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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童馨]親親寶貝女傭[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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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2:53 |倒序瀏覽
親親寶貝女傭  作者:童馨

【內容簡介】

被老爸以「不事生產」為由趕出家門又怎麼樣?
她喜多可是有貴人相助的咧!
老天馬上派給她一個好老闆,
讓她當個「特」別什麼都不用做的「助」手,
但是,她也有回饋──幫他趕走居心叵測的管家和女傭,
只是那老闆忽冷忽熱的表現實在是太傷她的心,
才決定打道回府,要和他從情人變成朋友,
他們卻發生超友誼的關係,可是,事情怎麼會這樣?
他們做愛做的事,他竟然要論技巧向她「收費」!
難道,她只能做虧本生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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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3:29
第一章

        這是一棟溫馨漂亮的高級住宅,就位於紐約曼哈頓區內。

  日上三竿,豔陽透進落地窗內,寬敞明亮的高雅格局,無一處不展現出主人對室內裝潢用心獨到的品味。

  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喜多不曉得欣賞外面風和日麗的好時光,猶自好夢方酣,渾渾噩噩的爬枕頭山。

  這樣下去不行了!在客廳一直等不到女兒的龔至德搖頭歎氣,這次他一定要鐵了心堅持不可。

  「阿桃,去叫小姐起來。」

  又枯等了三十四分鐘,他才見睡眼惺忪、蓬頭垢面的喜多搖搖晃晃「飄」出來,活像酗酒或剛嗑藥的人一樣。

  他再次搖頭歎息,嚴厲的瞪了她許久,而好命慣了的喜多渾然不覺,精神恍惚杵了幾分鐘就主動找張懶骨頭窩進去。

  「小姐……」阿桃好心要提醒喜多,老爺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

  龔至德搖搖頭要管家別多事,阿桃偷偷再看了喜多一眼便到廚房忙去。

  「龔——淨——夏!」他拉長喜多的耳朵狂吼。

  她驚跳起來,兩手捂著耳朵既驚惶又莫名其妙,看到狂吼的老爸才放心的轉頭又賴回懶骨頭,嘴裡咕噥的說:「這麼大聲,人家還以為打雷了。」

  看著閉眼喃喃抱怨的女兒,龔至德預估大概不出三秒鐘,她一定又會睡得不省人事。不廢話,他馬上打算如法炮製再吼一次。

  喜多一感覺耳朵被拉,終於半睜開眼睛。

  「阿桃……說……爸……找我?」她一句話六個字中間已經打了三個嗬欠。

  龔至德還是只有搖頭歎息,也下等她恢複清醒了,劈頭就是警告的重話。「三天的時間給你考慮……到時你就自求多福,別指望家裡會給你任何支援。」

  自求多福?支援

  喜多迷迷糊糊睡掉他大半的訓辭,只有語末這兩個嚴重的字眼終於躍入她混沌的腦海裡面。

  「你在說什麼啊?」她揉揉雙眼,頹軟的睡姿坐正了一點。

  龔至德又將話重複了一逼。

  她腦筋頓時清楚了,眼睛也瞠大,表明不信,「你是說要不就結婚、要不就到台灣繼續念書學習獨立,否則我每個月就沒有零用錢?!」不會吧!老爸那麼疼她,怎麼可能?一定又是想嚇嚇她而已。

  「對,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幹脆眼不見為淨,免得我教女無方看了痛心難過。」

  「哪有這麼嚴重?我又沒有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那些叔叔、伯伯們不都誇讚你女兒我乖巧文靜。」喜多猶不知死活的自吹自擂。

  「少在那裡嘻皮笑臉的,」女兒就隻會出那張嘴騙死人不償命,其他的就……唉!「自己考慮清楚選一條路,一個是找個長期飯票,女兒嫁進別人家就是丈夫的責任了,不然去念書,起碼有點事情讓你做,不像現在整天懶懶散散的荒度光陰。」

  「我到哪裡臨時找個男人嫁?這根本行不通嘛。老爸你逼婚也逼得太離譜了,老媽在的話一定不會允許我隨隨便便當一盆被潑出去的水。」

  提起老媽,總算看見老爸表情有一絲緩和,喜多賊笑,心想沒事了,睡蟲開始又一一回來報到。

  「不嫁就出去念書,念到你嫁人為止。」龔至德堅持此念,緊咬不放。

  她敲敲頭趕走睡蟲端坐著,眯眼不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決定。

  「念書念到我嫁人?!那要拿幾個學位?這會被人笑死的啦。」開什麼玩笑,今天又不是四月一號。

  喜多有些急了,父親不苟言笑的凝重表情說明那不是玩笑。

  「我們家就我們父女倆,我一出國就剩爸爸一個人耶,還說什麼念書念到嫁人,如果老媽在一定……」

  他截住她語尾,「如果淑賢在,一定很痛心我們的女兒如此沒有生活目標。」她老是用同一招,他慢慢有抵抗力了,不會再因為想念死去的老婆而心軟。

  看看每次縱容下,喜多變成什麼樣的人了?根本頹廢不知建樹。嗚……他真是對不起死去的老婆啊。

  「老爸……」喜多力挽狂瀾。

  「撒嬌也沒用了,你已經二十三歲,記得嗎?不再像個小女孩般不懂事,老要賴在家裡不事生產,這跟個植物和礦物有什麼兩樣?」龔至德狠下心腸,繃緊臉道。

  見撒嬌無效,喜多發飆使性子,「那好,沒零用錢就沒零用錢,反正我也不花什麼錢,銀行裡還有老媽留給我的……」

  他打斷她的後路,「我會交代銀行凍結你的財產,還有,如果你不聽話,以後也不能再住家裡或是別墅,所有食衣住行都得自給自足。」

  「這太過分了!我都乖乖聽話拿到大學畢業證書了,你朋友們的小孩誰像我是真的念書拿到文憑的?他們不都用捐錢撈個鬼什子的榮譽博士之類的。」老爸應該感到很驕傲了,還嫌東嫌西,何況大學已經是她忍耐的最高限度,再深造?門兒都沒有。

  「我說這樣就是這樣了,你有三天時間考慮。」生怕自己功虧一簣又心軟,他站起來表示話說到這裡為止。

  喜多總算有自覺老爸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老爸,你不會這樣狠吧?」媽呀!誰來救救她

  「乖女兒,老爸是為你想著。」龔至德軟下聲調,終究是自個兒的寶貝女兒,他也舍不得看她吃苦啊。

  曙光乍現,喜多還以為事情有轉圜了,哪曉得他語氣一轉又是張「便秘」的臉——又臭又硬。

  「就算現在你恨老爸,老爸還是堅持這麼做,以後你會感謝我的。」

  「感謝你逼我隨便嫁個人被虐待?還是感謝你趕我到異邦孤苦伶仃被歧視?」

  說得好像他這個做父親的即將推她入火坑一樣,真是的。龔至德板著臉悶想著。

  「我知道了!」見來軟的硬的都沒效,她存心耍賴胡鬧,「你一定是忘記老媽了,想另外娶個後母進門,所以故意把我支使開。老媽,你女兒好可憐喔……」

  然而連這最後一招也「沒路用」,轟隆隆的噩耗劈聲而來——

  「三天!」龔至德強硬的下了最後通牒。

***

  三天後,喜多真的被轟出家門。

  她心裡總是存著僥幸,心想一向疼她像命根子一樣的老爸哪會這麼鐵石心腸,所以她雖有點擔心但仍不夠警覺,直到事實擺在眼前,她才不得不當一回事。

  喜多站在家門外,拎著一個大皮箱,手裡拿著護照,皮包裡只有夠她搭計程車的台幣一千元現鈔和美金兩百元。這還是老爸擔心接送機的人出了差錯,以防萬一特別恩賜的。

  「你坐下午四點鐘的飛機,到了以後會有人接機,食宿已安排好,學費帳單直接實報實銷,其他的就自己看著辦。」

  這些就是她臨別前,老爸一臉慈祥和藹的交代,而她還來不及求情,人帶行李已經在門外了。

  好啦!堂堂一個龔家的千金大小姐、唯一的財產繼承人流落街頭,這不是很沒天理嗎

  不管她倒著吃、躺著花、橫的用,龔家也不怕會被她吃垮啊!老爸發什麼神經啦,管她喜歡怎麼安排時間過日子

  悠悠閒閒的與世無爭有什麼不好?家裡有老爸一個人努力賺錢就夠大家花好幾輩子了,何必要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汲汲營營?既然都是庸庸碌碌一輩子,那她選擇平平淡淡、輕輕鬆鬆的吃飽睡、睡飽吃有何不可

  別看他們家是好幾代的移民華僑,隻因老爸娶的是土生土長的台灣老婆,所以什麼同學、朋友家見不到的家訓、禮義廉恥、四維八德,她全都溫習了上百遍。

  就可憐她這個家中唯一的小孩,人家在學打扮、偷聊男孩子的事時,她卻得學書法、彈古箏,同儕都開葷有第一次經驗了,她還傻不愣登的,連和男孩子單獨約會都不曾……總之,她完全像台灣家庭養大的小孩,搞得同學們都覺得她是怪胎,顯得格格下入。

  長大了以後,她反倒感謝父母家教甚嚴,沒有讓她在青少年時期糊裡糊塗的學其他人亂來,根據每個人的事後經驗分享,初嚐禁果也不是挺美好的過程嘛,她沒試過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不過這次老爸真的太過火了。

  也不想想她的名字——淨夏,那是老媽從她最崇拜的中國唐朝詩人白居易,「夏日閑放」詩詞中臨時興起想到的優美名字,所以她秉性慵懶又怎樣,夏日閑放不就是老媽寄予她身上的意思嗎?而老媽給她取喜多這麼喜氣的小名兒,不就是希望她歡歡喜喜、快快樂樂的嗎

  想著想著,喜多發了瘋似的鬼吼鬼叫,街道旁人愛看便看,她也管不了許多了。

  她呆站在門口等了個把鐘頭,冀望老爸會從他那神智不清的鬼主意中頓悟出自己的愚蠢。

  然緊閉的大門證明,結果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她站酸發麻的雙腿頻頻抗議。而被晾在一邊的可憐司機,也同樣的陪她呆耗一樣長的時間。

  哼!她骨子裡還是有龔家的硬脾氣在,要到台灣就去好了,不過——看她會不會乖乖聽老爸擺布?嘿、嘿。

  屆時台灣的人沒接到機就會通知老爸了,看最後是誰會緊張、後悔。

  ***

  台灣股票界大亨級的人物都曉得艾默棣,「英俊邪惡該遭天嫉的小子」——他們在背後這麼又羨又妒的稱呼他。

  艾默棣對上流社交圈的交際並不熱中,雖然邀請的函柬、電話多如雪片,但他只有偶爾赴約而已,因為他覺得想放鬆的心情被一群喋喋不休的淑女紳士圍著問明牌,實在有令人窒息的感覺,更不用說那些媽媽們個個張大眼睛想納他為女婿的企圖有多明顯了。

  而今天他會出現在這個場合,完全是看在好友羅宏棋的面子上。

  現在圍繞在他身上的話題是他的出身,而他從不諱言,自己是農家子弟,然這並未影響大家對他的奉承。

  「鄉下農村?是嗎?那空氣一定很新鮮。」

  這些隻在餐桌上看過牛排的人很難想像,站在他們面前西裝筆挺、斯文有魅力的人曾是個頭戴鬥笠的農夫。

  如果他突發奇想的描述他以前喂豬,還有撿拾雞蛋的糗事,他們可不知要怎樣手足無措不自在了。

  他不能否認,自己常有這種惡作劇的念頭。

  「艾先生,聽說你現在正急著找位助手?」一位珠光寶氣的太太拉著他問。

  艾默棣很清楚她接下來的企圖,這從過去幾個禮拜她不斷向他極力稱讚自己女兒的美麗、溫柔,聰明……等就可以窺知一二。

  「是啊,」他輕描淡寫帶過,「抱歉,那邊有人在跟我打招呼。」自己還是趕緊溜之大吉為妙。

  接下來又有四、五位太太打聽同一件事,艾默棣決定該回家了。在那之前,不能忘記順道繞去大嘴巴好友羅宏棋家宰了他,這家夥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沒出現在宴會上就算了,委托他代為征才竟敢任意洩漏消息。可惡!他根本就是想看熱鬧。

  而當艾默棣把羅宏棋從溫柔鄉中途拉出來時,他那欲求不滿的氣惱表情讓艾默棣雀躍不已,決定饒他小命一條。

  「有沒有很感激我?」羅宏棋當然清楚他所為何來,曖昧邪惡的眨眨眼,「不少美女擠破門檻自動報名吧?」

  艾默棣結結實實的賞他胸口一拳。

  羅宏棋裝模作樣、齜牙咧嘴的捧胸哀嚎一番。

  「你要害我永無寧日嗎?我看我最近一個月最好都別出門了。」

  羅宏棋嘖嘖聲不斷,打量著他。「何必這麼正人君子,你曉得她們不介意你隻是試著交往看看而已,好處不占白不占嘛,交往的同時又可以嚐嚐甜頭,說不定她們還會心存感謝。你不是如此不解風情的人吧?」

  艾默棣嗤之以鼻,「滿腦子邪惡的思想。」

  「宏棋!」臥房裡的女人不耐久等的喚道。

  艾默棣了解的笑笑,「不打攪你性致了,記得盡快幫我過濾好人選,」臨跨出門前,他假好心的提醒,「噢,對了,至於那些你所謂美女的媽媽們,你放心,我打算告訴他們這件事全權由你做主,留點精力明天對付她們吧!」

  「天啊!」羅宏棋氣急敗壞慘叫連連,悔不當初。

  而陰險的艾默棣早已溜之大吉。

  身上除了件浴袍外啥都沒穿的羅宏棋根本無法追出去,且莉娜又在叫春了,他只好恨恨地甩上大門。

  幸災樂禍的艾默棣還囂張的按了兩聲喇叭譏笑他後,才風馳般的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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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4:01
第二章

  一分錢逼死英雄好漢,在咖啡廳消磨時間的喜多可以確實體會這句話,那種差點為五鬥米折腰的氣短感慨讓她欷籲不已,所不同的是她得垂頭喪氣聽命老爸的聖旨。

  當然也沒那麼可憐啦,隻不過因為她現在經濟困窘,除了嘴裡咒罵幾句老爸外,她完全沉醉在幻想自己是全世界最悲慘、最可憐的公主……愈想愈可憐,手上挖草莓聖代送到嘴裡的動作也就愈快。

  想當初她還在飛機上立下雄心大志,非得要老爸著急一個月自己認錯求她回家,如今……唉

  沒想到她換掉美金,加上行李裡可以典當、變賣的衣物、小飾品,總共不過才湊得一萬多塊錢,扣掉旅館費,盤纏幾天就快清潔溜溜了,連吃個飯都要東挑西撿選最便宜的……臭老爸!想到這兒她狠狠的又挖了一大匙冰淇淋。

  能怎麼辦?找工作又沒身分證,去教短期美語,面談時她嫌人家囉唆,除了筆試還要念音標發音、一段文章,之後要求用英文自我介紹,有沒有搞錯?都說她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了,煩不煩哪!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預借薪水……So,沒戲唱了。

  老媽以前不是常說台灣人最有人情味了,根本騙人嘛,如果有個親戚可以暫時投靠還好,偏偏老媽是個孤兒。至於美國那邊的朋友,依老爸的鐵腕,她一定求救無門,而且她才不要做這麼丟臉的事,明知會被拒絕還死皮賴臉的求人家。

  自己好悲慘哪……

  在這個上班時段,這家咖啡廳的客人除了喜多外就只有另外一位先生,他正是艾默棣。

  他最近被騷擾的電話整慘了,大概真的如羅宏棋所言,自己身價不錯加上最近經濟蕭條許多,大家把他身邊小小的助理缺當成金飯碗,那些媽媽們可賣力起勁極了,結果在誰也不能得罪的情況下,人選遲遲未決定,卡在那裡不上不下,所以他和羅宏棋相約在這共商良策。

  輕鬆的啜口咖啡,艾默棣的注意力被鄰桌吃聖代的女客人吸引。

  看她一會兒喃喃自語,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會兒咒罵,然後拚命攻擊桌上高熱量的漂亮冰淇淋,真是有趣極了。

  那些冰品廣告商實在該找她拍CF,看她含一口在嘴裡,美味無窮的享受模樣,連不愛吃甜食的他都忍不住想點一客來嚐嚐。

  不管那位小姐蹙眉扁嘴也好,還是吃冰時仿佛那是世間至味的眯眼陶醉樣……

  無論哪一種表情都非常鮮明生動,完全無視周遭情況。

  艾默棣笑笑的喝了口咖啡,有點遺憾自己不是她正在咬的那顆草莓。

  出神當下,遲來的羅宏棋在他前面坐下,順著他目光也看到了她。

  「呦呼,有趣的女人。」他擠擠眼,「動凡心了?」

  艾默棣回他一個大白眼。「談正經事,我的助理找到沒?」

  談到這件苦差事,羅宏棋哀聲連天。「你還敢問我?!丟給我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根本是存心陷害我嘛,瞧你人模人樣的,心肝比誰都黑。」

  「是誰先落井下石的?」艾默棣可不吃他那一套,「反正你的企管顧問公司本來就應該為顧客服務,好朋友捧場都沒要求你費用打個折扣呢。」

  「免了、免了,我不加收十倍你就該偷笑了。做成你的Case,我不知道要得罪多少手上客戶的太太……」羅宏棋叨念著,「到時要是跑掉了幾個客戶,我就賴到你家讓你養。」

  他們的談話聲吸引了鄰桌喜多的注意。

  正當她愁雲慘霧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們在談論找助理的事,這豈不是天賜良機?而且聽他們說好像挺麻煩的,一堆人關說搞得選誰就會得罪另一方。

  這種情形她多少了解,從老爸那兒就不曉得聽過幾百回了,只要能攀親帶戚的人都會拜托老爸去關說好就任某家機構、某個職務,令人不堪其擾,唉!這是人性的通病。

  再聽他們繼續說下去,工作單純……嗯。

  薪水也一級棒……嘿、嘿。

  不會惹麻煩……哈、哈。喜多看看未來老板的長相,難怪,的確是會怕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帥哥,他大概常被騷擾吧。

  她快速的挖幹淨杯中的聖代,拉拉有點發縐的衣服,擺好標準的Smiling  face起身走過去。

  「嗨,你們好。」她站在他們桌子旁咳聲引起注意,「我自我介紹,我叫龔淨夏,大學畢業,二十三歲,正在找工作。」

  羅宏棋很有興趣的睜大眼,邊不正經的朝艾默棣使眼色。

  喜多緊張的傻笑幾聲,看他們沒反應,尤其是她未來的老板優雅的攏高眉頭,她猜想他們大概認為她瘋了。

  也差不多啦,她快餓瘋、窮瘋了!她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羅宏棋後知後覺的禮貌道:「呃,別客氣,請坐。」

  這不是廢話嗎?她眼光瞥向他,「我已經坐了。」

  「說得也是。」羅宏棋變得有點遲鈍,好笑的點點頭。

  她坐下後,半天沒人說話。

  「呃……你們不自我介紹嗎?」喜多在他們臉上來回看了幾遍,開口點醒他們。

  聞言,羅宏暮嘴裡的咖啡噴濺出來。

  喜多惡心的拿起餐巾紙擋在前面,以免遭殃。

  「你真惡心!」

  喜多終於聽到她未來老板說話了,她很有同感的點點頭同意。

  羅宏棋連聲抱歉,心存戲弄說道:「龔小姐,我對面的這一位是艾默棣,他雖然是提供工作的老板,不過錄取誰的權利在我,而在下我呢,名叫羅宏棋。」小妮子這麼快表態,知道巴結錯人了吧

  他的暗示誰聽不懂啊,「可是你嘴裡噴出的東西,真的很惡心。」喜多覺得應該把話解釋清楚,她才不是逢迎諂媚的人呢!「不過還不算太粗魯,你人應該也很好。」

  羅宏棋嗬嗬笑,那模樣看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中了統一發票特獎。

  「謝謝,我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禁不起人捧,他的虛榮心作祟,「其實找工作就跟人際關係一樣,你剛剛那樣就對了,多說好話絕對是利多於弊,這對求職場上的爾虞我詐一定很有幫助,虛虛實實,讓人家不清楚你有多少本事……好了,言歸正傳,我們來談談你的工作經驗。」

