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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恩]總裁剋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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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7:13 |倒序瀏覽 | x 2
總裁剋星 作者:米恩

內容簡介

當年他罵她是女金剛,還撕毀她給的情書,她便對他徹底死心,
從此她奮發向上,決心改變自我,成為才貌兼具的萬人迷。
沒想到冤家路窄,她去面試新工作,他竟是公司總裁!
她一氣當場走人,不料陰險的他無視她的意願,硬逼她去上班,
出於無奈她為五斗米折腰,於是每天給他擺臭臉以抒發怨氣。
可他三番兩次來招惹,害她被同儕刁難請去「聊天」,
幸虧她武藝不凡,三兩下將那些打手打趴在地,
卻被他瞧見抓到把柄,威脅放話讓她苦心經營的氣質形象不保,
而他答應保密的條件,居然是要她當他的女友?!
不僅如此,他還使奸招混進她家武館當學生,根本是圖謀不軌!
不過見他這麼溫柔體貼,還為了保護她而受傷,
她再也難掩對他的愛意,可這時,卻聽見他的真心話,
原來在他心裏,她依舊是那個殘暴的恐龍妹、女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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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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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7:32
楔子  

  微風徐徐,晴日朗朗。  

  六月畢業季,方參加完畢業典禮的學子們人手一束花,有的嘴角揚著笑、有的眼角溢著淚,歡喜且不捨地與相處三年的同學們道別。  

  頂樓上,一名男孩斜躺在水塔下的陰涼處,雙手枕在腦後,雙眼合起,一旁地面上散落著許多包裝精美的禮物以及各式各樣的鮮花。而在這繽紛色彩的襯托下,他就像處在花海中的精靈一般,夢幻、俊美得不像真人。  

  男孩的前方站著一位怯生生的女孩,黑框眼鏡後的心型小臉上佈滿紅暈,雙手微微顫抖地遞出一紙灰色信封,只見她緊張地說:「那個……這、這封信請你看……」  

  突如其來的清脆嗓音卻令男孩不悅的擰起眉頭。  

  該死!他都被逼得躲來這炎熱的頂樓了,她們就不能還他一點清靜嗎? 

  狹長俊逸的雙眼倏地睜開,他瞪著有些稚氣卻晶亮十足的黑瞳,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因為背光,他只能看見她那頭比他還短的頭髮,及那遮住她一半臉蛋的眼鏡,那眼鏡還反著光,刺眼得讓他才睜開的雙目又趕緊眯了起來。 

  「放在那。」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比向門旁的橘色桶子,語氣不帶任何感情。 

  「嘎?」女孩順著他的手勢望去,愣了三秒後才問道:「那……那個不是垃圾桶嗎?」 

  他不耐煩地又擰了下有型的眉頭,沉聲說:「叫你放你就放,反正是給我的東西,我偏喜歡放進垃圾桶也不干你的事。」 

  換做平時,他或許還能維持點風度勉強收下那封情書,然後再親手將它扔掉;要不是打今天早上進校門起他便讓至少五十個追求者煩得無處可躲,他也不會用如此惡劣的態度對待她。 

  只能算她倒楣,正好選在他耐性告罄時前來表白。 

  「但是你連看都還沒看……」他無情的拒絕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她十四年來第一個喜歡的男生,也是她第一次告白的物件,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得到這麼難堪的結果。 

  「你要我看?」他挑起眉梢,被她不懂得察言觀色的遲鈍搞得更加不耐,掀唇譏誚地說:「在叫我看這封信之前,你也先瞧瞧自己的德行。」 

  聽了他的話,她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很整齊也很乾淨,她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我怎麼了嗎?」 

  他坐起身,雙臂環胸,輕蔑的上下打量她。 

  「你應該和我同屆吧?今天是畢業典業,大多數的女生早就換上便服,放眼看去也只有你這土包子還穿著校服。過膝的裙子、長及小腿的白襪、寬大的襯衫,還有那頭比我還短的頭髮。」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又道:「再看看你的手臂和小腿,嘖嘖,那肌肉恐怕比我的還大,你們這些女生告白前都不用調查一下對方的喜好嗎?長成這副尊容就別出來嚇人。」 

  「你以為我看完這封信後就會喜歡上你嗎?別笑死人了,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的男人婆、恐龍妹!拜託你沒事閃遠一點,別跑來傷我的眼,被你這麼一嚇,我恐怕要好一陣子都吃不下飯。」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抽過她手上的灰色信紙,張口又嘲諷,「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連信封的顏色都選得這麼土。下次要告白,記得挑個粉紅色的信紙,還有,先減減你身上的肌肉,免得嚇死人。」接著大手一撕,他將手中的信封撕成無數碎片,揚灑在空中。 

  拍拍手中紙屑,他冷哼了聲,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轉頭離去。  

  雪花般的信紙被風吹得不見蹤影,一直到男孩遠離了視線,她才慢慢地蹲下身子,雙手環抱住自己,十指指尖慢慢地、慢慢地陷入臂上硬碩結實的肌肉裏。 

  傷心的淚水,沿著她蒼白的臉蛋一滴滴地滑下,落在她淺藍色的裙上以及滾燙的水泥地上,暈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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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7:57
第一章  

  在夏騰立集團設計簡約卻不失氣派的大廳櫃檯旁對坐著一男一女。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年紀約莫五十出頭,他手中正拿著一份資料閱讀,臉上表情顯得錯愕,越往不看,一雙眉頭越皺越緊。 

  「賀小姐,依你的學歷……說真的,我不知該不該錄用你。」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微挑眉,臉上的笑意不減,輕聲問:「何先生,我的學歷不夠資格應徵這個職位嗎?」  

  夏騰立集團的人事經理何清豪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忙說:「不,不是。只是……賀小姐,你確定你要應徵的是這個職位?」 

  像是做再次確定似的,他再次看著手上的履歷表及賀知鏡附上的學歷證書,眉毛又不覺擰了起來。 

  就讀國內最高學府,以全學年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後,隨即前往英國牛津大學繼續深造;就學期間不僅和自組的研發團隊研發出許多足以參選諾貝爾獎的發明,甚至和另一名搭檔共同取得發明界最高獎項「金研獎」的殊榮。 

  雖不知她為何沒繼續留在英國工作,但擁有如此顯赫的學歷,就算她只有擔任助手的工作經驗,他都該為公司留下這難得的人才。只不過……她應徵的職位未免也大材小用了,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知鏡瞬了瞬黑白分明的明眸,輕笑說:「沒錯,我的確是要應徵貴公司的櫃檯總機小姐,既然不是我的學歷有問題,那麼,是我的外貌不符合條件?」 

  聽見她的問話,何清豪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她。  

  賀知鏡身材高,穠纖合度修長的雙手、筆直的美腿,完美比例,就算穿著中規中矩的制式套裝,仍展現出她獨特的魅力,讓人很難將視線自她身上挪開。 

  更別說她那張讓人驚豔的美麗容貌。 

  白裏透紅、細緻無暇的心型臉蛋,就像精緻的白瓷娃娃上頭鑲嵌著兩顆如寶石般絢麗的黑燦大眼、飛揚麗致的柳眉、秀麗挺直的鼻、粉嫩飽滿的紅菱小嘴,以及那頭又長又直的黑髮,像流泉般滑順柔膩,隨著她一個擺頭、一個撥弄,蕩漾出優美的弧度。 

  她本身就是個發光體,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擄獲男人的目光,特別是她臉上那輕漾著的甜笑,宛若綻放的玫瑰花般璀璨耀眼,卻又親和力十足,不論是男人、女人,都無法忽略她那讓人安心且深深著迷的笑靨。 

  如果說,連賀知鏡這樣出色的條件都無法勝任櫃檯總機,那麼他想,應該沒人夠資格擔任這職位。 

  艱難地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何清豪清清喉嚨,強迫自己將目光放回她優異的履歷表上。 

  「當然不是,賀小姐不論是外貌或學歷都極符合本公司的條件,只不過本公司除了櫃檯總機小姐之外,研發部門也有空缺,我認為這更能發揮賀小姐的所長,你要不要考慮應徵看看?我可以將你的履歷上轉。」 

  雖說她進退得宜的態度及出眾的外貌確實能夠勝任總機這個職位,但他覺得若讓她這樣優秀的人才來當接待人員實在是太浪費了。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只對這個職位有興趣。」她淡笑拒絕。 

  何清豪卻沒這麼容易就放棄,「賀小姐若是不想待在研發部門,本公司的企劃部及國外業務部都欠缺人才,你要不要……」 

  他話還未說完,賀知鏡便再一次婉拒,「何先生,我知道貴公司其他部門都有職缺,但我只對這職位有興趣,如果您有困難的話,那沒關係,我可以離開。」 

  「不!」何清豪急著留人忙喊,「我沒有任何困難,只是覺得依賀小姐這樣優秀的條件,屈就基層十分可惜,但如果賀小姐本人不介意,我當然也不會介意。」 

  聞言,她微斂起臉上的笑,輕聲說:「何先生,在我看來,不管是哪個職位都有它的專業所在,就算只是基層,但接待人員是一間公司的門面,代表著企業的形象,有它的重要性。再說,擁有好的學歷並不代表什麼,我也不認為由基層做起有什麼不好,畢竟我的工作經驗不夠豐富,由和客戶接觸最為頻繁的接待人員開始學習起,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聽她這麼一說,何清豪反而覺得汗顏,摸摸鼻子,尷尬地說:「賀小姐說的是,既然如此,那麼……」他伸出手,「我代表夏騰立集團,歡迎你成為本公司的一員。」 

  賀知鏡揚起秀麗的眉,跟著探出柔白小手,漾起微笑,「謝謝你,何先生。」  

  「不客氣,能聘請到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才,是本公司的榮幸。」何清豪心想,雖說她想由基層做起,但能為公司留下這麼傑出的人才總是件好事,搞不好之後她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 

  接著,他抽出幾張資料放在她面前,「這是新進員工必須填寫的資料,請你填寫,還要請你將證件借我一下,等助理影印完後再還你。」 

  「好的。」賀知鏡點點頭,遞上自己的證件後,便開始填寫資料。 

  何清豪則拿著她的證件走向櫃檯,按下分機,請人事助理下樓來拿證件。 

  由於公司會議室正在整修,所以他才會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進行面試,這裏隱私雖然不夠,可寬敞明亮,能讓應徵者放鬆心情,可麻煩就麻煩在他要叫助理拿個資料或是影印都要等上好幾分鐘。 

  就在何清豪將賀知鏡的證件交給助理,一轉身,正巧看見由大門走來一名英挺男人,他連忙朝來人點頭,恭敬招呼,「總裁。」 

  身材挺拔的男人一一朝對他行禮的員工們點頭致意,然後筆直走至櫃檯。 

  而這時剛好填寫完的賀知鏡終於抬起頭,卻只來得及看見那由她眼前掠過的修長身影。 

  看著那抹身穿鐵灰色西裝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竟全身寒毛倏立,心頭升起一股非常不舒坦的感覺。 

  「今天有沒有我的信?」卓奕華問向臉蛋微紅的櫃檯總機小姐林曉琪。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醇厚且好聽,極具吸引力卻又含著沉穩的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 

  「有的,請總裁稍等。」林曉琪忙將早已收妥的信件交到卓奕華手上,在不小心碰觸到他的寬厚大掌時,臉上倏起的紅暈只差沒燒到耳後。 

  然而,在瞥見她臉上像是花癡般的表情時,卓奕華冷漠的俊臉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嫌惡,他接過信件,便邁步走向電梯。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賀知鏡看清他的容貌,臉上那抹從進門便未曾消逝的甜笑頓時一僵,接著她反應極大地站起身,沉聲朝坐在她面前的何清豪說:「何先生,很抱歉,我想我不適合這份工作,請你將證件及履歷還我,就當我沒到貴公司應徵過﹗」 

  她突如其來的反應讓何清豪呆愣了幾秒,好一會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著急的問:「賀小姐,出了什麼事嗎?還是說,你不滿意本公司開的條件?如果是,我們可以再談過。」

  見她態度堅決,他向尚未上樓的助理要回證件,連同她的履歷一併奉還。 

  接過他遞還的證件,賀知鏡臉色難看且有些急躁地將證件收回皮包內後,才隨口搪塞,「不是那方面的問題,只是對貴公司的環境不大滿意。」 

  「環境?」這下何清豪更加不解了。 

  夏騰立集團工作環境優良、舒適,空間寬敞,不僅有員工專屬的舒壓室,在地下室還設有健身房供員工免費使用,甚至還有游泳池和SPA區……這些上一期的商業週刊才剛報導過。在工作環境這部分,該週刊甚至將夏騰立集團評比為臺灣企業的第一名,面試時他不是才和她介紹過?他記得她當時還挺滿意的不是嗎? 

  「這……賀小姐,你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是對哪一方面感到不滿?」 

  「總之就是不滿意。」賀知鏡不想再磨蹭下去,快言快語地又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很抱歉浪費你的寶貴時間。」 

  說完,賀知鏡不再理會何清豪的挽留,朝他頷首後便要離開。然而她一旋身,卻意外發現面前堵了一道牆。 

  她下意識抬頭一看,嬌美的臉蛋頓時一沉。  

  「小姐,你的回答很模糊,能不能請你說詳細些,本公司究竟是何處讓你感到不滿意?」 

  望著那近在眼前的俊顏,賀知鏡粉唇含笑,明眸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客氣地說:「請你讓讓。」 

  一旁的何清豪著急地來到兩人之間,冷汗直冒。 

  「總、總裁……」 

  他沒想到他和賀知鏡的對話會讓總裁聽見,讓將公司的一切擺在第一位的總裁聽見有人對自己一手設計的環境感到不滿,會前來「關切」並不令人意外,只不過…… 

  這說變臉就變臉的賀小姐似乎一點也不領總裁的情,見總裁一點移動的意思都沒有,她居然身子一轉,打算由另一邊繞開。 

  見狀,卓奕華眉一挑,移動身子,再次擋去她的去路,「這位小姐,你難道不知道不回答他人的問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賀知鏡眉一皺,一時忘了剛剛才在心裏告誡過自己不要理會他,嘴快地反問:「那你難道不曉得不經允許擋住他人的去路也很沒有禮貌?」 

  「你說的沒錯,關於這點,我道歉。」她的反應讓卓奕華微揚起唇角,破天荒地對一個女人展露出難得的微笑,「現在能不能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不是一個不能接受他人批評的高傲分子,相反的,他虛心受教。有人對他公司的環境不滿,他當然得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只是一個他見都沒見過的陌生女人的感受,對追求完美的他而言,卻是一樣重要。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身邊還有個何清豪看著,既然他要禮貌,她就給他禮貌。 

  賀知鏡綻出一抹甜笑,柔聲問:「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要不,他何必放著一堆公事不做,在這和她耗時間? 

  朝他勾勾手指,她示意他彎下身,附耳過來。 

  雖然覺得這行為很幼稚,卓奕華還是聽話地低下頭,貼向她無瑕明亮的側顏,洗耳恭聽。 

  「你問我對貴公司有什麼不滿是嗎……」看著他一臉認真的傾聽,賀知鏡笑得更甜,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量,低聲說:「我只有四個字能告訴你,那就是……干你屁事!」 

  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卓奕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賀知鏡已繞過他,快步走出大廳。 

  她的回答擺明瞭是找碴,他根本不須理會,應該就當是遇上個瘋女人,直接回辦公室去處理那堆積如山的檔,但他卻一反常態,一旋身,立刻追了出去。 

  在賀知鏡攔下計程車準備離開前,卓奕華及時拉住了她要關上的車門。 

  「又有什麼事?」他的糾纏讓賀知鏡沉了下臉色,卻不得不理他,因為他整個人卡進車門內,不將他打發走,她也別想離開。 

  看著她嫌惡的神情,卓奕華非但不生氣,反倒覺得這女人十分有趣。 

  事實上他對女人很反感,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早已厭倦了女人的刻意獻媚與糾纏。

  他的父親卓明達是夏騰立集團前任總裁,IQ180以上的他,二十八歲那年便帶領夏騰立集團坐上臺灣十大企業第一名寶座,成為商業龍頭,如今身家財產少說百億,而身為卓明達的獨生子,他一出生便是個含著鑽石湯匙的多金小開。 

  光是這項條件就夠讓他得到女人的青睞,更別提他那得天獨厚的出眾外貌。 

  他的母親是紅極一時的知名女演員,冷豔知性、風華絕代,在當年的演藝圈是出了名的大美女;而父親本身也是位難得的帥哥,英挺帥氣、風流倜儻,兩人的結合在當時可是粉碎了無數男女的心,而繼承了兩人優秀血統的他,相貌、智慧兼具,甚至更勝於藍;加上他本身桀驁不馴的冷漠氣息,讓倒追他的女人,多到可以由忠孝東路頭排到尾。 

  打從他幼稚園開始便深受其擾,天天有人為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甚至追他追到不上學、不上班,只為了在他家門口站崗,好一睹他的風采。

  擁有這麼多的愛慕者並不令他覺得開心,反而造就了他厭惡女人,尤其是那些死纏著他不放的女人,更是讓他嫌惡至極、避如蛇蠍。 

  自從三年前接管公司後,除了公事,他對女人,一概是能避就避、能閃就閃,從不曾像現在這樣,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糾纏不清」。  

  低頭再次看著眼前那雙對他毫不掩飾厭惡的明眸,卓奕華感興趣地眯起狹長的雙眼,細細探究。 

  這女人很美,就連擺出一副像是看見害蟲般憎惡的神情,還是美得耀眼,讓人很難將注意力自她身上轉移,特別是她對他的排斥及反感,和那些刻意裝出冷漠,事實上卻想吸引他注意的女人不同。 

  她對他的厭惡並不是造假,而是真的討厭他,這點可以從她那雙美麗明亮的雙眼裏看清,擁有這樣純淨眼神的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只是他不明白他們有仇嗎?他應該不認識她,甚至是第一次見面,但她那模樣卻像是和他結了三輩子的仇,這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覺得新鮮,也讓他對她產生了興趣。 

  揚起有型的濃眉,他用著低沉渾厚的嗓音輕聲說:「夏騰立創立後的幾十年來穩占臺灣商界龍頭的寶座,近年更將事業版圖擴展至國外,成為跨國性集團,一年的營收至少上千億。而身為夏騰立的員工,除了每年公司配股之外,一年還有三次分紅,分別為年中、中秋及年終三次,基本年薪為十八個月,若當年業績有所成長,獎金還會再調整,當然,只會多,不會少。」 

  「至於勞健保部分則是由公司全額給付,每個月還會發配知名百貨禮券一千元至三千元不等,依照員工的表現給予。至於環境嘛……我相信夏騰立並不差,否則這期的商業週刊就不會將夏騰立評比為國內企業的第一名。」  

  頓了頓,他勾起笑,下總結,「像這樣福利好、環境優、薪資豐厚的工作,到底是哪一點讓你看不上眼?」 

  聽完他一連串的介紹,賀知鏡還沒說話,坐在駕駛座的計程車司機已嘴快的搶著問:「對呀!這位小姐,現在景氣不好,像這種福利好的公司,外頭可是找不到呢!你還在考慮什麼?」 

  面對兩個男人不解的目光,賀知鏡只差沒翻白眼。 

  廢話!她當然知道夏騰立集團福利優渥,否則她也不會經過重重的考試來這應徵,怪只怪她沒打聽清楚,居然會在這遇上她這輩子最不想再看見的人﹗ 

  瞪了眼一臉真誠的卓奕華,賀知鏡發現她無法反駁他的話,畢竟夏騰立的確是她求職的首選。 

  最後,她只能深吸一口氣回答,「我對貴公司並沒有任何不滿,你沒說錯,貴公司不論是哪方面,對我而言都是首選,我老實跟你說,我對夏騰立的環境也很滿意,剛才會這麼說,只是隨口搪塞何先生。唯一讓我不滿,甚至不肯到這上班的原因只有一個。」  

  「是什麼?」兩個男人迫不及待地問著。 

  賀知鏡甜甜一笑,用最嬌柔、最嫵媚的嗓音對著卓奕華說:「就是看、你、不、順、眼!」 

  說完,臉上的甜笑瞬間消逝,她一扭身,由另一頭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開,留下兩個錯愕不已的男人。 

  *** 

  「賀小姐,歡迎你加入夏騰立這個大家庭。」何清豪歡喜地朝第一天上班的賀知鏡伸出手。 

  「何經理,既然都是同事,叫我知鏡就可以了,不需要這麼生疏。」她禮貌的回握,漾出微笑。 

  「哈哈,你說的沒錯。」何清豪推了推滑下的眼鏡,大笑出聲。 

  他不知道總裁用了什麼方法讓原本說不做的賀知鏡到公司上班,反正人來了就好,對像她這種難得的人才,他當然得多多照顧,甚至不惜紆尊降貴,親自為她辦就職手續,帶她參觀公司內部。 

  「知鏡,公司的環境大致上就是這樣,如果你還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你未來共事的同事。」  

  領著她來到櫃檯,何清豪又說:「這兩位是洪姿君和林曉琪,她們進公司大約有三年的時間,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都可以問她們。」 

  「好的,謝謝你何經理。」她再有禮地朝兩名未來的同事點頭致意,臉上的微笑未減。 

  何清豪轉頭,對洪姿君兩人吩咐,「這位是賀知鏡,你們的新同事,她剛進公司,有什麼地方不懂,你們要多照顧她,明白嗎?」 

  「是。」兩人也恭敬地應聲。 

  「那好,人我就交給你們了,記得用心照顧,」他轉頭,臉上嚴肅的表情倏斂,回復成方才那可親的模樣,客氣地對她說:「知鏡,如果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我的分機是214,不用覺得麻煩或不好意思。那麼,我先去忙了。」 

  「何經理慢走。」  

  在送走何清豪後,賀知鏡這才得以正視她之後的工作環境。 

  只是她還沒巡禮完,就見剛剛還對她露出親切笑容的洪、林兩人不約而同地走進總機房,將她一人留在櫃檯。 

  一進機房,洪姿君馬上變臉,問向身旁的林曉琪,「那女的是什麼人?這麼大牌,還讓何經理親自帶她下樓?你有聽到什麼消息嗎?」 

  林曉琪偷瞥了眼半啟的房門,才低聲說:「沒有,你也知道我們公司從來不給走後門。但是很奇怪,那天你請假,她來應徵,何經理對她的態度很明顯的和對其他應徵者不同,態度好得不得了,看在別人眼裏,還以為何經理才是那個來應徵的人呢!之後更精采了,那女的明明應徵上了,也說好了要來上班,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卦,說她不做了,結果你知道後來是誰把她留下的嗎?」 

  「誰?」 

  林曉琪一臉八卦,湊近她耳邊,「是總裁。」 

  「總裁」洪姿君驚叫出聲,隨即感到不對,一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誰不知道我們總裁對女人沒興趣,怎麼會去挽留一個女人?再說她應徵的又不是什麼高階職位,不過是和我們一樣是個小小的接待,憑什麼讓總裁親自留人?」 

  「就是這樣才奇怪呀!」像是怕她不信,林曉琪緊接著又補充,「是我親眼看見的,我還看見總裁為了留她,沖出去攔下她要搭的程計車,但那女的最後還是走了,我還以為她不會來上班了呢﹗那今早見她來報到,我也一頭霧水……」 

  賀知鏡沒有偷聽人談話的習慣,但她耳力極好,加上她們沒將門關上,那些話就這麼一字不漏的傳到她耳中。 

  漂亮的雅眉抽了抽,一提起這事,她就滿肚子火,憤然地找了張沒人坐的椅子坐下,長指不悅的在桌面上敲打著。 

  她會到夏騰立上班原因無他,因為有個卑鄙的男人對各大企業發了通知信,說她已是夏騰立的員工,請各企業賣他個面子,「幫個小忙」,自動忽略她寄去的履歷……

  這是什麼意思?威脅她?封殺她?! 

