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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靖]悍男擒嬌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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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4:38 |倒序瀏覽
悍男擒嬌娃 作者:岳靖

人稱「軍火教父」的廉雅修,
性格直爽豪邁、大而化之,
兩年前一時興起,順手救了膽小如鼠的她,
但竟被她誤認為搶匪?!
再度相遇,她膽小依舊,
每每看到他就昏倒,活像見了鬼似的……
可惡!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怯懦愛哭的女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決心好好地「訓練」她一番——
教她用槍、擊、拆炸彈,還「好心」地教她瞭解情慾的滋味,
可不知是不是好心過了頭,他該死的發現——
他竟想保護這丫頭一生一世……

關海桐這輩子從未遇過像他這樣狂妄霸道的人,
不但要她好好「享受」打獵、拆炸彈的樂趣;
還惡劣地奪走她的吻、不准她穿衣服睡覺!
她好討厭他總是兇惡、大聲地對她說話,
但卻漸漸察覺他隱藏在粗魯之下的溫柔,
怎麼辦,她越來越眷戀他那溫暖堅定的懷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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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5:15
楔子

  霓虹閃爍,繽紛了黑夜,讓人有夜晚尚未降臨的錯覺。

  紐約著名的第五大道上,一抹娉婷纖影,快步地走過已打烊的店面與黑暗的街角。

  想不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十八歲的關海桐手中握著兩枚“帝國大廈”的紀念幣,膽戰心驚地越過四十一街的十字路口。

  快到了!再過幾條街就到她投宿的旅館了!

  她實在不該在這麼晚的時候,脫隊夜遊。只是白天時,領隊的導遊顧慮到幾位爺爺奶奶的身體狀況,沒讓他們這一團登上帝國大廈,令她深感遺憾。因此,待大家都就寢後,她鼓足了勇氣,決定獨自夜登帝國大廈,觀賞紐約市醉人的夜景,好讓她的紐約行能畫上完美的句點!

  握著手中兩枚紀念幣,雖然有些害怕夜歸,但她真的覺得好值得,對一向膽小怯懦的她而言,這兩枚紀念幣除了是旅遊的“土產”外,更是證明她勇敢獨立的 夜遊“戰利品”!或許,回臺灣後,她會變得更大膽些吧!往後,只要她時時看著、帶著這兩枚紀念幣,她便可在心中強化自己的勇氣,告訴自己,她曾在治安不良的紐約市,獨自夜登帝國大廈!

  她有些欣喜自得地傻笑著,再穿越一條街後,她抬首查看街道序號。“快到了!是下一條街……”她喘著氣低喃,抹去額際的汗珠,繼續往前行。

  “嘿!看我發現什麼了!一個美麗的東方娃娃!”一條暗巷裏,突然竄出兩抹人影,其中一名以驚訝的語調高喝著。

  關海桐驚愕地退了一大步,愣愣地看著眼前逐漸接近的兩名壯漢,心裏開始感到慌亂害怕。

  “哇噢!長得不錯哪!”壯漢之一的黑人,一手耍弄著銀亮的尖刀,一手往前探,托高關海桐清雅脫俗的美顏。

  關海桐全身僵凝,圓睜的美眸滿是駭然之色。她叫不出聲,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嘿!小美人,別害怕!跟我們一道快活快活吧!”另一名白人壯漢搭著她的肩,欲將她往暗巷裏拖。

  “救命啊!救命!”她驚慌失措地以中文大喊,並劇烈掙扎。

  “嘿!安靜!”拿了塊髒布堵住她的嘴,兩名黑白壯漢將她拖入了暗巷。

  他們快速地搜括她身上的現金,並且扯弄著她的衣物,準備侵犯她。

  “唔……唔……”關海桐雙眸溢著淚,無助地搖著頭。她的四肢全教人給鉗制了,幾乎無法反抗,更何況這兩個壞人還以尖刀抵著她的頸子。難道,她會這樣慘死在異鄉嗎?她嗚咽地發出痛苦的哭聲。

  咋嗒的開門聲,無預警的響起,非常細微,但伴隨而來的男性低咒,卻清晰可聞。“該死的!喝個酒都不得安寧!”一名男子由酒吧隱密的後門出來,並未注意到巷底有任何異狀。

  男子扔掉手中的煙蒂,正旋身欲往巷口走時,隱約間,女性微弱的啜泣,由巷底傳來。他挑起一道蒼勁昂藏的劍眉,回身看向聲音來源處。“誰在那裏?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回去告訴你們長官,別惹毛了我,否則我免費奉送你一支火箭筒!”男子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一步步朝巷底走。

  “嘿!老兄!沒你的事,滾遠點!”持尖刀的黑人露出一口白牙,兇惡地叱喝。他看不清背著月光而來的男子,只當他是想來分一杯羹的小混混。

  唉?不是跟蹤他的人!男子頓住腳步。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管閒事,還是早點回家睡覺吧!

  就在他決心要離去的刹那,一陣衣物被撕裂的聲音,不和諧地劃破巷中的岑寂,之前那細微的女子啜泣聲,急促、壓抑地再度傳入他耳中。

  “你們在做什麼?”他皺起眉頭,往巷底大步走去。“哼!原來在搞這些下流勾當!”透過月光,他瞧見手持尖刀的黑人,鉗制住一名東方女子,另一名背對他的白人正拉扯著女子的牛仔褲。

  年輕的女子口中被塞了塊布,神情痛苦,目光滿是驚懼,上半身衣物破爛,凝肌玉膚全然暴露在月光下。顯然,這對“黑白大盜”,除了劫財外,還準備劫色!

  “放開她!”他厲聲命令,嗓音中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妞是我們先看上的,識相的話,滾一邊去!”正忙著解開女子褲頭的白人,回頭對他咬道。

  男子眸光閃過暴怒,這小嘍囉竟敢對他挑釁?!“我說!放開她!”他的口氣更硬了。

  那白人不高興地站起身,掏出另一把尖刀耍弄。“媽的!敢礙老子的事!”

  一眨眼之間,只見男子俐落地以一記旋腿側踢,踹掉白人手中的尖刀,在白人欲撿回刀時,大腳狠狠地踩住他的手。“別在我面前耍猴戲!快放了她!”

  黑人見狀,放開手中衣衫不整的關海桐,拿著尖刀刺向他。“媽的!你找死!”

  男子將吃痛哀嚎的白人一腳踹進角落的垃圾堆中,閃身躲過黑人的襲擊,身手矯健地擒拿、奪刀,並將黑人壓倒在地。“我說了,別在我面前耍猴戲!我廉雅修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廉雅修!垃圾堆中的白人暗叫,狼狽地爬起,就著月光,努力地想看清楚攻擊他們的男子。“廉……廉先生……”待他看清男子面孔後,他幾乎結結巴巴說不出 話來。今晚真是倒楣透了,竟教他們遇上了“軍火教父”——廉雅修這個狠角色!還是趕快溜之大吉吧,他顧不得同伴的安危,連滾帶爬地逃向巷口。

  看著那白人的孬態,廉雅修爽快地大聲朗笑。“你也滾吧!下次再教我遇上,我就用迫擊炮收拾你們!”他用鞋尖踢踹了下伏臥在地的黑人,看著他倉皇地夾尾而逃。

  “滾吧!雜碎!”廉雅修猛地踢倒一旁的垃圾桶,他笑得狂狷,恍若不可一世的王者。

  他的低吼方落,女性模糊難辨的悶氣哽咽,便隱約地傳入他耳中。

  廉雅修轉身走向蜷縮在一旁的女孩,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沒事了,別哭了!”看著她一臉蒼白驚懼的模樣,即使四肢已不再受制,仍未自行取下口中的髒布,顯然是嚇得失了神。

  關海桐雙眸空洞,眼淚汩汩直流,完全不知自己已脫了困。

  “女人果然麻煩,淚水多得嚇人!”他不耐地低喃,有些粗魯地伸手取下她口中的布團。

  氣息突然順暢,關海桐猛地尖喊,歇斯底里地開始大哭,將所有的驚恐化作高聲哭喊,大肆發洩。

  廉雅修皺起眉。“天!真吵!”掩住雙耳,有些受不了地說:“別哭了!小妹妹!”雖然哭相難看,但由她青春稚嫩的容貌看來,她應該只有十七、八歲吧!以他的年紀,叫她“小妹妹”也不為過!

  關海桐哭得雙眸失焦,無法也無心注視他。

  廉雅修煩躁地搔了搔頭,無意間發現她身旁的地上有兩個發光的小東西,他伸手拾起,攤在掌中審視,原來是兩枚帝國大廈的紀念幣。“你是觀光客吧!怪不得晚上會在這兒遊蕩。好了吧!這次的遭遇就當做一次教訓,下次來紐約,記得別在夜間出遊,免得遇上同樣的情形,今晚算你運氣好,下次可沒那麼命大!”真不曉得,他今夜發什麼善心,居然多話訓誡起不認識的小女孩。“好了!好了!你也該哭夠了吧!閉嘴休息好嗎?只不過是個搶劫……”

  一聽到“搶劫”兩字,關海桐突然一震,凝聚目光看著黑暗中的巨大人影。光線黯沉,加上廉雅修是背著月光,她只瞧見他那雙銳利狹長的鷹眸,她一驚,驟然回神,站起身!

  “我的錢都給你……別……別傷害我……”她緊張地翻著身上所有口袋,卻因找不到任何錢財而失聲掉淚。“怎……怎麼沒有……”她啞聲哭泣。

  廉雅修一愣,從她破碎的語句裏,知道她誤以為他是歹徒。“有沒有搞錯呀!你!”揚了揚手,他準備安撫她的慌亂,卻引來她更多的驚嚇。

  “不!拜託……別過來……我還有這個……給你……全給你……”她激動得大哭,扯下皓腕上的精緻手鏈丟給他,在他閃神之際,飛快地從他身旁的空隙竄過,逃向不明的黑暗。

  “喂!小妹妹……”廉雅修大叫,握著剛接到手的腕鏈與之前拾獲的兩枚紀念幣,追出暗巷。

  巷外的第五大道,霓虹招牌依舊閃爍,空氣仍是岑寂,彷彿適才的事不曾發生,她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低咒了聲,廉雅修若有所思地審視手中的女性腕鏈,是白金鑄造的海桐葉造型串鏈,看來頗具價值!哼!會有機會還她嗎?他撇嘴思忖。將仍有餘溫的腕鏈及兩枚紀念幣收入口袋,點了根煙銜叼在唇邊,帥氣地走入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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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5:46
第一章

  由一百零二層樓高的帝國大廈往下眺望,紐約的夜景實在醉人。

  曼哈頓島上,點點燈火閃爍,像是深黑山谷裏的成群流螢;哈德遜河源源不絕地流,黑暗中,河水偶發的銀白波光,如宇宙中一閃而逝的星隕。時間雖已近子夜,但由這瞭望台看出去的城市依舊熱鬧,眩惑迷人。

  “那小女孩就是被這幅景觀迷得忘了時間嗎?呵!天真!”一名男子面對著港口的方向,瀟灑不羈地抽著煙,手中玩弄著一年前“莫名撿到”的帝國大廈紀念幣。

  男子的身材高昂,體格健碩。玻璃上倒映出他的長相,濃眉蒼揚如雙龍騰飛,黑眸深邃狹長如銳利的刀刃,性感落拓,是張略顯粗獷又不失俊美的面容。他是廉雅修,二十八歲,叱吒風雲的青年軍火商。全球大半的軍火武器都是他所設計生產的,因此,他是個有權有勢且具危險性的男人!

  在人類有限的常用辭彙裏,“危險”是最能形容廉雅修的!畢竟,他擁有世上最大的兵工廠,他的危險性足以摧毀全世界!

  “廉先生,貨已經運出港了!”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趕在十一點五十九分進了瞭望台,向他報告今晚的交易。

  大掌扒過長度恰好覆領的旁梳曲發,他叼著煙轉身。“嗯!那些海關人員沒囉唆什麼吧?”他雙手斜插於褲袋,下頷昂挺,闊步走向眺望台出口。

  “如往常一樣,那些人一聽是廉先生要出的貨,便先請示上級,而後仔細查貨。”男子跟在他身後,一臉淡笑地回答,恍若早已習慣此事一般。

  “哼!他們就怕我賣什麼秘密武器給其他國家!”將煙蒂撚熄,廉雅修輕蔑地冷嗤,如蒼松般地站立在電梯前等待。

  男子笑了笑,靜靜站在他身後。他所認識的廉先生是八年前突然崛起於美東的軍火商。據說,廉先生是麻省理工學院出身的天才,他的博士論文因為提出以水提煉氫彈的方法而遭封殺,禁止發表。理由是:他的研究若公諸於世,可能會危及世界和平。因此,廉先生的論文甚至被國家安全機構扣押,他的學位就此落空。

  廉先生一氣之下,炸毀自己的實驗室。雖然吃上官司,但由於檢方證據不足,無法直接證明他是蓄意炸掉實驗室,這案子便以實驗失誤而引發的意外爆炸來結案,廉先生並未受到司法懲處。

  只是,後來“廉雅修”三個字成了美國政府的黑名單,被視為“潛在性恐怖份子”而遭監控。其實,當初廉先生若願意接受國家研究單位的網羅,成為一名體制內、規規矩矩的工程師、科學家,那他今日便不會處處受監視。總之,廉先生的遭遇,只能解釋為:鋒芒太露、太有才能,加上不願歸順體制,以至於政府單位必須提防他、監視他,以免他危害到國家利益或世界和平。

  “廉先生,這次交易完成了,接下來還有什麼事?”男子看著他那桀驁不馴的背影,沉思地問著。

  廉雅修笑了笑,笑聲很豪爽。“還會有什麼事,不就是國際間的戰事再添一樁罷了!”今夜那批貨是中東一名軍事強人所訂購,想必那一片黃沙滾滾的大地,又將有風暴席捲。“我們只管賺錢就行,至於買方如何運用武器,就別管了!”他很“兄弟”地拍拍男子的肩頭,走進適巧開啟的電梯中。

  男子苦笑。廉先生誤會他的問題了,他所謂“接下來的事”指的是該為廉先生安排往哪兒度假的事。因為每次交易後,“五角大廈”與“白宮”都會約談廉先生,以確定他沒有賣出不該賣的武器或設計圖給他國。而為了避開這些擾人的政府高官,廉先生總會“隱遁”一陣子,到他處縱樂度假。

  “廉先生,屬下問的是,您這次度假地點要選在何處?”男子跟進電梯,壓低音量在他耳邊問。現在是瞭望台的關閉時間,賞夜景的人們全擁進了電梯。這些人們當中,說不定有一、兩個是監視廉先生的調查員,因此得小心,免得洩漏廉先生將出國的消息。

  廉雅修撇撇唇,似笑非笑地看著表情緊張、嚴肅的部屬。“別緊張,古德!這兒沒有那些人,最近他們有一項測試失敗,那些官員挺忙的,五角大廈內部一團亂,沒人有時間來理我!”被監視久了,他已能輕易辨識出,人群裏是否有探子。況且,就算現在這電梯裏有探子,該也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因為他與部屬一向以中文溝通,那些洋人聽得懂才有鬼哩!

  聞言,古德環伺了四周,空氣中的確少了平時那股被監視的詭譎氣氛。不過,仍是有幾位女子直勾勾地盯著廉先生看,但那並非專業探員會有的眼神,而是一種內心冀望的饑渴流露。

  古德笑了笑,鬆懈下情緒。廉先生除了卓爾挺拔的外表,他那豪邁霸氣的個性,加上因為長期受到監視而自然散發出的危險氣質,使得他成為女人最愛的男人典型。

  瞧瞧那些女人的神情!嘖……活像想把廉先生給生吞活剝似的!古德暗暗地搖了搖頭。

  “古德。”一陣靜默沉思後,廉雅修出聲打斷古德的冥想。“幫我安排明天出境,我得到臺灣一趟!”有件事他差點給忘了,幸好及時想起。

  “臺灣?您要回故鄉探親?”古德好奇地問。他約略記得廉先生的父母是臺灣移民,或許他們在那兒,還有其他的親戚吧!

  廉雅修搖了搖頭。“我們廉氏一族早都移民國外、散居各地了,哪有親人可探!我是去參加大學時、兄弟會裏一位死黨的婚禮!”那個人曾為他博士論文被扣、遭禁的事,盡心盡力發動校園遊行聲援他,並寫了篇新聞稿給各大媒體,指稱校方、政府打壓亞裔學生。雖然這些行為對他沒有太大的幫助,但在他心裏永遠記得這個重義氣的死黨!

  “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張請柬……前幾個禮拜寄來的!”古德彈了下手指,霍然想起。原來那張被他們一干單身漢棄若敝屐的婚帖,竟是給他們大老闆的!真不可思議,“不婚主義”的廉先生會有那樣的死黨!居然要步入“墳墓”耶……

  “哦!果真有請柬?”原來死黨沒唬他。最近,忙著交易軍火的事,壓根兒沒空看信件,要不是五天前,死黨打電話來力邀,他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古德點了點頭,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呃……那個……廉先生……”他突然對廉雅修躬身行禮,“真的很抱歉!我們以為那帖子是寄錯的,便隨手把它丟進碎紙機了,畢竟那種東西出現在武器製造公司實在奇怪……真的很抱歉!廉先生!”古德身形彎成了九十度,慚愧地不敢抬首。

  廉雅修仰頭哈哈朗笑,吸引了電梯內所有人的目光。“別說你們,換作是我,定也當它是寄錯或開玩笑的,呵……”他不在意地拍拍古德的背,他不會為這種事責備部屬,畢竟在他那宛如“不婚俱樂部”的公司裏,會出現紅帖,的確挺怪!

  “廉先生……那……”古德直起身軀。“那請柬……”

  電梯門開了,人們開始往外移。

  “那不要緊。記得儘快安排好我的出境時間即可!”廉雅修簡單地交代。隨著人群走出電梯,搭上電扶梯往一樓大廳。

  古德緊跟其後,出了帝國大廈,沒兩分鐘的時間,就見一名高挑豐滿的金髮美女挽著廉先生,緩行在幽靜的第五大道上。“廉……”想開口,又覺不妥,古德只好跟在他們後方。

  沒多久,廉雅修叼著煙,轉頭對他說:“古德!你先回去吧!這位小姐想請我喝杯酒。”難得今夜清靜,沒人跟監,又做成大買賣,他心情可好的,是該好好犒賞自己一番!

  古德頷首,識趣地轉身離開。唉!太多女人抵擋不住廉先生危險的男性魅力,更何況今夜的廉先生心情似乎特別好。要是平時,若有女性搭訕,他通常會粗魯煩躁地拒絕,而今晚卻接受,顯然廉先生真的很愉快。那位女士真是幸運!古德暗忖。

  白日裏,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只存霓虹招牌在閃爍,男女的歡笑已然消失。古德回頭望瞭望那消失在夜裏霓虹光影中的男女,然後走向路旁的高級轎車,駛離著名的第五大道。

  

  那雙黑暗中異常清晰、炯亮的眸子,總是在看她!

  是誰的眼睛?為什麼要盯著她看?為什麼要跟著她、看著她?看得她的心都毛了起來,是誰?到底是誰?

  黑暗中她始終看不清他的樣貌,他只是一抹高大的影子,嵌有一雙狹長微揚的跋扈鷹眸。

  男人的影像很模糊、很黑,她看不清他,就如看不清黑夜裏只露出肅殺雙眸的忍者般!他,到底是誰?

  “別……別再……看我……”

  夏日的陽光已由窗櫺斜掠滿室,像是要驅走教人貪眠的舒適。

  儘管這朝陽灑在薄被上,使人悶熱,身陷其中的關海桐,卻仍頭埋枕下,蜷縮如鴕鳥,完全沒有起床的打算。

  “別……別看……別看我……”細微的囈語由羽絨枕下傳出,包裹在絲薄被單底下的嬌柔曲線,不停地扭動,像隻毛毛蟲似的。

  喀地一聲,象牙白的典雅房門被推開,一名身穿圍裙的中年美婦,插著腰,顰著柳眉,徐緩走向床邊。

  “關海桐!你還要賴床到幾時?不怕被革職呀!你!”看似纖弱的素手有力地斜抬床墊。“你媽咪我可不準備養你一輩子啊!”看著女兒咚咚地滾到木質地板,她猛地放手,讓床墊歸位,嫻雅的容貌泛著慍怒,流暢地叨念,彷彿這一切已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痛……”神智尚未清明的關海桐撫著撞到落地窗的額頭,嗓音仍像悶在甕裏般地哼痛。

  看著女兒迷迷糊糊的嬌憨模樣,關母沈璧人繞過床鋪,一把拉起女兒。“還沒清醒呀!你!都已經七點半了,你就不怕再遲到嗎?”她將女兒拖入浴室,在洗手台裏放滿冷水,猛地把昏昏沉沉的她壓進水中。

  咕嚕嚕的喝了幾口消毒水味甚重的生水,關海桐終於嗆醒。“咳……咳……咳……”由鼻腔吸入的水,讓她亂了氣息,難過得直咳。

  “總算醒了!趕快刷牙、洗臉、換衣服,否則,上班又要遲到了!”取來毛巾,丟在女兒頭上,沈璧人退至門外。

  “別再拖拖拉拉的,再多的時間都教你給磨掉了!”這個教她無法放心的迷糊女兒,總要她三催四叮嚀,就是不懂得學習獨立!沈璧人無奈地搖搖頭,雙手環胸,站於門邊,準備監視女兒乖乖梳洗。

  聽到母親的聲音,關海桐拂開眼前的毛巾,轉身凝望門口。“……咳,媽咪,這樣會淹死人的耶!”喘著氣,小掌拍撫著胸口,十足委屈地抱怨,活像被惡整的小媳婦。

  “不這麼待你,哪叫得醒你!”關母沒好氣的反駁,走到女兒面前,纖指捏捏那水嫩芙頰。“不要動不動就擺出這副惹人憐的模樣,你現在可是報社總裁‘特助’,不再是吃奶的娃兒,不要什麼事都想依賴媽咪!”順手拿著毛巾,擦拭眼前這張如出水芙蓉般的年輕嬌顏,即使嘴裏說著硬話,她其實永遠都放心不下女兒。

  關海桐,是她惟一的孩子,也是十九年前丈夫的遺腹子。那一年,一個寒流來襲的冬夜,她懷著八個月的身孕,煮了一鍋熱呼呼的麵條,等著出勤的刑警丈夫回來,只是,她等到的卻是丈夫因公殉職的消息。

  她的丈夫死于激烈的警匪槍戰,換來了一筆撫恤金給她和將出世的女兒。對於這事,她並沒有太大的感傷,並非她不愛丈夫,而是,早在她不顧父母反對,嫁給這麼個英勇無懼的男人時,她便知道這是隨時得面對的結果。況且,當時她還懷著丈夫留下的唯一血脈,她實在無權怨天尤人,畢竟,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因此,她靠丈夫的撫恤金開了一家咖啡館,獨力撫養女兒。

  或許因為女兒是遺腹子的關係,也或許是受丈夫英勇殉職的影響,她在教育女兒時,給的是完全的呵護、加倍的愛,她寧可女兒是個懂得“怕”的人,也不願她成為一名勇敢無懼,甚至不畏犧牲的勇者。在她的“保護主義”下,她的女兒果真被“調教”成怯懦膽小又迷糊的孩子。當女兒還小時,她從不覺得一個性格退縮的孩子有何不妥,直到女兒接近出社會的年紀時,她才察覺女兒的性格竟成了找工作的障礙,女兒幾乎對社會產生恐懼、很難融入人群,為此,她開始煩憂,因為她無法陪伴女兒一輩子啊!若不在有生之年訓練女兒獨立自主,她怎能放心呢?

  “媽咪,我又夢到那對可怕的眼睛了。”關海桐怯怯地呢喃。

  沈璧人回過神,將毛巾塞入女兒手中,又提捏那晶瑩白皙的臉頰,“只不過是一雙眼睛,有什麼好怕?”

  一年前,為了壯大女兒的膽量、訓練她獨立,她便為女兒報名了一趟美東遊,讓女兒同陌生人出國玩,當然,她並不是狠心的母親,她特地為女兒挑了最“和藹可親”的一團,就是希望旅途中那些爺爺奶奶們,能當女兒是孫女般照料,緩和女兒首次獨自出國的緊張情緒。

  沒想到,女兒終究還是出事、遇劫。但慶倖的是,女兒並沒受到什麼傷害,只是丟了那條丈夫留下的腕鏈和一些小錢。

  “可是,那眼神真的很可怕耶!”關海桐咬著毛巾,含糊地咕噥。自從她由紐約回來後,幾乎每夜都夢到那雙眸子,但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為何那麼深植她心?

  “再怎麼可怕,也該不怕了,你已經到廟裏收過驚了,小桐!”真沒辦法,這孩子就是膽小,不過就是一雙眼睛,竟困擾她那麼久。“況且,已經夢了一年,‘怕’也該轉為‘習慣’了吧!”沈璧人笑著說,語氣中淨是調侃。

  關海桐蹙著眉頭,鬱鬱深思。很多人、事、物,她怕久了,也就習慣了,就惟獨那雙利刃似的鷹眸,她一直無法習慣,只能長久地陷於恐懼。

  “好了!小桐,別再發呆了,上班快遲到了!”沈璧人揉揉女兒披著毛巾的頭,指著鏡臺上的一個迷你鐘提醒著。

  關海桐瞥了眼小鐘,驚叫一聲。“啊!才七點四十五分!媽咪!你怎麼這麼早叫我!”她上班的時間是八點半,而且公司就在巷子外的忠孝東路上,走路只需一、兩分鐘,根本不用這麼早起床的!

  “你呀!就是這樣仗著家裏住得近,就想貪睡晚起,才會時常遲到,再這樣下去,你要幫你介紹工作的趙先生,面子往哪兒擺?”美麗的指尖戳點著女兒潔膩光滑的額頭數落著。

  關海桐愧然垂首,低聲耳語。“我把媽咪送給趙叔叔賠罪好了……”趙叔叔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五十來歲男子,也是媽咪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他就像她的親身父親一般。因此趙叔叔引薦的工作,她即使漫不經心,也不會受到苛責!

  沈璧人柳眉一挑。“好呀!你在嘀咕什麼?”這丫頭竟調侃起她來!托高女兒的小臉,她口氣微揚地問。

  關海桐身子一顫,在母親眸底看到厲色。“啊!沒有!我沒有嘀咕什麼!我上班快遲到了!我趕緊梳洗……”手忙腳亂地將母親推出浴室,砰地關上門。

  “鬼丫頭!”看著緊閉的百葉式門板,沈璧人笑著搖頭低喃,而後又大聲對門內的女兒說:“小桐,下次再夢見那對可怕的眼睛時,記得將它挖下,讓媽咪煮了給你吃,嗯?”語畢,她轉身走向門口,欲下樓準備開店的事。

  而房內傳出女兒的尖叫,顯然是被她的提議給嚇壞了。唉!她這個怯懦膽小的寶貝女兒,何時才能轉性呢?

