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2154|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典心]玫瑰玫瑰我愛妳[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6:21:19 |倒序瀏覽 | x 1
玫瑰玫瑰我愛妳 作者:典心

【內容簡介】

嬌艷的洪玫瑰,在那一夜偷嘗禁果,

徹底的「使用」過那個男人之後,她頭也不回的逃走,

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她的鄰居!

他不但爽朗直率,結實的體魄更是「勇猛耐用」,

不但照顧了她所有的「需求」,還誘得她步步淪陷。

當她即將要舉白旗投降時,才赫然發現──

這傢伙竟是顆萬眾矚目的明日之星,

男人崇拜、女人垂涎的「巨棒」!

他們的戀情招來無數注目,

還連累得她亟欲隱藏的秘密也跟著曝光……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6:37:58
楔子 

      洪玫瑰無法呼吸。

  她全身僵硬,感官卻格外敏銳。她能夠感受到,那個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僅僅二十公分不到的距離。

  他徐緩深沉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髮絲;他那陌生之中,又有些熟悉的男性氣味,瀰漫在狹小的空間裡;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黝黑灼熱的視線,正在審視著、確認著,滑過她的頸、她的肩、她的背……

  雞皮疙瘩一顆又一顆的冒出來,她努力克制著,控制臉部表情,努力維持面無表情,不致在他的目光下洩漏緊張的情緒。
  
  事實上,她驚慌的想放聲尖叫!
  
  洪玫瑰作夢也想不到,會再遇見這個男人。她更想不到的是,竟會在這種場合、這種狀態下,跟他遇個正著。
  
  電梯緩緩往上升,頭頂的數字燈,一個一個往上跳。
 
  她深吸一口氣,稍稍抬起頭,用眼角餘光,飛快的掃過面前光潔如鏡的電梯門……
 
  老天!

  噢,老天!

  洪玫瑰嚥下尖叫,火速低頭。

  他在看她!
  
  他正盯著她瞧!
 
  怎麼辦?怎麼辦?他會認出她嗎?
  
  她緊張得冷汗直流,抱緊懷裡裝滿新鮮柳丁的紙袋,小小的臉兒低垂,幾乎要抵到運動衣下,那軟腴豐滿、如熟透水蜜桃般的白嫩。近視眼鏡後的視線,落到自個兒的腳上,乾淨漂亮的腳趾從紅色塑料拖鞋下探出頭來。
  
  希望的火苗,在她的心中悄悄燃起。
  
  或許,他並沒有認出她。
  
  畢竟那晚她可是「全副武裝」,但這會兒,她只是再度出門,買回上一趟漏忘了的柳丁,不但沒化妝,臉上還戴著眼鏡。波浪鬈的黑髮,簡單綁了個馬尾,而運動衣上沾滿煙味跟咖啡漬,就連出門時,隨手抓來穿的外套,也是縐巴巴的。

  這麼邋遢的模樣,跟那晚的「形象」,肯定是截然不同。再說,那晚大量的酒精,影響了她的判斷力,或許,也會影響了他的記憶力。
  
  數字燈繼續往上跳。
  
  拜託、拜託!別讓他認出來啊!
  
      她在心裡吶喊著。
  
  拜託……
  
  噹!
  
  數字燈停在「7」,電梯門往兩旁滑開,洪玫瑰如獲大赦,三步並作兩步,急著就要往外逃。

  只是,她才剛跨出步伐,手臂上就陡然一緊。強大的力量圈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更別說是逃走了。
 
  不、會、吧!

  她臉色發白,緩緩回過頭來,先看見那只黝黑粗厚、抓住她手臂的男性大掌。過了好幾秒之後,她才有勇氣,慢吞吞的抬頭,看向那個男人的臉。
  
  俊朗的臉上,有著最和善的笑容,但是黑眸的深處,卻跳燃著某種火焰。
  
  他緩慢的低下頭來,靠在她的耳邊,徐聲說道:「妳穿上衣服後,我差點就要認不出來了。」
  
  終於,洪玫瑰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瞪著那張俊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嘴——
  
  放聲尖叫。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0:18
第二章
   
      凌晨三點,月明星稀。

  城市的街道上,除了清冷的街燈,只剩下街角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燈光永遠不滅。

  夜風吹在身上,有些兒的冷,卻還是吹不醒半醉的玫瑰。她雙頰暈紅,走得搖搖晃晃,還自覺氣氛十足的僦僣僛僖,旖旗暝暠開始唱起苦情的台語歌。

  「啊……我沒醉、我沒醉、沒醉,請你不免同情我……」一邊唱著,她還陶醉的舉起手,對著不存在的觀眾揮手,漂亮的絲綢晚宴包,就隨著她誇張的動作,在空中甩來甩去。

  寂靜清冷的夜,只聽見那五音不全,媲美殺雞的破鑼嗓子,用極高的音量唱著:「酒若入喉……痛人心肝……」

  張志揚結帳完畢,走出鋼琴酒吧時,已經瞧不見她的蹤影。幸好,她發出的巨大噪音,隔著幾條街都聽得見,才讓他即時追上她,還趕在她絆著路上坑洞,險些要親吻水溝前,將她撈了回來。

  唱得正高興的洪玫瑰,根本沒發現自個兒差點跌得狗吃屎,還姿態曼妙的,在他的臂膀裡伸展雙手,像是電影裡的女主角,對著男主角忘情高歌。

  「傷心的傷心的我……心情無人會知影……只有——」

  砰!
  
  樓上有人用力推開窗戶,探出頭來,對她的夜半高歌發表意見。

  「媽的!唱完了沒啊,吵死了!」

  如此盡心盡力的演唱,沒有得到讚美,反而招來咒罵,讓玫瑰心裡不痛快極了。她故意站直身子,深吸了口氣,挑釁的仰起頭,用更大的音量唱著——

  「只有燒酒……」

  樓上又傳來怒吼。

  「都三更半夜了,還在雞貓子鬼叫,妳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啊?」

  她當作沒聽到。

  「只有燒酒瞭解——」

  「妳有沒有公德心啊!妳不用睡覺,別人明天還要上班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玫瑰也火大了。

  「你以為你在演『功夫』啊?」她氣得頭上冒煙,插腰仰頭,朝著那個人破口大罵。「我不過就是想把這句唱完,就剩一個字而已,你就不能假裝沒聽到啊?說我雞貓子鬼叫!你呢?你自己就不吵嗎?」

  「瘋女人!妳再吵,我就打電話報警!」

  「報警?我怕你啊!報啊!你去報啊!」又醉又氣的她,半點都不講理,一邊罵著,一邊回頭指使張志揚。「你,幫我去打他!」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得雙頰紅潤的小女人,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慢條斯理的搖了搖頭。

  「打架是不好的。」

  「嗯!打架是不好的。」難得她醉得迷糊,還能深明大義。「你說得對,做壞事不能拖朋友下水。」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認真的交代:「那麼,你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去!」

  說完,她轉過身去,直接衝到公寓門前,用盡全身的力氣,死命的搖動被鎖住的大門,外加又踢又踹,還不忘朝樓上叫囂。

  「喂,你這王八蛋,開門啊!有膽你就把門打開!是男子漢的話,就不要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樓上……」

  樓上的男人,當然沒笨到開門,而是拿起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報警。強忍著笑的張志揚,眼看情勢不對,立刻上前抱住玫瑰的腰,輕而易舉的將她拋上肩頭,扛了就匆匆離開。

  突然被抱起,還像是一袋玉米被人攔腰扛在肩上,玫瑰胡亂掙扎著,一邊嚷叫。

  「啊!你做什麼?快放開我!不要阻止我,我還要上去,找那沒膽的臭男人算帳!」

  笑聲震動厚實的胸膛,張志揚沒有停下腳步,扛著她繼續往前跑。「不行,我不想上報紙頭條。妳今晚先放過他,我們改天再來找他算帳,怎麼樣?」

  玫瑰向來堅持有仇必報,況且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打發?她繼續掙扎,堅持要下地,回去繼續跟對方算帳。
  「我不要!放我下來,我現在就——嗯——」

  抗議的話說到一半,洶湧的嘔意,毫無預警的湧到喉間,她連忙住嘴,小臉發白,還驚慌的用雙手搗住。

  該死,她——她——她——

  她想吐!

  罔顧她亟欲「一吐為快」的衝動,那個剛剛阻止她踹開公寓大門找人打架的男人,仍是臉不紅、氣不喘的扛著她,在巷子裡頭東拐西彎,如同她輕得像根羽毛似的。

  但是,他矯健的動作,卻讓她吃足苦頭,每一個步伐的顛簸震動,都在刺激著她欲嘔的衝動。強忍不住的玫瑰,猛拍他的背,一邊急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張志揚停下腳步,用最迅速的動作,將她放在路邊。

  幾乎是一落地,那股嘔吐的衝動,就像是海嘯似的襲來,再也克制不住。玫瑰蹲在路邊,立刻對著水溝,把先前吞下肚的長島冰茶跟紅酒,嘩啦啦的全都吐了出來。

  一隻大手,輕柔的拍撫著她的背。

  「妳還好吧?」醇厚的男性嗓音問道。

  玫瑰抬起臉兒,看著在街燈之下,有些模糊的男性臉孔,任由那人掏出面紙,耐心而且細心的,緩緩擦去她嘴角的髒污。

  「妳還好嗎?」

  他再次開了口,嗓音裡沒有苛責,只有溫柔。

  那溫和的語氣,讓她覺得胸口暖暖的,對這個男人的好感,更是咻咻咻的往上升高。

  「很好。」玫瑰格格笑著,伸出腴嫩的小手,摸著他搖晃模糊的臉,試圖將那張臉定住。「我很好,非常好。其實呢,如果你能陪我去喝下一攤,我感覺會更好。」

  「下一攤?」他懷疑的重複。

_  都醉成這樣了,這個小女人還要繼續喝?是她素來就酷愛杯中物,還是說,她前任男友的婚禮,帶給她太大的刺激,逼得她亟欲想用酒精遺忘?

  玫瑰再度打了個酒嗝。

  「對啊,下一攤。」她扶著他的肩頭,搖搖晃晃的起身,為了強調續攤的決心,還用力的點了點頭。

  「很晚了,我想,應該沒有店家在營業了。」張志揚說得很含蓄。

  玫瑰可不同意,她左右張望,在黑漆漆的街頭找了一會兒,很快的就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個正閃爍著彩色燈光的霓紅招牌。

  「看,那邊亮亮的,那間店還開著,我們去那邊喝!」她用手指著前方。

  張志揚轉過頭去,看著那個醒目的招牌,神情裡混合著莞爾及詫異,遲了幾秒之後,他才謹慎的開口詢問:「妳確定?」

  「確定,當然確定。」她很用力的猛拍他的背,笑著回答:「有酒喝乾麼不去?你別擔心,這次我一定由我付錢,你想喝什麼、想吃什麼都隨便你,不會再花你一毛錢。」

  他考慮的並不是錢的問題。

  「我想,那裡恐怕沒有賣酒。」他努力的試圖說服她,打消進去那間店消費的念頭。

  「沒有?誰說的,我說有就有!」玫瑰瞇起眼睛,拒絕被說服。「你不信啊?好,我現在就去問給你看!」說完,她頭也不回,踏步就往那招牌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入口處。

  一會兒之後,嬌小的身影跳出來,在塑膠的椰子樹下,朝著張志揚揮舞雙手,大聲嚷叫著。

  「喂、喂!有啦,這裡有賣酒啊!」她興奮的大呼小叫,笑得好開心,像是剛發現寶藏的強盜。「別站在那裡,快過來啊,小姐說,裡頭還有卡拉OK喔!」
  
  呼喊的聲音,在深夜裡傳得很遠很遠。

  「快來啊!」

  她更大聲的嚷著。

  他很確定,要是他再不過去,半醉的她肯定會發出更大的噪音,說不定又會吵醒住戶,引發另一場爭吵。只要任何人報警,他跟這個小女人,都有可能被當成醉鬼,被警察逮回去牢裡過夜。

  「喂!」

  她又揚聲喊道。

  看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張志揚無奈的一笑,終於舉步朝那招牌走去。

  ******

  在抓著麥克風,唱遍歌本裡頭所有她知道的國台語歌曲,又喝光服務生送來的各式各樣的調酒,外加兩大杯生啤酒後,超大的液晶螢幕跟超級音響,終於不再能吸引玫瑰。

  她終於耗盡體力,嬌小的身子往後一倒,無力的倒在KINGSIZE的床上。

  床柱的四周是絲綢的床幔,連床單、被褥都舒服而柔軟,歐式風格的設計,活像是童話故事裡頭公主所睡的床。

  怎麼會有床呢?

  她醉昏昏的腦袋,閃過這個疑問。

  只是,有床正好啊,能讓她躺得舒服些。

  舒適感吞噬了疑惑,她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迷濛的眼兒,看著天花板上那顆閃耀著七綵燈光的銀球。銀球轉啊轉、轉啊轉,投射出的七綵燈光,也在偌大的房內旋轉著。

  胡鬧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這段時間裡,她又唱又喝,偶爾還因為那措手不及的嘔吐感,匆匆丟下麥克風,赤腳踩過又厚又軟的地毯,衝進美輪美奐的浴室裡,重演「抓兔子」的戲碼。

  這段期間裡,那個男人始終陪著她。

  她唱歌的時候,他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她那媲美「酷刑」的歌聲。她喝酒的時候,他會勸她少喝一些,她卻置若罔聞,甚至還用流氓的口氣威脅他,要是不喝的話,就是看不起她,逼得他也喝了不少酒——

  糟糕,她又想吐了!

  玫瑰跳下床,再度往浴室裡沖。

  一如先前,當她衝進浴室嘔吐時,也是他細心的照料她。

  這個男人的酒量,似乎比她好得多。至少,當她醉得亂七八糟的時候,他看起來還算清醒,那雙黑色的眸子裡,看不見醉意。

  她吐的時候,他會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著氣兒。之後,他還會擰乾毛巾,用冰涼的毛巾擦拭她的臉、她的雙手。他的舉止溫柔得讓她覺得好舒眼。

  只是,這次冰涼的毛巾,並不能滿足她。

  「我要喝水。」她半睜著眼,對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呢喃,語調輕軟得像在撒嬌。

  「好。」

  他擱下毛巾,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走出浴室。  

  坐在磁磚地板上的玫瑰,呆望著他的背影,心裡胡亂想著,要吃什麼食物,才能夠長得那麼高之類的奇怪問題。

  另外,他整潔的儀態,也讓她稍稍醒覺,自己髒兮兮的狼狽樣,再加上發酵後的酒精,味道連她自己也受不了。

  她左顧右盼,發現浴室的角落,有個看起來很高級的歐式浴缸。

  「來洗澡吧!」她自言自語,醉昏昏的爬過去,扭開蓮蓬頭,抓起有著熏衣草芬芳的香皂,就在水花下東抹抹、西抹抹,洗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忘記脫衣服,穿在身上的紅色小禮服,早變得濕淋淋的。

  她脫下昂貴的小禮服,扔在浴室地板上,再扔出內衣褲,在半醉的狀態下,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把自己洗乾淨。

  關上蓮蓬頭,全身滴水的玫瑰,伸出長腿正要跨出浴缸,卻正好瞧見張志揚端著一杯水,就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

  「抱歉。」他很冷靜的說,用最快的速度,轉身就走。

  沒預料會撞見這一幕,張志揚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男性的本能,還是讓他僅僅看了一眼,就牢記了她雪嫩的肌膚、曼妙的嬌軀、堅挺乳峰上因為冷水而綻放的粉紅蓓蕾……

  他再度想起先前吻她的滋味,是那麼的柔軟、甜蜜,讓人難以淺嘗轍止。

  「我的水呢?」

  軟軟的語調,在他耳邊響起。

  玫瑰穿著毛料浴袍,濕發凌亂的出現,慵懶的坐在他身邊,沒有半點的防備。晶瑩的水珠,順著髮絲滴落,落進微微敞開的浴袍衣領,襯得她的膚色更粉嫩誘人。
  
  張志揚把杯子遞給她。
  「謝謝。」

  雖然醉了,但還不忘禮貌。她喝光了冰冰的水,又順手拿起桌上店家附贈的薄荷喉糖,拆開包裝紙,用草莓軟糖似的舌尖,將喉糖挑含進嘴裡。

  這個無心的舉動,卻讓看在眼裡的張志揚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難以克制的躁動著。

  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誘惑。

  甜香濃濃,無聲的靠了過來。他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張嬌顏,帶著美麗的微笑,湊在他面前。

  「你沒聽到嗎?」她湊得更近。「我說,謝謝你。」

  「不客氣。」

  她笑得更開心,柔軟的嬌軀幾乎就要貼進他懷裡。「果然沒錯,你真的是個好男人呢!」

  啊啊,老天爺對她真是不賴,竟讓她遇上這種瀕臨——不,該說,已經絕種的優質好貨。

  他不但救了她,還陪了她大半夜,在她喝醉的時候,溫柔的照料她,連一句抱怨責罵的話都沒說,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對他的好感倍增,尤其是——

  「告訴你喔,」玫瑰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湊過去,伸手攬住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耳邊,輕輕的開口:「你的……味道很好……」那滋味,讓她至今難忘。

  「謝謝。」

  「不客氣……」她舔了舔唇,滿眼期待。「再一次好不好?」

  「再一次?」他徐聲問,氣息與她交融。

  「嗯,再一次。」

  「什麼樣的再一次?」他問,輕咬住軟嫩的紅唇。「是這樣?」他的舌輕撫過她下唇內側最敏感柔嫩的一處,引發她不由自主的戰慄。「還是這樣?」他將她拉近。「或是這樣?」他深深吻住她。

  感官的歡愉,像是火苗般,點燃她的渴望,而酒精的催化,更讓這一切,變得理所當然。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雙手緊緊圈攬著他的肩膀,在他的唇稍稍離開時,一再發出嬌柔的呻吟。

  「再一次……」

  她貪戀他的滋味。

  「再一次。」

  他的味道,比醇酒,更讓人醉。

  「不行。」他低語,薄唇離開她的唇,轉而吮噬軟潤敏感的耳。

  他的言語、他的舉動,在她的體內投入火苗,引燃難以撲滅的大火。她的身軀戰慄著,無助的揉擦著他,因為他的停止而挫敗。
  
  「為什麼不行?」她本能的揉擦著他,甚至沒有意識到,浴袍已經滑開,半裸的嬌艷在燈光下一覽無遺。

  「這樣是占妳便宜。」

  「我說不是就不是。」她霸道的宣佈,將他壓倒在床上,貓兒似的磨蹭,他結實的身軀,迫不及待的要求。「繼續,別停。」
  終於,熱燙的唇,再度覆蓋了她。
  
  這次的吻更深更熱烈,有著不願放開的決心。
  
  厚實的男性雙手,用最輕巧的動作,褪下她身上的浴袍,袒露她嬌挺的豐盈、軟嫩的肌膚、修長曼妙的長腿……

  矇矓之中,玫瑰聽見一聲喘息。

  她睜開迷濛的眼,看見床邊的男人,以著火似的眼神注視著她。羞怯以及喜悅與驕傲,充斥著她的胸口,酒精讓她失去理智,只能任由本能擺佈。

  軟軟的雙手,攀上他的胸膛,紅潤的小臉貼近,用牙齒一顆又一顆的,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寬厚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一寸寸的袒露在眼前,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湊上前,用臉貼住他赤裸的胸膛,像是小貓一般,在他胸前摩擦著,無限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我一直都想這麼做。」她閉上眼睛低語。
  
  他的喘息變得濃重,厚實且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熱燙的溫度,在她赤裸的嬌軀上來回遊走,挑燃一簇簇的火苗。

  龐大的男性身軀,將她壓進柔軟的大床,她輕呼一聲,仰望著身上的男人,看見他黑眸之中,幾可燎原的火炬。

  他俯下身,吻住她柔嫩的頸,低聲的誘哄著,直到她怯怯的分開雙腿,粗糙的指才探進她腿間的嫩蕊,極有耐心的揉捻,用難以想像的技巧,探索她最脆弱的嫩軟。

  強烈的快感,讓她緊繃、戰慄。

  他的薄唇逐寸舔吻著她的每寸肌膚,不遺漏任何一部分,甚至還握著她嫩白的腳,親吻著她腳踝處的玫瑰刺青。那雙強壯的臂膀,順著她的曲線遊走,溫柔卻也強硬的分開她的雙腿。熱燙的呼吸,終於來到她的腿間——

  她戰慄著、茫然著,還有一絲絲期待。

  而後,熱燙的薄唇吻住了她。

  她喘息著。

  他吻住她腿間最潤艷的花瓣,吮吻著她的甜蜜,直到她輾轉呻吟,幾乎輕泣出聲。靈活的舌圈繞著,一次又一次的,吮吻著她最敏感的花蒂,惹弄她溫熱的甜美,直到她白皙的肌膚,因動情而暈紅。

  「不要……」她掙扎著,無法承受更多。

  他卻不肯放過她。

  「再一次。」他輕哄著,長指分開她的柔嫩,吮嘗她的溫甜。

  她顫抖著,緊閉雙眼。

  「再一次。」他低語,熱燙的呼吸,撩撥過花瓣間的軟嫩,以舌尖反覆品嚐她最甜的芬芳,令她只能無助的握緊被褥,在他的舔吻下,一次又一次的輕泣與顫抖。


  直到她的腿間有如翻倒蜂蜜般濡濕,他用最快的速度戴上保險套,熱燙的男性軀體,才又再度回到她身上。
  巨大而剛硬的一處,觸及她軟潤的腿間,或輕或重的摩擦著,偶爾擦過她被吻得紅潤的花蒂,引發她劇烈的戰慄,以及難解的需求。

  而後,烙鐵般的堅挺,頂住她的腿間,最溫熱濕軟的一處,徐徐的推進、推進……
  
  痛!