  「沒有……」一看羅宏棋臉塌下來,她連忙改口,「沒有正式的經驗,我畢業才一年嘛,有也算是打工的性質。」

  羅宏棋瞄瞄好友,繼續問道:「哪方面的打工?」

  這就難倒她了,打工、打工,有了!「整理檔案!」她過於興奮的大叫。

  了不起的工作,艾默棣想笑沒笑,羅宏棋可就嘻嘻哈哈的又裝正經,讓人懷疑他在搞什麼鬼。

  「整理檔案,嗯,這和助理的工作有點類似。」其實羅宏棋不過是不想傷人家小姑娘的心,面談總要有個樣子吧,不能不給點希望一下子就否決掉。

  任誰都可以看出這個龔淨夏稚嫩得很,完全沒有社會經驗。

  「那個工作做了多久?」

  多久?幹麼問這麼仔細嘛!喜多苦張臉。

  她從來不說謊的,不過應情況需要偶爾會誇大一點,那也不算壞事,可是現在怎麼回答

  「沒多久。」她總不好承認只有半小時多吧,因為那次是她不小心打翻了老爸的一大堆企劃書資料,他一怒之下喝令她負責整理回原狀,時間不多也不少,最多不超過一小時。

  瞧羅宏棋點點頭沉吟的樣子,喜多就知道自己搞砸了,她心想,這麼多人搶著要的工作,她這副德行怎麼會拔得頭籌,所以會被拒絕她也不意外。

  不過不試試怎麼知道?她奮力遊說道:「我絕對是符合你們需要的助理,想想看,你們有這麼多人情包袱,錄用我這不相幹的人豈不是誰也不得罪,我需要工作,你們需要人手,而且我肯定不會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啦,老板?」喜多轉朝向艾默棣好聲好氣乞求,他看起來比較好說服。

  哇哈,連老板都先叫了。羅宏棋轉轉眼珠,做個鬼臉,「龔小姐,是不是可以請你寫一下資料,結果如何我再通知,不然有其他合適的工作也可以介紹給你。」

  「現在不就可以考慮?」她哪來的住處可以通知?今天工作沒著落,她就要認命的通知老爸派人來接她了。

  「我們有許多人選需要篩選,所以……」羅宏棋愛莫能助,其他的工作可能還好談,至於艾默棣的Case,免談!他溫和歸溫和,挑人龜毛得要命。

  喜多垂頭喪氣,一想到老爸那勝利的姿態,她就不甘心,因而更鍥而不舍的毛遂自薦,最後連拜托都出籠了。

  羅宏棋以為好友不會甩她,哪知最龜毛挑剔的艾默棣竟然鬆口了。

  「會打字嗎?」他問,擺明要用她了。

  喜多仿佛見到一線生機,「會、會、會!」她頭點得差點沒掉下來,「老板,你真是太有慧眼了。」

  艾默棣實在是被她激動的模樣惹笑,這女人真是個寶。

  「最好慎重一些。」羅宏棋比較實事求是,艾默棣的助理不比尋常,他可不希望沒多久得再重挑一次。

  「工作當然是很嚴肅的事。」喜多瞪著他,像仇人一般。

  見她恩怨分明,又會見風轉舵,羅宏棋想正經都辦不到,扯開嘴哈哈大笑。

  他攤開手,表示公歸公,無關個人喜惡。「艾默棣,你自己選的人,自己負責。」

  見她眼巴巴盯著自己,艾默棣很難拒絕,他當然知道羅宏棋的意思,勉強的,他像應付似的多問了句,「你大學修什麼科係?」不論答案是什麼,工作都是她的了。

  「考古學。」喜多笑咪咪的公布答案。

  「考古學?!」羅宏棋又嗆到了。她真有跌破別人眼鏡的本事,他開始幫好友祈禱了。

  她不好意思的解釋,「那個學校剛好那個科係最冷門,最容易申請進去。」

  羅宏棋伸長手拍拍艾默棣肩膀,「自求多福吧。」

  「少見多怪。」艾默棣拍開損友的手,見她在一旁緊張兮兮的瞅著自己瞧,他心裡暗自一笑,「好吧,明天你來報到。」

喜多鬆了好大一口氣,愣愣的笑了半天。

  哈!老爸,我找到工作了。她想像老爸垮著肩膀,以女兒為傲又想念她,寂寞且孤獨的樣子……哇哈哈

  羅宏棋詫異的問:「龔小姐,你還好吧?」有人高興成這個樣子嗎?太誇張了。

  「什麼……我很好。」喜多抹抹嘴角得意忘形不小心流出的口水,一看是持反對票的羅宏棋在間,連忙又轉頭看向好好老板。

  「明天報到沒問題吧?」艾默棣對她產生了興趣。

  「沒問題,我發誓!」她想多增加好印象,待會兒可是有關她現實的問題得和他商量。

  艾默棣點點頭,「不用發誓,說你會準時九點到就可以。」

  「我會準時九點見,老板。」右手橫胸,她像起誓一樣慎重。

  「嗯。」艾默棣寫了住址交給她。

  喜多收起紙條,應該要離開了,可是她還坐在那裡下動,搞得情況有點詭異。

  艾默棣繼續喝他的咖啡,仿佛旁邊多坐了個她沒什麼好奇怪的。

  「龔小姐,你還有事嗎?」羅宏棋提醒她。

  「喔……」喔半天,她面紅耳赤的急忙站起來到她原來的桌子,然後背了提包又像下定決心似的走向他們。

  他們兩人都抬頭看她。

  「嗯……沒事,再見。」還是開不了口,她挫折的想絞死自己,不過當下她隻得轉身離去。

  最後還是艾默棣出聲喊住她。

  「龔淨夏……」

  她就知道,老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她馬上街回他旁邊。

  「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沒關係,不要擱在心裡,反而影響了明天工作。」

  她露出感激涕零的笑容,讚同的點點頭,「你說得都對。」不過,她還是沒膽將預支薪水的事說出來,伯像前幾次面試一樣工作泡湯了。

  「嗯?」艾默棣以眼神詢問她。

  喜多扭扭捏捏道:「我是在想……想……」她說了半天還是只有個想字。老板現在的神態很和善很溫柔啦,可是不曉得聽完她的要求以後,會下會馬上變臉

  「吞吞吐吐的,不會是要借錢吧?」羅宏棋開玩笑的隨便說了兩句。

  「你怎麼知道?!」喜多訝異的低叫。有人替她說出口,真好

  還真的掰對了咧。「我猜的。」他很可愛的回答。

  「喔……那……那……」她那不出來。

  「想借多少?」羅宏棋很幹脆的掏出皮夾,反正她即將為艾默棣工作,通融一點小數目不算什麼。

  她搖搖頭,「我什麼時候可以領薪水?」這樣才有辦法算算總共需要多少開支啊

  看樣子還不是一點麻煩而已。羅宏棋先收回皮夾。

  「坐下吧。」艾默棣招手又叫一杯咖啡,「你要點什麼?」

  「老板請客嗎?」沒問清楚前,她不敢亂點。

  他沒回答,隻是要服務生拿Menu過來。

  哇!可以吃大餐耶。

  「這個、這個……那個,還要一客草莓聖代。」看著Menu,她兩眼發亮的點了兩、三道主餐。

  羅宏棋嘖嘖有聲,突然想到重要問題,「你不會是偷渡客吧?」不然怎麼像極了幾百年沒吃飯的餓死鬼。

  「什麼偷渡客?」等熱騰騰的美食送上來了,喜多兩眼發亮,忙著進攻食物祭五髒廟。

  「不是就好。」羅宏棋看她吃東西的速度實在驚人。

  風卷雲掃的解決了大半,她擦擦嘴終於空出時間聽他們說話。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艾默棣皺眉問。

  她一手還拿著叉子,另一手伸進口袋掏出所有財產放在桌上數,「一百、兩百……十、二十……兩百八十元。」

  羅宏驀本來認為艾默棣間得這麼白很沒禮貌,可是看她不在意,掏來掏去半天,才那麼點錢,他驚訝的問:「這是你的總財產?」

  她嘴巴裡有牛排,只好用點頭的。

  「不會剛好你一個人在台北租房子住吧?」見她搖搖頭,羅宏棋心想,還好、還好。

  然而喜多馬上摧毀他的安心,「我住小旅館。」

  「那你需要借多少生活費啊?」羅宏棋數數皮夾內的現金,不知道夠不夠

  「其實你人也不錯耶。」竟然願意借錢給她。喜多識時務的天性馬上向他靠攏。

  艾默棣見狀,眉頭蹙得更緊,他很實際的問:「你每天要付錢給旅館,身上卻隻剩兩百八十元,你家人呢?」

  「在美國,台灣就我一個人。」

  「可是你剛剛還叫聖代吃……」沒錢還吃聖代?艾默棣真的想要歎氣了。

  「對啊,總不能餓肚子吧,那是我的早、中餐耶。」她一臉「那又怎樣」的表情。

  「那怎麼不吃魯肉飯、擔仔麵,比較能填飽肚子?」羅宏棋聽他問也覺得怪怪的。這位可愛又有點怪異的小姐是不是腦袋有點阿達、阿達

  她聽不懂他們問的重點,「為什麼?我比較喜歡草莓聖代。」

  天才!「是不為什麼啦。」這種沒邏輯概念的人,還要雇用嗎?羅宏棋丟眼色給艾默棣,可是他裝做沒看見。

  他們繼續提問題,愈問下去愈頭大,她沒錢可以住一天一千多元的旅館、坐計程車,還可以……所以她那一萬多元不知不覺花光了。

  「在有限的金錢前提下,怎麼可以不好好規劃,」羅宏棋三句不離本行,忍不住就想念幾句,「首先你要訂定每天開支的預算,沒有開源以前絕對不能超支……」

  當喜多吃完所有她點的東西,羅宏棋也叨念得差不多了,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唉,算了,就當謝你幫我省了麻煩,又替我賺進你老板的仲介管理費。」羅宏棋掏出皮夾裡所有的現金給她。撇開別的,其實他還是有點同情心,見孤苦伶仃的一個女孩家在外生活,他也於心不忍。

  「不用了。」艾默棣不讓羅宏棋借她。

  喜多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錢飛走,心裡嘀咕著,沒錢怎麼辦哪

  她低頭哀悼,一口氣將冰淇淋全塞進嘴裡,正想哀怨的引起老板的罪惡感,忽然聽他說——

  「我們走吧。」

  她張大嘴,發現他說的「我們」是指他和她。

  羅宏棋比她更驚訝,古怪的看好友一眼。

  艾默棣沒好氣的警告他,「少在那裡胡思亂想了。」撂下話,他拉了喜多離開,把帳單留給羅宏棋付。

  嘿!難不成這正人君子開竅了……羅宏棋獨自坐在咖啡廳裡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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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多覺得自己還真狗屎運的Lucky,她乖乖的跟好老板回到他優質美、氣質佳的房子,心想住在這裡幾年包準老爸找也找不到。

  「老板,我可不可以住這間?」她自己摸上三樓,找到一間光線最好,最寬敞,視界最棒的房間。

  「喔。」艾默棣正在檢查信件、傳真及E-mail,聽到她喊問,隨便應了聲。

  「真好耶。」喜多跑下樓,繼續突擊廚房冰箱,只見滿滿的生鮮青菜、蔬果、肉類,沒找到她最喜歡的東西,她意興闌珊的關上門,「老板,冰箱裡面沒東西了。」

  聽見他模糊的聲音從書房傳來,她一間間找過去。

  一進門,喜多即問:「你剛剛說什麼?」

  等她定睛一瞧室內,好恐怖!這是什麼房間?比圖書館還誇張,整櫃的壁櫥擺滿各種書籍,光那面電視牆就夠嚇人了,什麼金融、化工、營建、電子、紡織股價不停的閃動,旁邊各有加權指數日、月均線及乖離率等等分析圖表,電腦印表機還不斷跑出她看不懂的各家不同公司收據表……天呀,這是他的工作嗎

  艾默棣讀著傳真內容,好一會才回答道:「東西沒了,寫下采購單,會有人去買。」

  喜多被一大堆數字弄得頭暈眼花,趕緊坐下來看地板以恢複她不堪負荷的視覺神經。

  見他忙,她也忙著邊想邊寫下她好幾天沒吃到,又很喜歡吃的食物名單。

  處理完手上急件,他抬頭看她絞盡腦汁的像在思考什麼攸關生死的事。他好奇的走過去看她在寫什麼——草莓冰淇淋一盒、炸雞、薯條,水餃……全部是速食食品。

  「還有什麼呢?一時想下起來,那個……那個放進微波爐就可以吃,圓圓小小的,上面有飯、裡面有肉的東西叫什麼名字?」喜多咬著筆桿思索著。

  「珍珠丸子。」

  「太棒了,就是珍珠丸子。」她趕忙寫下來。多謝家教讓她中文能力和外文一樣好。

  她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吃飯的?艾默棣搖搖頭隨她去,回頭又繼續工作。

  而喜多可是一點也不覺得哪裡不對,反正她本來就是說好明天才正式上班的,於是逕自悠哉遊哉的在一旁想美食、搖筆桿……

  ***

  「她好不好意思啊?」廚房的女人嘰嘰喳喳的談論著。

  喜多耳朵尖,聽到那兩個女人手上拿著討論的就是她昨天列的采購單。

  「哈羅,你們好,那個是我寫的,麻煩了。」她怕別人不知道,還自己承認。

  她們一副背後說人壞話的心虛樣,冷哼了聲沒理會喜多,假裝很忙的樣子。

  她不以為意的說:「早餐我想吃法國吐司和鮮柳橙汁。」

  那個長發帶點時髦的女子不屑的轉過身去,而另外一個豐滿型的女孩子則爆笑出聲。

  「阿雅,你有沒有聽到?大小姐想吃法國土司和鮮柳橙汁耶。」

  聽了對方的調侃後,喜多是不敢指望會有早餐送上桌了。

  「以為她是誰啊,小薰,別理她。」

  哼,小裡小氣的。喜多心裡咒罵,不弄就不弄嘛,她自己動手。

  結果她光烤個土司,就把廚房搞得充滿燒焦味,然後煎蛋、搾果汁……更是弄得慘不忍睹。

  小薰本想看她出糗,結果一看到慘狀,連聲尖叫。

  「走開、走開。」小薰厭惡的推開喜多,「你看把廚房搞成什麼樣子,是我要整理耶……」

  「那你又不幹脆點幫我弄早點,你不是本來就應該清掃整理家務的嗎?那是你的工作耶。」喜多理所當然的說道。老板家的廚娘管家怎麼這麼奇怪

  昨天老板就大致介紹了她可能會遇到的成員,她們兩個誰做什麼工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說她們會負責家事、采購以及雜務等等。

  「你弄髒廚房,自己要負責清理幹淨。」阿雅聲援小薰,指使喜多清潔流理台。

  「我才不要,我還沒吃早餐沒力氣,而且我為什麼要做你們的工作?」

  「是你弄得又髒又亂的,你也領艾先生的薪水,還住在這裡,你當然得分擔一些工作。」她們昨晚得到她住進來的消息,嫉妒得要死。

  看著她們怨懟的表情,喜多這才聯想到……「原來你們就是老板說的那些人情包袱啊?」已經有了這樣的兩個人,難怪這次老板學乖了,打死都不肯選那些某某某慎重推薦的小姐當助理,而且她敢打包票,這些小姐一定一個比一個妖嬈美麗,但事情一件也不會做。

  見她們一臉尷尬,喜多趾高氣昂的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她們氣得牙癢癢的。

  ***

  喜多剛笑完人家事情一件也不會做,很快的,她自己也被列入這可恥的名單中。

  艾默棣交代半天的工作,她最常回答的是茫然的看著他。

  「你懂了吧?」他不太放心的再問一次。

  什麼道瓊技術理論,什麼價量關係,壓力線什麼的她像鴨子聽雷一般傻愣著。

  他教了幾次粗淺的股票分析,要她記錄波段變化,然後就放棄了,因為她完全不能進入情況。

  接下來整個早上,艾默棣從最簡單的工作交代到最基本的拋出、買進、打單、傳真到證券行,她都無法幫上忙。

  他歎氣問道:「你不是說會打字?」

  「我是會啊,不過你念什麼台積電幾張多少錢,念那麼多、那麼快,我一不小心就弄錯了。」喜多也歎口氣。

  那些證券營業員早上不停打電話進來,疑惑的向他確認單子是不是有問題?因為價錢實在是張冠李戴,買和賣有點和市場情勢背離。

  「好吧,才第一天。」以後應該會好一點了,艾默棣這麼安慰自己。他在書架上挑了幾本書讓她研讀,「這些書稍微熟悉一下,會幫助你駕輕就熟。」

  那麼多?喜多暗暗叫苦連天,可是不敢表示什麼。要是第一天就被炒魷魚,她包袱款款回去美國,一定會被老爸笑死。

  看她那副皺眉苦臉的模樣,他隨手關掉電腦,想多花時間和她聊聊。「江小姐和吳小姐你見過了,處得還好嗎?」

  「好才怪。」她當下不客氣的把她們不盡職的表現一一說出來,「哪有管家不做早餐的,像我們家阿桃就好得不能再好,手藝好,理家有效率,搶打折的日用品那才是呱呱叫,不得了。

  「還有哇,我老爸想逮我的時候,她會事先通風報信,」仿佛講不過癮似的,她還比手畫腳強調,「上一次就可惜眼睛沒亮一點,我老爸已經踏進門了,不準她偷跑進房喊我起床,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麼可憐……」

  艾默棣揚揚眉,腦筋清晰地不斷分析她提供的消息。

  這時候,阿雅端壺咖啡進來,通常只有這個時段她可以和艾默棣聊聊天、說說話什麼的。

  「可憐什麼?」按理說,有他在場她不應該破壞形象,不過看他那麼溫柔的聽那喜多自艾自憐、無病呻吟的裝可憐,她實在氣不過。「什麼都沒做,這就叫可憐?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失業沒工作,吃不飽的遊民被凍死、熱死,你羞不羞啊?」

  見平常文靜有禮的江恩雅今天激動高昂的樣子,反教艾默棣刮目相看,沒想到她也是有脾氣的。

  說實在話,他以前都是隔著距離看她們這些大小姐,而她們為了維持淑女形象也都是沉默寡言,除了微笑還是微笑,他會有這種錯覺也難怪。

  喜多直覺的為自己申辯,「他們沒飯吃又不是我害的,你幹麼瞪著我罵?」

  「你……」感受到艾默棣不見怪的注目支持,阿雅本想抬頭挺胸的反駁,但一思及他在場,為了顧及形象不在他面前變成潑婦,她隻得將話忍了下來。

  「艾先生,你的咖啡,午餐要在家裡用嗎?」她倒好一杯八分滿的咖啡,照他的喜好加鮮奶不加糖。

  「嗯……好吧。」以往他是能不接觸這些女人就不接觸,避免瓜田李下,但是今天他有一些猶豫。

  「真的?」阿雅一下子高興得脫口而出,隨後又收斂的馬上答道:「我馬上準備。」她高高興興的去叫外賣——當然,這是秘密。

  「她幹麼對我發火?」喜多還是想不通。

  艾默棣嗆笑了一下,「她可能對早上的事還介意吧,你要不要喝咖啡?」

  「好。」

  她應聲好又沒動手,好像很習慣於別人的服務,所以他這個大老板隻得親自倒好咖啡端到她面前,

  喜多接過來,啜了口就開始嫌棄,「好難喝喔,沒加糖。」

  拿過糖罐,她糖加了一匙又一匙,甜得教他看了牙齒也發酸。

  ***

  午餐很棒,如果不要那麼油,味精不要加那麼多的話會更棒。

  「你們很厲害耶,一下子就做出那麼多菜。」喜多很捧場,也不吝於誇讚。

  橢圓餐桌,他們四人各占一方,難得的聚餐,阿雅和小薰好心情的當作她不存在,雖然她不時出聲,讓人很難去忽略她。

  「艾先生,請試試看這個,我特別弄的。」小薰特別為他淋上醬料。

  阿雅也不甘示弱頻頻勸食,自己反而吃得很少。

  艾默棣實在有點後悔,這頓飯吃起來一點都不自在,三個女人只有龔淨夏是真正的在吃飯。

  「你們自己怎麼不吃,很好吃耶。不過,好渴哦——」喜多這一喊,那兩位女性同胞雙雙拋白眼給她。好吧,最起碼這餐飯是人家燒的,她就為大家服務一下飲料好了。

  跑進了廚房,沒三分鐘她又生氣的跑回來。

  「我要的東西呢?為什麼冰箱裡都沒有?」

  她們沒人理她,艾默棣問道:「什麼東西?」

  「就是我昨天寫的采購單啊,你不是說她們會負責去買?」喜多一副他欺騙她似的指責。

  小薰看不過去,「喂,你有沒有搞錯,艾先生是你的衣食父母耶,你指什麼指啊?」

  「對呀。」阿雅也看不慣她千金大小姐要人服侍的派頭,要說千金大小姐,自己和小薰也比較說得過去,她們為了近水樓台委身做管家已經很吃虧了,誰像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窮酸女,真的是為了每個月的薪資而來此工作的。