  也許,哪天幫她找個“兇惡”的男朋友,讓他們朝夕相處,這種猛烈的作法,可能效果不錯喔!沈璧人踩著階梯而下,淡淡地笑著,為自己天才的想法喝采。

  

  右手長指按下閉門鈕,左手同時掏出口袋裏的煙盒,這電梯裏僅有他一人,抽煙總不會影響到別人吧!廉雅修咬出煙盒的煙,狂放的黑眸盯著緩緩關闔的電梯門,打火機正欲點火——

  “等一下!”急促喘息的女聲,伴隨著纖白似雪的藕臂,穿入已經縮得狹小的門縫。

  廉雅修收回煙與打火機,快速按住開門鍵,他想看看是哪個蠢蛋,竟把那麼細弱、看來隨便一折便會斷掉的手臂,伸進兩道鐵門間。

  他微眯星眸,斜睨著進入電梯的女子。女子並沒有看向他,只是微微曲著纖腰,撫著胸口,閉眼急喘,像是剛跑完馬拉松的選手。

  再次按下關門鍵,他眼神放肆、不客氣地打量起女子——

  她是個美女,娟妍清秀的美女!

  清湯掛面的髮型,長度齊頷,露出雪白的纖頸;額前覆著整齊的劉海,恰好抵著兩彎遠山似的黛眉;緊閉的雙眸上兩排濃密卷翹的睫毛,隨著電梯裏微弱的氣流輕顫。微啟的朱唇,細細吐氣,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流露出天然嬌態。

  看著女子半晌未張眸,只顧著喘氣,廉雅修眼神轉而狂烈,如同追獵小兔的大鷹般掃掠她的軀體。雖然她身高只及他的肩膀,但她的骨架纖勻、曲線優美、起伏有致,即使穿著制式古板的套裝,仍然散發出青春的朝氣,這女人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兒!這女的……該死的吸引他!

  滿意地欣賞眼前的“美景”,廉雅修豪氣地開口。“到幾樓?美人兒!”他的個性本就粗獷豪放、大而化之,壓根兒沒考慮到自己這麼問話,會被誤認為心術不正之徒。

  突然聽見有力低沉的陌生男音,關海桐先是一震,而後想起電梯裏早有他人。深吸了口氣,她緩緩張眸,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兀立在她眼前。她嚇了一跳,連忙大退一步,直到背撞上電梯門,發出聲響。

  廉雅修緊皺眉頭,看著直盯他胸口的她。真是見鬼了,他有醜得不能見人嗎?竟讓她嚇成這副德行!

  “到幾樓?”他再一次問。這次的口氣帶點不耐煩。

  雖然,他不喜歡主動積極的女人,但對於畏畏縮縮的女人,他更是厭煩!眼前的女子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即使有再吸引他的出色外表,也讓他深感煩躁!

  關海桐對他的問話,恍若未聞。明亮的雙眸一徑盯著堵在面前的男性軀幹。

  她心裏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這男人看起來很悍、很酷,眸光有著狂野,她根本不敢多看他。

  怎麼辦?他會不會就是“電梯之狼”?難道這是上帝懲罰她的再一次遲到嗎?

  早知道,她應該聽媽咪的話,早些出門,而不是有恃無恐地拖到最後三分鐘才離開家,結果很不幸地碰上巷口的下水道工程,而無法通行,最後只好急急忙忙、慌慌張張繞了十幾分鐘的路程才來到公司。如果……如果她早點來,上班人潮多,就不會碰上了!現在該怎麼辦?

  廉雅修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微微輕顫的背影。剛才,她抬眼偷瞄他的刹那,讓他看清了她的全貌。她比他想像中年輕,而且……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尤其是那雙泫然欲泣的眸子!他確定他真的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唉!算了!不過是個膽小無用的女孩,管他在哪兒見過!

  念頭一轉,他撇開眼,掏出煙和打火機,旁若無人地吞雲吐霧。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年輕的女孩正因他的二手煙而悶咳,只是,他看不慣她這種連自己的權益遭受迫害,也不敢大聲抗議的膽小鬼,因此,更加惡意地將嫋嫋白煙吐向她雪白細緻的頸背。

  “你到底上幾樓?小女孩!”他粗聲惡氣地問,看見她正簌簌發抖,突然心中興起一股逗弄她的意念。

  “我說你呀!到底上幾樓呢?”他放低聲音。“好孩子不該把別人的公司當遊樂園喔!”隨著話語的結束,他俯身對著她優美的耳廓,吹吐一口帶熱氣的白煙。

  “呀!”關海桐終於出聲尖喊。恰巧電梯門開了,她想也沒想,便往外沖。

  “呵!受驚嚇的小白兔。”廉雅修叼著煙,興味盎然地看著她飛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彎處。“嘖!原來是到同一層樓嘛!”瞥了眼電梯顯示的樓層數位,他咧嘴一笑,大步走出雙敞的門。

  拐過適才女孩消失的廊彎,一幕宛如文藝電影結局的男女相擁畫面,在他眼前上演,非常有臨場感呵!

  “別哭了,小桐!你把話說清楚些!”神采俊逸的男人,溫柔地安慰著受驚哭泣的關海桐。

  “趙哥……那個人對著我的耳朵……吐氣……嗚……好可怕……他是變態……嗚……”關海桐哭得氣息不定,無法把話說清楚。

  趙雲起聽得模糊,只好附和她的話,盡力安撫。“別害怕!別害怕!我會派人去把那個變態抓來,嗯?”天曉得,他根本不相信門禁森嚴的公司,會有變態出現。

  變態?廉雅修皺起眉頭。這是在說他嗎?嘖!這小女孩顯然真的被他嚇壞了,竟拖著死黨告他的狀!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雲起說我的壞話!”廉雅修豪放有力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戲謔吼著。不知怎麼搞的,他竟覺得作弄那小女孩很有趣!

  “啊!救我,趙哥!”一聽見他的聲音,關海桐歇斯底里地大叫,整個人躲到趙雲起身後,雙手緊緊抱著趙雲起。

  趙雲起一頭霧水地看向來人,隨後迸聲大笑。“原來是你把小桐嚇壞的啊!廉!”廉看來精悍、危險,膽小的小桐會被他嚇著,一點都不足為奇。

  廉雅修叼著煙,斜挑一道眉,短暫瞥過那雙緊緊抱在死黨腰上的雪白小手,心裏突然興起莫名的不快。哼!她該死的膽小!更該死的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抱著男人不放!而他……莫名其妙管她那麼多幹麼!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無用女人!

  煩躁地扒扒頭髮,他將煙蒂捺熄於長廊邊的立式煙灰盤,同時壓下心頭的莫名情緒,換上豪邁的笑容看向死黨趙雲起。“嗨!好久不見,雲起!”舉起右手大掌,做個“招財貓”手式,以示招呼。

  趙雲起笑了笑。“是好久不見!可你一來,便嚇壞本公司的‘小公主’,實在失禮哦!”

  小公主?!“呵!真是抱歉!我一向大咧咧的,這你是知道的!”廉雅修雙手抱胸,眸光掃過偷偷窺視他的關海桐,狂傲自得的語氣中壓根兒沒有一絲歉意。

  關海桐很小心地從趙雲起身後,探出部分容顏,含淚的雙眸驚懼地眨著。

  趙哥怎麼會跟這可怕的男人談笑風生呢?不!趙哥不可能會認識這個粗野兇暴的“恐怖份子兼變態”的……

  “喂!小公主。”廉雅修銳利霸氣的眼神攫住她的,唇邊笑紋勾弧。“剛才玩笑開得過火,看在雲起的面子上,你別計較吧!”這是他的歉言,只是,語氣狂傲了點,聲量也大了些,讓人無法感受他的真心誠意。

  關海桐明眸與他相凝,她其實好想轉開視線,可他那強勢的眼神,卻教她不敢逃避。很可怕的感覺,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竟支配她的恐懼、壓迫她的精神,就跟她每夜夢到的那抹巨大黑影、那雙刀刃利眸……咦?他的眼睛……好像……

  呆愣了一會兒,她倒抽一口氣,這人的雙眼竟與她夢裏那對可怖的鷹眸,如出一轍!

  “趙哥,他……他……”顫著嗓子咿唔出聲,關海桐的不安爬升到最高點,她雙手緊絞著趙雲起不放。

  腰間的束縛重了些,趙雲起感受到她的懼怕,輕笑說:“小桐,廉是我的好朋友,不是變態,也不是電梯之狼,你別害怕!”他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撫。

  廉雅修攢眉,不由分說地伸手,將她從趙雲起身後拖出來。“好了吧!你!明明想看我的,幹啥畏縮忸怩,教人不舒坦!想看就仔細的看,躲躲藏藏像什麼樣,虧你被稱為‘小公主’,這麼該死的畏縮!沒一點風範,嗟!”

  “好痛!”他的動作大而粗魯,讓毫無防備的她直接撞入他懷裏,碰疼了鼻尖,她有些暈眩地想看清抵壓住自己胸前的“硬板子”。

  “你好像特別喜歡盯著我的胸膛,嗯?”廉雅修語帶戲謔的說,繃了繃肌肉擠壓她的酥胸。“你很豐滿嘛!”

  “呀!放開我!趙哥救命……”她失措地尖叫求援,幾近瘋狂。

  “閉嘴!我那麼可怕嗎?你竟敢叫‘救命’!”這該死的膽小女人,真不知好歹,多少女人對他的擁抱求之不得,她竟不知福地當他是“洪水猛獸”!

  一旁的趙雲起非但沒有制止他的粗暴行為,反而眉開眼笑地看著眼前這齣生動的“大獅子與小老鼠”。

  “嗚……你放開我,別抓著我啦!”關海桐不安地哭了起來。怕生的她,並不習慣與人接觸,更何況是陌生男子。

  “不准哭!”廉雅修被她的哭聲吵得心煩,惡聲叱喝。“再哭,我就用迫擊炮讓你閉嘴!”身為軍火商,這句話單純是他慣用的口頭禪。

  但這話聽在膽小的關海桐耳裏,卻是駭人的威脅。“迫、迫擊……”語未了,她腿一軟,昏了過去。

  “喂!搞什麼呀!你!”廉雅修低吼,連忙抱起她軟趴趴的身體。“搞什麼!說睡就睡呀?!”

  趙雲起湊了上來,拍拍關海桐的臉頰。“哎呀!糟糕!你把她給嚇暈了!”他蹙著眉,努力抑制想笑的衝動,刻意高聲呼喊。

  嚇暈?嗄!這……這太扯了吧!他什麼也沒做呀!“該死的!這女人怎麼膽小到這種地步!該死的……”廉雅修連聲低咒,眸底閃著不敢置信的困惑。

  “先將她抱到休息室吧!”趙雲起在他眼前彈彈手指,招回他的魂。

  “哦!好!”廉雅修一震,隨即抱起她跟著趙雲起走進總裁休息室內。

  真是窩囊的女人,這麼禁不起嚇!直到走進休息室前,廉雅修一直是這麼在心裏唾駡關海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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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6:14
第二章

  健臂環胸,長腿岔開站在床邊,廉雅修將視線由那被嚇得青白的“變樣”美顏移開。“她的膽小可真讓我開了眼界!”他沒好氣地冷嗤,轉身踱著步子,走向沙發,大咧咧地癱身入座。

  “小桐是出了名的膽小,你的言行舉止太過辛辣,她自然會受不了!”趙雲起望著沒好坐相的廉雅修,慢條斯理地說。

  辛辣?!有嗎?廉雅修皺著眉心,取出煙叼著,正欲點火,卻瞥見死黨以白花油溫柔地推抹那膽小的女人額鬢,他突然愣了下,將煙和打火機丟在桌上。

  “你可別告訴我,這女人正是你的結婚對象?”他下意識開口,奇怪的語調中,有著莫名的不贊同。

  “呵……廉,你問這問題未免太沒大腦了吧!”趙雲起大笑,走向他。“小桐若是我的女人,你以為,你能安然無事嗎?”舒服地坐入豪華的躺椅,他拿起廉雅修放置於桌上的煙和打火機,享受上等煙草的滋味。呼!廉真的講究,不過是“吸吸氣,吐吐煙”罷了,也得精挑這頂級煙草!

  廉雅修神情一凜。是啊!他怎會問這蠢問題!若她是雲起即將過門的女人,那他在長廊時,幾近“調戲人妻”的行為,早教雲起大卸八塊、丟入海中餵鯊魚,哪能在此閒坐!那到底她和雲起之間?

  “那她是你的誰?讓你這麼關懷呵護。”撇撇唇角,他眸光灼爍地看著正吐出白煙的趙雲起,語氣中帶著自己未察覺的迫切。

  趙雲起眼底閃過一絲玩味。怎麼搞的?難不成廉對小桐“一見鐘情”?嘿!若真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嗯哼!”他乾咳了聲,撚熄煙蒂,表情認真地說:“如果我告訴你,她是我的辦公室情婦……”

  “趙雲起!你是不是人呐!她不過是株嫩苗!”趙雲起話未說完,廉雅修便拍桌高吼,凜然的正義感狂猛竄出,早忘了先前自己才欺壓過“嫩苗”的事。

  看著他激動的反應,趙雲起笑不可抑地反譏。“我不是人嗎?我記得方才那株‘嫩苗’可不是因我而昏倒的喔!”看樣子,豪放不羈的廉,對小桐有著“深刻印象”!

  廉雅修一愣,精悍酷帥的俊顏竟出現難得一見的窘色,原來自己被死黨給耍弄了。他禁不住咒駡出一連串不雅的英文,單手取煙入唇,煩躁地扒梳半長不短的頭髮,悶悶地抽起煙。全世界敢耍弄他的,大概只有雲起吧,該死的!

  “呵!別火!我這就告訴你小桐的身份!”趙雲起止住笑聲,伸手安撫性的示意,要他息怒。

  廉雅修叼著煙,挑起劍眉瞪視對座的他。“別再耍我!我可是有全世界三分之二的武器哦!”揚唇冷笑恫嚇著好友,心裏竟有那麼點期待知道她的事!這真是怪了……

  “看樣子,你真的對小桐挺感興趣的嘛!”呵!要是讓小桐知道,她不嚇掉半條命才怪!

  “咳……咳……”廉雅修猛然嗆進一口煙,乾咳不斷。“咳……咳……”他媽的!雲起在胡扯什麼?他可是叱吒風雲的廉雅修耶!會對那個“膽小如鼠”的青澀女孩感興趣?他又不是瞎了眼!

  “你可別否認自己想知道她的身份哦!”趙雲起訕笑地提醒他。呵!小桐能配廉,這倒是有趣,絕妙的組合!

  廉雅修扶著桌角,在劇咳中抬起頭,以充血的雙眸盯住笑容滿面的趙雲起。

  “她的……膽小引發……我的好奇!咳……”沒錯!就是這樣!是那女孩“異於常人”的膽小,才招惹他注意,並非他看上那顆“青蘋果”!

  “是這樣啊!”趙雲起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起身走向吧台,取來兩瓶冰啤酒。

  “順順氣吧!”將其中一瓶給了廉雅修,他再坐回躺椅。

  廉雅修灌下一口金黃、沁涼的液體,讓咳得灼痛、發緊的咽喉舒緩開來。“我只是好奇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膽小的人罷了!”氣息穩定後,他咬著煙,仰看天花板,讓修長的四肢完全伸展,佔據整張長沙發。“你可以不用滿足我的好奇心,無所謂!”

  呵!這男人還真善變,前一秒鐘才威嚇他,這一秒鐘又說“無所謂”!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欲拒還迎……哎呀!這可糟了!廉的這些症狀,可跟自己墜入愛情湍流前的病兆相同呀!

  嘖!小桐真是“猛烈”的“病毒”呀!從她和廉在電梯裏碰面到現在,不過才短短一個半小時,她居然就讓廉感染了!他還是向廉好好介紹“小桐病毒”的資料,好讓他在發病時,不會一無所知,呵!

  “別說什麼無所謂,你知道,我的工作一向是滿足人們的好奇心的,更何況你是我的死黨,我當然得義不容辭地滿足你啊!”趙雲起大方地說。

  廉雅修吐著煙圈,兩眼微合睇凝著趙雲起。是呀!他倒忘了雲起是個“最喜歡滿足人們好奇心”的報業鉅子,很多事就算人們不想知道,也會被他強迫瞭解。

  “那就說吧!我在聽呢!”一口氣乾了鋁罐裏的酒,他索性躺平在沙發上,鞋尖朝著天花板左右擺晃。

  看著他囂張的姿態,趙雲起輕笑,轉頭望瞭望床上的關海桐。“小桐是我的員工。”他簡單地說,並不想馬上做“深入報導”,而是有意吊死黨胃口,探探他對小桐的好奇心有多強。

  果然,沒兩秒,廉雅修馬上耐不住疑惑地問:“你是在說笑嗎?我可不認為她能幫你的公司做事哦!那種退縮膽小的女人,能跑新聞、報獨家嗎?難吧!哈!”他不畏熱燙地以指尖掐熄煙蒂,豪邁的單聲乾笑中有著輕蔑。本來嘛!那個怯懦膽小到他時時想咒駡的女人,根本只適合當“米蟲”!

  趙雲起喝了口啤酒,緩緩地開口。“呃——該怎麼說呢……”他頓了頓,長指戳抵著額頭思索著。“小桐的工作有些與眾不同——”他言辭閃爍,要說不說的,惹人心癢。

  “你他媽的別拖拖拉拉好不好?聽得我心臟病都快發作了,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不可告人,你就直接地一次說完,可以嗎?反正你本來就是個沒有職業道德、專挖秘聞的‘無冕王之王’!沒啥好顧慮的,不是嗎?”廉雅修不耐煩地彈坐起身,大掌捏扁桌面上的空鋁罐,準確無誤地射入趙雲起斜後方的不銹鋼桶內。

  呵!這豪爽硬漢果然迫切地想得知小桐的事。趙雲起暗暗輕笑。語帶保留且不苟同地說:“對於他人的事,我的確可以毫無顧慮地揭露,但小桐她不是旁人,她一直是我最親愛的……”

  “的什麼?”不待趙雲起說完,廉雅修便激動地粗吼。“你剛不是說過,她不是你的結婚對象,那她是你親愛的什麼?”一腳踩上桌面,他箭步傾身逼問趙雲起。

  “小妹妹!小妹妹!她是我親愛的小妹妹!”趙雲起身子連忙往後仰躺,在廉雅修的魔掌揪上自己衣領前,急急忙忙地回答。

  小妹妹?!唉——這稱呼好像讓他想到了什麼事……

  廉雅修皺皺濃眉,坐回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盯著趙雲起。腦海中,一幕幕的影像閃過,將他的記憶拉回從前。“唔……小妹妹呀……”下意識地點煙抽著,他星眸微合,唇角輕扯,詭異地低聲自喃。

  嘖!怎麼搞的?這傢夥中邪了嗎?趙雲起歪斜著頭看廉雅修,指頭在他眼前彈了彈。“嘿!回神呐!廉!”

  “唷!你還在呀!雲起!”吐了口煙,廉雅修驚訝地說。趙雲起好笑地瞅著他,難不成他剛才到了異世界嗎?一瞬間,居然變得恍神!

  “哦!對了!你剛說她會成為你的‘小妹妹’,這是怎麼回事?”他幾乎想起了對她“似曾相識”的理由,只是,他不肯定她是否真是那個“小妹妹”!畢竟已事隔一年,當時又是深夜,他還喝了酒,印象早模糊了。再說,世界真有這麼小嗎?

  趙雲起笑了兩聲,廉果然對小桐有極高的興趣,呵!既然如此,他只好出賣小桐了。對不起了,小桐!趙哥的死黨不會是壞人,你就讓他認識認識吧!呵!回首看了看床上的“妹妹”,趙雲起挑眉暗笑著。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俊逸斯文的臉轉向廉雅修。“小桐呢,全名是關海桐……”

  “海桐?!是植物名的那個海桐嗎?”趙雲起講沒兩句便又叫他給打斷,只因他憶及那條“莫名撿到”的腕鏈。這下可巧了,她是那位“遇劫小妹妹”的機率又增高了!

  趙雲起長指摩挲鼻翼,思考了下。“是啊!是那種產在澳洲、紐西蘭的樹種,我聽小桐的母親說,她父親因為喜歡那種植物,無論如何都堅持以此來為第一個小孩命名,而且還特地繪圖請人以葉片造型鑄了條腕鏈給她。不過,小桐這糊塗蛋竟然在一年前去紐約玩時,把它給弄丟了,那可是她父親的遺物呢!看來是沒有找回的可能了……”頓住語氣,他有些感到可惜地搖搖頭,起身走向吧台,開瓶礦泉水,暢快地喝了一口。

  “話題扯遠了,嘖!多嘴成了我的職業病。”坐上高腳凳,支肘托腮,背對著廉雅修,先是自嘲,而後悠悠漫談著關於父親愛戀關海桐的美人母親,並允諾協助關母訓練女兒獨立的事。

  “你知道的,我十歲時,母親和妹妹意外身亡,而後我被送出國,以遠離傷痛,我老爸則獨自留在臺灣,消沉地過日子。一次偶然中,他走進公司附近的小咖啡館,認識了一對與我母親及妹妹年齡相仿的孤兒寡母,幾年下來,我老爸在那兒找回了生存動力與家的感覺。所以嘍,即使沈阿姨與我老爸沒有舉行婚禮,但小桐她一直是我的‘小妹妹’!這就是我和小桐的關係……”就因為如此,關海桐天天遲到、不跑新聞、不搶獨家、不挖秘聞,也不會被革職,因為她真的是這家公司人人疼惜的“小公主”。

  再暢飲一口清甜的進口礦泉水,趙雲起移動椅子,轉身看向廉雅修,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唱“獨腳戲”,因為,廉雅修就像一個“坐著的大字”,四肢大張地癱在沙發上,頭仰看天花板。嘴邊叼的煙,煙灰燒得老長,隨時會落在他那“俊臉做成的煙灰缸”上,一看便知他早神遊去了。

  呵!不是想知道小桐所有的事嗎?這副德行,真不曉得他聽進了多少?趙雲起搖頭淡笑。離開吧抬,走到沙發後方,快速俐落地拿掉廉雅修嘴邊的煙蒂。

  廉雅修猛然回神。“幹麼呀?”正上方趙雲起正俯著俊臉瞅著他,眼神中流露著關懷,亂噁心的,令他渾身不對勁。“幹麼這樣看我?我不可能會愛你的!噁——”

  趙雲起皺眉。“我可是在搶救你的‘面子’哩!”小心拿起手中仍在燃著的煙蒂,他正色地說。“雖然多道疤,你的臉會更酷、更悍、更有氣概。但卻會抹滅那極少的俊美,嘖!小心點!燙傷可不好玩,多了道猙獰的疤,小桐會更怕你的!”將煙蒂捺熄於桌上的煙灰缸,他坐回那張名貴的躺椅上。

  聞言,廉雅修迅速坐正,曲起手指敲響桌面。“嘿!扯什麼鬼話?我說過,我對她只是出於好奇,沒有其他意思,你少拿話消遣我!”

  “好吧!我沒有其他意思,OK?”趙雲起攤攤手臂聳聳肩。天曉得!好奇不就是因為感興趣嗎?等哪天廉栽倒在小桐裙下時,他可得好好取笑消遣他一番呵!

  “不過,說真的,我是見過她。”廉雅修撫著下顎,眸光定定落在趙雲起身後的單人床。“呵……這事實在有點巧,你剛提到她弄丟了腕鏈,就在我這兒。”

  “唉……這、這、這,你該不會是當年的‘搶匪’吧!”趙雲起詫異地驚呼。

  “搶匪?該死的!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什麼搶匪!”廉雅修拍了下沙發扶手。當年,光線昏暗,她又驚慌害怕,錯將他當成劫匪也就算了。怎麼事後,她一點都沒搞清楚,要不是他出現,她哪能安然脫身!可惡的是,從雲起嘴裏,他幾乎肯定,這膽小的妮子,當他是“歹徒”一年了,嘖!這三百多天的屈辱,他會跟她算清的。

  “你是小桐的救命恩人?這……我可不明白了?呃……該不會是那名搶了小桐腕鏈的賊,將鏈子賣到黑市,而後輾轉被你這軍火商買了,你恰巧幫她找回了父親遺物,所以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哈……哈!”廉雅修大笑,隨後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夠了!雲起!真服了你的杜撰能力,嘖!這麼爛的故事你也編得出來!”

  “爛?會嗎?很合理呀!要不你跟小桐……”

  “我說夠了!”阻斷趙雲起未完的話,廉雅修閒適地點煙,蹺起二郎腿,享受地抽著。“我和她的‘恩怨’得私了,旁人不必插手!”揚著唇,他專斷自得地說。

  旁人不必插手哦!這可有趣了!趙雲起眸光閃過一絲興味。下一刻,又板著臉,搖搖頭。“嘿!你可別再嚇她了!看看她,到現在還沒醒呢!”豎著拇指比了比床上的人兒,他觀了眼廉雅修,又道:“你還是把事情說清楚,我好幫你們拿主意!”

  廉雅修大笑,斜叼著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雲起!”低沉有力的字句清晰地傳來,他吹吐著白煙,揚頷傲視死黨。

  身為媒體、報業鉅子,趙雲起最大的興趣就是“玩弄人”。“廉雅修”這三個字之所以那麼赫赫有名,就是因為趙雲起旗下雜誌的定期深入報導。

  “呵!我只是想幫你!動機單純……”

  “少來!”廉雅修揮手阻斷他的口是心非。“你又想玩我?我給你個建議,自己多搞幾條緋聞來刊載,絕對獨家又有看頭!最好別再動我的歪腦筋,否則別怪我不顧情誼,給你一顆手榴彈!”長腿抬放上桌,他挑眉威嚇。

  “是、是、是!你是鼎鼎大名的‘軍火教父’,小的不敢妄動!”趙雲起舉手投降,臉上佈滿笑意。這些年來,光報導‘軍火教父’的獨家專訪,便教他賺翻了,是該放了廉的!呵!“我保證不再報導你,OK?”他說。

  一聽見“獨家”,趙雲起雙眸瞬間迸射出萬道光芒,貪婪地期待著。

  說是獨家秘間,但廉雅修豪邁爽朗的嗓音卻讓它的神秘性全殆失。“中東最近將有新戰事……”

  聽完秘聞,趙雲起神采飛揚、興奮地說:“呵……這可真是國際大獨家!你不愧是專搞軍火的‘教父’……”

  趙雲起語未了,身後便傳來:“啊?教父……黑手黨!”的女性驚叫聲,引得兩個大男人一同轉頭注視。

  只見關海桐急急地跳下床,語無倫次地丟下話。“趙哥……我要回家!今天……請假!”然後步伐急促、不穩地逃出休息室。

  看著她狼狽的身影,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廉雅修忍不住開口。“她又怎麼了?”