  玫瑰驚叫一聲,驀地睜大眼睛,駭然的瞪著身上的男人。

  他也僵住了,龐大的身軀動也不動,整個人懸宕在她身上,汗水沿著緊繃的肌肉,一滴滴的落到她身上。
  
  那酥入骨髓,讓人難耐的快感,瞬間全被疼痛趕跑了。玫瑰深吸一口氣,卻詫異的感覺到,屬於他的巨大,正深埋在她體內熱燙的悸動著,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走開!」

  疼痛嚇到她了,她伸出雙手,急著要推開他。

  他卻不動如山,身軀更加緊繃,雙眼灼亮如火的看著她。
  
  「不行。」

  他喘息著,雖然沒有料想到,熱情如火的她竟會是初次,但情慾深濃,她已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渴望。事到如今,就算他的理智願意,他的本能也不會願意放過這個甜美的小女人。

  「為什麼不行?」

  「我停不下來。」他很誠實。

  「但是,很痛耶!」玫瑰不耐的扭動著,感覺到他的堅硬、他的火燙、他的巨大……

  他耐著性子安撫。

  「第一次都是會痛的。」

  體內的巨大微動,惹得她疼痛抽息。雖然不像先前那麼痛,但是一想到,受苦受疼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心裡就滿是不爽。

  「憑什麼只有我痛?」她猛地揮拳,神准的打黑他的眼圈。「哼!」她喘了一口氣,再度揮拳攻擊,這次非但沒有擊中目標,還被他牢牢握住。

  「別動。」

  他的聲音,近似咆哮。

  她哪肯聽話,不斷掙扎著,試圖逼他抽身,他卻只是呻吟,猛力一挺,在她體內埋得更深。
  
  他下顎緊繃,汗水淋漓的俊臉埋在她的頸間,雙手箝住她的纖腰,挺動結實的臀,先是抽離,接著再用力衝刺,將自己埋進她的緊窒濕軟。

  奇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瑟縮,他的硬熱充實了她,隨著每次進出,火辣辣的摩擦著。

  疼痛已經減輕,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刺激。她寫過太多次、幻想過太多次這類男歡女愛的場景,但是第一次親自「操作」時,那激烈的感覺,是她先前所有的幻想加起來也遠遠不及的。

  他的進入,一再消弭了疼痛,卻也勾起了更難忍的飢渴。她被催逼著,不由自主的回應,從一開始的笨拙,逐漸逐漸的適應了他的律動。

  偌大的床上,雪白的腿兒,被架上黝黑的肩頭,隨著他每次的伏身衝刺,而上下晃動著。

  每個衝刺,都擠出她無助的嬌哼。

  他的動作是那麼有力,每一次的進入,都挾帶強大的力量,像是要貫穿她的柔軟,讓她清楚的感受到,屬於他的熱度與硬度。

  她輕吟喘息著,感受到體內的他,愈來愈巨大、愈來愈熱燙,隨著最後幾下,用力且深入的衝刺,強大的快感席捲了她,淹沒了所有感官……

  ******

  痛!

  她的頭好痛!

  還沒睜開眼睛,玫瑰的嘴裡已經吐出痛極的呻吟。
  
  天啊,真的好痛!

  她撐著頭,小心翼翼的動作,深怕太劇烈的動作,會引發更強烈的疼痛。等了一會兒之後,她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很好,就算睜開眼睛,頭痛也沒有變得更嚴重,只是——

  她瞪著天花板上,那面大得驚人的鏡子裡所映出的景象,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鏡子裡的人就是自己。

  當然,她天天在照鏡子,對自個兒的樣貌老早就看熟了。問題是,她可從來不曾從鏡子裡,看過自己一絲不掛的,跟一個陌生男人四肢交纏的躺在大床上。
  
  發生了什麼事?

  她躺在原處,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用因宿醉而疼痛的腦袋,努力的回想著,一面還不忘打量四周。

  除了天花板外,四周的牆壁上也嵌著巨大的鏡子。托這些鏡子的福,不論從哪個角度,她都可以看見,她跟這個男人,是如何親密的交纏在一塊兒。

  在她思考的時候,男人的大掌,還握著她豐挺的胸部,強壯的大腿則是壓著她的下半身,讓她動彈不得。

  這個男人不但有張俊臉,還有副難得一見的好體格。他有著厚實精壯的胸膛,強健手臂透著蜜糖色澤,具有男性特有的結實線條,就連十指也修剪得乾淨整齊。昨晚,他的那雙手,對她……

  記憶一點一滴的回來了。

  玫瑰把臉埋進手裡,發出無力的呻吟。

  好了,她想起來了。

  昨晚,離開鋼琴酒吧後,街上唯一營業的只剩下汽車旅館。她那時只想著要喝酒,根本沒考慮到別的,隱約記得,在櫃檯看見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房間時,她像是到了遊樂園,在櫃檯大喊:「我要這間!很多鏡子的!鏡子鏡子鏡子!」

  玫瑰再度發出呻吟。

  慘了,她不該喝那麼多酒的!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那些囉哩叭嗦的古人,怎麼忘了警告她,酒逢好貨的時候,也會一時忘情的喝太多?

  這下可好了,她不但醉得亂七八糟,整晚像瘋婆子似的又吵又鬧,甚至還跟一個陌生男人發生了親密關係。更可怕的是,她還隱約記得,是自己先出手,偎在他懷裡一再索吻,吻著吻著就……

  粉嫩的臉兒,因為昨晚的回憶,暈紅得有如水蜜桃。

  事情發展至此,她實在沒有臉再度面對這個男人。她用最輕的動作,慢慢的、慢慢的滑出他的掌握,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花了快十分鐘才正式脫離他的懷抱。

  床上的男人,仍在熟睡著。

  玫瑰用最快的速度,在不發出聲音的狀態下,到處搜尋著衣服。小禮服跟內衣褲都被扔在浴室地板上,雖然濕答答的,但是總比裸體來得強。

  她穿上冷冰冰的內衣褲,忍不住顫抖著,又不敢慢下動作,只能抖開小禮服,無奈的套上身。

  穿妥衣服後,她躡手躡腳的走出浴室,用匍匐動作四周搜尋著,終於在房間的角落,找到被遺落的絲綢宴會包。

  呼,太好了,找齊了!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最後又轉過頭,偷瞧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確定他沒有醒過來。

  之後,她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門,扔下熟睡的「床伴」,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4:26
第三章

  黑。

  除了液晶電腦螢幕所發出的白光之外,整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光亮。

  震耳欲聾的歌劇樂,在闐黑的暗室裡迴盪著箎箏劄箂,慁愬慇慢女高音一遍又一遍,唱著哀泣的故事,交響樂團奏著洶湧澎湃的樂曲,每一個音符,每一次敲擊,都讓室內的空氣隱隱震盪著。

  坐在電腦前的女人,卻一動也不動,雙眼發直的瞪著螢幕。

  自得刺眼的螢幕上,除了這三個字外,什麼都沒有。

  煙霧冉冉往上飄,玫瑰叼著煙,暴躁的吸了一口,紅色火光在暗室中,微微的發亮。她坐在電腦前頭,瞪著「第三章」那三個字早已超過半個小時了,但除了那三個字之外,她腦子裡再也擠不出半個字。

  紅光微亮,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嘴角的煙即將燃盡。

  玫瑰低咒一聲,將煙蒂揉按進煙灰缸。很不巧的,煙灰缸的旁邊就是月曆,而月曆上頭,以怵目驚心的紅粗筆圈住其中一個日期,在圓圈旁還附帶兩個警告意味十足的大大驚歎號。

  截稿日。

  「哼!」她瞪著紅圈,不由得冷笑一聲。

  距離截稿日,只剩不到兩個星期了,而她卻只寫到第三章。而且,還只有「第三章」這三個字!

  她是專職的言情小說作者,這種老是被截稿日追著跑的日子,也有五年多了。這五年來,她每兩個月交一本稿子,照編輯的說法,她的文筆流暢,劇情也安排得妥當合理,而她跟其他作者不同之處,也就是她作品的最大賣點,就是十八歲以下不宜閱讀,香艷火辣,男主角撲過來壓上去,女主角翻過來翻過去的情色場面。

  沒錯,她喜歡寫情色場面。

  更棒的是,她寫的情色場面,也很受讀者的歡迎,賺來的稿費雖然不高,但也夠她在台北過著舒服的獨身日子。這五年多來,她就在小說世界裡,撰寫她無窮無盡的性幻想。

  按照往例呢,在她的筆下,小說進行到第三章時,男女主角早就該在床上滾過一遍以上,先確認彼此賀爾蒙相互吸引,肉體上非常「合適」,之後再來談情說愛。

  只是,不知怎麼的,前兩章還寫得順利,但是到了第三章,劇情就突然卡住了。

  這幾天以來,她就這麼瞪著電腦,完全束手無策,平時勤於工作的腦細胞,竟然持續處於當機狀態,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挫敗的她,抓起桌上的香煙,以及打火機,重新點起一根煙。煙霧飄起,她半瞇著眼,透過煙霧瞪著電腦上那刺眼的三個字——

  第三章

  可惡!

  乾脆讓男女主角先來個酒後亂性,盡情的嘿咻之後,再被眾人抓奸在床,被親朋好友們強迫結婚算了——啊,不,不行,這橋段不行!

  玫瑰叼著煙,焦慮的搔搔頭。

  她上一本新書,寫的就是酒後亂性。再說,最近這類的模式,被太多作者使用過,讀者只怕都看得膩了,還有人到出版社的網站上發言,困惑的詢問,世上哪來這麼多的酒後亂性?

  不過,話說回來,她自己還不是酒後亂性,就跟陌生男人……

  「咳咳咳咳……」
  
  那晚失身的畫面,猛地竄進腦子裡,害得她一時岔了氣,被剛吸進的那口煙嗆著,不但咳得喉嚨發疼,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該死,她一定是餓了,才會又胡思亂想起那些她竭力想忘掉、當作不存在的片段。吃飯皇帝大,她要先去填飽肚子,然後再振作精神,回來工作!
 
  剛吸了幾口的煙,再度被她捺熄。

  她咬著唇,將那些貨真價實的情色畫面,努力推出腦海,才起身推開電腦椅,一邊舉手伸著懶腰,一邊走出這間煙霧瀰漫、男女高音不斷鬼叫的房間。

  偌大的客廳裡頭,空無一人。
  
  她探頭往廚房看了一眼,也瞧不見半個人影。

  這是一問位於台北精華地段的高級住宅大樓,住在這裡的住戶,不是律師、醫生,就是賺錢企業的老闆或大股東,個個都大有來頭。建商砸錢不手軟,所用的建材都是最高級,當然也是最貴的。
  
  整棟大樓只有十二層,一層分為兩戶,每戶四房兩廳,還有兩套衛浴設備。屋裡的裝潢,就連地上的磁磚都講究得很,用的是義大利進口的金絲花崗石,其他的設備就更不用說,奢華得就像是電影裡的豪宅。
  
  能住在這種地方,純粹是因為她運氣好。
  
  相識的一位作者,有個智商超高、精明幹練的學姊,做的是期貨分析師,這種高風險也高獲利的工作,還不到三十歲就就賺飽了荷包,精挑細選下,才買了這間公寓。

  沒想到,買下公寓下到半年,她就跟老闆鬧翻,辭職回中部去了。
  
  這麼漂亮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那個學妹親自跑去中部,滿懷誠意的提出建議,要租下這間公寓,還用最甜美的笑容告訴屋主,她們住進來,也能替她照顧屋子。
  
  如此這般,四個言情小說作者,只用平價的房租,就合租下這間位於精華地段,生活機能極佳又寬敞漂亮的公寓。而玫瑰,就是其中一人。
  
  中午時分,屋子裡靜悄悄的。
  
  其他房客們,都在房間裡埋頭趕稿,但房子的隔音設備一流,不論是打字聲,或是振作工作精神的歌劇、流行音樂,抑或是日本BL的CD劇場版裡,男性聲優的喘息呻吟聲,全都被關在門內,一聲不漏。

  玫瑰走到冰箱前,想要喝些果汁時,瞇眼瞧了瞧冰箱上的輪值表。正巧,今天該要整理家務、倒垃圾,以及補充糧食的值日生就是她。
  
  四個靠寫作為生的女人,共處在一個屋簷下,理所當然都曾聽過,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故事。
  
  為了和平相處,她們從搬進來那天起,就先制訂輪值表,輪流分擔生活上的雜事。
  
  玫瑰先收拾了廚房的分類垃圾,才走到客廳,拉開原木沙發下方的抽屜,清點零食的存量,再打開冰箱,看看需不需要補充啤酒。最後,她才走到各個房門口,像個小女傭似的,逐一敲門收垃圾。

  一臉亢奮的春芽,蹦蹦跳跳的來開門,把垃圾桶交給她,又迫不及待坐回電腦前,運鍵如飛的敲著鍵盤,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喔,她要死了,對,要死了,要死了,你誤會她了,她要死了,哭吧、懺悔吧、痛苦吧,喔喔喔……」她雙眼發亮,緊盯著螢幕。

  「我要去買午餐了。」
  
  「喔。」

  「妳要吃什麼?」

  「特辣牛肉麵。」春芽一邊打字,一邊回答。「大碗的。」

  玫瑰點點頭,拎著垃圾出門,敲了敲隔壁客房的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穿著卡通圖案棉睡衣的黃依依,揉著眼睛開門,一邊打著呵欠問:「有東西可以吃嗎?」

  「我正要去買。」玫瑰自動收了垃圾,問道:「妳昨晚熬夜喔?」
  
  「嗯啊。」黃依依縮回床上。

  「交稿了?」

  「嗯。」聲音愈來愈模糊。「只差後記了。」

  「妳要繼續睡,還是要吃飯。」
  
  「我要睡,也要吃。」枕頭裡傳來模糊的聲音。「我要吃排骨便當。妳買回來後,再叫我起床。」說完,她又打了個呵欠,抱緊枕頭,繼續跟周公下棋去了。

  至於另一間客房裡的小菁,則是倚靠著門框,白皙的肌膚襯著精緻的眉目,看來活像尊白瓷美人像似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要吃的東西。

  「三斤柳丁。」就連聲音,聽來也是秀秀氣氣。

  玫瑰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纖瘦得像是要被風吹走的室友。「妳不能只喝柳丁汁過日子。」

  小菁抬起頭,楚楚可憐的一笑。

  「但是,我再兩天就截稿了,現在吃什麼東西都想吐。柳丁有豐富的維他命C跟纖維,還有糖份,我喝那個就好了。」

  「再加一份皮蛋瘦肉粥怎麼樣?」玫瑰提議。

  小菁想了兩秒,才點了點頭,然後又像遊魂似的,輕飄飄的走回電腦桌,繼續寫著男男的禁忌戀情,日本聲優的喘息聲,迴盪在房內,一聲比一聲沉重粗嘎,就算是語言不通,也能猜得出,劇情正發展到什麼程度。

  收拾好垃圾跟眾人的菜單後,玫瑰拎著鑰匙與錢包,隨意抓了件縐巴巴的外套,再穿上紅色的塑膠拖鞋就出門了。

  雖然說,左鄰右舍都是有錢人,但是沒人規定,有錢人的鄰居,就一定要穿金戴銀才能出門吧?

  再說,這會兒是中午呢,鄰居們大多都不在家,除了樓下的管理員之外,她還會遇到誰呢?

  ******

  一個小時後,洪玫瑰像是背後有鬼在追似的,抱著一袋柳丁往家裡沖。

  奔跑得太急,紙袋裡的圓圓柳丁,在她豐滿的胸前蹭啊蹭,有幾顆還被擠出去,咚咚咚的掉在地上亂滾。

  她不敢回頭,更不敢多花時間彎腰去撿柳丁,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小腿後踢,砰的一聲就把門踹關起來。

  嘩啦一聲,紙袋破了,懷裡的柳丁,一顆又一顆的掉落,在地磚上滾啊滾。她滿臉不敢置信,抱著空空的破紙袋,整個人背貼著門,因為震驚過度而喘息不已。

  老天,她遇見他了!
  
  那個她最最不願意再見到的男人!
  
  剛才,她買了食物回來,分發給室友們時,才發現忘了買那三斤柳丁,只好再跑第二趟。但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竟會在電梯裡頭,遇到那個陪她酒後亂性,共同體驗「一夜情」的對象。

  當她買回柳丁,踏進電梯時,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他。即使那個晚上,她喝了太多的酒,但是他那寬肩窄臀的好身材,還是留給她不可磨滅的印象。她清楚的記得,在那身隨意的穿著下,他的肌肉是那麼的黝黑、那麼的結實、那麼的……

  該死,她想到哪裡去了?!
  
  玫瑰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正視眼前的棘手問題。  
  
  原本,她還懷抱一絲希望,以為他會因為她衣著的不同,而認不出她來,誰知道,在踏出電梯前,他竟然抓住她,還慢條斯理的告訴她——

  妳穿上衣服後,我差點就要認不出來了。

  毫無疑問的,他認出她了!

  玫瑰驚慌的喘息著,腦子裡亂成一團。

  為什麼呢?那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棟大樓的電梯裡?他是來找她的嗎?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地址?難道,他偷看過她的證件嗎?

  無數的問號,在她腦子裡頭咕嚕咕嚕的亂冒,她慌亂不已,在門前焦慮的走來走去。

  他為什麼要追來?

  他有什麼目的嗎?

  他——他——他——

  玫瑰驀地停下腳步,在腦子裡倒帶,把遇見那傢伙的畫面,仔細的回想了一遍……

  不對!

  她走進電梯前,他就已經站在裡頭了。他要不是有變態傾向,故意躲在電梯裡,預備要嚇她,就是他根本是從地下室的停車場,搭乘電梯預備上樓的。當她踏入電梯後,他還親切的詢問她要到幾樓,幫她按下樓層鍵。

  腦海裡的回憶畫面,讓玫瑰駭然不已,瞬間倒抽了一口氣,粉嫩的小臉變得更加蒼白。

  喔,不會吧?難道,他也住在這裡?還是說,他有朋友或是親戚也住在這棟大樓裡?

  玫瑰蹲在地上,抱著頭發出呻吟。

  嗚嗚,不論那傢伙是變態跟蹤狂,或是單純的住戶,甚至是訪客,事情都糟糕得讓她無法應付。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呢?

  雖然說,她是寫小說的,知道什麼是無巧不成書。但是,這個巧合也實在太過嚇人,簡直讓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叮咚!

  電鈴聲響起。

  玫瑰猛地跳開,緊張兮兮的回身,瞪著大門,好像那扇門瞬間長了牙齒,會趁她不注意時,張嘴偷襲。

  叮咚叮咚!

  她蹲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瞪著門。

  叮咚叮咚叮咚!

  她瞇起眼。

  是誰在按電鈴?

  難道——難道——難道——難道會是那個傢伙?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電鈴聲像催魂似的,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催得她心跳加速、臉色發白,手心還滲出冷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對方極有耐心的,一而再的按著電鈴。

  玫瑰深吸了一口氣。

  呼,鎮定鎮定,別這麼膽小,說不定門外頭的人,根本不是那傢伙!
  
  懷抱著一絲希望,她鼓起勇氣,慢吞吞的起身,貼近那扇大門,把眼睛湊上小小的窺視孔,往外頭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俊帥到讓人只要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男人。

  即使是透過會將門外景物,微放大扭曲的窺視孔,那男人的模樣,還是俊帥到能讓雌性動物流口水的程度。

  「Oh,Shit!」她咒罵出聲,像被燙傷似的,火速往後跳開兩步,跟大門保持安全距離。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真的是那傢伙!他幹麼跑來,還像催魂似的死按著她家電鈴?他到底是想怎樣?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著響著,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玫瑰蹲下身來,努力裝作沒聽到那吵死人的門鈴,逕自收拾滿地的柳丁,消極的以為,只要裝作沒人在家,等到他耐心用盡,按得累了,就會自動放棄離去。

  只是,柳丁還沒撿完,春芽已經打開房門,踩著絨毛拖鞋走出來。
  
  「來了來了,不要再按了好不好?吵死人了,吵得我都不能想對白了!」春芽一邊抱怨著,一邊朝大門走去。「玫瑰,妳下次要是再忘記帶鑰匙,我就——」
  
  玫瑰蹲在大門前,無奈的看著室友,試圖擠出微笑。

  門鈴聲還是響個不停。

  「門外是誰?」春芽問。

  「呃,我不知道。」她撒了個小謊。

  「妳為什麼不開門?」

  「我——我——我在撿柳丁嘛!」她站起身來,推著室友回房,試圖淨空現場。「呃,我這就去開門,妳回去工作吧!」

  「可別再吵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了室友,也確定房門已經關妥後,玫瑰才鬆了一口氣。接著,她硬著頭皮,轉身跑向大門,趕在那個傢伙再度按下門鈴前,猛地把大門打開——

  ******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開門的女人問道。

  她表情冷硬,烏黑的雙眸,透過近視眼鏡,惡狠狠的瞪著張志揚。

  白嫩的腳上,穿著最便宜普遍的塑膠拖鞋,身上的短褲和T恤洗得幾乎泛白,而且尺寸寬大,完全遮掩了她火辣曼妙的身材。過肩的鬈發,只用一枚大夾子隨意的夾住,清麗的臉蛋未施脂粉,而那副黑框的近視眼鏡,讓她看來清秀得像個大學生。

  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打扮得隨意且居家,跟不久前的那一夜,艷麗誘人的火辣美女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要不是他記憶力過人,向來過目不忘,再加上那白嫩肌膚上有著不容錯認的待征,他只怕一時還認不出,這個樸素清秀的小女人就是他苦苦找了三個月的對象。

  那晚一夜歡愛之後,當他醒過來時,她早已不見蹤影。

  他整整找了這個女人三個月!