  「這不是你們的工作嗎?老板看過都說可以了,為什麼不買我要的東西?」喜多生氣的說。草莓冰淇淋可是她的最愛,一日不吃就全身不對勁。

聽艾默棣一被扯入,阿雅馬上嚴正的聲明,「艾先生,當初我們是說好替你整理家務沒錯,可是不包括一個外人,更何況龔小姐也隻是你的員工,憑什麼我們要服侍她?」

  艾默棣不由得暗歎這年頭老板難為。那時候介紹的人怎麼說來著?江小姐管家經驗豐富,包他無後顧之憂,還有他們硬推給他的鐘點女傭吳小姐,說是對打掃整理有一套,幹淨清潔衛生沒問題。他都還沒應允,結果出趟國回來她們就在那裡了,他被趕鴨子上架,想辭退她們還真沒借口,因為家裡的確是幹淨整齊沒問題,除了這兩位管家有點心懷不軌、有些不好伺候外。

  雖然江小姐說得也沒錯,龔淨夏是員工之一,可是他已經邀請她住進來了,總不能讓她自己另外開夥吧。如果沒猜錯,她也許三餐都會幹脆吃速食解決。

  「對啊,艾先生,你不能厚此薄彼,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就等著吃,今天早上還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又不善後,真的很過分。」小薰猶有餘恨,刷那些髒汙害她斷了一根指甲。

  「哼,不吃就不吃,希罕。」喜多不悅的丟下碗筷就跑了。那些油膩碗盤就讓她們去好好分享好了,她要上樓拿錢自己買冰淇淋。

  「什麼意思嘛,把菜弄得亂七八糟的。」正慶幸趕走她,小薰忙要再坐下來。

  艾默棣倏然起身,「我用夠了。」

  她們失望且錯愕的全盯著他,心裡不知把喜多罵了幾百遍。

  「至於你們剛剛討論的問題,我請的管家照理說,應該隻管做家務不管其他,而對我邀請回家住的人,不管是朋友也好、員工也罷,都要負責提供舒適的住所及餐飲,這是你們工作的職責。而龔淨夏是我的助理,她的職責隻是在協助我的工作方面,和你們並無衝突,所謂各司其職,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可是……」阿雅不服。

  「這是我的要求。」他的回答簡單而清楚。

  艾先生明明是袒護龔淨夏嘛,別說不甘願,就算他說得頭頭是道,她們仍直覺視她為敵。

  先不提那個好了,小薰拐個彎說道:「艾先生,為什麼龔淨夏可以住進這裡來?你們孤男寡女的不怕惹人閑話嗎?」

  「什麼意思?」

  阿雅心急口快,「那表示我們也可以住進來嘍?」

  艾默棣不勝其煩,「我不懂你們為什麼想要搬進來?」

  這一問,提醒她們話有語病。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阿雅臉發熱地愈描愈黑,「這樣起碼大家有個伴,不會引起別人蜚短流長……」說得好像自己急欲送上門一樣,她說不下去幹脆不說了。

  艾默棣不解三女一男有什麼差別?反而還更有得說,何況江、吳兩家都是生意上有頭有臉的人,這麼做的話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

  她們來這裡工作,聽有些朋友說,她們以學習家事及快當新娘子了得先練習作為幌子對外放話,所以很多人都在打賭他會選誰當妻子?真是天曉得

  「她在台北沒有親人、沒有住所,我的安排純粹是為了工作方便。再者,我不需要向你們解釋吧?」他厲眼直視她們,盯得兩人訕訕不好意思的別開眼。

  阿雅的心理頗不平衡,論相識情分長短,再怎麼算,她都應該排在最前面,沒想到艾先生居然會去維護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那個龔淨夏有哪點本事強過自己?這口氣難咽,她就暫時先記下了。

  ***

  為了不落那兩個勢力女人的口實,說她是什麼都不會的人,喜多發誓一定要努力、賣力的啃書。

  可惜啊,一大堆什麼RSI(相對強弱指標),大於八十算是進入超買區,回檔機會提高,應該部分出脫持股,反之小於二十則進入超賣區,反彈機會大增……亂七八糟的計算方式到她的腦子裡還是亂七八糟。一頁沒看完,她已經睡倒夢周公了。

  隔天研究價量關係,這就比較好理解了,反正就是量先價而行,成交量和股價成正比關係,即股價上揚,成交量會不斷增加,反之則遞減……她很有心得的找老板炫耀,結果又得牽拖到RSI和K線圖去分析多頭或是空頭的市場……

  真是……喜多在心中咒罵,她沒有一次能熬過看三頁的紀錄,實在愧對教養她二十多年的老爸,養出了個笨女兒。她是名商龔至德的女兒耶!連股票是什麼碗糕都搞不懂,誰敢相信

  不過也不能怪她呀,如果她有本事早就去念企管或是經濟學了,哪會窩在一堆「死人骨頭」裡面研究寫報告?不過她也是能混則混,不求加分,隻求能Pass畢業就好了。

  結果,辛苦工作的還是艾默棣。

  他的耐性全被喜多磨得一幹二淨,隻能大歎三聲無奈。每當他正要發火時,見她哀怨可憐的眼眸眨呀眨的瞅著他,他老板的氣勢便實在發作不起來。

  尋求助理原本是為了減輕工作量,帶助理入門後負責看盤、收集資訊做分析,最後由他判斷,這樣自己就有多餘的時間來研究開發新的軟體,讓所有初學者對股市可以一目了然,不會盲目的傾家蕩產被套牢。

  合作的電腦公司已初步談妥,但……看樣子,唉!認命一點,指望自己比較可靠吧。誰教自己錄用她的動機也不完全為公事,反而是私心的成分占更多,所以,也隻能認命了。

  艾默棣在那邊忙個不停,這邊喜多閑得打瞌睡……

  當她突然驚醒過來,不禁有點良心發覺的偷偷望向老板。還好,他仍在忙,沒發現她睡著了。

  沒辦法,她的事情真的不多。最後的工作分配,有股票進出時,她隻負責打單傳真。這也不是很簡單耶,老板念的時候像放鞭炮一連串,努力過幾天後,她幹脆發明自創的速記法先寫下來,再打進電腦,萬無一失,老板還稱讚的點點頭。

  但是股票進出也不是每天有異動,所以她有時幾天都沒事的晾在旁邊。

  好像說不過去喔?老板在忙,她在這邊打瞌睡……

  「老板,你在看什麼?」喜多不好意思的靠過去,想表示一下歉疚的誠意,不然太說不過去了。

  「看外資持股的比例……」艾默棣突然感覺到她在旁邊,「想學嗎?」他揶揄道。

  「不用、不用,我看就好了。」她隻差沒說精神與他同在就好了,這些數字看起來令人眼花撩亂,她覺得頭好暈。

  雙肩一垮,她倒向他。

  艾默棣坐著扶她,兩人共擠一張椅子,「好點沒?」他已經領教過她獨特的「數字貧血並發症」,所以很有經驗。

  「這真是不人道的工作,整天盯著數字看,都快發瘋了。」喜多說得好像被他虐待一樣。

  「你知道嗎?很多人巴不得要這份不人道的工作。」

  跟在點石成金的他身邊,就算沒學會大本事,至少可以跟著他操作股票,不發才怪。除去那些千金大小姐,其實也有很多青年很熱誠的想得到這份工作。

  就因為自己和助理接觸相當頻繁,所以對方的品行、動機是最重要的,那些容易被金錢迷失本性的人首先就不合格,再來是能力……不過說這些也沒用,因為他一見龔淨夏就投緣,其他的他當時根本沒在考慮。

  自己一時衝動,現在後悔了嗎

  他笑著,吸進她若有似無的甜甜淡香……像草莓冰淇淋,他一點都不介意她幫不上忙,就算她或許還可能愈邊愈忙

  現在想想,可能在他不允許龔淨夏向羅宏棋借錢的時候,他就已經暗自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了,否則怎麼會不高興她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

  喜多什麼本事沒有,最會察言觀色,「你在偷笑什麼?」

  「有嗎?」艾默棣的表情無辜極了。

  她那偵探般的眼東瞄西瞄,很鄭重的點頭。「嗯。」

  「哦?」他們倆距離這麼近,她的神情舉止又是那麼的率真、美麗,他真想把她摟在懷裡。「你覺得我是在笑什麼?」他稍挪開一點位置,提醒自己他們才剛認識,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互相了解。

  「不知道,只要不是笑我就好了。」

  艾默棣換成面無表情的臉孔,喜多一看就知道他的確是在笑自己。

  「那也沒關係,看在你是個好老板的份上,起碼我還有點博君一笑的功用。」她歪著嘴大方的表示。

  螢幕上有綠點閃爍,艾默棣轉過頭去看,片段的沉默使喜多發覺到他們之間幾乎毫無距離,他結實的肌肉撐出襯衫的線條,實在讓人有想用指頭戳一戳的衝動。

  她的舉動投影在電腦螢幕上,艾默棣挺失望她最後沒有付諸行動。

  感受到兩人間奇異的氣氛,喜多突兀的急忙胞出書房。「我去衝咖啡。」

  「想偷懶?」他取笑她的聲音傳出門外。

  「我太無聊了。」她回吼道,人已迫不及待的衝出去了。

  好現象!望著門口的方向,艾默棣笑了笑,一會兒才回頭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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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嚇死人了,喜多拍拍胸脯深呼吸,控製突然急遽的心跳。真是莫名其妙,又沒在跑馬拉鬆怎麼會跳得那麼快,她的心髒一定有問題。

  咖啡!對,煮咖啡去,順便可以吃冰淇淋。

  阿雅和小薰也在廚房做家事,她們當作沒看見她。

  正好,她也不想理她們

  喜多從冰箱拿出草莓冰淇淋大快朵頤,津津有味的舔著,吃完後碗一丟,開始

  煮咖啡。

  她們誰也沒對誰說話,可是喜多很清楚兩個人可是隨時盯著她看,嘻!好像諜對諜喔。

  糖罐、奶罐在托盤上放好,就等煮咖啡了。

  「我用了一個碗。」喜多突然一個轉身,逮到阿雅的目光。

  阿雅冷哼了一聲,別開頭。

  喜多記得以前玩過一種遊戲是一、二、三木頭人,她們現在玩的就叫一、二、三我不看你!好好玩,她沒事就突然轉過頭。阿雅或小薰有幾次都只好尷尬的轉移視線,最後大概認為自己被捉弄,便不再理她了。

  「打掃很辛苦喔?管家很辛苦喔?」喜多很假的客氣詢問,氣得阿雅和小薰咬牙切齒。

  「好了,不打擾了。」喜多端走煮好的咖啡,孰料剛才裝作視而不見的兩人紛紛攔在前面。

  「你要幹麼?」兩人像唱雙簧一樣問同樣的問題,這可是她們唯一的福利與權利,豈肯讓她剝奪。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們的吧?」她端著咖啡能幹麼?莫名其妙。

  小薰指指咖啡,「這應該是我送去的,你根本是故意的。」

  嘿、嘿嘿,原來如此。「喔,今天好像是輪到你,」喜多皮皮的露齒而笑,「不必謝我,反正我隻是順便。」

  「謝你?!」小薰恨不得能揍死她,「這是我們的工作,不必你雞婆。」說著就要去搶托盤。

  喜多轉個身避開,「沒關係啦,不麻煩你們了,我還要回書房工作,你何必費事多跑一趟。」

  「龔淨夏!你已經每天都和艾先生在一起,現在又故意不讓我們有機會和艾先

  生相處,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阿雅兩手交叉橫在胸前,冷聲道:「勸你別存心和我們作對,艾先生是看你無處可去才留你住下,依他的條件……」她上下打量喜多一身輕便的背心、牛仔褲,「憑你?別想了。」

  「我有做什麼嗎?」喜多無辜的聳聳肩,「喔……你是說像你們一樣在這裡的目的?不用擔心啦,我不過是想求三餐有吃有住罷了,哪能跟你們比。」

  連虧帶損的,她把她們的臉氣黑一半,自個兒還若無其事的嘻皮笑臉。

  「拿來!」阿雅一聲不響猛地搶過托盤,咖啡濺出大半,然後她把托盤交給小薰,自己繼續和喜多對峙。

  她攤攤手,「好吧,隨便,愛送就送,我不過是想幫點忙。」

  那兩個人同仇敵愾,一副生怕喜多搶走托盤似的,一前一後「護送」咖啡到書房。

  艾默棣聽到聲音,從電腦螢幕前回過頭,看到喜多賊兮兮在她們兩人身後扮鬼臉,不知道她又玩什麼惡作劇。念頭突地一轉,他望著眼前三個女人,除非天下紅雨了,不然那兩位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肯為她服務

  「艾先生,咖啡來了。」小薰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最優雅的儀態。

  「我沒有要咖啡,而且中午休息時間也還沒到。」艾默棣想弄清楚狀況,所以沒理喜多在那兒拚命的眨眼睛、使眼色。

  聞言,阿雅和小薰有些疑惑。

  既然被拆穿,好吧,「謝謝你們啦,我就說不用嘛,我要喝咖啡自己端就可以了,偏偏你們又那麼、那麼、那麼堅持,真是不好意思。」喜多跳出來打躬作揖,輕鬆自在的坐下來品嚐咖啡,「好香哪。」

  兩個女人倏的變臉,臉色發青的跺腳出去。

  好個龔淨夏!她們這梁子結定了,阿雅臉上完美的妝也遮蓋不住她此刻的陰沉,她的心中有了算計。

  待那兩人離開書房後,艾默棣搖搖頭無可奈何。「你沒事招惹人家幹麼?」

  喜多睜大眼,「我怎麼會?」她無辜地指指自己,可是眼裡的狡黠已經洩漏了秘密,「真的是她們不由分說搶著要端進來的,我打又打不過,不能怪我。」

  「對,你隻是忘了說一聲咖啡是自己要喝的。」他戳破她的伎倆。

  「老板也可以喝啊,真不懂她們幹麼那麼生氣,哦?」

  他看著她,一副不要騙人了的樣子,她起初還硬撐,最後忍不住大笑。

  「哦你的頭啦,你的小聰明要是能用在工作上就好了。」他嘀咕的指責道,不過他們兩人都曉得那隻是說說而已,而喜多也早就忘了現在自己的身分了。

  ***

  阿雅和小薰怒火熊熊的衝回廚房,一言不發的重拾剛才各自在做的事情,沒人有心情說話。

  阿雅桌子抹啊抹的,突的,她憤聲的大罵,「太過分了!」

  「對,她真的太過分了。」正用吸塵器吸地板的小薰也愈想愈氣,怒氣難平的揚聲罵人發洩,她們全覺得被喜多給耍了,還像個白癡一樣幫她送咖啡鬧笑話。

  「真是不值得!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委曲求全做個不停,她倒好,輕輕鬆鬆陪在他身邊,喝著我們端去的咖啡!」阿雅的聲音愈來愈高,最後把抹布扔掉。

  「就是啊,她現在一定得意死了,」小薰也停下動作,「說不定還會跟艾先生說我們什麼壞話,我們也不曉得。」

  「說得也是,她可以名正言順跟他在書房一整天,那我們呢?幹麼啊——」看看待做的家事、一堆沒洗的碗碟,阿雅火大搶走小薰手上的吸塵器將它甩開,「不做了!」

  「這樣好嗎?」

  雖然她們有時會請清潔公司派歐巴桑趁艾默棣不在的時候來清潔打掃,可是平時總還得做做樣子維持一下,尤其龔淨夏來了之後,感覺上屋子裡更多灰塵、更髒了,碗筷也多很多沒洗。

  怎麼說,她們也是飯來張口、不愁吃穿的大小姐,降低身段不說,每天還反倒去伺候別人,搞得她們一肚子火,愈想愈不平衡。

  「怎麼不好?她太可惡了,隻會坐享其成。」

  小薰滿有阿Q精神的,「唉,總是還得做,啊……」

  阿雅勁道十足的拉著她往書房走。

  「我們去哪裡?」

  「告訴艾先生,我們不幹了!」

  「都努力那麼久……」小薰不想功虧一簣。

  「對啊,我們為誰辛苦為誰忙?艾先生一點也不感激,龔淨夏一來不但可以入住,還讓我們得伺候她,這樣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我們,考慮我們是他結婚的對象?你沒聽見嗎?他上次為了她聲明隻把我們當成管家和女傭而已,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被她這麼激昂一講,小薰頓覺天地不仁,人人負我,遂挺胸闊步像即將上前線一樣的和阿雅走向書房。

  來到門前敲了三聲,阿雅就自行走了進去,艾默棣和喜多不知道正在說什麼,看見她們停了下來,動作一致的抬了抬眼。

  真氣人!「艾先生,」阿雅忍氣道,轉身背對著喜多,「我們非常需要談談。」

  「請說。」他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單獨地,我們不希望有不相幹的人旁聽。」

  小薰點頭,附和阿雅的說法。本來就是嘛,龔淨夏算哪根蔥,她們早有默契,堅決排斥第四者。

  「淨夏是我的助理,不需要回避。」艾默棣望了望同仇敵愾的兩人,氣定神閑

  地說道。

  阿雅聲音梗到,「淨夏?!」她心中這下更不是滋味了。

  喜多笑嘻嘻,很故意的舉杯示意,「有!我在這裡。沒關係,你們說你們的,我喝我的咖啡不多嘴。」

  「你——」阿雅尖叫,「艾先生,我和小薰都認為無法和龔淨夏繼續共事下去,請你解聘她,否則我們要辭職。」

  小薰睜大眼,她沒說不要做啊

  「無緣無故的,沒道理。」艾默棣豈肯,她們三人在他心裡的地位孰輕孰重根本不必比。他腦海裡立即有了打算。

  「對呀,你們怎麼可以隨意說要趕我走路,惱羞成怒也不能這樣,太沒風度了。」吵架吵不贏不知自己反省,喜多很有危機意識地為自己的工作權搖旗呐喊,「老板,你千萬別忘了忠孝仁愛信義和平而誤信奸言,不然我到消基會告你們。」

  「這關消基會什麼事?」阿雅真要被她氣瘋了,誰惱羞成怒了?她才馬不知臉長。

  「管他的,反正他們可以幫忙評評理,伸張一下正義,不要以為你們以大欺小、以眾擊寡就可以大小聲,欺負我這個可憐又無助的外地人。」

  「我哪有大你多少!」年齡是阿雅最忌諱的。

  喜多無辜極了,「我怎麼知道?目測的不準,說不定你裡面是穿襯墊的,另有玄機。」

  「淨夏——」艾默棣咳了又咳,更別提那兩人有多臉紅脖子粗了。

  胸圍尺寸真的是戳到阿雅的痛處,很不幸的,她身材比例均勻,唯獨女性的驕傲如何努力都無法傲人。

  「太過分了,艾先生你自己看看,她有什麼本事做你的助理?根本沒點知識、品味。」阿雅激動萬分的仇視喜多這個半路殺出、擋了她幸福的討厭程咬金。

  「你們才過分,我做我的工作關你們什麼事,竟想趕我走……」

  艾默棣終於抑住方才那一波笑意,趕緊出聲阻止喜多再挑釁,免得引起世界大戰。

  「好了,淨夏。」見她不甘願的撇嘴,終是沒聲音了,他轉向另外兩人,「她沒有惡意的,江小姐和吳小姐何不冷靜下來以後再談,考慮清楚決定,我們再研究、研究。」

  「我們已經忍無可忍了。」江小姐和淨夏,單稱呼就差這麼多,她才忍不下這口氣。

  艾默棣聲音加了絲冷硬,「江小姐,我還有工作得做……」

  「如果你不肯馬上決定,我們就不做了,隨你怎麼說。」論貢獻,阿雅認定自己絕對比新來乍到的喜多強,所以態度相當強硬。

  小薰呆掉了,她才沒這麼說,「阿雅……」

  「你少沒誌氣了,住嘴!」

  艾默棣看看她們,又斜瞪了看戲的喜多一眼。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謝謝你們以往的幫忙,這個月的薪資支票結算後我會寄去。」他非常、非常溫和的說完就不理會了,回到電腦螢幕上,生怕自己高興的樣子被她們瞧出端倪。艾默棣你太不應該了,這樣人家小姐會多不好下台,克製一點。

  「阿雅……」小薰一點都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阿雅扯緊小薰胳臂不讓她拆台,「我們不做了!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後悔今天寧願隨便信任一個意圖不明的女人。」哼,看龔淨夏一個人怎麼應付繁多的家事,「你別得意!」