  “呃……看樣子,小桐是真的怕你哪!”趙雲起搖頭苦笑。“而且是見鬼的怕,呵!”

  嗟!我又不是鬼!廉雅修粗聲暗咒,狹長利眸灼亮地瞅著她,心中思忖著:我跟你玩定了,你愈怕,本大爺愈要纏你,呵!羞澀膽小的“小妹妹”呀!

  

  清晨的咖啡香,徐徐飄傳在匠心獨具的陽臺花園。

  青蔥油綠的草皮,爬藤花卉的棚架,漆白典雅的桌椅,電影原聲帶“教父”的音樂——

  今早,氣氛很“西西里”。

  關海桐坐在棚架下的白色長凳上,一手翻閱著刊有廉雅修報導的雜誌,一手執精緻的牛油刀,胡亂插切著小碟上的牛油塊。

  “好可怕的人……”她低聲呢喃。每咕噥一次,便“捅刺”一下香濃的牛油塊,原本完整光滑的牛油塊,早已千瘡百孔。

  再翻過一頁,廉雅修的特寫近照猛然出現,讓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唔……嚇我一跳!”她抽了口氣低喃。

  她皺了皺眉,閉上雙眼,倏地又睜大雙眸,將臉貼近雜誌,眸光凝聚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強迫自己“近看”他。

  這是一張全身照,背景是一片寬廣遼闊的沙漠,廉雅修身著卡其粗布獵裝,手中提了把長槍,雙腿做三七步站立,斜揚的唇角叼著煙,半合的星眸迸射傲然,非常不可一世。

  好可怕!這人看起來,真的像個壞人!長槍拿在他手上,就像個不起眼的玩具;他的姿態與神情,讓人聯想到“南京慘案”的日本兵!這個可怕又危險的人,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認識,可她不明白,為何趙哥要她好好熟悉這個危險的壞人?

  “小桐,廉是豪爽直率的男人,跟他熟識後,你會發現他是個好相處的人。”昨天晚上,趙哥帶著雜誌和剪報來看她時,撫著她的頭,很誠懇地這麼對她說。

  啪地合上雜誌,柔荑交疊,下巴點在手背上,潔膩的鼻端恰好觸抵咖啡杯緣,嗅進香醇氣味的同時,心底對趙雲起的話也有了怨尤。

  他是個好相處的人……趙哥這話是騙人的吧!雜誌上的報導,還有那些剪報都刊了:廉雅修是全球最有權勢的軍火商,全世界的黑白兩道都稱他“軍火教父”。他明明是個靠武器與戰爭來圖利的人,這人根本渴望世界不和平,渴望人類常發生紛爭!這樣的人,怎可能好相處呢?他根本是個危險的壞人!

  而且,他很不正經、很變態,否則,他不會在電梯裏對她吹氣,還在趙哥面前強擁她,甚至用胸膛擠她的……

  “……唔……變態!壞人!”一憶及那日的情景,胸口不禁熱燙泛疙瘩,嗓音也變得埋怨。“……大變態!不得好死!”她真的厭惡廉雅修,是恨也是怕,因此,膽小如她,只敢在事後、在“加害者”背後,忿忿咒駡。

  自從那日起,廉雅修已成為她的新夢魘。連續幾天,她都夢見他肩扛著很可怕的炮筒瞄著她,每每她總在一聲火彈爆炸的劇響中驚醒,而後發現自己又在驚嚇中滾落床鋪,摔得一身疼。

  “可怕的大壞蛋!”她將雜誌翻開,恨恨地以牛油塗在廉雅修的照片上發洩報復。

  “嘖!雲起真該把你給開除的!”夾帶訕笑的男性粗歎,隨著空氣裏的樂聲傳開。

  關海桐身子一凜,下意識轉向聲音來源處。

  “喝!”她像見鬼似地抽了口氣,驚懼地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子。手上牛油刀悄然墜落,背脊抵上了桌緣,骨瓷杯盤鏘鏘碰撞,咖啡也隨之溢出,桌巾染上了汙漬。

  “精神很好嘛!為什麼又不去上班,嗄?”霸氣的眸光攫住她的盈盈水眸,廉雅修大搖大擺的朝她走去。“為什麼又請假?怕我嗎?”大掌托起她細緻柔滑如凝脂的下巴,他低啞的嗓音有著狂野的磁性。

  她沒說話,身子如化石般僵硬地望著他,就怕他一掌扭下她的頭,更怕他看見身後那張被塗滿牛油的照片。

  廉雅修見她不回話,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唇,想逼她出聲。他當然知道這妮子怕他,否則她不會一連請假兩天。

  那天,她被他嚇得蹺班,據說是回家養神收驚。翌日,她恢復正常,準時上班,但進了辦公室後,卻發現他坐在她的位子上等她,這次,她沒嚇暈,可仍是驚嚷著逃出門。之後,她便向趙雲起無限期告假,似乎打定主意等他消失後,才願意回去上班!

  “呵!沒想到我會來找你吧!”他沉聲乾笑。除了以歸還那條腕鏈為理由,他根本毫無藉口向雲起詢問她的住處。不過,矛盾的是,他前來找她,卻未將腕鏈帶來。

  她依舊不講話,連呼吸聲都抑得細微。

  廉雅修挑了挑蒼揚的劍眉,像上癮般順著她弧線柔滑的輪廓,撫著她的頰畔,長指輕輕摩過她的鼻樑,畫過她的眼睫,通常他只有在檢視精密機械武器時,才會有如此細心、溫柔的舉動。對女人,這還是頭一遭呢!

  “唷!在關心我的消息呀!”他無意間瞥見桌上的雜誌,戲謔道。“怎麼都是咖啡?”探手拿起被浸濕汙損的刊物,他皺眉問她。

  關海桐將視線移向他手中的雜誌。還好被咖啡弄髒了,他看不出她先前塗了牛油在上頭,否則,不知這“大變態”又要怎麼待她了!呼!心驚膽戰地暗籲,她趁他分神,悄悄移動身子,欲拔腿開“逃”……

  “又想逃?嗄?”眼明手快的廉雅修一把摟住她的腰。“今天你逃不了的!哈……”就像一名攫獲女奴的沙漠大盜般,他扛著她回到長凳上。

  “放開我!放開我!媽咪!救命!放開我!”強忍了許久的驚懼,終於在她高分貝的尖喊聲中釋放。“媽咪!救我!”

  “嘖!真吵耶!你!”廉雅修皺眉嘀咕,大掌揪住她亂揮的雙手,將她壓制在身前,讓她坐在他硬實的大腿上,健碩的胸膛完美地嵌合在她優美下凹的背脊,灼熱的雙唇輕觸她的耳廓。“別叫了!你媽出門去挑咖啡豆了。她挺喜歡我的呢!”他得意地對她說。剛才,他在樓下向關母表明來意後,關母只打量他一下,便什麼也沒問地要他自行上來。對於關母這般信任他,他心裏有著異樣的自得。

  一感受到他的氣息與體溫,關海桐已然瘋狂,壓根兒沒聽進他的一字一句。

  “救命!媽咪!媽咪!救命!”他的一掌擒住她雙腕,一掌牢牢壓著她的肚腹,讓她只能扭動著身軀,無法離開他的鉗制。

  她的尖叫幾乎震聾他。“閉嘴!不准叫!”他煩躁地怒吼,將手搞上她的朱唇。“你媽已經把你丟給我,不會來救你的,別再鬼叫鬼叫的,聽見沒?”真是見鬼了!他又不會撕了她、吞了她,做什麼嚇得喊娘求救!

  “嗚……”她拚命地搖著頭,一方面想甩開他的鉗制,一方面是她拒絕相信他的話。因為,媽咪從不會讓她與危險的陌生人單獨相處。廉雅修一定在騙她!這個大壞蛋一定是把媽咪綁在樓下,限制媽咪的行動,他才得以闖上來的!怎麼辦?她們母女被挾持了……想到這裏,她的淚落得更兇了。

  “不准哭!該死的!你哭什麼!”她的淚濡濕了他的手,使他嫌惡地放開捂在她唇上的大掌。“不准再哭!讓我再聽到你的哭聲,我就用手榴彈封住你的嘴!”在她提氣欲放聲大哭前,他先一步開口恫嚇。

  關海桐一聽,嚇得屏住氣息,只是眨著大眼,咬著唇、忍著懼意,果然不敢再出聲地僵坐在他腿上。

  “很好!這才聽話!”扳過她的肩,與她面對面,發現她仍無聲地流著淚,他皺起眉頭,隨手拿過桌上的餐巾紙。

  “把淚擦乾!”將紙巾塞入她手中,他粗暴地命令。

  關海桐很壓抑地顫抖,接過紙巾,機械式地拭著淚水,她覺得害怕又難堪,因為她與這個“大壞蛋”的姿勢太曖昧、太親昵,但她又不敢反抗。何況媽咪還在他手中,怎麼辦?

  看著她越擦淚流得越兇,他猛地奪過粗糙的紙巾,用力地幫她拭淚。“該死的!你的淚怎麼流不停?跟一年前一樣,嗯?”他邊擦邊喃語,幾乎當她是槍枝鐵器似地用力擦摩,完全無視她柔嫩雪膚早已泛紅。

  好痛!她仰著頸子,承受他粗魯的力道,頰上的灼痛讓眼淚一直流,根本無法控制。

  “好痛!”她終於忍不住地低喊出聲,並扯下他的手。

  廉雅修一愣,大掌僵在兩人間的小縫隙,瞧見她紅腫的雙頰,凝望她的眸光中有著複雜難辨的情緒。“嘖!該死的!”他下意識地低咒著。

  關海桐驚慌,直覺以為他在發火,她不安地扭動身體,絲毫不知這樣的舉動很容易摧毀男人薄弱的自製力。

  “……你該死的別亂動好不好?”他抽了聲氣,嗓音低沉地吼。雙掌緊抓在她腰間,拖壓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再扭動摩挲他。

  廉雅修閉著眼,努力平抑體內的騷動,在心裏暗咒:真是見鬼了!沒想到自己的欲望這麼輕易就被挑起。

  他的怪異反應,讓她更加恐懼,但她又不敢不聽他的話,只得強忍委屈地被他抱在身前。

  半晌,廉雅修張眸,就見她緊咬著唇,垂著頭掉淚,三不五時,那對盈滿珠淚的美眸還會偷偷地瞄向他。他知道,她的眼神該是驚懼的,但透過那髻翹如羽的睫毛一掀一掩下,卻顯得該死的羞澀嬌媚,惹人心癢。

  托起她的淚顏,他眸光灼熱地盯住她。“不准咬唇!”發現她那滲著淡淡血痕的櫻唇,他禁不住怒火高張地吼。“再咬我就用這把它撬開!”探手摸了把桌上的銀叉,他再次威脅恫嚇。

  “喝!”瞥清那在眼前晃著的銀光後,她驚駭地鬆口,抽了一口冷氣。雙手揪著胸口,身子不自覺地縮了縮。

  廉雅修滿意地揚唇頷首,胡亂將叉子丟在草地上,拇指刷過她那破皮的下唇。

  “嗯!看你咬得……”原本斜挑淡笑的唇不悅地抿緊。

  關海桐不敢亂動、不敢反抗,乖乖地仰著臉,任他觸摸。久久,她才發覺他的態度有著難得的友善,幾乎讓人忘了他的可怕,於是她放膽地瞅著他。

  “這次該想起我了吧?”抓到她又在“偷看”自己,他攫住她的眸光與她相凝。

  她太怕他,不敢移開視線,但又聽不懂他的問話,只能緊張地蹙眉盯著他。

  晶澈圓溜的水眸、促氣急喘的紅濠小嘴、無辜淚濕的嬌美容顏……見鬼了!這分明是待人採擷的嬌嫩花朵嘛!他還客氣什麼呢!

  瞬息間,他捧著她的芙頰,不再多想地吻住她的唇,強悍地撬開她緊閉的貝齒,靈活霸氣的舌纏上她那青澀無措的粉舌,蠻橫地奪取她的甜蜜。

  她被他的舉動嚇傻了。就像觸電般,她的雙眸圓瞠,全身痙攣發抖,呼吸困難。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時,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順了口氣,得意地問道:“這麼‘深入’的接觸是第一次吧?”這發現讓他有著莫名的滿足。

  關海桐早已“石化”,對他的話聽若未聞。

  “哈!”瞧見她的反應,他不禁朗笑,忍不住再次地啄吻她。“見鬼了!我竟然這麼快就對你上了癮!”嘖!這是怎麼搞的呢?他居然對這個膽小無用的女人……

  想了想,他在心中歸納出結論:膽小的關海桐誘引出他原始自我裏低下的劣根性喜歡欺壓弱小。她讓他在恃強凌弱的行為過程中,得到無法言喻的樂趣與快感,所以他才會對她上癮吧!嗯!這就像一場獅子獵兔的遊戲呵!

  “哈!就是這樣!”理清自己的感覺後,他愉快地大笑,不停地啄吻她,久久,他拍拍她頰畔,喚回失神多時的她。她渾身一顫,如剛從睡夢中醒來般地眨了眨眼。

  “我該走了!現在想不起一年前的事無所謂,明天雲起的婚禮,你會到吧!到時,我把東西還你,你一定會想起我的,嗯?”他起身,讓她坐回長凳上,再一次深吻她。“嗯……你的滋味很美!明天見了!”邪氣地舔了舔唇,他雙手收入褲袋,凜然豪邁地昂首離去。

  關海桐愣愣地望著他沒入門內的背影,猛然自長凳滑坐在草皮上,隱約間,她聽見母親與廉雅修的對話聲,他豪氣而不失禮節地向母親告辭。幾分鐘後,母親的身影出現在陽臺入口。

  “唉你坐在地上幹啥?早餐吃完後,就趕快去上班,雖然遲了點,不過雲起現在正忙著準備明天婚禮的事,你得分擔點他的工作,別再賴在家裏!你該休息夠了,懶骨頭!”沈璧人叨念著朝她走近,直到與女兒相距一臂之遙

  “媽咪……”關海桐突然放聲大哭,並且以很好笑的姿勢抱著沈璧人的雙腿。“那個壞人嗚……”

  沈璧人美眸翻白。

  天呐!她的寶貝女兒到底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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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6:38
第三章

  趙雲起的盛大婚禮在趙家位於淡水的濱海別墅中舉行。

  關海桐其實不想參加這場繽紛熱鬧的典禮,因為趙雲起結婚,讓她心裏有著失去至親家人的落寞。

  在她的人生過程中,除了母親之外,能教她信任、有安全感的就是趙氏父子。尤其是出了社會後,她幾乎事事依賴趙雲起。在工作上,他是她尊敬的上司;在生活上,他是她最喜愛的兄長,她真的想依靠趙雲起一輩子。

  但是,趙雲起的妻子是個醋勁很大的人,即使她跟趙雲起並無男女之情,可趙雲起對她的百般呵護,看在第三者眼裏卻是十分曖昧。以至於在婚禮之前,趙雲起的妻子為了她,已跟趙雲起衝突過無數次。所以,她才更不想來的。當然,還有個原因讓她不想來,那就是“大壞蛋”廉雅修。

  昨天早上,他“潛入”她家,欺侮她、威脅她、恐嚇她……最重要的是,他還奪走了她的“初吻”,讓她飽受屈辱與驚嚇!他真的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他一定是“咬破母親肚皮”出生的惡魔!

  “惡魔!”亦步亦趨地跟著母親的腳步,她細聲地嘟囔不停。

  幸好趙家的別墅滿大的,且今日賓客又多,她應該不會遇上他吧!

  “你在嘀咕什麼?”沈璧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垂首慢行的女兒。這孩子最近老是出狀況,整天恍恍惚惚的,一刻不注意都不行。瞧!她都停下腳步這麼久了,女兒還渾然不覺地從她身旁擦肩而過。唉!這孩子……

  搖搖頭,沈璧人旋身跟至女兒背後,伸手拍她。

  “被勾了魂呀!你!”她沒好氣的說。

  “喝!”關海桐嚇了一跳,轉身。“啊!是媽咪呀!我還以為……”是壞人廉雅修。她嘟唇咕噥,沒把未完的話說出口。

  沈璧人無聲地微笑。她當然知道女兒在想什麼,昨天廉雅修走後,女兒驚天動地地哭訴,她就猜這事肯定又會困擾女兒好一陣子,果然!一天一夜了,女兒還是心神不安。

  “那孩子不是個壞人,你趙叔和趙哥都跟我提過他,媽咪認為他是個豪爽的男子漢呢!”素指撩起女兒的雲鬢往耳後塞,她幽幽地盯著女兒說。“他的生活經驗充滿驚奇,是個受過歷練的好青年,就跟你趙哥一樣!”

  “騙人!”她抗議低呼,雙手無意識地搓拉著絲質禮服的裙擺,完全不相信母親的話。“他強……強吻我耶!”她非常委屈地說。“那是人家的初吻……”可憐兮兮地再加一句。

  “初吻每個人都會發生,沒什麼大不了,再說……媽咪真的懷疑你有反抗?”精明的雙眸瞅著女兒瞬間染紅的小臉,知女莫若母,她打心底瞭解女兒當時定是嚇傻了完全不知抗拒。

  關海桐心虛地垂下臉。媽咪怎麼這樣逼她?她好委屈哦!那個廉雅修那麼壞、那麼野蠻,動不動就要用手榴彈、長槍對付她,她哪敢反抗!而且,當時她嚇壞了,根本對他的所作所為毫無知覺,哪還記得反抗?

  看著女兒低頭沉思,沈璧人淡淡一笑,而後慎重其事地對她說:“我看這樣吧!若你真的那麼在意那個初吻,媽咪想辦法叫他對你負責好了,總不能白白教他佔了我寶貝女兒的便宜,嗯!”她拍拍女兒的肩,徵詢她的意見。

  “嗯!嗯!”出神的關海桐反射性點頭回應。

  沈璧人美眸閃過興味。“好吧!就這麼決定了!”這次,她捏了捏女兒暈紅的芙頰。

  “啊!決定什麼?”關海桐回過神,揉揉被母親捏疼的臉頰。“媽咪剛剛說什麼?決定什麼?”

  沈璧人笑了笑,理理身上的旗袍。“決定叫廉雅修向你負責呀!這麼快就給忘了呀!你這迷糊蛋!”輕輕拍了拍女兒瞠目結舌的小臉,她婀娜多姿地走向婚禮會場。

  半晌。

  “啊!什麼?”關海桐失控地大叫。“我不要!媽咪……我才不要他負責……媽咪!”提起裙擺,她慌張地追著那抹高雅的珍珠色纖影,進入趙家主屋。

  

  婚禮的會場在趙宅後院,雖是露天舉行,但一切擺設就跟在教堂裏一樣。

  草地上,白色長椅結滿彩緞,分成兩區排開,早就坐滿觀禮的賓客。前方證婚臺上,牧師早就站定位;新郎、新娘和女儐相也全等在那兒,就是不見男儐相出現!

  嘖!到底是哪個冒失鬼、大牌貨?竟在這重要的日子遲到!所有人全竊竊私語地指責男儐相。

  然而,坐在男方親友區前排的關海桐,卻愣愣地發著呆,暗悼自己的不幸。

  “唉——”幽幽地歎了口長氣。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哭,因為媽咪居然要將她推入火坑!

  別人欺侮她就算了,為什麼連媽咪都……

  怎麼負責?很簡單嘛!叫他還你一個“初吻”嘍……或者,叫他娶你呀!誰要他在你唇上“蓋章”呢?嗯……他是該給你個“名分”,對吧?

  剛剛要入座時,媽咪很殘忍地這麼對她說。

  她本想尖叫,但媽咪捂著她的嘴,要她別在今天出狀況,否則,她定會成為破壞趙哥婚禮的“大罪人”。

  喝!好大、好可怕的罪名!她根本擔不起,只好乖乖地閉嘴入座。唉!她怎麼會弄到這麼悲慘的境地呢?

  “唷!大家都在等我呀!”粗獷有力的男性嗓音由後方傳遍整個會場。“抱歉?我沒想到‘男儐相’是個重要的人物,呵!”這句話表明了來人的身份。

  所有賓客全聞聲回首,當然,不包括哀哀自憐的關海桐。

  “嘖!昨晚我心情極佳,多喝了幾杯,到現在還在宿醉,頭疼得很……”

  遲到男儐相廉雅修,囂張地踩過紅地毯,昂首朝前方邁進,身上一襲黑色古馳西裝,有些休閒不正式,襯衫扣子有三顆未扣,就像他平時慣有的穿法,不過,他的頸上倒是“掛”了條灰色領帶,無非是用來應付場面的。而誇張的是,他嘴裏還叼了根燃著的煙,全然不覺自己的行為在這等場合中有多麼的不相稱!

  賓客們全皺著眉頭看他,但沒人敢出聲指責,因為他全身不自覺流露出危險氣質與狂霸的氣息,而熟知他個性的趙雲起,則淡笑著看他,彷彿早料到這一切似的。

  “抱歉嘍!雲起!我應該沒搞砸你的婚禮吧?”他站定位,吐了口煙對趙雲起說。他其實不覺得內疚,抱歉的話不過是隨口說說、客套一下。

  趙雲起偏著頭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只是朝他嘴上的煙指了指。

  他斜挑唇角,再一次沉沉地吸了口煙,才隨手將煙棄之於地,順勢踩熄。而後,他憶及尚未同雲起的父親趙鐸打招呼,於是,他轉身看向男方親友席。

  眸光一閃,他先看到的是關海桐。只是,她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一味地低頭發呆著。

  他莫名地感到不快,所有人都在注意他時,她竟不知他的到來!

  這該死的妮子!他咬牙暗咒。然後大聲地向趙鐸問候,企圖讓她意識到他的存在。

  “伯父!恭喜您了,不久後該能抱孫子了!”

  趙鐸微笑點頭,沒說什麼。

  也許是他的音量夠猛,也或許是關海桐又被嚇到了,總之,她終於仰起美顏看向他。

  喝!他何時出現的?關海桐暗驚,身子猛地向後彈坐,就像過去幾次與他目光相遇的情形,她絲毫不敢移開視線,只能圓睜美眸,怔怔地與他相望。

  廉雅修凝視著她,滿意地低笑。不知為何,他竟見鬼的喜歡與她目光相凝,感覺就像他們的視線本該如此交纏,雖然噁心肉麻,但這感覺還挺新鮮的!

  頗富玩味地再看了她一會兒,他才愉悅地轉身。“牧師先生,可以開始了!”他朗聲高喝,聽來像在下命令。

  “廉,你不把領帶打好嗎?”趙雲起笑得無奈,提醒他,那條像“白帶魚”的領帶還垂掛在他的肩頸。

  “這個呀!我只是帶著備用,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挺需要!”他將領帶拉下,拿在手上玩了玩。反正他只是個男儐相,不需要打扮的像新郎一般慎重吧!再說,他壓根兒不知怎麼使用這條“拴頸物”!

  趙雲起聳肩笑了笑。“隨你吧!”

  沒多想的,他一回身,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將領帶丟向關海桐。

  關海桐愣了下,反射性地舉手接住飛來物,呆呆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母親和趙鐸,但他們竟然不理她。

  “保管好!”廉雅修不客氣地命令她。

  她看了看手中的領帶,這才明白他的話。下意識地,她欲將領帶丟到地上。

  廉雅修早察覺她的意圖。“我說,保、管、好!”凜著目光看她,精悍的俊容儘是威嚴。

  關海桐雙肩一縮,馬上把領帶握在手中,收於胸前,駭然地與他相望。

  廉雅修挑唇一笑,再看了她一眼,才旋身就定位。

  關海桐滿懷委屈地盯著他的背影,自憐地想著——她怎麼那麼沒用,只是條領帶都不敢丟,還得看他臉色、任他欺壓!

  趙雲起同情地看了眼“膽小妹妹”,不禁失笑。唉!廉可真愛嚇她呀!這兩人真是一對寶!

  “開始吧,牧師先生!”

  

  時間是晚上七點,吉時。

  趙宅正在大宴賓客,大開舞會,吵的吵、鬧的鬧,所有人全沉醉在歡樂的氣氛裏。

  可憐的關海桐,無福享受這等歡樂,只顧忙著躲避廉雅修。

  拎著一條領帶,她東躲西藏,就怕被廉雅修給逮著。

  形影孤單的她,在別墅裏四處亂闖,哪兒沒人,她便往哪兒去。當然這並不是她的膽子變大,而是人多的地方,她總是引人注目。這都怪她媽咪把她生得太美,才使得男賓客們老盯著她瞧,讓她心裏發毛。

  唉!一個廉雅修已叫她怕得快發狂,再來一堆男人,她遲早會嚇死!而且,媽咪只顧著和趙叔叔跳舞,根本不管她,還要她多交交朋友!

  可是,她真的怕那些人的眼神,他們全都“色色的”,跟廉雅修那種“兇兇的”目光不同……唉!等等!等等!她在想什麼呀!居然……差點……讚歎起那個“大壞蛋”的怒眸利眼!

  唉、唉、唉!總之,她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還有手上這條領帶,她真的好想、好想把它丟到垃圾桶裏,可是她又害怕萬一被廉雅修逮到時,她交不出“貨”,那他一定會“凌虐”她的。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帶著它四處躲藏,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這樣,她拎著“不敢丟”的領帶,糊裏糊塗地走進昏暗的花房裏——

  巨大的紫藤爬滿玻璃窗框,自己不復見,柔美別致的各色花卉散滿整室,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芳香。

  她怯怯地順著紫藤延伸的方向往裏走,直到發現一座白藤編成的搖籃吊床。她雙眸一亮,興奮地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東摸西碰。

  “好漂亮!”這應該是特製的吊床吧!

  瞧!上頭鋪有淺綠浪蕾絲的軟墊,還有兩個精美的小靠枕,好舒適、好溫馨的感覺,她真的好喜歡哦!

  “好棒,我找到絕佳的‘避難所’了。”她一臉幸福地咕噥,輕巧的坐入吊床裏,心情愉悅地搖晃著。

  燈光暗、植物多的花房,空氣其實不好,待久了,總教人昏昏欲睡。

  正當關海桐感到困倦時,廉雅修叼著煙無預警地排開交錯的紫藤,朝她走近。將煙蒂踩熄,他慍怒地開口。“溫室裏的嬌貴小花?又或者,該稱你‘搖籃裏的小公主’?”桃紅削肩荷葉領的禮服,她穿來的確像公主!

  隱約聽到粗獷的男聲,關海桐倏地睜大雙眸。一見是他,驚嚇得發不出聲,身子顫抖地往吊床裏縮。

  她以為不會被他找到的!現在怎麼辦?他……他看起來比平常更兇了!老天!她會不會……死呀?