  但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沒留下任何線索。只有汽車旅館的櫃檯小姐,見到她在清晨時分,滿臉驚慌、渾身濕答答的衝出房間。

      她甚至還用現金付清了房間的費用,才匆忙離去。

  他費盡心機,四處找尋她的下落,努力的回想兩人之間的對話,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但是他有的資料,實在少得可憐。他甚至問遍了兩人相遇附近,所有的飯店跟酒吧,卻還是查不出她的身份,更沒有她的半點消息。

  艷麗誘人的她,像是那夜的一個美夢,在他醒來之後,就縹緲無蹤。
  
  就在張志揚幾乎要放棄的時候,萬萬想不到,竟會在住戶共用的電梯裡,遇見他尋尋覓覓的小女人。

  她住在這裡?

  跟他住在同一棟樓?
  
  他心裡詫異著,卻也疑惑,為什麼先前從來都不曾見過她?

  「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

  不耐煩的嬌音響起,打斷張志揚的思緒。他抬起頭來,跟她四目交接時,忍不住彎唇微笑。

  啊,他認得這個表情!那個夜晚,她每每不耐煩時,小臉上就會出現這氣惱不耐的神情。另外,他也看出,她強裝出來,隱藏在鎮定面具下的那絲緊張。

  「妳的柳丁,掉了。」他微笑著,慇勤的將手裡的水果,全都遞還給她。「還有,我是張志揚。」

  誰管你是誰啊?!

  玫瑰在心中吶喊著,迅速伸出手,搶過他從電梯門外,一路撿拾過來的柳丁。確定柳丁都入懷後,她才勉強擠出笑容,說起客套話來。

  「喔,張先生是嗎?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幫我把柳丁送回來,希望你今天過得愉快。很抱歉,我正在忙,就不多和你閒聊了,再見。」一口氣說完後,她後退一步,急著要把門關上。

  誰知道,這傢伙的手腳卻更快。

  她門還沒能關上,他已經箭步上前,不但伸手擋住沉重的大門,甚至還握住了她的手肘,壞了她關門的企圖。

  「玫瑰,等等!」

  粉嫩的膚色,瞬間轉為雪白。她陡然一僵,半晌之後,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眸子裡儘是驚慌。

  「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

  「我的名字。」

  他淡淡一笑。

  「那晚,妳提過。」如火般的視線,往下掃過她腳踝上,那朵艷紅的刺青。「還有,我認得妳腳踝上的刺青。」那朵嬌艷的玫瑰,自從那夜之後,就深深烙印在他心頭。

  蒼白的小臉,因為羞窘,很快的又轉為嫣紅。她這才想起,那夜激情正濃時,他幾乎吻遍了她全身上下,那灼熱的吻,一再佛過她赤踝的顫抖身軀,對於她腳裸上的玫瑰刺青,更是照顧有加……
  
  可惡,原來是這枚刺青出賣了她!

  有生以來,她首度後悔,怎會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被朋友們慫恿著去刺青。而且,刺的還是最顯眼、最容易辨認的玫瑰,才會讓這個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傢伙,一眼就認出她來。

  俊臉上頭,那雙黑瞳注視著她,眸光變得深濃幽暗,視線更是灼熱似火,彷彿要燒穿她的衣服。很明顯的,那夜的激情片段,也同時在他腦中閃過。

  玫瑰又窘又慌,急著要抽回手,沒想到張志揚非但不鬆手,反而扣得更緊,牢牢的困住了她。

  惱羞成怒的她,艷眸怒瞪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沒有回答,反倒輕聲指控。「妳逃走了。」

  「哪有!」她本能的反駁。「我只是先離開,絕對不是逃走!」

  俊臉上再度露出微笑,張志揚不言不語,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唉啊,糟糕!

  玫瑰陡然醒悟過來。

  該死,她這麼回答,不就是等於承認了那晚的事嗎?

  她懊悔的咬著紅唇,氣惱的瞪著他,沒想到這傢伙看似爽朗直率,其實心機還挺重的!

  雖然猜出,她肯定在心裡努力的咒罵他,張志揚還是滿臉笑容,神色自若的問道:「真沒想到,原來妳也住在這棟樓。」

  也?

  也?

  也?

  玫瑰只注意到這個字。

  她快昏倒了!她最恐懼的猜想,居然成真了,他果然是住在這裡的!天啊,她要搬家,愈快愈好!

  「怎麼之前都沒見過妳?妳剛搬來嗎?」他又問道。

  瞧這傢伙一副準備敦親睦鄰、摸清她的底細的模樣,臉色還一陣青、一陣白的玫瑰,被那友善的微笑,嚇得回過神來。

  「張先生,我相信那一晚,對你跟我來說,都只是個誤會。」她瞇眼微笑,咬牙繼續說下去:「那一晚,我們兩個人都喝多了。」

  他挑起濃眉,莞爾的看著她。

  玫瑰深吸一口氣,壓根兒不去理會他有什麼表情,或是什麼回應,逕自斬釘截鐵的往下說。

  「既然,那只是個誤會,那我們乾脆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把那晚發生的事都忘了吧!」

  張志揚的眉挑得更高。

  「忘了?」他難以置信的重複。
  
  「沒錯。」她抬起下巴,強忍著臉上的燙紅,用力的點點頭。「你大可放心,我已經確認過了,那晚——那晚——那晚——沒有留下『後遺症』。」她努力斟酌著用詞。

  「後遺症?」張志揚問得直接。「孩子嗎?」

  「不只那個。」

  「這有其他?」他一臉興味盎然。

  粉嫩的嬌靨,比盛開的玫瑰更嬌紅。她咬了咬唇,硬著頭皮開口:「當然,你是個陌生人,我怎麼知道你……」

  像是怕她忘了似的,他故意開口提醒。

  「我有戴保險套。」

  她瞪了他一眼。

  「有戴保險套,並不代表你沒被保險套套住的地方,就沒有會傳染的怪毛病。」

  她雖然生性大膽,但並不代表她的觀念跟行為同樣的開放,那晚的「突發狀況」,其實嚇壞了她。雖然說,她書裡的男女主角,對於婚前性行為可是開放得很,就連一夜情的劇情,也三不五時就會發生。

  但是小說歸小說,現實歸現實啊,她敢寫,不代表她就敢做啊!跟一個陌生男人發生親密關係,是她在神智清醒下,絕對不敢做的事。
  
  事情發生至今,她三緘其口,沒跟好友們洩漏半句,甚至還有些鴕鳥心態的,妄想要把那晚的種種,當作一場夢。

  面對她的「謹慎」,張志揚險些笑出聲來。他強忍著笑,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妳說得沒錯。」

  那當然!

  她的下巴拾得更高。「總之呢,你放心,我上個月就跑去做了全身健康檢查,確定沒有傳染到什麼疾病。所以,我很健康,你也很健康,同意?」

  「同意。」

  「所以,我們就當作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從此之後,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她在心裡補了一句。「從現在開始,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以後呢,麻煩你在路上遇到我,也當作不認識,OK?」說完之後,她趁其不備,用力把不速之客推出門,接著就匆匆關上大門。

  只是,她還沒能喘過氣來,就聽到——

  叮咚叮咚!

  電鈴聲再度響起,玫瑰倒抽一口氣,氣得雙拳緊握。

  現在是怎樣?他為什麼還在按電鈴?她剛剛不都解釋清楚了嗎?

  怕室友再出來察看,氣惱的玫瑰,急忙將門再打開。此時的她,可是準備了一大串咒罵,要警告對方識相點,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對她死纏不休。

  誰知道,才剛開門,滿臉是笑的他竟搶著開口。
  
  「小姐妳好,我是住十二樓的張志揚。」他慇勤的打招呼,還主動報上姓名與地址。既然,她非要自欺欺人,當作那晚啥事都沒發生,他也願意勉強配合。只是這樣的理由,並不能阻止他非要跟她相識的堅持。

  玫瑰滿臉錯愕,萬萬想不到,這傢伙的臉皮,竟比銅牆鐵壁還要厚。她已經擺明了不想跟他有所牽扯,他卻還死皮賴臉,非要貼上來不可。
  這厚臉皮的男人,朝她伸出手,衝著她露出光度耀眼的陽光笑容,那耀眼的程度,幾乎要讓她覺得一陣暈眩。

  「小姐,不知道妳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幹麼?」適應強力笑容的玫瑰,滿心警戒的問。
  「我想請妳吃飯。」

  「沒空。」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不死心的再接再勵。

  「那後天?」

  「沒空。」

  「那——」

  沒耐性等他問完,被逼得瀕臨抓狂的玫瑰,深吸了一口氣,怒火中燒的瞪著他,提高聲量吼道:「我、沒、空!我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這一個禮拜、下一個禮拜,這個月、下個月,接下來一整年——事實上,接下來五年,我都沒空!麻頂你好心點,別再來按我家的電鈴,謝謝!」

  說完,她用盡全身的力量,砰的一聲,當著張志揚的面,重重的把大門關上。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4:53
第四章

  呵呵呵……

  呵呵呵……

  還沒睜開眼,玫瑰就聽見,門外傳來微弱卻清晰的輕快笑聲。

  那陣陣的笑聲,不斷的傳來,在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後,她終於棄械投降,從床上爬了起來。

  拉上第三層隔光窗簾後,房內陰暗得分不出黑夜或白天,一片黑漆漆中,只有電子鬧鐘發出水藍色的光。

  玫瑰擰起眉頭。

  天啊,才上午十一點耶,那些女人是怎麼回事?聽那聲音,她們不只全都到齊了,而且還愉快得很。

  OK,依依昨天交稿,這會兒壓力全消,理應心情愉快。但是,其他兩個女人狀況跟她相似,應該都還在水深火熱中,怎麼會有閒工夫,在大中午就開起同樂會?

  不情不願的,玫瑰用手指胡亂梳了梳亂髮,下床拿著空掉的水壺,只穿著內褲,跟小可愛型的T恤,就開門走了出去。

  笑聲是從廚房裡傳來的。

  睡眼惺忪的玫瑰,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伸著懶腰,舒展全身酸痛的筋骨,嘴裡還打著呵欠。

  可是,才來到廚房門口,她就陡然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她還沒醒嗎?她在作夢嗎?
  
  玫瑰瞪大了眼睛,錯愕的望見,寬敞的廚房裡,除了她那三個格格亂笑的室友之外,還多了個男人。

  男人。

  沒錯,就是男人!

  張志揚站在義大利餐桌的另一頭,身穿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健美的六塊肌將小了兩號的白T繃得緊緊的,寬厚有力的大手裡,拿著德國雙人牌的菜刀,正靈巧的切著青翠的蔬菜。

  而她的室友們,則是笑容滿面,在餐桌旁排排坐,六雙眼直盯著那男人的好身材瞧,一副極想將那男人壓倒在地,當場惡虎撲羊的模樣。

  「阿志,你好厲害喔,你的手真巧。」

  「謝謝。」

  「啊,這個生菜沙拉真好吃,你這醬料是從哪學的?」

  「醬料是我自己做的。」

  「阿志,你會不會做義大利麵?」

  「會。」

  「阿志、阿志,那你會不會做藍帶豬排?」

  「會。」

  「啊,那我晚餐要吃藍帶豬排。」

  「好。」

  「可是人家想吃藍乳酪起司義大利麵啊。」

  「沒問題,我可以一起煮。」

  「真的嗎?YA!阿志,你真是個大好人。」依依太過感動,甚至還拿起餐巾紙,擦了擦眼角。

  「妳呢?小菁,晚上有什麼想吃的嗎?」阿志開口問著坐在最旁邊,較為文靜析叫小菁。

  小菁眨著水汪汪的烏黑大眼,含羞淺笑的點餐。「我想吃生魚片,還有提拉米蘇。」

  多麼怪異的搭配。但,張志揚絲毫不以為忤,仍保持溫和的微笑,對著小菁點點頭。

  「好,我下午就去買材料回來。」

  眼看三位室友,個個心花亂開,被張志揚逗得格格直笑,還直盯著他胸膛、小腹猛看的德行,活像十八年沒看過男人似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哈男人也不用哈成這樣啊!

  終於回過神來的玫瑰,在門口愈看愈覺得心中一股無名火,轟轟轟的往上衝燒,讓她不舒服極了!

  她抓住水壺,走上前去,用盡力氣,砰的一聲,就將水壺重放在桌上。

  巨大的聲響,讓廚房裡頓時陷入沉寂。

  但那安靜的狀態,大概只維持了零點五秒,春芽跟依依就同時開口,搶著要說話了。

  「玫瑰,妳起床啦?」  

  「人家阿志等妳好久了。」

  「對啊,他一早就來了,還煮了早午餐給我們吃耶。」

  「早知道我也去買柳丁,可以遇到那麼好的貨——喔,不,我是說鄰居啦,我就自己去了。」

  「就是嘛,唉,都怪我懶,不然怎麼有機會讓妳私藏到,這麼一個生猛好貨?」

  「嘿啊,電視上不是說,好東西要和好姊妹分享嗎?阿志廚藝那麼好,什麼都會做耶……」
  
  兩個女人妳一言、我一語的,不斷的稱讚著這位不速之客,眼裡還閃爍著熱烈崇拜的光芒。只有秀氣的小菁,從頭到尾沒說話,只是坐在一旁,露出淺淺的笑容。

  玫瑰閉起眼睛,先深吸了一口氣。

  「STOP!夠了!」她吼。

  這聲怒叫,讓爭著講話的兩人,瞬間靜了下來。就連小菁,也詫異的看著她,但是就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害怕,或是被嚇著的模樣,反倒是個個興味盎然,對她的突然發飆,感到好奇極了。

  玫瑰硬擠出微笑,指著廚房門口,跟三位室友說道:「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和『阿志』單獨說一下話嗎?謝謝。」說到「阿志」兩個字時,她幾乎是咬牙切齒。

  原本坐在餐桌旁的女人,敏感的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識相的全都站了起來,依序往外走去。

   「單獨說話?當然可以,那有什麼問題,對不對?」身穿薄紗睡衣的春芽,呵呵呵的笑著,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將吃到一半的生菜沙拉跟果汁帶走。

  「沒錯,絕對沒問題。」依依也站了起來,朝阿志拋了個飛吻,熱切的囑咐著:「阿志,記得人家的晚餐喔。」

  外形最秀麗文靜的小菁,最後一個離開。她看著玫瑰,笑得很溫柔,在離開廚房之前,還輕聲說道;「這個很不錯。」

  喔噢!

  玫瑰聞言不禁挑眉。

  兩人認識至今,小菁稱讚別人的次數,可是少得用一隻手就數得完。眼前這個男人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小菁的讚美?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小菁又補充了一句。「可攻可受,無論是當哪一個,都很完美。」

  這麼專業的見解,讓玫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艷眸一轉,朝那位可攻可受的男人睞了一眼。

  唔,健美的身材、俊秀的臉蛋,會煮飯、打掃,臉皮又厚。小菁不愧是BL小說天後,一眼就能看出這傢伙的「資質」不凡。

  三位室友都離開廚房後,為了確保隱私,玫瑰還拉起那扇幾乎沒用過的廚房門,然後才轉過身,瞪著那位剛剛被BL天後欽點,榮登BL最佳男主角的男人。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她不客氣的質問,雙手往腰上一插,氣勢迫人的直瞪著他。

  張志揚微笑著。

  「我早上做了早餐,想送來給妳吃。春芽幫我開了門,她也還沒吃,我就拿廚房的材料,順便做了她的,後來依依和小菁都醒了……」

  她愈聽愈是不爽。

  哼,才一個早上而已,瞧他叫那些女人的名字,叫得多親熱!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我是說,我以為那一天,我們已經達成共識,請你以後假裝不認識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假裝那天晚上沒發生過。」他一語就道破她最在乎的事,還放下刀子,收拾著餐桌上的東西。「我瞭解,所以我重新自我介紹了一次,還開口邀了妳,不是嗎?」溫和的語氣下,藏著強韌的意志力。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氣呼呼的說:「我也說了,我接下來五年都沒空,你是聽不懂中文嗎?」

  張志揚垂下眼簾,幾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拿抹布擦著桌子。「妳只說妳沒空出去吃飯,沒說妳不在家吃飯。」

  瞧他垂下了眼,勤奮的擦著桌子,玫瑰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別再盯著他手臂上的肌肉看,視線卻怎麼也拔不開。

  老天,他身上的肌肉線條,真是該死的好看啊!

  她咬了咬唇,竭力不去猜想,輕咬那結實又有彈性的肌肉,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唔,她那一晚,似乎就咬過了……

  啊,不行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張志揚神色自若,對她張牙舞爪的壞脾氣,絲毫無動於衷,只是將準備好的早餐,送到她的面前。

  是一鍋白粥。
  
  濃稠的白粥,飄著雞湯的香氣,誘人至極。  

  「先吃點東西吧,妳要生氣,也等吃飽了再說。」他好言好語的勸著,還替她擺好了湯匙與筷子。

  玫瑰瞅著眼前高大的男人,本想再次重申立場之後,直接趕他出門,但不爭氣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該死,他聽到了!

  她看見,那好看的薄唇微微的揚起。

  因為趕稿,她從昨天下午之後,除了咖啡,就什麼都沒吃。她坐在電腦前,埋頭寫啊寫、寫啊寫,直到今天早上七點,才虛軟的爬上床睡覺。

  玫瑰試著掙扎了一下,但不到兩秒,食慾就戰勝了一切。再怎麼說,跟自個兒的肚子過不去,是最笨的事!

  拉開椅子,她一屁股在餐桌旁坐了下來,一邊舀了一湯匙白粥,一邊,嚴肅的看著他,再度重申。

  「我告訴你,我只是因為餓了。」她將白粥送入嘴裡,然後說道:「這不代表我——」

  慢半拍的味覺,在接觸白粥兩秒後,突然醒了過來,把她腦海裡剩下的話,瞬間都給踢飛到千山萬里之外。

  天啊,好好吃!

  她僵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覺。

  有生以來,她頭一次差點因為食物而感動落淚。難怪那三個女人,會對他推崇備至,肯定也是先被他的好廚藝給收買了!

  再吃一口,那美妙的味道,還是那樣溫醇。香菇、雞湯、人參、薑……淡淡的味道在口中漸次化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中華小廚師」裡的評審,因為美食而感覺到身後有龍在飛、有仙女在跳綵帶舞。

  感動的吞了半碗白粥後,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直盯著自己的男人。

  「你是廚師嗎?」

  「不是。」他笑著說:「我只是對廚藝有點興趣。好吃嗎?」

  她瞪著那笑容滿面的男人,一邊不忘把粥送進嘴裡,好半晌才不甘願的點了點頭。

  「嗯,很好吃。」

  真讓人不敢相信,他臉上的笑容竟然還可以變得更陽光、更燦爛,教她這種平常一趕起稿來就見光死的女人,差點被那無敵灼熱的笑容給曬成人乾。

  可惡!

  低下頭,她紅著臉,本想迅速的把粥吃完,卻又矛盾的捨不得這麼快把如此好吃的東西吃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突然開口。

  「妳盡量吃,爐子上還有,我熬了一鍋。」

  心口再次被偷襲地暖了一下,她暗暗在心裡偷罵了他幾聲,卻還是壓不下那快樂的小泡泡,不斷噗嚕噗嚕的往上冒。她吃著吃著,吃完之後,還很沒節操的,把空碗遞了過去,要求再來一碗。

  沒辦法,她的胃就是不爭氣咩!

  直到三碗香粥下肚後,她才終於滿足的放下了碗,正視眼前的男人。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她吃飽了,要是當場就開口趕人,實在也太過分了些。
  
  看著那個男人,俐落的收拾碗筷、洗碗收盤,彷彿把這兒當成他家的廚房。玫瑰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如何再次開口,要求他別再對她勾勾纏……
  
  她甚至想不出,為什麼不能接受他追求的理由。

  他身材健美,長得也人模人樣的,非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而且她親身體驗過,有第一手的資料,百分之百可以確定,他在臥房裡的技術,也是精湛得讓人印象深刻。

  汽車旅館裡,兩人在鏡中交迭糾纏的記憶,再次冉冉浮現,嚇得她趕緊猛搖頭,試圖將那畫面揮趕出腦海。

  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玫瑰回過神來,卻又剛好逮著,張志揚不知為啥,又在垂眼瞧著她。
  
  奇怪,是她的錯覺嗎?
  