  開什麼玩笑!她賀知鏡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受人威脅,特別是被像卓奕華這種無恥又沒水準、卑鄙兼沒品的人威脅。 

  沒工作就沒工作,就算她耍賴在家裏當米蟲也沒人反對,相反的,家裏那三個哥哥還會放鞭炮慶祝,但…… 

  她就是不想讓那姓卓的看不起,想起昨天他無恥地在電話裏說的話,她滿腹的火氣再次熊熊燃起--

  「賀小姐,我是不曉得我哪里得罪過你,但在我記憶之中,我並不認識你……倘若你只因單純看我不順眼而放棄這份工作,那麼我只能說,擁有知性美麗外表的你,在心性方面,根本就是個小孩,一個單憑自己喜好、任性妄為的孩子,否則就不會有這麼不理性的……」 

  可惡﹗他竟敢說她像小孩?! 

  對!她就是小孩,怎樣?!  

  她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火大地當場將話筒甩上,回房睡覺!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理會他的挑釁,但一個晚上,那瞧不起人的話語就這麼一再在她腦中盤旋,讓她想不理都難。 

  她知道這是激將法,偏偏,她就吃這一套。 

  為了不讓卓奕華看不起、為了不讓他覺得他有了不起到讓她放棄這份工作,她決定來上班。 

  這,就是她回心轉意的原因,為了賭一口氣。 

  「今天有沒有我的信?」 

  一回神,賀知鏡就見那被她暗罵了不知幾百遍的無恥男人正站在她眼前,眼中還流轉著讓她極度不爽的得意光芒。 

  當下,她臉上的表情更臭,正要發作,那原本待在機房內的洪、林兩人卻早一步沖了出來,甜美的喊著,「總裁早安。」 

  卓奕華朝兩人點頭,黑眸仍鎖著那張臭到不行的俏顏。 

  十分自動的,洪姿君將早已整理好的一迭信件遞給他,臉上紅暈滿布,「總裁,這是今天的信件。」 

  見到這情形,賀知鏡忍不住偷翻了個白眼。 

  她真搞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可以讓女人著迷成這樣? 

  好巧不巧,那記白眼讓卓奕華看個正著。 

  接過信件,他微揚唇角,略帶戲謔地問:「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還是第一天上班不適應?」 

  干你屁事! 

  要不是這裏還有別人,賀知鏡真想直接回他這四個字。 

  眨眨黑白分明的雙眼,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抹笑,「多謝總裁關心,我並沒有不舒服。」

  「是嗎?」唇邊的笑意更甚,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他才又說:「那就好,我可不希望員工第一天上班就身體不適,而且還是眼睛,要是什麼會傳染的眼疾,那可就不好了。」 

  忍耐!賀知鏡你要忍耐! 

  粉唇的微笑有些僵硬,在深深呼息無數次之後,她才咬著牙說:「總裁多慮了,我的眼睛好得很,」要是一大早沒有看到你會更好。「如果總裁沒有其他吩咐,我想我也該開始學習我的工作內容。」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卓奕華怎麼可能聽不懂,雖然很想繼續和她逗嘴,但在上班時間的確不合宜。

  「嗯,你專心工作。」說完,他不再停留,筆直走向電梯。 

  卓奕華一走,賀知鏡僵硬的笑容這才緩下,轉頭,她客氣地問向身旁的兩位同事,「請問我該做些什麼?」  

  直到卓奕華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洪姿君和林曉琪這才收回錯愕的目光,臉色變得古怪。 

  剛剛那個人是她們的總裁嗎?是那個在她們任職三年來從未和她們說超過兩句話的總裁嗎?她們是不是看錯了? 

  見她們兩人不回話,賀知鏡有禮地又問了一次,「抱歉,請問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哪一位要帶我?」 

  她的問話總算引起兩人的注意,她們神情怪異地對看一眼。 

  接著,洪姿君理也不理,就這麼直接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拿出粉餅補妝。 

  而林曉琪則是臭著一張臉,對她說:「接待的工作不就是接電話和招待客人,這些事還需要人教嗎?」 

  說完,她一扭腰,也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低著頭和洪姿君竊竊私語,不再理她。

  這情況讓賀知鏡臉上滑過三條黑線。 

  很好!看樣子她「又」莫名其妙地惹人厭了。 

  雖說這情形從她高中開始就習以為常,但她一點也不想「重溫舊夢」,可照現在這情況看來,她已經能預料自己在夏騰立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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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8:24
第二章  

  「知鏡,早安。」 

  正忙著接電話的賀知鏡微抬頭,對特地走到櫃檯前和她打招呼的企劃部小陳點頭,並用漂亮的粉唇,無聲地和他道早。 

  「知鏡,早安呀!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小陳剛走,緊接而來的是業務部的小許,他一看見賀知鏡正忙著轉接電話,便用手比了個電話聯絡的姿勢,才邊哼著歌走向電梯。 

  接下來又來了好幾個男同事,每個人都殷勤地和她問早,可賀知鏡的電話卻接不完,而來電的,也不是什麼重要電話,雖說全是公司的客戶,卻不是打來談公事,而是特地來和她問早。 

  「林先生,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方便回答你這個問題……」電話那頭不知又說了什麼,賀知鏡一臉為難,嗓音卻依舊甜美,「很抱歉,上班時間也不允許講私人電話……對,沒錯。您是不是要找業務部的孟經理?需要我幫你轉接嗎?不用?什麼?你是特地打來和我聊天?林先生,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恐怕不方便……」 

  這情景看在洪、林兩人眼中可是很不是滋味。 

  終於,林曉琪再也忍不住椅子一滑,她來到洪姿君身旁,不高興地低聲抱怨,「姿君,那女的會不會太誇張了?事業還做真大,一早來電就接不完,找她的人甚至比找總裁的人還要多。」 

  洪姿君抿著唇,在看見上禮拜還對自己猛獻殷勤的業務部小許轉而對賀知鏡示好,她的臉色便十分難看,現在聽林曉琪一說,再也忍不住,酸味十足地說:「有什麼辦法,她長得美呀!嘴巴甜、笑得更甜,那些男人不圍著她團團轉才怪,怪只怪我們長得不夠美,達不到她那招蜂引蝶的境界。」 

  「招蜂引蝶?我看她那叫來者不拒吧……」在看見賀知鏡嬌笑著收下快遞送來的包裹時,林曉琪妒忌地說著。 

  她們倆的長相並不差,否則也沒辦法擔任注重門面的櫃檯總機的這個職位,然而賀知鏡卻硬生生地比她們美上一截,不僅是長相,就連談吐、氣質、笑容……都比她們強上幾倍。 

  就算她們刻意不教她任何東西,她也有辦法獨自學習,不到兩天的時間便摸清了櫃檯總機職務的一切。 

  她們任職三年,有時還會忘記分機號碼,可賀知鏡的記憶力卻好得嚇人,不單是將公司所有人的分機號碼背得滾瓜爛熟,甚至每個同仁的名字也能準確無誤地喊出。 

  長得美、又聰明,一張嘴又甜如蜜,讓賀知鏡上班不到三天,就在夏騰立造成一股旋風。 

  她的人緣好得不像話,但是,只有男人緣。 

  公司裏不管是有物件還是沒物件的男人,全像是著了她的道似的,天天對她猛獻殷勤,不是約吃飯就是送花、送禮,而賀知鏡也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像她這種在男人心中是女神、女人心中是公敵的女人,肯定是會招人排擠的,尤其是和她共事的洪姿君及林曉琪,對她更是不滿到了極點。 

  「人家有能耐來者不拒,我們哪管得著?只能說她夠本事、手段高超。」洪姿君撇著嘴,一臉不以為然。 

  「你不覺得看了很礙眼嗎?」林曉琪皺著眉,「你看,那些臭男人多現實,在她來之前,一個個把你捧在手心上,也是又送花又送禮的,現在呢?居然連來說聲早安都不肯,也現實得太過分了吧……」 

  她是沒差,她早巳名花有主,有個固定交往的男朋友,可她知道洪姿君心裏一定很不舒坦,特別是這幾天看著那些曾經追求她的男人一個個轉移目標,去追賀知鏡。 

  要是換成她,不嘔死才怪。 

  果然洪姿君一聽,原本就十分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她抿著唇,正要開口,門口卻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大門口走來一名長相算不錯的男人,他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手上捧著一大束花,直直往櫃檯走來。 

  那人她們並不陌生,正是這些日子追賀知鏡追得十分勤快的林氏企業小開,林立誠。 

  「又來了。」欣羡地看著那束美得不像話的紅玫瑰,林曉琪是越看越妒忌。

  「知鏡。」 

  正在整理要送往各部門信件的賀知鏡聽見叫喚抬起頭,一股濃鬱的花香便撲鼻而來,眼前頓時多了一束冶豔的紅玫瑰。 

  「九百九十九朵的紅玫瑰,代表我對你的愛,直到天長地久。」深情凝視著賀知鏡柔美的小臉,林立誠若無旁人地對她深情告白。 

  賀知鏡有些傻了,沒想到前幾分鐘才和她通電話的男人,會突然捧著一大把花出現,對她肉麻兮兮地告白。 

  但傻歸傻,她可沒忘了基本的禮貌。

  「謝謝。」微笑接下花束,她表現得十分開心,「好漂亮的花,我很喜歡。」 

  「真的?!」聽她這麼說,林立誠興奮地又說:「你喜歡就好。知鏡,剛剛在電話裏你說你不方便講電話,當然我知道現在是你的上班時間,但我不會打擾你太久,我只是想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晚餐。」

  賀知鏡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凝著笑,斂下雙眸,看著手上的紅玫瑰,一臉猶豫。 

  她深知男人的心態,越是難追的女人,越能勾起他們興趣,尤其是林立誠這種有錢的公子哥,對於他的追求,她雖然沒拒絕,卻也不表示她會成為他的女友。 

  她喜歡被男人追求、捧在手心上呵護的感覺,她享受被追求的過程,卻不打算和任何人有結果;當然,若有一天那個對的人出現,她或許會改變,但絕不是現在,而那個人也不會是眼前的林立誠。 

  略抬明眸,她看著他一臉緊張的神情,在讓他等足了三分鐘後,她終於開口 

  「我今晚沒有約,吃頓飯應該沒問題,但我家管得很嚴,十點之前一定要回到家。」 

  「沒問題!」一聽拒絕他不下十次的心上人總算點頭答應,林立誠只差沒跳起來歡呼,「我絕對會在十點之前將你安全送到家,那麼我準時五點來接你,別忘了我們的約會,晚上見。」 

  知道賀知鏡不喜歡在上班時間談私事,他一達到目的便笑著離開,邊走還不忘回頭,含情脈脈地和她說再見。 

  微笑著和他道別後,賀知鏡順手將收到的花束擺放在她私人置物櫃上,在那上頭,除了這盛開的紅玫瑰外,還有其他大小不一、品種不同的袖珍花束和幾個不知裝著什麼的禮物。

  「我看你乾脆去開花店或禮品店算了,何必來上班?」 

  賀知鏡轉身,還沒弄清這話是洪姿君還是林曉琪說的,便眼尖的看見杵在大廳,一臉饒富興致盯著她瞧的卓奕華。

  她臉色微變,避開他那過分晶亮的黑瞳,坐回位子上,打算裝作視而不見,繼續做著手邊未完成的工作。

  「你不會回話嗎?」見她不理人,出口調侃的洪姿君不高興地說。 

  賀知鏡連抬頭都懶得抬,直接將手中的一疊信件塞給她,「在問我話之前,你是不是該先把信交給你們發花……咳,心儀的總裁。」 

  她本想說發花癡的物件,但因為不想惹事,硬是在話溜出嘴前改了口。 

  她這一說,洪姿君這才發現卓奕華不知何時來到櫃檯,不悅的臉色瞬間一變,由晚娘面孔成了嬌羞的少女,堆著滿滿的笑容,朝他道早,「總裁早安。」 

  呵,變臉的速度還真快。 

  賀知鏡忍不住佩服起她一秒變臉的厲害功夫。 

  卓奕華一同以往朝她們輕點頭,伸手接過信件,卻不像之前那樣直接上樓,而是身子一轉,來到賀知鏡面前。 

  即使察覺到一片陰影籠罩而來,賀知鏡卻還是不抬頭,依舊埋首在桌面上的檔之中,她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早安。」最後,還是卓奕華先開口。 

  人都來到面前,也率先打招呼,要是她繼續不理人,那就不叫視而不見,而是耍大牌刻意忽略,更何況來的人可是總裁,她這個小櫃檯總機想忽略他都不行。

  所以就算她再不願,也只能抬頭,給他一個敷衍的制式微笑。 

  「總裁您早。」打完招呼,她馬上垂下頭,背著那份她就算閉著眼睛都能默寫出來的各部門分機表,裝忙。

  卓奕華凝視著眼前這明顯不想理他的小女人,黑眸閃著濃濃的笑意,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這個週末有空嗎?」 

  光是看那堆在賀知鏡身後滿滿的花束及禮物,他已能想像追求她的男人有多瘋狂,更別提他才剛進大廳,就看見林氏企業的小開捧著一大把花束來邀約她用餐。 

  但他不是那種因為有競爭對手就輕易打退堂鼓的人。 

  「沒空。」想也不想,她直接拒絕。 

  眉一挑,他又問:「那下個週末?」 

  「也沒空。」 

  「再下一個呢?」 

  「都沒空。」她毫不給他面子,頭也不抬地說。  

  她拒絕得太乾脆,讓人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刻意,可卓奕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彎下身,半趴在櫃檯前,他再問:「那麼,你什麼時候才會有空?」 

  見他不死心,賀知鏡皺起眉,總算肯抬起頭,正眼看他。「很抱歉總裁,我想你應該不會沒看見我身後的禮物,我的飯局已經排到下個月去了,依我看來,應該很難抽出空檔。」 

  一旁的洪姿君早在卓奕華對賀知鏡開口邀約時,便已變了臉色,這會竟聽見她擺明的拒絕,臉色更難看,正想為心上人教訓這不知好歹的女人時,卓奕華卻已站直身,不在意地說:「既然如此,那也只好等你有空再說。」  

  而賀知鏡只是朝他笑了笑,不發一語。因為就算她有空,也絕對不會接受他的邀約。 

  對她的沉默,卓奕華沒多說什麼,而是很乾脆的不再糾纏,直接轉身上樓。 

  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產生興趣,更破天荒地開口邀約,可他沒想到一向被女人倒追慣了的自己,會碰了一鼻子的灰。 

  這經驗很奇特、很新鮮,賀知鏡的拒絕非但沒讓他感到難堪,反而讓他對她更感興趣。 

  他曾想過是否是自己的魅力不夠,才會一再被她拒絕,但他很快的就否決掉這個可能性。  

  畢竟這幾天來,倒貼他的女人依然只多沒少,他不該因為賀知鏡這個特別的「案例」而懷疑自己的魅力。 

  雖說他不曉得賀知鏡為何這麼排斥他,但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

  對於那天的到來,他是越想越得意,薄抿的唇緩緩勾起,露出一抹誓在必得的微笑。

  賀知鏡,他追定了! 

  *** 

  卓奕華一走,洪姿君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賀知鏡面前的桌子,尖聲說:「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賀知鏡被罵得莫名其妙,無辜地眨眨眼,看向她。「我怎麼了?」 

  「你算什麼?居然敢拒絕總裁的邀約?你曉不曉得這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啊?」她一想到賀知鏡那拿喬的姿態就一肚子火。

  她整整愛慕三年的男人當眾被拒絕,雖說暗自鬆了一口氣,但她就是不爽賀知鏡的態度。 

  她不過就是那張臉長得好看而已,憑什麼拒絕樣樣優秀出眾的總裁,卻答應條件、相貌比總裁矮上不只一截的林立誠?這不是拿喬是什麼?更何況,她不是沒長眼,不會看不見賀知鏡是故意的。 

  說到底,她恨不得那個被邀約的人是她! 

  而賀知鏡卻當著她們的面拒絕這人人欣羡的機會,在她看來,擺明瞭是在跟她挑釁。 

  「夢寐以求?」挑高眉,賀知鏡好笑地說:「或許吧!對你來說這可能是難得的機會,可對我而言,卻只是個普通的邀約,我不認為我拒絕了什麼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或是什麼的,拒絕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很正常不是嗎?」

  被她這麼一說,洪姿君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滿肚子的火不知該如何發洩。

  她不認為有人可以抗拒得了總裁的魅力,反而以為賀知鏡不過是在玩把戲、欲擒故縱,可眼前的她表情卻非常認真,她甚至能看見她眼底的不屑。 

  難道,她真的對多金帥氣的總裁沒興趣? 

  狐疑地看著賀知鏡半天,最後,她半信半疑地又問:「你真的對總裁沒企圖?不是在玩把戲?」 

  洪姿君的問話,讓賀知鏡差點笑出聲。「把戲?我要玩什麼把戲?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他約的是你,不是我。」 

  她巴不得卓奕華離她遠遠的,最好不要來煩她。 

  「這可是你說的,」她的回答讓洪姿君的臉色緩了下來。語氣卻依舊不善,「那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會記住的。」甜美地朝她一笑,很乾脆地說。 

  洪姿君的態度根本是威脅,但賀知鏡不在意,如果點頭說好,可以還她一個清幽的工作環境,要她承諾一百次都沒問題。 

  見她這麼聽話,洪姿君也沒理由再刁難下去,於是哼了一聲,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一天的工作。 

  「夏騰立您好,請問有什麼地方能為您服務?」  

  寧靜的午後,大廳裏回蕩著賀知鏡甜美的嗓音及響個不停的電話聲,除此之外,還有洪姿君不時傳出的笑聲。

  「對了……你有沒有收到胖妞的喜帖?哈哈!你說的沒錯,沒想到她這麼胖還嫁得出去……我?我當然要去呀!我可是很好奇哪個沒眼光的男人會看上她呢……」 

  在轉接完第N通電話後,賀知鏡瞥了眼仍抱著話筒講個不停的洪姿君,淡然地說:「我去送信,電話麻煩你接了。」 

  「你要來載我?當然好呀!那我們就約在公園見面好了,嗯嗯……那就這麼說定了,呀!我有插撥,先這樣,掰!」趁這空檔,洪姿君敷衍地朝她揮揮手,便繼續講著電話,「喂?是你呀,找我有什麼事?吃晚餐?好呀!什麼時候?這禮拜六?我想想……」 

  她敷衍的態度讓賀知鏡雅致的眉微微一擰,但她沒說什麼,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沒用。 

  旋過身,她抱起要分發至各部門的信件,準備離開時,恰巧遇見上完廁所回來的林曉琪。 

  責任心重的她,再次叮嚀,「曉琪,我去發信,沒這麼快回來,電話麻煩你們接了。」 

  看見她抱著一疊幾乎和她上身一般高的信件,林曉琪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還不耐地說:「知道了,要去就去,快點回來。」 

  說完,她坐回位子,拉開抽屜,翻出她的粉餅盒,認真地補妝,不再看她一眼。  

  見她們兩人一個樣,賀知鏡秀眉擰得更緊了,可為了維持形象,她也只能壓下滿腹不悅,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 

  洪姿君和林曉琪排擠她,她不介意,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排擠,這種事她還挺習慣的,根本不在意,但如今她們連自己分內的工作都不做,通通推給她處理。就讓她不爽了。 

  她到夏騰立上班一個多月,這期間不管是兩個人值班或三個人一起值班,洪姿君和林曉琪永遠都把事情推給她做,舉凡分發各部門信件、接聽電話、接待客人、端泡茶水…… 

  總之,自從她來之後,她們就什麼都不做,除了上下班刷刷出勤卡外,就只會講電話聊天,只有在電話聲響得急了或是她不在座位上時,才會高抬貴手。盡盡本分,「幫」她接個電話。 

  這讓賀知鏡很不高興,不管她們有多討厭她,都該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公私分明這道理她們難道不懂嗎? 