  “你好大的膽子!一整晚都在跟我玩捉迷藏,嗯?”廉雅修坐入吊床裏的另一個空位,一掌捏住她美麗的下顎,一掌抽拉她緊握在手中的領帶。

  這妮子整晚鬼鬼祟祟、閃閃躲躲地在宅院裏外亂晃,他全看在眼中,只是遲鈍的她,一直沒發現有人在跟蹤!嘖!她就是這樣膽小、糊塗、遲鈍、毫無警覺性,難怪會在紐約遇劫!真是笨女人一個!他攢眉思忖。

  關海桐仰著被他鉗制的小臉,眸中有著明顯的懼怕,戰慄地感受他吹拂在她頰畔的熱氣,腦袋胡亂猜想著他會如何“使用”那條名牌領帶。

  他……他該不會是想用那條領帶勒死我吧!

  “我真該用這條領帶把你綁在身邊,好教你不能亂跑,也教那些該死的色胚們不敢多瞧你!”話一落,廉雅修猛然皺眉。嘖!他到底在講什麼?怎麼覺得腦子糊糊的不受控制,講出連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話來!

  關海桐眨了眨早就泛濕的雙眼,小嘴被他捏得微啟,一臉茫然地看他。她聽不出他話中的涵義,只知道他皺眉的樣子好可怕,好像古代兇猛的戰士。

  “我沒……沒有丟領帶……我把它保管得……好好的,你不要……打我!拜託!”她困難地說完話,隨即抽噎地哭了起來。

  廉雅修一震,煩躁地低吼:“該死的!我又沒說要打你,你哭什麼?”真是見鬼了!她的淚水竟讓他心頭怪怪的!

  他一吼,她又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我說了,不會打你!”他放開對她下巴的鉗制,揪拉她細瘦白滑的手臂,將她拖近。

  “……不會打我?真的嗎?”仰著嬌柔淚濕的美顏,帶著含糊的鼻音,她又害怕又懷疑地問。

  廉雅修沒回答,有些出神地盯著她那被淚水濡濕的嬌豔紅唇,略帶顫抖地一張一合,根本是在邀請他品嘗嘛!

  “你……該死的!”低咒一句,他俯下頭堵住她的唇,輾轉吸吮。

  關海桐身子一僵,雙眼圓瞪,再度石化。

  “閉上眼睛!”微微離開她的唇,他低嗄地命令。

  他的話像一道催眠指令,她機械式地合眸,任他霸道的唇舌攻佔她的櫻唇香舌。

  廉雅修粗野地摟住她纖細的腰,狂暴地索吻。

  該死的!就是這等滋味,教他昨日心情極佳,飲酒作樂,乃至夢裏全是她,才導致今日遲到晚來!嘖!這妮子莫非是“妖女”轉世?否則,膽小怯懦的她,憑什麼吸引他、讓他這麼在意?

  嘖!該死的!吻就吻、在意就在意,他見鬼的動這麼多腦力,想這麼多幹啥!

  他突然加劇攻勢,深深地吸吮纏弄她的粉舌。雖然,她不是吻技高明的情場老手,但每當他的舌尖輕觸她的時,她便害怕地上卷或左偏、右偏,原是要逃避,但對他來說反成為一種青澀的挑逗,惹得他一再猛攻追纏,無止盡地深吻,直到他吻破她的唇,她驚醒呼痛,他才放開她。

  “見鬼了!這麼美好的感覺,你竟想哭?!”廉雅修煩躁沒好氣地瞪著懷裏淚光盈盈的人兒。

  關海桐一手捂著紅腫的唇,一手緊緊護著胸前,水眸無辜地看著他。

  嗚……這個男人又強吻她,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德行,他真的……好無恥……吸吸鼻子,懸在下眼睫的淚珠,就要滾落。

  “不准哭!”伸出大掌粗魯地抹去兩顆才出現的小水滴,他低聲命令。“再哭我就……”

  “不……不要用長槍打我,也不要手榴彈,我不哭就是,不哭了!”

  急急打斷廉雅修將出口的威嚇,她慌亂地把臉貼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將眼淚鼻涕全擦在他名貴的衣服上。“不哭!不哭!我不哭了!”勉強的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以讓他信服她不哭的決心。

  “喂!你……”廉雅修大喊,低頭看著如貓咪般在他胸前磨蹭的她,瞬間哈哈朗笑起來。

  他俯頭看著她,長指緩緩描畫她的五官。這妮子怕他怕到得迎合他的情緒,唔?他是不是該為此負點責任呢?呵……

  廉雅修垂下臉,毫不客氣地連續啄吻她的紅唇。心想:反正她也不敢抗拒,何不多品嘗這等美味呢!

  他的唇好熱!關海桐一愣,心跳猛地加快。

  這次,她沒有“石化”,真切地感覺到他唇上的氣息,而且她竟不排斥,還感到胸膛熱呼呼的!

  他細碎的吻,讓她呼吸變得困難,好不容易廉雅修離開了她的唇,她氣喘吁吁地道:“那……領帶還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拉出擠在兩人間、早已發縐的領帶,她聲如蚊呐地問。

  她真的好想快點遠離這個危險、可怕的人,因為他一直在“欺侮”她,而她又不敢反抗。只能任他欺侮得渾身不對勁、腦袋昏沉燒熱、胸乳悶脹發疼!好怪!

  為什麼身體像生病似地熱了起來?

  “可不可以……”眼巴巴地望著他,她突然覺得上身涼涼的,但他凝視著她,讓她不敢低頭察看。

  “嗯!可以呀!”廉雅修很乾脆地答應她。隨即埋首在她胸前。

  她一愣,有些難以相信,他竟然答應了?

  突然胸前傳來微微的痛癢,她下意識地低頭,而後驚叫出聲。“啊……你、你在幹麼?”

  不知何時,這可惡的無恥之徒竟將她的禮服褪至腰部,並解去那無肩帶內衣,大方地舔吮著她的雪白凝乳。

  “不可以!”看到他正要換邊含吻另一隻嬌紅蓓蕾,她迅速地伸手捂住自己裸露的雙乳。

  廉雅修來不及停住,唇穩穩地落在她纖柔的手背上。“把手拿開!”他有些惱怒地命令。

  要他把品嘗到一半的甜點放掉,根本辦不到!她以為男人的“性”致是那麼容易平息的嗎?

  關海桐乖乖地放開手,淚水迅速滾落。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她,她早該清楚他那麼壞,怎麼可能答應放她走!

  廉雅修才要吻上那性感渾圓,就見一顆晶瑩淚珠滑下,而後懸在那粉紅的乳尖上滴落,一滴、兩滴、愈來愈多,如水晶般的淚密集地在那桃紅禮服上暈開,形成一簇簇的小淚花。

  “做什麼又掉淚!剛剛信誓旦旦說不哭的是誰?”大掌扒梳過後腦,他躺入吊床裏惱怒地問。

  “把身子轉過來看著我!快!”見她不發一語,只是背對著他抽泣,他忍不住粗聲催吼。

  關海桐受不住驚嚇,倏地轉過身子,依舊赤裸的上身因她的動作而性感擺動。但迷糊的她,根本忘了這事。

  廉雅修重重粗喘,好不容易抑住的欲望,又教她給挑起了。“該死的!”他低咒,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再次狂吻她的唇。

  “……嗯……”第一次,她在他的狂吻下嚶嚀出聲。

  廉雅修聽見她的嬌吟,男人的驕傲油然而生,大掌毫無顧忌地撫著她細滑的裸背,引得她輕顫不止。

  久久,他放開她的唇,她立即從他身上撐起,怯怯地看他,眸中淚水盈盈欲滴。

  “只是個吻而已,不准哭!否則,我保證馬上要了你,聽到沒!”他勒住她的腰,讓她清楚感受到他西裝褲下的緊繃硬挺,粗聲警告著。

  她一驚,連忙點頭如搗蒜地承諾,之前未乾的淚水猛然滴落在他微敞的胸膛上,她心急地將小手探入他的襯衫內,將淚水抹去。“我沒哭!這不是淚,你不要……不要要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小手不停撫拭他的胸膛。

  廉雅修臉色一變,大掌一握,擒住她的皓腕,將她的雙臂拉高,另一手把她按在身上,氣息粗重地開口。“你再這樣下去,我不要你都難!”這個蠢女人,難道不知道亂摸男人的身體是種挑逗的邀請嗎?

  再說,她剛才那句“不要要我”是什麼意思?多少女人脫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要,他都不屑,她竟這麼不知好歹的說這種話!

  嘖!這妮子!總有一天,他定會要了她!並讓她對他上癮,叫她再也說不出“不要要我”這句話來!

  “對不起!對不起!不要要我……”她沒有流淚,但卻啞著嗓音害怕地呢喃。

  廉雅修攢眉,大掌施力捏痛她的腕。“閉上嘴!否則休想我會放你走!”

  聞言,她倏地安靜,抬眼看他,明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他終於肯放她走了是嗎?

  廉雅修看著她難掩喜悅的純美容顏,突然很不爽地說:“你好像很急著想離開我啊?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是不是會很高興,嗄?”

  她下意識想點頭,但觸及他的利眸後,連忙用力地搖頭否認。

  “喔!這麼說,你喜歡待在我身邊嘍!哈哈……”他當然知道她搖頭不是由衷的反應,但他仍覺愉快多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多待一會兒,這兒安靜,也許我們睡個覺後,再離開吧。”

  啊!怎會變成這樣?她才不要在這兒和他睡覺!不要!她在心中泣血呐喊。

  廉雅修摟著她坐起身,拍拍她的臉。“放心!只是說說,不會當真要你在這兒睡!植物這麼多,蚊蟲應也不少,我會‘放’你走的,嗯?”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屬物,往她腕上鏈綁,然後將兩枚小小的硬幣住她掌心放。“哪!物歸原主了!”他豪爽地大聲說。

  關海桐愣了下,低頭看著腕上亮閃閃的白金手鏈,與掌中兩枚硬幣,而後又抬眼看他。

  “是你的吧!‘小妹妹’!”他點了根煙,以當年稱呼她的方式問道。

  小妹妹?她猛地一震。盯住他那雙微揚的跋扈鷹眸。困擾她一年的夢境突然在這昏暗的花房重現,她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海桐葉手鏈,和掌心中的帝國大廈紀念幣。

  一陣寒意竄上背脊,向來迷糊遲鈍的思路,突然變得敏捷——

  他……廉雅修是一年前的搶匪?

  “啊……救命……媽咪……”她突然高聲尖叫,胡亂抓起吊床上的領帶當作胸罩,逃難似地跑進巨大的紫藤叢。

  她的突然離去讓吊床不平衡的搖盪,廉雅修龐大粗獷的身軀就像陷在沒充夠水量的水床中,找不到施力點起身。

  “見鬼了!你當真忘恩負義,把恩人當搶匪啊!”他大喊,奮力跳起身,生氣的將才抽了一口的煙捏熄於掌中。

  “喂!你給我回來!”他隨手拿起一旁的女性內衣,闊步追進紫藤叢裏。

  直到接近花房出口的門窗時,他看到一株八公尺高的非洲霸王樹銳刺上,勾了一塊殘破的桃紅色絲布,他臉色一凜,沒好氣地扯下那布料,粗野地低咒。“你他媽的至少穿好衣服再跑!衣衫不整、光裸著上身要是教其他男人瞧見,我一定不饒你!該死的!”氣急敗壞的話語中透露出狂霸的獨佔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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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7:11
第四章

  “璧人!雅修來了!”趙雲起的父親趙鐸,輕叩門板,沉穩溫和地喚著已在女兒房裏、待了快兩小時的沈璧人。“璧人,小桐不要緊吧?”

  房裏沒應聲,他持續輕敲。

  “璧人……”話未完,門乍開,一雙纖白素手疊上他的唇,止住他的叫喚。

  “噓……小聲點!好不容易讓她服下鎮定劑,睡著了,你再吵醒她,我可受不了她的哭鬧了!”沈璧人以極低的嗓音對趙鐸說。她臉上有著明顯的倦容,綰在後腦的髻有些散落,身上的白緞旗袍盤扣掉了幾顆且縐得不成樣。想必,她今晚可給女兒折騰慘了!

  “你累了,”趙鐸拉下她的手,笑笑地說。“要不要我下去請雅修改天再來?”他體貼地理理她的髮絲,扣好斜在她胸前的盤扣,動作再自然不過。

  “哦!另一個破壞雲起婚禮的‘罪人’也來了呀!”沈璧人挑眉淡笑。

  這事實在有點令人啼笑皆非。

  早上,警告過女兒不可出狀況後,她一直很滿意女兒的表現,甚至當廉雅修遲到引起議論時,她還暗自慶倖著出狀況的不是自己的女兒!直到晚宴後的舞會,女兒突然一身“破爛”、踉踉蹌蹌地沖進宴會廳,一把抱住正和趙鐸跳舞的她,像個孩子似地大哭,嘴裏含糊地說著什麼搶匪是廉雅修、什麼紐約怎樣怎樣……一堆沒頭沒尾的話,簡直嚇壞了在場的賓客們。當時,她惟一的感想便是—

  女兒還是給她出了“大”狀況,成為第二個搞破壞的“罪人”!

  “璧人,小桐不要緊吧?”趙鐸關心地問。

  沈璧人回過神,看著他略有皺紋但魅力猶存的俊臉,搖頭笑了笑。“還不就是受了驚嚇,沒什麼要緊的。倒是你,時間被我們母女浪費了不少,真對不起!”趙鐸對她們母女關懷備至,凡事都以她們為重,真的教她感動。

  “別這麼說,璧人!”溫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他由衷地說。“你們對我很重要的!”

  快二十年了,實質關係大於形式,他們之間,早沒什麼需要客氣的了!

  沈璧人微微笑了笑,牽著他的手,往樓梯走去。“我下去跟廉雅修談些事,順道送你出門,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免得雲起擔心!”

  趙鐸止住腳步,扳過她的肩,笑笑地對她說:“今晚我留下吧!你累了一整天,小桐也出了狀況,你們需要有人在身邊!”為了招呼婚禮上的賓客,她著實費了不少心力。

  “又要留下呀!趙先生!”她拍拍他的肩,笑容嫻雅地看他。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在這兒過夜,以往他還管理公司時,三不五時便來“夜探”她們母女,都快二十年了,這已是第N次了!

  趙鐸無聲微笑著。認識了快二十年,她始終叫他“趙先生”,不管是初識時的陌生,或是今日的熟稔相知,她仍習慣這樣叫他,字眼上的感覺雖然疏遠,但這其中卻隱含著外人不知的親昵默契,與彼此心照不宣的濃鬱情感。

  “那你先去休息吧!趙先生!”沈璧人幫他鬆開頸項上的領結,又幫他褪下西裝,掛在他手上,才轉身下樓去。

  趙鐸愛戀地看著她的背影自樓梯口消失,淡淡笑了笑,緩步走向她房裏。

  

  滿缸的煙蒂持續增加,已快堆成一座小山。廉雅修攢著眉心,煙一根接著一根抽。現在,他的心情惡劣到想炸毀地球!

  那該死膽小的女人,當他是搶匪,落荒而逃也就算了!沒想到,她竟然還在宴會廳,當眾哭喊誣衊他的一世英名!真是……早知她這般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當初真不該多事救她!

  “可惡!”再撚熄一根煙蒂,點上新煙,他忍不住粗聲粗氣地咒駡。

  其實,他真正在意的並不是她把他誤當成賊的事,而是——當他四處找尋她、擔心她會因驚嚇過度而昏倒時,她居然在宴會廳裏,“衣不蔽體”的給他出糗!

  該死的!她的身體只有他能看才對呀!這沒腦的膽小女人,毀了他名譽不說,竟還衣衫不整地教其他男人同享他廉雅修“專屬的權利”!

  “這筆帳看我怎麼跟你算!”他咬著煙,忿忿地低吼。

  沈璧人才推開樓梯出口的拱形木門,便瞧見廉雅修大咧咧地坐在她店裏最大的那個位子,銳利雙眸直盯著樓梯的方向,嘴裏吐著嫋嫋白煙。他的樣子像是在等某人走出這道門,當然,這個某人絕非她沈璧人,而是她那個膽小的寶貝女兒——關海桐。

  “你好,我又來打擾了!”一見開門走來的是沈璧人,他心中其實有股衝動,想飆上樓抓住關海桐,質問她為何躲在母親背後,不敢下來見他?但這兒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他好歹得斂著點性子。所以,他忍下了張狂的霸氣,禮貌、平實地問候關母。

  沈璧人微微頷首,優雅地朝他走近,靠向桌子的刹那,她瞥見桌上放了一件無肩帶的女性胸罩和一塊桃紅殘布。她不禁皺眉苦笑,廉雅修這孩子還真是大而化之!難道,他不知道那些東西擺在桌上,很突兀、很不雅觀嗎?搖搖頭低歎,她在他對面坐下。

  “她……”

  廉雅修才要開口,沈璧人便先一步揶揄他。“你今天吃了我女兒很多豆腐哦!”

  她當然知道桌上的胸罩是誰的,也清楚那塊桃紅絲布是女兒禮服的一部分,更在稍早幫女兒換下禮服時,肯定她身上的斑斑紅痕是廉雅修的傑作,但奇妙的是,即使廉雅修對女兒做了這麼齧矩的事,她卻一點也不生他的氣。

  這並非是她不關懷女兒、愛護女兒,而是她心裏有著對廉雅修的信任!她很有把握的認為,無論廉雅修如何對待女兒,他是絕對不會真正傷害她!

  對於沈璧人的話,廉雅修有著無法回應的尷尬。

  畢竟,他是真的吃人家女兒的豆腐,人家沒砍他,已算幸運了!總不能毫無廉恥地說:是啊!你女兒可美味的呢!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支肘撐頭看著冷掉的咖啡。

  看見那張精悍的臉孔染上窘色,沈璧人淡淡地笑,心中有著欣慰,因為眼前的青年對女兒是相當在意的!

  “小桐在紐約遇劫時,是你解的圍吧?”回家時,女兒腕上意外出現那條遺失一年的鏈子,手心也握了兩枚紀念幣,加上不停地提及廉雅修,她便開始拼湊最有可能的事件模式,而不是一味相信女兒驚嚇後的“胡言亂語”。

  廉雅修有些訝異地抬頭。“哈!這話不可能是她說的吧?”

  沈璧人看了眼他的神情,輕笑出聲。“是我猜想的。”

  廉雅修拿過桌上的煙盒,想抽煙,但煙盒已空,只好作罷。

  “你猜得真准!雲起想的就蠢多了!不過,會救她,只是個巧合,如果我能夠預知今日的景況,我會選擇讓她自生自滅!”握了握拳頭,賭氣地說。心中也沒察覺,人家的母親就在眼前,他居然還說出這種讓天下父母膽戰心驚的渾帳話來。

  然而,沈璧人只是搖頭淡笑。因為她知道廉雅修有著鐵漢的特質,嘴上說得殘酷,其實內心並非無情。

  “小桐對那件事,記的全是片段,你別怪她把你想‘壞’了!她的膽子小,又較常人懦弱,什麼事都依賴慣了,遇到那種事,我又不在她身邊,大概也嚇傻了,哪會記得‘合理’的過程,所以,得請你原諒她對你的誤解!”

  廉雅修扒了扒頭髮,他能說什麼嗎?她的母親都紆尊降貴地請他原諒了,難不成還能把那迷糊蛋“吊起來打”嗎?

  “你是來看她的吧?或者只是來還這些東西?”沈璧人指了指他手邊的殘布和內衣。

  廉雅修回過神,瞥了眼沈璧人所指的物品,沒什麼表情地將之收入西裝口袋。

  “我明天再來好了,省得她驚魂未定,又再驚聲尖叫,我的耳膜可受不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繞過桌子,向沈璧人頷首。“打擾了!”

  沈璧人笑了笑,看著他打開掛了鈴鐺的玻璃門,彎身由放了一半的鐵卷門閃出去。這男人在意女兒到連女兒的私密物都不願交予她這個母親處理,而且還一副“怕老婆私密教人給窺了去”地收進口袋裏!

  “呵!他收得還挺理所當然的嘛!”沈璧人輕笑。

  “在笑什麼?”趙鐸穿著睡袍與拖鞋,走到她身後,伸手環著她的腰。“雅修走了?”

  沈璧人轉身看他,雙手握著他的。“不是要你先休息嗎?趙先生!”她笑著,彷彿了什麼心事般地笑開美顏。

  “跟雅修聊了什麼開心的事嗎?”趙鐸溫柔地問。伸手撫著她的臉,這一、兩年,她為了小桐的事頗為操煩,很少有這種輕鬆的笑容,也因此更顯得特別珍貴。

  沈璧人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小桐跟他挺有緣的!還有……”她頓住語氣微笑,神情有些神秘。

  “什麼?”趙鐸牽著她,坐到窗邊的大沙發。“還有什麼?”

  “我答應跟你到瑞士定居!”她吻了下他的唇,幸福地倚偎在他懷裏。“怎麼不說話呢?趙先生!”她聽見他的心跳得很快,實在有點擔心,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趙鐸深深吸了口氣,撫著她圓潤的肩頭。“你想通了?決定聽我的,把小桐一起帶去,嗯?”

  兒子接管公司後,他便構想與她平靜地過退隱生活,但是,她放心不下無法獨立生活的小桐,所以沒答應他。即使他說,要帶小桐跟他們一起去瑞士,她還是反對,因為她認為女兒遲早得自己生活,不能依賴她一輩子!於是,他們開始訓練小桐獨立,然而卻不見成效,所以,隱居的事,便不了了之。而今,她答應了,是否願意帶小桐一起去?

  “只有我們去,小桐不去!”她微笑著說,眸中有著睿智的光芒。

  “你該不會認為她已能獨立了吧?”今晚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小桐還是相當依賴的。

  “我決定對她下猛藥,讓她‘自生自滅’,像你教育雲起那樣!”趙雲起十歲便教他丟到美國,如今已是獨立自主、樣樣自理的企業強人。而反觀她教育女兒的方式,似乎太周全、太保護了,即使說要訓練女兒獨立,她還是放不下心地為女兒安排一切,讓女兒在安全、有“保護網”的環境下出社會工作,所以,女兒一直無法切斷與她相連的“臍帶”,這事她實在也有錯!

  “璧人!你這樣斷然收掉保護小桐的羽翼,會讓她更怯懦、退縮的,小桐也許生性如此,強逼她自我生存、生活獨立,會造成反效果的!”趙鐸攢眉沉言,有著濃濃的擔憂。

  沈璧人柔柔一笑。“趙先生,你說話倒像她的親身父親了,這麼捨不得女兒吃苦?”抬眼看著他,言語中有著揶揄。

  趙鐸歎了口氣,將她擁緊。“我不放心呀!”關海桐只差沒跟他姓、叫他“爹”罷了,他一向視她如己出,因此,叫他看著女兒失去一切保護,他實在無法不擔心。

  “你放心!會有另一雙羽翼保護她的,我女兒是個幸運的‘膽小鬼’,永遠會有人呵護的!我只是要她選別人依賴,因為我不是她能依賴一輩子的對象,而且,有時候,我也想依賴人呀!趙先生——”她很輕柔地叫他,裸露在旗袍外的雙臂環住他的頸項,嫻雅的嬌顏微仰。

  “我愛你!”趙鐸輕摩她的芙頰,性感地低喃,低頭堵住她紅灩的唇。

  這個精明能幹的母親,想必已安排好“膽小女兒”的下一步路了!

  

  第二天,在廉雅修來看關海桐之前,沈璧人便事先告訴她,廉雅修不是搶匪,而是救她的人!

  “騙人!騙人!”關海桐抱著薄被,瑟縮在床頭,眸中透著水亮光點,那是她噩夢驚醒時留下的殘淚。

  她緊蹙著眉心,一點都不相信,那個差點奪了她貞操、讓她夢魘一年的大惡人——廉雅修,會是她的救命恩人!

  搖了搖頭,沈璧人輕歎,猛然拉過女兒的左手。“來!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指著女兒皓腕上的白金手鏈,語氣沉定地質問。

  關海桐回過神,含淚的眸子看看母親指的物品,吸了吸氣,直截了當地答:“是爸爸留給我的遺物。”

  “嗯!很好!你還記得!”沈璧人滿意地點頭,而後又問:“那……它是怎麼被你找回來的?不是丟了一年嗎?”

  關海桐眸光停在鏈飾上,愣愣直答:“是被廉雅修戴上的……”

  沈璧人又點了點頭,然後扳過女兒的身子,兩雙美眸盈盈相對。“那……你告訴媽咪,有哪個搶匪會把搶來的物品還給人?如果有這麼笨的賊人,媽咪倒要勸他去死算了!”

  關海桐皺眉,覺得腦中的神經全打了結。“可是,他明明有我的鏈子和紀念幣,而且……他還叫我‘小妹妹’……那個搶匪曾……這樣喚我……”

  “小桐!你不能這樣就判定雅修是‘搶匪’,再說,如果當初真的沒人救你,你到底是如何逃過危難的?”對於這點,女兒一直交代不清楚。導遊直說她太幸運,才能毫髮無傷只是衣服破損了些地逃過劫難!

  如今,她才明白,女兒的幸運,其實是來自廉雅修的搭救!但女兒卻絲毫不記得此事,還把他當成搶匪!唉!為什麼女兒這麼糊塗呢?

  關海桐眨眨含淚的美眸,垂下頭看著腕上的鏈飾,第一次為自己一年前“逢凶化吉”的原因,作瞭解釋——

  “是爸爸保佑的……是爸爸的靈魂幫助我脫險的……”她的聲音虛軟無力,因為這解釋連她自己都不能信服。

  沈璧人一愣,翻了翻白眼。想不到女兒竟用“怪力亂神”來搪塞,真的是……夠了!她不想再說,也不想再問了,還是讓廉雅修自己來跟女兒“對質”吧!

  廉雅修一直到晚上才出現,而他一來,沈璧人索性提早打烊,留下女兒,自己與趙鐸出門約會去。

  這使關海桐心痛地懷疑,媽咪是不是不要她了?否則,為何媽咪總是在廉雅修來時,棄她不顧地出門,讓她一人面對“危險”!

  咬著下唇,揪著薄被掩在胸前,關海桐驚懼地盯著那坐在沙發上,長腿囂張抬放在她床尾的廉雅修。

  半晌,廉雅修對上她的眼。“你都這麼早上床嗎?”平穩的語氣不較往日粗獷大聲,那是因為他不希望她再受驚嚇,所以刻意抑制。嘖!他真該死的搞不懂自己做啥遷就她!

  關海桐眼神變得傻愣,搖頭回應他的同時,下意識開口。“你感冒了嗎?”眼前的男人聲音啞啞、沙沙的,一點也不像廉雅修,但他的臉的確是廉雅修那個壞蛋呀!難道是他感冒啞了嗓嗎?

  感冒?廉雅修皺眉暗忖。這妮子在說什麼?他廉雅修根本是百病不侵的,怎麼可能會感冒?!

  “你在胡說什麼呀!”扒扒頭髮,他側過臉瞥了眼小几上的一盤義大利面,想起她母親出門前說的話,於是大聲喝令。“過來!”