  這男人上次有這麼害羞嗎?她明明就記得,他前兩回都是直視著她看的,怎麼今天動不動就低頭垂眼。

  是她褲子上沾了什麼嗎?

  還是她褲子拉鏈沒拉好?

  玫瑰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她驚得叫了一聲。
  
  「哇啊!」

  天啊,她忘了穿褲子就跑出來了。從頭到尾,她下半身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小內褲。
  
  那聲驚叫,讓張志揚猛然抬眼。
  
  「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她只穿著內褲,在他眼前晃蕩半天,他非但不提醒她,還問她怎麼了?

  搞了半天,原來他的視線會一直往下望,不是因為他害羞,而是因為她下半身只穿了一條內褲!

  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內,洪玫瑰羞愧欲死,幾乎想跑去撞牆,或是乾脆出手,直接戳瞎他的眼。
  
  只是,慘劇已經發生,她少說已經在他面前,穿著小內褲晃了半小時已經,現在才找東西來遮,未免也太矯情了些。況且,他又一副啥事都沒發生的從容模樣,她怎麼能夠先在他面前示弱?

  倔強的性子發作,玫瑰猛一咬牙,雖然臉兒通紅,還是力持鎮定,用雙手抱住因沒穿內衣而渾圓軟蕩的胸部,減少再被那雙眼佔便宜的機會。

  「沒事!我只是想到我和人有約,快遲到了。」她冷靜的說道,不著痕跡的趕人。「謝謝你的粥,麻煩你等一下自己出去,恕我不送了!」

  說完,她腳跟一旋,拉開廚房門,忍住想狂奔回房的衝動,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感覺得到,張志揚正盯著她的屁股瞧。長那麼大,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火燒屁股的感受。

  雖然從廚房到她的臥房,只有短短七、八公尺,她卻覺得有如幾公里那麼長,在她到達房門前,他那灼熱的視線,已經快將她的內褲燒出一個洞來了。

  好不容易,玫瑰終於來到自己房門口。她用最平緩的動作,打開房門,走進去,之後關上。

  然後,她這才快步飛奔,衝上角落的單人床,躲進被窩裡頭,用力抱緊枕頭,把臉埋在裡頭,發出羞窘的尖叫。

  ******

  早上八點半。

  電鈴響起時,正在電腦前奮鬥的玫瑰,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第二波電鈴聲響起,她才停下動手,猛然想起,會這麼早就來按她家門鈴的人,極可能就是張志揚!

  她跳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出房間,但赫然瞧見,自個兒的動作還是慢了些,依依已經走到了大門前了。

  「依依,等一下!」

  她緊急叫住小手已搭到了門把上的依依,然後衝了過去。

  「怎麼了?」依依一臉茫然。

  玫瑰氣喘吁吁,小小聲的問:「外面是誰?」

  「不知道,我還沒看。」依依回答。

  「我看一下。」擠開室友,玫瑰湊到窺視孔,往外一瞧。

  果然,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就是張志揚!

  昨天晚上,他真的買了材料來幫大家煮晚餐,她的室友們,高興得差點要為他歡呼撒花。賭氣的她,原本想躲在房裡不出來,卻又覺得,吃不到那些美味佳餚實在太過可惜,再加上又提心吊膽的,怕他說出那一天晚上的事,只好勉為其難的出來用餐。

  唉,雖然說,他做的料理是該死的那麼好吃。但是這傢伙,可是她一時失誤、酒後亂性的鐵證啊,他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胞,他們之間的關係,鐵定遲早會曝光的!

  「怎麼回事?」聽到騷動,春芽跟著來到大門旁。「外面是誰?」

  「不知道。」依依聳肩,轉頭問道:「玫瑰?」

  她轉過身來,強裝無事的看著她們。「呃,沒有,只是送貨的黑貓小弟,他剛剛不小心按錯電鈴了。」

  雖然說,張志揚的好條件,讓她心裡的確有些動搖。但是,面對他的積極,她反倒更退縮,一想到他急著想要擠入她的生活,她就慌得不知所措。

  她不曾有過一夜情的經驗。

  她不曾有過,跟一夜情對像再度重逢的經驗。

  她更不曾遇過,被這麼「優質」、這麼死皮賴臉的對象追求的經驗。

  總之,她有些嚇著了。

  「黑貓?」依依挑眉。

  出來倒水的春芽一聽,拎著水壺就跑了過來。「黑貓來了嗎?管理員居然願意放他上來?太好了!快快快,幫我叫他一下,我剛好要寄東西。」

  赫,這麼巧?!玫瑰心頭一驚,這才想起來,這棟大樓門禁森嚴,不論是送貨的,還是收貨的,都會在樓下就被管理員攔下。只是,已經掰了第一個謊話,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掰下去。

  「呃,不行不行,來不及了,我剛看的時候,他已經收了東西,搭電梯下去了。」她胡亂瞎掰著。

  「不會吧,那麼快?」春芽不肯放棄,擠到門邊就要去開門。「玫瑰,借過一下,我去叫他回來。」

  這怎麼可以?!

  玫瑰大驚失色,雙手按在門上,堅持不肯退讓。「不用叫了,他已經走了,妳再把要寄的東西,拿到樓下管理員那裡就好了!」

  「可是這樣很麻煩耶,玫瑰,妳別擋門啊。」

  「就跟妳說,人已經走了……」

  女人們在門前爭執下下,電鈴卻在這個時候再度響起。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春芽興高采烈,快樂的大喊:「唉呀,妳看,就說黑貓弟和我心有靈犀嘛,玫瑰,妳快點讓開——」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小菁就開口子。

  她輕聲細語的說道:「門外不是黑貓。」

  玫瑰的心抽跳了一下。春芽卻先是一呆,才又問道:「那是誰?」

  「誰都不是!」玫瑰紅著臉,搶著說道。

  小菁笑了笑,靜靜的宣佈答案。「我想,該是樓上的阿志。」

  「阿志?」春芽瞪大了眼,看著死壓在門上的玫瑰,一臉不解。「是阿志就阿志,妳幹麼說謊啊?他那麼早來——」突然,她醒悟過來了!「厚,他帶了早餐來了,對不對?」

  玫瑰咬牙,堅持壓在門上。

  「玫瑰,快讓開!」春芽嚷道。

  「不要!」

  「依依妳抓她右手,我抓她左手,小菁快開門!」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被從門邊拉開的玫瑰,死命的反抗,無奈一人不敵四手,加上她一整個晚上沒吃沒睡,忙著趕工,這會兒力氣有限,雖然極力反抗,最後卻還是被從門邊拉開。

  「妳們這些愛吃的女人,有異性沒人性!」她氣得大罵。

  「這句話用在這裡就用錯了。」小菁淺笑著糾正。「通常這個時候呢,該說的是:吃飯皇帝大!」

  眼看情勢失控,玫瑰只能使出絕招。

  「小菁,妳要是開了門,我以後就不幫妳應付出版社!」
  
  握住門把的小菁,動作一停,露出遲疑的表情。

  見這招有效,玫瑰轉過頭,警告其他兩個好友。「這有妳們,要是開了門,以後就別再來求我替妳們接催稿電話!」

  除了玫瑰,其他三人都縮了一下,在可口佳餚跟朋友義氣之間掙扎著。
  
  「可是,他熬的粥很好吃耶。」依依可憐兮兮的說,還貼上大門,透過窺視孔往外看,一邊實況轉播說:「他今天做了三明治、培根火腿蛋、玉米濃湯,啊,還有蘿蔔糕、豆漿、蛋餅……」她口水快流下來了。

  玫瑰愈聽愈餓,卻也愈覺得不對勁。怪了,她剛剛趴在門上,可沒瞧見這麼多東西啊,依依的報告,未免也太過詳盡了吧?

  「妳怎麼知道他帶了什麼?」她問。

  依依頭也不回,貼在門上,吞了一口口水。「阿志把所有東西都放在餐車上頭,一樣一樣擺出來啊!啊,還有現打的柳橙汁耶!」

  餐車?玫瑰扶著額頭。天啊,這男人會不會太誇張了?

  她忍著肚子餓,不甘心的問道:「妳知道是現打的?那些果汁說不定是他從外面超商買回來的。」

  「是現打的啊,他帶了一個新型的果菜機。噢……噢……」依依發出虛弱的呻吟。

  「怎麼了?怎麼了?」口水快流出來的春芽忙問。
  
  「草莓優格和泡芙。」依依撫著胸口。「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春芽愈聽愈餓。
  
  不只是依依跟春芽,就連玫瑰,光是聽到那些菜單,再想到昨天他的手藝,唾液就開始分泌,肚子也開始咕嚕直叫……

  小菁也加入勸說的行列。「妳想看看,那些食物就在門外,一門之隔而已,我們只要開門,就可以立刻吃到了。」她的聲音,總有蠱惑人的魔力。

  玫瑰握緊拳頭,在心裡哀嚎著。

  啊啊啊,太過分了!這根本就是木馬屠城記的翻版嘛!這個卑鄙的男人,拿著食物誘惑她跟她的室友們,讓她腹背受敵,如何抵擋得住?

  下一秒,咖啡的香味傳來,四個女人同時發出呻吟。

  天啊,焦糖瑪其朵!

  濃馥的焦糖咖啡香味,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掙扎到了這會兒,已經分出勝利。玫瑰舉旗投降了!
  
   「算了算了,妳們開門吧!」

  「玫瑰,我愛妳!」春芽歡呼出聲,抱著玫瑰,猛親了她一下,跟著立刻拋下她,轉身衝到門邊。而守在門邊的依依,一得到許可後,在最快的時間內,就已經打開了門。

  「阿志,早啊!」

  「早安。」

  「阿志早!我來幫你!」

  三個女人七手八腳的幫忙拿東西、推餐車,有如龍捲風過境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將食物跟餐車席捲入了廚房。

  他張志揚慢慢走進客廳,回身將門關了起來,才轉身面對她,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
  
  無害個鬼!

  玫瑰在心底咕噥著,不滿的瞪著他。她覺得,心中有好像有某種堅硬的東西,慢慢的、慢慢的崩碎,這陌生的感覺,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要以為,這招每次都有效。」

  「我知道。」

  張志揚保持微笑,毫無異議,沒跟她爭論。因為,他們心裡都有數,這招太過有用,絕對是每次見效!

  「早安。」他輕聲說道。  
  
  玫瑰緊抿著唇,好半響之後,才悶悶不樂的答了一個字:「早。」

  「昨晚又沒睡?」看見那張憔悴的小臉,眼底下的黑眼圈,他差點克制不住,想伸手去觸碰她的臉。

  「我要趕稿賺錢,沒張少爺你那麼好命。」玫瑰哼了一聲,轉身也朝廚房定去,心裡其實有些擔心,要是速度慢一些,那些食物就會被室友們一掃而空。
  
  雖然她態度不善,張志揚卻半點不以為意。他跟在她身後,心情愉快極了,雙眼始終盯著那又挺又翹的小屁股,心裡一邊猜想著:不知道她今天穿的內褲上,有沒有那些可愛的紅色小花?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5:13
第五章

  第三天,張志揚又來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轉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他沒有一天缺席過。

  或者該說,他沒有一餐缺席過。

  虧得他這麼勤勞,她們四個女人,為了吃他煮的好料,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同時改變了日夜顛倒的作習時間。這是她們搬進來同住的幾年中,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奇跡啊!

  穿著連身睡衣,吃著美味可口的食物,在過了一個星期美食天堂的日子後,洪玫瑰終於認命,不得不正視問題,面對這塊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天天來報到,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我以為妳該知道。」張志揚含笑看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挑眉,故意說道:「應徵男傭?」

  咳!

  張志揚嗆了一下,嘴裡的那口水,差點噴了出來。

  應徵男傭?虧她想得出來。

  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張志揚將杯子放下,兩手撐在桌子上,俯身看著,眼前那不斷將櫻桃慕斯送進小嘴裡的女人。

  「不是。」

  「不是什麼?」她裝傻。

  「我不是來應徵男傭。」他定定的看著她,露出招牌的陽光笑容。「我是來應徵男友的。」

  胸中的一顆心,猛然跳了一下。

  「妳的男友。」為免她又故意把主題轉開,他緊盯著她,刻意聲明。

  熱燙的溫度,燒拂過雙頰。她控制不了臉上的紅暈,卻還是不甘示弱,抬起眼來瞅著他。

  「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很適合。」他更加俯身,靠她靠得更近。
  
  這男人手長腳長的,這樣一俯身,幾乎要橫過整張桌子,他只要再低下那麼幾公分,就能碰到她的鼻子了。
  
  他靠得這麼近,近到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還能夠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玫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無法控制,撲通撲通的猛跳。

  「除此之外,我未婚、妳未嫁,各自又沒有男女朋友。」他再開口,嗓音低啞,充滿著說服力。「妳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嗎?」

  那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讓玫瑰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晚的情形。她將櫻桃慕斯送進嘴裡,藉以掩飾有些紊亂的氣息,卻將他的視線吸引到她唇上,害她心跳再次加速。

  他說的對。

  而且,是該死的對極了!

  「我——」發現自己聲音不自覺變得沙啞,她清了清喉嚨,實事求是的問:「我是說,要是當了你的女朋友,我有什麼好處?」

  「只要我不在工作中,保證隨傳隨到。」

  他再次揚起了嘴角,她第二十八次注意到,他右邊那個可愛的酒窩。

  「不行。」她說。

  張志揚微微一僵,卻看見她有些賭氣的,將最後一匙櫻桃慕斯送入嘴裡,然後把叉子放下,抬起下巴,得寸進尺的提出更多要求:「除了隨傳隨到,你還要每天來煮飯。」

  「好。」他鬆了口氣,二話不說的答應下來。

  想到自個兒居然撿到了一個俊帥好看,而且廚藝一流的男人,願意無條件照料她的三餐,玫瑰咬著唇,卻還是忍不住,漾出了這整個星期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那笑,再次觸動了他的心。

  下一瞬,心情大好的她,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臉,給了他一個帶有櫻桃味道的香吻。

  張志揚驚訝之餘,根本忘了作出反應。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笑著退了開來,粉紅的舌尖舔著嫩唇,像只可愛的小貓。

  「那就拜託你啦,我去工作了,Bye!」說完,玫瑰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就溜回房裡。
  
  坐在電腦前,她心情愉快的按下開機鍵,一想起他受到偷襲時,俊臉上錯愕的呆樣,她就克制不住,笑得好得意、好開心。

  打開文件檔案,她先喝了一口水,正準備要開始敲下第一個字,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她微微一愣,隱約猜出來者何人,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看著對方。

  「幹麼?」

  張志揚輕聲說道:「我要領取今天的報酬。」說完,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下頭來,給了她一記無比火辣的法式熱吻。

  喔,天啊!

  這男人的吻技,果然和她記憶中一樣,絕對是一流的。

  玫瑰被吻得暈頭轉向,差點就失去理智,把他給拉進房裡去「吃」了,幸好隔壁小菁開門的聲音,讓她猛然回神。

  「好啦,夠了夠了!」她從他懷裡退開,硬是將他推了出去。「我告訴你,你現在還在試用期,試用期的報酬只有這樣。」

  臉兒通紅的她,快快說完這些話後,立刻將門關了起來,而後背靠著門,軟綿綿的滑坐在地上,像是跑了一趟馬拉松般,喘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

  試用期。
  
  簡單的來說,就是在正式上任之前,先試試看合不合用,如果不合用,就永無勝任之日。

  但是,這個男人卻似乎對這一切,都顯得那麼駕輕就熟,讓她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無論是煮飯、打掃,或是換下不亮的燈泡、倒垃圾等,張志揚完全沒有任何怨言;只要每一天在他離開之前,能偷到她幾個香吻,他就愉快得像是中了樂透的頭獎。

  好吧,玫瑰得承認,家裡有個男人,還真的是挺不錯的。看著他身手俐落的爬上鋁梯,換掉那個燒掉已久,她卻只能望而興歎,恨天花板太高、自個兒太矮的電燈泡時,她感激的歎了一口氣。

  而踩在鋁梯上,換下燈泡的張志揚,在天天報到的第十日,終於想起那個讓他猜疑了好一陣子的問題。

  「妳們都不用上班嗎?」

  玫瑰聞言,有些不甘願的回答。「我們是自由業。」

  「喔?」他好奇的挑眉,一邊拿著壞掉的燈泡爬下鋁梯。

  「寫小說的。」她說。

  「作家。」他恍然大悟。

  事實上,她討厭那個名詞。「寫小說的!」她強調,對於作家這個頭銜,覺得擔不起,也不想扛。

  「寫小說的。」他從善如流的重複。

  「沒錯。」她滿意的點頭,轉身離開廁所,回到電腦桌前。
  
  試用期了幾天,她對他還算滿意——-

  好吧,洪玫瑰,妳少騙自己了。

  還算滿意?

  她其實懷疑,這種絕種的好男人,自己這輩子是不是有福分,能夠遇到第二個。

  這個男人從不耍嘴皮子,聰明又識相,會煮飯、會打掃又隨傳隨到。非但如此,以前她趕稿的時候,一忙起來,連飯都沒得吃,現在他卻會自動自發的買材料來,特地為她料理,就怕她餓著,連帶家裡其他三個女人都一起受惠。

  那三隻餓死鬼,現在崇拜他崇拜得要命,只差沒將他供起來拜了!

  這男人實在是太好用了,不只對她服務得無微不至,又長得那麼可口——唔,實際上,他也真的很可口——

  想到這裡,玫瑰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看見他收好壞掉的燈泡後,沒有離開,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她床上,打量著她如垃圾山一般的房間。

  「你在幹麼?」她一驚,回過身瞪他。

  「妳工作吧,我不會介意的。」他說。

  「你不介意?我管你介不介意!你不介意我介意啊!」玫瑰沒好氣的嚷著。「我明天早上九點前,一定要把稿子趕出來,麻煩你行行好,讓我好好工作行不行?」

  「我不會吵妳的,我發誓。」他舉起手,擺出一副誠實可靠好青年的模樣。

  玫瑰嘟著嘴,正預備起身趕人,誰知道,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只能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機,擰眉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然後按下通話鍵。

  「我說了,明天早上至少會交第七章,那就是明天早上會交第七章!妳一直打電話來,只會干擾我工作而已。明天早上九點,妳上班之前,我一定給妳稿子!OK?」

  說完,玫瑰啪地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機蓋上,然後殺氣騰騰的回頭,瞪著他警告。

  「我答應出版社,明天至少要交一部分稿子,現在沒空理你。你要是膽敢影響到我工作,就別怪我不客氣!瞭解?」

  「瞭解。」他點頭保證,「我絕對安靜。」

  沒時間趕人,得到他的保證後,玫瑰回身面對電腦,先點起一根煙,開始卯起來猛敲鍵盤。

  分針在鍾上緩緩移動著,張志揚看著那認真工作的女人,盡力不去打擾她,除了偶爾替她倒水之外,他都安靜的待在床上,翻看著床邊的雜誌。

  她工作得是如此專心,被女性時尚雜誌催眠的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就躺在她的床上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已是三個小時之後。

  但是,玫瑰依然面對著那台電腦,敲著鍵盤,姿勢跟三小時前一模一樣,像是未曾離開過。唯一改變的,就是桌上的煙灰缸,經過三個小時後,已經塞滿了煙蒂,幾乎要滿出來了。

  要不是她纖細的指尖仍在鍵盤上飛快敲打,他會以為,這個小女人已經在電腦前石化成像了。

  凌晨三點。

  她工作了至少七個小時。

  張志揚忍不住張開嘴,心疼的想要勸阻,要她休息一會兒,別再繼續工作,但是,瞧見她那專注的神情,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全被他吞了回去。

  眼前的玫瑰,看來雖然疲憊,雙眼卻炯炯有神,透著一種狂熱。

  他看過這種表情跟這種眼神,也瞭解它們所代表的意義。每回,當他觀看著自己比賽時的錄影時,都能在螢幕裡看見同樣的狂熱與執著。
  
  所以,張志揚只是繼續坐在原處,安靜的待在她身後,不開口打擾她,陪著她將工作做完。

   時間緩緩流逝,他守著、等著。她一直沒注意到他,除了偶爾伸懶腰之外,她一直坐在那裡打字。

  凌晨五點,敲擊鍵盤的聲音,終於停止了。玫瑰最後審視了一遍,才透過網路,把稿子傳了出去,還無意識的用左手揉著酸痛的右肩。

  驀地,一雙大手落到她肩上,替她揉按著肩膀。

  玫瑰嚇了一跳,猛一回頭,才發現是他。「我以為你睡著了。」

  「睡了一陣子,又醒了。」他繼續揉著她的肩膀,速度緩慢、力道均衡,一波又一波,揉松她肩膀上糾結酸疼的肌肉。

  那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閉上眼,歎了一口氣。

  暖燙的男性氣息,伴隨著輕重有度的手勁,包圍了她疲累的身子。她閉著眼睛,聽見他的聲音。

  「妳做完了嗎?」

  「嗯。」她點頭。「今天的部分做完了。」

  「要不要到床上……」

  床?!