  如果事情都是她做的,公司何必多請兩個閒人?乾脆將她們辭退,把她們的薪水都給她好了,反正她一個人也能把三人份的工作做完。 

  然而不爽歸不爽,她可沒打算去打她們倆的小報告,她才剛來上班沒多久,不想惹事,而且她相信,那兩個女人如果再這麼打混摸魚下去,總有一天會摸出事來,所以她也懶得和她們計較。 

  賀知鏡心裏才這麼想著,沒想到當她回到工作崗位時,竟真看見人事經理何清豪站在櫃檯,表情嚴厲地不知在罵些什麼。 

  「那些電話到底是誰轉的?為什麼支支吾吾的?還不快說!」何清豪皺著眉,看著眼前你看我、我看你的洪林兩人。 

  林曉琪白著臉,依然不敢應聲。 

  而臉色同樣不好的洪姿君在看見賀知鏡回來時,雙眼一閃,低聲說:「是賀知鏡,那些電話是她轉的。」 

  這話一出,何清豪嚴厲的臉色突地一變,側身看向緩步走來的賀知鏡。 

  不明白發生何事的她,雖覺得何清豪看向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但還是堆起笑臉,禮貌地向他問好,「何經理,早安。」 

  要是以往,何清豪也會友善地向她問早,然而這次他卻不回話,轉頭再一次問洪姿君,「你說那些電話是知鏡轉的?」 

  「沒錯。」她連忙點頭,趁何清豪不注意,用手肘頂了頂站在她身旁的林曉琪,又說:「當時我正和友德的孟經理通電話,曉琪也在接電話,我們都很忙,除了賀知鏡之外,沒人會去轉接電話。」 

  收到暗示的林曉琪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對對!我、我那時剛好在接電話,那些電話不是我轉的,是賀知鏡轉的!」 

  兩人口徑一致,何清豪就算不相信,也只能問向被兩人點名的賀知鏡,「知鏡,那些電話真是你轉的?」 

  「什麼電話?」賀知鏡被問得莫名其妙。 

  何清豪正要問口,一旁的洪姿君已搶著罵,「你少裝蒜了!電話隨便轉接,轉錯一次也就算了,居然連續轉錯六、七通,把一些廣告電話、客戶投訴、甚至是打錯電話的,全轉到總裁辦公室,你在搞什麼?會不會太混了?」 

  賀知鏡越聽眉頭越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什麼時候亂轉過電話了?會做這種事的人從來不會是她。 

  「你還裝!別以為自己是新人就沒事,少裝無辜了,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錯?總裁大發雷霆,這事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我相信何經理公私分明,絕對不會包庇你,你還不……」 

  洪姿君劈哩叭啦的又念了一串,賀知鏡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麼,當然就無法反駁,倒是一旁的何清豪開了口-- 

  「好了!」 

  一聲低喝,總算讓洪姿君閉上嘴。 

  歎了口氣,何清豪看向賀知鏡,從頭解釋一次,「剛才有好幾通電話是直接轉到總裁辦公室,今天慕秘書請假,沒人幫總裁過濾電話,就算慕秘書在,櫃檯也不該將廣告電話轉上去,而且還離譜地將打錯電話的討債集團電話都往上轉去!」 

  一想到那全是問候他人祖宗髒話的電話錄音,何清豪臉色更加難看,接著又說:「更別說總裁今天剛好有個重要的視訊會議,他明明吩咐過不要把電話轉給他,你們卻還是把電話轉上去,且還一再轉錯,因為這樣他已經很不高興了,沒想到還被討債集團辱駡……」 

  說到這,賀知鏡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明眸一冷,淡掃站在何清豪身後的洪姿君兩人,兩人對上她的眼神,林曉琪明顯有些心虛,但洪姿君可就不是了,她反用警告威脅的眼神瞪著她,擺明是要她將此事給扛下。 

  但賀知鏡可不是那種被冤枉卻不吭聲的人。 

  「總裁很生氣,要我找出那些電話是誰轉的,我才……」 

  「不是我。」何清豪話還沒說完,賀知鏡便打斷他的話,冷聲又說:「那些電話不是我轉的。」 

  聽見她的話。何清豪一怔,來回看著三人,眉頭又皺了起來,「櫃檯就你們三人,你們個個都說不是,那那些電話究竟是誰轉的?」 

  「是賀知鏡,她是在推卸責任!」洪姿君再次推著身旁的林曉琪。 

  「呃……對!她、她在推卸責任!」 

  見兩人一口咬定賀知鏡,而當事人卻不肯再多說一句,何清豪忍不住在心裏搖頭。 

  這下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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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8:49
第三章 

  最後,這麼一件只需人事經理處理的小事件,衍變成了一樁羅生門事件,甚至還驚動了卓奕華。 

  「我再問一次,電話究竟是誰轉的?」問話的何清豪額問不停冒著汗,不敢看向身後冷著俊顏的總裁,只敢盯著眼前三個下屬,再次質問。 

  「是賀知鏡。」 

  洪林兩人異口同聲說著,答案依舊不變,只是原本堅定的語氣摻雜了一點不安及顫抖。 

  洪姿君沒想到事情會鬧到總裁這兒來,她本以為只要她和林曉琪兩人一口咬定那些電話是賀知鏡轉的,事情就結束了,畢竟是兩個人同時指證,賀知鏡就算想辯也是百口莫辯。 

  可誰也沒想到這樣一件小事竟會鬧大,讓原以為能成功陷害賀知鏡的兩人,忍不住忐忑起來。

  面對洪林兩人的指證歷歷,何清豪也只能再次問向賀知鏡,「知鏡,是你轉的嗎?」 

  被人冤枉已經令賀知鏡很不高興了,現在還得一直重複說些廢話,這讓她更加不悅,甚至惱得連話都懶得回了,只是抿著漂亮的粉唇,不發一語。 

  「知鏡?」 

  得不到回應,何清豪只能再次詢問,然而賀知鏡還是理也不理,連個不字都不肯說,這讓洪姿君兩人忍不住竊喜。 

  但這情形卻讓何清豪苦了臉,硬著頭皮轉身,看向坐在黑色皮椅上的上司,眼裏有著無奈。 

  接收到何清豪的眼神,卓奕華沒有起身,一雙俊眸依舊淡然,盯著俏臉冷凝的賀知鏡,淡淡開了口,「不說話,是代表默認?」 

  他的心情非常惡劣,那些電話嚴重干擾他和重要客戶的會議,然而即便他不悅,卻也不相信賀知鏡會是犯下這錯誤的人。 

  他會這麼想並非因為他對賀知鏡有好感,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論做錯事的是他的親人或是情人,他一概追究,絕不徇私。 

  他不相信洪姿君她們的片面之詞,是因為他相信賀知鏡的專業。 

  賀知鏡雖然是個新人,進公司還不到兩個月,但她的自我要求很高,責任心強,這些從她進公司第一天,就將公司海內外近一千名同仁的姓名及電話分機背得滾瓜爛熟就可以看出。 

  因此,若說她偶然轉錯電話,他還會相信,但一連轉錯十幾通,他可就不信了。 

  賀知鏡原本不理會,但卓奕華一開口,就像是定了她的罪,這讓她不再保持沉默,雙眼一凝,冷聲說:「是我轉的又怎樣?不是又如何?不說話代表默認,那麼,我現在說不是,你們就會相信了嗎?」 

  果然是個膚淺的男人,只憑表面看事情,她真不明白這樣昏庸的男人怎能經營夏騰立這樣一間跨國集團,靠那張臉嗎? 

  看著賀知鏡那帶鄙夷的眼神,卓奕華俊眉微挑。 

  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是在哪里惹到她,為何這女人老是用看害蟲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不是。」他站起身,緩步朝四人走去,最後停在賀知鏡面前,「但如今她們兩人指證歷歷,而你卻不否認,若不是默認,難不成是心虛?」 

  指證?真是笑話,光憑她們的說詞就能當成證據了?  

  賀知鏡很想這麼嗆他,但她沒說出口,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深吸了口氣,淡然地說:「隨你怎麼想,如果連夏騰立的總裁都無法分辨對錯的話,那麼我留在這種公司也沒什麼用,要開除我,我這就走人。」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身後的卓奕華拉住。 

  她不悅地轉身,「還有什麼事?該不會只是轉錯幾通電話,還要我賠償才能走吧?」 

  她嚴重懷疑卓奕華這沒水準的無恥男人是真的打算要她賠償。 

  「我沒說要開除你。」她怎會如此認為? 

  「不是開除,那就是要我賠錢嘍?」她冷笑。 

  卓奕華皺眉,「當然不是。」 

  他還不至於因為被人用三字經問候幾句,便要求精神賠償,更何況他隱約覺得這件事並不單純。 

  「那你究竟想怎樣?」她瞪眼。這人怎麼這麼煩? 

  他抿唇不語,燦黑的瞳眸直直盯著她明亮雙眼,直到她眼裏浮現不耐,他才轉身,眼神一冷,來回看著洪姿君兩人,「我要聽的是實話,那些電話究竟是誰轉的?想清楚再告訴我。」  

  感受到他眼裏的冷意及壓迫感,洪姿君下意識咽了口口水,說話也更加心虛,「真的、真的是賀知鏡。」 

  「那你呢?」卓奕華轉頭,看向臉色慘白的林曉琪。 

  林曉琪早嚇得說不出話,惶然地看了洪姿君一眼,才怯怯地點頭。「對、對,真的是她。」 

  「很好。」卓奕華勾起一抹冷笑,對身旁的何清豪說:「把今早的監視器畫面及電話紀錄調出來,我想那裏面會有我要的答案。」 

  這話一出,洪姿君兩人當下刷白了臉。 

  要是調出監視畫面和通聯紀錄,那她們的謊言豈不就被拆穿了?因為那時間賀知鏡根本不在位置上呀!  

  然而就算她們現在想承認那電話是她們轉的也來不及了,因為卓奕華那越來越冷的眼神,就像是能將人瞬間結凍,讓兩人打從心裏感到惶恐,根本不敢說出實話。  

  「是,總裁。」何清豪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真相呼之欲出,總算令他鬆了口氣,隨即轉身前去處理。  

  比起洪姿君她們的緊張萬分,賀知鏡則是挑高麗眉,微訝地看向卓奕華。 

  這男人不早就定了她的罪了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去調監視器畫面?  

  像是受到她困惑的目光,卓奕華輕聲笑道:「我可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是非不分的人,況且……」他靠向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嗓在她耳旁低喃,「我也不相信你會犯下這麼粗淺的錯誤。」 

  這親昵的行為讓賀知鏡嫩白的肌膚泛出一陣熱,沒有細想,她身子向後一退,拉開彼此的距離,甚至很不給面子的用手去搓揉自己細緻小巧的耳朵,微惱地說:「說話就說話,幹麼靠這麼近!」  

  原本她還因為卓奕華的信任而覺得心情平復一些,沒想到他下一秒卻對她做出這樣輕浮的動作,讓她一把火再次燃起。  

  她嫌惡的反應讓卓奕華一愣,半晌才無奈說:「我又不會咬人,你這種反應還真傷我自尊心。」  

  他是說真的,這可是頭一次有女人這麼不給他面子,這使他覺得自尊心受創? 

  而賀知鏡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後回答,「既然沒要開除我,在事情還沒調查出來之前,請問我能不能先回崗位工作了?我可不想白領人薪水。」

  見她完全不想理自己,卓奕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只能朝她點頭同意。

  他一頷首,賀知鏡像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轉身就走。  

  賀知鏡一離去,卓奕華旋即斂起笑容,對一旁神色不安的洪姿君兩人說:「你們也回去,下午兩點去找何經理,這次,只要你們兩個去就行了。」 

  聽見這話,兩人的臉色變得更加死白。 

  總裁會這麼說,不就代表,他早知道她們在說謊了? 

  ***  

  在調出監視器畫面後,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原來,洪姿君和林曉琪兩人顧著講電話聊天,心想反正慕秘書會為總裁過濾來電,所以只要接到要找總裁的電話,便連問都沒問,直接轉上去,卻沒料到慕秘書今天正好請假,事情才會衍變成這樣。  

  於是這樁羅門生事件就此落幕,被冤枉的賀知鏡得到各部門的慰問,而說謊栽贓的洪姿君及林曉琪兩人不僅在考績上被記下大過,還因此被何清豪責駡了一下午。連續好幾天招來同事們異樣的視線。  

  感受到不斷飄來鄙夷不屑的目光,洪姿君是又氣又惱。 

  「氣死人了!」 

  火大地將廁所門關上,洪姿君氣憤地咒駡,「搞什麼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曉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埋怨地看著在一旁來回踱步的洪姿君,嘟囔地說:「還不都是你,說什麼把事情推給賀知鏡一定沒問題,結果反而把事情給弄大了……搞不好直接認錯還不會被掃考績,頂多被罵一罵而已……」  

  「你說什麼?!」洪姿君聽了這番話,轉身瞪向她。 

  「沒有!」見洪姿君變了臉色,林曉琪嚇得連忙搖手,「我、我是說……都是賀知鏡的錯,要是她肯乖乖承認,事情也不會搞到這種地步,都是她不識相的關係。」 

  「說的沒錯!」洪姿君越說越怒,表情更是恐怖,「都是那女人不識相!要是她承認,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都是因為她,害我在總裁面前丟臉!」  

  想到總裁用那凜冽的眼神看自己,洪姿君難過得都快要哭了,更別提她早看出總裁打一開始就不認為這件事是賀知鏡的錯。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教訓教訓她,要不然我吞不下這口氣!」握緊拳頭,她面露狠色地問:「曉琪,你男朋友不是有一些黑道朋友?」  

  林曉琪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幹麼。「你要我找人教訓她?」 

  「對!」她眯起雙眼,恨恨地說:「我越看那女人越不順眼,加上這件事……我非要她跪在我面前向我認錯不可!」  

  畢竟還要共事,要是賀知鏡不聽話,那以後她們的黑鍋誰來背?  

  雖然她們兩個並非工作能力很差,櫃檯的工作原就不難,甚至可以說是簡單,但就是因為太過一成不變,才會讓她們有了懶散的心態。 

  仗著在公司三年的資歷,她們一向把工作扔給另一個配班的同事,自己則是混水摸魚打電話聊天,要不就是補補妝、擦擦指甲油之類的,反正只要不被抓到就好。 

  萬一,要是不小心出了包,她們就會像今天這樣,將過錯推給另一個同事,而被冤枉的對象因為被欺壓慣了,也不敢吭聲,只能掉著淚承認,所以在賀知鏡報到之前,就有好幾個同事因為受不了幫她們背黑鍋而離職。 

  因此這一回,她們才會故計重施,原本認定賀知鏡會和以往那些人一樣默默承認,沒想到她非但沒有,還直接嗆上總裁! 

  若是再不找人教訓那不識相的賀知鏡,她恐怕學不乖。  

  林曉琪為難的低著頭,想了一會,才猶豫地說:「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比起洪姿君,林曉琪還算有良心,總覺得讓一票男人去對付一個女人有些說不過去。 

  「女人又怎樣?你不是也看她不順眼?想想她招蜂引蝶、裝模作樣的樣子。還有,要是再繼續這麼放縱她,你和我都不用混了!還是說,你以後出包要自己扛?別忘了,我們已經被記了一支大過,要是記滿三支,就得捲舖蓋走人,難道你想放棄這份工作?」 

  要她放棄這份薪資優溫、福利極佳的工作? 

  林曉琪連忙搖頭,連那殘留的一點良心也一併拋諸腦後,「當然不行!我可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考進來的,我不要!」 

  「那就對了!」洪姿君冷冷地笑,「如果不想被開除,那就得讓賀知鏡乖乖聽話,要不然,把她逼走也行。」 

  於是兩人便開始討論,計畫著要如何對付賀知鏡……  

  ***  

  「這已經是第三次收到恐嚇信了,你確定不報警?」秘書慕上凡挑眉問,他同時也是卓奕華的高中死黨兼公司股東。  

  「你覺得員警能幫上什麼忙?」玩弄著手上的鋼筆,卓奕華反問他。 

  「唔……」慕上凡無法反駁。因為卓奕華說的沒錯,還沒發生的事,就算報警也沒有多大作用,頂多是備案而已。  

  「臺灣的法治真該改一改,明明知道是誰寄的恐嚇信,就因為沒證據而沒辦法立即處理,真是他媽的麻煩。」慕上凡嘖了聲,將恐嚇信放在他面前。 

  「慕秘書,注意你的形象。」卓奕華連看也沒看,便直接將信給扔掉。 

  慕上凡聳聳肩,大剌剌地癱坐在軟硬適中的沙發裏,完全沒有平時嚴謹不苟言笑的模樣。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要什麼形象?」他朝好友拋了個媚眼,又說:「況且我是男人,用不著和女人一樣,要保持完美形象,男人要夠壞,才有女人愛,你說是不是?」 

  卓奕華一臉不以為然,「要是你肯在公司要壞,幫我分擔一點『愛』,我會心存感激。」  

  「那就不必了。」他一臉敬謝不敏,「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公司那些資質平庸的女人留給你應付就好,我才不瞠這渾水。」頓了頓,他摸摸下巴,又說:「若是賀知鏡,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一提到賀知鏡,卓奕華原本一派輕鬆的模樣倏變,沉下嗓音,「她是我的,不准碰她!」 

  見好友變臉,原本只是隨口說說的慕上凡一愣,頓時很感興趣,「怎麼,你喜歡她?不會吧!天下紅雨了嗎?你可別跟我說對女人一向不屑一顧、厭惡至極的卓大少轉了性,要追求夏騰立集團的第一美女?」  

  「不行嗎?」卓奕華揚眉反問。 

  簡單三個字,卻讓慕上凡驚訝得差點掉下巴,「你說真的?你要追賀知鏡?」 

  他沒聽錯吧?他這對女人猶如性冷感的好友當真開了竅?居然對女人產生興趣了?!  

  「有需要這麼訝異嗎?我好歹是個正常的男人,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很正常不是?」卓奕華雙手交握,覺得他的反應太誇張。 

  「何止訝異,你沒看我嚇到差點『落ㄟ骸」嗎?喜歡?!天呀!我居然會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眼,我想不是我耳朵沒挖乾淨,就是你在胡言亂語,這……這太驚悚了!」慕上凡雙手抱頭、雙膝著地,一副遇上什麼晴天霹靂的大事件的誇張模樣。  

  見到好友那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卓奕華好笑地說,「你的演技足以和好萊塢那些大明星媲美了。」真夠誇張。  

  「是誰讓我驚嚇過度的?」瞪他一眼,慕上凡很快就從激昂的情緒走出來,好奇地問:「你喜歡她哪一點?臉蛋?身材?還是那甜得像是能膩死人的個性?」 

  「個性。」他直接點明,「但相信我,她一點都不甜,反而嗆得很。」  

  想到賀知鏡那倔強的模樣,卓奕華忍不住揚起一抹笑弧。 

  看見不笑的好友露出如此駭人……不不不!是如此帥氣十足的笑容,慕上凡差點又嚇得說不出話來,好在他心臟夠強,才有辦法繼續好奇下去。  

  「什麼意思?你是指我們夏騰立集團之花,其實不如她外表那樣可人優雅?」聰明如他,不過一句話就猜出個中玄機。  

  「你話會不會太多了?」他一點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分享賀知鏡的一切,私心希望她的一切只屬於他。  

  收起笑容,他眯起俊眸又說:「身為總裁秘書,在上班時間無所事事,甚至有空和總裁閑哈啦,當著總裁面前打混摸魚,你很閑嘛!看來副總裁的位置……」  

  一聽到副總裁三個字,慕上凡馬上收起八卦嘴臉,一臉正經地說:「總裁,請問您要如何處理這次的恐嚇事件?『祥德』那票人前天才來公司鬧,明明是從我們這裏盜竊了新產品的機密,卻反還汙蠛我們盜竊,還要脅我們放棄專利,他們擺明是惡人先告狀,我們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將他們提告,沒想到他們又來陰的,使出寄恐嚇信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總裁,您的處境堪憂呀……」  

  開玩笑,雖說夏騰立他們慕家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可不代表他非得坐副總裁這個位置不可呀!卓奕華一個人能當十個人用,他這總裁秘書除了幫忙過濾電話、處理檔、沖沖咖啡外,其他什麼都不必做,像這種涼到爆、薪水又高的差事,他可得好好占著,不能讓他有機會將他「降職」。 

  「不過是幾封恐嚇信而已,不必太緊張。」卓奕華依舊是不以為意。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緊張?等到出事就來不及了,祥德可不是什麼正當經營的公司,據說他們的股東全是些黑道分子,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我們總得想個辦法防範吧!」見好友兼上司的卓奕華一副無關緊要樣,他覺得頭痛極了。 

  而卓奕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僅是露出一抹讓人看了不寒而慄的淺笑,極輕地反問:「商業間諜企圖潛入夏騰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每回都能在短時間內將間諜給揪出,然而這一次卻因為「某人」中了對方的美人計,不僅讓間諜登堂入室,還毫不設防地將自家機密大剌剌的給人看,才會讓公司陷入危機,而恰巧那位「某人」是公司的大股東,我開除不得。請問一下,我連自家人都管不住,你說我該怎麼防範呢?」  

  聞言,那位「某人」乾笑兩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呃……那個……」 

  抿著唇,卓奕華又說:「黑道份子又怎樣?臺灣畢竟是法治國家,要是我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剛好,我的位子就讓你接吧!」  

  他會這麼說,當然是想嚇嚇慕上凡,誰教這傢夥一遇上女人就沒了警戒心,不好好教訓一下,他學不乖。 

  果然,他話剛說完,就見慕上凡一臉大受打擊,誇張地嚷著,「千萬不可以!拜託你好好保重!沒事就待在家裏別亂跑,我會儘快將對方盜取機密的證據找出來,這段期間你可千萬別出事。」 

  開什麼玩笑,他才剛擺脫接任副總裁的危機,這會兒居然想直接將總裁這個麻煩的苦差事扔給他?打死他也不要,慕上凡寧死不屈! 

  「你要拿什麼當證據?」卓奕華調侃地問:「拿你的活春宮?」 

  就因為那段監視錄影太過限制級,他們才會遲遲拿不出證據控告對方,而對方也吃定他們不想張揚,才會將一件簡單的事搞得這麼複雜。 

  聞言,慕上凡那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的臉皮難得地浮上一抹暗紅,尷尬地說:「總、總之我會想辦法,你只要顧好你的人身安全就好。」 

  事情是他惹出來的,當然得由他善後,因為他的疏失讓好友身陷危機,他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所以他千萬不能再出事。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卓奕華拍拍他的肩,滿意地說,轉身,正巧看見電腦裏的監視器畫面出現一抹熟悉的人影。  

  眯起雙眸,他仔細又看了一次。  

  是賀知鏡沒錯,而她身後跟著的……則是洪姿君和林曉琪。 

  「桌上的檔你處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俊眉擰起,他吩咐了聲,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慕上凡忙問,然而卓奕華的身影已消失在電梯裏。  

  看著桌上那疊至少得處理到深夜十二點的文件,慕上凡不由得露出苦瓜臉,「有沒有搞錯,弄完這些,我的約會也泡湯了……」 

  ***  

  洪姿君兩人的計畫。就是在下班後,將賀知鏡「約」到公司附近一處荒廢的橋下,和她「聊聊天」。 

  「不是說要約我吃飯道歉,這附近應該沒餐廳吧?」拂了拂被冷風吹亂的髮,賀知鏡淡淡地環顧著將她困住的五、六名男人,最後視線才停留在將她約來此地的洪姿君身上。  

  下班前,洪、林兩人一反之前對她惡劣傲慢的態度,柔聲細語地說要請她吃飯,說是要當作之前冤枉她的賠禮。 

  她不疑有他,便跟著她們來到這裏,然而…… 

  看著周遭,除了橋下一盞黯淡無光的路燈外,四周一片黑暗,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眼前這群人。 

  「道歉?」洪姿君冷哼一聲,傲慢地抬起下巴,「是要道歉,但不是我們向你道歉,而是你該向我們道歉,只要你跪在地上,乞求我們的原諒,再保證之後會乖乖聽話,我們叫你幹麼就幹麼,那麼我們就會放你走。」 

  「跪下?乞求?」賀知鏡偏著螓首,一臉好笑。 

  現在是在演哪齣戲,她被人威脅了是嗎? 

  「我為什麼要道歉?」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賀知鏡明眸淡勾,睨著她。 

  「少裝傻!」林曉琪站在她面前,大聲罵道:「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記過處分?如果你乖乖承認那些電話是你轉的,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來,你今天要是不道歉,我們就要你好看!」  

  「是嗎?還真叫人害怕呀!」她揚起笑,絲毫不受她們的威脅。 

  看她那模樣,兩人火氣更大。 

  平時在男人面前裝出一副嬌滴滴、弱不禁風的樣子,現在卻一臉挑釁,教她們怎麼能不生氣。  

  「你……」洪姿君被她的話一激,忍不住揚手賞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女人真的很欠打!」  

  「我欠打?」賀知鏡白皙的臉容上印著五指印,她淡揚眼眸,透過因受打擊而淩散的髮絲冷冷地瞪著動手打人的洪姿君,眸底進出寒列的光芒,「你現在是仗著人多欺侮我是不是?」 

  原本她還好奇她們打算怎麼讓她「好看」,但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讓她的好心情頓時消散,現在的她不想看戲,只想揍人!  