  關海桐身子在床上一彈,眼神又成了懼怕。他……是廉雅修沒錯!剛剛她怎麼錯亂了精神,以為他不是!廉雅修看她畏縮的樣子,更沒好氣地說:“你媽說你還沒用晚餐,我叫你過來,聽不懂嗎?”

  他的嗓音、他的話,一向有著驅使作用,尤其是對關海桐,她從來不敢違抗他。因此,他話才落,她便乖乖地由床頭爬至床尾,怯怯地跪坐在他的長腿邊。

  廉雅修微微揚唇,放下雙腿,端正坐姿,拍拍左大腿,說:“下來,坐這兒!”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順從地下床,坐在他大腿上,姿勢僵硬不自然。

  廉雅修左臂一攬,將她摟進胸懷裏,左手端起盤子,右手持叉,開始喂她吃面。他不曉得,自己是哪一根筋“短路”了,竟想這麼為她“服務”?或許是她一身瘦骨惹他礙眼,所以想親自養肥她吧!

  “張嘴!”

  她乖乖張口,一大坨的面喂進嘴裏,有些還露在唇外,使她無法閉唇咀嚼。

  “太大口了?”廉雅修皺眉喃語,隨即將唇湊上,接收她唇外的麵條,享受地咬著。“嗯!味道不錯!”

  他的舉動讓她驚詫不已,忘了該如何吃東西,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他……吃的是從她唇上咬斷的面耶!

  “發什麼愣?還不動嘴!”又卷了一坨面,在她唇邊就位,卻發現她雙頰還鼓脹含著剛才那一口,他便粗聲惡氣地低咒。“你該死的別給我擺臉色!叱吒風雲的廉雅修伺候你用餐,你敢不滿,嗯?快把面吃下去!”

  他的話成功地挑起她的驚慌,她很緊張地咀嚼著,囫圖吞棗地將未嚼碎的食物吞下。“咳……咳……咳……”一個不小心,氣管就給梗塞了,她因此劇咳,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廉雅修見狀,立刻放下餐盤,起身讓她彎著腰,大掌用力地拍打她的肩胛之間,三、四次之後,她的呼吸依舊沒恢復,食物也沒吐出,他隨即站到她背後,一手握拳,拇指指節抵住她的腰肋之間,另一手抓著握拳的手,快猛地朝上推壓。

  “吐出來!”他大吼,神色變得焦急,使勁地推壓她的腹腔。“該死的!快吐出來!”

  嘔地一聲,關海桐嗆著淚,吐出噎在氣管的食物。

  看著地上的完整麵條,廉雅修激動地擁緊她。“你該死的吃東西不用牙齒咬嗎?要是噎成了植物人,我一定用一千噸的黃色炸藥炸醒你!”他很凶地恐嚇她,但語調卻有著如釋重負的安心。

  關海桐急喘著,害怕又委屈地哭了出來。這次,她害怕的並不是廉雅修的恐嚇,而是剛才的“死亡邊緣”,她真的差一點就死掉了!嗚……

  而委屈的是,明明是他要她快把面吃下的,他還那麼凶的吼她……

  廉雅修捧高她的小臉,有些粗魯地抹去她的淚。“哭什麼?你這笨女人!”他見鬼的感到不捨與心痛,彷彿適才的“生死一瞬間”也牽系著他的生命!

  他愈說,她嚎啕得愈大聲,這次,不論他要用長槍或手榴彈,她都不管了,說什麼也把適才的恐懼全哭出來!“你害人家……差點死掉!都是你……”

  廉雅修俯身啄吻她,從額頭、眉、眼、鼻、頰、唇、耳……吻遍她的臉,最後停在她嗚咽不止的櫻唇上。

  他的吻奇異地止住她的眼淚,那種熱熱的氣息趕走她對死亡的恐懼。她猛然抱緊他的腰身,尋求他的慰藉,探舌想擷取那股溫暖。

  廉雅修含住她的唇舌,在舔吮之間一點一滴為她驅走死亡的陰影。

  這一晚,在她沒弄清楚他是搶匪或恩人的情況下,他真真切切地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差點成為“噎死鬼”後,關海桐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廉雅修那天並不是來滅口,否則,他應該不會救她!

  有了這層認知,她終於有“那麼點兒”相信他不是搶匪,而是媽咪告訴她的——“恩人”。

  但他為何會有她的腕鏈和紀念幣呢?她真的好困惑,怎麼也想不透這事!

  “在想什麼?怎麼不吃呢?”沈璧人拍拍女兒的頰畔,喚回恍惚出神的她。

  “你趙哥今天開始蜜月假期,公司可沒人給你撐腰,小心那些平時看你不順眼的人,乘機整你喲!”習慣性地捏捏女兒潔膩透紅的粉腮,她笑著說。

  關海桐張唇,原本咬在嘴上的吐司片,猛然掉在瓷盤上,圓瞪著美眸,青春純美的小臉上一片茫然。

  沈璧人笑了笑。她不過嚇嚇女兒罷了,沒想到女兒真的被嚇到了!她猜測女兒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是“媽咪……我要請假”!然而,她只猜對兩個字——

  “媽咪,為什麼……廉雅修……”頓住話語,她不知道該怎麼向媽咪詢問他的事。那日,他吻得她好舒服,而她哭得太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後,他已經離去,只有媽咪和趙叔關心地圍在她床邊,詢問她咽喉是不是還疼?

  而今,已過了兩日,廉雅修都沒再出現,是不是……

  “你想問雅修什麼?”沈璧人眸光閃了閃,有些訝異女兒會主動問起廉雅修的事。這可是她第一次猜錯女兒的心思呀!

  關海桐一愣,美眸瞅著母親,她剛剛問了媽咪什麼嗎?應該……沒有吧!她只是在心裏想著,媽咪不會知道的……

  沈璧人歎了口氣,坐到她身邊。“小桐,你怎麼搞的?這兩天老是魂不守舍!如果你還在懷疑雅修是搶匪,那媽咪可以用人格保證雅修的清白,你想想,雅修那 麼有錢,怎麼可能去搶劫!雅修不是壞人,你不要對他有刻板印象!”否則,你以後怎麼跟他生活呢!沈璧人在心裏補了一句,不說出口是怕嚇壞女兒,弄擰了她為 女兒設想的未來。

  關海桐依舊呆愣著,幾乎沒聽進母親的話,久久,她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開口。“為什麼他沒再來?是不是得到……報應……”應該是吧!他那麼壞,又愛欺侮她,可能真的得到報應了!她出神地思忖。他做太多壞事了,所以得到上天的譴責!一定是的!

  看著女兒攢著黛眉,時而咬唇、時而蹙鼻,鬱鬱沉思、喃喃自語,不知想些什麼。沈璧人盯了她好半晌,替她下了個決定。“小桐,你今天別去上班了!”

  “嗯!”反射性地點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剝著烤吐司吃,精神仍恍惚得很。

  沈璧人搖搖頭,這應該不算壞現象吧!適才她捕捉到女兒的喃喃低語,女兒似乎在“思念”那個“壞蛋”廉雅修喔!

  她輕輕一笑起身收掉桌上的餐盤,連同女兒手中的麵包都奪下,省得女兒在心不在焉下又給噎著了!

  

  匆匆地回美解決軍火被扣的事後,廉雅修一日也沒多待,便馬上返台,只因為他見鬼的擔心關海桐那個怯懦無膽的笨妮子!

  那該死的傢夥,身影老纏著他的思緒,讓他在吃飯時,老想到她噎死的慘狀;沐浴時,誇張地閃過她泡澡淹死的念頭!擾得他直想拿槍轟了自己的腦袋。

  “嘖!該死的!”大掌用力扒了扒後腦,他站在關海桐房門前低咒。然後,連門都沒敲,便粗魯地撞開……呃……幾乎是撞開闖入啦!

  “喝!”巨大的聲音,讓原本就沒啥睡意的關海桐,驚駭地自床上彈起。

  “你媽說你沒這麼早睡!”這話代表著,他是“禮貌”地報備過主人,才上來的!

  關海桐顫了一下,雙眸爍亮地凝望他。

  他的樣子還是那麼精悍粗獷,說話還是一樣大聲,像在罵人,可她好像比較不怕他了耶!因為,這是第一次,她見著他,不會想叫“救命”二字!

  廉雅修脫下西裝外套,隨手丟上床,大咧咧地坐在床尾的沙發裏,習慣性將長腿放肆地抬平於床緣。他的姿態還是一如往常的囂張跋扈。

  “過來!”他一喝,關海桐馬上由床頭爬至床尾,像是幾日前的景象,乖乖跪坐在他腳邊。

  這回,他沒要她坐在大腿,而是將她抱離床,大掌托著她的臀,讓她像隻抱樹的無尾熊般,攀著他的頸,趴在他身上。

  “你該死的,怎麼這麼輕?沒吃飯是不是?”他下意識地挑剔她的體重,銳利的目光直盯著她。“有沒有吃飯?”他很凶地又問。

  關海桐細如蚊蚋的出聲。“有啊!”她垂下臉,盯著他微敞的胸肌正抵著自己沒穿內衣的酥胸,耳根不禁染上了紅彩,敏感的細嫩蓓蕾竟不自覺地繃緊。

  這是她第一次避開他的目光,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由於羞澀……

  “你這該死的小妖女……”廉雅修低喃。俯頭尋獲她的唇,又急又猛地吮咬她的粉嫩小舌,饑渴地擷取香甜的蜜液。

  雖然被他吻過許多次了,但她仍有些無措,惟一知道的便是揚頷閉眸、啟齒張唇,任他的氣息席捲自己的感官。

  “唔……嗯……”她嚶嚀嬌喘,身子忍不住輕顫,豐盈的柔軟有意無意地磨蹭他。

  廉雅修不禁呻吟了聲,結束長吻,抱著她,坐入沙發。

  “唔……你真是個妖女!”他一副欲望尚未飽足的樣子,直盯著她說。

  “才不是!”她突然睜大美眸,大聲地反駁他,然而不到兩秒,她在他眼中見著怒光,便委屈地怯怯低下頭。這人真的好壞,明明都是他在欺凌她,還反說她是“妖女”!

  廉雅修挑眉,揚頷睇視她。嘖!還敢說不是?

  瞧!她這副嬌柔的模樣,簡直比耍狐媚手段的妖女,更惹人心癢、更引人憐愛!

  “把頭抬起來!”托住她玉臀的大掌,輕輕拍了兩下,他促聲命令。

  關海桐微微抽了聲氣,隨著他的動作,下意識地挪臀,往前擠壓他的下腹。

  “唔……該死的!你要我死是不是?”廉雅修臉上閃過痛苦,雙掌分別握在她腰側,不讓她再亂動。

  “喝!你……”關海桐僵直身子,驚悸地睜大美眸,小心抵著他的胸膛,不敢再動。

  看著他額冒冷汗,單純的她突然小聲喃問:“這……你……很難過嗎?”她無端地為他操起心來。

  “你說呢?要不要……讓我要了你?”她那副無措的神情,對他根本是火上加油!

  “啊!”她還來不及反應,唇又被廉雅修給吞沒了去。

  這次,他溫柔地像是在誘哄她般地挑弄著她的櫻唇。

  有種甜甜的味道在她舌尖漫開,她舔了舔,隨即被他靈活的舌纏繞,在溫柔與狂野交雜下,輾轉吸吮、輕咬。

  關海桐頭頸微仰,柔荑不知何時已攬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沉醉在他的熱吻中。嘖!他的欲望已被挑起,今晚他非要了她不可!

  “……啊……”她輕歎。聲音很美,聽起來像是感受到舒服對待時,所發出來的原始嗓音。

  廉雅修離開她的唇,靠躺著沙發,被欲望薰染得異常炯亮的雙眸,膠著在她發紅的小臉上。

  關海桐也看著他,放在他肩上的小手,不自覺地覆住自己的裸胸,視線跟著低垂,姿態十足地羞澀可人。

  “幫我把衣服脫了!”他低啞地命令。大掌撫著她的緋紅芙頰,食指輕輕畫著她細緻的鼻樑。

  關海桐困惑迷惘地看著他,紅唇微啟,發翹睫毛眨呀眨的,彷彿沒聽懂他的話。

  她也許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麼動人,但廉雅修卻是直接受到那刺激與誘惑。

  “該死的!”低吼一聲,他扯掉自己的襯衫,扣子咚咚地落在樺木地板上。

  他的體格強健,結實的肌肉如堅硬的岩山般,粗獷豪邁地展現。

  “過來!”他張臂抱住她那如象牙精雕般的纖纖嬌軀,原始野性的陽剛包裹了自然柔美的嬌柔,強烈的對比中,有著相依相屬的和諧。

  “啊……媽咪……救……”唇驟然被堵住,沒多久體內便不再疼痛,一種陌生的快感朝她湧來。

  她在這個時刻喊“娘”!有沒有搞錯呀?廉雅修忿忿地思忖。酷齒狠心地咬痛她的舌尖,抱著她站起身,困難地跨了一大步壓著她的身體,倒入床榻中。

  “張開眼睛!”看著她意亂情迷的小臉,他不禁粗喘命令。

  “嗯……”有別於前一刻的呼痛,她輕吟嬌喘,微張雙眸,沉醉地盯著他。

  “摸我……”他饑渴地再命令。

  關海桐無力地抬起柔荑,小手隨著他律動的節奏,撫著他汗濕的胸膛。

  “喝!你這小妖女……”他氣息紊亂地狂吼了聲。

  關海桐半閉著眼,似睡似醒,在迷迷糊糊中達到高潮,暈厥了過去,著實打擊了廉雅修的男性尊嚴。

  嘖!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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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7:39
第五章

  遠程噴射機頭等艙裏,女性悽楚的輕泣聲擾得旅客們睡不好覺,紛紛回頭看向後方那個拉起簾幕的座位——

  唉!真不曉得裏頭的女人要哭到何時?

  飛機起飛已快五小時了,抵達目的地——紐約尚有十多個鐘頭的行程,如果那女鬼般的嚶嚶啜泣不停止,大夥著陸後,不僅時差難以調適,可能還會面臨嚴重的精神衰竭呢!

  天!真想叫她閉嘴!

  正當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沈默達成共識欲開口“請”女人別哭時——

  “夠了!該死的!”一陣粗野的男性低吼赫然傳出。

  所有人不禁一愣。哇!好兇的男人!這事還是別管的好!免得惹禍上身!唉!可憐的女子……

  摸摸鼻子、撫撫臉頰,大夥再一次達成共識,拉上各自的簾幕,裹緊毛毯,幻想自己是“聾子”,勉強睡覺去。

  “……嗚……”關海桐頭蒙著毛毯,蜷縮在豪華大座位上,不停地哭泣落淚。

  “你哭夠了沒!”廉雅修惱怒地拉下她的毯子,利眸冒火地瞪視她淚濕的小臉。“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丟下飛機!”他咬著牙、抿緊唇,無情地說。

  打從登機前,她就開始哭哭啼啼,哭得他心情浮躁、心煩意亂、心坎疼痛……這該死的女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哭乾淚水,才肯甘休!但她已擾得他心生不捨,她若再執意哭下去,他一定把她丟下機去,免得他也被她弄瘋了!

  “住嘴!你給我安靜下來!”扳過她的身子,冷聲地命令。

  關海桐咬著唇,嚶嚶地悶聲流淚,霧濛濛的雙眸瞅著他。

  媽咪不要她了,她怎能不哭呢!這一切都是廉雅修害的!

  他害她迷迷糊糊地失去貞操、害她被媽咪“捉姦在床”、害她被趕出家門……

  今天清晨,媽咪的一聲尖叫,把她從夢中驚醒。當她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媽咪突然迸淚痛哭,說她是“敗壞門風”的女兒。

  她聽不懂媽咪的話,一頭霧水地想起床,竟發現一隻鋼鐵似的臂膀橫壓在她胸前,雙腿間還多了條男性健壯的長腿!廉……廉雅修居然熟睡在她身旁!

  啊地大叫好幾聲,她嚇壞了,赤裸裸地滾下床,盯著床上同樣是裸著身子的廉雅修!她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真的睡在一起?她不是只做了一場春夢而已嗎?為什麼隔天竟然成真了!怎麼會這樣嘛!

  更悲慘的是,媽咪完全不給她機會解釋,便把她的行李和護照全丟出,將她和廉雅修趕出門,宣佈與她脫離母女關係,叫她好好跟著廉雅修!怎麼辦……這次,媽咪真的不要她了!

  回想母親早上講的話,關海桐忍不住又哭出聲來。

  “你該……”原本要破口咒駡的,但她那副哭腫雙眼、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心疼地止住粗言。

  “別哭了,好嗎?”扒扒頭髮,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也許是傷心過度,她竟有勇氣指責他,只是嗓音小得一如耳語。

  廉雅修攢眉,精悍英氣的臉龐向她靠近。“你說什麼?”除了驚嚇時的尖叫,她的聲音總是輕軟細小,現在又因哭泣而夾帶濃濃的鼻音,聽來只是一串含糊的嘟囔,他根本聽不清內容。

  她吸吸鼻子,雙手揪起毛毯胡亂擦臉,悶聲咕噥。“都是你害的……”

  嘖!她到底在說什麼?剛才已經夠不清楚了,現在又多了層障礙,聲音更是模糊,廉雅修臉色一黑,猛然拉下她的毛毯。

  “你為什麼不好好說話?嘟嘟囔囔的,誰聽得懂?該死的!”一把將礙事的毛毯丟出簾幕外,他忍不住又低咒起來。

  他只是聲音大了些了粗野了點,其實並沒有凶她的意思,但她仍被他嚇得瑟縮在座位內側。

  廉雅修懊惱地捶了下椅背。該死的!這一驚,她更不可能好好說話了!嘖!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咕噥什麼?但她老是哭個不停,弄得他心煩意亂。

  深深吸了口氣,他朝她坐近,看著她抽動起伏的背影,大掌一扣,握住她的肩,拉她入懷,有些粗魯地緊箍著她掙扎的身子。“別哭了!好好把想說的話,大聲說出來!”他的聲音放低許多,深怕再嚇著了她。

  她淌著淚水,扭動掙扎,依然不肯開口說半個字。

  廉雅修眉頭深鎖大聲命令,怕她嚇到!軟言相勸,她卻不理!難道,只能用“老招”嗎?嘖!只好試試了!

  托高她的下顎,他望著她淚濕水亮的眸底,眼神危險又帶著邪肆。“你非得我用槍彈火炮,才肯說清楚是嗎?如果是,等到了紐……”

  “都是你!都是你!壞蛋!大壞人!”他話還未說完,她便開口直嚷,且字字清晰。

  果然還是這招有效!廉雅修得意地想。“都是我什麼?”他唇邊帶著寵溺的笑,插話問。

  她下意識地捶打他的胸懷,又哭又叫地發洩心中的不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搶我的腕鏈,偷我的……帝國幣!你這個壞蛋,都是你在電梯裏欺侮我,在趙哥的婚禮也欺侮我!還喂人家吃那麼大口的面,害人家……差點死掉!都是你!媽咪才不要我!把我趕出家門……都是你害得人家這麼慘!壞蛋!大壞人!”一鼓作氣地,她將新仇舊恨全算到他頭上。

  一向迷糊的她,竟如此深刻地記著每一次被廉雅修欺凌的事,可見他在她心底是很有“地位”的吧!

  廉雅修握住她捶打他胸膛的雙手,神情突然變得慍怒冰冷。“你給我聽好!那條該死的腕鏈,是你自己拆下來給我的!那兩枚破爛幣,是我在地上撿的!搶劫你的是一對黑白癟三,而我則是那個多事救了你,還被你誣陷的倒楣鬼!你該死的不用腦袋想想,被搶的腕鏈能完好如初嗎?連扣環都好好的,會是劫匪扯下的嗎?我廉雅修是什麼身份,嗄?我做啥搶你一個孩子似的觀光客?”忍不住氣地為自己沒做的事辯解,他放開對她的摟抱,憤然坐回自己的座位,蓋上毛毯,悶悶地合眸不理她。

  頓失溫暖,關海桐冷顫了下,皮膚泛起疙瘩,好冷……他把她的毛毯丟了,現在又生氣不理她,她一定會冷死的!

  關海桐噙著淚,怯怯地凝視他,委屈地囁嚅。“好冷……”小手摩挲著細瘦的藕臂,藉以取暖。

  鼻塞聲、牙齒打顫聲、摩擦皮膚的沙沙聲、惹人可憐的低歎……一堆投入心緒的雜音,讓廉雅修臉部肌肉僵硬抽搐,緊閉的眼皮不自然地彈了彈。

  “好冷……”她可憐兮兮地咕噥,櫻唇朝掌心吹著熱氣。

  廉雅修扭曲著粗黑劍眉,再也受不了地張開雙眸。“過來!”掀開身上的毛毯,他冷冷地命令。

  關海桐吸吸鼻子,微微垂下眼簾,心裏七上八下地思索:他氣消了嗎?

  “叫你過來,不懂嗎?”看她畏畏縮縮、猶豫忸怩的樣子,他不禁又心火上升、粗聲低吼。“快過來!”

  他的銳眸迸射殺人似的厲光,讓她不敢再遲疑,迅速移身至他懷裏。

  廉雅修滿意地蓋上毛毯,鐵臂一箍,將她鎖在胸前,暖呼呼的氣息直吹她額上濃密整齊的劉海。

  也許是昨夜溫存的殘餘記憶在體內作祟,關海桐小手自然地環著他的腰,不經意地流露出親昵與依賴。

  “我只是……要我的毯子而已。”她嘀嘀咕咕地低喃,溫暖舒服地籲了口長氣。

  “少囉唆!”廉雅修張眸瞪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

  關海桐倏地抿住唇,連氣都不敢吐,乖乖伏在他胸前,幽幽地看著雙目緊閉的廉雅修。

  唔!其實他長得豪邁霸氣,一點都不猥瑣!就如媽咪曾說過的,他給人的感覺挺“義氣”,是個豪爽的男子漢,不像是做壞事的鼠輩!他會對她兇,也許是她老把他當“壞人”,他才生氣吧?可是也用不著“動手動腳”欺負她呀!

  困惑地皺著秀氣細眉,她又不由自覺地喃語:“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恐嚇我,還愛欺負我?”

  “是你沒用膽小!”她的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這世界是人吃人的!如果你怯懦無能,不自我強大起來,被欺壓便是活該!”言下之意,弱肉強食是理所當然!所以,他欺負她,根本不是他的錯!

  唔!原來是她自己不好、不強,別人才欺負她呀!關海桐怔愣地貼著他胸口點點頭,開始自我反省起來。

  從小到大,都是媽咪保護她、為她出氣,盡力讓她生活得完善安全,她就像躲在母雞溫暖羽翼下的小雞,永遠不用擔心得面對兇狠的大鷹。所以她習慣依賴,變得膽小、畏縮,遇到事情只會向媽咪求救,完全不懂得自救。現在,媽咪不要她了,把她丟給全世界最危險兇狠的“大鷹”,如果她不變強,他可能會整得她屍骨無存……他剛剛說的話,不就表明了這個意思嗎?

  唉!如果她也跟他一樣兇就好了!

  “怎樣才能……像你這樣兇惡呢?”傻裏傻氣的,她又讓心中的話不自主地脫口而出。

  廉雅修陡然睜大眼。兇惡?!這妮子居然用這等字眼形容他!有沒有搞錯呀?他廉雅修渾身充滿的可是意氣風發的強將氣魄,哪是“兇惡”這般粗俗字眼形容得來的!

  “該死的!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嗎?”鐵臂將她的身子絞緊,他低聲咒駡。

  聞聲,關海桐下意識地自他懷裏抬起頭,眨眨濕潤的眼眸看他。“什麼好聽的?”她一臉無辜,神情還有著淡淡的疲憊,像是快睡著了。

  廉雅修盯著她小臉上未幹的淚痕,探手抹了抹她的兩頰,動作粗魯,但放輕力道,並沒弄痛她精緻雪白的小臉,反倒讓她舒服地垂眸。“想睡了,嗯?”他放輕聲調問,先前的氣已消了大半。

  “嗯!”迷迷糊糊應了聲,她本能地在他懷裏找個最舒適的姿勢,緩緩沉睡。

  廉雅修將毯子拉攏,大掌輕輕摩挲她曲線優美的背脊,彷彿在哄她入睡。

  嘖!這個膽小的笨女人,將是他往後的責任吧!他想。這實在無法推卸。誰教他把持不住要了人家的清白之軀,還讓人家的母親給逮個正著,最後弄得人家母親翻臉不認女兒,硬是要他接收這可憐的“孤女”。

  說實在的,這事要是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他充其量給筆錢了事,但對於關海桐這妮子,他卻無法這麼灑脫,因為他不忍看她無依地流浪街頭。而且,在他心裏有個莫名的聲音對他說:這個笨女人只能跟著你!能讓她依靠一輩子的,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你——廉雅修!

  所以,在她母親趕她出門時,他二話不說地便帶著她直奔機場,搭機返美,將她收納在他的羽翼下。

  正當他想事想得出神時,懷中的人兒突然一扭,含糊夢囈。“真的……是我自己……拆給你的嗎?大壞蛋,別騙人喔!”在他懷裏磨蹭了會兒,她又呼呼沉睡。

  廉雅修臉色一青,恨不得掐死她。這不知好歹的笨妮子,連在夢中也笨!居然還在懷疑他騙她!嘖!該死的笨女人!

  

  “關小姐,拜託你吃點東西好嗎?”

  古德垮著臉,站在陽剛味十足的銅床旁三公尺處,無奈地看著床上那“坨”人。關海桐將頭縮在兩膝間,狀似烏龜的窩在床上一角。他實在不曉得,廉先生為什麼會帶回這個像小女孩似的客人,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真不曉得該如何伺候她?

  這女的從醒來後,就一直縮在床頭,叫她吃東西,也不吃,只要他多往床邊靠一步,她就尖叫,根本把他當成了怪獸!他真的拿這歇斯底里的女人沒轍,可廉先生出門前交代過,一定得讓她吃東西——唉!這可真是件苦差事呀!

  搖搖頭歎了口氣,古德稍稍朝床移近。“關小姐,廉先生交代過,要你醒來時,得用餐的!”

  “走開!別過來……走開!”古德不過移了三十公分不到,關海桐便驚恐地尖嚷,身子直往床頭瑟縮。

  她本來就怯懦怕生,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間很“冷酷粗獷”的陌生臥房,身旁沒一個認識的人,連廉雅修也不見了!她真的好害怕,覺得自己“徹底”地被拋棄了!

  她現在不奢望媽咪要她,也不渴求趙叔叔和趙哥在身邊,現在……現在……她只要那個“最壞、最危險、最愛欺凌她”的廉雅修就好了!只要能見到一張熟面孔,哪怕是那個教她害怕的廉雅修,她也能安心得多!

  “走開!走開!”重新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她帶著明顯的哭嗓,沮喪地嚷著。嗚……她真的不貪心,只要那個壞蛋就好,真的只要他就好!

  古德重重地歎氣。算了!這餐盤的食物,他乾脆自己解決,然後再對廉先生扯個小謊好了!總比在這兒耗時勸哄來得輕鬆有效率,也好對廉先生有個交代!