  「阿雅……」小薰可著急了,但是阿雅根本不管,直拉著她飆出艾家大門。

  一直到附近社區公園的紅磚道上,小薰才掙脫了她的鉗製。

  「阿雅!我什麼時候說不做了?你知道當初我們多不容易才搶到這工作,可以接近艾默棣,現在慘了……」

  「慘什麼慘?你這白癡,沒看到艾默棣根本不在乎嗎?有龔淨夏在,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繼續待下去隻會白白讓她捉弄,坐收漁翁之利。」她再也不想忍氣吞聲了。

  「那我們這一走,連點希望都沒有了,她更有機會朝夕相處,我才看不出對龔淨夏有什麼影響?」

  阿雅不耐煩的扔白眼,小薰真笨!「到時候家事看誰做?龔淨夏不灰頭土臉叫苦連天才怪。」

  「是喔,我怎麼沒想到,她那個人好吃懶做,到時候艾先生就會發覺我們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比起龔淨夏有用處多了。」

  「總算開竅了……」

忽然馬路邊嘎地煞車,停下一部紅色跑車,「嗨!阿雅,小薰?」

  「莊明慧?」阿雅和小薰尷尬的想裝作沒看見。開玩笑,要是被發現她們被艾先生掃地出門,那以後豈不成為朋友的笑柄,無面目在社交圈立足了

  莊明慧一層炫麗的笑容,「對啊,是我,不會不認識了吧?」

  「怎麼會,真是好巧。」阿雅和小薰言不由衷的打哈哈。

  「聽說你們到艾老大家學做家事去了,怎麼樣?有沒有哈死了?」莊明慧一副心照不宣的打趣。

  「說到哪裡去了!」阿雅和小薰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否認。

  「不過就是閑著沒事,學做看看而已,你知道的,也許以後結婚會用得到,多學點經驗也不錯。」阿雅胡扯一通。

  嗯哼哼……大家心知肚明。還掰?當她莊明慧是三歲小孩子啊。

  「你說了就算。那你們這時候怎會在這裡?」

  「我們剛剛和艾先生……」小薰差點說溜嘴,被阿雅堵住。

  「隨便走走,出來聊天,待會兒打算逛街。」

  「哦?」神神秘秘的。莊明慧直覺有內幕八卦。

  小薰勉強應了一聲,試著轉開莊明慧的注意焦點,她試探的說:「你去哪裡?穿得整身紅,還開新跑車啊?」

  「這樣才能充分表現出我的怒氣指數達到烈烈紅焰。」莊明慧直率坦言。她常常有新車換不覺得稀奇,她對現在要去做的事比較興致勃勃。

  「你很生氣?」有嗎?小薰看不出來,有人會笑著生氣嗎

  「哎呀,你們不懂,我又不是對你們生氣,跟人家打招呼當然不能板著張臭臉。」

  小薰從窗戶探頭進去,羨慕的打量車內設備,和她比起來,自己家就隻稱得上普通有錢了。

  「那你生誰的氣?」誰敢真的得罪莊家大小姐?阿雅純粹想聽八卦,反正醜聞女主角不是自己就成了。

  「還有誰?就是白子建那個沒眼光的混蛋王八蛋,竟然……」莊明慧突然自動停住話,自己被甩那種沒面子的事怎麼可以曝光?「竟然打算把王凱莉這種沒水準的人介紹到我們圈子,我正要去找他算帳。」

  王凱莉是誰?哪時又冒出個人物來了,小薰看向阿雅。

  「王凱莉不是聽說出國去了?」阿雅的消息較靈通,「聽說她自稱是印尼華僑橡膠大王的女兒,才剛回國來曆不明的。她上次曾參加過我一個親戚的晚會,結果貽笑大方,弄得不歡而散。」

  「對嘛,對嘛,這種人你們說能讓她加入我們嗎?簡直降低大家的水準。」

  一群女人三姑六婆淨在背後數落別人,阿雅更是正好找到代罪羔羊發洩從喜多那兒受來的窩囊氣。

  「不說了,我還要去找白子建算帳,晚了怕又被他溜掉,下次再找你們聊。」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可以幫你助威。」小薰很想上車坐一坐,阿雅也有此意。

  免了,那她和白子建吵架的內容重點不就全曝光了。「我自己應付得來……」

  阿雅比較聰明,她也想去看熱鬧就故意說道:「但是你去找白子建有什麼用,還不如大家一起去修理王凱莉,警告她識時務一點來得直接有效。」

  對啊!到時白子建知道了,自己也還可以有借口推托,事情不是她做的,莊明慧暗忖。

  「好吧,一道去。」

  上了車的阿雅,最想整的還是喜多,她對自己發誓絕不讓喜多安穩的待在艾家。更好的是,或許她能拉攏莊明慧成為同一國,畢竟她們彼此的目標對象不同,舉手之勞而已,不至於有利害關係。

  ***

  都幾點了,還不見淨夏人影。

  艾默棣自己一早在書房忙了一陣子,趁著中間空檔,他離開書房去找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江小姐和吳小姐主動離職,解決他一直以來的困擾,主要功臣要謝謝淨夏。唉!那兩人老是喜歡針對她,沒想到淨夏也厲害,三兩下就激得她們甩頭就走。

  他吹口哨哼歌,見廚房、客廳、地下室都沒人,淨夏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自己選了哪間房睡,二樓是他的主臥房,其他三個房空空如也。走到三樓,兩間較小的客房整齊得不可能有人住,剩下的就只有——主人房。

  說起這間主人房,還有點典故。買這棟透天洋房時,鄉下的父母可是找了人來看過地理位置,說是大吉大利,三樓最大的房間尤其和他的八字最合,所以老人家花了許多時間精神裝潢布置,留做日後他結婚新房之用。

  他敲了敲門,沒回聲,自己試扭了一下門把,竟然開了。

  床上中央裹著棉被一坨鼓鼓的,應該就是淨夏還在睡吧。新房倒是先被她捷足先登了,睡在他們的新床上。

  不曉得——如果告訴她這房間的用處,她會是什麼反應

  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房裡任何用品都是成雙成對、全新的,超級size的床,躺著仰望天花板上面,天使般可愛的一群小孩在玩耍,甚至更衣間裡面也是,隔門還充分發揮換衣服時的情趣,若隱若現。

  布置什麼都沒變,除了多了位超級打混的助理——他未來的新娘子。

  「淨夏,太陽曬屁股了。」

  那一團棉被球絲毫無反應。

  不知道為什麼,艾默棣直覺認為她很習慣被這樣子喊起床。

  「淨夏——」

  連她的臉都看不見,他覺得自己對著棉被講話實在滑稽。

  艾默棣坐在床沿,掀開一角。淨夏抱著雙膝睡覺的樣子好好玩,她不怕悶著了嗎

  「淨夏,十一點了。」棉被被拿走了,她都還能睡。計上心來,他起了童玩之心,然而吹氣、嗬癢都無效,他捏著她挺翹的鼻子……

  啊……啊……不能呼吸了!喜多手揮腳踢,像垂死的金魚,到最後一刻才翻眼睜開來。

  「救命……」

  「醒了?快中午了,你還偷懶睡覺?」多少得維持一點老板的架式,他拉長臉。

  艾默棣故做正經嚴肅,她一看他那張臉,想到人在屋簷下,便骨碌碌地連爬帶跳翻滾下床。

  「老板……」等腦袋恢複正常後,她的臉繃緊,搶過棉被又躺回去。

  他被她搞糊塗了,「淨夏,現在是你的上班時間,你知道吧?」

  「還敢說!」她嗓門比他更大聲,一副要算帳拚命的樣子,「說好聽什麼做助理,結果咧?我是什麼都做的助理,打雜、跑堂還得兼清潔婦,根本是你家的女傭。」所以她理直氣壯的認為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是很合理的。

  哪家有像她這麼好命的女傭?艾默棣盯著她瞧。

  「吳小姐和江小姐可是你趕跑的。」他提醒道。

  而且,她昨天隻不過是倒茶招待一位訪客,順便整理一下她自己弄髒的廚房,然後再拖一下她下小心翻了茶的走道地板,這工作有她形容的這麼悲慘可憐嗎

  「我哪有?」喜多打死都不承認,「明明是你叫她們滾蛋,遣散費隨後寄去的。」

  「不,是她們被你氣得不做了,來向我辭職。」他的腦袋可清楚得很。

  「才不是!是阿雅和小薰小氣,不過就是幫我端了咖啡而已,就把它當成是全世界最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想不開辭職的。但是你不準不就得了,現在我們就會有管家婆了。」

  「淨夏。」

  「幹麼?你幹脆叫我喜多我比較習慣,每次淨夏、淨夏的,我都還要想好久你在喊誰。」

  「喜多?你怎麼會有這麼傳統可愛的小名?」他莞爾,多念了幾遍。

  喜多從棉被裡探出頭,「沒事不要一直叫、一直叫的,不要轉移話題!你為什麼不留下她們就沒事了,這樣家事也有人做。」

  「她們可是說好條件,不是你走就是她們走,你要走嗎?」

  她搖頭,「當然不是。哎呀,總之你可以想想辦法嘛,不然再找一個替補。」

  「哪這麼容易找?到時候又一大堆麻煩,你負責去擺平。」他暫時不想讓屋子多出其他人。

  看喜多絞盡腦汁,苦著臉扼腕的表情實在變化多端。

  「頂多我多付你薪水,你多少兼著做,沒這麼難吧?」

  她當他是外星人似的瞪他,「沒這麼難?既然沒這麼難你做啊,碗、碟、杯子你洗,衣服你洗,地你拖,菜你買,桌椅你擦,飯你做……」喜多足足叨念了二十來分鐘。

  所有事他做完了,「那你要做什麼?」

  「我……」吃喝玩樂、睡覺,喜多差點很理所當然的這樣說。

  她總算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美國家裡,而是領人家薪水、吃住在老板家的員工,人家忙股票、基金賺錢,還要所有事包辦的話,那還請她做什麼?當神明供奉啊

  「好嘛,好嘛,隻是暫時的喔,我是助理,可不是女傭、打雜的。」雖然她這個助理也隻是掛羊頭賣狗肉,可是喜多還沒有到會良心不安的地步。

  說實在的,艾默棣也不太信任她能料理多少,瞧她一副好像已經工作得多累似的。

  應該是他擔心才是,請了位超級大牌不會做事的員工。但是誰教他心甘情願呢?可愛的淨夏。

  他的親親寶貝私人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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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6:37
第五章

  噢……好重

  下次要和超市的小弟談好條件,幹脆每次打電話去訂購算了,免得她出趟門跑來跑去,又要搬這麼重的東西。

  喜多怨聲載道的將兩大袋食物拖到廚房,大功告成後,她累塌的坐在高腳椅上,頭枕著流理台。

  「我好可憐喔。」

  休息了將近四十分鐘,她自艾自憐過癮了,才精神奕奕的又開始整理她的戰利品。

  牛排、薯條、炸雞、披薩、馬鈴薯、青菜、水果,還有自己最愛的草莓冰淇淋……

  「糟糕了,快溶化光了。」她手忙腳亂的趕忙將草莓冰淇淋送進冷凍庫,其他的全塞進冰箱冷藏。

  每隔個五分鐘,她就開冰箱察看裡面的冰淇淋,「好在、好在,可憐的冰淇淋救回來了。」

  「喜多!」艾默棣回來了。

  她慢條斯理的走出廚房,見風轉舵將原來的「幹麼」改為「什麼事?」老板帶朋友一起回來耶,面子總要留點給他。

  「喜多,我帶了朋友來,麻煩你準備一下咖啡。」

  不用他說,她也老早看到了。尤其那個戴眼鏡的四眼田雞女人,眼睛長到頭頂上,看了真欠扁。

  帶朋友來也不事先知會,喜多臉臭臭的。看他笑嘻嘻心情不錯,很客氣的要求口吻,好吧!就幫他煮咖啡去。

  「我最近胃不好,給我奶茶好了,不能太甜。」戴眼鏡的小姐命令道,「順便來份三明治止饑,我早、午餐到現在都還沒時間吃。」

  艾默棣討好的猛朝喜多笑,她哼聲隱忍不發作的進廚房。

  「當我是傭人啊?我最近胃不好,給我奶茶好了,順便來份三明治止饑,我早、午餐到現在都還沒時間吃。」喜多學著那女人的假仙口吻,「沒吃飯不會吃過了再來!」剁地一刀,洋蔥應聲剖成兩半。

  那刺激味薰得她眼淚直流。

  「哈。順便來份三明治是吧?我讓你吃得感激涕零,包準不想再吃第二次。」

  揣著惡作劇的心眼兒,她邊哼歌邊煮咖啡、做三明治,不亦樂乎。

  不放心抽空過來看的艾默棣,看她沒事,挺勤快的切切洗洗,雖覺得奇怪,但沒多想就回客廳了。

  喜多胞兩趟分別端送咖啡、奶茶與三明治,他們一群五個人討論事情的氣氛挺熱烈的。

  「謝謝。」每個人都很客氣。

  「這麼能幹?」艾默棣乘機暗暗捏她小手,是安撫也是誇讚。

  「呃……」她有點後悔剛才的惡作劇了,打算拿回三明治重做。

  那個四眼田雞的女人不客氣的喳呼,「喂,這茶太淡了,重新再衝一杯。」

  找麻煩啊?剛萌起一點良心的喜多拉下臉,接過那壺茶,還「不小心」地拿不穩,茶倒了一點在她鞋子上。

  「哎呀,你這個傭人怎麼回事?」

  三個男人幫忙遞紙巾、擦地板,「柯,好了,算了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艾默棣關心的是喜多有沒有燙傷,瞧了瞧她手掌沒有紅腫才放心的過去善後。

  姓柯?還真名副其實,羅唆又「苛」刻。喜多在心裡嘀咕著。

  後來,沒想到艾默棣沒幫她出頭,還擺起架子道:「喜多,來跟客人道歉。」

  難道他沒看見是那勢利四眼田雞先找她麻煩的嗎

  喜多滿肚子的氣表現在臉上,可是艾默棣很堅持。

  反正先前出過氣了,喜多無所謂,言不由衷道:「對不起,不小心失手了。」說完,她轉身而去還依稀聽到四眼田雞鬼叫鬼叫的跟艾默棣數落她的不是,她賊笑的準備再泡壺「一定濃」的奶茶。

  不久,喜多又返回客廳。能親眼看到「成品」正送進某人的嘴巴實在過癮,辛辣口味且洋蔥過多,眼看四眼田雞一口下去就勒住喉嚨嗆到了,她適時的送上茶。

  柯繡盈東西是勉強要命的吞下去了,那口茶又差點吐出來。「你……」她甩手就要給喜多一巴掌,好在艾默棣過去擋在她前面。

  喜多拍拍胸口慶幸,暗自多罵了句沒水準動手的女人。

  「柯小姐,喜多是我家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柯繡盈沒想到他會這麼維護下人,鐵青的臉怪恐怖的。

  「問問你家的下人幹了什麼好事,到底會不會泡茶、做三明治?」

  「柯,你到底怎麼回事?」同來的三個男人不讚同的阻止朋友失禮,瞧柯繡盈眼淚、鼻涕直流狼狽不堪,盛氣淩人的架式也很令人反感。

  艾默棣硬聲道:「喜多是來幫忙的,不是下人。」

  「總之是你付薪水請的,她的禮貌、態度惡劣,工作能力顯然不足,這樣的人不好好教不行,不然以後她還會得罪你更多客人。」

  「這是我的問題。」艾默棣不悅的皺眉,向另外三人說道:「抱歉,不方便再招待你們。」

  「艾默棣,你這是什麼意思?」柯繡盈不懂的問,「你要為了一個傭人趕我們離開?不會吧。」好歹她也是家大證券商堂堂的高級主管,這未免太不給面子。

  「喜多不是傭人。」他再次聲明。

  主人送客的意思很明顯了,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點頭示意後便自己先走了,留下來的另外兩位男士不甘願的頻頻低聲抱怨,難得可以約到艾默棣請益,哪曉得這麼烏龍,真不應該讓柯加入的。

  幾位同伴都走了,柯繡盈終於知道閉上嘴巴,看艾默棣搭著那「傭人」的肩並站,她若有所得。那個自己以為是傭人的女人不是「庸人」,還可能是女主人……可是她怎麼會知道?鼎鼎有名的艾默棣家裡竟沒有傭人招呼,她還以為富貴人家規矩最多了,真是擺錯譜了。

  當初不該錯聽了江恩雅太過「好心」的情報!柯繡盈僵硬的瞥向他們兩人,匆匆低著頭走了。

  「你還好吧?」艾默棣擔心喜多會覺得低人一等,打算鼓舞一番,為她打打氣。

  喜多低著頭猛暗笑,他誤以為她心裡不舒服,手指抬起她下巴。

  「嗯?」她到底是笑還是難過

  雖然趕緊「變臉」,她眼角、嘴角的笑意仍不減,當然會引起他疑竇。

  「那種人狗眼看人低,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好在我不是靠她家吃飯,還是你比較好,哦?」

  「別拍馬屁了,」艾默棣仔細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一點也沒有被影響後,開始懷疑柯繡盈的說辭了,「喜多,你沒對人家做什麼不禮貌的事吧?」

  「哪有!」天地冤枉啊!這樣又好像太激動了,有點心虛。喜多幹笑兩聲,「像這種沒分寸的客人,你以後不要請上門啦。還有,明明我沒錯,為什麼我要向她道歉?」

  真不曉得誰是老板了

  「那要不要每次先列名單報備過濾?」

  「能這樣是最好了,不要有客人就更好了……」一問一答,喜多回得太快太溜了,聽到老板冷哼,她縮一縮脖子,涎笑道:「說說而已、說說而已,你最大,當然是你說了算。」

  「不要要嘴皮子了,客廳收一收,晚上我們出去吃,順便帶你到處逛一逛。」

  「萬歲!」她高興的歡呼。

  看喜多笑得多麼雀躍,艾默棣心裡也漲滿愉悅。

  他抬高眉,「看你樂的,我有這麼虐待你嗎?」

  「我這是崇拜你,感激得不得了,你看見了嗎?」她湊上臉由衷表示此話絕非虛假。

  明瞳皓齒,喜多充滿青春氣息的細致臉龐上,點綴了些許淡色雀斑,增添俏皮,他心動地將臉往前傾。

  看著放大的老板特寫,她心跳急速加快,羞赧的察覺兩人太靠近了,他……要吻她嗎

  喜多瞪大眼睛。

  艾默棣幾不可見的揚起嘴角,重重的歎息,熱氣全噴向她……她感到一陣昏眩,一手搭在他肩膀。

  到底吻不吻哪?她反倒心急了,老板龜龜毛毛的,也不快一點。

  「東西記得收。」他開口說,掀動的嘴皮摩擦到她的,他高聳的鼻端磨蹭她秀氣的鼻,啊——她真甜,他笑了笑退開。

  「什麼?」她還沒回過神。

  艾默棣指了指桌上杯盤,「收拾幹淨。」然後就朝書房去了。

  收拾?!這麼羅曼蒂克的時候,他就給他這樣走了

  「欺騙我的感情嘛。」喜多有些遺憾的抱怨,老板很過分唷,戲耍得人家心癢癢的就不管了。

  「希罕,下次要吻,我也不要給你吻。」嘀嘀咕咕抱怨完,她心裡又很好奇,想像他們接吻時的天雷地火,以前聽同學聊可聽多了,不過自己一直沒碰過。

  單想想剛才暈眩的程度,哇塞!真吻起來豈不是比六級地震還令人暈眩!唉,真可惜沒嚐試到。

  收拾東西,誰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收拾……

  「哇!當然要收拾,」喜多敲敲自己的頭,「笨哪,還不趕快湮滅證據,不小心被逮到了,一定會被修理,還在這邊發花癡。」她手腳並用的趕緊整理殘餘,快、快、快。

  然而最後,艾默棣還是發現了。

  喜多人懶也有小聰明,捉弄人的鬼點子各式各樣,可是說心機、談縝密,她可就不行了。

  廚房垃圾桶裡的三明治,芥末和洋蔥末多得可以嚇死人,到廚房找喜多的艾默棣彎下腰拿起麵包一聞,真惡心

  「喜多!」

  聽見獅吼,喜多來到他面前拚命解釋、求饒、諂媚。他表面上裝得非常生氣,心裡卻已經憋得快內傷了。

  「你真的這樣整我的客人?」他不教訓她一下怎麼行。「我要扣你薪水,以後你每做錯一件事就扣五百,月終和薪水一起結算。」

喜多心不甘情不願的應允,不是罰不準吃草莓冰淇淋就好,老爸以前最老奸,就常拿這一招治她,她都靠阿桃幫忙走私過關。

  說起來,其實她對錢多錢少根本沒太大概念,只有想買東西時才會想到要用,平常有人供吃、供喝、供用的,根本用不上。

  「今晚還是出去吃飯吧?」那她又可以享受一下被人服侍的滋味了,心裡好平衡一下。

  艾默棣此刻真想抱起她狂吻,瞧她靈活靈現的女性嬌態,他愈來愈克製不住自己的衝動。

  「吃飯去。」免得獨處,他會忍不住獸性大發。

  「耶!」喜多樂得手舞足蹈。

  ***

  喜多選了一家服務很好的西餐廳,除了將食物送進自己嘴裡外,所有吃的、喝的完全有人服務,像太上皇一樣,多過癮。

  「啦……」邊享受冰淇淋,她邊哼歌,還很大方的分送幾口給他。

  一向不喜甜食的艾默棣也吃得津津有味,根本看不出他以前三十年來討厭吃零嘴和甜的東西。

  用完餐,他們逛了一大圈商店,喜多對買衣服沒興趣,反而喜歡路邊攤和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蹲下來玩一玩就放回去了。