  玫瑰警戒的睜開眼睛。

  他莞爾的一笑,溫柔的勸誘。「我只是想幫妳按摩背部。」

  「只有按摩?」她戒備的問。

  「對。」他說道;「我以前學過一點,能讓妳舒服一些。」

  她只掙扎了一下下,就屈服了。畢竟,工作了一整晚,她的肌肉酸疼得要命,就算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讓她痛得想要呻吟出聲。他的那雙大手,帶來的極度舒適,舒緩了所有疼痛,讓她難以拒絕。

  「好吧!」她艱難的起身,趴到床上,任由他跪在一旁,替她按摩肩頸,還有幾乎要硬掉的背肌。

  一開始,因為她身體太過僵硬,他的揉按還會讓她疼得唉叫。每一回,她發出痛吟,他就會停下來,溫柔的詢問她,再調整力度。

  直到後來,當糾結的肌肉,在那雙帶有魔力的大手下,逐漸紆解開來時,痛吟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服的輕吟。那熱燙的大手,溫柔的按摩著她的肩背,疼痛一絲一絲的化解,她的肌肉放鬆後,睡意也跟著排山倒海而來。

  雖然,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是他的按摩技術,實在好得讓人難以拒絕。她的意識,雖然幾度試圖振作,卻還是逐漸逐漸的,消失在他神奇的大手下……

  玫瑰睡著了。

  他知道她睡著了,他的雙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放鬆,還有那規律徐緩的呼吸。看著她放鬆的睡顏,他情不自禁的俯身,親吻她的髮。

  她的髮上,全是煙味。

  張志揚揚起嘴角。老實說,他不喜歡抽煙的女人,但是,他卻對她那認真狂熱的神情,毫無招架之力。
  
  他停下按摩,想要離開,卻聽見她在睡夢中,發出模糊嬌甜的抗議。他只能繼續溫柔的輕撫她的背,高大的身軀在她身邊躺下,因為床鋪的狹窄,只能緊貼著她的嬌軀。

  她的溫暖以及柔軟,讓他的心也平靜下來。睡意再度上湧,他輕撫著她,卻逐漸逐漸的睡去。

  會再醒來,是因為春夢。
  
  一個太過真實的春夢。

  不知何時,張志揚已經將玫瑰壓在身下,她攀著他的肩,迷媚的雙眸朦朧,連呻吟都帶著暖度與濕度,以及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甜。

  似曾相識的情慾,融化了她的抗拒。她熱情的本性,讓她緊貼在他懷中,生澀卻急切的需索著。

  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眼前溫香軟玉在抱,兩人的衣服,又早在半夢半醒間除去,一切是那麼理所當然。

  沒人去追究,是誰開始了這一切,他熱切的愛撫著她渾圓如蜜桃的粉臀,吻著她溫潤豐腴的雙峰,雙腿間的亢奮更是早已在她濕熱的蜜源之外,反覆輕觸徘徊。

  當玫瑰主動抬腿,鎖住他的腰時,他發出一聲低吼,挺身進入了她美妙的身軀。

  「啊!」她仰起雪白的喉頸,因為強烈的衝擊,難耐的輕喊出聲,甜美的嬌軀下斷輕顫著,努力適應著他的粗硬巨大。

  等到她較為平息後,屬於他的炙熱才開始了原始的律動。她睜開眼睛,美麗烏黑的瞳眸,迷亂的看著身上的男人,兩人的汗水交融。

  一切彷彿理所當然。

  她無法抗拒這些,更無法抗拒這個男人。
  
  炙熱的薄唇,尋找到她的粉嫩,將她的喘息和呻吟都含入口中。她模糊的嬌吟著,柔若無骨的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進,直到兩人都陷入那像是永無止進的歡愛漩渦中。
  
  再也不想逃離。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6:33
第六章

  有了張志揚的「進駐」,玫瑰原本雜亂的房間,逐漸恢復整潔。

  他自動自發的,逐一收拾這問凌亂不已、幾乎要被雜物淹沒的房間。光是保養品,就整理出三大箱,他一邊收拾著,一邊困惑,她明明已有了好幾瓶全都有八分滿以上的化妝水,角落裡卻還有幾瓶尚未拆封、且不同品牌的化妝水。

  除了化妝水之外,乳液、精華液、紙面膜、泥面膜、壓縮面膜,保濕的、美白的、緊致的、修復的,標榜著各式各樣功能的瓶瓶罐罐,大多數被她拆封用過一、兩次,就像是玩膩的玩具,被她胡亂擱到一邊去,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整團混亂的中心點,就是房間角落的那張電腦桌,以及綁著馬尾、戴著眼鏡,嘴裡咬著煙,專注在敲打鍵盤的玫瑰。

  因為工作所需,電腦桌四周,堆滿雜誌、書籍以及大量文件。她偶爾會停下動作,抓起某本書,研究了好一會兒,確定資料補充完畢,隨手扔開書本,又埋頭敲起鍵盤。
  
  張志揚在房裡,無聲的走動著,雖然盡量小心,但是有時難免會發出聲音,玫瑰卻連一次都不曾回頭。
  
  她工作時的專注,讓人不忍,也不敢打擾。
  
  各類的雜物,逐一歸類放好,除了電腦桌四周外,全都乾淨整潔得,有如豪宅樣品屋,就連地毯也被掀起、折妥放到門外,預備拿去送洗,房內唯一的一張椅子,老早被玫瑰霸佔了。張志揚先去了浴室,略微清洗之後,才在角落那張鋪著象牙色真絲床單的單人床上坐下。
  
  真絲的觸感,沁涼而舒適。

  他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雙手枕在腦後,像是欣賞一幅名畫般,靜靜欣賞著她工作時的專注神情。
  
  柔軟的髮絲被粗魯的對待,簡單的用橡皮圈綁在腦後。她注視螢幕的雙眸,亮得不可思議,在思索文句時,夾著點燃的煙,輕咬紅唇的動作,讓他感覺到下腹部竄過一陣熱流。

  瞧她那一心一意,努力工作的模樣,張志揚在心中猜想,她肯定不會歡迎他的「打擾」。

  帶著惋惜,他歎了一口氣。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翻了個身,盡力阻止自己,不要再像只餓狼似的,盯著她猛流口水。

  單人床的另一邊,是與床頭櫃齊高,特別訂製的原木書櫃。裡頭排滿了色調暖甜、版型精緻的小說,每一本書的作者,都是玫瑰。  
  
  他早已知道,她是靠寫作為生的文字工作者,但實在想不到,她竟寫了這麼多。放眼望去,這個書櫃裡頭,就有幾十本她的著作。

  在好奇心作祟下,張志揚伸出手,抽出其中一本書。

  愛的進行式

  書的封面,是色彩淡雅宜人的圖作,一男一女忘情擁吻。他翻開書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第一章的標題。

  愛的青蛙翻肚式

  俊臉上,滿是錯愕。

  他瞪著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才翻過身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著房間另一端的玫瑰。

  她忙著工作,壓根兒沒有察覺到身後投射過來的視線。
  
  稍微平復心情後,張志揚逐頁下翻,帶著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終於翻到第二章,瞧見第二章的標題。
  
  愛的LUCKY7式

  他用盡自制,才能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天啊,她的想像力之強,實在太讓人訝異了。他能夠確定,在遇見他之前,她根本是個處女。缺乏實際男女經驗的她,為什麼能夠想出,這麼——這麼——這麼——呃,有創意的「招式」名稱?

  他再度翻頁,只挑標題來看。

  愛的大V勝利式

  愛的蓮花抱抱式

  愛的背後炮擊式

  愛的火車便當式

  火車便當?!

  他克制不住,大笑出聲。

  這個女人的創意,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他非常非常的好奇,什麼是「愛的火車便當式」,更好奇她是從哪裡得到這些神秘的「知識」與「姿勢」的。

  渾厚的笑聲,迴盪在房內,恰巧她剛寫完一段落,注意力有了空隙,聽到了他發出的噪音。
  
  艷眸一瞄,透過煙霧,不悅的瞪著他。

  「笑什麼?」

  「沒什麼。」  

  就算是咬斷舌頭,他也不會告訴她原因。

  「你答應過,要保持安靜的。」他們事先約法三章過了。他要進房當男傭,替她收拾房間,她是不反對,但是絕對不可以打擾到她工作。

  「抱歉。」他忍著笑道歉,還不忘保證。「我不會再犯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

  扔下這句警告,她又點燃一根煙,像個女王般驕傲的抬頭輕哼了一聲,代表不悅與抗議,然後逕自轉過身,又忙著工作去了。

  他把書擱在胸前,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噙著濃濃的笑意。她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深深吸引著他,就連那近乎無禮的輕哼,看在他眼裡,都像是倔強的貓兒抗議時的軟聲咪嗚。

  為了不打擾她,以及滿足心中被那些「名詞」與「動詞」撩撥起的好奇心,張志揚打開床頭的燈,把書翻回第一章,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內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以及書頁翻動時的沙沙聲。

  午餐時分,張志揚離開房間,過了一會兒,就端了一盤營養好吃的三明治,外帶一杯現搾果汁回來。
  
  玫瑰捻熄手裡的煙,接過午餐,咬了一口明治,滿足的咀嚼著。

  可想而知,午餐絕對不會只有她獨享。依照這傢伙的細心,以及好脾氣,其餘的三個室友,現在肯定也快樂的在啃著三明治。

  瞧見他席地而坐,滿眼都是笑意,不知怎麼的,某種奇秒的熱度,靜悄悄爬上她的粉頰。

  奇怪,是太熱了嗎?
  
  她喝了口果汁,卻還是阻止不了粉頰的熱燙,以及突然加快的心跳。

  「玫瑰。」.

  他喚道,語調極柔。

  「什麼?」她有些防備的看著他。

  健碩的男性身軀,慢慢的、慢慢的站起,朝她俯身而來。黑眸注視著她,像是有火在燒,灼亮得讓她難以呼吸,只能動彈不得的,眼睜睜看著他,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逼近……

  男性的鼻息,滑過她的頰、她的髮。

  他靠近,又靠近。

  她全身僵硬,每一個細胞都變得鮮活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唇觸及她的嘴角,熱燙的舌悠閒而慵懶的舔過。

  「是玉米粒。」他輕聲說道,嘴角噙著,讓女人腳趾頭蜷曲的笑,像只掠食之後飽足的狼一般,無聲的退了回去。

  玫瑰的雙頰,燙紅得有如火燒,就連剛吃下的三明治,也像是梗住似的,卡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慢半拍的抗議,還轉過頭去,賭氣的抹了抹嘴,只惹來他更愉快的輕笑。

  雖然刻意不看他,但是他的存在感,還是強烈得讓她無法忽視。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充斥在她的四周,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柔韌而難以突破,將她網在其中。被他舔過的唇,更是熱辣辣的,那濡濕、熱燙的觸感,有如烙印一般,怎麼也擦不掉。

  僅僅是回想,玫瑰就忍不住輕顫。

  她瞪著電腦螢幕,對螢幕上的文字視而不見,軟嫩的粉頰燙紅,心裡不斷無聲的咒罵著。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這個傢伙,根本是來妨礙她工作的嘛!

  ******

  因為張志揚的「妨礙」,午餐過後的進度,慢得有如烏龜在爬,在電腦前熬了幾個小時,她的心思就是靜不下來,反覆的寫著那一段劇情。

  寫了,不滿意,刪除重寫。又不滿意,又刪除,又重寫,這種情形連她都記不清楚,到底重複了幾次。

  直到肚子裡,又響起咕嚕咕嚕的飢餓警報,她才赫然發現,窗外天色昏黃,已經是日落時分了。

  狀況不好,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文字工作靠的不是靈感,而是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敲出腦中故事的耐性。情緒、體力、截稿日,或是信用卡催繳通知單等等,諸如此類的干擾,都會對工作狀況造成影響。

  她捻熄煙蒂,推開電腦椅,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舒展全身的筋骨,還能夠聽見久沒運動的骨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呼,真的是太久沒運動了!

  俗話說,一白遮三丑,她當然不醜,卻極度的愛美,美白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跑去大太陽下曬?她也曾試圖,到健身俱樂部報名,結果花了一大筆錢,買了幾十堂的課,卻只去了三、四回。

  還好,就算沒運動,但是龐大的工作量,讓她不論怎麼吃也胖不起來,衣服尺碼從二十歲之後,就不曾增加過。

  話說回來,為了健康,不運動還是不行啊!室友們都在討論,要去瑜伽教室報名,據說可以伸展筋骨、流汗健身,還可以讓身體曲線更美,說得連她都有點心動了。

  扭了扭脖子後,玫瑰轉過頭,往床頭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那個「妨礙者」,已經失去蹤影,床頭櫃上擱著一迭小說,都是他看完之後,沒有放回書櫃裡的。從門外飄來的香味判斷,他肯定是去張羅晚餐了。

  啊啊,味道好香呢!

  她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說,妨礙她寫稿的人,絕對應該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但是看在他帶來的便利性,以及那餐餐美味、讓她饞得直流口水的佳餚分上,她還是願意慈悲為懷,暫且饒他一命。

  玫瑰滿懷著期待,先去洗了個澡,用溫熱的水花,洗去一身疲憊跟頭髮裡的煙味之後,換上舒服的棉質睡衣,走出了房間,靠著食慾的渴求,順著香味最濃的地方走去。

  飯廳的燈光,柔和舒適。

  原木的飯桌上,擱著日式的黑色大瓷碗,碗裡是熱騰騰的雞湯麵線。亮澄澄的雞汁,在燈光下散發著琥珀般的光澤,柔軟可口的麵線,靜靜躺在雞湯中,用水燙過的幾株青江菜,點綴在麵線上,看來青翠欲滴。

  她不客氣的走過去,坐進張志揚為她拉開的椅子。「晚上最好吃得清淡點。」他徐聲說道,拿著水果刀,跟一顆蘋果在她的身邊坐下,看著她唏哩呼嚕的吃著麵線,眼裡滿足寵溺。「其他人都吃過了。」

  「唔。」她發出模糊的聲音,算是回答。

  眼看她對他的廚藝如此的捧場,一口麵線、一口雞湯,吃得津津有味,讓他不禁露出彎唇微笑。

  「工作還順利嗎?」他問,寬厚卻靈巧的大手,一邊削著蘋果,把蘋果分成八等分。

  「不順利。」

  啊,這麵線真好吃!

  她顧著吃麵線,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妳今晚想不想出去走走?」
  
  這個提議,終於讓她抬起頭來。她皺了皺鼻子,毫不考慮就直接拒絕。「不要,我累了,要待在家裡休息。」工作了一整天,她可不想再出去趴趴定。

  「那麼,妳要不要去我家?」他問道,把紅艷的蘋果皮,削成尖尖的兔子雙耳。「就在十二樓,我們坐電梯上去,不會累的。」嘴上這麼說,他的眼神卻在暗示著,只要去了十二樓,他絕對會讓她很「累」。

  提議駁回。

  「不要。」她的回答照舊。

  哼哼,她才沒那麼傻呢,一旦跟他上了十二樓,進了他的地盤,那就像是羊入虎口,肯定沒一會兒,就會被這傢伙給吃了。

  不過,十二樓——十二樓——

  「十二樓之一還是之二?」她好奇的問。
  
  「十二樓。」他輕描淡寫的回答。「我爸在規劃這棟樓時,留下整層頂樓做自家使用,沒有出售。」

  咳!

   玫瑰差點被麵線噎著。

  「等等,你是說,這整棟樓都是你家的?」

  「現在不是。」兔蘋果完成。他笑著,把八隻可愛的小兔,擱在白色瓷盤上。「十一樓以下,每一戶都賣出去了。」

  她訝異得嘴巴微張,卻給了他機會讓他塞了一隻兔蘋果入口。她本能的咀嚼著新鮮爽脆的蘋果,雙眼還瞪得大大的。

  能在市中心的精華地段,蓋上這麼一棟豪宅,需要龐大的財力作後盾。換句話說,這傢伙的家世背景,肯定顯赫得像是小說裡的男主角。

  「你是做什麼的?」她興致勃勃的問。

  「打棒球。」

  啊,這算是職業嗎?

  玫瑰滿臉失望,原本還以為,他的回答,會是某某總裁或是某某董事長、執行長,那一類頂著驚人頭銜,她這幾年來寫都寫爛了,卻半個都沒見過的「成功人士」。

  「你不是總裁啊?」她惋惜的問。

  「總裁是我爸。」

  「所以,你就是少東嘍?」太好了太好了,她也寫過少東呢!

  「我不參與公司裡的事。」

  這麼說來,他是很有錢很有錢的——無業遊民?

  不過,有個總裁老爸,他當然可以悠閒過日子,啥事都不用做,大剌剌的把打棒球當作正事在幹,不但曬得一身黝黑,還結實精壯得讓人咋舌。

  吃光了兔蘋果,玫瑰端起碗盤,起身走向流理台,心裡還暗暗歎息著,這種毫無競爭心,只靠著家裡的錢過活,還會賴在女人家裡當免費男傭的男人,對她的工作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參考價值。

  正當她扭開水龍頭,意思意思的沖沖碗盤時,暖燙的男性體溫,從背後貼來,堅實的雙臂悄悄的圈繞住她的纖腰。

  熱燙的鼻息,灑落她的頸間。他的薄唇,親暱的滑過她的肌膚,低喚她名字的嗓音,像蜂蜜般溫甜。

  「玫瑰。」

  她警戒起來。

  「幹麼?」

  「我們來試試看吧!」他的指尖,溜過她的頸背。

  「試什麼?」

  「妳書裡寫的那些姿勢。」

  這句話,讓她的臉迅速紅透。

  「不要!」她匆匆扭身,伸手猛推,卻推不開那過於貼近的男性身軀。「讓開啦,別跟我胡說八道!」她的臉愈來愈紅了。

  書裡所寫的歡愛場面,全是她的幻想,有的荒誕、有的搞笑、有的嚴重違反人體工學,但是其中卻也有她從未跟任何人提過,卻訴諸於文字,藏在小說字裡行間的性幻想。

  當張志揚開口,說出這個建議時,她覺得自己的秘密,像是陡然被人看穿了似的。

  她紅著俏臉,扔下沒洗乾淨的碗盤,三步並作兩步,回頭就往房裡跑,妄想甩開這個居心不良的男人。

  他卻亦步亦趨,毫不費力的追上來,握住她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拉,就將她扯進懷裡。龐大的身軀,將她壓在牆上,用寬闊的胸膛,牢牢困住她,一邊把門關上鎖好,還在她耳邊呢噥著,邪惡的勸誘著她。

  「來嘛!」他咬著她濕潤的髮,偷襲她的耳。「難道,妳都不好奇嗎?我們一起試試,看妳寫的那些姿勢,做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不要!」她抗拒著。

  「玫瑰……」

  低語呢噥,一聲暖過一聲。

  不規矩的大手,往下溜竄,掬握了她的酥軟圓潤,他俯身咬開睡衣的鈕扣,以舌尖挑出藏在蕾絲罩杯後的蓓蕾,吮嘗著她的粉嫩。

  「嗯,不……」她語音破碎,嘴上仍在抗拒,身體卻對他的挑逗,老早有了反應。  
  
  當他張嘴,輕咬她白嫩的乳側時,她悶哼出聲,不由自主的挺身回應。只能看著他的黝黑的掌、剪得乾淨方正的指,慢條斯理的褪去她的睡衣,又溜進她的絲質小底褲。

  難怪,爸媽老是跟她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一時貪吃,不但吃了午餐,就連晚餐也吃了,轉眼之間,就被這貌似善良溫和,其實心機重又好色的男人,壓在牆上,用自個兒的身體付出代價。

  他還特地先餵飽她,才慢條斯理的來「吃」她的呢!