  “嘿!是你不吃的!這些食物,我替你解決,待會兒,廉先生回來要是問起,你可別拆我的台!”沒好氣地警告一聲,古德端著餐盤,轉身便要出門。

  “怎麼搞的?都沒吃!”也許是老天聽見了關海桐的祈求吧!廉雅修無預警地開門入內。

  “啊!廉先生……您回來了!呃……!那個關小姐……呃……”古德語塞結巴得厲害。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廉雅修舉起手要他住嘴,單手端過餐盤,往床鋪走去。

  古德愣了愣,隨即退出門外。真不敢相信廉先生會服侍那女人用餐?算了!反正只要這差事別再讓他做,誰去伺候那種神經質女人都好!

  “縮在那裏做什麼?過來吃飯!”廉雅修將餐盤放在小幾上,攢起眉半眯星眸看著床頭“那團人”。

  一聽見他的聲音,關海桐倏地抬頭,淚水撲簌簌地滑下面頰。“你……跑到……哪里去?放我一個人……嗚……放我一個人……”她爬向他,藕臂牢牢地纏住他的頸項,嚎啕大哭起來。

  廉雅修一愣。她是怎麼了?怎像個迷途孩子般?她不是很怕他嗎?怎麼這會兒,摟他這麼緊,活像擔心他跑了似地?

  “你哭什麼呀?”她的淚濡濕了他胸前的衣料,他一頭霧水地想扳開她絞在他頸間的柔荑。

  “你不可以……丟下我!我又不認識……他,他還要我……吃飯……萬一……他……想把我毒……死,怎麼辦?”她嗚嗚咽咽地胡亂低語。不過,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陌生的環境讓她很不安,而且她非常會亂想!

  毒死她?!嘖!她也太有想像力了吧!不過是要她吃頓飯而已……

  廉雅修嘴角微微抽搐著,兩秒不到,他爆聲大笑。“哈……哈!你……哈……有被害妄想症啊?哈……哈!”這妮子的笨腦袋到底在想地什麼?嘖!難怪古德剛才一臉苦瓜,呵!他肯定覺得這妮子比一顆定時炸彈還難纏吧!

  關海桐沒理會他的狂笑譏誚,小臉直埋他懷裏,一徑地哭泣。“不要放我一個人……不要……好嗎?”媽咪不要她,他又把她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萬一……她真的好害怕!

  “好了!別再哭了!”廉雅修止住笑,托起她涕泗縱橫的小臉。“嘖!看看你!自己哭醜了就算了,還非得弄髒我的衣服才甘心是嗎?”他皺了皺額,脫下身上的黑色薄西裝,隨手丟到地上。

  “對不起……”她揉著淚眼,一手胡亂擦拭他胸前的水漬。

  廉雅修大掌一握,抓住她的雙手。“你又想挑逗我,嗯?還是想揉瞎眼睛?”他沈著嗓音,眼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寵溺看她。

  她下意識搖頭,咕咕噥噥地說著,自己醒來時,不安又害怕的心情。

  廉雅修愈聽神情愈得意,心裏莫名的感到愉悅、驕傲。“見不到我,你害怕是嗎?”大掌撫開貼黏在她頰畔的髮絲,他唇邊掛滿笑意。

  關海桐誠實地點頭。沒辦法,誰教她只認識他,而且這裏又陌生得緊!沒得挑了,她只能依靠他!

  見她那麼用力地點頭,廉雅修又笑了,一把攬她入懷。“別害怕!這兒我最大,沒人敢毒死你!古德是我派來服侍你吃飯的!”嘖!他居然開始喜歡她的怯懦膽小咧!

  他的胸懷讓她安心下來,漸漸止住淌流不停的淚,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咕嚕一聲,她隨即臉紅地直往他懷裏藏。

  廉雅修扳起她的身子,精悍的俊臉全是笑意,讓他看起來有點邪氣。

  “躲什麼?肚子餓了就吃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端過小几上的義大利麵,準備喂她。

  關海桐卻抿著唇,有些怪異地看著他,又看看盤裏的食物。

  “不想吃?”廉雅修揚起眉,嗓音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快張開嘴!”卷起了一大坨麵,他命令著。

  關海桐看著眼前那一大團麵,驚懼地搖頭。

  “你已經瘦不啦嘰了,還想節食是嗎?”想到她可能要虐待自己的身體,他先前的好心情全教她給毀了。

  關海桐直搖頭,小聲地開口。“我想自己吃,你不要餵我。”尤其是吃義大利麵時!雙眸閃著亮光,她伸手欲接過他手中的盤、叉。

  廉雅修瞧了眼盤中的麵食,突然想起她差點噎死那次,就是吃這食物,而且是他餵她的!

  於是,他將盤叉交給她。“自己吃吧!”淡淡地說了一句,他面無表情地倚著床頭,邊抽煙邊欣賞她文雅的吃相。“咳……咳……”吃沒幾口,關海桐又啃咳起來。

  “該死的!”廉雅修緊張地奪去她手中的盤子,放到小幾上,扶著她的腰。“你又噎著了!”他低咒,大掌往她背脊一拍。

  “啊!”關海桐痛得大叫,眼淚跟著滾落。“很痛耶!”

  廉雅修聽聞她能講話,隨即鬆開眉結,傾身察看地板。“東西呢?你吐在哪裡?”

  關海桐倏地轉身,雙眸噙淚看他。“我又不是梗塞!是被你的二手煙……嗆咳的啦!咳……那麼用力打人家……很痛耶!”萬一內傷吐血怎麼辦?大壞蛋!搞不清楚狀況,就那麼用力捶她!很痛耶!

  “什……什麼?”廉雅修臉色一僵,看了看還夾在指間的煙。“嘖!是被煙……給嗆的呀!該死的!害我緊張得……”他喃喃低咒。將煙搶熄,然後抬頭看著已自行取回盤、叉,繼續吃著面的關海桐。

  唷!是他太神經質了,一聽見她喘咳,就以為她又給噎塞了氣管!瞧!她這會兒不是能吃能動嗎?真是!緊張什麼呀!

  廉雅修自嘲地輕笑,撫了撫額際,倚回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關海桐偶然抬眼,瞥見他出神地凝視自己,於是朝他移近,卷了團麵欲餵他。

  “你也要吃嗎?一起吃吧!”

  廉雅修回過神,看著她純真嬌憨的美顏,下意識開口吃下麵,然後伸手撫著她的臉。

  關海桐微微垂下臉,吃了口麵,又餵他一口。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平和安靜地吃完整盤麵。

  “你……還要嗎?”關海桐羞怯地問他。雖然這麼問他很不妥當!因為就算他回答了“要”,她也不知道上哪兒再變出一盤面來。但她總覺得這個時候說點話,比較不會尷尬,所以才這麼問的!

  廉雅修搖搖頭,俯向她的美顏,密密吻著她的唇。“沾到醬汁了!”他將她唇邊的汁漬舔吮乾淨,然後探舌吻她。直到她嬌喘吁吁、雙頰火紅,他才放開她,起身拉她進衣物間。“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昨晚著陸後,她便一直沉睡,現在吃飽睡足了,該到外面看看了。

  

  由於廉雅修是美國政府長期監控的黑名單,因此一出門,“保鏢”便跟著來。

  以往,他們要跟蹤、要監視,廉雅修都任由他們去。但今兒個他多帶了關海桐,說什麼他也不會讓那些“獵犬”似的探員,破壞了他難得的美好午後。

  “古德,甩開後面的車子!”按下傳聲器,廉雅修將命令傳到前座。

  一旁的關海桐好奇地戳了戳傳聲器。“他真的聽得見嗎?”眸光疑惑地盯著廉雅修,她喃喃問著。

  “是的!我聽得見,關小姐!”廉雅修未答,前座古德的嗓音驟然傳出。

  “喝!”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彈進廉雅修懷裏。

  廉雅修大笑,順勢摟著她的身子,關掉傳聲器說:“我以為你變大膽了!”至少,她好像不再怕他,也不再動不動就想“找娘求救”。

  關海桐抬頭看他,微微抵開他的胸懷。“他突然出聲,誰都會被嚇到!”咬咬下唇,她紅著臉說。

  “不准咬唇,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他扳開她濕潤的紅唇,拇指輕輕按揉著。“你……現在不怕我了?”他有些期待地問。

  關海桐癡癡傻傻地看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其實也不清楚自己還怕不怕他,因為他看起來還是兇兇酷酷的,有時還會大聲吼,那種情形下,她就很怕呀!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她只認識他,如果怕他,那誰能讓她依靠?比起治安不好的紐約,她的確比較不怕他呢!

  “你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廉雅修托起她的下巴,半眯星眸逼問她。這妮子連回答個問題都不乾脆,一下點頭、一下搖頭,是想吊他胃口嗎?該死的!

  “我……啊……”話才出口,車子猛轉了一個急彎,她順勢滾到座椅角落,毫無防備的廉雅修也重心不穩地摔向她,龐大的身軀壓得她痛叫。“啊!好痛!”像是罩了蓋般,她壓得只剩細瘦的手臂在揮舞。

  “哦!該死的!”廉雅修撫摸著撞疼的後腦勺,倏地移開身軀,緊張地回頭察看那個被他“壓扁”的可憐蟲。“你沒事吧?”他扶好她的身子,又急又兇地問。

  “有,有事……好痛呀!”她嗚嗚咽咽地喊疼,一雙柔荑撫著胸口。

  “是不是肋骨斷了!”看到她揉著胸腹,他想也沒想地撕開她的衣襟,大掌觸摸她的每一根肋骨。

  “好痛!”小手不停揉著胸衣下的豐滿凝乳,她喘著氣低喊。

  廉雅修看著她正在揉的部位,隨即拉下她的手,粗魯地扯開她的胸罩,果然發現那對豐滿的玉乳,惹眼地發紅。“糟!你被我撞傷了……”他低咒。打開車內的收納箱,取出一管藥膏。

  “別哭了,擦擦藥就行了!”

  長指沾了藥膏,正欲幫她塗抹——

  嘰的一聲長響,車子在高速中又一個急轉,廉雅修一仆,整個壓上她,臉正好埋進她的豐盈間。

  “啊……”她又痛叫。

  廉雅修倏地彈起,俐落地將她護在懷裏,一連串東倒西歪的碰撞隨即而來。“該死的!古德,你怎麼開車的!”腳尖踹住傳聲器的開關,他生氣地巨吼。

  “啊!廉先生……你不是交代要甩掉後面的車子嗎?”古德無辜的嗓音經過傳聲器而來。

  廉雅修低咒。“你給我‘平穩’地甩掉他們,找最快的捷徑回到古堡!”該死的!他差點忘了古德以前是搞賽車的!要他甩開跟隨的車子,若沒交代清楚,他可能會樂於玩弄技巧、搞到翻車才甘休!

  結束與古德的通話,他俯頭看向懷裏的關海桐。

  只見她一臉蒼白、雙眸緊閉,早已昏厥了!

  “嘖!你怎麼又……”廉雅修低咒,大腳又踹向傳聲器,大吼。“古德!用盡你的所有賽車技巧,馬上給我甩掉後面的‘獵犬’!聽到沒!”

  前座的古德困惑地開口。“廉先生……怎……”

  “少囉唆!限你一分鐘內甩掉他們!”專斷地命令後,他踹掉通話器,徹底結束與前座的通話。

  沒多久,車子又急彎急駛、東闖西撞起來,這會兒,古德可是“抓了狂”地服從老闆的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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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8:02
第六章

  關海桐再次清醒時,已是隔天凌晨。

  她是被連續不斷的夜鶯啼聲給吵得張眼的!

  趴在床上,她幽幽地轉頭,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原始冷酷的空間——

  岩石砌成的牆,色彩冷硬,傢俱粗獷大件,感覺如莎翁筆下“哈姆雷特”的年代,既陌生又遙遠,而且粗野得可怕,活像“監牢”!

  她驚駭地抽了聲氣。是誰把她囚禁了嗎?

  不安地掙扎,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不要……”她嚶嚀出聲,扭著身子想擺脫鉗制。

  天!是誰把她綁起來嗎?廉雅修……你在哪里?救救我,廉雅修……救救我……

  雖然是在心裏呐喊,但不知不覺當中,她已經將求救的對象換成了廉雅修。

  “你在哪兒?廉雅修……”她嗚咽輕泣。身子依舊動彈不得。

  “唔……”一陣男人低沉的嗓音,由她頭頂傳來。

  聞聲,關海桐猛然抬眼,這才安心地發現,原來廉雅修就是那個“綁”住她的東西。她的身體不能動,是被他給緊箍的關係,而她則趴俯在他身上。

  安心了之後,她吸吸鼻子,重新趴回他的胸膛。爾後,她顰起眉,覺得身體有種怪怪的感覺,彷彿他們是赤裸相觸似地。

  於是,她又抬頭,看看被自己壓住的男性裸胸,又瞧瞧自己那擠在兩人之間的雪白豐盈,大概頓了三秒,她張唇——

  “啊呀——”一聲很長、很刺耳的女性尖叫,劃破寧靜的同時,日光也恰巧穿透大氣層射入室內。

  “哪個該死的,一早就鬼吼鬼叫!”廉雅修吐出一連串的咒駡,倏地由床上驚醒彈起。

  “呀——你……你……不要臉!”在看清廉雅修身上真的一絲不掛後,關海桐羞怒地叫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可以這樣赤條條地抱著她睡……

  廉雅修扒了扒凌亂的頭髮,撫撫睡臉,凝目望向她,只見雪白玉體橫陳,她一臉淚水地瞪著他。

  “你在哭什麼?做了噩夢?”他偏頭,揉揉發酸的肩頸,大掌一探欲拉近她。

  關海桐往後一挪,避開他,淚眸盯住他。“你、你不要臉!怎麼可以……不穿衣服?還跟人家睡……一起!你……不要臉……不要臉!”她指責他,但語氣軟弱無力。因為太兇,怕他撲上來撕了她,然而不罵,她又氣不過。

  廉雅修看著她躲開的動作,聽著她支吾地指控,火氣上了心頭,像鷹隼般一把揪過她。“過來!”他將她扭動的身體限制在雙腿間,長指扣住她美麗的下巴。

  “你膽子變大了,敢指責我嗄?”他俯頭狂猛地吻她一下。“你給我聽著,你媽要你跟著我,你就是我的女人,你的身體也給我了,我要裸身抱著你睡,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嗎?”

  嘖!這具美好的胴體,早教他給獨佔了,她還想拿回嗎?哼!門兒都沒有!廉雅修霸道地思忖。

  “啊……”關海桐太青澀,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愛撫與調情。仰頭高吼,將灼熱的種子完全灑入她的體內……

  

  關海桐身著過大、曳地的男性睡袍,一步拖著一步,沮喪地跟著前方昂首闊步、神清氣爽叼著煙抽的廉雅修,走在城堡的垛後走道上。

  這座由岩石砌成的古堡是廉雅修的私人產業,它位於北美某處不知名的森林山間,非常不為人知且極度隱密。

  他們昨天是臨時來這兒,毫無準備,因此這裏沒有她的任何衣物,而昨兒個她穿在身上的洋裝又教他給撕壞了,所以,此刻她才會如此裝扮。

  事情總是這樣毫無準備地發生!唉!就連早上那事……也一樣,毫無預警、火爆似地就給它發生了!

  她實在懊悔,為什麼自己總是糊裏糊塗的跟他發生關係呢?

  咬著下唇,關海桐微微抬眼,忿忿地望著前方那偉岸的男子背影,心中的怨懟倏然升起——

  都是他太壞,她才不敢反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才教他得逞!

  都是他太會誘惑她,甚至“變相”地霸王硬上弓,她才又迷迷糊糊跟他……呃……發生關係!

  總之,都是他!老是在欺負她,還很厚臉皮地說,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耶?!真是——

  亂講!亂講!

  她才不是“他的”女人呢!

  悶悶地將視線自他寬闊的背影移開,她垂頭盯著灰黑的岩石地板,小小聲地咕噥。“……才不要當你的女人!”腳步未歇地往前行。

  廉雅修咬著煙,回頭瞥了眼那走了半天仍未跟上他的關海桐,只見她尚在十公尺遠的地方踽踽慢行。

  他索性旋身往回走向她,直到心不在焉的她,欲撞上他時,他伸出大掌抵住她低垂的小腦袋瓜,阻止她再前進。

  廉雅修沉沉地開口。“你在咕噥些什麼?”他要知道這個遲鈍的笨妮子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出神?

  “我才不要當你的女人呢!”她回答得很自然、很直接。“我才不是‘大壞蛋’的女人!”

  “哦?是嗎?”廉雅修嘴角開始抽搐,眸光變得森冷危險,彷彿有可怕的風暴要來襲般。

  “嗯!是啊!”她肯定地說。隨後蹙起眉心——

  咦?她在回誰的話呀?

  關海桐猛地抬眼,廉雅修雙手環胸,怒火熊熊地瞪著她。

  “哼哼!”他嗤聲冷笑。“很有種!你很有種嘛!不要當我的女人是嗎?好!隨你便!待會兒古德回來,我就命他送你到紐約市最繁華的地方流浪!嗯?”

  紐約市?!呃……流浪!關海桐一聽,下意識地搖頭。“我……我……”結巴個半天,一句話也沒說。

  廉雅修瞟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帶著怒氣轉身,大踏步的走開。

  關海桐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突然急了起來,他不要她了嗎?真要她去流浪嗎?怎麼可以?他把她害得這麼慘?怎麼可以不負責?他說了,媽咪不要她,她只能跟著他的……她只是不想當他的“女人”呀!他怎麼可以要她去流浪?而且一想到在治安不佳的紐約市中,孤獨流浪所要面對的情景——

  可能會被搶劫、可能會被凌辱、可能會被分屍、可能會被……各種可能發生的壞情況,一一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不能怪她如此胡思亂想,畢竟一年前,她真的在紐約經歷過兇險,那是非常令人懼怕的經驗?

  “啊!不要——”想著想著,她突然尖叫,朝他狂奔而去。“你不可以這麼殘忍!”

  廉雅修沒回頭,逕自加快腳步,他正在氣頭上,才懶得理那膽小的笨女人為何又歇斯底里了!

  “不要……”她開始掉淚,礙手礙腳的大睡袍,讓她追不上他的快腳步。“等等我……等等我……不要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別讓我一個人……”

  廉雅修鐵了心不理會她,依舊邁著大步前進。

  “啊啊——”過長、曳地的睡袍終究將她絆倒,讓她的額頭直接“吻”上堅硬的地板,她同時發出更為淒厲的慘叫。

  廉雅修當然還是——沒回頭!因為,在他聽來,她的驚聲尖叫都是一個樣、同個頻率,他根本不認為這次會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關海桐撐起仆倒在地的身軀,晃晃頭,從寬大的長袍中探出被岩石地板磨破皮的掌心,撫上額際那溫熱的液體,舉到昏花的眼前瞧了瞧,倏地尖叫了起來。“血!啊!人家流了好多血……”

  聞言,廉雅修頓住腳步,猛然轉身,年輕強壯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十五公尺處,她慘兮兮地伏在地上,雪白的小臉上有道怵目的血痕,自額角蜿蜒而下。

  “該死的!”暴吼出聲,心臟恢復跳動,但心律卻紊亂得緊。

  他快步跑向她,展臂抱起她的同時,她也暈厥了過去。

  

  握著與粗獷大掌不相稱的精緻小湯匙,有些笨拙地挖起滑嫩的蒸蛋,廉雅修皺著眉,雙眸緊盯那隨時會自湯匙溜掉的柔軟物,小心翼翼地送至關海桐的櫻桃小口前。

  “喏,吃吧!”他淡淡地說。冷淡的態度其實是為掩飾內心不安的窘迫。

  關海桐眨眨含淚的眸子,幽幽地看他,就是不肯開口吃掉那溫熱的“鹹布丁”。

  “吃呀!是你要的茶碗蒸,怎麼不吃?”強逼性地將湯匙抵向她雙唇之間,他有點大聲的命令。“張開嘴吃下去!”這個笨妮子一大清早就在額角撞了道血口子,昏到夕陽西下才醒來,不但弄擰了他一天的好心情,還讓他提心吊膽地在床邊守了一整日。現在,又不好好吃東西,是想氣死他嗎?

  “張嘴吃下去!”黑眸炯炯攫住她的眼神,他再一次粗聲命令。

  關海桐吸吸鼻子,依舊無動於衷,只是睜亮一雙美麗的眸子,靜靜與他對望。

  “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自己吃!”廉雅修生氣地將手中的蒸蛋放置小几上,自床沿站起,焦躁地踱著步子。“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你想怎麼握湯匙?這軟趴趴的東西噎不死你的,你還怕我喂嗄?”這妮子除了額上纏著繃帶外,連纖白的雙手都因嚴重擦傷破皮而纏著紗布,這副德行,她以為她還能自己吃東西嗎?

  “拜託!我不要……不要到……紐約市流浪!我不要……”她心有餘悸地哭著,淚水不停地落在床被上。

  廉雅修停下動作,一手插著腰,一手覆額,難得有耐性地細細思考、組合,那嗚嗚咽咽、不成語句的“單字”。

  “我不要……不要流浪!”舉起包紮過的雙手,她胡亂地抹著淚水。不知道為什麼?媽咪不要她時,她都沒這麼害怕、擔心,但當他要她去流浪,生氣轉頭離她而去時,她真的好擔心、好害怕,難道這只是因為她害怕紐約市潛藏的險惡嗎?好像……不是那麼地單純,但到底為什麼呢?

  是不是因為媽咪逐她出門時,要她好好跟著他,她便下意識依賴起他來呢?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讓她不想離開呢?

  頭好痛!她不知道……不知道,反正……她寧可跟這個愛欺侮她的“壞人”在一起,也不要在紐約市流浪!

  “你這個笨女人!”廉雅修不知何時已重回床邊。“膽小沒用的笨女人!”坐在床沿,他拉下她抹臉的小手,語氣有些硬、有些寵溺地咒駡。

  關海桐仰起淚顏,眨著眼,十足委屈地看他。“別讓我去流浪好嗎?”啞著嗓音,她怯怯地問著。

  廉雅修捏住她的下巴,粗魯地以拇指揩去她的淚珠。“不要流浪?是要當‘我的’女人?”他特別強調“我的”二字,狂霸的眼神直逼她澄澈的眸底,不容她說“不”。

  關海桐癡傻傻地看著他,並沒回答,只是微微皺眉悶哼,因為她的頭好痛,根本不知道他在問她問題。

  廉雅修瞥了眼她額上和手上的繃帶,猛然低頭攫住她的紅唇,發洩似的掠奪。

  是的!他是需要發洩!發洩這個膽小笨女人一臉是血、伏倒在地時,帶給他的那股不安與莫名的恐慌、心焦!

  久久,他喘著大氣,離開她已紅腫的唇。“你這麼笨,連走路都會摔傷,還敢說不當我的女人,嗯?”

  這次,關海桐聽清楚他的話了。

  就著他的唇,她急喘點頭。“我要!我要當你的女人,我會當你的女人!你別趕我走!”幾乎是迫不及待、毫不猶豫地承諾了——

  因為害怕、因為膽小、因為內心深處那漸漸形成、慢慢存在,但還沒明顯釋出的某種感情,使她允了諾,答應成為他廉雅修的女人。

  

  關海桐真的很乖、很聽話地在當廉雅修的女人——

  近兩個月來,他們都住在古堡裏,她每天陪他吃飯、洗澡、睡覺、有時聊天,還有……呃……上床!

  會這麼乖、這麼本分,當然不是因為她重承諾,而是另一個原因——膽小怯懦!

  因為某一天,廉雅修突然心血來潮地帶她到一間涼爽的石室。

  石室位在城堡下方,很寬敞,幾乎是整座城堡的地下麵積,但卻也顯得擁擠,因為裏頭全是稀奇精密的槍械武器。

  原來,石室是廉雅修的軍火庫!

  當時,他帶著她參觀各式武器,並得意地介紹,那全是他設計的。相對於他輕鬆的談話態度,她卻是嚇得一身汗,因為“眼見為憑”的領悟,讓她瞭解到,以往 他說要拿長槍、手榴彈、迫擊炮……對付她的事,不僅是口頭威脅而已!他,廉雅修,是真的有很多很多長槍、手榴彈、迫擊炮……甚至更猛、更有殺傷力的武器!

  唔!他真的是個“危險”的男人!

  就是這層認知,讓她安分守己地跟著他。不敢再哭鬧、不敢再咬唇,而且乖乖吃飯、好好睡覺、順從他的“渴望”……

  總之總之,她很乖就對了!無可挑剔的乖!

  但有時,她難免會有些疑惑想問。就像此刻——

  “古德,為什麼我們要一直住在這裏?”坐在由瞭望塔改成的飯廳裏,她乖乖地吃著早餐,嘴裏忍不住問出想了好幾天的問題。

  原本,說是臨時來的,她以為頂多住個三、五天,就會回廉雅修位於紐約市的家裏,但後來,他卻叫古德採買大量的日用品和她的私人衣物,彷彿打算在這深山古堡裏長住似的,到現在,她的傷全好了,夏天也快結束了,他們還是住在這兒!是不是真的要長住、定居在此呢?

  古德停下倒牛奶的動作,看了看她,又瞧了瞧門口,以確定廉雅修尚未出現,然後神秘兮兮地開口問:“關小姐,廉先生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

  關海桐抬起頭,用那雙黑亮的瞳眸盯著站立在桌邊的古德,吞下口中的食物。

  “好像是吧!”她不太確定地說。至少在她入睡時,他的確還沒上床,到底那時是晚或早,她就不清楚了。

  “他很晚睡,跟我們一直住在這兒有關嗎?”仰著小臉,她好奇地問。近兩個月的相處,古德對她而言,已不是可怕的陌生人,況且他每天都很親切、盡責地服侍她用餐,也沒有要毒死她的意圖,所以跟他相處起來,她還算安心!

  古德點點頭,有些欲言又止。“唉——一直住在這兒……可能是……唉——廉先生……唉!算了!我還是別講的好!”搖搖頭,他拿起牛奶壺繼續未完的工作。唉!這事還是別讓關小姐知道吧!她那麼膽小,聽了肯定又哇啦哇啦驚叫,到時候,他肯定會挨廉先生痛駡,還是別講好了。

  關海桐眨了眨眼,望著又是皺眉、又是搖頭,還把牛奶倒得溢流滿桌的古德。

  “古……古德,流出來了……”她認為他可能在思考什麼難題,所以不太敢打擾地小聲說。

  “古德……流出來了!”他完全沒聽到,因此,她稍稍提高音量,重複一次。

  古德一愣,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她指的部位。“哇咧!怎……怎麼會這樣?”