  他幫她挑了兩件範怡文精品服飾,還拉她進男飾專賣店,要她替他搭配衣服。

  「你自己要穿衣服自己挑。」喜多寧願玩玩那門口擺的一攤石頭,紋理色澤都很稀奇。

  艾默棣拉她回來,「我喜歡你的品味。」

  「真的假的?我又沒穿過男裝……」她碎碎念,突然被引起興趣,「隨便我挑都可以?」

  他有一瞬間的猶豫,怕她搞怪故意選些前衛藝術的色係樣式。

  「你挑,下次我會穿著和你出門。」他顧慮似的持保險回答,就算喜多想作怪也會稍微考慮一下。

  「哦——怕我幫你挑黑狗兄年代的款式喔?」她想像那種衣服穿在他身上,哈、哈,好拙……

  是滿有趣的啦,不過她沒那麼笨,選件自己看了都刺眼的衣服來損眼睛,太不劃算了。

  過一會兒,他換上她拿來的棉衫欣賞著。「不錯。」

  喜多踮高腳雙手繞在他頸後去整理他的領子,他扶著她的腰,輕嗅她身上傳來的清香。

  能見度不夠,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是貼著他的,想退後,腰上他手的力道卻固定住她的位置。

  「老板……」她想抗議,卻看見旁邊試衣間的鏡子,兩人儷影雙雙,唷喝!挺搭的耶,看得自己有點陶醉,忘了身在何處。「其實我們也很配耶,我只要再穿上高跟鞋就好了。」

  鏡裡喜多迷蒙的眼波嬌柔醉人,艾默棣喉結動了動,吞下唾液滋潤幹燥的喉嚨。

  他轉開眼,想吻她的動作改以敲她頭,這種曖昧的氣氛不適合在這公共的場合,人來人往的……唉,他克製得真辛苦。

  「怎麼打人家啦。」她揉揉額頭,作一下夢也不行啊?配她有什麼不好,還嫌

  付過錢,艾默棣輕道:「回家時再說一遍。」

  「什麼?」她沒聽清楚,追著他出去,「什麼回家再說一遍,你很無聊耶,話也不說清楚,說一半……」

  「不懂就算了。」

  「老板怎麼那麼討厭?你以為好話不說第二遍了不起啊。」

  直到他們上山觀夜景,喜多還不死心的追問,艾默棣但笑不答,只有讓她更心「躁躁」的跳腳。

  「看在我讓你這麼帥的份上,瞧,很多女孩子轉過頭來偷看你喔,起碼該報答我一下,剛剛你那是什麼意思?」尤其他那「勾引」的笑容,她很虛榮的想知道他想的和她心裡猜的有沒有一樣。

  確實的答案當然沒有,艾默棣要讓她自己察覺進而發掘,可是喜多沒親耳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好感,甚至一點點的喜歡,她的好奇心自動一筆勾消,沒再繼續猜我愛不愛、他愛不愛的遊戲,她最不喜歡浪費腦細胞臆測不知道結果的問題了。

  「老板,隔壁車的長發美女朝你拋媚眼喔。」她拐拐手,直到他轉頭欣賞一下美女。

  他隨便瞄一下,暗暗槌胸頓足,「喜多。」他那奇怪的腔調引來她注目,不再老偷看別人在車裡做什麼。「你希望我把你丟出車子嗎?」

  「當然不要。」這是什麼爛問題,外面蚊子多多,誰要到外面

  「那就眼睛看著我,不要直望向別人,還叫我看別的女人!」

  她拍拍嗡、嗡、嗡直響的耳朵。「聽到,那麼大聲怎麼聽不到,我快被震聾了。」

  她努力盯著他看,不到一分鐘,眼睛酸得眼淚快流出來了,好無聊。「這樣怎麼看夜景?」她真搞不懂。

  「喜——多。」艾默棣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看來這小妮子完全沒有進入狀況,算了。

  聽出他在生氣,喜多連忙振作精神又睜大眼睛。

  可是於事無補,他不悅的發動引擎震天價響,呼嘯下山。

  還生氣哪?她有說錯什麼或做錯什麼嗎?喜多百思不得其解。

  ***

  美國    紐約

  「這該死的丫頭真賭氣和我玩捉迷藏。」已經請了許多偵探到處去找,喜多就是沒個影兒,龔至德一顆心全吊在半空中,直擔心她有個三長兩短。

  「阿桃,喜多真的都沒跟你聯絡,告訴你她現在在哪裡?」

  「真的沒有啦,我一樣著急啊。」圓圓胖胖的老婦人,閃著和藹濕意的雙眼,臉上布滿歲月的皺痕。

  「唉!」他轉頭又苦惱焦慮的磨地板。

  這懶丫頭既不能吃苦又沒有一技之長,他實在懷疑在沒有援助的情況下,她怎麼還能硬撐到現在

  同學、朋友、親戚全都沒有她的消息,要是她有打過電話求救要錢的話,他還不會那麼擔心,問題是什麼都沒有。光憑一千元台幣和兩百美金,隻身在外,相信她沒兩天就囊中羞澀了,喜多更不可能會餓著肚子,忍受窮困潦倒的日子。那她現在會到哪裡去了

  龔至德真不願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但是……一個多月了,接獲台灣沒接到人的消息到如今已有月餘,他不能不面對現實了。

  拿起話筒,他撥了通專線電話。

  「龍騰企業,你好。」彼端話筒傳來應答之聲。

  「麻煩找風鑒堯,我是龔至德。」大約等了三分鐘,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才慢慢安心。

  「世伯,怎麼有空來電話?」風鑒堯爽朗豪氣的問候聲溢滿話筒。

  龔至德解釋了來龍去脈,「鑒堯,喜多的事麻煩你了,她一個人在台灣也不知道發生什麼變故,我很擔心。」

  「那小鬼頭懶歸懶,可是聰明精怪得很,您別太憂心了,喜多不至於會吃大虧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人心險惡,她又沒經過社會歷練……」唉!天下父母心啊。龔至德突然打趣道:「看來看去可能就只有你能治得了她,你們兩個晚輩不如就湊合一起好了,大家省得再花工夫找對象。」

  風鑒堯沒有推拒,反而大笑起來,「說的也是,我爸媽早幾年也這麼提過。」

  慎重的婚姻大事到他們兩個企業名人嘴裡倒像是遊戲一樣,似真似假,就是不知道事實到底如何。

  話到終了,龔至德又叮嚀了一次尋找喜多的事情。

  「世伯放心,我會盡快查出消息的。」

  龔至德歎了一口氣,現在也隻能等消息了,他信得過龍騰在台灣的人脈、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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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6:50
第六章

  喜多為了省事偷懶,只要看到電視廣告強調萬能功用、洗淨效果超強、噴一噴免刷免洗,或是產品注明是不怕油煙、不怕髒的克星,她就一古腦兒全搬回家。

  結果看她累的,什麼輕輕一噴即可,輕輕一抹就去汙?!電視上那些穿得漂漂亮亮、面帶微笑的家庭主婦根本是騙人的,哪有做家事這麼輕鬆的。

  擦完上面的灰塵,喜多哀怨的跪在地板上猛刷昨天弄髒的一塊區域,愈做愈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說到底,什麼助理?她根本是變相的女傭嘛,臭老板還花言巧語騙她,家事不多,很單純輕鬆,隻是暫時幫忙而已,虧他說得出來。

  浴室每天用,三餐總用得到廚房吧,還有碗筷誰洗?地板誰打掃?書房有需要她時,他只要大喊一聲,她就趕過去。嗚……總之亂七八糟許多事都冒出來啦。

  她那麼辛苦幹麼……咦

  前面多出一雙美腿,她抬頭往上望,哈!有救了。

  「嗨,阿雅,你要回來上班了嗎?」

  阿雅一身昂貴的明牌套裝,美美的、高高在上的低睨著跪在地上汗流浹背的喜多。

  「唷!這不是艾先生的助理龔小姐嗎?怎麼這會兒做些傭人的工作呢?嘖、嘖,這裡好髒,一層灰塵。」

  沒關係,隨阿雅怎麼挖苦都行,她很能屈能伸。

  「嘻……我當然沒有你和小薰的本事,這個家沒有你們都變了樣,你自己瞧也知道。」

  「怎麼會呢?我記得好像有人說我們小氣小量的,不做事就隻會找人家麻煩。」她可是很會記仇的。

  「有嗎?有嗎?」喜多生氣的義憤填膺,「怎麼會有這種事,你回來以後,我保證什麼都配合你,你說了就算。」

  阿雅心裡得意,可是總得拿拿喬擺一下姿態。「哼,你以為做管家是個好差事啊,不做了以後,我每天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找朋友逛街吃飯,何必自討苦吃,辛苦半天也沒人感激。」

  「感激——誰說沒人感激,我就感激得不得了,拜托啦。」喜多跳起來,當她是汪洋大海中的燈塔。

  見阿雅滿臉好似不樂意,喜多可急了,人家說得沒錯,這種柴米油鹽的苦差事誰希罕哪

  「至少老板很賞心悅目,現在很難做事還碰到這麼好的老板,考慮一下啦。」為達目的,脫離苦海,喜多不惜獻出美男計,把艾默棣出賣了。

  她愈急,阿雅心裡就愈樂,還裝得一副很勉強為難的樣子。

  「那我考慮、考慮好了。」

  「還考慮什麼,答應就是了,太棒了!」喜多手上菜瓜布一丟,高興得抓住她的手上下搖晃,「好心會有好報的,謝謝、謝謝。」

  這一邊私相授受,頗有歡樂氣氛,那邊艾默棣滿臉「菜瓜」的冷冷切入她們的交談,尤其針對那沒心肝的喜多,她竟敢就這樣把他往外送

  「嘿、嘿、老板,好消息!阿雅願意回來屈就了,還是我好說歹說的拜托喔。」生怕別人後悔,喜多言詞間可是捧她捧上天,順便向老板邀一下功。

  「艾先生你好,好久不見,我是順便進來拜訪,沒想到龔小姐……」盛情難卻呀,阿雅認為這樣說沒錯。

  艾默棣點點頭,「你好,來者是客,喜多怎麼還不招呼人家坐,就站在廚房多不好意思。」

  「可是阿雅怎麼算是客……」

  「喜多!」

  又變臉了!算她怕了他,沒事就喜歡突然生氣。

  「好吧,阿雅,你請到客廳坐。」誰叫自己當初沒想清楚就同意兩個人的約法三章,到外面不是工作時間,他們就不算是勞資關係,所以她最大,可是一在家呢?當然歸老板管,付薪水的人最大。

  阿雅臉色怪怪的,但還是姿態優雅的走到客廳,拉平裙擺坐好,喝口喜多奉上的冰果汁。

  「這樣可以說了吧?老板,阿雅要回來工作了,以後你不用擔心沒幹淨的西裝穿了。」喜多迫不及待的訴說好處。

  「真是胡說八道,」艾默棣溫和極了,溫和得讓人毛毛的。「江小姐以前隻是興趣暫時玩票性質的來幫忙,人家學識條件這麼優秀,還會想低就再做這些瑣碎的家事勞動嗎?說出去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事關己身權益,喜多抗議,「可是她剛才明明答應了……」

  「江小姐隻是開開玩笑的,你也當真了,這樣害人家多不好意思。」這個笨女人!他客氣的站起來,「不好意思,我有工作忙,你們聊你們的。喜多,江小姐走了以後到書房來,我有事要交代。」經過喜多身邊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才進去。

  我們有得談了!喜多縮縮脖子,他剛才就是這麼在她耳邊低聲警告的。

  自己有做錯事嗎?她絞盡腦汁的想,沒有啊

  「哼!」艾默棣一走,阿雅就忿忿的站起來。

  「咦?阿雅,你別走,老板那個笨蛋沒聽你說清楚誤會了,你去跟他講明要回來,他一定會同我一樣高興。」

  還裝無辜?「哼!你別在這邊裝模作樣了,以為大家都是傻瓜任你羞辱啊?」阿雅氣衝衝的往外蹬去。

  「我哪有羞辱你?不過是請你回……」

  「還說?!」阿雅咻地轉身。

  喜多煞車不及地和她面對面,哇!盛怒中的女人真恐怖,眼白充滿血絲,毛孔大張……

  「你這是什麼表情?」退開三步距離,阿雅憤聲咒罵,「明著千拜托萬拜托請我回來幫忙,你暗地裡早知道艾先生沒這打算,害我丟臉,你還說不是羞辱我?」

  「天地良心,我幹麼要搶你這工作,又不是嫌命太好自找麻煩,就怕你不回來我還得繼續操勞下去,既然你樂意再做這些家事,那最好不過了,我求之不得。」

  龔淨夏說得有理……阿雅反念一轉,哼!可又很難說呢,像艾先生這樣條件的金龜婿,誰會不心動,想盡辦法近水樓台,排除外敵。

  阿雅翻臉否認,「誰說我樂意回來的,只有你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不管你打什麼歪主意,存心也好、故意也罷,反正你不會順遂得逞就對了。」江家大小姐搶著做管家還被拒絕,傳出去以後她怎麼做人

  「喂,你也太善變了吧。而且,我哪有什麼歪主意,不回來就不回來,你別無端造謠生事。」

  「我造謠?!你心知肚明我是不是無中生有。」阿雅離開前撂下話來,「我們走著瞧。哼!」

  沒事碰到個瘋婆子。「哼——」喜多故意哼得比她長。

  這下好了,管家飛了,唉!她鬱卒的垂頭喪氣,廚房的地板還在等著她。

  喔!她忘了,書房還有個暴龍老板也在等著屠宰她。

  ***

  推開厚重的書房門,喜多一隻腳才跨進去就深覺像踩在地雷區,步步驚魂。

  好啦,全身進來了,她戰戰兢兢又皮皮的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結果人家注意力全在電腦螢幕上,根本沒理她。

  三十秒過去,她「好心好意」的不想打擾他,縮著腳照原步退出門外。

  「喜多!」艾默棣精準的在最後一秒喊住她。

  他語調平平穩穩,可是聽在她耳裡,那潛藏威脅的意味一點也不平穩。

  「有!」她立正站好。

  他敲了幾個鍵後,將椅子轉過來,只見喜多一臉可憐相,企圖博取同情。

  「嗯哼。」

  先講先贏,她眼睛瞪大爭辯道:「都是你害的,本來我已經請阿雅回來了,結果……這家裡又沒人管了。」

  「她有什麼目的,你不會不曉得吧?」

  「那是另外一回事啦,你不答應她也沒轍啊!」兩相權衡下取其輕,「但是阿雅會把事情有條不紊的做好,這樣我們大家都可以專心工作,有什麼不好?」

  他一聽就知道自己被出賣了,比起家事,喜多倒是寧願把他推銷給阿雅,只要事情有人代勞即可。

  「哦?你是指你可以多偷懶吧,專心什麼工作?」

  「嘿、嘿……」喜多心虛的笑,「不管怎樣,我又不是來當女傭管家的,我抗議。」

  「抗議你的頭啦,」一下子,艾默棣就貼著她的鼻子噴氣,繼續道:「有像你這麼大牌的管家女傭嗎?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每個星期請清潔工來大掃除,采購雜物嫌重我得去幫忙提,爐子燒焦了,你沒力氣我得去刷幹淨……還有沒有什麼沒提到的?」他氣昏了。

  喜多愈聽頭愈往後仰,「嘻……我還是有偶爾清清地板、洗洗碗……三餐也是我準備的……」她努力、使力想,自己還做過哪些事?好像不太多、很少耶……她好心虛。

  「偶爾清清地板、洗洗碗?!隻為了這些事,你就要找江小姐回來?!對了,你說的三餐只有一頓而已,早上你還在睡,頂多有時候兩餐,晚餐我們很多次都是出去餐廳吃的,而且你指的午餐不過是將速食送進微波爐或烤箱,等個三、五分鐘後取出來。」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脖子快斷了。」她後仰的臉上方兩公分處就是他咄咄逼人的臉,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老板一手扶著她後腦勺,一手擱在她腰上,舒服是很舒服啦……喜多心裡想著,可是很瞹昧耶,渾身興奮得快顫抖了,老板像在施展美男計一樣。

  「再說啊,你不是有一大堆理由?」艾默棣挑眉,他一點也無意讓她掙脫退後,這種姿勢他享受得很,她軟軟柔柔又清香,他不介意以這樣的姿勢再多多拷問她一下。

  他的腿無意間動一下,那性感的摩擦讓喜多倒抽口氣,臉頰躍上紅暈心蕩神馳……

  「有話慢慢說,我先坐一下好了。」因為她兩腿好似「麻薯」,軟趴趴的站不穩。

  「我比較喜歡這樣說,」這妮子鬼點子一堆,他哪會輕易放手。「說吧。」

  空氣一樣稀薄,她缺氧的腦袋顯得不清楚,「我要說什麼?」

  她愈恍惚,艾默棣就愈樂,看喜多那副暈陶陶的模樣,他低頭輕啄她一口。

  「說你很後悔請江小姐回來的主意。」

  她才沒有後悔咧,誰情願搶家事做,她才不習慣做這些個……

  「難道你寧願我對江小姐就像我對你這樣,什麼都讓著你,不愛做的就找我去幫忙……」

  「那當然不行!」這次,喜多反應又快又激烈,那可是她獨享的特權。

  「可是你又千方百計想要她回來……」他困擾的做考慮狀。

  喜多一樣很掙紮,「那……那、那不要好了。」她眨眨眼痛下抉擇。

  「真的?這樣你不是很辛苦,又要偶爾洗洗碗、又要……」

  「好啦、好啦,沒關係!不過是一點家事而已,我做就好,反正做不來的話,你會幫我。」

  「這樣不好耶,傷腦筋,當初說好你的職務是助理的工作,怎麼好叫你管家又充跑堂的。」艾默棣空出一手,仔細描繪她五官的立體線條,動作柔柔淡淡的,深邃的眼神勾住她的魂……

  「沒關係……」喜多臉湊前,呼吸紊亂。

  他一笑,她也跟著笑,被迷得不知東西南北。

  「真的沒關係嗎?」

  「對啦、對啦。」

  「我們先說清楚,是你說沒關係的喔,以後再不能找別的女人充數,或者後悔不當我的親親寶貝管家婆。」

  「不後悔、不後悔!」衝著他輕哼「親親寶貝」的優柔音調,她就算會後悔也認了。但這時候誰還管什麼管家不管家婆的,無關羅曼蒂克的事情全以後再想。

  艾默棣笑得可開心了,「喜多真好。」他低頭親吻她。

  喜多終於等到他的吻了。

  她滿含驚奇的微微顫抖,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感覺到他微刺的胡碴輕柔的磨蹭她臉頰。

  她闔上眼,任憑他濕軟的雙唇吸吮她唇瓣,感受那種電光石火的戰栗火焰,她不禁哆嗦。

  「喜多,不要怕……」他的雙唇在她的唇上歙動,更摟緊她的身軀。

  「沒有。」她哪有怕?她是興奮得顫抖。

  一直都隻是聽朋友描述而已,她第一次身曆其境,完全像被地雷引線燒著了,轟隆隆地驚心動魄,簡直比她們形容得還要……還要精采絢麗,老板吻功好棒喲

  倏地,他探舌進入她口中嬉戲,轟一聲,喜多的腦細胞完全失去運作能力了,隻知道配合他的動作,不斷吸吮、卷繞著……

  ***

  嘖、嘖……

  喜多沒事就回味那初識情滋味——情人間的深吻。

  想來就心癢癢,瞧自己浪費了多少年光陰,竟然覺得吃別人口水惡心,早知道這麼甜美八百年前就跟同學先試一試了。

  她很老實的告訴艾默棣這個遺憾,結果他生氣的抓著她下巴吼,「你最好不要想去試,沒機會了。」

  「為什麼會沒機會?」天下的男性人口起碼也有占一半。

  他瞬間低頭給了她一個超越金氏紀錄的長吻,有夠纏綿悱惻,一吻完,喜多連魂都被吸走了。

  「因為只有我能吻你,而且吻得這麼棒!」他神氣又恚然的不理她出門去。

雖然有點不服氣,有點不信邪,可是她想想也對,不然以前有男人追的時候,她怎麼隻會注意人家有沒有口臭,牙齒幹不幹淨、白不白,全身上下有沒有她努力想挑出的毛病?一點讓她想Kiss的感覺都沒有,仿佛對方的細菌會在下一刻跳到自己身上,躲得跟短跑健將一樣。