  快慢交雜的指,在她腿間的嬌蕊一再地撥弄,打亂她的思緒,也發現了她亟欲隱藏的秘密。

  「妳都這麼濕了。」

  「啊,住手……住手……嗯……你的手……」她羞得發出呻吟,長長的眼睫顫抖著,在他的指探得更深時,無助的攀住他的寬肩,一股溫熱從手掌傳開,是他的體溫。

  溫暖、甜蜜,濡了他滿掌的濕潤。

  他握住她軟軟的小手,半誘哄半強迫的,滑過他汗濕的臉,棉T恤下頭汗濕的胸膛,跟他牛仔褲下的飽脹巨大。她的撫摸,讓他喘息著,眼神更熱、更亮。
 
  龐大的男性身軀,陡然緊抵住她,衣衫未褪的強健身軀,在她身上摩擦著,她聽見牛仔褲拉鏈被拉下的聲音。
  
  她輕咬著唇,看著他從口袋裡拿出錫箔小包,咬開之後,迅速的戴上保險套,之後再分開她的腿,擠入她的雙腿之間。高大的身軀半蹲,調整好姿勢後,猛地一挺腰,就進入了她。
  
  「啊!」被充實的飽脹感,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巨大,侵襲了她的柔軟,用最緩慢的速度,進入到最深處,才又慢慢的退出,在幾乎要離開她時,才又再度進入,週而復始的重複著。

  柔柔的嬌吟,逸出玫瑰的唇。她享受著,也忍受著那強烈得近乎痛楚的歡愉。

  一次又一次,他緩緩抽動著的力道均勻而紮實,像是永無止盡。

  「你……嗯……」她咬著唇,水眸淒迷,幾乎要流下淚來,被催逼到邊緣,當終點可望而不可及時,歡愉就近乎折磨。

  「我從妳書裡學來的。」他輕咬著,她纖細的鎖骨,感受她的緊繃,徐徐深入她,直到完全佔有她,而後又慢慢抽出。

  她顫抖著,想拉住他。

  「妳的書。」他低語。

  又一次緩慢的抽出,而後是深深的進入。

  「我看著妳的書,不斷猜想,妳喜歡哪種方式。」他進到最深處,聲音震動胸膛。「我猜對了嗎?」

  她咬緊紅唇,轉過頭去,不願回答,卻不知此時倔強強忍的模樣,看在他眼裡,根本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讓我們看看,妳曾寫了什麼,嗯?」他舔舐著她耳後軟嫩的一處,用低沉的嗓音呢噥著說。他拿起一本書,涼涼的書頁,拂過她汗濕的肌膚。

  「啊,啊……不要了……」她呻吟著閃躲,躲得開書頁,卻躲不開他緩慢而持續的佔有。

  進。

  出。

  進。

  出。

  他入侵的速度,終於開始加快,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插入,都廝磨到她的最深處。

  「喜歡嗎?」他問,語音極啞,表情有絲揶揄,動作卻越來越大。

  柔弱的嬌軀,幾乎承受不住他愈來愈深、愈來愈重的抽插。她的雙腿虛軟,嫵法支撐自己,要不是他的手臂還抱著她,她肯定已經跌在地上了。

  迷濛的水眸,透過因為震盪而凌亂的髮絲,迎上他炙熱的雙目,心跳快得難以呼吸。

  「我看了妳一整天,滿腦子就只有這個念頭。」他的強悍的挺進,動作更激烈,呼吸變得粗重,連力道也愈來愈蠻橫。「一整天。」每一次,他的進入,都逼得她拱起纖腰。

  她的呻吟聲裡,嬌意更濃,將他攀得更緊,幾乎無力再承受他過於驚人的體力。

  「呃,啊……啊……不、不要,我受不了……啊……啊!」

  夜很長,而他的體力充沛,積蓄了一整天的慾望,全都渴求她的填補。當他抬起她的臀,用力推進到最深,埋在她發間低咆時,她也被高潮席捲,只能緊緊的、緊緊的包裹住深處硬燙的他……

  ******

  趕稿的春芽,溜到了飯廳,正準備找些簡單的食物填飽肚子之後,回電腦前再接再厲。

  才踏出飯廳,她就嚇了一跳。

  哇,冰箱的門居然是開的!

  微弱的黃燈下,玫瑰穿著尺碼過大的男性T恤,披頭散髮的蹲在冰箱前頭,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嚥的吃著布丁。

  「喂,妳怎麼不開燈啊?」春芽拍拍胸口,被嚇得險些要去收驚。

  玫瑰沒說話,忙著吞布丁,補充消耗多過的體力。她的頭髮凌亂,雙腿赤裸,模樣狼狽極了。

  春芽眨了眨眼睛,心裡有些同情,忍不住問:「呃,妳稿子這麼趕啊?」

  辛苦啊,眼前的玫瑰,活像是被編輯架著刀,在趕稿地獄裡連寫了一個禮拜的稿。瞧她一副累得快要癱軟的模樣,簡直比每年過年前夕,出版社趕印刷廠封關前的狀況更慘烈!

  玫瑰吞掉一整個布丁後,才有辦法開口。

  「好奇心,是會殺死貓的。」她喃喃自語著,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一邊又去挖冰箱,看還有沒有東西,可以快速補充熱量。

  赤裸著上身的張志揚,只穿著牛仔褲,無聲無息的走出房門,也來到冰箱門前。他俯下身來,笑得慵懶而邪氣,寬肩上不是咬痕,就是指甲抓痕,像是剛剛跟一隻貓咪纏鬥了好幾個小時。

  「不怕,貓有九條命。妳剛剛只是小死一回,還剩下八條命呢!」他微笑著,一把抱起驚慌失措的她,輕易的扛在肩上,也不顧站在旁邊目瞪口呆的春芽,就愉快的扛著「獵物」進房了。

  「不要啊!」玫瑰哀叫著,在張志揚的肩膀上,不斷的掙扎。「不要啊,放過我啦、放過我啦!」

  嗚嗚嗚,討厭討厭,完蛋了,他這麼「用力」的消耗她的體力,她一定會沒辦法準時交稿的!

  哀叫的聲音,逐漸逐漸變小。

  當房門關上後,那哀叫求饒的聲音,很快的就轉為嬌聲呻吟。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6:53
第七章

  下午三點,玫瑰點起一根煙,瞇眼看著螢幕,一面思索著,接下來的劇情該怎麼安排。

  用腦過度,她覺得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湊到紅唇邊,這才猛然發現,杯子裡已經見底,下剩半滴水。她拿著杯子轉身,尋求援助。

  「阿志,幫我倒——」話只說到一半。瞧見房內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再沒有別人的影子,她這才想到,張志揚今早替她做了早餐,還陪著她吃完後,才惋惜的告訴她,今天得出門一趟,不能陪著她。

  臨出門前,他還吻了她。

  那個吻熱烈、纏綿,讓她腳都軟了。

  看著床畔,他遺留下來的運動外套,她的心裡竟覺得有些兒的若有所失。她已經漸漸的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感覺,被他寵愛著、呵護著、伺候著,放肆的愛著。

  他明明帶著笑容,實際上卻蠻橫得很,擅自闖進她的生活,用可怕的耐心把她的拒絕磨盡,再用溫柔與體貼,讓她步步淪陷。當她醒覺過來時,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過了試用期,正式進展成為男女朋友。

  才兩個月不到,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體溫、他的味道、他的體貼、他永不饜足的慾望。即使短短的分離,都會讓她覺得,心中原本完整的拼圖,似乎少了很重要很重要的那一塊——

  走到床邊,她拿起運動外套。

  外套已經冷了,卻還有著他的味道。一種她已經開始熟悉的味道。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打破靜默。

  玫瑰走回桌前,找到淹沒在雜物中的手機,看見一個已被她牢記在心的電話號碼。
  
  是他!
  
  她按下通話鍵,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口氣裡充滿了快樂。

  「喂?」

  「玫瑰,是我。」

  「我知道。」她正在想他,他就打電話來了耶!就連小說裡的情節,都比不上此刻來得浪漫,她的心裡甜滋滋的,高興得好想唱歌。

  「吃過午飯了嗎?」就算不在身邊,他還是不忘了噓寒問暖。  

  「早吃過了。」他貼心的先做好義大利面,只要擱進微波爐,兩分鐘後就是熱騰騰的美食。「你要回來了嗎?」她問道,盡盡量克制著,不流露出迫不及待的口氣。

  「還要兩個小時左右。」

  「喔。」

  她好失望。
  
  「玫瑰。」手機那頭,傳來他的呼喚。

  「嗯?」

  「我很想妳。」

  下垂的紅唇,因為這句話,情不自禁的又悄悄的往上彎起。她用力咬著唇,偏又故意裝得很冷淡,不肯誠實的表達情緒,不想讓他知道,他的一句話,就能牽動她的心情。

  「你打電話來,就是要說這些嗎?」她淡淡的問。

  低沉的笑聲,從手機那頭傳來,帶著莞爾、帶著寵溺。

  瞬間,玫瑰的臉兒微微的一紅。她心頭猛跳,直覺的知道,他其實早已經看穿了她的彆扭性子,知道她故意裝得冷淡,是因為已經開始在乎他。

  討厭,她早該知道,這傢伙的心機,可比她重得多!

  「玫瑰。」

  「幹麼啦?」

  「乖,先替我找出皮夾。我放在運動外套裡,忘了帶出來,裡頭有一張英文名片。」

  她依言去找,在運動外套裡找出黑色皮夾。皮夾整理得很整齊,鈔票、信用卡、證件、發票、名片,各自分開放妥,所以她很輕易的就找到他所說的那張英文名片。

  「只有一張是英文的嗎?」她確認。

  「對。」他回答。「告訴我上頭的手機號碼。」

  玫瑰拿起名片,照著名片上的數字,念了一長串的號碼,為求正確,還再度重複了一次。

  「謝謝妳。」透過手機,他的聲音更低沉好聽。「妳晚餐想吃什麼?」他問道。

  「隨便。」

  他的聲音,變得低啞。「我想吃妳。」

  玫瑰忍不住笑出聲。

  「吃我又不會飽。」

  他也笑了,醇厚的嗓音,震動著她的耳膜。

  「玫瑰。」他帶笑的語調,有著濃濃的親暱。「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喔。」

  「晚點見。」

  「嗯。」

  手機斷線,張志揚的笑聲、張志揚所說的話,卻早已從她的耳裡,溜進她的心裡,讓她胸口暖暖的、甜甜的,甚至不由自主的露出傻笑。

  他說,他想她呢!

  玫瑰躺在床上,快樂的翻過來又滾過去,臉兒紅潤潤的,快樂得心花朵朵開。

  他說,他想吃她呢!

  她搗著嘴,紅著臉,格格格的偷笑,既害羞又暗爽。

  心情太好,她在床上滾了五分鐘以上,才慢慢恢復冷靜,快點爬起床來,把絲質床單拉好,免得被眼尖又心思縝密的他,看出她曾因為他的話,快樂的在床上亂滾。

  扯平床單時,擱在床單上的黑色皮夾,恰巧被抖落,啪的一聲落地。她看了看皮夾,終於壓抑不了好奇心,伸手拿來翻看。

  鈔票不多,沒有零錢;信用卡則有兩張,當然都是白金卡。她翻啊翻,翻到證件的時候,忍不住歡叫出聲,像是挖到了寶藏。

  哇!

  玫瑰瞪大子眼睛。

  證件上的照片,大概都是他高中時期拍的,每張照片看來都是濃眉朗目,俊帥中還帶著清秀。這麼有魅力的學生,在學校裡肯定是風雲人物,如果她跟他同校,絕對會變成跟蹤狂,花比唸書更多的時間,用在觀察他的作息。

  她偷笑著。

  如果是同校,他們會是同屆的同學,還是——

  她的視線落在出生年月日那欄。

  笑容消失了,她瞪著他的出生年份,看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不會吧!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的年紀居然——居然——

  「啊——」  

  玫瑰發出驚駭的慘叫聲。

  那可怕的慘叫聲,驚得正巧買蛋糕回來、開門要問她喝不喝下午茶的春芽,差點摔爛了手裡的蛋糕禮盒。

  「妳幹麼啊,嚇死人了,叫得活像是殺雞似的。」春芽抱怨著,抱緊懷裡的蛋糕,努力護住。「大夥兒都在客廳,要喝下午茶,妳來不來?」

  玫瑰還拿著那張身份證,因為大受打擊,而趴倒在床鋪上。埋在棉被裡的小嘴,還斷續發出悶悶的尖叫聲。

  原本坐在客廳的小菁跟依依,也被那可怕的聲音吸引,同時都擠進了玫瑰的房間。

  「哇,妳房間變整齊了!」

  「一定是阿志幫妳收拾的吧?」

  「真好,妳真的是賺到了!」

  室友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趴在床上的玫瑰,卻突然跳下床來,咚咚咚的跑到化妝桌前,抱出那三大箱的保養品,激動的開始做起保養。

  「妳發什麼神經啊?」春芽瞪大眼睛。

  「我、我要做保養……」嗚嗚,左旋C、玻尿酸、Q10、膠原蛋白、PITERA,什麼都好啦!

  「我看得出來,妳要做保養。我是問,妳幹麼突然要做保養?」春芽極有耐心的問,正要往前走,就發現腳下踩著東西。「這是什麼?啊,阿志的身份證……哇!」她也大叫出聲。

  「怎麼了?」小菁細聲細氣的問。

  「不會吧,太厲害了!」春芽連連搖頭,急忙拿著身份證,跟其他室友們分享她的重大發現。「妳們看,這傢伙才二十四歲,比玫瑰小五歲耶!」這消息太霹靂了!

  「天啊,真的耶!這樣算不算犯罪啊?殘害國家幼苗耶!」依依滿臉擔憂的問。

  「他還這麼年輕,妳這簡直就是采陽補陰!」春芽發表意見,把她說得像是黑山姥姥,那種專門吞吃年輕男人的怪物。

  「我先前不知道嘛!」玫瑰用發抖的手,灑出大量的紅色夢露化妝水,心裡亂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張志揚的年齡,竟然跟她相差足足有五歲之多。

  天啊,五歲!五歲耶!

  別人會怎麼說?說她老牛吃嫩草?還是說她誘姦未成年——呃喔,不對,他已經成年了,而且實際上,還是他誘姦她才對——

  「喔……」她把臉埋在手心裡,發出絕望的呻吟。「那晚,他脫了衣服之後,看起來很成熟嘛!」她還以為,他們可能是同年,或是差個一、兩歲罷了。

  「請問,妳看的是他的『哪裡』啊?」小菁問得一針見血。

  玫瑰再度發出呻吟。

  好啦好啦,她承認,當初就是被他那陽剛結實、生氣勃勃的肉體蒙了眼!可以了吧!

  眼看室友愈來愈沮喪,依依忍不住走過來,善良的安撫她。「別這樣啦,妳要換個角度想啊,是我們看起來太年輕了。瞧瞧,妳這麼有魅力,根本就看不出年紀皮膚又這麼的滑嫩……滑嫩……」依依一邊摸著她的手,一邊瞪大眼睛。

  白嫩嫩的肌膚,充滿著彈性,滑嫩的皮膚摸起來,咕溜咕溜的,狀況比二十歲的青春少女還要好。

  春芽也走過來,摸了好幾把。

  「哇,真的有差耶,妳的皮膚變得更好了。」

  「應該是阿志的功勞吧!」小菁說。

  春芽也同意。

  「嗯啊,年輕有活力的蛋白質,就這麼……」她的手,在玫瑰軟嫩的皮膚上,溜過來、溜過去。「滋養著滋養著……

  「這不就好了嗎?既然看不出來,要是妳不說,誰會知道妳的年紀啊?」依依的說法實際得很。

  「但是,我會在乎啊!」玫瑰擰著眉頭。

  「在乎什麼?」

  「他年幻比我小。」

  眾人陷入沉默。

  男大女小,不但是小說的慣例,其實也是現實中人們挑選伴侶的習慣。女人總是希望,能被呵護、被疼寵,不知是誰給了這個根深柢固的觀念,年長的男性不但較為成熟,也有經濟基礎,能為女人撐起天地。

  玫瑰從不曾想過,也萬萬想不到,自己會遇上的,竟是年紀足足小了她五歲的張志揚。

  站在一旁的小菁,看出她的掙扎,微笑著提醒。

  「玫瑰。」

  「嗯?」她抬起頭來。

  「妳在乎他嗎?」

  她點了點頭。

  「妳對他的在乎,會因為年齡差距,就有所改變嗎?」小菁的問題,總是那麼的犀利。
  
  玫瑰坐在化妝桌前,停下所有動作。濡濕的化妝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每一種保養品都分門別類,整理得一目瞭然。這是他幫她收拾的。

  他讓她快樂、他讓她感覺到溫暖、他讓她體會到想像不到的激情。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高興上半天。

  在她尚未看見他身份證上的出生年份時,她對他的在乎,早已遠遠超過她曾對任何男人的份量。

  年齡,改變了什麼?

  他給她的快樂、溫暖、甜蜜,還是深深的影響了她。

  年齡,並沒有改變任何事情。

  紊亂的思緒,突然之間,變得清晰無比。玫瑰抬起頭,從鏡子裡頭,看見小菁的微笑。

  「我相信,妳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小菁輕聲說道。

  ******

  女大男小。

  而且足足陷差了五歲。

  接下來許多天,玫瑰的腦子裡,就不斷迴盪著這幾句話。起先,她真的很困擾,但是小菁的提點,讓她心裡的結稍稍鬆動了些。

  其實,她不需要這麼困擾啊!畢竟張志揚已經成年,他們的感情是你情我願,最起碼沒有任何的法律問題。

  再說這幾年來,姊弟戀的新聞時有所聞,明星、名人們都身先表率,還下是一對又一對,談情說愛甜蜜蜜。

  那天晚上,張志揚回來時,她慎重的問過他的年紀,他面帶微笑的照實回答,之後就不再多問,反倒是將她抱進懷裡,靠在她的耳邊,反覆低語著有多麼多麼的想她。

  年齡,改變了什麼嗎?

  玫瑰攀住身上的男人,隨著他細碎的吻、不規矩的大手,那些困擾著她的思緒,就漸漸的、漸漸的消失。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

  濃情化不開的日子,還是一如往常。

  玫瑰又交出一本新稿,前一本書也順利上市,讀者們的反應,比先前更好,連編輯都誇獎她情色場面寫得更出色了。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沉溺,卻壓根兒一點也不在乎。唯一的改變是,她對於保養更加狂熱,而且不論再忙再累,也會乖乖做完所有的保養程序,好幾次就讓不耐等候的張志揚,忍不住下床來偷襲,扛著嬌聲抗議的她,回到床上去,讓貓兒又小死了好幾回。

  直到某個禮拜一,張志揚突然消失了。

  一大早,玫瑰就坐在沙發上,瞪著緊閉的大門,等了又等。一直等到了中午,確定那熟悉的身影,真的不會再出現,才歎了一口氣,認命的走回臥房裡。

  他先前提過,接連兩周,他要去美國處理事情,所以暫時不能過來陪伴她、照顧她。
  
  玫瑰走回臥室,擱下新開的稿子不管,慢吞吞的爬上床,躺了下來。沒有他在身邊,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的。

  半晌之後,她爬起身來,把床腳的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整個人蜷縮得像是個嬰兒。

  年關將近,寒流一個接著一個,氣溫驟降,冷得格外難熬。

  星期一,她沒心情工作,在床上躺了一天。

  星期二,肚子好餓,但她沒有胃口。

  星期三,沒有人去倒垃圾。張志揚的出現,破壞了她們先前的規矩,一屋子的女人,都被他寵壞了。一旦他不在,冰箱裡空蕩蕩的,連水都沒得喝了。

  星期四,編輯打電話來催促,她終於振作精神,爬到電腦前面,開始寫起新稿。

  肚子一直咕嚕咕嚕的響著,餓到頭昏眼花的她,終於舉白旗投降,打電話叫了兩個大披薩。

  當管理員通知,送披薩小弟到達時,四個女人還用猜拳決定,該由誰下樓去付錢拿披薩。春芽三場都敗,不情不願的下樓,結果花了十幾分鐘才回來,當她踏進屋子裡,肚子裡早已塞了一塊披薩。

  星期五,吃慣了清淡口味的她,突然又改吃外食,不但口味上適應不來,就連身體都發出抗議的訊號。一早起來,她就覺得口乾舌燥,不舒服極了,連帶的讓她的情緒更加低落。

  死阿志!

  臭阿志!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在寵壞她之後,就拍拍屁股,飛到美國去了?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不接受他的寵愛、他的呵護。

  鬧鐘響了兩次,接連被她按掉。低落的情緒,讓她沒心情工作,縮著身子在被窩裡,蜷得更深更深,聞嗅著他留下來的,讓她好想念好想念的氣息。

  嗚嗚,臭阿志!臭阿志!那個可惡的男人!

  被窩裡悶得熱了,臉兒悶紅,玫瑰卻還是不肯起床,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也不知躺了多久、在被窩裡罵了他多久,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第一通。

  她置若罔聞,懶得起床。

  第二通。

  她皺起眉頭,瞪著電腦桌上的手機,猜想會是誰打電話來。編輯嗎?
 
  第三通。

  終於,她投降了。
  
  玫瑰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拿起手機時,眼角掃過螢幕上,那一串長得不尋常的數字。

  「誰啦?」她口氣兇惡的問。

  對方頓了一下,幾秒之後,低沉的男性嗓音,才傳進她的耳裡。

  「是我。」
  
  她全身一僵。

  「我不知道你是誰。」她用最冰冷的聲音說道。

  怒氣透過手機,很快的飛越太平洋,張志揚立刻感覺到,女友此刻心情正差。這個時候,只要稍微下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就等於是踩著地雷。

  「玫瑰,妳還好吧?」他小心翼翼的問。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是誰!」她故意重複。

  看來,她不只是心情差,火氣還大得很呢!
 
  張志揚聲調放軟,耐著性子跟她說話。「我是阿志啊!」

  「哪個阿志?」

  「張志揚。」他幾乎想歎氣。「玫瑰,妳怎麼了?」

  她握著手機的小手,甚至有些顫抖。「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怎麼了?」她對著手機,愈吼愈大聲。「我沒水喝、沒東西吃。我睡不好、我好冷好冷、我寫不出稿子,我,我我我我——你這個王八蛋,怎麼可以丟下我?」說不出口的是,她好想好想他。
  
  「我再一個禮拜就回去了。」

  「誰等得了一個禮拜?」她尖叫著,明知道自己這是在無理取鬧,卻怎麼也控制不住火氣。「我餓了!」

  「玫瑰,等我回去……」

  「我、餓、了!」

  「玫瑰——」

  「你不要我了!」

  「我沒有。」他辯駁著,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指控。

  「有,你就是有!你要對我始亂終棄,所以才跑到美國去!」哼,那些金髮的、紅髮的、棕髮的外國女人,個個漂亮冷艷,還比她年輕!