  洪姿君被她冰冷的目光瞪得畏縮了下,但隨即又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大聲地說:「是又怎樣?要是你識相一點,肯乖乖聽話就不用挨皮肉痛,現在就跪下認錯,那我還可以考慮放過你。」  

  「放過我?誰放過誰還不曉得呢!」賀知鏡揚起臉蛋,舉起雙手繞到頸後,慢條斯理地將一頭長及腰際的長髮紮起,接著轉了轉雙手手腕,反過來輕聲警告,「你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只要你道歉,這巴掌我可以就這麼算了。」 

  她不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她是文明又柔弱的賀知鏡,當然,她的柔弱是裝出來的。不過,既然對方率先挑起紛爭,就不要怪她下手不留情。 

  「道歉?你憑什麼要我道歉?你傻了嗎?我愛打幾巴掌就打幾巴掌!」洪姿君只當賀知鏡是要嘴皮子。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揚起手,往她右臉又是一揮--  

  這次,賀知鏡可沒傻傻地任她打,單手擒住洪姿君揮來的左手,臉上漾著甜笑,嗓音卻冷如寒冬:「很好,如果這是你的「道歉」,我希望你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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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9:17
第四章  

  「小心!」  

  洪姿君沒料到賀知鏡會反擊,且力氣大得驚人,看著對方掄起拳頭,她一時間嚇傻了,忘了該閃躲,若不是一旁的林曉琪及時將她拉開,恐怕此時她那美麗的大眼不是印上五指印,而是已被揍成了熊貓眼。 

  「你!」驚嚇之後,是熊熊的憤怒,洪姿君氣得大喊,「給我狠狠地教訓她,隨便你們對付,要做什麼都可以!」 

  這話一出,將賀知鏡困住的男人們雙眼一亮,個個面露邪笑,探手就要往她豐滿的胸部抓去,「來!陪哥哥們玩玩,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被激怒的賀知鏡此刻早已沒了笑容,看見如惡虎撲羊的眾人,非但一點也不怕,甚至往他們沖去。  

  「喲!投懷送抱,來,來哥哥這……」  

  說話的男人突然沒了聲,大夥只覺得賀知鏡的身影一晃,下一秒他們的同伴已撲倒在地,抱著肚子唉唉叫。「媽的!痛死我了……」  

  這情景讓所有人看傻了眼,紛紛看向緩緩收回纖細美腿、撩著長髮的賀知鏡。 

  「要打就快,別浪費我的時間。」  

  她那美麗又自信的姿勢令這一干男人都看呆了,一時忘了動作。  

  洪姿君最先回過神,再度氣得大喊,「還不動手!」  

  眾人這才如大夢初醒般,趕緊出手要抓人。 

  本以為對方只是個女人,要抓她易如反掌,誰知一群人左抓右抓,就是抓不到她,反而被她耍得狼狽不堪。 

  「幹!這女人比男人還難纏!」 

  混亂中,不知是誰突然低罵了句,這句話讓原本只想玩玩的賀知鏡臉色驀然一變,慵散的動作瞬間變得淩厲,倏地探出手,抓住那男人,給他一記狠狠的過肩摔。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我跟男人比!」  

  美麗的臉龐佈滿寒霜,一眨眼,她又將那被她摔倒在地的男人抓起,再一次狠狠地將他摔出。 

  見她像發狂般地猛K同伴,其他人這才驚覺該出手幫忙,誰知他們連衣角都還沒碰到她,也跟著被摔了出去,現場頓時哀鴻遍野。  

  眼看幫手們一一被打倒,躺在地上痛得起不來,洪姿君和林曉琪嚇得臉色慘白,轉身正想逃跑時,眼前卻突然閃過一抹人影截去她們的路,抬頭一看。擋在面前的竟是原本還在身後揍人的賀知鏡。 

  「啊--」兩人害怕得尖叫出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顫抖地抱在一塊。 

  神態輕鬆地拍著沾滿沙塵的手,賀知鏡撩了撩滑亮的長髮,彎下身。嗓音柔媚,語氣卻如寒冰般紮人,「要我跪下道歉是不是?」  

  「不、不……」這下誰還敢要她道歉呀,原本囂張的兩人只差沒趴在地上求她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別揍她們。  

  「是、是我們該道歉,對、對不起……」洪姿君顫著聲說,早沒了剛才的高傲態度,雙手捂著臉,就怕她一氣之下,賞她幾巴掌。  

  「很好。」賀知鏡手一伸,倏地扯住洪姿君的衣領,將不斷退後的她扯到自己面前,在她駭得差點再次尖叫之前,揚起甜美如蜜的嬌笑,極小聲地告誡,「聽清楚,要是你們敢將今天的事說出去,我見你們一次扁一次,知道嗎?」 

  聞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幾乎是立即爬滿兩人全身,她們渾身顫抖,恐懼地撫著雙頰,點頭如搗蒜地低喊,「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不會說的……求求你別打我們……」 

  兩人誰也沒想到看似柔弱的賀知鏡竟這麼會打,且招招兇狠,不一會兒就將一干大男人打得爬都爬不起來,為了不落到同等下場,兩人點頭點得可用力了。 

  她們倆天天都會見到賀知鏡,要是真被她見一次扁一次,她們哪還有命?當然迭聲保證打死也不會說出去。 

  得到保證,賀知鏡這才鬆開手,滿意地站起身,鬆開長髮,轉身走上堤防,準備離開。 

  「還好嗎?」 

  正當她因解決件事而開心的哼著歌時,身後突然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這讓她甜甜的笑靨一僵,止住腳步。  

  這討人厭的聲音……不,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 

  「應該沒事吧?」那人朝她走近幾步,又問。 

  那越聽越耳熟的低嗓讓賀知鏡腦中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她動作緩慢地側過身,當她看見那由陰暗處走出的男人,俏顏驀然一變。  

  真的是卓奕華! 

  有些慌地瞥了眼堤防下那群被她扁得東倒西歪的男人,她轉了轉黑白分明的明眸,垂下螓首,再次抬起時,眼眶裏競閃著水亮的淚光。「還好,我、我沒事……」 

  他什麼時候到的?應該是剛到吧?應該沒看見她出手吧?她可是柔弱,需要人呵護、保護兼守護的賀知鏡,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不過話說回來,他既然會問她好不好,應該是沒看見才對,否則怎會這麼問? 

  這麼一想,賀知鏡忐忑的心才漸漸放鬆,而這一放鬆,才驀地察覺自己身後有異樣。  

  一股淩厲的勁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幾乎是同一瞬間,她的身子早已往右邊一偏,正好閃過揮來的木棍,接著腰身一旋,她淩厲的揚起左腳,一記漂亮的迴旋踢踢飛了突襲而來的木棍,緊接著又是一踢,精准地踹中那人的太陽穴。 

  偷襲的男人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倒地,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事情發生在刹那間,等賀知鏡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時,已然來不及,她僵直著身子,臉色發白地瞪著倒臥在地的男人,然後才垂頭看著自己此時的姿勢。 

  烏順的黑髮纏著她細白的頸,髮尾披散在她的胸口,白色長裙也因她剛剛劇烈扭腰的動作飄然飛揚,在半空中畫了個大圓,露出了裙底下纖長嫩白的美腿,以及一件與她優雅氣質十分不搭的-- 

  「小熊內褲。」卓奕華雙手環胸,俊逸的雙眼裏興味十足。  

  內褲被人看見是何等丟臉的大事,而且還是件印著大大維尼熊的卡通內褲,賀知鏡只差沒丟臉地抱頭大叫,然而現在有件事比內褲被看見還重要。  

  她緩緩地、極龜速地轉過僵成石塊的身子,美眸驚慌地盯著他看,在看清他眸底那抹興味時,她不禁在心中哀嚎,連忙收回抬得老高的美腿,眨眨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解釋,「那、那只是反射動作,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準踢到他……我好害怕……真的好可怕……」 

  雙眸含淚,她一臉受到極大驚嚇的樣子。咬著下唇、環著雙臂,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混過去?她在心裏暗忖。  

  「真那麼可怕?」卓奕華挑起眉,「既然這麼害怕,那我們就趕快離開這裏。」 

  「好。」見他似乎沒起疑,賀知鏡鬆了口氣,跟在他後頭。  

  「對了!」走沒幾步,卓奕華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展開一抹意味十足的笑容,「我剛才不是在問你有沒有事……」 

  他揚起剛毅有型的下顎,朝堤防下努了努,低沉的嗓音摻著淡淡的調侃,輕聲說道:「我是在問,那些被你修理的人還好嗎?會不會就此絕子絕孫?」 

  這話一出,賀知鏡楚楚可憐的神情一僵,俏臉瞬間變綠。 

  *** 

  可惜,真的很可惜,當他看見賀知鏡和洪姿君她們一塊走時,他直覺有問題,於是開車跟在她們後頭,結果不出他所料,當他到達時,剛好看見賀知鏡被洪姿君打了一巴掌,還被一群男人團團圍住。 

  這情景一看就知不對勁,想都沒想,他馬上將外套脫下、衣袖挽起,打算沖下去救人,誰知他才剛踏出一步,就看見一個比賀知鏡高出一顆頭的男人被她狠踹在地,痛得哇哇叫。

  當下,他和那群人一樣,看傻了眼。 

  他沒想到外表嬌滴滴的賀知鏡居然這麼會打,不僅會打,出手甚至比身為男人的他還要狠。 

  揍和踹也就算了,但她專挑男人的要害踹,看那些男人個個痛得哭爹喊娘,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他下意識護住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隱約都覺得痛了。 

  他會說可惜,是因為他本以為能來個英雄救美,讓賀知鏡消弭一些對他莫名的敵意。不過,能看見這麼精采的畫面也屬難得。 

  「你家住哪?」側過帶笑的俊顏,卓奕華單手撐在方向盤上,看著身旁正在生悶氣的女人。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水!她需要水來滅滔天怒火,否則她會氣瘋!

  卓奕華一臉無辜,「你不告訴我,我要怎麼送你回家呢?」 

  聞言,賀知鏡只能閉上雙眼,忍住滿腔怒火,深呼吸無數次後,才咬著牙說:「新店!」

  「沒問題。」他發動車子,方向盤一轉,往新店的方向開去,在行經市區時,他突然問:「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個宵夜再回去?」 

  「不想!」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吃宵夜?她今晚已經吃了滿肚子的火藥,氣都氣飽了,哪里還會餓?再說打死她也不會跟這沒品、沒水準、惡劣又欠扁的男人去吃什麼鬼勞子宵夜。 

  「還是要看夜景?」他不死心又問。 

  「不要!」

  「要不……看電影?」  

  「回家!我要回家!」為了堵住他接下來的邀約,她揚聲直接說。 

  卓奕華揚起眉,好笑地問:「你確定?我們第一次約會就直接約在你家,進展會不會太快了點?」

  聽見他的話,賀知鏡臉色一沉,忍不住在心裏咒駡一頓。 

  越想她就越覺得自己很衰。 

  難得一次露出本性,還以為能夠活動活動筋骨,偏偏讓她最討厭的人給瞧見,本來還想打混過去,偏偏這男人惡劣得要命,明明就看見了,還裝作一副沒看見的模樣,更過分的是,之後他居然還威脅她?! 

  想到剛才的情形,賀知鏡怒火中燒--  

  「真想不到你這麼會打,」卓奕華挑高眉,瞥了眼仍然在堤防下痛得哀嚎的人,「你學的是跆拳還是柔道?那踢腿踢得很漂亮。」 

  「這事應該和你沒關係。」既然假面具被拆穿,賀知鏡索性不裝了,抹去掛在眼角的淚珠,俏臉緊繃,冷淡地睨著他,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嫌惡。 

  在公司,他是總裁,就算她再怎麼不想見到他,仍然要保持禮貌,就算討厭,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而此時他們並不在公司,她下班了,現在是她的私人時間,她沒必要再裝模作樣,尤其是對一個她厭惡至極的男人裝模作樣。 

  「是沒關係,」見她轉身離開,卓奕華長腳一邁,連忙跟上,「但我想,對你的那票追求者來說,或許會有關係。」 

  賀知鏡對他的厭惡顯而易見,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自討沒趣地接近一個討厭自己的女人,偏偏他卓奕華不是正常人,而且他對她感興趣得很。 

  要說他變態也行,是被虐待狂也好,他就是喜歡賀知鏡這異於其他女人的態度以及她那與柔順外表絲毫扯不上關係的強悍個性。 

  她的與眾不同勾起了他濃厚的興趣,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討厭自己,但他不介意,甚至對於她直接表明的討厭感到愉悅。

  驀地,她止住腳步,轉過身,眯起漂亮的雙眸瞪向他,冷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揚起笑,傾身靠向她,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畔響起,「只是在想,要是那些追求者知道他們所追求的並不是什麼柔弱的小女人,而是兇悍的女強人時,會有什麼反應。」 

  「你在威脅我?」嗓音更冷,賀知鏡咬牙問。 

  「有嗎?」他笑著,無辜地聳著肩。 

  好吧,他承認他在威脅她。 

  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威脅女人,而且還是威脅一個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雖然知道這樣的手段很沒品,但他並不介意,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種害蟲?」美眸噴火,她毫不客氣地掀唇說道。 

  這男人居然威脅她?!威脅一個女人?!真是……她長眼睛還沒見過比他還沒品的男人!氣死人了! 

  獨腳戲唱久了也挺悶的,難得她正眼瞧他,這讓卓奕華揚起一抹淡笑,搖搖頭道:「不知道,從沒有人把我比喻成害蟲。」 

  會這樣比喻他的人,應該也只有她了。 

  「那現在你知道了。」她眯起雙眼嫌惡地說:「你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怎麼趕也趕不走,就算用拖鞋打扁了,還是能爬起來繼續窮追不捨,就像死不瞑目的冤魂一樣陰魂不散。」 

  她會這麼說不是沒道理,瞧瞧現在就知道,明明是下班時間,她還能倒楣的遇見他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見她的比喻,卓奕華一愣,唇角微微揚起,「這樣的形容詞對我面言倒是挺陌生的,你還有更貼切點的比喻嗎?」  

  這女人果然有趣,說出的話既坦白又直接,毫不遮飾她對他的厭惡。  

  「神經病!」聽見他的問話,賀知鏡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睨著他。 

  明明挨了罵,卓奕華卻笑得更加愉快,低聲說:「這麼來說,你不正被一個像蟑螂的神經病威脅?」 

  賀知鏡直接賞他一記大白眼,為了不和他糾纏下去,她直截了當地問:「少囉唆,要怎樣你才不會說出去,想要什麼就快說!」  

  她很想不理他,縱使洪姿君她們兩個去揭發她的真面目,或許沒人會信,然而若是身為總裁的卓奕華開口,可就難說了。 

  為了維護她完美的形象,讓她的追求者繼續奉她為女神,她一定要封住他的嘴,雖說她很懷疑貴為總裁的卓奕華會不會真像女人那樣大嘴巴地大肆宣揚,可這事很難說,尤其他是沒品到極點的男人。 

  「你要賄賂我?」卓奕華挑高眉,對此興趣更加濃厚,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賄賂他。 

  「難不成你是威脅好玩的?」她狠瞪他一眼。 

  她可不認為這男人會突然跟她說,他只是在開玩笑。 

  他大笑出聲,直到賀知鏡不耐的目光掃來,他才啞聲說:「我的封口費代價可不小,你確定不後悔?」 

  深吸口氣,賀知鏡耐著性子,咬牙道:「快、說--」 

  她的時間很寶貴,沒空在這和他瞎耗。 

  「那好。」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斂起笑容,狹長的雙眸閃著某種動人的光輝,瞬也不瞬地凝視她不耐的小臉。 

  他黝黑的雙瞳有如深邃幽暗的兩泓潭水,彷彿一個不小心,便會墜落那深不見底的水中,難以脫逃。 

  被他這麼認真地凝望著,原本滿腹不耐的賀知鏡心房驀地一跳,有股燥熱緩緩爬上雙頰,讓她直覺想避開他那放肆卻又迷人的視線。 

  然而她的自尊卻不允許她在卓奕華面前示弱,於是她深凝一口氣,挺直了腰杆,揚起小巧的下顎,刻意忽略他眼底那她再熟悉不過的欣賞,挑釁似的回望他。 

  兩人的眼線在空中交纏,似有若無的曖昧電流在他們之間竄流著,四周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響,只除了他濃重的呼息聲和她鼓噪的心跳聲。 

  過了很久,卓奕華才啟開薄抿的唇,緩緩且慎重地說:「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 

  *** 

  女朋友?! 

  卓奕華開出的條件居然是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這荒謬的條件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她躲他都來不及,又不是瘋了。 

  然而,她卻……真的失心瘋地答應了! 

  沒錯,她答應了,問題是,她到底為什麼會答應這荒謬的條件?  

  天曉得呀!  

  她只記得,當卓奕華用他那宛若潭水般深邃的雙眼注視著她,用那低沉渾厚的嗓音要求她當他的女朋友時,她腦中突然一片空白,覺得天旋地轉,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等她清醒,這才驚覺,她居然莫名其妙將自己給賣了! 

  但……會不會這根本不是莫名其妙,畢竟她的心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經這麼渴望過,會點頭,或許正是因為那份渴望…… 

  想到那讓人苦澀不已的往事,賀知鏡連忙甩甩頭,將那惱人的思緒甩開,要自己別再想下去。 

  總之,不管她是不是答應了,現在,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笨,居然會答應他這種蠢事! 

  然而,就算她想反悔,某人也不會讓她有反悔的機會。 

  這點可以從她才剛升格為他的女朋友不到半個小時,就被帶去吃了頓宵夜外加所謂的溫馨接送等行為中看出,他不會接受的。 

  轉過身。她冷著俏顏,用明亮的雙眸瞪著跟著她下車的男人,「幹麼跟著我?」 

  「送你回家。」卓奕華聳著肩,對她展現迷人笑容。 

  那笑容確實很迷人,且耀眼得讓人無法忽視,可惜賀知鏡此時懊惱得很,壓根沒心情欣賞他這只對她展露的真誠笑容,只覺得他那看似得意的笑很刺眼。 

  「我家就在前面,不用你送。」說完,她轉身就走。 

  開玩笑,讓他送到巷口已經很給面子了,難不成還真要讓他送到家門口?那是不是還要來個吻別? 

  吻別……不過是隨便想想,腦海卻自動浮現出卓奕華吻她的畫面,讓賀知鏡冷繃的小臉莫名一紅,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送心愛的女朋友回家,是身為男朋友的義務,在我沒有親眼見你走進家門之的,我不會離開。」他邁開步伐緊跟著。 

  他說什麼?心,心愛的女朋友?  

  賀知鏡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因為他的話實在太過驚悚,讓賀知鏡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轉身瞪向他。 

  「你有沒有搞錯?正確說來,我和你不過才認識不到兩個月,除了每天早上進公司會打照面外,我們交談的次數前後加起來不會超過十次,」因為她根本不想理他,「對一個堪稱陌生的女人提出當你女朋友的要求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居然還……還說我是你心愛的女朋友?」 

  說到這,賀知鏡薄嫩的小臉無法克制地又染上一抹紅,深吸口氣,才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你腦袋有問題嗎?」 

  「我並不覺得要你當我女朋友是件離譜的事,」卓奕華凝視她泛著粉色的精緻小臉,狹長的俊眸裏,有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感。「我也不認為追求喜歡的女人是我腦袋有問題,你會這樣認為,是對自己不夠有自信?還是覺得那票追求你的男人沒眼光?」 

  喜歡?

  這讓人心悸的告白一開始的確讓賀知鏡怦然心動,然而不到三秒,那沾染豔色的小臉突然一沉,明眸漸漸覆上之前的嫌惡。 

  「你喜歡我什麼?我的外表?」抿著粉唇,她冷聲又說:「我知道我有張漂亮的臉蛋,不可否認,我的追求者看上的正是這美麗的外表,那你呢?你喜歡的,是不是也是這張臉?」

  膚淺,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這麼膚淺! 

  長相美麗、身材姣好的女人,永遠都是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女神,而長相醜陋、身材差勁的,就是他們眼中的妖魔鬼怪? 

  她一直知道卓奕華也是這種人,只是當他真這麼表現出來時,除了讓她對他的嫌惡更深一層外,裏頭還摻著一股複雜的情緒,那是只有她自己才曉得的濃濃苦澀。 

  她臉上的厭惡,讓卓奕華一怔,正想開口解釋時,賀知鏡已早一步用疏離冷淡的嗓音接著開口 

  「無所謂,既然當你女朋友這件事是條件交換,應該要有個期限,身為夏騰立的天之驕子,我相信圍繞在你身旁的美女肯定不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開出這樣的條件,好玩也好、一時興起也罷,給我個期限,我不可能一直當你大少爺的玩具。」 

  她的話讓卓奕華頓時了然,他皺起眉,正色問:「你認為我看中的是你的外表,而不是你這個人?」

  「難道不是?」賀知鏡抿著唇,有些嘲諷地反問。 

  「當然不是。」卓奕華眉頭擰得更緊,沉聲說:「聽著,你很美,這點我承認,但我可不是只看長相不看內涵的男人,」

  見她一臉不信,轉身就要走,他連忙拉住她纖細的手腕,「等等。」 

  「放開!」她扭著手,生氣地瞪著他。

  然而卓奕華卻不放,強硬地將她固定在他和牆面之間,並神情認真地說:「聽我說,讓我把話說完,我就讓你走。」 

  她會武,能制住她的男人並不多,偏偏卓奕華就是其中一個,不論她怎麼掙紮,就是甩不開他的挾制,為了不繼續瞎耗下去,她只能放棄,用明亮的雙眼瞪著他,「要說就快點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她便撇過頭,不再看他。 

  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卓奕華喑歎口氣,「第一、我要你知道,我並不想用這種手段讓你當我的女朋友,要不是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也不會這麼做;第二、我不懂,我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你?如果是,我在這誠心誠意地向你道歉;第三……」 

  見她依舊面無表情,他放開緊握她雙肩的手,緩聲說道:「我們剛才的協議……取消。」 

  聽見這話,賀知鏡總算有反應,側過俏臉,懷疑地看著他,「你是說,你不逼我當你女朋友了?」 

  聽她用「逼」這個說詞,卓奕華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想他的自尊心在賀知鏡面前,應該早已被踐踏得屍骨無存。 

  「對。」他點頭,「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但相對的,我有另一個條件。」 

  聞言,賀知鏡才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說來說去還不是有條件,她就知道卓奕華不可能這麼容易放過她。 

  見她的臉色又轉為不悅,卓奕華連忙解釋,「別誤會,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別拒絕我的追求。」

  他很認真,不僅是那誠意十足的眼神,就連語氣也誠懇萬分,加上他的主動讓一向吃軟不吃硬的賀知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漸漸地,她冷凝的表情開始軟化,雖然她很想不理會,可卻硬不下心腸,最後,她只能用力轉身,扔下這麼一段-- 

  「追不追是你家的事,我可以不拒絕,但也沒說會接受。」抿抿唇,她僵硬的又開口,「我要回家睡覺了,再見。」

  說完,她娉婷的背影已消失在巷口,留下卓奕華一人愣在原地,好半晌,嘴角才緩緩勾起一抹笑,凝視著她消失的大門,低喃出聲-- 

  「賀家武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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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29:45
第五章  

  週末,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清晨五點便去晨跑的賀知鏡不僅柔美的臉蛋上,就連玲瓏的身子都覆著薄薄的汗水,在她看見自家圍牆後,便緩下慢跑的步伐,改為快走。 

  每個禮拜,她最期待的就是週末假期,因為不用見到那惹人厭的卓奕華,這讓她一早起床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打算晨跑完就去找姊妹淘們敘敍舊、聊聊天,共度這美好的週末。 

  然而,她美麗的好心情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瞬間瓦解,蕩然無存。  

  「你你你--」看著眼前比世界末日還恐怖、比侏羅紀恐龍復活還要震撼的畫面,賀知鏡修長美指伸得直直的,美麗雙眸瞠得圓圓的,一臉駭然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麼會在這裏?!」 

  「鏡鏡--」 

  「小鏡--」 

  「鏡寶貝--」  

  「閉嘴!」賀知鏡細臂一揮,喝止了站在門口迎接她回家的三位哥哥。 

  三個大男人聽見小妹的怒吼,倏地噤了聲,像小媳婦兒般聽話地閉上了嘴,乖乖站在一邊。 

  賀知鏡踏著憤然的腳步,筆直地朝那大剌剌盤坐在她家客廳,看著電視、嗑著瓜子,只差沒蹺二郎腿的不速之客走去。「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為什麼?為什麼連她放假,他都還來糾纏她?誰來告訴她為~什~麼~ 

  「原來這是你家。」卓奕華轉過頭,佯裝訝異地看著氣得七竅生煙的俏佳人,「昨晚我送你回來,發現這開了間武館,剛好我想學點防身術,所以就來報名上課,我不知道這裏是你家。」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們不招生,請你出去。」她指著大門,厲聲下逐客令。 

  聽他在放屁!他擺明知道這是她家,她家門口這麼大一個「賀家武館」又不是掛假的,這睜眼說瞎話的傢夥! 