  但對老板就不會

  她一點也不介意吃他口水,不過,要是他敢給別人口水,她一定宰了他。

  所以,阿雅小姐,抱歉了。

  養虎為患、引母狼入室,這種笨到極點的事,她喜多當然不會那麼傻。

  女傭就女傭嘛,當老板的私人專屬女傭也挺不賴,她很想做點什麼特別的點心招待大家,好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也不是一向都很懶的。

  什麼好吃呢

  想了半天,喜多想起美國的阿桃,好久沒看到她了,要命……來台灣都忘了打電話回去。

  她立刻拿起話筒,電話撥通,熟悉的聲音出現,「阿桃!」她高興的大叫。

  可以想像這個肥肥圓圓的老好管家欣喜感動的德行,因為喜多聽到她夾雜念了一堆聽不懂的家鄉話。

  「喜多小姐!你要死了,這麼久沒消息,你好嗎?有沒有吃很多苦、受很多罪?」

  「唉——」喜多原想裝可憐一下,哪曉得阿桃已經唏唏嗦嗦的哭哭啼啼、大呼小叫。

  「可憐的孩子,沒關係,你回來好了,你老爸不照顧你,阿桃來養你,回來下要伯!」

  喜多亂感動一把的,「阿桃,我沒那麼慘啦……」

  阿桃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怎麼地,繼續叨念感人肺腑的聲明,害喜多覺得好慚愧、好丟臉。

  「阿桃,我很好啦!你不要再哭了。」再哭,電話都快淹水過來了。

  「喜多小姐,你現在在哪裡?」阿桃清清喉嚨問道。

  阿桃的眼淚還真像水龍頭一樣說關就關,收放自如,至少喜多聽起來,她的聲音變得輕朗許多,一點也不像剛才嚎啕大叫的人,好奇怪。

  「台灣老板……」喜多警覺的住口,差點給她拐了,「阿桃,你很賊喔!拐問我住哪裡,我偏不告訴你。」

  「死小鬼,連我都不準知道嗎?枉費我從小照顧你到這麼大,一出去兩個月,到現在才打一通電話,以後別想我再和你一國了。」

  「不是啦,我知道阿桃最好了,不會那麼計較的啦,對不對?」喜多發覺大事不妙,趕忙撒嬌。

  「少灌米湯。你最近怎麼生活的,老爺問過你所有的同學、朋友,沒一個人和你連絡過,你身上沒半毛錢,沒得吃沒得住,可不要給我去做丟臉的事……」

  「怎麼可能?!」阿桃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點,「真混不下去了,我自然會乖乖的回家讓我老爸糗,誰會那麼笨!」

  「這可說不定,你們父女倆一衝起來,天曉得!」

  「如果真那麼慘的話,最起碼我一定會先向你求救的啦,我沒那麼白癡到自找罪受逞強。」嘿!老爸不知道有多想她、多舍不得……「阿桃,我問你,要老實講喔,老爸現在是不是急著到處找人,很後悔當初不該這麼狠心的趕我出門?」

  電話有一會兒沒聲音……

  「喂?阿桃。」喜多搖搖話筒看有沒有故障。

  其實阿桃是有話不能盡興說,因為龔至德此刻正站在電話旁邊監視著。

  他示意阿桃遮住聽筒,低聲問道:「是不是那丫頭?」

  阿桃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因為他一聽她們的講話內容就曉得的確是喜多無誤。

  「她現在好不好?在哪裡?」他這做父親的當然是更著急了。

  阿桃點點頭,小聲避開話筒,「聽起來活蹦亂跳的,應該是很好。她人在台灣,還沒說住哪個地方。」

  「是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問她現在做什麼工作來養活自己?」

  這時台灣的喜多不耐煩的大叫,「喂?」

  「聽到了啦,那麼大聲……」阿桃朝龔至德點點頭,繼續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最近兩個月幹什麼去了?」

  「說到這個,阿桃你就要佩服我了,我隨隨便便就找到一個很好的工作喔,供食宿,老板也很好,大部分是他在忙啦,我隻是在旁稍微打點雜而已。」

  「那是什麼工作?」阿桃替龔至德問,什麼性質的工作會這麼輕鬆?因為喜多的惰性,有多少斤兩大家是一清二楚的。她缺乏社會曆練,不要被騙了,還傻傻的對人家感佩萬分。

  「助理啦,老板是投資客,專門玩股票、基金之類的操作,低價買、高價出,最近想和電腦公司合作軟體開發。」

  「股票?!」龔至德用另一支分機聽,有點被嚇到,不小心發出聲音,他急著遮住嘴巴。

  喜多懷疑道:「剛才是什麼聲音?」

  「我在咳嗽啦,被你嚇了一大跳。」不用龔至德開口,阿桃自己也很難相信,「你懂什麼股票、基金的?」誰這麼不怕死敢雇用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喜多,簡直是自找麻煩嘛。

  很瞧不起她哦,什麼口氣?但那也是實情。「是不懂啊!所以說我隻在旁邊打點雜而已嘛。端茶、送咖啡,現在還要自己弄吃的,跟女傭沒兩樣,我沒阿桃厲害,常常都是他帶我出去吃比較多,嘿……」喜多說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你可憐的老板!」阿桃和龔至德都搖頭深表同情,聽喜多那口氣,八成是兩個年輕人彼此喜歡了,否則誰會這麼好心收留這個大麻煩

  「阿桃,」喜多聽了不是味道,皺皺眉抗議,自己至少很善良、活潑又可愛呀。「我哪有這麼差勁,這樣損人家。」

  「你自己知道,不用我說吧?」

  「討厭!啊——我就是特地想問你核桃派的做法,他晚上有客人來,我想好好表現一下,不要以為我都沒做事。」

  「核桃派?」阿桃雖然很懷疑,不過還是找最簡單、最現成的食譜做法傳授給她,「一下子不好說清楚,你把傳真機號碼給我,待會我把每種材料用量、烤的時間都寫下來,順便畫圖表示,讓你很容易照圖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做。」

  龔至德豎起大拇指,誇讚阿桃做得好。

  「這樣是比較保險,要寫仔細一點喔,我才看得懂。」喜多不覺有異,念出了號碼。

  「包你一學就會。」如果再不會,那就是智商的問題了,而喜多隻是懶了點並不笨。

  「這應該很簡單做吧?不要到時候害人家丟臉。」喜多很了解自己少之又少的幾項長處中絕不包括廚藝這一樣。

  「我什麼時候給你漏氣過,這種獨特的配方可是我才有的,只要不做錯,保證你在客人面前揚眉吐氣。」

  「那就好、那就好,阿桃你趕快寫好傳真過來,我還要出去超市買材料呢。」

  「這麼急著要為別的男人準備點心,你老爸不吃味才怪。」阿桃忍不住取笑,順便調侃滿臉寫著羨慕的龔至德。

  「對了,老爸!」她差點聊忘了,「他現在是不是巴不得我馬上回家就好,不再堅持那什麼讀書、嫁人的狗屁道理?」喜多沾沾自喜,等著阿桃形容老爸後悔的樣子。

  龔至德瞪電話一眼,雖然喜多看不見,他消消氣也好。

  他小聲的說:「哼!我的決定不變!隨便她愛在外面吃苦多久都無所謂,我懶得管她了。」

  「這樣好嗎?」阿桃也小聲問道。

  「你就照我的話講。」

  阿桃隻得照實傳話。這兩個父女不但玩起諜對諜遊戲,還卯起來不認輸。

  「老爸真這麼說?!」臭老爸,狠心的老爸

  「一字不漏,他今天才告訴我的。」一分鐘前。

  好過分、過分、過分……

  「你不是說老爸急著到處撥電話到我朋友家問,他怎麼可能會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

  龔至德得意洋洋的眉開眼笑。

  無聊!阿桃真是拿他們沒辦法,「這要你自己去問他,誰曉得?」

  「他真的不疼我了?怎麼可能,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心肝女兒耶,他不可能這麼說的啦。」

  「告訴她,」龔至德悄聲對阿桃說道,「就算她現在回來,如果還是不聽話,下次我將她空投到奈及利亞去。」

  阿桃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的轉告喜多。

  「老爸真的……」喜多相信阿桃沒必要唬弄自己,「臭老爸,我三個月不要跟他說話了啦,你也不準告訴他我打過電話,讓他去找不到人窮擔心算了。Bye-  bye。」她掛上電話。

  「老爺……」阿桃不以為然。

  龔至德揮了下手,「沒關係,難得她獨立了點,多學些人生經驗也好,我自有打算。」

  阿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找紙筆,寫喜多要的食譜。老爺現在還搞這些飛機,就怕遲些時候要她回家,她人已經要嫁到台灣永久定居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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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7:24
第七章

 「鑒堯嗎?」龔至德撥了專線電話。

  風鑒堯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世伯,我正要通知您,喜多應該快有消息了……」

  「我已經有那丫頭在台灣住處的傳真了,她還活蹦亂跳的。你幫忙查查雇用她的老板是什麼樣的人,喜多就住在那人的家裡,也不知道安不安全,真沒警覺心。」

  「哦?喜多那麼快就找到工作了,很難得喔。」風鑒堯帶些笑意的說道,一邊記下傳真號碼,「好了,我人還在歐洲,找個空我親自去看看,好久沒見了,都不知道喜多還認不認得出我。」

  「那倒不必,你忙你的,我自己會找人過去的。」

  風鑒堯沒有客套,目前他確實是分身乏術,匆匆幾句便掛斷電話。

  龔至德擱下話筒,看著桌上照片裡喜多的笑容多麼燦爛,唉……為了矯正這孩子懶散的生活習慣,他真是煞費苦心啊,而她三不五時的總會反彈出些狀況,讓他老是心疼不已的先投降。

  幸好,這次終於有點進展了。可是喜多真的離巢獨飛了,說實在的,他這做爸爸的心裡反而有些悵然若失的空虛感。

  ***

  喜多忙了一下午,非常有成就感的欣賞自己完成的核桃派,看來香Q可口,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想他們這時間應該差不多到了,她趕緊整理儀容,大致檢查一下準備的東西。

  沒過多久,喜多在廚房聽到艾默棣帶著朋友回來了,可是這次有點古怪,老板怎麼沒有一回來就喊她

  她幹脆自己走出去看有哪些人,算算人數總共有三人,除了羅宏棋是見過的,其他兩個女的她不認識。

  「你們自己先坐一會,喜多,你招呼他們看喝什麼。」艾默棣隻淡淡的看了喜多一眼,手上拿著公事包往書房走去。

  喜多雖然覺得老板怪怪的,臉色不太對勁,可是也沒想太多,認為他八成在外面碰到什麼不如意的事而心情不好。她站在一旁,笑笑地打招呼。

  「哈羅,龔淨夏,還記得我嗎?」羅宏棋很友善的問候。

  「當然記得,好久不見,那天還要謝謝你要借錢給我呢。」

  「口頭之惠而已,又沒真正幫上忙,是艾默棣提供的工作,怎樣?還適任吧?」

  喜多打哈哈,「還沒被解雇。」

  「哈、哈,說得也是,這是好消息!」她的事羅宏棋多少也聽聞一些,他沒為難她,反正雇主都沒意見了,他自然不會多找麻煩,替艾默棣找人的仲介費可不好賺,能免就免了。

  「你想喝什麼?」

  「哦,我忘了介紹,這是龔淨夏小姐,艾默棣新請的助理,」他依序介紹旁邊穿褲裝,蓄著一頭閃亮烏黑秀發的小姐,「這位是莊明慧小姐,」然後他指著另一位頭發約略披肩,眼睛細長頗有傳統中國女人味道的女孩,「這位是唐小姐,唐藹霞,她和艾默棣是舊識,我們以前曾經合作過。」

  「你們好。」喜多一一點頭示好。

  「以前不是阿雅在這邊嗎?怎麼換你招呼了?」莊明慧打量著喜多。上次和阿雅、小薰一起去狠狠修理了王凱莉後,她一直想過來看看究竟,會會龔淨夏。

  「喔,莊小姐是阿雅的朋友啊,她和小薰不做好久了。你和唐小姐想喝什麼嗎?」

  唐藹霞自己找了位子坐下來,邊打電話邊隨意說道:「我喝茶或咖啡都可以。」說完她就忙著跟電話裡面的人對談。

  「不用麻煩,你隨便開罐啤酒給我就行了。」羅宏棋坐不住,想去書房看艾默棣在忙什麼。

  「那莊小姐呢?」喜多詢問著。

  莊明慧刁難道:「你這問法是不是表示任何飲料都有辦法提供?那我就來杯蛋蜜汁好了。」

  「蛋蜜汁?冰箱裡大概沒有可調的材料,只有蛋。」

  「那還問什麼?你何不幹脆就說清楚有幾樣讓我們選擇,浪費彼此時間,真是的。」莊明慧不耐的撩動長發,「我喝檸檬汁好了,那只要榨汁調果糖就可以了,你應該會吧?」

  羅宏棋聽到莊明慧大小姐姿態的話,回頭看了一下才走進書房。女人啊,就是喜歡小心眼兒挑人家毛病。

  喜多心裡不快,「沒有檸檬,柳橙汁可以嗎?」

  「要什麼沒什麼,不好能怎樣,請你動作快一點,我們剛在外面聊了好久渴死了。」

  什麼跟什麼嘛!老板的異性朋友怎麼都這副找碴的德行,她又沒惹到她們,莫名其妙。要是她以前在家裡的個性,早就趕人出去了,可惜這裡不是美國紐約,老板也不是老爸,她收斂很多。

  當她們是瘋狗亂叫好了。這樣想心理就平衡多了,喜多勉強按捺住心中的火,準備他們所要的飲料。

  羅宏棋喝啤酒,唐小姐就和老板一樣喝咖啡好了,加上莊小姐的柳橙汁,萬事俱備。喜多端著托盤出去的時候,艾默棣和羅宏棋已經在座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羅宏棋離得最近,自動自發接過喜多的托盤,為大家服務。

  「來,兩杯咖啡,這是你們的奶精和糖,莊明慧的柳橙汁,OK,這是我的啤酒,謝謝你了,龔淨夏。」

  「不會。這有餅幹、零嘴可以邊聊邊吃,我還……」喜多難得賢慧周到的表現一下。

  「好像小孩子野餐一樣,」唐藹霞大剌剌的插口道,「抱歉,可不可以幫我換杯茶,我不想喝咖啡。」

  喜多臉黑下來,「可是你剛剛不是……」

  「喜多,那就幫藹霞換茶,她今天咖啡喝得夠多了。」艾默棣不讓她辯解,「快去。」

  喜多嘀嘀咕咕轉頭要去泡茶,才走幾步,難伺候的莊明慧也找麻煩。

  「這柳橙汁怎麼好酸……」

  喜多咬牙不吭聲的往廚房走,艾默棣這大壞蛋竟然都不管管他朋友,任由她被指使來指使去的,以前他對她的總總好,溫和體貼善良……現在感覺起來好像不是真的。

  幾分鐘後,她氣怒地換上一壺烏龍茶,外加一罐果糖。「要多甜,你自己調。」她特別衝著艾默棣瞪視,想看看他會不會有絲毫內疚,可是沒有,他竟然也目帶凶惡的看著她

  自己有做錯什麼嗎?他要這樣翻臉無情?心情惡劣透了的喜多根本不再有心思管客廳裡還有兩個很難搞定的女人。

  莊明慧正待發作,看看旁邊的人表情凝重,隻得惱怒的自己加果糖,不小心倒太多,結果柳橙汁甜得無法入口,又不好表現出來。

  「默棣,我不喝烏龍茶的。」唐藹霞喝了兩口,也放下杯子盯著茶看。

  「對了,我忘記說,不好意思。」艾默棣輕言細語的對她說,一轉過頭,「喜多——」

  「那可不可以請你們一次說清楚,我又不是咖啡廳裡的服務生。」下午原有的好心情現在全毀了,喜多從不多愁善感的開朗個性狠狠的被艾默棣攻破罩門,她嘔死了。

  艾默棣皺眉,硬扯著喜多到廚房去。「藹霞喝金萱,她上次自己放了一罐在這裡。」

  「早說不就好了,看我白忙很有趣啊?」

  「這是你的工作,招待人家應該客氣一點!」

  「不滿意,你自己去招呼好了。」喜多也不忍氣吞聲。

  「別忘了自己的本分!」很衝的,他丟下句狠話。

  她不敢相信,他——他真的這麼說

  本分,好,很好!他是老板,她是員工對不對

  見喜多眼裡寫滿了驚愕與控訴,以及更多受傷的感覺,艾默棣隱隱不忍,欲言又止,後悔自己話說重了,可是一想到下午他的所見所聞,指證她這一切可能都是做作造假的,遂又沉下臉。

  「東西弄好盡快端出來。」他雪上加霜,冷聲吩咐道。

  哼,全部都是一群討厭鬼!喜多故意粗魯的弄出劈哩咱啦的噪音,顯示她很不爽。

  她很清楚那兩個女人是龜毛兼故意找麻煩的,尤其是莊明慧,說不定就是幫阿雅來給她難堪的。

  那她何必還這麼熱臉貼冷屁股?喜多記仇的決定不把辛苦半天的核桃派端出去便宜他們,留給自己享用。對付小人很簡單,可是最讓她在乎、最難過的卻是艾默棣冷言寡情的神情。

  難道他隻是看她無依無靠的才隨便逗弄著玩?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的沒有識人之明了,也對人性感到徹底的失望。

  最後再幫莊明慧送上一杯冰開水,喜多終於可以坐下來納涼了。幸虧有兩位男士在場,不然她們的折騰一定還不隻於此。

  他們四人聊最近的股市、經濟景氣,喜多根本插不上話,她送完飲料就呆站在一邊,既沒有人招呼她參與,她也覺得格格不入,索性自己到吧台看漫畫。

  艾默棣談話中頻頻矛盾的用探索目光看她,但是喜多沒注意到。

  莊明慧瞧見了,似試探又像開玩笑,「艾老大,你這個助理好像挺大牌的,像阿雅以前都會和我們聊聊,大家都熟識不會覺得怪怪的。龔小姐是助理又不像助理,說傭人嘛也沒見過這麼不禮貌的,你喔!有得罪受了。」

  「大家不熟難免有點隔閡,認識了可能會好一點。」這時,艾默棣似乎又改變心意,另有所圖,「喜多,過來跟我們聊天。」

  喜多頭也不回的不領情,「不要,我喜歡一個人在這邊。」現在才想到她,太晚了,她已經很生氣、非常生氣了。

  「嗬、嗬,默棣,你的魅力有點退步了喔,龔小姐不甩你耶。」唐藹霞擠擠眼,眼中有抹不明的狡黠,「茶沒了,你家總不會要客人自己動手添水衝泡吧?」

  羅宏棋搞不懂這暗潮洶湧的氣氛算什麼?艾默棣是怎麼一回事?竟然用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氣對龔淨夏,以他平素的個性,這其中一定有玄機,否則打開始的時候,他何必連學經曆毋需考核就直接錄用龔淨夏

  再來還有唐藹霞,他對她滿失望的,想不到就連工作上強勢作風的女強人,碰上心儀的對象,一樣那麼不可理喻,隻會刻薄的刁難假想情敵。

  唉,就說嘛,無緣無故突然約他找艾默棣聚會,原來是來會會可能的情敵,而最倒楣的就是龔淨夏了。羅宏棋很受不了的拿起茶壺想緩和僵局。「我喜歡走動、走動,順便為小姐服務。」

  「宏棋還是老這副樣子,到處討好女孩子啊?」唐藹霞抿嘴嘲謔,「這裡可是默棣的地盤。」

  羅宏棋也回個大野狼的有趣笑容,伸伸懶腰,站起來走到唐藹霞旁邊去拿茶壺,藉勢他低語道:「別這樣,真難看。」聲音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之後就沒下文,他走進廚房。