  他迅速地將餐巾、紙巾、桌布全鋪上那逐漸擴大的“白色地圖”,一口氣喝掉滿出杯緣的牛奶,收拾掉一團濕縐的紙巾、桌布,恢復桌面的整齊潔淨。

  “對不起,關小姐!有沒有弄髒您的衣服?”古德將牛奶撤下,尷尬又歉疚地詢問。

  關海桐搖搖頭。“它們全部往你那邊流,我一點事也沒有!”看到他的狼狽樣,她輕輕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可幸運的!因為岩石地板不平,而古德恰好倒楣在低處!

  “喔!喔!沒事就好……”被她那自然純美的笑靨給迷傻,他有些失魂地搔搔頭,喃喃低語。

  廉雅修一進飯廳,看到的就是這幕:他的女人憨憨嬌笑,他的部屬卻傻傻失魂!

  他的臉色未變,但是莫名的憤怒如同閃電般掠過他精悍的臉龐。“古德,去買煙,半年分量!”

  一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古德和關海桐不約而同地側首看向門口。

  “哼……你們很有默契嘛!”他嗤了聲。撣撣睡袍,大咧咧地走進來,將關海桐攔腰抱起,坐上她空出的椅子。

  關海桐坐在他腿上,雙臂本能地環住他的肩頸,以免自他腿上滾落。

  廉雅修盯著她好一會兒,唇堵住她的,霸道靈活的舌在她嘴裏吸取甜蜜。“你跟古德可培養出好默契,嗯?”就著她的唇,醋味十足地重複之前的話。

  她雙頰透紅,眸光熠熠地瞅著他,心裏直想著:他怎麼能在外人面前吻她!壓根兒也沒聽進他那酸不溜丟的話。

  然而,一旁的古德聽得可清楚了。“廉……廉先生……我……那個……”他緊張得開口想解釋,卻結巴地說不出話。

  “古德,我不是叫你去買半年份的煙嗎?還有問題嗎?”厲眸掃向古德,他不耐煩地問。

  啊!糟了!廉先生火了!古德哀怨地暗忖。個性豪邁的廉先生,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少記仇報復,但是,如果屬下犯錯惹火他,最殘暴的處罰就是“買煙”!

  外人也許對這樣的處罰不以為意,不過,對於他們這些在廉先生手下工作的人面言,這真可謂是“極刑”!

  因為,廉先生對抽煙很講究,他所抽的煙是古巴境內一處無名鄉野的煙農私自生產的!那是頂級的“私貨”,因此,幫廉先生買煙是得冒生命危險前去,然後再冒生命危險把煙“走私”進來!所以,這種處罰比用霰彈槍把他們打成蜂窩還來得痛苦、殘忍!

  唉!唉!唉!這次怎麼是他呢?真是倒楣呀!

  古德捶了捶後腦勺,黯然地退出飯廳。

  “你精神很好嗯?跟古德相談甚歡,嗯?”古德走後,他開始“秋後算帳”,有點狠心地咬痛她細緻的耳垂。

  關海桐一陣輕顫,半閉著眼,細聲應答。“嗯嗯!”

  廉雅修雙臂緊了緊,絞著她的柳腰,逼問:“嗯嗯是啥意思?喜歡古德?”

  喜歡古德?!關海桐倏地睜亮雙眸,不自覺地搖頭。“沒有啊!沒有喜歡!”這是單純的實話。古德對她而言,只是個“不算壞人”的外人,談不上有特殊感覺,何來喜歡呢?

  “沒有喜歡?做啥對他笑得那麼有勁兒?想要勾引他嗎?”他暴聲粗吼。心裏直矛盾,他當然知道這笨妮子沒那個膽做這事,也清楚古德絕不可能碰他的女人一根寒毛。但他就是莫名地在意她對別的男人展露笑顏!

  嘖!該死的!他什麼時候變得跟女人似的,善妒、小家子氣!

  “我沒有呀!我沒有要勾引他啊!”她委屈地呢喃。雙眸聚著淚看他。他這麼說她,讓她的心一陣酸楚,莫名的難過。“我只是問古德,為什麼要在這兒住這麼久?他沒說,就把牛奶倒得滿桌,還濺到衣服。我覺得他很倒楣,忍不住就笑了,我沒有勾引人呀!”圓睜的美眸一點都不敢眨,因為他不喜歡她哭,她怕眨了會掉淚,惹他不悅又想拿槍炮對付她。

  廉雅修不發一語的看著她。他正懊惱著,自己為何由叱吒風雲的豪邁個性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娘兒們脾性?這……這真該死的不像話!

  他不說話、神情嚴肅,兩人間充塞了僵凝,這樣的氣氛很壓迫,終於將她的淚給逼出了眼眶。

  她那晶澈緩流的淚,要他不看都不行。“算我說錯話好嗎?你……別哭了!”大掌扒過有些過長的黑髮,他彆扭地認錯。天曉得!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認錯咧!

  關海桐吸吸鼻子,就是止不住淚流,也許是太久沒哭的關係吧!所以,淚腺需要洩洪。

  “別哭了!”廉雅修大掌撫上她的臉,語氣略帶曖昧地威脅。“再哭我就在這兒脫光你的衣服要了你!”昨夜他上床時,她已熟睡,他不忍心喚醒她,於是強忍了整夜狂燃的欲火,現在,他可是勃發得很呢!

  關海桐朝他眨了眨眼,滿臉羞怯燒紅,非常地誘人。

  “嘖!該死的!你總是懂得如何誘惑我!”廉雅修低咒。唇壓上她的,大掌撕去她的襯衫,將大理石餐桌上的食物全掃落地上,抱著她躺上去——

  激情的早餐,火辣上桌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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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8:29
第七章

  他們一直住在這座隱密的山間古堡,是因為廉雅修有新武器要設計的關係。

  廉雅修是官方的“黑名單”,做事一向多受限制,尤其是設計武器這事,如果明著來,他肯定又教白宮、五角大廈“請”去喝咖啡。所以,每每他想研究、設計更精密的新玩意兒時,總會在堡裏隱居兩、三個月,直到腦中構想全搞定後,他才會再“出關”過著“被跟監”的日子。而今,他的設計尚未完成,因此他們仍住在堡裏。

  關海桐在空蕩的床上滾了兩圈,睡意不來!她躡手躡腳地下床,沒穿鞋,纖足輕盈踩過拱形暗道,進入與臥房相連的密室。

  密室裏,廉雅修專注地打著電腦,鼻樑上有副老土的玳瑁框眼鏡,黑髮全紮在腦後,形象不似平時的粗獷,就像一位在太空總署工作的工程師一樣!

  夜的沉靜清晰了鍵盤發出的聲音,那麼快速地敲打輸入,彷彿昭示著他思緒的敏捷與繁忙。

  關海桐屏著氣,伏在牆角悄悄偷覷他,不敢打擾正專心工作的他。但——

  “過來!”廉雅修突然開口。雖然沒回頭,但他早在她走出拱形暗道後,就知道她在這兒,因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那股她獨有的馨香,便會佔領他鼻腔、充塞他心肺。

  關海桐愣了下,不自覺地縮至牆後,清澈的瞳眸眨了眨,心想:他應該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吧?!

  正當她這麼質疑時,廉雅修猛然旋過座椅,銳利狹長的雙眸隔著鏡片看向她。

  “你要在那兒站多久?還不快過來!”他命令的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啊!他真的是在叫她耶!臉色一亮,她有些驚詫,腦子忘了運轉。但雙腿恍若聽懂他的命令似的,一步一步自動朝他走去,直到站在他面前。

  廉雅修伸手一拉,將她扯入懷中,坐在大腿上。“這麼晚還不睡覺?”他嗓音暗啞嚴肅地問,大掌卻柔情款款地撥弄她頰畔的髮絲。

  關海桐盯著他,纖白的指尖,徐緩優雅地移至他眼前,輕輕頂高他鼻樑上的眼鏡,小小聲地呢喃。“你這樣好像研究恐龍的科學家。”

  恐龍?嘖!這妮子在說什麼呀?廉雅修皺著眉頭,順手拿掉眼鏡,抱著她轉而面對電腦螢幕。“什麼恐龍?那可不是我的領域!這才是我專長的東西!”長指點點畫面,他在她耳邊提醒似地說。

  關海桐看著螢幕上徐緩飄轉的飛彈結構圖,皺著眉心,好奇地問:“這是做什麼用的?”感覺好像很複雜、很危險呢!

  “哈!”廉雅修朗笑,扳過她的身子,眼神認真地凝住她。“武器當然是用來殺人、戰爭,這還用問呀!笨蛋!”他直言不諱地回答,完全不像是在說笑。

  “喝!殺人?”關海桐嚇壞了,在他懷裏抖得像隻受驚的小白兔。

  廉雅修感受到她的驚懼,雙臂下意識圈緊她。“你在怕什麼?那些東西全是我能控制的,你不也見識過了,下面的石室裏,有著一大堆這種東西,沒啥好怕的!”他放柔嗓音說著,性感的唇不時淺淺地吻她。

  “可是,”真的好可怕呀!她抖著唇,顫著聲,心仍有所懼怕。“為什麼?為什麼要設計那些武器用來殺人?”

  “那是我的興趣、我的才能,懂嗎?”眸光定定地凝望她因害怕而閃爍的雙眼。

  他不像這些日子以來,一碰上她怯懦畏縮的反應時,便焦躁不耐煩。這次反倒是自得、耐心地對她說:“你該感到驕傲的,你的男人是個非常有才能的人……”語未了,他乍然止住,心裏感到窩囊極了!他竟該死的把自己給“所有格化”,且說得那麼自然流暢!他到底……

  大掌用力的抓著頭,廉雅修陷入紊亂的情緒掙扎;關海桐則因他的話而怦然心跳、血液沸騰。

  “我……我的男人?”一抹紅潮染上芙頰,莫名的喜悅驅散了懼怕,她喃喃細語著。“我的男人……”這是她聽過廉雅修講過的話裏,最有情調的一句,心裏全暖了起來,真的不可思議!

  “好了!別念了!”她那嬌嬌柔柔的嗓音,讓他的心緒更加紊亂,但怪的是他並不懊悔自己說出那句話,即使那使他變得窩囊,他仍沒想收回或否認。

  關海桐瞅著他粗獷英氣的臉,莫名的勇氣在心裏竄升,讓她伸出小手輕輕地撫著他的五官。

  是夜的魔性嗎?她居然這麼大膽地觸摸他!

  他頗富興味地拉下她的手,握在溫暖的大掌裏。“是的!你的男人,他非常有才能,他的才能隨時會招來死亡,你知道嗎?”黑眸凝視她嬌憨赧紅的小臉,他揚起唇角,語帶深意地說。

  “死亡!”關海桐臉色頓白。“為什麼……這麼說?”

  “呵!這樣就又恢復膽小的本性呀!”他大笑,捏捏她巧玉似的鼻尖,猛猛短暫地吻了她一下。

  關海桐嘟著嘴,語帶埋怨地開口。“你是嚇我的?”是困了嗎?她居然有點想靠向他溫暖的胸懷。

  像是看出她的意圖般,廉雅修大掌一壓,讓她的小臉貼在胸前,閒適自得地說:“我可沒嚇你。我太有才能,很多人因此找我麻煩,記得幾個月前的飛車追逐嗎?那些人就是監視我的……”關海桐動了下,打斷他的話。

  “為什……”她在他懷裏悶聲地問,然而話未完全說出口,他的大掌便捂住她的唇。

  “別插嘴!乖乖聽我講!我要你明白‘你的男人’有才能到何種地步!”他自傲的命令她,爾後繼續說道:“我在軍事武器上的才能連美國政府都敬佩到恐懼,要是他們能說服我進入正規體系,他們的國防軍備將不只是現在的程度而已。但是這個國家曾經得罪過我,我沒教他們不好過,已經算仁慈了,壓根兒不可能為那狗屁官方做事。

  “因此,他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他們很怕我私下賣什麼‘秘密武器’或設計圖給他國,這可是會危及美國的國際地位的!所以,他們會一直監視我、跟蹤我,直到我願意為他們做事,讓他們更強大、更能享有支配世界資源的權力。“或者,哪天他們失去了跟監的耐心,索性把我給解決掉,竊走我所有的設計圖與程式,這樣不但能強國,還可除去我這個‘太有才能’的心頭大患,這種情形是很有可能的!

  “你知道嗎?你的男人是不可能歸順這個國家的,所以,危險會一直跟著他、死亡也會一步步逼近他,我可不是說笑嚇你……”察覺到懷中的人兒陣陣抽顫,他倏然停頓語氣,揚唇淺笑。

  關海桐抬起一張淚顏,幽幽地看著他。“不可以!你……不可以死!為什麼……這個時候……你還要笑?”她開始泣不成聲。他臉上那粗獷豪邁的笑,讓她的心好難過。這事攸關他的生命,為什麼他要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廉雅修又哈哈地笑開,大掌抹去她臉上的淚。“我不像你這般愛哭,當然要笑。再說,我哪這麼輕易就死,我本身就是危險的代名詞,誰也動不了我一根寒毛的!”這小女人這麼為他擔心,這發現該死的讓他心情好極了!

  “不可以死!”她噘著紅唇,耍賴似地盯著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習慣了他的欺負,否則,她怎會希望他別發生任何意外,永永遠遠在她身邊?

  她美眸含淚地望著他,哭後更顯嬌弱輕軟的嗓音,性感撩人地縈繞在他耳際。

  廉雅修銳眸與她相凝,大掌托著她純美的小臉,暗啞地開口。“敢對我用命令語句嗯?你變大膽了嘛!我是該處罰你的放肆呢……”尾音漸歇,他密實地吻住她,扯開腦後的髮束,抱緊她,邁著急切的大步,準備回房好好“重罰”懷裏的怯懦小女人。

  

  這些日子以來,關海桐已不再害怕廉雅修了,不過,有時她難免會懷疑他是否很討厭她,否則,他為何總要她去做危險的事?

  例如:他教她用槍、教她拆炸彈……甚至教她發射火箭筒!城堡後山林地的那塊大岩石,就是被她發射的迫擊炮給打碎的呢!而更令她感到驚駭無法接受的是,他今天居然要帶她去打獵!

  “不要!我不要去!你別……逼人家!”坐在床邊,關海桐慌亂地搖頭。她才不要去打獵!那種事血淋淋的,還有動物的哀嚎、野獸的咆哮,這麼毛骨悚然、恐怖的事情,她才不要去!

  “別鬧脾氣!快把獵裝換上!”廉雅修咬著煙,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擦拭著獵槍。“北美的初秋最適合狩獵、野營,別再說什麼不要去的話!快把衣服換好!”收好獵槍,他則轉過臉,粗聲命令仍賴在床上不動的她。

  吸吸鼻子,她難得任性地對他說:“我不要!我不要去獵什麼鹿!”雖然在他的強迫教學下,她已會端槍、用槍。但要她親手去殺死活蹦亂跳的小動物,實在太殘忍了,她根本無法辦到!

  廉雅修眉毛微挑,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心中暗忖:是習慣了害怕還是真的不怕?!這妮子居然敢反抗他!

  他撚熄煙蒂,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很有耐心地對她勸說:“這種機會是你在臺灣無法體驗的,別白白放棄,快去換衣服。”掀掉她身上的薄毯,他欲拉她起床——

  他如此強逼她,終於使她氣急哭了出來。“不要……我不要……”她嗚嗚咽咽地在床上亂爬,不讓他抓到,像隻神經兮兮的小動物。

  廉雅修難得的此評耐心教她的歇斯底里給磨了去,想也沒想地,他迅速俐落取過剛才的獵槍,抵住她腰側,沒啥好氣地喝令:“你再這麼鬧彆扭、使性子,我可先當你是鹿來獵!”

  話落不到一秒,就見她僵起身子、屏住哭聲,很快地下床跑進衣物間,一陣衣物聲後,一名神色緊張害怕,但穿著卻帥氣筆挺的獵裝美女,乖乖地出現在他眼前。

  廉雅修滿意地揚頷輕笑,手握著托底板,槍管扛在肩上,一副自得的獵人神情。“嗯!很好!”對付這個日漸不怕他,但本性依舊膽小怯懦的女人,還真得使用激烈手段逼她就範呵!天曉得,這槍裏根本沒子彈上膛!呵……

  開著車,他們一路北上,進入更深的山林裏,沿途全是高大的樹木,偶爾會有幾輛車超越他們,朝同一方向行駛,大概也是要去狩獵、野營吧!

  上路後,關海桐的注意力全教車外的美麗景色給吸引,早忘了先前哭嚷著不來的事,當然,腦海裏血淋淋的狩獵畫面,也全被山間變幻無窮的美景滌淨了!

  現在,她就像是個沒開過眼界的觀光客,時而為巒峰巍峨驚呼,時而為綠林芬芳喟歎,心情可雀躍愉快的呢!

  “把這個戴上!”突然之間,廉雅修將一條項鏈遞至她面前。

  關海桐回過神,盯著他大掌上的物品,不禁蹙了蹙秀挺的鼻樑,顯然是對那項鏈有意見——

  那是條普通的白金項鏈,可上頭的墜飾是一顆看來價值不菲的階形亞歷山大石。外形的設計一點都不別致,而且……很土的呢!唔……這種粗獷陽剛的禮物,的確像是性子豪邁、大咧咧的他會送的……

  唉——禮物……禮物?他居然送她禮物耶!

  紅潤的小臉一亮,心律加快,關海桐恍神地轉頭看著專心開車的廉雅修,輕輕地拿起他掌心的項鏈,喃喃說了聲:“謝謝。”小心翼翼地將它戴上纖頸。

  廉雅修轉頭瞥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問:“謝什麼?”

  “這個。你送我的……”她看著他,有些羞澀且欣喜地說。纖白玉指捏玩著鎖骨之間的亞歷山大石。“謝謝!”甜甜地微笑,她又謝了他一次。

  看著她的小手玩著那階形寶石,廉雅修揚唇,露出詭譎的微笑。“你以為我為什麼給你這項鏈呢?”他語帶深意地問。

  關海桐愣了下,眨眨長鬈的睫毛,像是憶及某件要事般地輕叫:“啊!你送我這個,那我是不是也得回送個禮物給你呢?可是,我該送什麼東西給你?媽咪趕我出來時,根本沒給我錢耶,可能沒法買太貴重的哦!”手指摸著冰涼的寶石,她愈說愈小聲,很認真地思考著問題。

  而廉雅修則大聲朗笑起來。“哈……哈!我不是要你的回禮,才給這項鏈的。你不用費心送我禮物……”

  “可是,”她急急打斷他。“你送我禮物耶!”如果,她不回送他點什麼,是不是有點過意不去?

  廉雅修止住笑聲,態度轉而認真地說:“你能把它當成禮物就夠了,不需要送我什麼!”

  她的“面皮”一向很薄,廉雅修一番客氣的話,讓她更覺得收禮收得心虛極了,於是,她動手想解下才戴上不久的項鏈。“不行,不行!我還是別收這禮物好了……”

  正當她努力旋弄扣環時,廉雅修的一隻大掌離開方向盤,握住她忙碌的小手。“解不開的!我要你戴上時,便沒要你有拿下的機會,所以設計了‘死環扣’,除了我,任何人都無法解下它,一雙眸直盯前方筆直的山間公路,他沉沉地說。

  啊!什麼?解不下來?!關海桐瞪大雙眸,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麼嘛!他不但人狂妄霸道,連送的禮物也一樣強勢,完全不容人反抗拒絕!莫非,他是鐵了心要她保有這禮物,所以才使用“強迫中獎”的方式來表達心意?

  唔!難怪他不求回饋!原來他是真心誠意送她禮物的!眸光灼爍地凝視他,關海桐覺得心中暖暖、甜甜地,好像很被疼愛、很被重視,就跟媽咪在身邊時一樣,那種安心的感覺又回到她身上。

  他,廉雅修,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想著想著,她突然抱住他強健的手臂,開心地說:“謝謝你!我會好好收藏這個禮物,絕不弄丟!”他真的是個“不錯的壞人”呢!

  她主動的舉止讓廉雅修有半秒鐘的驚詫。不過,隨即他又恢復正常,自然平實地說:“絕不弄丟!嗯……很好!你有這層認知是最好不過的,你可知那顆亞歷山大石裏藏有我這些年來的心血結晶……”他的神情慢慢浮現驕傲。

  關海桐歪斜著頭看他。“心血結晶?什麼意思?”眼皮莫名狂跳起來,她開始覺得這禮物可能有玄機,好像這禮物在她身上的意義遠重於他的“真心誠意”!

  廉雅修瞥了她一眼,決定公佈答案。“我把我所設計過的重要圖件和程式全存放在微晶片裏,而那個晶片就在你戴的那顆寶石裏……”

  “啊!什麼?”她驚叫。“你是說,我身上帶著武器……各種危險武器的設計圖?”她的臉上漸露駭然神色,先前對於他送禮的那一段幻想,慢慢破滅。好呆!她好呆哦!這麼容易就被哄傻了!還以為他是真心誠意,或者是有點重視、疼愛她,才送禮物的!原來……原來這根本不是禮物,而是可怕的東西!她怎麼這麼呆蠢,隨便就被他哄騙,還感動、高興、甜蜜了半天!真是笨!

  “你怎麼可以要人家戴著……這些危險可怕的東西?”她開始委屈地嗚咽。

  “該死的!你別又哭了!”廉雅修低咒。“那不是什麼危險可怕的東西,不過是些圖!”很重要的圖!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什麼嘛!他說得倒輕鬆!不過是些圖,沒啥危險可怕!那……

  “你幹麼不自己戴?而要人家戴?”她語帶埋怨地說。若真的安全無害,他為何不自己放著?他肯定是討厭她,才把一堆危險的東西放在她身上,而且還是解脫不了的危險!

  誰知道,他是否在寶石裏頭安了什麼特殊裝置,或許某天有人想搶時,它搞不好會自動爆炸銷毀,然後她也瞬間消失!這樣還不可怕嗎?

  “你幹麼不自己……”她欲重複的怨言尚未出口,廉雅修便粗吼阻斷——

  “因為那很重要!就跟你……”暴吼驟然止住。他猛然重捶方向盤,車子叭地一聲,巨響穿過整座山林,引得休憩于樹林中的鳥兒群起驚飛。

  該死的!他心裏五味雜陳,腦子不停閃著“跟你一樣重要”這句肉麻的話,幸好及時止住了。否則,他一個鐵錚錚的漢子講這話,豈不顯得好笑!嘖!都是這膽小女人太過嬌柔的哭聲,擾得他心煩氣躁!

  他轉過頭,看向她。她垂眸暗暗啜泣著,顯然是被他剛才的舉動嚇到。他伸過手,撫著她低垂的腦袋瓜,沒說一句話,神情流露出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的歉然。

  她直覺他在發火,是以一動也不敢動,乖乖地任他的大掌撫著自己。久久之後,她才微微轉過頭臉,偷偷瞧了他一眼,見他其實沒自己想像的怒意滿面,便放膽打破沈默問道:“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我這裏?”小手不自覺地摩挲寶石,他知道她很迷糊的,他怎麼放心呢?

  廉雅修皺起濃眉,想了想,然後說:“這些圖很多人想要,我如果自己保存,目標就太明顯了,反而會招來危險跟麻煩,放在你身上,沒人料得到,也就安全許多!你懂嗎?而且你又膽小又笨手笨腳的,不會有人會認為我廉雅修會把重要的圖放在你這笨女人身上的……”嘖!這樣的解釋夠圓滿完美吧!

  “笨女人……”她不滿地呢喃。“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你有意見嗎?”廉雅修挑著眉轉頭看她。

  關海桐搖搖頭。他分明是吃定她嘛!明明是把她當成“保險箱”,還扯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還說她是“笨女人”,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嘛!可,無奈的是,她根本只有被欺壓的分!唉!

  正當她哀哀自憐時,廉雅修突然伸手將她攬至懷中,放慢車速,分神吻了她一下。“放在你身上,你的男人更能安全不死!懂嗎?”再吻她一下,他端坐回位,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胸口一窒,關海桐雙頰緋紅地凝視著他的側臉,他這話說得讓她隱隱不安,但若能教他安全不死,她會願意永遠戴著這項鏈的……好奇怪喔!為什麼她會……這麼擔心他呢?

  小手不禁又撫上鎖骨中間的寶石,她看著他,輕輕地喚:“雅修……雅修!你一定要安全喔!”

  廉雅修瞥了她一眼,無聲地咧嘴一笑。爾後,他叼了根煙,搖下車窗,讓挾帶樹木芳香的秋風吹入車內。

  關海桐舒服地閉眼深呼吸,在徐徐微風吹拂下很快的沉入夢鄉。

  

  一趟變調的狩獵之行,簡直讓廉雅修受夠了關海桐的歇斯底里!

  這膽小無用的女人,不但什麼也沒獵到,還給他添了很多麻煩,像是——

  當他瞄準獵物正要扣下扳機時,她竟尖叫連連地驚走目標;待他好不容易打中一隻野兔時,她又因為見到那血淋淋的動物屍體而嚇暈;還有在他指導她打飛禽時,她卻耍白癡地把槍托抵在“心”窩,讓強大的後坐力撞得胸口瘀青……該死的!他明明字正腔圓的強調“肩”窩的呀!

  更誇張的是,當他好不容易料理了一桌野味要大快朵頤時,她竟吐了滿桌的穢物,毀了他的晚餐,最後還莫名地流出鼻血,弄得他興致盡失,索性早早拔營打道回府。

  當兩人一路上不發一語地回到古堡時,已是凌晨、天都快亮了。

  經過徹底的清洗後,關海桐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在她快睡著時,從浴室出來的廉雅修粗魯地將她弄醒,扒掉她的衣服,在僵凝又曖昧的氣氛下,為她胸口前的大片瘀青上藥。

  “我說過不要去的……”看著他嚴肅不語的表情,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氣,因為她壞了他的狩獵計畫、敗了他的野營興致。

  “閉嘴!”廉雅修低咒。語氣雖凶,但抹著她青紫胸脯的手指卻十分地輕柔小心。“你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笨拙!受傷部位總是與眾不同!”他粗聲粗氣啐道。

  她的臉倏地紅了起來,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感受到難過和委屈。她也不想這樣受傷呀!撞到這兒是很疼的……悶悶地垂下頭,正好瞧見他的長指由她豐滿圓巧的右胸抹向左胸,她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胸前的變化,神情變得傻愣。

  廉雅修注意到她的敏感反應,若有似無地揚了下唇角,指尖輕輕刷過一隻絲滑透紅的凸起。

  她輕顫,抬眼看向他。

  他邪佞一笑,心情似乎有了轉變。“要為今天的事請罪補償?”她身體興奮的誠實反應,大大地刺激他的感官,讓他忘掉方才無法縱情打獵的不悅。現在他的眼裏、心裏全是此刻臉色愈來愈羞紅的她。

  她純真的反應挑起了他的欲望,讓他渴望進入她成熟又富青春熱情的體內。

  “過來!”一把拉過她,他褪去身上的睡袍,將她壓倒於床。

  躺在他身下,她看著他光裸的胸膛和逐漸俯下的臉龐,立刻知道他的意圖,倏地伸出細瘦的藕臂抵住他,羞答答地開口。“可不可以不要,今天很累,人家想睡覺,而且……天快亮了……”轉頭瞄了眼窗外的天色,她對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

  廉雅修重重地吻了她一下,不贊同地開口。“誰規定天亮不能做愛的?還有,你的身體可是一點都不累呢!”