  「鏡鏡,你們認識呀?」被晾在一旁的賀大哥睜大雙眼,視線來回在他們倆身上穿梭,困惑地問著。

  「不認識!」她立即否認。 

  「知鏡是我公司的員工。」他同時說,卻排了個較安全的答案回答。 

  瞪著他,賀知鏡深吸口氣,才轉頭問向自家大哥,「大哥,你怎麼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我們家?」  

  「咦,他不是說你是他員工嗎?怎麼會是陌生人?」賀二哥搔搔後腦勺,納悶地問。 

  「他是我老闆沒錯,但我和他一點也不熟,不僅不熟,甚至稱不上是朋友,所以他只能算是陌生人。」賀知鏡咬牙反駁。 

  「是這樣嗎?」賀三哥轉頭看著卓奕華問道。

  卓奕華沒答腔,而是俊眉一挑,微聳雙肩地回看他。 

  見到這個反應,賀家三兄弟對看了一眼,接著同情地朝他歎了口氣。 

  小妹的脾氣他們比誰都清楚,很多事不用言明,他們就能瞭解,真的,相信他們,他們懂。

  「就是這樣!大哥、二哥、三哥,還不送客,不,是趕人。」賀知鏡無視他們交流的眼神,蠻橫地說。 

  「可是……」賀大哥看著火冒三丈的寶貝妹妹,小聲地告知,「你老闆剛剛付了學費,我已經收下了……」雖然不知道小妹為何發這麼大的火,但收進口袋的錢哪有掏出來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簽了…… 

  「什麼?」賀知鏡皺起秀麗的眉心,很是不耐,「把錢退給他不就得了,這有什麼難的!」

  「欸……是有那麼一點技術上的困難……」賀大哥的臉色很是為難。 

  「什麼叫做技術上的困難?」美眸微眯,她瞪著滿臉心虛的大哥。 

  「就是……就是……你問你二哥,他比較會解釋。」說完,他用力地將站在他身旁的二弟推到小妹面前,很「卒仔」地躲在弟弟身後。 

  「啥?我說?」被人出賣的賀二哥訝然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對,就是你。」賀大哥與賀三哥異口同聲地喊著,然後又同時躲回他身後。 

  「你們--」賀二哥恨恨地回頭瞪了沒良心的兄弟兩眼,但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轉回頭,硬著頭皮對寶貝小妹開口,「呃……小妹,你也知道我們家是開武館的,而且很久沒有收到學生了,難得有人來報名,我們當然收嘍!」那天價般的學費,不收的是傻瓜。 

  清清嗓子,他接著又講,「再說,現在金融風暴這麼嚴重,樣樣都在漲,就連到公園上廁所都要付錢,我們家又沒人有份正常的工作,再這麼下去,我們只能喝西北風,所以……」 

  「我管他什麼金融風暴,總之把錢給我退了,把人給我打發走,聽見了沒?」賀知鏡打斷他的話,下了最後通牒。 

  喝西北風?哈!他們家雖稱不上什麼富豪人家,卻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撇開家裏的祖產不提,光是爸爸與三位哥哥長年在外比賽贏得的獎金就夠他們一家六口吃飽穿暖,根本不需要賺取那微薄的學費。 

  至於很久沒招生,也不是沒人來報名,而是哥哥們都忙,壓根沒空教人;而她早就不管武館的事,久了,武館自然沒人上門報名。 

  「那錢不能退……」在小妹一記狠瞪殺來之前,原本站出來的賀三哥連忙又躲回二哥身後,將二哥往前一推,要他繼續說明。 

  「別推!等會你就死定了--」賀二哥面目猙獰地瞪向小弟低聲警告,再回頭,又恢復一副溫文帥氣的模樣,語氣卻微微顫抖,朝他親愛的小妹囁嚅,「小鏡,那個……我們不僅收了錢,還簽了合約,要退錢的話……」 

  「什麼合約?」聽到這,賀知鏡隱約感到不對勁。 

  「呃……」這一回賀二哥可沒傻傻地任兩位兄弟推擠,只見他一個閃身,乾淨俐落地閃到兄弟身後,順勢一推,將方才推他出去送死的小弟給推了出去。「你三哥會回答你。」 

  賀知鏡挑起柳眉,看向一臉錯愕的三哥,「三哥?」 

  賀三哥俊臉死白,在心裏頭咒駡著。該死!他們懂不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啊?怎麼可以這樣陷害他? 

  看著小妹眼裏閃爍的怒火,賀三哥只能涎著笑臉,咬著牙回答,「因、因為你老闆剛剛才和我們簽了一份合約,那個……那個合約在桌上,你、你看一下。」他顫著手,抖呀抖地指著矮几上的白紙。 

  不等她拿,坐在矮几前的卓奕華已自動自發地奉上合約,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看著他的笑容,賀知鏡的心頭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她接過合約,迅速將上頭的內容掃視一遍。 

  立合約書人卓奕華(以下簡稱甲方)與賀家武館(以下簡稱乙方)簽訂習式條約,經雙方協議訂定此契約,以茲雙方共同信守。  

  雙方共同議定條款如下: 

  一、甲方付款一百萬元為學習費用於乙方武館習武。 

  二、習武期間為一年,此期間內乙方需提供食宿,並不藏私盡心負責教導。 

  三、如甲方欲放棄學習,也等同放棄已支付的學習費用一百萬元,而乙方如欲毀約,則需支付學習費用的十倍,一千萬元為賠償金…… 

  賀知鏡才看到第三條便已俏臉慘白,不需要再看下去,光是這一條就夠她發飆的了。 

  「一千萬……」撫著額角,她纖細的身於晃了晃,下一瞬,她粉嫩的小嘴爆出一連串的咒駡,「你們這群混蛋,這種合約你們也敢簽--」 

  「你們好,我是卓奕華,這段時間請各位多多指教。」卓奕華朝賀家三兄弟微微頷首,溫和有禮地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鏡鏡的大哥,賀知禮。」賀知禮撫著黑青的左眼,對他投以微笑。 

  「我是小鏡的二哥,賀知義,歡迎你來……嘶!痛斃了。」賀知義也揚起笑容,可惜嘴角挨了一拳的他,一笑便牽動傷口,痛得他尖聲哀叫。 

  「我……噢!」排在最後的賀家小弟,雙眼含著淚,斯文俊秀的臉上白白淨淨,看不出任何傷痕,表情卻是三兄弟裏最淒慘的,只見他雙手抱著鼠蹊部,渾厚的嗓音變得比女人還細尖。「你……好,我是我們鏡寶貝的三哥……賀知廉……」 

  雖然沒親眼看到,卓奕華卻連猜都不用猜,便知道這三人身上的傷是出自誰手。

  看來他要追求的女人脾氣挺差的,連自家哥哥都下得了手,而且一點也不留情。 

  眼前賀家兄弟的慘狀,令卓奕華忍不住好奇地問:「知鏡從小就這麼兇悍嗎?她那個性甚至比男人還好強。」 

  他還滿好奇是什麼樣的環境,能養出賀知鏡這種在外文靜優雅、在家兇悍潑辣的個性。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她家有三個哥哥的緣故,可當他看見賀家三兄弟時,就完全打翻之前的想法。 

  因為他們雖是習武之人,個性卻一點也不粗俗,不僅舉止斯文,談吐更是溫和有禮,這讓他更不懂,賀知鏡這樣的個性究竟是源自哪里。 

  「噓--」賀知禮一臉惶恐,畏懼地左看右看,然後才說:「噓!不能說,千千萬萬不能說這些話!」 

  卓奕華挑高眉,不解他的反應,「哪些話?」 

  賀知義偷偷瞄了眼練武場唯一的大門,確定小妹不在後,才極小聲地道:「小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她和男人比。你不知道,小妹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有個不長眼的小男生追小妹追到家來,被她修理了一頓,臨走之前不過罵了句男人婆,結果被揍得躺在醫院整整一個月才出院。」 

  「沒錯。」賀知廉好不容易忍下疼痛,跳呀跳地來到他們身旁,跟著低聲地說出這個在賀家眾所皆知的「不能說的秘密」,「還有一次是小妹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因為追不到小妹,居然使出卑鄙手段,把她帶到學校體育館,想對她毛手毛腳,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偏偏那男的嘴賤,事後到處去說小妹是怪力女、恐龍妹,比男人還恐怖,結果他不僅是被扁得嘴歪、眼睛腫,連鼻子都被打歪了,聽說他現在還要做複健呢!否則鼻涕會從嘴巴流出來……所以你要是想要命,剛剛那問題別再問第二次了,否則……」 

  「否則怎樣?」

  冷颼颼的寒風伴著極冷的女音襲來,三兄弟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連轉身看向來人的勇氣都沒有。 

  賀知禮當機立斷,撫著未受傷的右眼跳了起來,「啊!我、我想起來我晚上和人約吃飯,差不多該出門了。」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沒良心的大哥「棄弟而逃」,賀知義只好自力救濟,撫著後腦說,「我的頭好痛,可能是剛剛被置物櫃上掉下來的一顆雞蛋給砸成腦震盪,我到醫院去做檢查。」話語未落,人已跑得不見蹤影。 

  「大哥!二哥!」賀知廉欲哭無淚地看著兩人逃跑後留下的兩團白煙,寶貝重創的他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贏,只好一步一步往門口挪去,小聲地說:「我、我、我……我跟二哥去醫院,我想我的『小頭』也有些腦震盪……」接著,他大步大步的橫著走,不一會也走得無影無蹤。 

  頓時,偌大的練武場只剩渾身散發出冷冰氣息的賀知鏡以及雙肩微抖的卓奕華。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賀知鏡惱怒瞪著眉眼含笑、唇角高揚的卓奕華。 

  可惡!那三個混帳哥哥竟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等他們回來,她絕對會將他們揍得連爸媽都認不出來。 

  「你……咳!你三個哥哥很有趣。」他咽下笑意,在看過她三個哥哥的下場後,他很聰明地選擇不說實話。 

  賀知鏡冷哼一聲,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眯超雙眸,低聲警告,「聽著,那些『形容詞』永遠不准在我面前提起!」 

  他眨著俊眸瞅著她瞧,明知故問:「哪些形容詞?」 

  賀知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討人厭?」 

  卓奕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俊顏驀地湊到她眼前,眼裏閃爍著笑意,促狹地反問:「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模樣很迷人?」 

  轟隆!一句話堵得賀知鏡啞口無言,板起的俏臉倏地被兩朵紅雲佔據,她小嘴張張合合的,好半晌才吐出--「少、少要嘴皮子,我迷不迷人關你什麼事!」 

  冷靜,冷靜點,賀知鏡,又不是沒被男人稱讚過,幹麼為了這討厭的傢夥的一句話就臉紅心跳,肯定是太久沒被男人告白了,才會有這麼失常的反應。

  卓奕華笑而不語,狹長的雙眸閃著動人的光輝,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慌亂失措的水眸。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讓賀知鏡原本紊亂的心跳更加劇烈跳動,望著他俊逸的臉龐,不知為何,她突然有股想逃的衝動,因為她心中湧起一股預感,那股預感告訴她,要是不逃,恐怕會發生讓她後悔莫及的事。  

  卓奕華收起了笑容,傾身朝她緩緩靠近,「知鏡……」 

  賀知鏡眨著雙眸,漂亮的圓眸因他越靠越近的俊臉而越瞠越大,就在他高挺的鼻即將碰上她挺翹的巧鼻時,她總算找回心志,驀地轉過身子,快步向門口走去,嬌嗓結巴地喊道:「跟、跟我來,我、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縈繞在鼻間的香氣逝去,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卓奕華嘴角揚起一抹別具深意的微笑,彎身拿起簡單的行李,跟隨在她後頭。 

  *** 

  賀家是個淵源深遠的武學世家,其祖先在武學的造詣上更是不凡,據說還是當初與國姓爺鄭成功飄洋過海來到臺灣的抗戰英雄。 

  賀家大宅位於臺北市郊區,占地約一千多坪,是座由日據時代屹立至今的日式古典建築。僅有一層樓的賀家大宅,整座屋子皆為木造,採用的木材為上等的黑檀木,有些歲月的木頭紋理分明、樹廓清晰,木頭的色澤因長時間的使用更顯得光滑黑亮。 

  屋簷使用的是墨黑色的瓦片,宅子外頭圍著用紅磚砌成的堅固圍牆,若踏著石板緩緩走進這座府邸,首先入眼的,將是座綠意盎然的庭院,除了假山流水外,還種植了許多高大茂密的樹木、景觀盆栽,約莫再走個五分鐘,便能看見在陽光底下散發出沉靜莊嚴氣息的賀家大宅。 

  一千坪的土地被規劃為住宅、練武場和庭院。

  清晨五點,卓奕華準時起床,來到練武場大門等候賀家三兄弟,沒想到三兄弟沒來,來的卻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驚豔地看著遠遠走來的窈窕身影,緊抿的薄唇慢慢勾起一抹笑。  

  是賀知鏡。 

  今天的她將一頭長髮綁成俐落的馬尾,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細肩緊身小可愛,只及胸下的小可愛包覆著她傲人的胸脯,露出一大截白皙誘人的纖腰以及平坦可愛的嫩肚,下半身則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韻律褲,那宛如第二層肌膚般的薄軟褲子勾勒出她修長玲瓏的美腿,將她完美曼妙的好身材表露無遺。  

  「早。」他看她的眼神毫不吝嗇地表達出自己對她的欣賞。  

  賀知鏡看也沒看他一眼,拎著手中的麻布袋越過他走進練武場,在經過他身旁時淡淡地扔了一句,「跟我進來。」 

  她由布袋裏拿出數個沙包,扔到他面前。「把這些戴上,雙手雙腳先各綁上一個。」 

  「為什麼?」卓奕華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沙包,挑眉問。  

  她將扛在肩膀上的CD音響放下,蹲下身子將門CD片放進去,「少囉唆,綁上沙包後做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伏地挺身、一百個交互蹲跳、繞武場跑一百圈還有……」 

  「你這是在趁機整我嗎?」他問,雙手卻已拿起沙包綁上雙腳。 

  「我沒那麼無聊,就算要整也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方法。」她扔了一張紙給他,「既然已簽了合約,而我們又沒有一千萬賠償,只好按照合約盡心教導你。」 

  說到這個,她滿腹火氣再次升起。  

  她不知道該說自家的哥哥們太蠢、太笨或是卓奕華太狡猾,居然用一百萬當學費,利誘哥哥們收他當門徒,甚至要求包食宿? 

  一想到未來一年她不僅在公司會看見他,甚至連回家也要見到他,那熊熊怒火宛如火山要爆發。 

  深吸一口氣,她冷靜下來,又對他說:「紙上寫的是強健體能的基本運動,每天早上八點之前,你得完成上頭所有的暖身運動,才正式進入課程。」 

  「我的老師是你嗎?」他將白紙放到一旁,起身活動手腳。 

  他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追逐她的身影,如果由她來教導,他恐怕很難專心。 

  「想太多!」她斬釘截鐵地否認,「和你簽約的是我的三個哥哥,可不是我,今天他們剛好有比賽,我只是來運動,順便把他們交代的事轉達給你。」 

  「你的意思是,你會陪我一起練?」他揚聲又問,心中不住竊喜。 

  「你話真多,就不能閉上嘴好好做嗎?」賀知鏡眼角微抽,拎著CD音響往練武場的另一端走去,顯然不想再理他。 

  他聳聳肩,不再說話,平躺在木質地板上,做著仰臥起坐。 

  總算安靜了。賀知鏡輕籲一口氣,按下CD音響的播放鍵,盤坐在地,閉起眼調息吐納,約莫十分鐘後,她開始伸展筋骨,柔美的四肢慢慢向上延伸,聽著音響裏傳來的指令,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兩個人各做各的事,時光漸漸流逝,一個小時後-- 

  ***

  「這就是賀家武術?」卓奕華盤坐在她身旁,撫著下巴,俊眉打了無數皺摺,驚奇不已地看著眼前變成一顆球的賀知鏡。  

  沉嗓傳來,嚇得專心一致的賀知鏡險些岔了氣,她連忙凝住心神,緩緩將搭在肩上的雙腳放下,然後深深地吸氣、慢慢地吐氣,待氣息平緩下來後,她美眸橫瞪,瞪向坐在她左後方的可惡男人。  

  「你搞什麼?!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卓奕華伸手摸摸自己俊俏消瘦的臉龐,挑眉說:「我以為,我這張臉要嚇死人會有點困難。」嚇死人很難,電昏人倒是挺常見的。  

  「自戀狂。」賀知鏡低聲罵著,拿起擱在一旁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雙眸熾熱,定定地盯著那滴沿著她柔潤下巴滑至豐滿雙峰的汗水。  

  「我為什麼要回答這麼蠢的問題?」她瞠大美眸看著他,粉唇諷刺地又掀,「IQ180以上的卓奕華總裁應該不會連這是什麼運動都不知道吧?」 

  卓奕華雙手環胸,嘴邊噙著一抹笑。他當然知道她在做瑜伽,他要問的,不是這個。「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不練武?」 

  那日在河堤下,他目睹她一個人對付一票男人,她動作俐落靈敏、出手又狠又准,看得出她在武學上的造詣鑽研頗深,令他不解的是,她難道不需要和賀家三兄弟一樣每天勤練武藝嗎? 

  聞言,賀知鏡身子一僵,腦海裏迅速閃過一些她不願回想的畫面。她霍地站起身,粉唇緊抿,默不作聲地往門口走去。 

  她反常的行為讓卓奕華眉頭深鎖,才想喚住她,心事重重的賀知鏡竟一腳踢到地上的CD音響,纖細的身子往前倒去-- 

  「小心!」他沖上前,在她落地之前,用自己的身體及時接住她,兩人在地上滾了兩圈後停下。 

  四周的時間彷彿靜止不動。  

  鼻尖傳來一股男性的獨特氣味,那是股和著汗水的味道,不似她哥哥們身上濃鬱的汗臭味,而是混著淡淡肥皂香的汗水味,不難聞,甚至可以算得上香。 

  美眸緩緩睜開,一睜眼,賀知鏡便讓那猶如兩潭深水般的黑瞳緊緊攫住注意,心臟突地漏跳好幾拍,怔怔然地看著壓在她身上的卓奕華。 

  他的鼻只差一寸便能碰上她的唇,他們兩個就像繞在一起的麻花卷,緊貼纏繞,她豐盈的飽滿緊密地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纖腰教他厚實的大掌扣住,修長的美腿則被他結實的雙腿給夾得密密實實,隔著軟薄的衣料,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灼熱體溫。 

  那燙人的熱度令她有些心慌,他壯碩的身體頓時讓她感覺自己十分嬌小,就像只香甜可口的小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她不喜歡這種無助的感覺。 

  「放開我。」她扭動著身軀,想抬起膝蓋將壓在她身上的他一腳頂開,但箝制住她的力道大得嚇人,雖然她感覺不到痛,卻難以掙脫。 

  他眯起閃著異彩的俊眸,低吼,「不要動!」 

  「憑什麼?」她挑釁地瞪向他,舉起唯一能動的雙手推擠他。 

  她偏要動,他能拿她怎麼樣? 