  張志揚呻吟出聲。

  「玫瑰,聽我——」

  「不要叫我!」她氣得快要哭出來了。除了飢餓之外,最最折磨她的,其實是對他的想念。偏偏,她性子硬,臉皮薄,就算相思磨人,也絕對說不出口,只能用怒氣發洩。「我沒飯吃,就快要餓死了!你聽到沒有?該死的張志揚,等你回來之後,就準備幫我收屍吧!」

  說完,她用最快的速度收線。

  淚,在掛斷手機後,才一滴滴的落下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27:15
第八章

  台北的信義計劃區有著無數的大樓。
  
  這裡是北區的商業重心,極大多數的公司,選擇信義計劃區作為公司的營運總部。隨著商業貿易的繁榮,信義計劃區的地價,也隨之水漲船高,有時候單單是一塊空地,就有數十億台幣的價值。
  
  亞奧集團是較早投入這塊黃金地段,建立了五棟大樓的公司。公司規模極大,以海運起家,觸角遍及世界各大都市。

  能在亞奧集團留下的人,全部都是頂尖的菁英。
 
  上午時分,在亞奧大樓的頂樓,所有的高層幹部全集中在會議室中,做著例行簡報。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像上戰場似的繃緊了神經。

  會議室的四周,是落地的玻璃帷幕,能俯瞰整座台北市。

  高級幹部們分坐在會議桌的周圍,逐一起身報告,自身部門的營運狀態,並對先前態勢作分析比較。

  會議桌的盡頭,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雙手交握在桌上,指尖搭成了尖塔狀,神情嚴肅,目光如鷹,銳利得不放過任何細節。他身著鐵灰色的西裝,一頭俐落的三分短髮,髮鬢已略顯微白,但全身散發出的旺盛生命力,卻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

  「受到中東情勢不穩定的影響,波斯灣航線的業績,這一個多月來略有波動,這個變數使得——」

  「局勢不穩定在中東,並不能列為變數。」張傲淡淡的提醒,注視著正在報告的中東地區經理。「這條航線成立幾年了?」

  雖然今兒個寒流過氣,天氣冷得很,但經理的額上,仍冒出點點冷汗。

  「十二年。」

  「這十二年來,中東有過多少次衝突?」

  經理啞口無言。

  「衝突與戰爭,的確會造成業績波動。但是,一條已經在該地區成立十二年的航線,以局勢不穩定作為借口,這點我不能接受。十二年是很長的時間,絕對足夠讓一個部門找出,不受局勢好壞影響的營運方式。」張傲的口氣平穩,黑眸掃視四周,確定每一個幹部都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會議室內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覺得窒息。

  站在雷射投影螢幕前的中東區經理,則是臉色發白,緊張的頻頻發抖,幾乎快要昏過去。

  張傲緩緩的,往後靠向皮椅。「還是說,是我挑錯了人選?」

  每個人都低下頭,甚至連呼吸都停了。他們忐忑著,只敢偷偷猜想,總裁是不是準備要——

  內線電話響起,倏地打破沉寂。

  張傲皺起眉頭,嚴肅的臉孔上,不悅之情表露無疑。他按下通話鍵,聲音冷得像是冰塊。

  「為什麼打擾會議?」他劈頭就問。

  秘書有些顫抖的聲音,透過擴音系統,清楚的傳進每個人耳中。

  「呃,總裁,您的公子說有急事要找您。」事實上,她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敢打斷會議的。

  張傲的濃眉,擰得更緊。他們父子之間,有專用的手機號碼,但是在會議進行中,他一律關機,禁止外界打擾。

  「轉過來。」

  「是。」

  一聲電子按鍵聲後,焦急的男聲,在室內響起。

  「老爸!」

  「我在開會。」

  「對不起,但這是急事。」

  「什麼事?」

  「我女朋友快餓死了!」

  張傲瞪著電話的表情,像是電話突然長出兩枝角。會議桌旁的幹部門,則是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然後呢?」

  「她就住在我們那一棟的七樓之一。」

  「意思是,你要我送飯過去?」

  「對,要送到她手上喔!」張志揚焦急的吩咐。「我這陣子不在國內,她可能餓壞了。」

  張傲瞇起眼睛,聽著兒子繼續交代。

  「還有,記得不要讓她吃外食。」

  「你要我煮?」

  「請陳嫂煮也可以。」他說得鉅細靡遺。「她工作壓力大,作息又不正常。一定要確定她有吃早餐,至於午餐,蔬菜肉類都要均衡,晚餐最好清淡一點。啊啊,對了,她不吃番茄、不吃茄子、不吃四季豆。」

  「還有嗎?」

  「幫她買幾箱礦泉水。」

  「然後呢?」

  「還有水果,她喜歡吃蘋果。最好可以削成兔蘋果。」

  噗!

  有人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

  張傲斜眉,往發出笑聲處睨了一眼。那人立刻調整表情,裝得嚴肅認真,還拿起鋼筆,對著文件奮筆疾書。

  彷彿感覺到會議室氣氛不太對,張志揚考慮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又補上一句。「不削成兔蘋果也行啦!」他凝重的說道,很重視這個問題。「我只是擔心,她會吃不習慣不是兔子形狀的蘋果。」

  「我盡量。」張傲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問:「還有事嗎?」

  「就這樣。老爸,多謝了。」

  「好。」

  道了一聲再見後,張志揚隨即掛上電話,會議室內又再度陷入靜默,只是有不少幹部,用文件遮著臉,雙肩不斷聳動,忍笑忍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張傲看著電話,表情高深莫測,讓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半晌之後,他清了清喉嚨,冷靜的開口,像是剛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會議繼續。」

  ******"

  一周之後。

  張志揚剛處理完這趟美國之行的所有事情,就扔下經紀人,頭也不回的直奔機場,跳上最近的一班返台班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台灣。

  這一路之上,他不敢有半點耽擱,心裡掛念的,就是他最心愛的那朵玫瑰。先前,她掛了他的電話之後,就把手機關了,他打去的每一通電話,全都轉入語音信箱。

  他心裡焦急,忍不住又去騷擾擔負送便當這項重責大任的老爸。從老爸嘴裡,他才能知道關於她的消息,知道她雖然忙碌,但是在老爸的監視下,還是乖乖的吃下每一餐。

  但是,這些消息對他來說,根本不足以遏止他對她瘋狂的想念。只是分開兩個禮拜,感覺起來,卻像是兩個世紀那麼長。

  除了玫瑰之外,他從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到這麼深的眷戀。彷彿一離開她,他就會忘記該要怎麼呼吸。

  不能否認,那晚的相遇,最先吸引他的,是她美麗的外貌。但那一個夜晚,她冒失卻又可愛,時而嬌憨、時而潑辣,讓他捨不得離開。

  而汽車旅館裡的那一夜,美好得讓他難忘。

  有生以來,他首度這麼積極的,去尋找一個女人,卻也首度品嚐到,找不到那個女人的挫敗感。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如果找不到她,他將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然後,他們再度相遇了。

  她的倔強、她的認真,她為了掩飾對他的在乎、對他的思念,而刻意偽裝出的無理取鬧,都讓他無法遏止蓬勃蔓生的情感。

  心裡明白,這次他真的是重重的栽在這個女人手上。但,那感覺竟出奇的好,好得讓他想歡呼,感謝老天爺,讓他遇見了她。
  
  風塵僕僕的張志揚,背著沉重的行李,冒著刺骨的寒風,跳下計程車,迫不及待的來到七樓之一,伸手按下電鈴。

  來開門的人,是秀氣的小菁。

  瞧見來人是他,她的表情竟然有些失望。

  「玫瑰呢?」張志揚劈頭就問。

  「她有房裡。」小菁說道,還探頭往他身後看了看,確定他身後沒人後,那失望的表情更明顯了。

  「我可以進去嗎?」

  小菁點頭,打開大門,讓這個離開兩周的「免費男傭」,踏入這已有兩周沒人打掃整理、似魔窟的凌亂公寓。

  他對滿屋的凌亂視若無睹,筆直的朝玫瑰的房門走去,一心一意只想快些見到她。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厚掌,咚咚咚的猛敲門。

  「玫瑰,是我,快開門,我回來了!」

  沒反應。

   「玫瑰,是我啊,阿志啊!」

  還是沒反應。

  張志揚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小菁。小菁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房內,確定玫瑰就在裡頭。

  他只能再接再厲。

  「玫瑰,我——」

  房門唰地一聲,突然被人打開。

  一陣嗆人的煙味傳來,披頭散髮的玫瑰,穿著厚棉布睡衣,嘴裡咬著煙來開門,瞧見他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只是冷冷的、不耐煩的,瞇起艷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後拋下一句——

  「你出局了!」說完,她就要把門關上。

  張志揚心裡發慌,急忙擠進去,也顧不得疼,用龐大的身軀阻擋著,就是不肯讓她把門關上。

  「玫瑰!」
  
  「沒這個人啦,她已經餓死了!」她咬著煙,用力想關上門。

  「我有請我爸替妳送便當來。」

  她瞪著他。

  「什麼便當?我沒吃到啊!」這一個多禮拜來,要不是有披薩外送,她老早就餓死了!她吃遍了外送菜單上,所有口味的披薩,現在只要一想起食物混著起司的味道,她就想要吐。

  張志揚愣了一愣。「但是我爸——」

  「我從頭到尾沒見過他。」她瞪著他,順手把煙捻熄了。「除非那個送披薩的小弟,就是你老爸。」她猜拳輸了好幾次,還得下樓去拿披薩!
  
  「不可能啊,我爸明明就!」張志揚困惑的回頭,正好瞧見探頭探腦的小菁,像是被逮到的小偷,一遇著他的目光,就驚慌的後退好幾步。

  玫瑰也看見了。

  「小菁,是妳吃掉了?」她大叫。

  這幾天以來,她是不時會聽見小菁來敲門,告訴她有訪客。但是她正在氣頭上,寫稿寫得頭頂冒煙,每次都隔著房門大喊,她誰也不見。

  問題是,小菁只告訴她,有訪客來,並沒有告訴她,訪客有帶便當來啊!

  小菁心虛的連連後退。

  「呃,那個!那個——」

  「便當呢?」

  「我吃掉了。」她坦承。

  玫瑰倒抽一口氣。「全部?」

  「嗯,三餐加兔蘋果,全部。」小菁雙手合十,一臉感恩。「很好吃喔!」

  「妳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的食物耶!」

  「我、我餓嘛!」丟下這句話後,小菁畏罪潛逃,用最快的速度,躲回房間去了。

  玫瑰氣紅了臉,正準備衝上去,抓出私吞便當的小菁,好好興師問罪一番時,強壯的男性臂膀,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往後輕拉,扯入溫熱寬闊的胸懷中。

  粗糙的指掌,柔柔的、柔柔的撫著她紅潤的臉蛋。

  「玫瑰,對不起。」張志揚心疼的道歉,想到她這個星期來,連吃都吃不好,他就覺得滿心不捨。難怪,她比先前憔悴了好多。

  那雙黑眸注視著她,溫柔而滿是歉意,那樣的眼神,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被他這麼注視著,又想到他即使遠在美國,心裡還是惦記著她,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終於逐漸變得微弱。

  結實的雙臂,緊擁著她,像是呵護最心愛的珍寶。
  
  某種情愫,讓她的心酥軟,連人也要變得軟弱。倔強的她,不肯洩漏出他的歸來以及他的擁抱,帶給她多大的震撼與欣喜,故意伸出手,粗魯的扯下他的衣襟,在他的唇上,印下用力的一吻。

  「你,下次,絕對。不、可、以,在我趕稿的時候跑掉!」她戳著他的肩膀威脅著,沒有說出,不論是不是在趕稿,她都不希望跟他分開。「聽懂了沒有!」

  陽光般的笑容再度出現。

  「懂。」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圈繞雙臂,低下頭去,就想重溫她的甜蜜。只是,沒想到,還沒碰著她的唇,軟軟的小手已經擱在他胸膛上,堅定的推卻著。

  「不要。」她皺著鼻子,轉開頭。「你好臭!」

  他急著趕來,一路上非但沒時間清洗,就連衣服都沒換,雖然天氣寒冷,但還是流了一身汗,這會兒自然是滿身汗臭味。

  張志揚咧開嘴,露出白亮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牙。

  「妳也是。」她的身上、發間,滿是煙味。

  玫瑰抗議的叫了一聲,握起拳頭,在他的胸膛上,警告的敲了好幾拳。「要是不喜歡的話,你放開我好了!」哼,她才不稀罕呢!

  他卻把她抱得更緊。

  「乖,我只是希望,妳別再抽煙。」

  「我不工作的時候就不抽煙。」

  「抽煙對身體不好。」他極有耐性的勸著,擔心著她的健康。運動員是絕對不抽煙的,會消耗體內的氧氣。

  「但是,我寫稿時會焦躁啊!」她斜眼看著他,一副女流氓的模樣,故意耍賴起來了。「不然,你要讓我打啊?」

  他卻乾脆得很。「好啊!只要能替妳戒煙,我當然肯。」

  玫瑰咬著唇,一時之間語塞,只能看著他,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討厭,他這麼說,會讓她好感動好感動的!  

  張志揚低下頭來,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接著,趁她措手不及時,他□地抱住她的腰,將她扛上了肩。

  「啊,你做什麼?!」

  「我們先去洗澡。」他笑咪咪的回答,舉步往浴室裡走去。

  玫瑰尖叫著,小拳頭像是下雨似的,不斷槌打著打他,還是被扛進浴室,那些尖叫抗議,卻在他的歉意的低語,以及溫柔霸道的熱吻下,很快就轉為軟軟的呻吟,像是餓極的貓兒般,在他的吻下咪嗚著。

  「我好想妳。」他低語著。

  「我也是。」聲音雖然低微,但,她終於也願意開口對他承認,這段時間裡對他的思念。

  他把她放在浴缸裡,仔細而溫柔的脫去她身上所有的衣裳,每個動作都謹慎得像是在服侍女王。直到她赤裸後,他也脫光衣服,爬進浴缸裡。
  
  狹小的浴缸,容不下兩個人,她只能坐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沐浴泡綿,在她身上揉出無數的泡沫。

  泡沫滑下身軀,酥酥癢癢的觸感,覆蓋她的全身,刺激得接近煽情,就像是他的吻,無所不在。那種感覺,讓兩人同時都忍不住輕顫。

  「我們得洗快一點。」張志揚說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雖然迫不及待,卻不願意在髒兮兮時愛她,情願多等一些時間,用最快的速度洗乾淨她跟自己,再用乾淨的毛巾,抱著濕淋淋的她回到床上。

  冬季的陽光透過濾光窗簾,即使正午時分,光線都柔和而不刺眼。室內的溫度,雖然比外頭暖一些,但是皮膚上的熱水,很快的變成冷水,再不擦乾,兩個人只怕都要感冒。

  他用掉兩條大毛巾,擦乾她的全身,她卻壓抑不住燎燒的慾火,主動推倒他,跪坐到他身上。

  兩人同時注視著,她的軟嫩接納他的粗硬,一寸一寸的滑入。

  太久的期待,讓她濕潤而緊實,當他挺起腰,結實的臀部浮現肌肉線條,往上頂入她時,她緊緊環住他,喉中發出近乎啜泣的聲音。

  忽深忽淺的抽插,漸漸變成激烈的抽動,他卻陡然停下動作。

  「等一下。」他粗啞的低語,表情痛苦。

  玫瑰停下下來。她坐得太深,感覺體內的灼熱堅硬,觸及到了某處讓她顫抖不已的地方。

  張志揚咬緊牙根,克制著靜止下動。他伸出手,拉開床邊的抽屜,在裡頭摸索,卻怎麼也摸索不到那些該在抽屜裡的保險套。

  「上個禮拜就被我全扔了。」她喃喃說道,嬌美的身軀下俯,圓碩的雙峰揉擦著他的胸膛,哆嗦的使用他的強硬,一再牴觸著軟嫩的最深處。

  他深吸一口氣。

  「妳要我停止嗎?」他咬牙忍耐,額上、身上都是汗水。他可以衝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按照他的百米賽跑記錄,他可以在三分鐘內趕回來。

  玫瑰只考慮了幾秒。

  她不想,也無法讓他在此刻停止,即使明知要冒險,她還是挺起纖腰,容納了更多的他。

  「別停。」

  他欣然從命。

  沒有任何花稍的技巧,跟她書裡描寫了落落長的前戲,他用扎扎實實、強而有力的衝刺,在一分鐘之內,就讓她在高潮中顫抖。
  
  她喘息著,在他健壯汗濕的胸膛上輕輕一咬。感覺到他的大手,撫著她的長髮,每一個輕微的觸摸,幾乎都要引發更激烈的高潮反應。

  薄唇落在她的髮上,在醉人的高潮中,她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噥低語著。

  「玫瑰,我愛妳。」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3 17:31:51
第十章

  「看棒球?」

  「對。」

  「我不要。」

  「只是練習賽而已,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來。」

  「我不要,你打練習賽,那我不是要一個人待在觀眾席上?我又看不懂棒球。」

  「小菁說了,她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要,太陽那麼大,我才不要出去。」

  「我幫你擦防曬乳。」

  女人陷入掙扎。

  男人趕緊再接再厲。

  「等回來之後我再幫你卸防曬、做保養,然後連做一星期的美白餐給你吃,外敷內用,保證讓你比現在還白。」

  「保證比現在還白?」

  「我敢發誓。」張志揚舉起手。

  「好啦,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喔,我可不是每天都那麼間的。」看在他那麼勤奮,又每天每天都會附在她耳邊,低語「我愛你」的分上,玫瑰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聽到她終於答應,張志揚露出笑容,立刻跳下床去,積極的拿出防曬乳,倒在掌心裡抹開,替玫瑰抹了起來,就怕紫外線會傷了她那一身嬌嫩的皮膚。

  隊上的練球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

  擔心她整天待在家裡,除了坐在電腦前寫稿外,幾乎都沒運動,久了肯定會影響健康。他好不容易,才又哄又勸的,把她拉出冷氣房,來到棒球場做做戶外運動。

  春天的陽光,雖沒有夏日那麼灼人,還是讓人熱得會流汗。

  怕曬黑的玫瑰,戴著一頂棒球帽,粉紅色的太陽眼鏡。一旁的小菁,則更是誇張,穿著白色洋裝,戴著大草帽,還撐著陽傘,跟四周人們的打扮,顯得格格不入。

  她們坐在看台上,身旁擺放著張志揚預先准備好的食物跟水。玫瑰推了推太陽眼鏡,興致勃勃的靠在欄桿上,看著這廣大的球場。

  先前,她還以為,張志揚所說的「打棒球」,是有錢少爺之間的競賽運動,萬萬沒想到,他打的竟然是競爭激烈的職棒。

  打棒球,真的是他的職業!

  雖然說,她對棒球這種運動,不是很懂——好吧,是很不懂——但是,連她這種大外行,也曾聽過「亞奧虎」,這只由亞奧集團贊助,成軍五年剛滿的職棒球隊。

  亞奧集團可是近幾年來,紅透半邊天的商業集團,去年玫瑰為了寫稿,查閱商業雜志的時候,看了不少關於這個集團的資料。

  亞奧集團以航運起家,旗下除了海運,還涉足建築及飯店業,五年前才開始贊助棒球運動。身為職棒球隊的老板,亞奧總裁出手大方,特別建造了一個全新的球場,設備堪稱全國第一。

  放眼望去,翠綠的草坪,整齊劃一的干淨座位,閃閃發亮的欄桿,巨大的夜間照明,最新的大螢幕與電子看板……

  啊,他出來了!

  看見男友,玫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愉快的猛揮手。

  張志揚聞聲抬頭,也朝她揮了揮手。但是,他的手才舉起來,她的背後就傳來一陣興奮的尖叫。

  玫瑰回頭看了一眼,瞧見一群看來只有高中生年齡的辣妹,叽叽喳喳的笑著叫著,也猛朝場上揮手,手裡還拿著寫上「亞奧亞奧,志氣昂揚!張志揚,我們愛你」的長布條。

  哇,想不到他還滿受歡迎的嘛,連練習賽都有人來替他加油!

  再回頭看看場上,張志揚正在草皮上,跟隊友做著暖身操,伸展那健美誘人的肌肉。她忍不住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他的視力極佳,立刻瞧見了,還將兩手壓在胸前,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逗得玫瑰再度彎唇而笑。

  她將手印在紅唇上,拋了個飛吻給他。

  張志揚笑著,也想回她一個飛吻,卻被一旁的隊友從後面拍了一下腦袋。他才回過神來,笑著跟隨隊友們跑回看台下方的球員休息室。

  一旁的白色陽傘下,傳來小菁的聲音。

  「阿志很受歡迎。」這是她觀察之後,得到的結論。

  玫瑰笑得可開心了。

  「對啊!」

  「你很高興?」

  「嘿嘿,沒錯,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想到那群高中女孩們垂涎的對象,就是她的男友,她不覺得生氣,反倒很驕傲呢!