  唐藹霞咬咬唇,神色晦黯。

  過了半晌,「好了,茶水到。」羅宏棋誇張的一路吆喝,送至唐藹霞面前,「請用。」連在看漫畫的喜多都有趣的轉頭看他。

  羅宏棋也挺有默契的朝她擠擠眼,兩人好像多熟的朋友似的。

  有人不是滋味了。

  「喜多,過來一下。」艾默棣沉聲道。

  「做什麼?」她不是沒脾氣的木偶,喜多連想動的欲望都沒有。

  莊明慧嗤笑,不以為然的側過頭和唐藹霞咬耳朵,不過對方沒什麼熱烈反應,反而顯得自己有些沒趣。

  「你來就是了。」

  艾默棣的命令有如千斤壓頂一般,喜多翹著嘴跳下高腳椅,拖拖拉拉的像烏龜般爬過去坐在他旁邊。「老板大人,請問有什麼指示?」

  生疏且恪守本分的口吻,教艾默棣飛快地看她一眼,眼神閃過點什麼,不過喜多無法辨識,她還在為他今天的反常,心火正熊熊地悶燒著。

  「龔小姐是不是很不樂意和我們這些俗人在一塊兒呀?都是談些無聊的事情,看你無精打彩的。」莊明慧面帶笑容,口氣也是輕描淡寫,但其中譏刺的弦外之音不是聽不出來。

  喜多正待還嘴,艾默棣陰晦的表情阻止了她。她以為他更少會公平點說些維護的話幫她出頭,但是什麼都沒有。哼,人在屋簷下,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自己承認是俗人,可不要把我也拉下水,我不承認。」羅宏棋的玩笑話衝淡喜多一些不平。

  莊明慧訕訕的回諷,「耶?你這個到處風流的男人還說什麼俗不俗的,我們幾個裡面就你最俗不可耐了!」

  「女人在吹毛求疵的時候最令人受不了,再漂亮也會變得不可愛,這樣吧,讓大家投票看誰俗好了,莊明慧小姐你說呢?」

他們兩人就這樣辯起來,羅宏棋當聊天似的臉不紅、氣不喘,但是莊明慧可就愈來愈生氣,音量跟吵架差不多,還是靠唐藹霞在中間緩和氣氛,才沒讓場面火爆起來。

  喜多可看得精采極了,直對羅宏棋刮目相看,這樣才對嘛,那女人本來就欠修理,真是幫她出了口鳥氣。

  「你眼睛在看哪裡?」艾默棣轉過喜多的臉面對他,小聲的對她說,他從剛才注意力就一直在她身上,所以莊明慧她們說了什麼,他並不是太留心。

  「你管我?」對他,喜多可累積了許多不滿,他生氣又怎樣?她更生氣!說是不把她當傭人,可是在客人面前又是另一套。

  「你領誰的薪資當然就歸誰管。」

  她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音量說:「你的朋友一個比一個難伺候,專找我麻煩嘛,我為什麼要忍氣吞聲?」

  他冷哼道:「是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談到你想要的消息,所以你就不耐煩的擺出臉色了?」

  「什麼消息?你說清楚。」她感到莫名其妙,從頭到尾擺臉色的人是誰啊?簡直睜眼說瞎話。

  「自己心裡有數。」

  「我有什麼數?」喜多氣憤難消,仿佛受了莫大冤枉。

  艾默棣很想馬上相信她,他可以將江恩雅的危言聳聽當作是別有心機置之下理,可是下午他親眼目睹了她遞交一份證券內線消息的資料給別人,這又作何解釋

  當時他內心產生很大的震撼、煎熬,他真的很難相信她所有的率性、開朗全是有所目的的偽裝,但事實俱在,人贓俱獲……

  喜多無從得知艾默棣在想什麼,她轉個話題,直覺的便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你朋友裡面,最起碼羅宏棋人還挺不錯的,有正義感。」

  以前看羅宏棋追女人無往不利都不覺得怎麼樣,今天,艾默棣卻開始顧忌了。關於下午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他縱使不能原諒釋懷,可是感情並非一減一就會回歸於零,喜多對羅宏棋的好感,敲響了他心裡的警鐘。

  艾默棣的眼神和緩許多,表現出來的姿態占有欲很強,喜多弄不懂他在搞什麼飛機,說變就變。

  「你很奇怪呢,」喜多狐疑的望著他好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想了,趁他現在正常一點,她直接回歸之前討論他朋友的重點。「不管你朋友平常為人怎樣,但是碰到感情的事情,沒有女人能不小心眼的。帶個喜歡你的女人回家,她們會不找我麻煩才奇怪了。難道你是想要我幫忙統計你仰慕者的數目嗎?」

  「胡扯到哪裡去了!」撇開別的不談,喜多酸酸的醋味讓艾默棣心中很樂。

  「藹霞是工作上認識很久的朋友了,你這麼一說讓人聽到了反而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人家可巴不得你誤會一下,笨蛋。」虧他每天進出的資金數以百萬、千萬,連誰暗戀他都搞不清楚,所以說嘛,男人有時是不能以事業成就高低來評斷聰不聰明的。

  「你說誰是笨蛋?」艾默棣擺出老板權威,但是咧向兩邊的嘴角破壞了公信力。

  喜多率性的伸出雙手摟住他,眼對眼的對視,「說你是大笨蛋。」玩鬧中,她以女人的直覺瞥見唐藹霞投射向自己銳利的審視目光,裡面包含著吃驚、憤怒、嫉妒、傷心、較量……還有一點黯然。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見他們交頭接耳,唐藹霞情緒激動的怒吼,隨後又為自己失控的舉動沉默不語。

  這樣的反應會是不喜歡艾默棣嗎?喜多心裡有數,不過這些女人也真奇怪,喜歡就幹脆直說,這樣晦暗不明的暗示誰懂?阿雅和小薰她們更有意思,白白辛苦半天,還在私底下互相較勁,但是都沒有人想去直接問男主角的心意,光猜、光爭有什麼用?

  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喜多站起來,示意艾默棣想想辦法。失戀的人最大,她很有同情心的既往不咎,不跟唐藹霞計較了。

  羅宏棋愣住了,再看看唐藹霞,有些了然,他圓場道:「啊,沒茶說一聲就好了,馬上服務,不必火氣這麼大。」

  莊明慧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奇怪的盯著唐藹霞。

  羅宏棋鬼扯一通,唐藹霞重執杯耳又一口一口的啜茶。

  「你發什麼神經呀?真是為了沒茶喝而已叫那麼大聲,害我嚇一跳,以為哪裡得罪你了。」過了一會兒,莊明慧抱怨。「我的果汁也沒了,我還和羅宏棋舌戰得口幹舌燥都沒吭聲咧。」

  「是啊,大小姐,那你想喝什麼?」羅宏棋不客氣的譏諷道,「不要又那副口氣告訴我說,隨便點就有嗎?你要茶、咖啡或可樂?」

  「咖啡。」莊明慧咬牙瞪著他回答。

  「我來。」看她吃癟的模樣,喜多好樂。

  艾默棣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幸災樂禍,「我也要一杯。」

  「幹脆煮一壺好了,」羅宏棋捏扁喝完的啤酒罐,打算拿到廚房丟,「藹霞前些天不是說要問有關股票軟體的事。」

  艾默棣也想衝散唐藹霞的不自在,「哦?哪方面的。」

  「是最頻頻洽談的一家電腦公司,他們想挖角,我還在考慮當中。這家公司今年的方針是想開發金融、股票方面的軟體,所以我想到你上次提過的Case,最近進行得如何?」

  「目前還早,本來想合作的公司配合度太差……」

  羅宏棋等大家熱烈的討論公事以後,拎著空啤酒罐晃進廚房。

  ***

  「我決定喜歡你這個人了。」喜多一邊忙,一邊回頭笑嘻嘻地說道。

  「這樣可會讓我誤會喲,」他大驚小怪的說,「不過,我這個人一向是很有人緣的,沒道理你到現在才決定喜歡我。」

  「嗯哼,上次我可記得很清楚,你不希望艾默棣雇用我。」

  「哎呀,你這麼記仇,說過了嘛,公歸公,私歸私,那根本不是針對你這個人。」

  「都一樣啦,哪分得那麼清楚?」不翻舊帳了,喜多當他是一國的,「你比老板有趣多了。她們不是你朋友嗎?今天這樣不怕以後傷了彼此友誼、交情?」

  「無所謂,真是好朋友的話不會那麼容易翻臉,至於那位莊明慧,我們並沒有很熟,她是藹霞介紹的朋友。」

  「你都知道了?」喜多指的是唐藹霞暗戀艾默棣的事。

  「那又如何,我不好多事。」真是想不開的人才會玩這種愛你愛不完的感情遊戲,對於風流韻事,他向來是很短暫的。「倒是你,能在艾默棣手底下做助理這麼久,不簡單哦,是我有眼無珠。」

  「拜托,你不要笑死人了,很糗耶。」喜多自己可心知肚明,她絕對是好運氣蒙到的,跟能力無關。

  「龔淨夏……」

  「再拜托,你喊我喜多好了,我們算一國的。」

  羅宏棋好玩的看她合掌祈求的有趣模樣,「看你這麼虔誠的份上,本人謹恩準你的願望——喜多。」

  「給願望就要給點特別的啦,不能隨便混過去。」喜多笑岔氣,也跟著瞎鬧。

  「好吧,今年風調雨順,三分鐘給你慢慢想,咖啡我送出去,回來再告訴我。」

  不到兩分鐘,喜多就看到他晃回來。

  「時效已過,你棄權了。」

  「亂講,不算,三分鐘還沒到。」

  拗不過,他神愛世人的比了個OK手勢,喜多快被他笑死了。

  「我想到要你做什麼了……」見他食指左右搖動,她不知道他又在玩什麼玄虛了。

  「三分鐘一個願望,我很大方的幹脆送你‘六分鐘護一生’,很不錯吧?」

  「謝啦,不過小姐我未滿三十,暫時不需要。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別賴皮!」喜多想起下午做的核桃派,趕忙拿出來分享,「先賄賂你一下,感謝你今天拔刀相助、見義勇為。」

  羅宏棋也雙手抱拳,「好說、好說。」可是他一聞到香味四溢的核桃派,什麼古禮客套全拋諸腦後大快朵頤。

  喜多另外衝煮一壺香噴噴的伯爵奶茶一起配著喝,她覺得自己辛苦做的愛心派由他們兩人解決掉是再合理不過了。

  他們窩在廚房吃喝,客廳的三人聊著公事。

  而艾默棣並不像外表那麼專心,他一心兩用,一半以上的心思飛往廚房,可是又沒道理無緣無故中途丟下兩位客人。

  「羅宏棋怎麼回事?端個咖啡出來人就不見了。」一直沒有發揮餘地的莊明慧幹坐在旁邊,找個他們談話的縫隙插口,她隻是想製造個別的話題和大家聊,結果艾默棣卻站起來,害她吃了唐藹霞好幾個衛生眼。

  「說的也是,我去看看。」艾默棣直接定往廚房。

  「沒……」莊明慧叫也沒用,他人早跑了。「他性子可真急,其實羅宏棋不在有什麼關係?」

  「算了,等一下再談一樣,剛好休息一會兒。」唐藹霞掩住失望,低頭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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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7:46
第八章

  六寸大的核桃派一下子就去了大半,衝到廚房的艾默棣臉色陰沉沉的看喜多和羅宏棋嘻嘻鬧鬧。

  「嗨,要加入我們嗎?」羅宏棋滿嘴的派,口齒不清的招手。

  喜多看艾默棣一直瞪著派,詢問道:「要吃嗎?我切一塊給你。」她勤快的另外又準備一個盤子、叉子。

  羅宏棋讚不絕口,「真的不錯喲,想不到喜多有這本事,其他的工作不力可以不必太計較了。」剛才喜多已經招供自己的糗事。

  「喂,太可惡了吧,拿我告訴你的話損人。」反射動作,喜多拾起桌上的報紙丟過去。

  羅宏棋捧著盤子東躲西躲,嘴裡還不停的吃。

  艾默棣將自己置身於熱鬧的氣氛之外,他表情冷淡的坐了下來,一口口沒停的嚼派也不理人。

  「好不好吃?我做了一下午喔。」喜多不計前嫌興匆匆的捱著他問道,她實在是對自己第一次獨立完成的糕派有如此成績感到興奮。

  「嗯。」艾默棣點頭,眼也沒抬,連聲音都是平平的,這讓喜多很泄氣,他很不捧場唷。

  「我再來一塊。」淨顧著吃的羅宏棋嚷嚷的要派,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隨便……」喜多意興闌珊,想想又覺得可惜,搶先將核桃派全掃入自己的盤內,「你豬呀,暫停一下,我做的自然要吃最多。」

  「女孩子不是最怕發胖,艾默棣又不喜歡甜食,給我吃最不浪費了。」

  喜多一點也不讓的將派獨占,羅宏棋隻能眼巴巴的望派興歎「心肝大小瓣」,他認定了她是想預留給艾默棣。

  「雖然他是你的衣食父母也不能這樣偏心,差太多,太明顯了啦。」

  喜多才不管咧,伸舌做鬼臉。

  看羅宏棋那氣憤嘴饞的樣子,艾默棣總算露出一點笑臉。

  「哎呀,你別高興得太早,」喜多這順風變臉的鬼靈精!「她剛才也嚷著說我是同一國的,比你可愛多了,真是的……」羅宏棋指指她,斜瞄著搖頭歎氣。

  「喂,羅宏棋,你少挑撥離間,好歹我請你吃派又喝茶,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想有下次啦?」

  艾默棣挑了挑眉,喜多被他看得三緘其口,立正站好。

  「嘿、嘿……」羅宏棋取笑。「艾默棣,你來廚房,她們呢?」

  艾默棣沒好氣的回道:「莊明慧在找你,人是你邀請來的,你自己倒躲在這裡不去招呼。」

  「誰邀請誰啊?她們的目標是你,我還不如陪喜多有意思多了。」說是這麼說啦,反正沒派吃,羅宏棋鼻子摸摸出去了。

  走了、走了!喜多第一個揮手帕不送。

  她高興得太早,艾默棣神情陰晴不定的等在一旁,一副秋後算帳苛刻老板的嘴臉。誰允許她和別的男人這麼熱絡的?就算是他的好友也不行。

  「怎麼?想吵架啊?我正愁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呢!」要說生氣,她覺得自己比較有理由生氣。

  「好,你先說。」他拉她過來抱,臉埋在她清香的秀發中東嗅西嗅,「說啊?」

  「我還沒洗澡又忙了一下午,臭死了,別聞……」哪有人這麼賴皮的,這樣她怎麼表達不平之冤

  艾默棣可沒這顧忌,「你再不說可是沒機會嘍。」他又是親啄,又是在她頸項邊廝磨。

  標準的兩面人!喜多迷迷糊糊的陶醉不已,喪失發言權。

  他臉色一整又變得嚴肅。「既然你沒話說……」

  她一驚,努力的恢複清晰的思路,「有!我當然有話說。」

  「哦?」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相距五公分準備互相攻擊,喜多屁股挪啊挪的想後退一些,好爭取吵架的震撼效果。

  「要說就說,別亂動!」艾默棣臉上閃過痛苦忍耐的樣子。

  「凶什麼凶?我就要說了嘛。」講話大聲,誰不會?她故意的又左搓右揉,找到適當位置方罷。

  艾默棣已經到達忍耐的極限,他又不是功能有障礙的人,哪受得住這樣的折磨。

  「喜多!」他嘶聲警告道,雙手以防萬一的扶住她腰臀,固定她不許擅動。

  「那你又不放我下來?」

  艾默棣認為擁抱是最好的降溫計,否則以他覺得受騙、痛心的心情下,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難堪的話出口。

  他的另一層顧慮是有關於喜多,他們相識不久,感情基礎也尚未穩固,禁不起任何風波,若是他直接將下午的事攤開來質問,不曉得她會怎麼應對?為保險起見,他寧可審慎些處理。

  「快說吧。」他淡道。

  喜多想了一下,「OK,我先說。你幹麼不給面子?我為你辛苦了半天耶,連句好吃的誇讚都沒有,人家羅宏棋都比你捧場多下。」

  「那派是為我做的?」艾默棣胸口的怒氣又減少了一點,「可是為什麼在廚房先享用的是別人?如果我沒來的話不早就一口不剩了。」

  「才不會!我當然會預留下來一部份。」他還說呢!「而且我在生氣,你隻顧你客人都不顧我,像人家羅宏棋多夠意思,莊明慧找我碴,他馬上就修理回去。」

  人家、人家!艾默棣被她開口閉口的「人家」攪翻一大缸酸醋,警覺心泛濫。

  「她找你碴,我怎麼沒注意到?」

  「怎麼沒有!她們一會兒要東、一會兒嫌西,當我是女傭支使,而你都沒吭聲。」真氣惱!喜多指著他鼻子指控。

  「客人喝不慣我們提供的飲料,難不成就因為這樣轟人家出門?」艾默棣想也不想很衝的回答。

  他的口氣是很傷人,可是喜多想想也有道理,是沒理由這樣就攆人走,可是她覺得委屈啊

  「反正你不懂啦,她們說話的口氣,看我的眼神很挑剔,很不屑,誰要幫她們服務?我又不是神經病,左臉挨打,右臉還要湊上去。」

  艾默棣認真的看她,腦筋在思考。

  見他懷疑的神情,她趕緊道:「我發誓,不然羅宏棋幹麼會看不過去。你那些女性朋友都有問題啦,不是當我為情敵,就是有妄想症,老動些亂七八糟的主意想引你注意。」

  要是以前,他一定會又哄又逗的讓她開心,但或許盤旋在心底的懷疑生了根,艾默棣沒辦法毫無芥蒂。

  下午的情景又浮現腦海……

  ***

  阿雅Call他手機,「艾先生,或許我不應該多事,尤其你可能也懷疑我打這通電話的動機,即使如此,看在朋友相識一場,我真的希望你多提防一下龔淨夏這個人。」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要掛電話了。」艾默棣不想攪入莫須有的是非當中。

  「等一下,難道你不想多了解你所雇用的員工底細嗎?」

  「有話直說。」

  「艾先生以為龔淨夏為什麼要跟在你旁邊做事?」阿雅不等他回答自己說道:「她不需要懂得怎麼玩股票,只要從你或者和朋友交談時截取到有利的消息再轉售給有心之人,你想想……」

  他打斷她的話,「沒有真憑實據,你最好不要造謠生事。」

  「我好幾次看到龔淨夏在你書房辦公室偷偷摸摸的,還有一些奇怪的人找她,如果不是有鬼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這些話你或許有些懷疑……我曉得我這樣做有點過分,但為了查明真相,我找了人跟蹤她,再過半小時,她就會在你家附近的一家生鮮超市前和買消息的人接頭,信不信由你,我隻能言盡於此了。」

  艾默棣壓根拒絕相信,喜多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可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心神不定無法再專注於和朋友對話的內容,隻得匆匆告辭,驅車開著開著就到了阿雅說的那家超市。

  「我發什麼神經,呆呆的等在這裡做什麼?」他再要開車定的同時,喜多真的從超市裡面走出來,東張西望像在找人,然後就將一個信封交給一個中年男人,交談數句才各自走開。

  艾默棣對她的信任還是不願意輕易動搖,半信半疑的掉頭直追方才那個男人,他必須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察覺有人跟蹤,陌生人馬上拐進旁邊的社區公園,艾默棣將車子停下,費了些工夫逮到他。

  「你想幹什麼?」男人惡人惡膽的反身質問。

  「如果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麼要躲?」

  「真是莫名其妙,現在社會風氣那麼壞,我以為你心懷不軌才跑的,你再不讓開的話,小心我報警抓人。」

  「那正好,我對你手上的信封很感興趣。」艾默棣注意到他臉色大變,心一涼,更急切的想知道喜多交給他的是什麼東西。

  在糾纏的過程中,艾默棣瞄到某些頁首的文字,那全是有關金融證券的統計資料,難道喜多真的……

  這麼一個疏忽,那人搶回信封袋跑得無影無蹤,追也追不上。

  ***

  一回神,眼前的喜多仍是坦然自在,艾默棣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想到沒?我要先去洗澡了……」她狀似無聊的閑閑玩起他的領帶。

  「先別走,我話都還沒說完。」該直接問她嗎?可是問了又如何,她否認了他未必會相信,若是她很幹脆的承認了,他又似乎還未做好此心理準備,或許那也有可能是她一時負氣所說的賭氣話啊