  「如果你不想被我侵犯,最好乖乖聽話。」他沙啞地說,環在她腰上的雙手迅速攫住她的雙手,壓在她頭上。 

  她柔軟卻結實的身體就像甜美的迷藥,將他迷得頭昏目眩。 

  「你敢?!」手腳皆被制伏,她氣憤地挺直了背脊,相對的,那對高聳的雙峰也更加貼近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她這動作無疑是在火上添油,卓奕華低咒一聲,傾身在她耳旁說:「我敢不敢你可以試試看。」說著,他將早已脹大的昂挺頂向她的柔軟。 

  感受到那熱硬的異物,賀知鏡驀地倒抽一口氣,身子一僵,不敢再掙動。 

  男人的力氣天生比女人大,就算她懂得武術又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深知這道理的賀知鏡只能氣惱地撇開頭不看他。 

  他深呼吸,待稍微克制住體內的燥熱後,才緩緩問道:「你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轉頭就走?」 

  「不干你的事。」美眸盯著掛在牆上的山水字畫,她態度冷淡地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聽見她的回答,他不怒反笑,嘴角微微揚起。 

  他盯著她柔美的側顏,再度開口,「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有什麼好問的,我和你沒什麼好說。」她沒看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臉上,那灼人的目光彷彿會將她的臉燒出兩個窟窿,令她莫名的煩躁。 

  看著她擰起兩道秀氣的眉,他又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他很想知道。這問題盤旋在他腦中已久,所有的女人都愛他,偏偏只有她將他當臭水溝裏的蛆一般厭惡。 

  他承認,他付大筆費用習武、使計住進賀家,全是為了賀知鏡。 

  她是第一個勾起他興趣的女人,也是顛覆他對女人全是單細胞生物想法的女人。 

  打他有記憶以來,女人對他而言就像是洪水猛獸,她們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將他當成一顆會走動的鑽石,她們貪圖他的家世、他的外貌,想盡辦法吸引他的注意,久而久之,他對女人的觀感也就越來越差,甚至到了厭煩至極的地步。 

  他討厭女人有目的的接近,而賀知鏡卻是他唯一想主動親近、追求的女人。 

  她有著柔弱溫順的外表,骨子裏卻恰好相反。她聰明知性、落落大方,個性不馴剛烈、倔強直率,與她在公司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若說是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勾起了他對她的好奇心,那麼她反差的個性則深深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在別的女人眼中,賀知鏡或許是表裏不一、裝模作樣,但在他看來,她並非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相反的,她很單純。 

  女人喜歡被男人追求、欣賞是天經地義,她不過是顯現她的優點、隱藏缺點……不,他不認為那是她的缺點,他認為那個真實的她,反而可愛得讓人喜愛。 

  他是真心喜歡她,即便她將他當害蟲一樣看待,他還是想接近她。 

  所以他想知道,為何她如此討厭他。 

  「那你又為什麼老愛纏著我?」受不了他灼熱的視線,賀知鏡終於轉過頭,直視他,決定正面迎擊。 

  卓奕華唇角微勾,「我以為你知道。」 

  他喜歡她,這麼明顯的表現,應該不難懂。 

  「笑話,我為什麼要知道?」她瞪大美眸,沒好氣地睨著他,沉吟一會後,又說:「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或許我會比較不討厭你。」  

  他不纏著她,自然就不會感覺到她討厭他,一舉兩得。 

  「辦不到。」卓奕華斬釘截鐵地拒絕,「在公司我們見面的機會或許不多,但下了班,你我很難不見面,我們住在一塊,若是刻意回避對方,豈不奇怪?再說你長得既漂亮身材又好,是男人都很難忽視這麼一個大美女,除非我性向有問題。」

  不僅是她的外貌引起他的注意,或許他真是變態也說不定,他就是愛看她瞪著美眸,惡狠狠地警告他的模樣。  

  當她雙眸染上怒火時,渾身上下皆散發著盎然的生氣,比起她佯裝成一副柔弱沒用的模樣時更能引起他的注目。  

  他欣賞真實的她,卻漸漸無法忍受她對他的厭惡。 

  沒有男人可以忍受被自己喜歡的女人討厭。 

  他的話讓賀知鏡在瞬間紅了臉蛋,那抹紅甚至一路由耳根紅至她白皙的胸脯,令她無所適從。 

  看著她羞澀的反應,卓奕華雙眸一黯,方才壓下的燥熱驀地再次竄起,他得費盡心力才能暫時忽略那搗亂他思緒的燥熱。 

  他甩甩頭,看著她晶亮無比的雙瞳,「我不曉得你為何討厭我,但既然我們還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何不好好相處?你每回見到我都像一隻渾身帶刺的刺蝟。」一頓,他思索了會又說:「不對,你比較像一隻膽小的河豚,一緊張或感到害怕時,就會鼓起帶刺的身體,你為什麼會緊張?還是說……你怕我?」  

  「怕你?」她瞪大雙眸,嘴角嘲弄地一撇,「我並沒有緊張,而你也沒有三頭六臂,有什麼好怕的?」  

  氣死人了!她才不怕他,她是討厭,是因為討厭他才不想見到他。 

  俊眸閃過一抹精光,他薄唇微勾,壓著嗓子,在她白淨的小耳旁說:「既然如此,那下個週末,你敢不敢和我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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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30:12
第六章 

  寧靜的早晨,冷風依舊,陽光為這寒冷的天氣帶來一絲暖意。 

  陽明山上,一棟洋式建築裏,窩著三位年紀相仿的小女人。 

  一位躺在鵝黃色大床上,神情慵懶;一位坐在白色書桌前,表情認真;另一位則是盤坐在長毛地毯上,柳眉倒豎地盯著擺放在眼前冒著嫋嫋白煙的熱茶以及三、四盤精緻的小茶點。

  「他說的對,既然你沒怕他,不過就是去看場電影,這有什麼好煩惱的?反正你不也常和你那票追求者去看電影。」丁筱仟趴在鵝黃色床單上,纖長美腿在床上晃呀晃的,翻著眼前的雜誌懶懶地說。 

  「怕不怕是一回事,我就是沒辦法和他單獨出去。」賀知鏡坐在小茶几前,皺起俏鼻。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住在你家,難不成每天見面要像敵人一樣怒目相向嗎?你不覺得辛苦呀?」丁筱仟伸手抓了塊餅乾往嘴裏塞。 

  「丁筱仟,不准在我床上吃東西。」冷凝的柔嗓飄來,莫繁璃視線仍盯著手中的原文書,背後彷彿長了對眼睛,警告著好友。 

  丁筱仟吐了吐小舌,乖乖爬下柔軟的床鋪,坐到賀知鏡身旁的坐墊上。「繁璃你別看了,知鏡有煩惱,你快來幫忙想辦法。」 

  莫繁璃拿下眼鏡,揉揉眉心,來到她們倆身旁,一臉愛莫能助。「別問我,感情的事,我幫不上忙。」 

  她的話令賀知鏡小臉瞬間漲紅,瞪大眼,結結巴巴地忙否認,「什、什什麼感情,誰跟他談感情了!」 

  「我所謂的感情又不單是指男女之情,友情、親情也是種感情,你幹麼這麼緊張?」莫緊璃柔媚的鳳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薰衣草花茶輕啜著。 

  「是啊!你幹麼這麼緊張,是不是……」丁筱仟一臉曖昧的以手肘推著她。 

  「是你的大頭啦!別亂猜,你們明知道不可能。」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為什麼如此討厭卓奕華,這兩位死黨是最清楚的了。 

  丁筱仟聳聳粉肩,用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看著她。「既然不可能,那看場電影又不會少塊肉,人家好歹是堂堂夏騰立的總裁,據我所知,他接手夏騰立三年間,沒傳出半件緋聞,你稱得上是他第一個邀約的女人,這份榮幸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你該心存感激了。」 

  「感激?哼!我又不希罕。」賀知鏡嘴裏雖這麼說,心頭卻泛過一陣暖意。 

  「是嗎?那好,既然你不希罕,那介紹給我好了。」丁筱仟撥了撥蓬鬆的鬈髮,朝她拋了個媚眼,「這麼優質的男人很難遇見的,你不要,別浪費,介紹給我吧。」 

  「介紹……給你?」賀知鏡艱難地重複好友的話,腦海倏地閃過好幾幕卓奕華纏著好友丁筱仟的畫面…… 

  想像著他對別的女人微笑,她的心頭猛地狠狠地一抽,呼吸突然變得沉重,腦子一片混亂。 

  「沒錯。既然你討厭他討厭到連和他去看場電影都不肯,那就讓我們去好了,反正我和繁璃的姿色也不賴,我們倆陪他去看電影算他賺到,繁璃你說是不是?」丁筱仟偷偷朝莫繁璃使了個眼色,纖指繞玩著染成亮褐色的鬈髮。 

  莫繁璃瞟了眼臉色緩緩變白的賀知鏡,一向緊抿的粉唇,難得微微一勾,淡道:「我沒差,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 

  「好!」丁筱仟跳了起來,湊到皺著眉頭的賀知鏡面前,嬌笑說:「既然繁璃也答應,那下個星期六,我們準時到你家,到時候你記得將你所說的討厭鬼介紹給我們認識。」 

  「什、什麼?!」陷在自個混亂思緒的賀知鏡被好友的話震得如夢初醒,美眸流露出一絲慌張,「你們說真的假的?真的要去我家……不,真的要和那傢夥去看電影?」

  「有何不可?」丁筱仟雙手一攤,眨著美眸笑嘻嘻地問:「怎麼?不可以嗎?」

  「我……你……他……」賀知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好一會兒,她像是想通什麼事似的,大聲地說:「你們說的沒錯,不過就是看場電影嘛!又不會少塊肉,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我、我決定接納你們的意見,和那傢夥……不,和卓……奕華出去!」 

  她一口氣說完,滿臉通紅、四肢無力地癱軟在地,彷彿剛剛的一番話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丁筱仟和莫繁璃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揚起一抹意味濃厚的微笑。

  「很好!」丁筱仟笑嘻嘻地拍著她的肩膀,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件事兒,張著漂亮的杏眸無辜地盯著她,還不忘嬌聲問:「你不介意看電影多帶兩個人吧?」

  *** 

  「知鏡為什麼不練武?」卸下綁了三個小時的沉重沙包,卓奕華問向坐在他身旁的賀知義,雙眸怎麼也離不開在前方練瑜伽的賀知鏡。 

  他沒忘記當他問起賀知鏡這個問題時,她那異常的反應。 

  正在喝水的賀知義,呼嚕呼嚕地又灌了一口水,放下水壺說:「知鏡自從上高中後就沒練武了。」 

  「高中?」卓奕華擦拭著額間汗水,不禁挑眉,「為什麼?不想練?」 

  「不是。」緩緩定來的賀知廉聽見他們的對話,連忙擠進他們倆之間,搶著回答,「知鏡在武術方面很有天分,到目前為止除了我爸之外,我們三兄弟沒有一個人打得過她,而她對鑽研武術的執著,也是我們四個之中最狂熱的。」

  「既然如此,為何不繼續練?」卓奕華覺得很奇怪,也想不透她突然的轉變。

  「不知道。」兩兄弟異口同聲說。 

  「不知道?總有原因吧?」卓奕華不信挑高濃眉。 

  「也不算是沒有原因啦……」賀知義撫著下巴,深深地看著他說:「應該說是女孩子愛美吧,學武一向是小妹的興趣,我們家四個兄妹,就她練得最勤,可自從她上高中後,就變得越來越愛漂亮,成天玩她的頭髮、指甲,不是敷臉就是護膚,武功不練了,開始練起瑜伽、舞蹈,說是要雕塑身材。」 

  他惋惜地搖搖頭,很是感歎,「我們一直以為她會是我們家最有成就的一個,依她的資質,就算要參加國際武術比賽也沒問題,沒想到她竟然放棄了……」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說真的,她不再像個小男孩也是件好事,誰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妹妹漂漂亮亮的,你說是不是?」說著,他驕傲地看向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妹,眼裏滿是寵愛。 

  卓奕華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賀知鏡。 

  「不過這只是二哥的猜測。」賀知廉驀地冒出這麼一句,跟著他們一同看著越來越美麗的小妹,「實際情形只有爸媽知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小妹為什麼會晚讀一年,她的成績明明好得嚇嚇叫,還是以第二高分進入名校德明女中,卻仍堅持晚一年入學。」 

  賀知鏡國中畢業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是她宣告再也不練武;第二;則是她執意休息一年,隔年才讀高中,而這一年的時間,她足不出戶,成天將自己關在房裏,忙碌著她的美容大事。 

  「她晚讀?」卓奕華好訝異。這麼說來,她不就和他同年? 

  「是啊!小妹她……」 

  「你們兩個很閑是嗎?」賀知鏡有如幽魂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三人後頭。

  嚇!

  賀知義與賀知廉相互對看一眼,額冒冷汗、手腳冰冷的緩緩轉過頭,咽了口口水,同時揚起僵硬的微笑,異口同聲地說:「不、不閑。」 

  「既然不閑,還不快去練。」細臂環胸,美眸冰冷冷地瞪著老愛出賣她隱私的兩位哥哥。

  「遵命!」兩人收到命令,連忙起立敬禮,臨走前還不忘義氣地拉著還賴在地上的卓奕華。 

  「慢著!」賀知鏡出聲阻止。 

  兩人同時轉頭,既恐懼又納悶地看著她。 

  「他留下,你們走。」她精巧的下巴朝卓奕華努了努,輕聲指示。 

  一向將小妹的話奉為聖旨的兩人,手一鬆,聽話地將卓奕華給扔回地上,將方才的義氣忘得無影無蹤,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待他們倆走得遠遠後,卓奕華才側著臉,看向她,「找我有事?」 

  賀知鏡每回見到他,不是頭一甩,轉身就走,就是用一種看害蟲的眼神瞪著他,像這麼主動找他說話,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賀知鏡不發一語,挨在他身旁蹲坐了下來,雙手環著雙膝,偏著頭,眯起美眸細細地研究起卓奕華的長相。

  他的五官很立體,深邃且俊美;一雙飛揚的眉,不濃不淡,弧形優美俐落;寬闊的額飽滿光滑、鼻粱峻挺高聳,宛如刀削;兩片微揚的薄唇,性感迷人,勾勒出的弧度令人神魂迷亂。 

  他膚色偏黑,光滑無暇得好比她一身細心呵護的雪膚,她與他的差別,只在於她的膚色瑩白,就像溫醇滑順的牛奶;他則一身黝黑,均勻的膚色彷彿是塊散發著濃鬱香甜的巧克力,誘得人直想撲上前,大肆品嚐。 

  她將他猶如藝術品般完美無缺的臉龐探究了一遍,美眸最後停留在他始終凝望著她的眼眸。 

  狹長深幽的瞳眸炯炯有神,散發著懾人的光彩,他的眸心,就像星星滿布的黑夜,幽黯得教人想窺探那片純然的閣黑。此時那片純黑忽明忽暗,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芒,彷彿藏著兩道火炬,熾熱且大膽地望著她。

  她的臉因他的注視莫名的紅了。 

  有些倉皇地別開眼,她看著遠處哥哥們揮拳過招的身影,嗓音微虛地向他搭話,「那個……你上次不是約我去看電影?」 

  看著她臉上微微紅暈,卓奕華心頭一蕩,「你答應了?」 

  她肯去?這是不是代表著她不那麼討厭他了?

  她看著他,臉蛋又紅上幾分,清麗的小臉表情有些彆扭,「算、算是啦!」 

  聞言,他緩緩扯開一抹笑,雙眸閃著點點光彩。「那好,星期六晚上六點,我們準時出門。」 

  見到他臉上的笑容,賀知鏡心裏閃過一陣不舒坦,有些悶地說:「我可以和你去,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這是他們首次約會,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

  「這個星期六,我有兩個朋友要來我家,她們……」想到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她的喉嚨像是梗了顆石塊,令她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她們?」卓奕華眼眉含笑,唇邊的笑意未減,詢問地看著她。 

  深吸一口氣,賀知鏡硬是咽下那無形的硬塊,啞聲說:「她們說想認識你,還有她們……也會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卓奕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裏喜悅的泡泡,一顆一顆的破滅,他沉下了面容,嗓音冷漠地答,「我不去。」 

  該死!她的主動靠近、主動攀談,為的就是要將他介紹給她朋友? 

  賀知鏡瞪大雙眼,「為什麼?」 

  「我約的人是你,可不是你朋友,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這種事,很抱歉,我不奉陪。」他握緊雙拳,霍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賀知鏡氣惱地追了過去,快步繞到他面前,滿腹不悅的怒駡在看見他那張冷漠的俊臉時,驀地止了住。 

  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斂去,薄唇緊抿成一直線,俊美的臉孔籠罩著寒霜,渾身上下隱隱散發出怒氣,他看著她的目光有如兩支冰椎,直直地貫穿她的心口,令她莫名地感到心慌及……心虛。 

  心虛?不,她為什麼要心虛?她又沒做錯什麼,該心虛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他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且似乎是針對她而來,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搞清楚,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吧,明明是他約她,她不過是多帶兩個人。他有必要像是吞了好幾斤的火藥,突然變臉嗎?  

  賀知鏡很想這麼質問他,但他臉上的冷然與不悅令她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拐了個彎。「我好心介紹美女給你認識,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卓奕華強忍怒火,瞪著她。「你說呢?我為什麼會生氣?」  

  他約的人是她,喜歡的人也是她,而她居然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能生氣?他都快氣炸了!  

  「……」被他瞪得更加心虛,她氣勢頓時矮了一截,小臉微窘,默然。  

  一直到卓奕華面色更冷,繞過她要離去時,她才急忙喊住他。  

  「等一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朋友她們……」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出聲解釋,也不知道自己該解釋什麼,只是覺得她應該開口說些話,好消弭這尷尬的氣氛。  

  卓奕華止住腳步,回過身,看著她。  

  她回避他的目光,頓了一會,決定繞回原話題,呐呐地問:「這個星期六,你真的不去嗎?」 

  「我會去。」他臉色陰霾看著她,冷聲又說:「我還會把整間電影院包下,裏頭的客人只會有你和我,不會有其他人。」  

  說完,卓奕華不再停留,踏著彷彿可以將木質地板燒出兩個洞的沉重腳步,忿然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賀知鏡。  

  星期六很快就來到,因為卓奕華的堅持,她沒辦法讓丁筱仟和莫繁璃跟來,為此她很不高興,氣他的霸道,然而她的心情卻是複雜的。  

  為什麼複雜?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自己因為卓奕華拒絕讓好友們跟隨而鬆了一口氣。  

  正確來說,她不只鬆了口氣。甚至還竊喜在心裏。  

  因為那份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喜悅,使她整個晚上雖是擺出張臭臉讓卓奕華瞧,但心情卻是愉快的。 

  然而,她愉悅的心情保持不了多久,就讓一件極度倒楣的事給破壞了。 

  *** 

  「進去!」  

  後背被人用力一推,卓奕華踉嗆地向前倒去,高大的身子「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悶哼一聲,他倏地跳起身,對那扇被關上的房門大喊,「把門打開!」  

  他的大喊沒得到任何回應,倒是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響,他利目一閃,看向另一頭隱隱晃動的黑影,警戒地問:「是誰?」  

  熟悉的嗓音傳人耳中,正緩緩爬行的賀知鏡驀地一頓,試探性地揚聲詢問,「卓奕華?是你嗎?」 

  聽見賀知鏡的聲音,他緊繃的情緒非但沒鬆懈下來,反而燃起一把怒火。「他們把你也綁來了?!」 

  該死!他們居然把她給牽扯進來?  

  「他們?他們是、是……是誰?」賀知鏡困惑地問,邊問邊朝他的方向蠕去,「我去上廁所回來沒看見你,只看見一票人圍在你車子旁邊,接著就被綁來這了,你、你認識那些人嗎?」 

  看完電影后,她因為尿急,所以要他在電影院門口等她,誰知她上完廁所回來卻沒看見他的人,本以為他先回車上等她,沒想到卻被人綁來這。 

  「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沒有回答她,而是關心地急問。  

  「你……你問反了吧!應該……呼呼……應該是問他們有沒有受傷才對。」賀知鏡嘴裏雖是沒好氣地說,心裏卻因為卓奕華的擔心而淌過一絲甜味。 

  依她的身手怎麼可能有人能對她「怎麼樣」,她不對人怎麼樣就不錯了;要不是對方拿出槍,她出不會被綁來這。 

  唉!真不知是她倒楣還是卓奕華倒楣,否則怎麼每回和他扯在一塊,就會有事發生? 

  上次是因為他,她才被洪姿君她們請去「聊天」,這次不過是和他去看場電影,卻莫名其妙被人綁架,真是倒楣到……她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真的沒事?」聽她的聲音似乎還是很有精神,只是……「既然沒事,你的聲音怎麼這麼喘?」 

  看著那劇烈晃動的黑影,他眉頭一擰。她在幹什麼? 

  「當、當然喘呀!如果你雙手雙腳都……都讓人給綁住,只得匍匐前進,看你喘不喘……」她瞪他,雖知他看不到,她仍狠狠地瞪著他。 

  可惡,那群可惡的傢夥,她不過是趁他們不注意時撂倒了其中一人,戳了他的雙眼、賞他一記下勾拳、外加一個過肩摔和狠踹一下他的命根子而已,他們就將她給綑成一顆粽子,也不想想,要不是那個人先對她毛手毛腳,她也不會出手,畢竟在外頭,她可是纖細又柔弱的賀知鏡哪!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輕易破壞自己完美的形象好不好。 

  這房間實在是太暗,除了門縫透進來的一絲微光能讓他稍微看清她的身影外,其餘的他什麼也看不見,不過豐富的想像力已經在他腦中描繪出她狼狽的模樣。 

  想著那畫面,他唇角緩緩揚起,由於身陷險境,讓他得以暫且將和她在電影院裏的冷戰給拋諸腦後,但可以的話,他真不希望她也被捲進來。 

  「你不過是個女人,他們幹麼大費周章地將你雙手雙腿給綁起來?」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沒有得到他們的「特別待遇」,頂多只有將他的雙手反綁起來,他的腳可自由得很。 

  「你廢話真的很多耶!有時間想我為什麼被綁,倒不如想辦法逃走。」她又瞪了他一眼,嬌軀蹭呀蹭、磨呀磨,沿著他結實的臂膀爬起身,將被綁住的雙手往他臉上一揍,「快!試試看能不能咬開。還有,那群人到底是誰?你還沒回答我。」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跟公司一起研發盜竊案有關,他們將我綁來;是想要脅我,要我承認是夏騰立盜……」感覺到左眼眼皮一陣刺痛,卓奕華止住未說完的話,將頭一偏,吃痛地喊,「你撞到我的眼睛了,往下挪一點……」粗糙的繩索果然是用「挪」的,緊貼著他的臉上肌膚向下刮去,痛得他咧嘴大叫。 

  「停!那是我的鼻子,能不能拜託你『高抬貴手』,稍離我的臉遠點,再往下挪?」 

  左臉一片刺痛灼熱令他暗暗叫苦,有一瞬間,他還是有種臉皮被刮下一層的感覺。 

  「拜託!我手腳都被綁,哪有辦法穩住身子,你動作快點!」她稍微拉開距離,繼續往下挪。 

  拜託,她光是撐住腰身不往後倒就很了不起了,他還囉唆!也不想想她是拜誰所賜才會落到這般田地。 

  抱怨歸抱怨,她可沒忘了要問正事。「你指的該不會是那天來公司鬧事的祥德的那些人?」 

  「唔唔唔唔--」手抬高點!她一雙手直往他嘴上壓,是要他怎麼回話? 

  「Shit!就算我有練瑜伽也不用這樣整我。」她嘟囔了聲,挺直了腰杆,雙手顫抖地又往上保持一點距離。  

  嘴巴一能說話,他馬上皺起濃眉,難以置信地低喊,「你罵髒話?!」  

  她好歹是個女人,怎麼可以罵髒話?!  

  聽見他的斥責,賀知鏡努力撐起的身於差點慘跌在地,美眸進出怒火,惱怒地瞪向他。「你、快、一、點!」  

  也不想想,她為了保持姿勢讓他幫忙解繩子,她的腰都快斷了,他還有閒情逸致管她罵不罵髒話,他再這樣囉唆下去,她保證能飆出比這精采一百倍的「經典國粹」給他聽。  

  他忍下與她講道理的衝動,俊眸眯起,看著眼前來回晃動的黑影,半晌後,他的眉頭越擰越緊,忍不住沉聲說:「你坐上來。」  

  大小姐的手左搖右晃,抖得有如秋天的落葉,他根本沒辦法對準,再加上看不見,要精准的咬開繩索更是難以做到,更別論這可不是普通的細繩,而是麻繩粗細的童軍繩。  

  「啥?!」坐到他腳上?  