  “啊……”她輕吟。半閉著眼,嬌喘連連,舒服地感受體內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在騰躍。

  廉雅修笑了起來,啞著聲低問:“現在還想睡覺嗎?小海桐……”他的表情狂野性感,眼神迷蒙、充滿情欲。

  她羞怯襲上面頰,她屈身側臥雙手掩住臉,不敢看他。

  廉雅修大笑。跟著躺下,胸膛抵著她滑膩無瑕的背部,忙碌的大掌撫弄她腫脹的豐盈,薄唇在她頸側吮吻。“今天怎麼害羞起來嗯?兩個多月的經驗還不夠嗎?之前也不見你這麼害羞躲藏呀!”他柔聲低問,有些好奇她今天為何害羞得把自己蜷得像蝦米?

  她捂著臉搖搖頭,希望他別再說下去了。她覺得好難為情,原來自己的身體興奮時,竟是那樣的反應。之前總是被他撩撥得迷迷糊糊的,她以為自己只是被動順從,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會主動、渴切地迎合他!難道,兩個月來……她一直是這樣?

  天!好丟臉喔!原來她這麼的好色!老天!她還以為是他太壞,每天引誘她,原來……她也壞,而且,她也好色!

  “不是的!我不是色女……”她悶聲悶氣地嗚咽。這樣好丟臉,她除了膽小、怯懦、無用,又多了一項“性好漁色”!不行!她不要這樣!

  廉雅修挑眉,扳過她的身子,拉下她捂著臉的小手。“你這笨蛋在說什麼嗄?”他吻上她已然硬挺的蓓蕾,細細吮咬。他真不曉得她今天為何話這麼多!

  “啊……人家不要當……色女……”她輕叫,小手推抵他的額,努力壓制體內的灼熱焦躁。

  廉雅修倏地抬頭,銳利眸光對上她迷蒙含淚的雙眼,臉上閃過被拒絕的不悅。“怎麼搞的你?今天老是壞我興致?真不想要是不?好!睡覺!睡覺!”語氣粗重惡劣地重複“睡覺”二字。他拉過被子,轉身側睡,不再理會她。儘管一身因她而起的欲火未滅,腿間疼痛的悸動未平,但他已受夠了她的一再敗興,不如不要算了!該死的!

  關海桐看著他怒氣騰騰的背影,委屈地撇嘴——

  天曉得她就是太想要,才痛苦呀!她真的不想當個膽小無用又好色的人……那太慘了!簡直一無是處嘛!為什麼他不瞭解呢?她又不是故意要敗他的“性”,她只是覺得要收斂一下,不然她若變成“色女”怎麼辦?而他——

  他居然氣得連被子都不給她蓋!北美的秋天很冷耶!

  “雅修。”她可憐兮兮地叫他,並向他移近。“雅——”正當她要再喚他時,一陣冷風由窗框與岩石牆壁間的縫隙竄進,讓她抽了聲氣,肌膚同時泛起性感的小疙瘩。她純真缺乏經驗的身體,其實抵禦不住洶湧的情欲,更何況早先他已逗得她渾身燒灼,她此刻根本想要得慌!

  “雅修……”她告訴自己,叫他是為了棉被。“雅修……”再一次輕聲喚道。

  “幹什麼?”廉雅修轉身怒斥。“要睡不睡!叫魂啊!”

  “棉被……人家好冷……”她可憐兮兮地抱著胸前,僅著一條薄絲底褲的修長雙腿絞在一起摩挲著。

  掀開棉被,他粗聲惡氣地命令。“褲子脫掉,進來!”他一向習慣裸睡,且不喜歡被女人貼身衣物上的蕾絲料摩擦皮膚的感覺,因此跟他睡的女人,也得裸身才行!

  “啊……雅修……”她閉緊眼睛輕叫呻吟,伸出雙手抱住廉雅修的頭頸。“人家……不是色女……”

  “嗯……你不是……”廉雅修無法控制地律動,大口喘著氣,發出問聲叫喊。“你該死的……是個小妖女!”秋日的朝陽,強勢地斜掠入窗;銷魂被裏的兩人,狂野地纏綿緩蜷,欲火正狂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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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18:54
第八章

  “砰!”一聲巨響。某個不識相兼沒禮貌、家教可能也不好、修養鐵定又差的傢夥,破門闖入廉雅修房裏。

  廉雅修猛然張眼,暗暗探取枕下的狹身短匕首,坐起身的同時,敏捷地射出匕首——

  “啊!”一聲男性驚喊。“廉先生!是我……古德!”古德閃過迎面飛來的銀光,出聲表明身份。

  “古德?”廉雅修撥開額前散亂的黑髮,惡聲惡氣地咒駡。“你該死的沒人教你怎麼敲門嗎?”

  “……對不起,廉先生……”古德氣喘吁吁地轉身看了眼插在厚重大木門上的短匕首,再低頭瞧瞧地上那撮黑髮,不禁冷汗直冒。唔!幸好他閃得快,只掉了些髮!阿們!古德暗自慶倖地在胸前畫個十字。

  “你一大早來擾我清靜,最好有重要的事!”廉雅修的警告,冷冷地傳入古德耳裏。

  古德納悶地皺眉,看向床上正點著煙抽的廉雅修,濃濃的困惑在腦海浮現——此刻明明是傍晚時分,廉先生為何說“一大早”?!

  眸光偷偷瞄了眼床上的另一個人,古德忍不住暗暗歎息:唉!莫非廉先生縱欲過度,神智尚未清醒,把窗外的夕陽當成了朝陽?這……可糟了!公司這會兒的大事,非得廉先生腦子清醒才能處理得了……

  注意到屬下不規矩的眸光,廉雅修不悅極了。“沒事要說就滾!視線別亂瞟,否則,我保證讓你見不著今天的日落!”狹長的雙眸迸出森冷危險的光芒,他咬著煙頭沉沉地說。

  古德打了個冷顫,回過神道:“……不是的……廉先生,您別又誤會屬下……公司……呃……我來是真的有要事……”他結結巴巴地說。

  “唔……好吵……”沉睡中的關海桐嚶嚀了聲,拉高棉被蒙住頭。“……雅修……別吵……你……好大聲……”被中,她又悶悶囈語。

  廉雅修眉心緊蹙,撚熄煙蒂,裸身下床,當著古德的面披上睡袍。“到外面說清楚!”他壓低嗓音對古德命令。出房前,還細心地拉下關海桐罩住鼻唇的棉被,讓她能呼吸順暢,免得這笨妮子一個不小心就給悶死了!

  古德見著他那不經意的柔情又愣了下,但不敢多瞧,隨即急步到外頭靜候廉雅修。

  “公司被抄了!廉先生!”

  廉雅修才闔上房門,古德便緊張地嚷叫。

  “你說什麼?少給我瞎扯!”廉雅修一掌揪過古德筆挺的西裝衣領,怒聲叱道。他壓根兒不信這事,因為不可能有人敢動他“軍火教父”的產業的!除非那人不要命,或者那人是——

  “官方派人……”古德道出他心裏正要猜測的答案。“官方派人收走公司的帳簿和一些圖稿,並扣了工廠,運走了大批武器成品……”

  “該死的!”廉雅修暴怒,放開古德,鐵拳重擊岩壁。“這算什麼?公然搶劫嗎?”那些官僚終於按捺不住,要找他開刀了是嗎?“天殺的!那群狗娘養的混蛋憑什麼這樣做?”他怒不可遏地巨吼質問。

  古德喘了口氣,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說出來。“他們以‘私製國際間禁止之武器’和‘竊取國家機密武器設計圖’為由,強制帶走公司裏的人,現在更以‘間諜’罪名追緝您……”

  “他媽的!什麼叫‘竊取國家機密武器設計圖’?是他們想強佔我的智慧財產吧!”可惡!又想編織個罪名要他背是嗎?

  “……那些人要以‘私售國家精密武器給敵國’的間諜罪緝捕您……”古德斷斷續續地說著事件大概。他是因為被廉先生派往古巴“買煙”,才得以逃過一劫,有機會來向廉先生通報。

  “廉先生,您還是快離開這兒吧!官方這回的大動作,怕是不會再輕易放過您了,也許很快會找來……”

  廉雅修沈默了一會兒,做了決定。“他們既然跟我硬幹上,我豈有躲藏逃跑的道理,我留下來招待他們,你帶關小姐走水路到加拿大,三天等不到我,就送她回臺灣,我會去找她……”

  “廉先生,這不太……”古德出聲欲反對。

  “少囉唆!照我的指示做!”廉雅修叱喝,轉身走回房裏。

  古德本想再勸他,但卻教那關門的劇響給阻斷,只好搖搖頭、摸摸鼻,遵從他的決定行事了。

  “海桐,海桐!快醒來!聽到沒?”廉雅修輕拍著關海桐熟睡的小臉,努力要喚醒她。

  窗外天色已漸昏暗,此刻,他才突然憶及,他們是清晨入門,睡掉白天的!也就是說,在這之前,他真如古德所想:把夕陽當成了朝陽!

  現在,時間弄明白了、事件弄明白了,他猜測那些“找碴的傢夥”定會入夜上門。因此,他得讓她和古德在天黑前離開,這樣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對付那些官僚!

  “別再睡了!海桐!快把衣服穿上!”揪起半夢半醒的她,粗手粗腳地為她穿上衣服,他在她身邊吼道:“快醒來!海桐!”

  “喝!”關海桐終於驚駭地張眼,神魂未定地看他。“怎麼了?”

  廉雅修抬起大掌,輕柔撫過她嫩紅的芙頰。“聽我說,我有些事得處理,不能帶著你,我要你跟古德到加拿大的另一座古堡,三天之內我若沒去找你,他會帶你回台——你哭什麼?我話都……”話猶未盡,她已淚如雨下地阻斷他。

  “你又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又要……趕我走了嗎?我說過,會乖乖當你的女人呀!我不乖嗎?為什麼要趕我走?”他也要像媽咪那樣拋棄她嗎?為什麼呢?她一直很乖、很聽話呀!為什麼他不要她了?

  “該死!你別哭行不行?”廉雅修手忙腳亂地拿過小几上的面紙盒,抽了一大疊面紙掩上她的淚顏,胡亂擦抹。

  唉!麻煩上門,他已夠忙了,她還哭得讓他心痛、不捨!這笨妮子就不會看人臉色嗎?

  “你不要我了!我怎能不哭……”她氣息不順地說。豐沛的淚水透得面紙稀爛。

  廉雅修皺眉,甩掉那團紙漿,大掌托住她的下巴,黑眸沉定定地鎖住她的淚眼。“你不是很怕我、討厭我,一直覺得我是壞蛋嗎?現在我放你走,你該高興才對!因為不會再有人逼你接觸危險的物品了,不是嗎?”

  關海桐搖著頭,淚珠亂飛,有的甚至飛濺到他精悍的臉上。“不要!人家不要離開……”她擁住他,像個孩子般。

  廉雅修冷著臉,心中五味雜陳。這妮子依賴他慣了,把他當成另一個“媽咪”,他只是她情感轉移時的“替代物”罷了!因為,她的反應跟她母親趕她出門時,完全一個樣!

  想著想著,他狠心地開口。“別說什麼不離開的話!我要你走,你就乖乖的走,別把我當‘娘’一樣依賴!”頓悟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沒啥特殊,他的口氣顯得兇惡、不耐煩。

  關海桐一凜,自他懷中抬頭。“你才不是!你才跟媽咪不一樣!媽咪才不會……逼我……打獵、禁止我咬唇,禁止我掉淚,也不會……強迫我吃東西,你才不是!你是壞蛋廉雅修!專門欺……負我!”小手無力地捶他,她直言說出心中對他的定位。

  廉雅修心頭一震,握住她的雙手,啞著聲又問:“我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不離開?這次,我沒強迫你留下!也不會威脅你留下,為什麼不離開?”雖然他不是真的要放她走,但他想弄清楚這妮子對他是怎麼個想法!他該死的在意這點!

  “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不要趕人家走!不要好不好……”緊緊地抱住他,她不知道為什麼媽咪不要她時,她的感覺只是無助,而他不要她、對她說出“不能帶著你”這話時,她卻心疼得難以呼吸……

  “不要說不知道!告訴我個理由!為什麼不想離開?”捧起她的臉,他專橫地想聽她的答案。“不准說不知道,否則我真會丟下你!”

  她搖頭,咿唔出個牽強的理由。“不想離開,人家不想離開你,我……我會……心疼的!”

  廉雅修雙眸一亮,嗓音有些暗啞地開口。“你說——離開我,你會心疼?”

  關海桐重重的點頭,淚流得更多了。

  廉雅修有些激動的俯頭吻住她,唇舌徹底的掠奪她的香甜,久久之後,他放開她的唇,吻去她的淚水。“雖然會心疼,但你還是得跟古德離開……”

  “不要……”她喘著氣哭叫。雙臂緊纏在他頸後不放。

  “現在待在我身邊會有危險的,你不走我處理不了事情,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頓住語氣,他有些意外自己這麼講,但心卻明朗起來——他在 意這個膽小的女人!非常的在意!他懷疑這種情緒反應,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嘖!該死的!是也罷,不是也罷!現在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他繼續適才未完的話。“你乖乖跟古德到加拿大,事情一完,我會去接你,只要三天……”

  “如果你沒來呢?”吸吸鼻子,她瞅著他。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剛剛說了“會有危險”四個字,讓她擔心。

  “如果……你沒來呢?我怎麼辦?我不要走,不要跟古德到加拿大!”她哭著又說。柔荑更加勒緊他。“你不走,我也不去,我要留下來,雅修!”

  廉雅修沒說話,拉下她的手,長指熟練地解下她皓腕上的白金海桐鏈,收握於掌心。

  關海桐呆呆地凝視他專注精悍的臉龐,顯然是不明白他的舉動為何。

  廉雅修將她攔腰抱起,一步一步往門口走。“我一定會去接你,這鏈子就放我這兒,到時,我重新幫你戴上,像雲起婚禮那天那樣,這次可別再當我是‘搶匪’,嗯!乖乖等我!”

  “嗯!不可以……騙我……”哀怨地看他,她啞著嗓咕噥。

  “敢懷疑我?”他低喃。吻住她噘起的紅唇,步出臥房,將她交由古德帶離暴風圈。

  

  廉雅修騙了她,廉雅修終究還是騙了她!而且,騙得她好慘……

  她乖乖的在加拿大等了他三天,他始終沒出現。第三天晚上,古德準備動身帶她離開,她不肯,又哭又鬧地,幾乎歇斯底里。古德的規勸說明,她全沒聽進去,無可奈何下,他們又多待了兩天。第五天,她的情緒平穩了些,古德告訴她,廉雅修交代過,若他三天內沒到加拿大,就要她回臺灣,他會直接去臺灣找她。聽了這話後,她又害怕地哭了起來,她後悔自己的任性,堅持在加拿大傻等、多等了兩天,同時害怕因為這樣的“遲歸”,而錯過他。於是,她不敢再不聽古德的安排,乖乖讓他送回臺灣。

  如今,她已經回來半年了!他卻從未出現,幾乎是斷了音訊……他還是騙了她!

  “小桐,媽咪進去嘍!”沈璧人的聲音隔門傳入,喚回坐在視窗出神發呆的關海桐。

  她抓回飄遠的心魂,懶懶地爬上床,看著母親推門進來,纖纖玉指下意識摩挲著鎖骨間的亞歷山大石。

  沈璧人走向床邊,坐了下來。“今天外頭天氣晴朗,不出去逛逛街嗎?”習慣性地伸手理理女兒清湯掛面的黑髮、摸摸那較半年前清瘦的小臉,她微笑建議著。

  “要不要跟媽咪去挑咖啡豆?”

  “嗯!”關海桐點點頭,沒有拒絕,但也沒下床的打算。她根本又神遊了。

  沈璧人搖頭苦笑。半年來,這個寶貝女兒老是這個樣子,就像失了心、沒了魂的思春少女!

  半年前的某一天,美國那邊傳來大新聞——

  華裔軍火商——廉雅修盜賣國防武器、竊取武器設計圖,遭查緝……

  消息一出,兩個禮拜不到,她那“被趕出家門”的女兒便由專人護送回台。

  這件事情發生後,她和趙鐸原本已辦好移民手續欲前往瑞士的事只好取消、延後。因為目前女兒正需要她,至少在廉雅修出現前,女兒需要她!

  然而,都過了半年了,女兒心心念念的男人始終沒出現。任憑經營媒體公司的雲起如何打探,都得不到廉雅修的消息。唯一知道的是,廉雅修在炸掉自己的軍火倉庫後,便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半年了,這一百八十幾個日子的觀察,她明瞭女兒在與廉雅修相處的那段時間裏,早已愛上了他,而且愛得連心都給丟了,才這麼整日恍神恍神的!

  唉!膽小迷糊的女兒懂情識愛,她是高興沒錯,但見女兒這半年來望穿秋水地等待冀盼,她更是心疼,總希望女兒能做些事來分散思愁。因此,她讓女兒在咖啡店裏幫忙,然而意外卻層出不窮:不是被滾燙的咖啡燙傷,就是讓鬆餅烘爐給夾得手指骨折;更誇張的是,竟將洗碗精錯當成沙拉油炸洋蔥圈……等等,一堆常人不會惹的紕漏,全教女兒一人包辦,精采演出!

  最後,她發現女兒惟一能做的事,只有陪她去買咖啡豆、走走路、散散步這類低危險的活動!唉!她真不曉得女兒這樣的情形還會持續到何時?

  輕輕歎了口長氣,沈璧人撫撫關海桐的頭,站起身。“快下床換件衣服,我們得快出門挑些好豆子,你別再發呆了,嗯?”捏捏女兒的臉頰,她催促地說著。

  “嗯!”又點點頭,這會兒關海桐順著母親拉她下床的力道,有了動作。

  她乖乖下床,像個機械人般換上母親遞來的襯衫洋裝。對她而言,回來後的生活本是一場很普通、醒來便會忘得一乾二淨的夢,食、衣、住、行幾乎是種反射行為,這些外在單純的反應,在她內心其實全是同個意識,那就是——思念廉雅修!

  吃飯時,思念他曾嫌她輕,不自覺努力地多吃。

  睡覺時,思念他的特殊習慣,下意識裸身而眠。

  逛街時,思念他的才能嗜好,本能地買了一堆玩具槍炮。

  思念他!思念他!思念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而他,到底何時才會來接她呢?

  

  買好咖啡豆,沈璧人載著關海桐欲趕回家開店,快到家時,卻遇上大塞車。

  有一棟商業大樓前,停滿警車,還有救護車和消防車在旁待命。很多人……應該是在那大樓裏上班的人們,全在警方的疏導下,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大馬路上全是人潮。

  “快撤退!快撤退!所有人快撤退……”雜七雜八的吆喝,喊著同樣的話語。

  “哎呀!怎麼搞的!在演習嗎?”沈璧人皺起細眉。“怎麼事前沒通知市民呢?這下要等他們演習完,不知還得在這兒塞多久……”看著堵在前頭的車,再看看塞在後面的車,她不禁抱怨。

  正當沈璧人考慮是否要“棄車”走回家時,一名警員突然在車外敲著窗戶,似乎要她搖下車窗。

  “什麼事?員警先生!”搖下車窗,沈璧人微笑地問著年輕的警員。“前面在演習嗎?”

  喘了口大氣,年輕的男員警揮著冷汗,竭力使自己冷靜地開口。“這位女士,前面……的大樓被放置……定時炸彈,這附近的道路全得封鎖,事出突然……堵塞在這兒的車輛……可能撤不了,為了安全起見,請你們下車疏散到遠處……”

  “定時炸彈力”沈璧人美眸一瞠,直覺不可思議。“不會又是電影公司的宣傳手法吧?”最近,臺灣似乎常發生一堆難以辨真相的“社會案件”,真不曉得這次勞師動眾地,是否又是在拍戲宣傳?

  “不……不!現在情況危急,不是玩笑……爆破專家已確定炸彈是真的,而且威力強大……不能以現場引爆的方式解決,他們正研究著拆解的方法,為了避免意 外發生,傷及無辜……得請群眾們趕快撤離!所以請你們快下車吧!”沈璧人看看四周,發現堵在她前方的那輛車裏真的沒人,而其他車輛外也有警員勸著駕駛人離開,情況顯然真的滿嚴重、緊張,她還是別妨礙人家辦案吧!

  “小桐!快點!我們下車!”

  關海桐看向沈璧人,眼中有抹異樣的晶亮。她聽見了!聽見那個警員說的話,是“定時炸彈”耶!是雅修曾教她拆解過的東西耶!好懷念哦!這會是雅修的訊息嗎?

  “小桐?怎麼了?又嚇到了?”沈璧人拍拍她的臉。“快下車,不會有事的,嗯!”她打開車門,準備下車,才一回身,女兒那邊的車門便砰地一聲傳來。

  她以為女兒下車是要隨人群疏散的,沒想到女兒卻在車陣中穿梭,直往那棟“危險大樓”跑。

  “小桐!不是那邊!你要去哪兒?”沈璧人心焦地大叫,看著瘦弱嬌小的女兒像“神力女超人”般,排開人群,在一片混亂緊張中,消失身影。

  炸彈不是“詐彈”,這已確定,因此,情況真的很危急、很緊張。

  不怕死的記者想搶獨家,紛紛往最警戒的區域擠;大樓中的上班族男女,驚慌失措、嚷嚷叫叫地往外奔竄;混亂的場面簡直像世界大戰。

  沒人注意到關海桐是怎麼進入這棟樓,更沒人知道她是如何接近炸彈被安置的樓梯間,最扯的是,當她越過黃色警戒線,蹲在定時炸彈前亂摸時,還是沒人發現她,直到一名做SNG現場連線的電視臺記者看見她——

  “啊!是炸彈專家來了嗎?長官!”高聲一呼,一堆麥克風全湧向正圍著小圈畫圖討論的刑事警官們。

  “什麼專家?做什麼?做什麼?你們這些記者別妨礙辦案,快點出去!別為了搶獨家丟了性命……”一陣巨吼叫囂,穿制服的員警推抵著記者們。“快走!否則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來辦你們……”

  “長官、長官!請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那名正在拆炸彈的年輕小姐是不是你們請來的專家呢?”一名記者又提了問題。

  這時,所有的刑事警官、防爆專家,以及阻擋在記者群前的基層警員全愣了下,爾後,如一支整齊的軍隊,同時轉頭回首,只見警戒區內蹲了一名娉娉婷婷的女子。

  攝影機、照相機也全朝同一個方向拍攝。

  一陣冷風襲過。防爆組組長首先大喊:“喂!你在幹麼?別亂動那個箱子哪!”

  “這女的是誰?從哪兒來的?”刑警隊大隊長接著驚吼。

  “會爆炸……”眾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全軟了腿。

  兩秒過後,那位娉娉婷婷的女子……也就是關海桐,手中抱著定時炸彈慢悠悠地站起,走向那些已嚇得掉魂的高階刑事警官面前。

  “不是水銀裝置,移動不要緊的……”她喃喃低語,將時間還在倒數的土制炸彈交給穿著防爆衣的人員手上。

  壓抑的驚駭聲倏起,所有人都不敢動,包括搶拍新聞的記者們,因為這次,炸彈真的離他們太近了。

  “你們別怕!”關海桐淡淡地說,小手摘下防爆人員身上的一支剪子,探進結構複雜的導線中,嚓一剪——

  砰砰!肉體倒地的聲音。有人昏倒了!

  關海桐卻一無所覺地淡笑。“你看,這樣就不跳了!”將剪子及炸彈交給身旁防爆人員,她指著已經停止計時的炸彈。“這個呀!比雅修要我拆的那種簡單容易……”她喃喃自語著。

  “呵……呵……”那防爆人員呆笑,轉頭看向全成木頭的長官們。“……任務解除了,長官……危機解除了!”

  突然間——

  “啊!有沒有拍到?有沒有拍到?”

  “小姐,你是誰?怎麼……”

  “請隨我們回警局做筆錄……”

  “小姐請接受我們的專訪……”

  “小姐講幾句話好嗎?你怎麼判斷那炸彈……”

  “小姐小姐……”

  紛亂又起,一堆人全擠向關海桐,七嘴八舌地提出問題。

  關海桐一愣。“啊!你們……你們要做什麼?”她不過是做了一件雅修曾教過她的事而已,為什麼那些人要咄咄逼人地追問她!哇!好可怕……好可怕!

  “小姐……小姐……”一堆麥克風全伸到她面前,強勢得幾乎抵進她顫動的雙唇裏。

  “讓開!讓開!這位小姐是案情關係人……”兩名警官揪住她的手臂,擋開記者欲帶她離開。

  關海桐一臉錯愕,看了看架著她的兩名高大男子。“我……我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抓我……”掙扎地扭動著身軀,她努力要使離地的雙腳踩回地面。

  “小姐,炸彈是你放的嗎?或者,你認識放炸彈的人嗎?請問這麼做的意圖是?”某位被擠得不著人影的記者劈哩啪啦地直問。

  關海桐臉色瞬間蒼白,語無倫次地呢喃。“不是,我不知道……雅修有時會放炸彈……可這個比較簡單……好像不是他……不、我不知道……”她搖著頭,嗓音很小很小,幾乎是她自己才能聽見的耳語。

  然而一名耳尖的記者捕捉到她話裏提到的人名。“小姐!小姐!你口中講的名字是誰?講大聲點!小姐!你是不是要呼籲那人出面投案?你是被指使的嗎?小姐……”

  關海桐倉皇無措地搖著頭,神情驚懼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快速張合的大嘴、問問題的猙獰面孔,一個閃過一個、一張疊上一張,全傾向她腦海,擠壓她、逼迫她……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過去在堡裏時,她如果順利拆掉雅修安置來“娛樂”用的炸彈,雅修總會大笑地出現在她面前,然後抱她、吻她、並讚美她“不愧是軍火教父的女人”!

  可這次,她同樣拆了個炸彈,為何引來的是怪獸般的記者與莫名要抓她的警官?為什麼?為什麼雅修沒出現?

  “小姐!小姐……”記者的詢問聲浪持續高漲。

  “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辦案……”一名警官威迫地拉扯著她。

  ……嘈雜、壓迫、紛亂的人影,讓她腦內好似出現一個個急速充著氣且瀕臨爆破的球體!

  “啊!”她尖叫,猛力甩開四周的鉗制,抱著額鬢,轉向太平梯。“別過來!別問我!不知道!不知道!”氣球好似在她腦海中炸開,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慌亂之中,她一腳踩空——

  “小姐——”

  在眾人的驚呼中,她咚咚地滾下樓梯,成為“炸彈事件”的唯一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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