  喜多很無聊的隨口建議道:「最好都不要有人來算了,這樣不就沒問題了。」她以為他們還在討論的是同件事。

  「你寧願我和大家都在外面聚會,你誰也不認識?」那就表示喜多根本無意竊聽,艾默棣不動聲色的盯著她。

  可是喜多又換了詞,「那樣不好,我又不是見不得人。」她硬是不準其他人到家裡來也很不通情理,好煩喔,「請歐巴桑來幫忙好了,我幫你監督。」

  「請誰?怎麼請?來應征的人全都是麻煩——我要一些花瓶做什麼用?」他懶懶的應付道。

  關於這點,喜多提出嚴正抗議,「誰說花瓶沒用處的,塑膠花也有耐久美麗的養眼功效啊。」否定花瓶不就是否定她

艾默棣露出勉強的笑意,喜多就是這點可愛,不妄自菲薄也不夜郎自大,很清楚自己的本事。

  「喜多,你如果真有欠缺什麼……」

  她以為他指的是多請歐巴桑的事,想想,要是再來個阿雅,小薰,或是唐藹霞什麼的,還是算了。

  「不要,我做你的親親寶貝女傭是當定了。」一個不太會做什麼事的女傭,她在心中補充。

  看著她的笑、她的耍賴,他突然不由分說的推開喜多,煩躁的說道:「廚房收拾一下!」

  他無法再忍受既愛她又懷疑她的兩種矛盾情緒拉扯,他必須冷靜的想想,等找到下午那名男人當面對質再說。

  喜多愣在那裡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啊

  把人當小狗隨便哄哄玩玩嗎?沒耐性了就一腳踢開,真是太過分、太可惡了

  ***

  看電視看到昏昏欲睡,喜多眯一眼螢幕上主持人爆笑的傻樣兒,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最近煩惱死了,艾默棣真的是有問題,情緒起伏無常,最糟的是他又不願意好好溝通說清楚怎麼回事。

  從來不是鑽牛角尖個性的喜多被傷了幾次心,也不免懷疑他是不是對她沒感覺了,或是喜新厭舊另外喜歡上別的女生,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趕她,所以故意反覆無常,最好她自己知趣定人

  會不會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這樣?否則沒道理啊,她想不通還有什麼原因。

  好吧,反正她嘀咕艾默棣老是工作再工作的,是標準的工作狂,跟老爸沒兩樣,心裡就常想到,這麼認真的人和她的人生觀會不會差距太大了點

  喜多最擔心的就是怕過段時候,他說不定會和老爸一樣看不順眼她懶散不事生產,起而萌生改造或嫌棄的念頭。

  看來,她還未必是把人憂天呢!事實不就擺在眼前。

  討厭!害她這麼無憂無慮的人也無端陷入低潮沮喪起來了。

  既然大家在一起不愉快,那是否也該曲終人散了?喜多將頭埋在抱枕裡,鬱悶地想者,直到憋不住氣了,胸口的劇痛充溢,才抬起頭來大口大口深呼吸。

  就這樣吧,她是該考慮去路了。

  好聚好散日後總還能做好朋友,「早知道要未雨綢繆的話,我不就可以將錢交給他投資理財,錢滾錢、至少要一拍兩散了,也不怕兩袖清風會苦哈哈的了。唉!早曉得就好嘍。」喜多喃喃自言自語,不可自拔的沉溺於自艾自憐的情境中。

  「鈴……」電話聲響起。

  她以為是電視上的Call  in所以沒管,待響了一陣子,她仔細聽才趕緊接起電話。

  「喜多,你看電視看得睡著了啊?」羅宏棋在電話裡面開玩笑。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現在她誰都不想理。

  聽不出她隻是隨便說說,羅宏棋直覺感到太離譜了,「你說真的假的?艾默棣沒削你嗎?」

  「他為什麼要削我,他忙著上網看國外股票行情才沒時間管我咧。」唉!這一星期的哎聲歎氣,總數加起來比前面二十幾年的要多出了好幾倍了,可能連下半輩子的也一起預支光了。

  「喔……那你現在是下班時間嘍?」

  「應該吧。」她也弄不懂她有上班時間嗎?一天二十四小時好像都沒差嘛。

  羅宏棋口氣興奮的說道:「那好,那天你叫我看著辦,我現在準備了節目,有沒有興趣?」

  「什麼節目,好玩嗎?」她意興闌珊的問。

  「喂,給點面子行不行?連說話口氣都不捧場,你去了就知道嘛,保證不虛此行。我十五分鐘後去接你,待會見。」

  喜多現在哪有心情狂歡,剛要拒絕他已經掛斷電話。

  唉,只好等他來再說抱歉了。電視上歡樂熱鬧的遊戲節目正在進行,她回頭一想,自己沒事幹麼呆坐在這裡守著電視

  望了眼緊閉的書房門,她再次肯定的告訴自己,就是心情不好才更要出去散散心。

  沒多少時間了,喜多衝上三樓回房間換衣服,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鐘,喇叭聲準時在外面響三聲,她急匆匆的跑出去,壓根忘了艾默棣在書房裡應該知會他一下。

  不!應該說是,她不認為他會察覺她不在,或甚至想知道她要去哪裡。

  ***

  「是嗎?你查到那個人的姓名、住址了?」電話中,艾默棣聽到外面先是車子的喇叭聲,然後大門開了又關,「好,弄清楚他到底和誰有掛勾,他和龔淨夏有沒有聯絡過?就這樣,隨時有消息告訴我結果。」他掛下電話即匆促的走出書房查看。

  沒人

  「喜多?有人來嗎?」他繞進廚房找不到人,又一路上樓到她房間。

  更衣間的門是開的,有幾件洋裝躺在床上,地板上是她今天穿的襯衫、短褲。梳妝台的化妝品也有些淩亂,像時間匆忙來不及收拾。

  這下子他一點工作情緒都沒有了。有人來接她,喜多這個時間會跟誰出去

  擔心混雜著焦慮,艾默棣勉強靜下心來過濾可能會有的人選,他開始撥著電話。

  第一通找羅宏棋,真該死!確定了喜多是在他車上,艾默棣不禁開始有了一大堆不好的聯想。

  「她沒告訴你呀?」行動電話收訊有些雜音,羅宏棋大吼著,「晚一點我會安全送她回去,Don't  worry。」

  艾默棣聽到喜多興奮的在旁邊喳呼著,「快點,你說的百年難得一見的流星雨在哪裡……」

  他們應該是在高速公路上,電話隨即斷訊了,「嘟……」艾默棣甩掉電話,醞釀怒氣等她回來。

  時鐘指著十一點半……十二點,艾默棣愈等愈生氣,且愈心浮氣躁,一雙眼睛瞪著鐘,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一點、兩點……三點半。

  他氣得要再撥電話,勒令羅宏棋限時送喜多回來,卻發現外頭天氣已產生變化。

  看著打雷的蒼穹,黑壓壓一片,雷電閃過,瞬間照耀大地。

  大雨刷地傾盆而下,他忘了憤怒,反而擔心路況不清楚而延誤他們回來的時間。

  他打開門往外眺望,說時遲那時快,羅宏棋那輛騷包的保時捷,穩穩的煞車停住了。

  艾默棣抓過雨傘跑過去,剛好車門一開,喜多衝進他懷中。

  羅宏棋在駕駛座上開開心心的朝他們揮揮手,「對不起啦,時間太晚不進去了,可能耽誤她明天的上班時間。」他引擎未熄,對喜多笑著大吼,「再通……」

  艾默棣甩回車門,打斷了他的話。

  風雨交加,傘搖晃得厲害,艾默棣將喜多完全護在胸前,逆風走回屋裡。

  他是故意不讓羅宏棋把話說完的。再通什麼電話?免談

  打主意泡馬子,打到他勢力範圍內了,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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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00:28:18
第九章

  一進到客廳,喜多「哇」地跳開,蹦蹦跳跳,活像落水狗甩了一地的水珠。

  可以看得出她玩得很開心、很興奮。

  「你喝酒了?」怒氣飆到最高點,艾默棣藉著拍掉上衣、褲子的水珠,試著冷靜下來。「你身上都濕透了,快洗澡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洗澡有益身心,更有益血液循環,可以揮發掉一些怒氣,尤其是現在的他正需要。

  「羅宏棋騙人啦,說什麼去看流星雨,結果只有一兩顆相隔好久才劃過天際,不過很漂亮、很壯觀喔,視野也很棒,他們一大群人還就地野餐烤肉、唱歌跳舞,開起Party來了,好瘋……」喜多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艾默棣轉過她的身子,推她朝樓上走。

  忍著怒意,他在心裡由一數到十,又從十數回一。

  「好過癮耶……」

  這次他來回數到二十。

  到二樓,他往自己房間走去,結果喜多也跟過來,「去洗澡,你的房間在三樓。」

  「好,待會兒……」她還想把握時機和他多談談,說不定有誤會就能解開了,可是他看起來滿火大的,也沒什麼耐性,還拉起她的手用跑步的。

  「你不用這麼不耐煩看到我,反正時間也沒剩多久。」

  見他深深的看著她良久,一言不發,喜多終於放棄死心了,他沒表示不就說明了一切

  「以後我回家了一定會記得你的,還有住在這裡的生活,說不定下次你到紐約換我做東招待你。」

  艾默棣將她送進三樓的浴室,調好熱水溫度,白茫茫的霧氣彌漫。

  「閉嘴,先洗澡,有話我們待會再談。」

  「不用那麼緊張啦,才淋一點雨而已不會感冒的,也沒有其他要緊的話要說……」

  艾默棣瞪她,威脅道:「你是要我幫你脫衣服嗎?」

  「好啊。」喜多順口應道,讓他吃驚的瞪大眼睛。

  他有點不相信,以為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你確定?」他已經在解開她的扣子,解了三顆,露出晶瑩迷人、白皙的酥胸。

  他抬眼看她,喜多神態很自然,慵懶的輕輕掩口打了個嗬欠。

  上衣完全袒開,她穿了件鵝黃色的緞面胸罩,胸形漂亮極了。他的手不自禁的留連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撫摸……

  「好了,」喜多殺風景的喊停,「人家要洗澡了。」她原就是想為他展現美麗,但可不包括更進一步的續曲。

  她不認為以性關係來維持住他們兩人的感情是聰明之舉,她沒有處女情結並不表示可以隨便。最重要的,她不認為自己和他有了親密關係後,還能離得開他

  艾默棣歎口氣,拍拍她的臉,要她清醒一點,親了她一下才依依不舍的走出去,關好浴室門。

  現在他不是急著要衝熱水澡,而是冷水澡了。

  ***

  獨自寂寞的快速衝過澡,艾默棣套上睡衣,走回三樓的主臥室。

  他隔著浴室門喚道:「喜多?」不要是睡著了,聽她模糊的應了聲,他放心的躺在床上翻閱旁邊櫃上的書籍。

  一大堆各式各樣的小說,科幻、文藝、推理琳琅滿目,喜多就是整天捧著這些小說過日子。

  他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將一本克利絲蒂偵探小說翻到一半,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她還沒洗完

  艾默棣敲敲門,「喜多,快出來,澡泡久了不好。」

  等了一會兒沒聲音,他推開門進去。

  浴室內霧氣濃厚,他揮揮手讓視線清楚一點,看見喜多果真躺在浴缸裡面睡著了,臉上不再有往日的俏皮,取而代之的是憂愁。

  這段時間不單是他不好過,她也是吧。艾默棣抓起大浴巾,抱喜多起來。

  她迷迷糊糊的被驚醒,聲音不清楚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泡過澡後,她粉嫩的肌膚白裡透紅,他親一口戲說:「我在捉一條浴缸裡的睡美人魚,打算烤來吃掉。」

  喜多睡意迷蒙地咯咯笑,「算你有眼光,我肉鮮味美,很值錢喲。」

  真被她打敗了。

  「沒有感冒吧?」把她放在床上,他拭幹她的身體、頭發。

  赤裸裸的喜多打了個寒顫,身子縮了縮,「好冷喔。」

  「好了,擦好了。」艾默棣拉過棉被將她蓋妥。「喜多?」她眼睛半闔,一副快睡著的樣子。

  「嗯?我還沒睡。」隻是很困。同時,她也不知如何面對他,面對他的溫柔,那撕扯了她欲離開他的決心。

  「喜多?」他不停的、輕輕的一直喊她名字。

  她聽出有些不一樣,轉身睜開眼看他。

  良久、良久,兩人之間一片靜寂。

  艾默棣神情比平常肅穆,像傳達某種重要的訊息,但決定權在她身上。

  「我想……」她喉嚨好幹燥,這絕不是個好主意,但她就好像被魔咒定住了,「不」字遲遲未出口。

  澎湃的情感席卷著彼此,即將吞沒他們,她艱難的,像快溺水的人一樣急於呼救,不行……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艾默棣迅速急切的反手緊緊圈摟住她。

  在他們兩心相依摟抱住的那一刻,情感巨濤衝刷過四肢百骸,化為滾滾不絕的熱血流竄。她隻能選擇沉淪……

  ***

  艾默棣恢複氣力後,挪身移開,不讓自己的體重壓壞她。

  這是他們發生過最親密的關係,尤其又是喜多的第一次,他想著該營造出什麼溫馨的氣氛,說些動人體貼的話。

  而激情已過,喜多想到的是之前他們的不愉快,從小在美國長大,她不可能以為一次很棒的性關係會改變什麼,她知道他在看她,她希望他不要試著想彌補或有什麼負擔。

  一察覺他要開口了,她搶先澄清,「以後我們要是變成朋友,你可以幫我規畫所有的積蓄吧?」笨唷!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不好講,幹麼突然講到這方面,燈光好、氣氛佳耶,提理財多俗氣

  艾默棣大概也被她的神經兮兮打敗了,半天沒動靜。

  她轉頭看他,他正拿奇怪……還有點強烈希冀的眼神死盯著她。

  「情人做不成,幫忙朋友管一下錢應該不為過吧?」喜多被看得很心虛。事實上她說的也沒錯啊,尤其這主意愈想愈棒,要是離開他後生活所需也不缺,那她就不必乖乖回家聽老爸訓了。可是這樣他會不會覺得被利用了?他似乎不像那麼小氣愛計較的人吧

  「你有多少錢要給我管?」艾默棣終於迸出一句話。

  她掐指算算,「就是這幾個月你應該要付給我的薪水啊,」然後她又怕被誤會,趕緊解釋,「不是我占便宜都沒花到自己的薪水喔,是你自己說所有花費都算在家支用度上。」

  「喜多……」他隻叫了聲她的名字,就忍不住捧腹大笑,連眼睛都笑出了眼淚。

  「你……你、你還好吧?」喜多驚奇的看著他,這是什麼反應

  他一瞧見她一頭霧水的樣子,又不可自抑的笑得癱軟在她身上,「喜多……喔,喜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大呆子啊?竟不信任他心裡、眼中所認識的喜多,反而誤信旁人的挑撥。

  喜多還是喜多,她對金錢一向是沒什麼實際概念的,他怎麼會忘了這一點呢?否則她也不會「現學現賣」實際的把所有薪資財產托他規畫。

  這一個星期來,她一定不好過吧,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但他更不好過千百倍啊。

  「啊?」雖然不懂他在笑什麼,可他沉厚的笑聲讓她的心情也飛舞起來。

  艾默棣激動的抱著她狂吻,漸漸的,她先前說的什麼「以後我們要是變成朋友」、「反正時間也沒剩多久」、「以後我回家了一定會記得你」之類的話慢慢回到他腦子裡。

  「你說變成朋友、時間沒剩多久,還有回家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喜多對他突然又怒氣蓬生的變臉,嚇得後退縮了縮囁嚅道:「就是字面上那個意思啊。」

  艾默棣惡狠的瞪了眼,然後泄氣般的俯頭輕輕吻她。

「這是表示我們和好了嗎?」他的溫柔熱燙了她的心,喜多試探地問。

  他用深情款款的深吻回答。

  「哦?」那他這一陣子的陰陽怪氣是為什麼

  他無意多說,她也就無所謂,總之沒事了就好。

  他們的姿勢沒變過,就是很自然的擁抱在一起。他抬身看她,滿腔的溫柔繾綣未來得及出口,就看她獨自一個人笑得很曖昧、很怪異。

  她搞什麼啊

  神清氣爽的喜多,沒有煩惱占據腦容量,她很快的回想到以前聽朋友們將房事說得天花亂墜,但他們一定沒有艾默棣來得棒。

  然而她馬上又皺眉,有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接招她會有任何「正常」的問題。

  「你以前有沒有很多女人?」

  他謹慎小心地問:「你問這做什麼?」聽到一個剛和自己發生關係的女人打聽他以前的戀愛史,他的心跳就亂了拍。

  「我完全沒有這種男女關係的經驗,可是你應該不同,所以我想了解一下。」

  「哦?只有幾個,不過都沒關係了。」艾默棣仔細的想從她表情看出任何端倪,可是喜多正經八百的模樣不像生氣又不像要翻舊帳的架式,著實詭異得很。

  她白他一眼,覺得那是廢話,要是他還和別的女人「牽絲」沒斷幹淨,她現在才不會跟他同躺一張床呢。老爸的「康古力」腦袋很守舊的,絕不允許子女亂來。

  「那她們以前很快樂嗎?」

  「喜多,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唉呀,就是你有沒有讓她們很快樂啦?」真笨。

  「我有沒有讓她們很快樂?這要問她們當事人比較清楚吧,我怎麼知道?」

  「你很笨耶!」喜多很受不了的罵,「這不是當時馬上就會知道的嗎?男人有沒有讓女人很滿足,你難道辨認不出來嗎?」

  艾默棣恍然大悟,同時也被她搞得更不敢隨意開口,是要說實話還是編謊呢

  「怎樣啦?不要騙我說沒有其他女人,我不是白癡。」技巧那麼熟練!她篤定的認為。

  「這和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他撿了個中間地帶發言,「只要你滿意、我滿意就行了,不是嗎?」

  喜多急躁的反口道:「我當然是很滿意啦,」她心急口快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倒是艾默棣笑得誌得意滿。「可是我又沒得比較,其他女人的反應說不定不一樣呢!」

  「你要比較什麼?」他臉一變,覺得頭暈腦漲的。

  「你比其他人的功夫是不是略勝一籌啊?」

  艾默棣聞言獰笑,鼻對鼻嘶吼,「嘿、嘿,你沒機會比較了。」

  她推開他的臉,「我當然不會亂來了,」當她是什麼?「我隻是想知道你前任女人們的意見而已,不可以嗎?」

  「那已經是過去曆史,跟我們現在一點關聯也沒有,好或不好有什麼用,你覺得好就好了。」他不無驕傲的表示,想到她剛才說覺得很滿意,男性的虛榮就不禁昂揚。

  「說是這麼說啦……」好可惜,喜多有點遺憾,可是艾默棣不讓她繼續發問了,努力的實際行動,要她滿意再滿意,更滿意

  關於這一點,她沒有異議。

  她嬌喘聲連連,忽然……「等一等!」

  突然被推開的艾默棣粗聲問:「等什麼?」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又來了。「事後再問。」

  她很堅持現在就談,「這很重要。」

  OK,談!他開始默數。

  「我應該還算是你的員工吧?」

  沒錯。所以他回答,「是。」

  「那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喜多顯然話沒說完,留個語意未明。

  「三更半夜的,當然不是。」問這什麼問題

  她暗示著,「所以?」

  「所以什麼?」

  話都要她說得那麼白嗎?很丟臉耶。

  「那是不是應該算我加班費啦!」她一鼓作氣大聲喊完,一下子靜了許多,見他沒反應她吼道:「喂!你有沒有聽到?老——板?」

  「聽到了。」他的聲音像悶出來的。

  這好像有點像流鶯在談價一樣喔?喜多有些忐忑的想,不過有什麼關係,對象又不是別人,是艾默棣耶。他那麼有錢,又是她中意喜歡的情人,為了未來的保險基金……也無可厚非。

  她打著如意算盤,「加班Double,那以後上班時間呢,就算額外服務費好了。」

  她竟然敢想收錢辦事

  「很好。」他咬牙切齒道。

  「真的嗎?謝謝。」喜多還以為他同意了,高興之餘把她的保險基金想法透露,「這樣以後我也不會很可憐了,而且我們非親非故的,你付我錢,以後要是合不來也不會覺得虧欠我什麼了。」

  艾默棣讓她滔滔不絕講完,然後使盡渾身解數使兩人欲罷不能,激情火焰熊熊。

  「可是我倒認為是你虧欠我。」纏綿中,他突然說道。

  她很喘的問:「為什麼?」

  「我有沒有讓你很舒服、很滿意?」

  「有啊……啊——」她快樂的尖叫。

  「那你是不是應該付錢給我?畢竟我經驗比較純熟,也比你賣力,有沒有道理?」艾默棣隨即搖動得更迅速。

  喜多魂早逍遙到九重天上去了,說不出話來。

  他又問了一遍,「有沒有道理?」

  什麼鬼有沒有道理

  為了渴求他,她全面棄械投降。「嗯……」

  陷入激情的喜多,此刻正隨艾默棣的衝刺情欲高漲,哪還能想到他在算計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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