  「你抖來抖去的我沒辦法解開,你坐到我大腿,身體貼緊我,這樣才不會晃動。」他耐心解釋著。  

  她想也沒想便拒絕。「我不要!」  

  坐在他大腿,還要貼緊他?光是想像那畫面,她就感到渾身不自在,白嫩嫩的臉蛋倏地浮上兩團熱氣。  

  「你想不想逃離這鬼地方?我們連被綁來哪里都不曉得,更別妄想有人會來救我們,除了自力求濟,你還有什麼辦法?」  

  聽完他的話,賀知鏡沉默了。  

  的確就算哥哥們會找她,也沒神通廣大到知道他們被綁架,更別提來救他們了,如果不想辦法自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緊咬粉唇,她不甘願地嚷了聲,「我知道了。」  

  說著,她開始蠕動嬌軀,將被綑住的雙手由他頭上套進,環住他的脖子,暫時固定住不穩的身子,接著,她堅挺的胸脯不得不貼上他平坦的胸腹,就像一條柔軟曼妙的水蛇,一寸一寸地由下磨蹭。  

  感受到那純然的女性柔軟在他身上滑動,卓奕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屏住呼息,就怕那正蠢蠢欲動的某部位會在這不恰當的時機甦醒過來。  

  纖細的柳腰緩緩滑過他的大腿,渾圓的翹臀成功地側坐上他的兩腳之間,她將由雙膝一路被綁至腳踝的修長美腳奮力一甩,甩至他身側。  

  他們倆此時的模樣,儼然就像是對甜蜜相擁的情侶,男的盤坐在地,女的則親昵地側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小鳥依人。  

  他的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幽香,伏在他胸膛上的兩團軟綿上下摩挲著,她的長髮來回在他身上撩撥,細膩的呼息噴灑在他的頸間……  

  他的身子慢慢變得僵硬、緊繃,渾身上下被她嬌柔的身軀搞得酥麻難耐,尤其是他的兩腿之間,更被她結實且渾翹的臀部給折騰著。  

  胸膛被她摩挲、胯下被她磨蹭,這讓他的自製力在瞬間毀滅,身下的某一處正急速地腫脹、茁壯。 

  「卓奕華?喂!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她攬起兩道細眉,拚命地呼喚身下顯然已神遊太虛的男人。  

  她溫熱的氣息貼在他,輕暖、香甜地飄落在他的鼻、他的睫以及他的唇。  

  他不確定她是否有說話,胸口劇烈的起伏令他的呼吸窒礙,耳膜隆隆作響,他只聽見自己有如一群羚羊在胸口奔跑般的急促心跳聲。  

  黑暗裏,所有知覺變得更加敏銳,就連原本是團模糊影子的她,也像在瞬間變得清晰,他彷彿看見她絕美的五官、看見那濃卷的黑睫,看見她……小巧、甜美的櫻唇極緩慢地張合著。 

  她好像說了什麼,但他沒聽真切,腦袋恍恍惚惚的,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你聾了嗎?怎麼不回……」 

  張合的小嘴突然沒了聲音,賀知鏡睜著美眸,輕眨了眨,直到她十分確定自己纖長的睫毛刷上他濃黑的密睫,而她的唇也正教他姿意品嚐,那雙漂亮的大眼這才驚嚇得瞠大、瞠大、再瞠大--  

  「啊--」她放聲尖叫,但也只有一秒,下一秒,她的唇再次教他給掠奪。  

  溫熱的舌探入她柔軟的唇腔,滑溜且靈巧,輕而易舉的纏上她的舌尖,熱切地與她糾纏,一會逗弄著她微顫貝齒,一會舔弄著她溫熱的唇辦,一會又吸吮著她口中甜嫩的蜜汁。  

  她傻住,完完全全的傻住,雙手還圈套在他頸上,身子也緊貼在他身上,此刻的她動彈不得,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知道他灼熱的氣息彷彿可以將她焚燒,唇齒交纏的觸感似是股電流,由她軟嫩的唇辦蔓延至她不知不覺曲起的腳指頭,迅速地竄遍她全身。  

  她心跳得飛快,快得她以為那顆不聽使喚的心臟就會這麼跳出口中,快得令她渾身不由自主地發顫,一股熱浪迅速在她體內亂竄,席捲著她所有感官,他的吻彷彿有股魔力,蠱惑著她的思緒,誘惑著她的靈魂,讓她沉醉其中,漸漸地……漸漸地渙散了理智……  

  她驚訝得雙眸緩緩眯了起來,僵硬的身子逐漸癱軟,她就像天上的一抹白雲,軟軟的、輕輕的、飄然的蜷伏在他懷裏,任由他又親又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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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30:39
  第七章  

  撫著左臉,卓奕華吃痛地扭曲著俊俏的五宮,雙眸有些怨慰地盯著走在他身前的女人。  

  她出手當真很猛,兩人一脫困,那纖長的五指便揮襲而來,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  

  揉了揉腫脹的雙頰,眼角突然瞥見前方草叢裏出現一道黑影,心一凜,他趕緊伸出手想抓住前方的賀知鏡,將她護進懷中。  

  走在前頭的賀知鏡也已警覺到,因此並沒有掙紮。 

  兩人屏息著,等到那巡邏的歹徒走遠後,賀知鏡才狠狠地用肘擊將緊抱她的卓奕華給格開,「還不放開,大色狼!」  

  卓奕華悶哼一聲,順從地放開雙手,「你出手還真是不留情。」  

  「對色狼需要留情嗎?」她冷冷地反問,對他方才輕薄自己的行為很不以為然。  

  聞言,卓奕華只能舉雙手投降,「OK!我的錯,我道歉,但現在不是爭論這事的時候,頂多脫離危險後,我讓你親回去,別生氣了。」  

  「誰要親你呀!」賀知鏡語氣兇狠,卻紅了臉蛋,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談論這事的時候,所以她忍下滿腹怒火及羞澀,低聲問:「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應該是被帶到某個荒廢的破屋,屋外有著比人還高的草叢,那些雜草正好成為他們隱藏的掩蔽物,讓他們暫時脫離危險,但這也只是暫時,等那些人發現他們脫逃,他們還是難逃被抓回去的命運,畢竟對方身上有槍,絕不可掉以輕心。  

  銳利的俊眸探查四周,卓奕華壓低嗓子道:「這周圍一定有人看守,有多少人不知道,不過依我看,這些只是小嘍囉,之所以先將我們關起來,應該是在等幕後指使者的命令。在那人沒來之前,他們不敢對我們動手,我們得把握時間,趁這空檔逃走。」  

  「但我們該往哪逃?」就算那些人暫時不會對他們不利,可一旦驚動一人,恐怕會招來其他人的圍捕,到時他們還不是逃不掉。 

  「往這走。」長指一比,他指了一條讓賀知鏡秀眉緊皺的路。  

  「往那?你確定?」卓奕華比的方向,除了草之外,還有車子投射出的車燈,一看就知那裏聚集了不少人,只有白癡才會自投羅網,而卓奕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笨蛋啊。 

  「確定,跟我來。」說完,他壓低身子,往前走去。 

  卓奕華一逃出屋子,就一直觀察四周環境,並尋找適當的出路,會挑這條路,當然是因為他早有對策。 

  見他頭也不回的直直前進,賀知鏡就算有意見,也只能先跟在他後頭走。 

  走沒幾分鐘,突然,他止住了腳步,讓跟在他身後的賀知鏡差點撞上他寬闊的肩背。 

  「幹麼停下來?」她用幾近無聲的聲量問,因為他們已經很靠近那群綁匪。 

  卓奕華沒回答她,雙眸專注地看著周遭情勢。 

  一、二、三、四、五……總共六個人。 

  很好,人數沒他想像的多,且他們身旁正好停著一輛轎車,而那車也如他所料,是發動著引擎。

  在評估他們的優勢及劣勢後,他突然驀地轉身,卻剛好和湊上前想一窺前方究竟的賀知鏡碰個正著,兩人的唇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貼合。 

  「你--」美眸睜大,賀知鏡俏臉倏紅,下意識就要大罵出聲。 

  卓奕華馬上察覺到她的意圖,長臂一勾,緊扣住她的後腦,讓她整個人貼附在他身上,並加深這記吻,讓她無法出聲,洩露他們的行蹤。 

  半晌,當她再次在他懷中融化後,卓奕華才喘息著放開她,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沙啞地說:「一人一次,我們扯平。」 

  眨著迷蒙的明眸,賀知鏡好一會才回過神,意會到他這話的意思。  

  俏臉瞬地漲得通紅,早忘了剛才還想破口罵人,支支吾吾地辮駁。「什、什麼一人一次,我、我才不是要親你,這是意外。」 

  「是嗎?」他直直凝著她紅豔的雙頰,眸子裏慾火濃烈。 

  「廢、廢話!」被他這麼看著,賀知鏡覺得自己像是自焚般,熱得她心臟亂跳,莫名緊張不已。  

  正當卓奕華還想說什麼,前方突然傳來動靜--  

  「小羅,你要去哪?」 

  「去、去小便……嗝!」顯然喝了點酒的綁匪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正巧往他們兩人躲藏的草叢走來。  

  見狀,卓奕華非但不緊張,俊眸閃過一抹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光芒,對身旁的賀知鏡低喃,「你躲好。」 

  「你想幹麼?」賀知鏡警覺地問。 

  他沒回答,而是直接挽起衣袖,那模樣就算不說,賀知鏡也猜得到他的意圖。 

  「你--」  

  然而她還來不及抗議,卓奕華已向前掠去,在那人瞠大眼打算呼叫同伴前,一記精准的迴旋踢擊中那人的太陽穴,將他直接擊倒,接著掐住他的咽喉,用力一壓,那人就因頓失氧氣而昏了過去。  

  一氣呵成的動作讓賀知鏡看得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會武?」 

  這男人在搞什麼?他那靈敏俐落的踢腿一看就知學過武,那他何必到她家習武? 

  「我的確會。」卓奕華也不囉唆,直接承認。 

  身為夏騰立集團的唯一繼承人,為保安全,他從小就開始學習各項武術。 

  「會?」美眸蒙上困惑,她錯愕地問:「既然會,你幹麼來習武?」  

  聞言,他勾起笑,低啞的回應,「你有沒有聽過醉翁之意不在酒,近水樓臺先得月?知鏡,我說過我要追求你,既然你不給我機會,那我就自己創造機會。」

  轟隆!一句話讓賀知鏡困惑頓消,取代的是一股濃到差點將自己給熱暈的羞澀。然而她還來不及回應,就聽見卓奕華突然朝草叢外大喊--  

  「救命呀!有蛇!」 

  聽見大喊,她連忙要捂住他的嘴,「你搞什麼鬼?」 

  不是要逃命嗎?這呆子這麼一喊,豈不讓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別出聲,在一旁躲著。」他壓低嗓交代,賀知鏡還想抗議,然而草叢外已傳來人聲。  

  「哈哈!撒個尿都能遇到蛇,你還真衰……」來人拿著隨手撿來的木棍,揮著雜草,草一撥開,當他看見躺在地上的同伴及原本該被關在屋於裏的人質時,訕笑頓時變成驚恐的大喊,「喂,你們……」 

  他的下場可想而知,一樣慘遭卓奕華的攻擊,昏迷倒地。 

  看見他以同樣手法解決掉第二個人,賀知鏡終於恍然大悟,「你打算用這種方法將他們一一解決?」 

  「聰明。」他贊許地看著她,接著繼續引誘其他人前來。 

  在第三個傻瓜自投羅網之前,賀知鏡一個閃身,擋在他面前,等待著獵物。「我來。」 

  然而卓奕華卻不准。「你乖乖躲好,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 

  「別忘了,我是賀家人,不是普通女人。」就算剛才見識過他俐落的身手,她也不認為他的拳腳功夫比得上她,她練武練了十幾年,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呢。 

  「別鬧,他們有槍。」就算他順利解決兩個人,可不保證那些人全是蠹才,他這麼做還是有風險,況且他剛解決的那兩人身上並沒有槍,這代表帶槍的人還在外頭。 

  「那又怎樣?」她微揚下顎,斜瞪他,「就算他們有槍,我也有把握打倒他們!」

  他的大男人主義讓賀知鏡有些惱火。 

  是誰規定女人就得接受男人的保護?她是愛裝柔弱沒錯,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就是知道對方有槍,她才會挺身而出,因為她比他還清楚攻擊哪里會讓敵人一擊倒地,且昏上一夜。 

  「聽話!」他眯起俊眸,強硬地要求。 

  「憑什麼?」她挑釁瞪著他。 

  在兩人爭執的同時,又有人靠近,且這回一次來了兩個人,這下誰也不用吵,一人一個,一個摔、一個踹,手腳雖忙,可嘴巴也沒休息。 

  「就算你會武,可女人天生比男人弱勢,接受男人的保護本來就是應該的!別跟我爭,躲好!」他單手扭過那人的脖子,將他摔倒在地。 

  「別把我和一般沒用的女人相提並論!」她低聲說,狠狠往正打算大喊討救兵的男人臉上揍了一拳。

  「女人本來就該乖乖躲好,這種事交由男人處理就行!」他惱了,音量不自覺地揚高。

  「我聽你在放屁!」她也火了,掐著那名被她撂倒在地的男人的雙手,用力一扯,接著狠狠往他命根子一踹,十足十在遷怒。  

  「救命,」男人痛得拔高原本低沉的嗓音,痛不欲生,但兩人可沒心思搭理他。 

  卓奕華皺起眉,「女人也不該說髒話!」 

  「哈,笑死人了!是誰規定只有男人能說髒話?」她諷笑,狠狠賞了被她揍得不成人樣的男人一記過肩摔,這才抽空警告,「閉嘴!不然讓你死得更難看!」 

  被這麼一威脅,那人嚇得不敢出聲,只能忍著痛,默默流淚,然而兩人吵架的音量完全沒克制,不一會兒就將其他同夥也給引了過來。  

  「幹!人質跑了!快打電話!」一人朝看似軟柿子的賀知鏡沖去,一邊喊著。 

  「滾開!」一記左勾拳將他擊倒在地,接著她繼續吼著,「男人了不起嗎?男人就可以隨便踐踏女人的自尊?就可以自以為自己能解決任何事?我呸!」 

  「你……」卓奕華被罵得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踐踏她的自尊了?「知鏡,冷靜下來。」 

  他決定先讓她恢復理智,她有點離題了。 

  「我很冷靜,你這個大沙……」為了罵他,賀知鏡差點被人打個正著,她連忙一個下腰,閃過攻擊,腳背用力向上一踢,準確的踢中敵人的下巴,腰身一挺,用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完美著地,在落地的同時她也吐出剛才未說完的話。「豬!」 

  他來到她身後,幫她打倒正要偷襲她的人。「我會這麼說是為你好,你反應太過了。」 

  「為我好?那好,我現在跟你說,我--不--需--要--」她格開一人的攻擊,一回頭,賞了想由她身後偷襲她人一記重拳。 

  只是沒想到當拳頭移開時,映入她眼底的,竟會是一張熟悉的俊顏,這下她真的冷靜了。  

  無辜地眨眨眼。「哎呀!怎麼會是你?」  

  捂著左眼,卓奕華額上青筋暴起,用僅剩的右眼瞪向她。「你是故意的!」 

  「怎麼可能!只是單純的失手,你別想太多。」她聳聳肩,踢踢在不知不覺被他們倆全數解決的綁匪。 

  「你--」以她的身手怎麼可能會失手,他敢保證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別說了,逃命要緊。」她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在經過他身邊時,粉唇愉悅的彎起,丁香小舌也快樂地探出透氣。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怎樣?誰教他敢吃她豆腐,還看不起女人,不給他幾分顏色瞧瞧,難消她滿腹怒氣。 

  她愉快得只差沒吹口哨,走出草叢,她迅速跳上車,發動綁匪開來的吉普車。 

  「車子讓我開。」他跟著上了車。 

  他可以不和她計較那記足以讓他俊逸的臉上留下黑青的拳頭,卻不能不計較身為男人的尊嚴。 

  他不讓女人載,那看起來很娘!  

  賀知鏡挑眉,完全沒有讓位的意思,放下手煞車,油門一踏,直接開離危險地帶。 

  「你--」他正要抗議,眼角卻瞧見後照鏡裏不知何時多了一輛車,車上突兀地閃著一抹紅光,而那紅光正瞄準著賀知鏡的右肩。  

  他臉色遽變,連忙撲向正在開車的賀知鏡。 

  賀知鏡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車子駕駛得左右搖晃,她急得連忙踩煞車,十分驚險地讓車子停下。「你幹什麼?!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快放開……」 

  她掙紮著,然而卓奕華卻動也不動,她這才驚覺不對勁。  

  用力將身上的男人推開,她這才看見他肩上正汩汩地流著鮮紅的血液,而後方也在這時傳來了一聲聲的槍響。 

  「快!快開車!」忍著痛楚,卓奕華喊著。 

  一時傻住的賀知鏡這才回過神,使勁踩下油門,並慌張地頻頻望向身旁不停喘息的男人,「你中槍了?」 

  他是為了救她才被打中的?! 

  他勾起泛白的唇,朝她露出一抹笑,「沒事,他們瞄準的功力很差,沒打中要害。」 

  「你……」看著那抹笑,賀知鏡說不出心中那不停震盪的鼓動為何。 

  她只知道她的眼睛有股熱熱的水氣,讓她哽咽得說不出話,而她也沒空說話,因為後頭不停響起的槍聲,讓她只能忍著那驚惶、恐懼及擔憂的情緒,咬著牙對他說:「坐好!」 

  ***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雪白的磁磚,消毒水氣味彌漫,這是臺北市規模最大的醫院--莫聖醫院。 

  醫院的VIP病房外,僵站著一個人影,那人一會兒舉起手,一會兒放下,在病房外來回走著,就是沒勇氣去敲那扇半敞的房門。 

  見狀,坐在醫院候客椅上的丁筱仟翻了個白眼,將那人拉到一旁,無力地說:「我說大小姐呀,又不是要推你進火坑,只不過是來探個病,你有必要這麼猶豫嗎?」 

  一臉掙紮的賀知鏡嚅了嚅粉唇,小聲說:「我……我只是……哎,我說不出口啦!」說著,她轉身就想逃。 

  「別想跑!」丁筱仟眼明手快地將她抓住,挑眉說:「不過是說聲謝謝你救了我,還有以後讓我們和平相處吧!過去的一切讓它隨風而逝,我們重新開始,我決定接受你的追……」 

  她還沒說完,粉嫩的小嘴就讓一臉漲紅的賀知鏡給捂住。「我只是來和他道謝,才沒有……才沒有要說後面那些話!」 

  那天,她載著受傷的卓奕華,十分驚險地逃跑,一到市區,她馬上將他送到醫院,接下來發生的事很混亂。 

  先是慕秘書帶著員警前來,然後是為她做筆錄,接著她和他們重回事發現場蒐證;而他們也算幸運,不到一個小時就找到一支還漏的手機,經由通聯紀錄搜尋到那群綁匪聯絡的對象,的確是這陣子和夏騰立有商業糾紛的祥德負責人。 

  找到證據,接下來就是警方的事了。 

  *** 

  當她再次趕到醫院時,卓奕華已經被送進手術室,然而因為子彈卡在他左臂的神經與骨縫之中,為了避免傷及神經,手術整整耗費六個小時,直到隔天早上才結束,而守在手術室一整夜的她也因疲累不知不覺睡著,在迷糊中被三個哥哥帶回家。 

  接下來,她忙著到警察局作證、忙著上班,直到一個禮拜後的今天,才有空來醫院。 

  可能是時間隔得太久,那句道謝也就一直悶在心中,越來越難說出口,所以她才會找丁筱仟壯膽,陪她來探視卓奕華。 

  丁筱仟雙手環胸,雙眼斜睨她,「不管你要說什麼,總得進病房才能說吧?你已經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了,你不累我都累了。」她推著她,「走走走,趕快把事解決,和繁璃去吃頓午餐,快去。」 

  在好友的催促下,賀知鏡只能咬著粉唇,舉起手,準備往那雪白的房門敲去。 

  「你在開玩笑?!你是說那些人……有一半是賀知鏡解決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賀知鏡僵住了手,止住正要進房的腳步,豎起雙耳,仔細聽著裏頭的對話。

  「沒錯。」卓奕華說,接著咬了一口香甜的蘋果。 

  慕上凡瞠大雙眼,雙手撫著胸口直搖頭,「不!這不是真的!你騙我!賀知鏡是如此纖細柔弱、美麗大方……她怎麼可能有那個能耐將幾個大男人給打趴?我不相信!」

  這起綁架案不僅上了新聞,標題還十分聳動-- 

  就算新聞報導,那些綁匪指稱是賀知鏡將他們給打倒,其中一名還雙手脫臼、雙腿骨折、在警察局看到賀知鏡還大喊--姑奶奶饒命!別再打了…… 

  但他全都不信,他們的夏騰立之花,那個美麗的賀知鏡、那麼有氣質的賀知鏡,怎麼可能把一個大男人打成那副慘樣,他不相信? 

  「相信吧,這一切都是真的!」看慕上凡一副打死他都不信的表情,卓奕華只是又啃了一口果肉,懶懶地戳破他心中那完美的幻想。 

  過了許久,等慕上凡消化一切後,才倏地由地上跳起,坐到他身旁,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蘋果,瞪大眼,突然喊道:「你瘋了嗎?」 

  卓奕華眼眉不挑,搶回蘋果。「如果我瘋了,這裏應該是精神病院,而不是普通醫院。」 

  「你還有空開玩笑!你既然知道賀知鏡的真面目……呃,不對,應該是說『不做作』的賀知鏡,怎麼還敢說要追她?」 

  身為他的好友,說真的,有時他也猜不透卓奕華腦子裏究竟裝些什麼東西,他身旁明明多的是妖嬈美麗的美女苦苦倒追,他偏偏喜歡上一個如此凶……呃,與眾不同的女人,他真搞不懂是他的品味奇特,還是自己的眼光有問題。  

  卓奕華將吃剩的果核放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好友。「是誰不斷在我耳邊提醒我,要我別那麼討厭女人,別當同性戀?我有追求的對象,你不是該開心嗎?」  

  「說是這樣說沒錯,但……」他掩頭大叫。「那時的賀知鏡是那麼的嬌美動人,不過現在也是嬌美動人……哎呀,我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是說現在的她很動人沒錯,但也很嚇人,她能把一個大男人打得雙手脫臼、雙腳骨折,可見她的個性一定很差,那種像潑婦一樣的身手簡直就是……」 

  「男人婆?」 

  「對!」他點頭,「你想想看,能把一個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她的力氣肯定不小,就不知那美麗的外表不是不是有著比男人還魁梧的身材,她說不定是個……」 

  「女金剛?」 

  「沒錯!」他又點頭,「就算她沒有渾身肌肉,身材相反的還曼妙無比,但光是她那身可以把人打成殘廢的身手,就足以……」 

  「讓人退避三舍?」 

  「正是!」他喘口氣,端起放在桌上的開水,呼嚕一聲喝完後,才緩緩地要來個大總結,沒想到卓奕華已早他一步貼心地做了結論。 

  「也就是說,賀知鏡是個不折不扣的恐龍妹,還是個力大無窮的女金剛,不僅個性潑辣像個男人婆,手段還比連續殺人魔還兇殘,像這種女人絕對不能和她太靠近,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光用腳指頭猜就能猜出慕上凡那小小的腦容量裝了什麼沒營養的話。 

  「對對對!你能明白就太好了。」 

  此時,他們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進正打算開門進房的賀知鏡耳裏。 

  她臉色慘白,粉嘴輕顫,慢慢地、極輕地關回被她開啟一道縫的房門,轉身對臉色和她一樣難看的丁筱仟勾起一抹笑,「筱仟,很謝謝你今天陪我來,我、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靜靜地轉身離去,丁筱仟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能狠狠地瞪了眼仍在房裏高談論闊的兩人一眼,隨即快步追了過去,「知鏡,等等我……」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以至於沒聽見房內兩人後續的對話。 

  「我明白。」卓奕華雙手交疊,神色認真地看著好友,沉聲說:「但我就是欣賞她這樣的個性。」 

  「你……欣賞她、她的個性?」他在說笑嗎? 

  「不。」他想了想,唇角漸揚,俊眸閃爍著溫柔深情的光芒,緩聲說出,「不只是欣賞,我喜歡她--不,應該說她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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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5 00:31:08
第八章 

  那天在醫院的對話令賀知鏡大受打擊,她像抹遊魂般回到家,不管丁筱仟和三個哥哥在她房門外拚命敲喊,她不開門就是不開門,將自己悶在被窩裏,哭了整整一夜。 

  「鏡鏡,告訴大哥,是誰欺侮你?大哥要將他碎屍萬段!」賀知禮沒了平時的溫文儒雅,一臉兇狠,不斷地揮著拳頭。 

  「小鏡,不要怕!跟二哥說,到底是誰讓你哭成這樣?二哥絕對要將他千刀萬剮!」賀知義身上的斯文氣息盡散,一雙長腿不停在半空中踢踹。 

  「沒錯,居然讓我們可愛的鏡寶貝遭受委屈,實在是不可原諒!快跟三哥說,三哥要把他五馬分屍--」賀知廉一掃被妹妹欺壓時的懦弱樣,氣勢萬千地將雙拳緊握,不時發出喀哢、喀哢的響著。 

  護妹心切的賀家三兄弟在今早見小妹紅著雙眼憔悴地踏出房門後,便迫不急待要替她出氣。  

  相較於三個哥哥你言我一句、氣憤難平的模樣,賀知鏡除了那雙明眸明顯紅腫外,表情卻是十分平靜,她坐在客廳的榻榻米上,幽幽地發問。 

  「大哥,我們家有沒有一千萬?」 

  「一千萬?」正在揮拳的賀知禮停了下來,「有是有,但你要幹麼?」 

  賀家稱不上富裕,但也不貧困,至少比一般小康家庭好過得多,加上他們三兄弟長年來比賽的獎金都有定期儲蓄,一千萬當然有,這雖不是小數目,但對他們而言也不算是大數目。 

  「和卓奕華的合約……」她垂下眼眸,淡然的語氣有著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哀傷。「我想毀約。」 

  「毀約?」賀知義挑起眉,聰明地察覺這其中的意思,俊臉頓時變得陰森,「是不是卓奕華那傢夥欺侮你?告訴二哥,二哥幫你出氣!」 

  「原來是他?」賀知廉跳了起來,秀氣的娃娃臉也變得猙獰,「那該死的混蛋!我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拆下來打鼓、將他的命根子切下來餵狗,接著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 

  「你們別亂猜,」她站起身,語氣平淡地說:「公歸公、私歸私,我只是希望和他是單純的上司和屬下的關係,其他不必要的,儘量不要有牽扯,免得讓人說閒話。」 

  因為新聞的播出,大家都在猜她和卓奕華是什麼關係,一堆狗仔記者這陣子天天在賀家門口站崗,如果知道卓奕華住在這,到時不知會寫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報導。 

  這確實是個理由,但賀家三兄弟可不這麼認為,只是當他們想再繼續追問下去時,賀知鏡已轉身離開。 

  「小妹……」 

  賀知鏡沒有理會哥哥們的叫喚,再次將自己關進房裏,任由他們怎麼叫喚都不理,就像昨天回來一樣,纖細的身子沿著門板,緩緩地、一寸寸地滑落,最後癱軟在地。 

  她不願再想,可在這只有她自己的空間裏,腦海還是不停地回蕩著那段她極力還忘的過去……

  在叫我看這封信之前,你也先瞧瞧自己的德行。 

  長成這副尊容就別出來嚇人…… 

  你以為我看完這封信後就會喜歡上你嗎?別笑死人了,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女金剛、恐龍妹…… 

  恐龍妹……恐龍妹……恐龍妹…… 

  淚水,由她清麗的臉蛋蜿蜒而落,沾濕了緊握的雙手。 

  賀知鏡是個不折不扣的恐龍妹,還是個力大無窮的女金剛,不僅個性潑辣像個男人婆,手段還比連續殺人魔還兇殘,像這種女人絕對不能和她太靠近,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嗚……嗚嗚……」她捂住嘴,不讓那隱忍不住的哽咽逸出口。 

  她沒有做錯什麼……沒有……她只是喜歡一個人,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她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變漂亮、變美麗、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吸引眾人的目光……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想那些傷人的話,努力忘記,為什麼?為什麼她已經這麼努力了,他還要傷害她? 

  她不想再見到他,她要離開夏騰立,徹底讓卓奕華從她的生命裏消失…… 

  不!她若就這麼逃開,是弱者的行為,而且她為何要為了他這個爛人而放棄這麼好福利的工作? 

  在哪跌倒就在哪站起來,不過--先讓她流完傷心的淚水,建設好以後,她會以令他刮目相看的完美姿態重新站在他面前! 

  *** 

  「這是什麼?」看著眼前的一千萬支票,卓奕華俊眉緊擰,輪流看著眼前一行人。 

  賀家客廳中,包括一臉不解的卓奕華,共有六個人,除了賀家三兄弟之外,還來了兩位嬌客。 

  「違約金。我們要和你解約,這是合約上寫明的一千萬,你拿去。」嚴重懷疑他正是惹小妹傷心難過的物件--雖說小妹不承認--的賀知義繃著臉說。

  「為什麼突然要解約?知鏡呢?」他不收,雙眉擰得更緊,站起身,就要去找賀知鏡。 

  「她不在!」丁筱仟雙手扠腰,擋住他的去路。賀知鏡知道卓奕華要來,早早就出門去了。瞪著美眸,她又說:「你找她幹麼?是不是想繼續傷害她?我告訴你,休想!」 

  「我說過那是誤會。」他沒料到他和慕上凡的對話會讓她聽見,還令她誤會,他急躁地握緊雙拳,沉聲說:「當時我不知道她在門外,更不知道她將那些話當真!」 

  自從那天送他到醫院,一直到他出院,賀知鏡都沒來探望他,期間他打了無數通電話,她一通都不接,若不是眼前這姓丁的女人跑到醫院指著他破口大駡,他也不知道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賀知鏡不見他,就算他透過姓丁的女人向她解釋這件事是個誤會,她還是不見他。 

  「什麼叫誤會?她好不容易才肯漸漸敞開心房,你卻再次挖開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一句誤會就想解決事情?真是好笑!」丁筱仟生氣地回嗆。 

  「這話是什麼意思?」結痂的傷口?敞開心房?賀知鏡曾經受過什麼創傷?「誰傷害過她?」 

  「對呀!筱仟,什麼意思?」原本一直摩拳擦掌,想將卓奕華扁得不成人樣的賀家三兄弟停止了對他的瞪視,全轉向丁筱仟問。 

  「你忘記了?」丁筱仟完全不理會賀家三兄弟,美眸噴火地瞪著一臉困惑的卓奕華,大罵,「你這傢夥真的很可惡,傷了人家的心卻不記得?不記得也就算了,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她真為好友感到不值! 

  「你到底說不說?」除了賀知鏡,卓奕華對其他女人一向沒什麼耐性,要不是為了她,他早就走人,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像火雞一樣叫個不停的女人。

  「你--」那是什麼死人態度! 

  「筱仟。」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莫繁璃突然出聲,睨向正要罵人的丁筱仟,「說重點。」

  她們今天來可不是來吵架的。 

  「哼!」又瞪了卓奕華一眼,丁筱仟才開始緩緩訴說。 

  「知鏡在國中升高中那年,向一位愛慕已久的男同學告白,沒想到慘遭拒絕外,還被那人用言語狠狠污辱,那些話重重地打擊了她的自信心,讓她至今仍無法忘懷……」 

  她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後,才深深吸口氣,繼續解釋,「所以當她不小心聽見你們在病房裏說的話時,才會又勾起她不愉快的回……」說著,她又覺得怒火漸旺,「我以為你們相處得不錯,早知道你還是那副死樣子,我當初也不會鼓勵知鏡接受你!」

  卓奕華眉頭緊蹙,彷彿沒看見她指責的犀利目光,語氣冰冷自顧自地問:「那男的是誰?」 

  「對,筱仟,那個人是誰?」該死!居然敢這樣對他們的寶貝妹妹,要是讓他們知道是誰做的,他們絕對要揍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他。 

  「嗄?」丁筱仟眨眨眸,表情古怪地看著眼前四個男人。 

  「快說!那個傷害知鏡的男人究竟是誰?」卓奕華沉聲又問,緊握的雙拳浮著青筋,一股怒氣在腹中翻騰。他無法容忍有人傷害她,就算是數年前發生的事也一樣,他要將那人給揪出來。

  「沒錯,你就快說呀!」 

  「你們……」丁筱仟頓時感到無力,賀家三兄弟遲鈍也就算了,怎麼連卓奕華也猜不出來?到底是誰說夏騰立的總裁是個IQ180以上的天才的? 

  可無力歸無力,她卻興起了捉弄他的念頭。「你問這幹麼?」 

  「揍扁他!」他冷聲說,語氣絲毫不疑有他。

  丁筱仟挑起秀眉,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我跟你說是誰,你確定會這麼做?」

  他不發一語,眸光冷如寒霜,直直貫穿她。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再不說,我第一個扁你!

  偏偏丁筱仟生下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不管他目光再冷、面容再酷,她依然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儀態萬千地走向賀家三兄弟,附在他們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 

  見他們交頭接耳,被排擠的卓奕華眉頭擰得更緊,站起身就往他們走去。 

  沒想到他一靠近,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一行人全噤了聲,四個人八隻眼全盯著他瞧,遠在一旁的莫繁璃則仍抱著她的書本,彷彿天崩地裂也不干她的事。 

  「你們……」他話還沒說出口,就差點讓賀知禮突然襲來的長腳給掃個正著,他連忙向後一躍,身子還未站穩,賀知義一記直拳已筆直朝他的鼻樑擊來,他低咒一聲,急忙又彎下身,閃過那淩厲的重拳,「你們這是在幹什……」 

  賀知廉也沖上前,趁他分神說話的時候拽住他的衣領,用一記標準的過肩摔將他摔倒在地。  

  「原來就是你這可惡的傢夥害得我們寶貝小妹傷心!」嗚!他最疼愛的妹妹呀~一想到她竟忍受這樣的委屈這麼多年,他就難過。 

  越想越氣憤,三兄弟踹的踹、踢的踢、打的打,就是要將他們心中的憤怒全給宣洩出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心重重一沉,卓奕華一邊忙著閃躲三人的攻擊,一邊揚聲問向在一旁看戲的丁筱仟。 

  「什麼意思?這麼明顯的答案你還猜不出來?」她雙手擦腰,漠然地凝望他。 

  「少廢話--」他怒斥,沒想到一個閃神,他剛毅有型的下巴被擊中一拳。「Shit!」 

  「哈哈!活該!」見他挨了一拳,丁筱仟幸災樂禍地笑開懷,還罵了聲。

  卓奕華俊眸一凜,就想沖到她面前質問,此時坐在一旁的莫繁璃終於有了動作。 

  她合上書本,揚起鳳眸斜睨他,冷聲道出,「意思就是,當初拒絕知鏡並出言羞辱她的那個人……就是你!」 

  在知道自己就是傷害賀知鏡的人之後,卓奕華懊惱萬分, 

  賀知鏡說的對,他的確是個隨便踐踏女人自尊的大沙豬。 

  當時的他,不過是個國中生,不夠事故、不夠圓滑、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下意識排斥所有他不喜歡的人事物,這其中當然包括女人。 

  只是他沒想到賀知鏡競也是被他拒絕的物件之一,且他還用這麼過分的言語傷害她。 

  這下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討厭他、為什麼不想看見他,他一直想找出她不接受他的原因,想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可當一切真相大白時,他卻將她推得更遠。 

  *** 

  賀知鏡躲他躲了整整兩個月,今天銷假上班,他由一早開始便坐立難安,心想等中午時,他要好好跟她說聲道歉。 

  滴答滴答……

  等待總是漫長,好不容易時針來到十二,卓奕華馬上由辦公椅跳了起來,踏著緊張又期待的步伐來到大廳,然而當他看見眼前的畫面時,俊臉上的微笑一僵,眸底那抹暖意倏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危險的光芒。 

  他眯著俊眸,兩道懾人的目光正狠狠貫穿那扶在賀知鏡纖腰的男性手臂上。 

  「學長,謝謝你,我沒事了。」賀知鏡雙手緊攀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小臉緋紅,笑容婉約地輕聲說。  

  那人淡淡一笑,確定她站穩後,才收回手臂。「小心點,別摔傷。」  

  賀知鏡為了拿櫃子上的文件,腳一滑,不小心由矮凳上跌了下來,要不是剛好來找她吃中餐的宋凱鷹及時扶她一把,她這個糗是出定了。 

  她回以淡笑,正想再次向他道謝時,明眸一凝,看見了站在離兩人不遠處的卓奕華,臉上如春天嬌豔花朵般燦爛耀眼的笑靨頓時消失。 

  這情景讓卓奕華胸口一窒,筆直朝兩人走去,停在她面前啞聲說:「知鏡,我有話跟你說。」 

  賀知鏡則是撇開頭,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見狀,宋凱鷹訝異地挑高眉,不解對人一向溫柔可親的學妹怎會突然板起臉色,且變臉的對象還是總裁。 

  眼見氣氛越來越尷尬,他只能揚起笑,對自始至終都盯著賀知鏡的卓奕華說:「總裁,你好。」 

  總裁?原本打算將他完全漠視的卓奕華皺起眉頭,終於將視線移向眼前這顯然是他公司員工的男人,不由得眉頭一皺,「你是誰?我沒見過你。」 

  「我?」宋凱鷹一愣,這才想到自己是今天剛報到的新進員工,笑著解釋,「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今天來報到的研發部經理,宋凱鷹。」 

  聽了他的介紹,卓奕華才驀地想起這男人正是夏騰立由美國挖角來的精英宋凱鷹。  

  俊眉緊皺,他很沒風度地刻意忽略宋凱鷹伸出的手,直看向他身後的賀知鏡。

  感受到他的目光,賀知鏡則是拉著宋凱鷹,低聲說:「學長,不是說要去吃午餐?我們走吧!」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知鏡!」見她拉著別的男人,卓奕華滿腹不是滋味,長腿一邁,擋在她面前,也顧不得這裏還有別人,著急地想向她澄清誤會,「醫院那件事是誤會,我慎重向你道歉,至於在高中我對你的侮……」 

  一聽見敏感字眼,賀知鏡原本故作冷漠的俏臉頓時一變,驀地打斷他,「如果你要談的是公事,請你上班時間再說,若是私事,很抱歉,我沒興趣,也不想聽,現在我們要去用餐,請你讓開!」 

  她的話猶如一桶冰水,將他期待與她和好如初的希望瞬間全數澆滅。 

  「知鏡……」聽見她不馴的話語,宋凱鷹微皺眉,低聲提醒,「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但這是公司,你必須公私分明,就算是午休時間,你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尤其對方還是總裁。」 

  雖然卓奕華對他也不禮貌,但他仍要教導這從小看到大的學妹。 

  聞言,賀知鏡的臉色緩了緩,抿著唇,深吸一口氣,不情願的轉身面對僵在原地的卓奕華,「總裁,我很抱歉,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要是您有事吩咐,請您上班時間再和我說,恕我失陪。」 

  說完,她不管宋凱鷹是否還有話說,便拉著他直接走人。 

  看著兩人消失的身影。卓奕華一張俊臉陰晴不定,只有緊握的拳頭透露出他此時的不悅。 

  宋凱鷹究竟是誰?為什麼能讓連三個哥哥的話都不聽的賀知鏡如此乖順? 

  想到她對那男人說話時的甜軟嗓音、柔美輕笑,他嚴峻的面容倏時變得更加冷硬。 

  盯著那扇早不見人影的大門半晌後,他才抿唇轉身走向電梯,回到辦公室。 

  「咦,你不是去找賀知鏡道歉賠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正和女朋友講電話講得十分開心的慕上凡捂著話筒問,見好友臉色難看,一副有人欠他幾百萬的模樣,他連忙掛上電話,走進辦公室,「怎麼了?不順利?」 

  卓奕華抿著唇,好半晌才說:「幫我查個人,研發部經理宋凱鷹,我要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資料。」 

  「他是誰?情敵嗎?」看著好友臉上益發陰沉的臉色,慕上凡仍不知死活地說:「對情敵身家調查應該不必調查得這麼仔細吧,出生到現在……哈!該不會連他穿幾號內褲都要查吧?」 

  「如果你敢再幸災樂禍,我保證,從今天起,我現在坐的位置的人,絕對會變成你。」

  得到了卓奕華的一記冷厲瞪視,及威脅十足的警告,慕上凡可笑不出來了,臉色一肅,連忙說:「我馬上去查。」 

  一直到出了那像是下著暴風雪的房間後,他才無奈地垮下臉,「第一次追女人就踢鐵板,踢鐵板就算了,還連累我,我怎麼這麼可憐呀?」 

  隔天,慕上凡雙手奉上宋凱鷹從小到大的詳細資料,好安撫他那像是吃了炸藥的親親老闆。 

  看著宋凱鷹的所有學經歷,卓奕華一雙濃眉越擰越緊。 

  宋凱鷹,今年二十八歲,個性溫文儒雅、木訥憨厚,待人溫和有禮、外貌俊秀,與賀知鏡是比鄰而居的鄰居,兩人可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就連出國念書、工作,兩人都是一同前往,直到去年,賀知鏡先行回國,而宋凱鷹則留在英國繼續工作,兩人才漸漸疏遠,而宋凱鷹此次回國,正是因為夏騰立的挖角,高薪聘請他當夏騰立研發部經理。 

  這男人很優秀,而且是該死的非常優秀! 

  而將這麼優秀的男人挖角到自家公司的那個人,正是他自己。 

  低咒一聲,卓奕華將手上的資料一甩,往桌上的一邊扔去。 

  他知道賀知鏡的身旁有很多追求者,但從沒想過自己會輸,然而在得知賀知鏡和宋凱鷹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時,他變得不肯定了。 

  她對宋凱鷹的態度讓他緊張,害怕兩人未解開的誤會,會因為宋凱鷹的介入變得更加複雜。 

  不行!他得有所動作才行。 

  打定主意,他連忙拿起手機,撥了幾通電話找救兵。 

  他的效率很快,當天下午,他的軍師團已全數來到他家,共討大事。 

  *** 

  「夏騰立的總裁出手果然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看著窗外那輛美到爆點的BMW敞篷跑車,丁筱仟開心大叫。 

  一旁的莫繁璃不發一語,秀美的臉蛋依舊面無表情,只是那雙鳳眼泄了底。她著迷的看著眼前數十箱的世界文著,在看見其中一本絕版多年的書籍時,雙眸更是閃閃發亮。 

  「哼!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們三兄弟,告訴你,我們是不會為了這些膚淺的東西出賣妹妹的!」代表兩位哥哥前來的賀知廉嘴裏說得義正辭嚴,一雙眼卻忍下住瞥向那張擺著十來架限量版飛機模型的桌子。 

  早料到賀家三兄弟會是最難溝通的卓奕華,大手一拉,原本覆在收藏櫃上的布簾落下,擺放在裏頭的,不僅是限量版,還有著人類史上第一架飛機到最新研發、尚未上市的展示機模型。 

  「如果三哥肯幫我,這些,就全是你的。」 

  「什麼?!真的嗎?!好,我答應!」賀知廉很沒用地一口答應,前一秒才信誓旦旦說不會出賣妹妹的話,此刻全被他拋諸腦後。 

  成功賄賂到軍師團的幫忙,卓奕華這才鬆了口氣,因為勁敵出現,他早沒了平時的沉穩,連忙問:「我要怎樣才能得到知鏡的原諒?」 

  莫繁璃停下翻看到一半的原文書,推了推不符合她那張小臉的過大黑框眼鏡,接著將手伸進衣服寬大的口袋動了動,才嚴肅地問:「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要先回答我們,你為什麼非要得到知鏡的原諒不可?」 

  看著眼前這沉靜的小女人,卓奕華知道她雖不像丁筱仟那樣直接表達出對賀知鏡的感情,卻一樣關心著她,他如果想得到她的認同與幫忙,最好是乖乖回答。  

  「因為我愛她。」雙眸泛柔,他啞聲說。 

  「你憑什麼認為你愛她?」莫繁璃繼續問著,丁筱仟和賀知廉則靜靜地坐在她旁邊,眼裏有著同樣的質問。 

  「我需要連這個都解釋?」他的軍師團會不會管太多了? 

  「需要。」她站起身仰高下顎,直視他,「就算你說你當初之所以說出那些話傷害知鏡是因為年輕不懂事,但那並不能成為理由,因為,你會這麼說,代表你曾經在意,那麼,要是知鏡還是和之前一樣,不注重她的外表、繼續習武,你還會愛她嗎?」 

  「或者是因為她是你生命中第一個不接受你追求的女人,你覺得很新鮮,才會想得到她?如果你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那很抱歉,我們也不可能幫你!」 

  她一說完,身後兩人連忙拉回差點被人收買的理智,點頭如搗蒜,「繁璃說的沒錯,你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聽完他們的話,卓奕華一雙俊眉已經擰得死緊。 

  不是因為眼前這看起來不多話的女人問話犀利,也不是因為她竟會比賀家三兄弟還難纏,而是因為問他這些話的竟不是賀知鏡,不能親口跟她說他愛她,他已經夠嘔了,現在居然還要向其他人解釋這件事。 

  但他又不能拒絕,因為他需要他們的幫助。 

  深吸一口氣,他才沉聲說:「我承認我有大男人主義,在我的認知裏,女人全是男人的附屬品,只是空有外表、沒有腦袋的花瓶,只要有點錢、有著英俊的外表,就巴著不放,讓人厭惡……」 

  感受到她們不悅的目光,卓奕華一頓,才又接著表示,「但那是我遇到知鏡之前的想法。我不否認知鏡的外表很吸引人,只是我受她吸引,並不是因為她的外貌,剛開始,是因為她對我明顯的厭惡態度令我介意,之後,則是我漸漸地對她不扭捏的直率個性覺得欣賞,瞭解她其實不似外表那樣兇悍,她有顆細膩的心,倔強,卻有著小女人的溫柔,我愛的是她的內在、她可愛的個性及她的真性情……」 

  他一一對他們訴說他對賀知鏡的情感,由一開始的新鮮到欣賞,然後成了現在的愛戀。越說,那雙原本沉靜的雙眸也越來越溫柔,那原本緊抿的薄唇,甚至還漸漸軟化,揚起一抹讓人心醉的微笑。 

  他整個人因想起賀知鏡的美好、對她的情感而散發出一抹令人心暖的氣息,那氣息,讓面無表情的莫繁璃勾起一抹淺笑,在他落下總結時,小手再次在衣服的口袋裏動了動,才說:「你得到我的認可,我會幫你。」 

  聽見好友這麼說,丁筱仟才跟著點頭,「既然繁璃肯幫你,那我當然幫。」 

  能得到莫繁璃的認同可不簡單,只要讓知鏡幸福,她可以忘記之前和卓奕華的不愉快。 

  「只要小妹能幸福,那我當然也幫。」賀知廉也拍著胸口保證。 

  聞言,卓奕華總算鬆了口氣,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緊張過。 

  接著,俊眸一凝,他一臉嚴肅,連忙問出今天召集他們來的目的,「那麼,我現在該怎麼做?」 

  三人對看一眼,最後由最瞭解賀知鏡的莫繁璃率先發言,「知鏡個性倔,就算道歉,她也不見得聽得進去,那些話對她的傷害太重,除非她自己走出那陰霾,否則她這輩子都會將自己的心鎖起來,不再輕易敞開心房。」 

  「那該怎麼辦?」 

  這緊張的問話當然是出自卓奕華,莫繁璃沒回答,而是朝丁筱仟看了一眼,然後抱著那本她看到一半的書繼續讀著。 

  早在之前就和莫繁璃討論過的丁筱仟神秘一笑,然後朝兩人勾勾手指,低聲說:「我們早就有對策了,來來,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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