  玫瑰紅唇微揚,一邊喝著礦泉水,一邊環顧著球場。

  因為是平常的上班時間,加上又非正式賽,看台上的觀眾並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在看台上。在這之中,除了她身後不遠處,那些打扮亮眼的女孩,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群穿著印有亞奧虎圖騰的男人,他們抬著大鼓,出現在她的左側十幾公尺處。

  她好奇的瞧著,只見他們擺好東西後,其中一個便開始敲鼓,還有人朝著沒什麼人的觀眾席,開始喊起口號。

  這鼓一敲,人一喊,聲勢之雄壯,可把她嚇了一跳。

  帶頭的每喊一聲,那群男人,以及看台上稀落的人群就跟著喊一聲。

  「亞奧虎!加油!」

  「亞奧虎!」

  「加油……」

  除了這些制式般的口號,這些啦啦隊——應該是啦啦隊沒錯——還會和看台上的觀眾一問一答或自問自答。

  鼓聲咚咚的敲響著,啦啦隊和觀球賽的人一起喊著,還有一個啦啦隊員,拿著日本漫畫裡的大旗,在大家喊口號時,一邊揮舞著大旗,不時還會舉著大旗,從看台的右邊跑到左邊。

  「一二三,亞奧贊!」

  「三振啊!」

  「全壘打呀!」

  這些人配合得還真好。

  玫瑰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對這些啦啦隊的中氣十足,跟看台上熱烈回應的人大為贊歎。

  就在這個時候,球賽開始了,場上的球員依序而出,一一就守備位置。

  瞧見張志揚出場,玫瑰本想再揮手,卻看見他一臉認真,朝著球場右後方的草皮走去,一直走到快靠牆的地方才停下來。

  咦?他干麼走那麼遠?

  那麼遠她怎麼看得到啊?

  玫瑰一臉納悶,主動拿起包包跟飲用水,拖著有些茫然的小菁,自動自發的換了位置,來到靠他較近的看台。

  就定位後,她靠在欄桿上,朝著場中大喊。

  「阿志!你為什麼站那麼遠啊?」

  張志揚回過頭來,有些訝異的發現,女友已經換了位置。他是知道她不懂棒球,但是沒想到,她是真的連基本規則都不懂。

  「因為我是右外野手。」他朝全壘打牆走近些,抬頭解釋給她聽。

  「右外野手?」

  瞧她滿臉狐疑,他開口再度解釋。

  「就是守備的時候,要守這一塊區域的人。大約從那兩個壘包到全壘打牆這邊的草地,都是我的守備位置。」

  「那麼大?」她好驚訝。他指的區域很大耶。

  「因為我厲害啊。」

  「是是是,你最厲害。」她對他做個鬼臉。

  「好了,比賽要開始了,你可以坐到前面內野的觀眾席去,那裡的看台有棚子遮陽,比較不會那麼熱。」他體貼的建議。

  「可是你不是都會在這邊嗎?」

  「大部分的時候,的確會比較出罪這裡。」

  「那沒關系,我坐這裡就好。」她來這裡是來看他的,又不是來看棒球的。

  聞言,張志揚又露出那種迷死人的陽光笑容,害她心兒又開始怦怦直跳。幸好裁判宣布比賽開始,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上半局,在投手的速球下,打擊者三上三下,很快就被解決了。

  下半局,換隊進攻,第一棒上了壘,第二棒被三振,第三棒被接殺,到了第四棒,玫瑰才看見張志揚拿著球棒,走到打擊區。

  一見到他要打擊,她立刻跳上跳下,高聲呐喊的幫他加油,跳得連棒球帽都掉了。

  他一棒打出了一壘安打。

  見他上壘,她開心極了,跑到靠近一壘壘包旁的看台,替他歡呼著。

  看台上頭,觀眾人數本來就不多,而玫瑰的美貌,吸引了不少目光。加上她穿著白色細肩帶低胸運動衣,胸口還有著「I ♥ U」的圖樣,正中的紅心,被她豐滿的上圍,撐得圓潤飽滿。

  每一次她興奮跳動,那顆心也會隨著跳躍扭動,看起來更像是怦怦亂跳,看得滿場的男人,眼珠子也跟著上下晃動,都快掉出來了。

  「阿志!」她開心的喊著。

  他踩在壘包上,回頭看她。她朝他拋了一個飛吻,他也高興的回以一吻。

  「你馬子啊?」守一壘的球員見狀,忍不住問。

  「是啊!」他嘿笑著,驕傲的回答。

  「唉,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不公平的事。」一壘手歎了口氣,跟著懷抱著希望問:「阿志,你馬子還有姊妹嗎?」

  他露出更討打的笑容。「沒有耶,我女朋友是獨一無二的。」

  「呿!」一壘手不爽的噓了一聲。

  別的男人的不爽,只是讓他的笑容擴得更大。

  之後,整場比賽,只要他到右外野守備時,兩人就會偷空大演羅蜜歐與茱麗葉,不斷的表演樓台對唱——不,是對吻!

  那些不斷在空氣中飛過來又飛過去的飛吻,讓四周的空氣,甜得幾乎要膩人,讓旁人都看傻了眼,也讓某些人看不順眼了。

  當球賽進行到第五局時,那些年輕妹妹們集體開拔,也到了右外野來。

  「喂?你是誰啊你!」帶頭的辣妹,一臉狠樣,凶巴巴的開口,對趴在欄桿上的玫瑰挑釁。

  玫瑰聞言回頭,見是那些辣妹,只是微微挑眉,沒多加理會,回頭對著男友又拋了一個飛吻。

  看見她無視於自己,又迳自對偶像拋飛吻,辣妹不爽到了極點。

  「喂,叫你啊,你是聽不懂中文啊?」

  見玫瑰始終不答腔,幾個辣妹愈來愈火大,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罵了起來。

  「你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嗎?」

  「你不要那麼花癡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直在場邊騷擾,是會影響比賽的。」

  玫瑰懶得理會,只是抓起礦泉水,又喝了一口。

  「媽的,老太婆,你聾啦!」

  老、太、婆?

  這句話,終於讓玫瑰轉過頭來。

  「你叫我什麼?」她皮笑肉不笑,看著那些才十六、七歲,就濃妝艷抹的小女生。

  辣妹們集體僵硬,被她那看來親切,實則陰狠的笑容嚇著。

  「小妹妹,怎麼了?再說一次啊,恐怕我聽不清楚,你們剛剛那一位,叫我什麼啊?」玫瑰甜甜、甜甜的笑著,眼神更加銳利。

  辣妹們再一縮,其中一個卻不識相的,硬起頭皮嗆了回去。

  「怕、怕你啊!老太婆是我叫的,怎麼樣!」

  玫瑰眼兒一眯,將那女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一邊冷笑著。「你幾歲?十六?二十六?還是三十六?瞧你妝化得這麼厚,粉塗到多得快掉下來了,活像戴著個面具,你是在化妝還是塗油漆啊?叫我老太婆,喲,我怎承擔得起,是我該叫你姊姊吧?」

  「你說什麼你!」辣妹聞言,氣得臉紅脖子粗。

  「唉啊,我說錯話了嗎?你該不會是四字頭的阿姨吧?喔呵呵呵呵……」玫瑰掩嘴,故意說。「如果是這樣,那阿姨你們就太會保養了,麻煩教教我,要怎樣才能在那種年紀,維持這樣的好身材。」

  帶頭的辣妹,氣得扔下布條,沖上前就要揍人。其他女孩們,也跟著一擁而上,全都想圍毆這個囂張至極的女人。

  坐在位子上看書的小菁,發現情況不對,驚駭的伸手猛搖,小臉慘白的跳起來,發出高八度的尖叫。

  「不要啊……」

  球場上的球員以及看台上的觀眾們,都聽見了這聲尖叫,紛紛轉過頭去,卻看見右外野的看台,有群女人已經打成一團。

  「喂喂!快看快看!」

  「哇靠,有女人在打架!」

  「不會吧?在哪裡?」

  「右外野那邊!哇,好像是圍歐耶!真猛!」

  原本在球員休息室,准備上場打擊的張志揚,聽見外頭的騷動,立刻沖出休息室。

  第一眼看去,因為人數太多,他並沒有看到玫瑰,只看到站在看台椅子,驚慌喊叫著,還不忘拿著陽傘遮陽的小菁。

  「不要啊……」

  張志揚的胸口,像是挨了重重一拳。他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跑過了整個球場。

  許多男人們也紛紛往右外野聚集,卻沒他跑得快。他跑百米本來就只有十秒多,加上心急如焚,所以雖然距離較遠,他卻是第一個到達。

  一到右外野,他三兩下就攀爬過了全壘打牆,心驚膽戰的以為,自己要是慢上一些,玫瑰就會被打傷。

  只是,一翻過牆,他就愣住了。

  那場所謂的群架,早已結束。

  小菁還在喊著:「不要傷害她們啊!」

  幾名辣妹,傷的傷、倒的倒,每個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而玫瑰呢,則是踩在一個金發辣妹身上,左手揪著另一個辣妹的衣領,另一手插在腰上。

  「媽的,敢動我?去三重打聽看看,我天台玫瑰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初本姑娘在混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喝奶!」

  「玫瑰,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話呢?」小菁走下椅子,嬌嫩又無奈的抱怨。「這下好了,還不快走,要是有人報了警,小心你爸又氣到血壓上升。」

  一回頭,瞧見張志揚在一旁發愣,小菁連忙說道:「啊,阿志,你來得正好,快,你先把玫瑰帶走,我來善後就好。」應付這種事情,她很有經驗。

  趁著看熱鬧的人群還沒來到右外野,張志揚立刻上前,一把將玫瑰扛在肩上就跑。

  「做什麼?放開我?到底哪個王八蛋——阿志?」玫瑰訝異的停止掙扎。「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是在比賽嗎?」

  「沒關系,只是隊上的練習賽,我等一下再回去就好了。」他扛著她離開,匆促間回頭,還看見小菁用溫柔甜美,卻讓辣妹們顫抖的笑容,輕聲說了幾句話。

  而後,那些鼻青臉腫的辣妹們,立刻開口道歉,而後你扶我、我扶你,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

  拜托,不要再晃了,她頭好暈啊!

  「你先放我下來啦,這樣很不舒服耶!!」玫瑰用雙手猛拍著張志揚的肩膀。「我自己會走啦!」

  直到離開看台區,他將她放下來時,才看見她的額角竟有一道擦傷,那傷口雖然不深,但在她白皙的臉上,看來卻十分顯眼,讓他心疼極了。

  「怎麼了?本來不是好好的嗎?」張志揚牽著她,回到球員專屬的休息室,關心的追問:「怎麼突然跟人打起來了?」

  玫瑰哼了一聲,口氣沖得很。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先動手的!」

  張志揚先讓她坐好,才拿來醫藥箱,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一邊柔聲問:「還好嗎?會不會痛?」

  那溫柔的語氣以及表情,讓她心裡的怒火,終於消褪了些。

  「當然會痛啊,」她嘟著紅唇抱怨。「其中一個還使賤招扯我頭發耶,要不是我練過空手道,搶先扁她一拳,現在這邊早禿了一塊了。哼,那群死小孩,不會打架還愛搞地盤,簡直是亂來!」

  他拿出OK繃,貼在她的傷口上,還小心的不弄痛她。

  「你有這種身手,怎麼會去寫小說?」他好奇的問,體貼的扭開礦泉水,遞給她喝,還替她擦汗,捏開幾絲黏在俏臉上的發絲。

  玫瑰喝著礦泉水,老實的回答。

  「我以前寫悔過書時,練出來的文筆啦!」

  「悔過書?」他一愣。

  「對啊,悔過書。我媽過世得早,老爸又是男校教官,忙著培育英才,沒時間管我,我從小就一個人在家。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抓狂了。」她皺皺鼻子,才又說道:「那時看什麼都不爽,超級無敵叛逆的,曾經在外頭混過一陣子。每次打架被逮到警局,那些警察老是要我寫悔過書;回到學校,老師和教官又要我寫;回到家之後,我爸那一關又要再寫一遍。沒想到寫悔過書寫出心得來,老師還稱贊我寫得不錯。」

  她一聳肩。「那時的班導,還要我幫忙做校刊將功抵過。我那個時候,只差一個小過就要被退學了,不得已只好答應。」從此,她就跟文字工作結下不解之緣。

  眼看著玫瑰恍若說笑般帶過那段時光,他卻聽得出,她年少時險些誤入歧途,跟寂寞有極大的關系。若不是在文字裡,尋見了棲身之所,她的人生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

  張志揚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住。

  「嘿,你做什麼啦,醫藥箱都掉了。」玫瑰喊著,有些詫異他突然的擁抱,卻也沒推拒。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將她抱得更緊。「沒關系,以後有我。」

  這男人講話怎麼沒頭沒腦的?

  她起初還不懂,好半晌之後,才明白了他的心疼。

  蓦地,胸口像是有什麼,被呵護著、包裹著。玫瑰將臉埋在他懷裡,伸手環抱他的腰,好感動好感動的輕聲開口。

  「謝謝。」

  他綻出微笑,用雙手捧著美麗的臉蛋,在紅潤的唇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

  兩人正吻得火熱,卻聽見一旁,突然傳來咳嗽聲。

  「咳咳。」

  張志揚不情願的結束熱吻,轉頭就看見教練站在身旁,而教練的身後更是站了一群滿身汗臭味的隊友,有些強忍著笑,有些則一副看戲的模樣,還有幾個比較禮貌的,看著別的地方,不過嘴角也都忍不住揚起。

  「小姐,你還好吧?」戴著棒球帽的教練,雙手插在腰上,面無表情的問:「如果我的球員對你性騷擾,我可以到警局替你作證。」

  「報告教練,她是我女朋友。」張志揚舉手申辯。「我們只是在進行正常且正當的親密行為。」

  教練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挑眉看著玫瑰。

  「小姐?」

  「他說得沒錯,我是他女朋友。」她羞得雙頰火燙,但仍直視著教練,以及身後那些好奇的隊員。

  「剛剛在右外野看台區打架的人是你嗎?」教練再問。

  「呃,是。」她僵了一下。

  嗚啊,這個教練,該不會也想叫她寫悔過書吧?

  誰知,目光嚴厲的教練,只是說了一句:「下次別再犯了。」沒有悔過書,沒有落落長的教訓,喔耶,

  教練的視線,落在真正目標的身上。

  「臭小子!」教練瞪著銅鈴大眼,伸出大手,重拍張志揚的頭。「練習賽才比到一半就給我跑掉,還翻越全壘打牆!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報告教練,當然有。」他立刻起身回答,「我是考量到,球場內要是出現流血事件,會對球隊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才挺身,在事情進一步擴大之前,先行阻止。」扮起理由來,他可是臉不紅、氣不喘。

  教練哼了一聲。

  「本來是要扣你獎金的,看在你有正當理由的分上,改罰你今天中午請全隊吃飯。」

  「吃飯?」

  「有意見嗎?」教練揚眉。

  「沒有。」張志揚咧嘴一笑。「當然沒問題。」

  教練滿意的點頭,回身看著大伙兒,揮了揮滿是硬繭的雙手。「好了,就這麼決定了,十一點半在門口集合,張志揚要請大家吃飯。」

  隊員們歡呼出聲後,一些人擠到盥洗室,洗澡換衣服,一些則留在休息室整理束西,只不過每個人在經過張志揚身邊時,都不忘重拍他,或掄拳槌他肩膀一下。

  「好小子,有你的!」

  「難怪你平常都不理那些女球迷,原來在家裡『吃』這麼好!」

  「美女,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那天把這傻瓜甩了,記得CALL我!」有人還對玫瑰猛獻殷勤。

  「媽的,你這臭小子,有這麼漂亮的女友不早說,害我家小妹每天對著你照片傻笑!」

  「嘿,你方才那招過肩摔動作真漂亮,你柔道學多久了?」

  「三年而已。」玫瑰笑著回答。「我空手道學比較久。」

  因為成軍只有五年,隊員們大多很年輕,超過三十歲的球員,只有兩、三個左右,整間休息室總是熱熱鬧鬧,充滿了朝氣。

  連張志揚去沖涼洗澡時,那些隊員們還是圍在她的身邊,嘻嘻哈哈的問東問西,直到洗完三分钟戰斗澡的他,回來驅趕時,才終於死心的散開。

  「你還要不要喝水?」他一邊套上干淨的T恤,一邊低頭問她。

  「不要了。」玫瑰笑著搖頭,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別站得那麼高,坐下,我幫你擦防曬乳。」

  雖然說,他平常沒有防曬的習慣,但是既然女友提議了,他可沒笨到去拒絕。他乖乖的坐下,看著玫瑰把防曬乳液擠在手心上,先替他擦了擦臉,之後是脖子,以及頸後露出來的皮膚。

  瞧他一臉舒服,心滿意足的模樣,活像是只被搔癢的大狗,其他的隊員們看在眼裡,嫉妒得臉都綠了。

  誰知,他居然還提議。

  「玫瑰,我也幫你補擦防曬乳吧!」

  「好啊。」玫瑰笑著,把防曬乳交給他。

  啊啊啊,太過分了啦!!

  竟然在他們的眼前,大搞卿卿我我!

  看著這一對情侶完全無視於朋旁人,大手小手、你侬我侬的擦來擦去,四周的空氣都熱起來了。

  再也看不下去,幾位隊員紛紛抱怨。

  「喂喂,你們會不會太誇張啊?閃得我眼睛都快瞎掉了!」

  「媽的,你們干脆去開房間算了!」

  「你有女友,我就沒有嗎?哼,我打電話叫我甜心來!」

  「有女友了不起啊,我叫我老婆過來!」

  「我也要叫我家親愛的過來!說你要請吃飯!」

  因為引發了公憤,隊員們全都打了電話,有女友的找女友,有老婆的找老婆,就算沒女友沒老婆的,也不甘示弱,把親朋好友全找來了。這頓午飯,來了七十幾個人,成了亞奧虎的親友大聚會。

  小菁則是說,不想吃午餐,先行回家去了。

  既然是因為炫耀女友而招來的嫉妒懲罰,張志揚倒也認命,甚至停不下招牌的陽光笑容,得意得很呢!

  用餐時間一到,就見大男人們像餓虎似的,圍在桌邊大吃大喝。女人們則是邊吃邊聊,照顧較小的孩子,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就在餐廳裡滿場飛奔,嘻笑吵鬧著。

  知道亞奧虎隊上,最有前途的黃金單身漢,交了個美麗的女友,女人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玫瑰,你的職業是什麼?」

  「跟阿志認識多久啦?」

  「開幕的棒球賽你會來看嗎?」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安排好了似的,一個個輪流發問。有個秀麗的少婦,也抱著一歲半的女兒,湊了過來。

  那小女孩綁著沖天炮頭,穿著粉紅色的裙子,可愛得像個天使,還對著玫瑰直笑。

  「你女兒嗎?」玫瑰問道。「好可愛喔,」

  一聽到有人稱贊自個兒的孩子可愛,做媽的立刻笑逐顏開。「唉啊,一點點可愛啦,她鼻子像她爸,我還擔心,她長大會沒鼻梁呢!」

  「妹妹怕不怕生?」玫瑰伸手,逗著那嘴角還有殘余布丁的小女孩。小女孩張嘴,發出格格的笑聲,惹得她也笑了。

  「不怕,誰抱都好呢!她爸爸說,她遲早會被人偷抱走。」

  少婦才笑著說完,妹妹像是要證明媽媽的話,伸出了兩只肥軟的小手,對著玫瑰,咂巴著嘴,笑咪咪的說:「抱……抱抱……抱抱……」

  「我可以抱她嗎?」

  「當然。」樂得有人幫忙抱小孩,少婦立刻把孩子交到玫瑰手上。

  小小的孩子,軟綿綿的,趴在玫瑰的胸口,烏黑的大眼眨啊眨,嘴裡咿咿呀呀的喊著,吐著帶著乳香味的語音,口水還沾到她的衣服上。

  她卻一點也不介意,只覺得懷裡的小女孩,軟得像是棉花糖般,那圓滾滾、胖軟軟的手腳,又暖又可愛,教她抱得捨不得松手。

  一旁的張志揚,看著她的表情、她抱孩子的姿態,無法移開視線。

  他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愛小孩。在這之前,他幾乎無法想像她跟小孩相處的模樣,但眼前的這一幕,看來卻是那麼自然。

  小女孩站在玫瑰的腿上,小胖腿用力,雙手攀著她的脖子,繼續用口水染濕那件衣裳。她卻只是笑著,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一邊應答著女人們的問題,一邊逗著小女孩笑,未曾有半點不耐。

  他的胸臆之間,忽然湧滿了對她的情感。他突然可以看到她抱著他們孩子的模樣。

  不知是否感覺到他的注視,玫瑰抬起頭來,與他四目交接,粉嫩的唇瓣漾出了笑。

  熱烈又深情的隔空凝望,被女人們的喧嘩聲打斷。玫瑰轉過頭去,而他卻還是捨不得移開視線。

  「不會吧?」

  「真的假的?」

  「你在開玩笑嗎?」

  見玫瑰一臉茫然,張志揚終於找到機會,走了過去。

  「怎麼了?」他問。

  「我跟你女朋友說,你的打擊率高達四成五,她居然回問我說,這樣算很厲害嗎?」

  張志揚低頭,笑著看看她。她無奈的聳肩。

  「她看不懂棒球嗎?」終於有人問。

  「對,她看不懂棒球。」

  「一點點都不懂?」

  張志揚鄭重的重申。「一點點都不懂。」

  男人們聽到騷動,紛紛也聚集了過來。

  「你不看棒球?」二壘手問。

  玫瑰搖頭。

  「她連右外野手為什麼要站那麼遠都不知道。」身為男友,他認為自己有責任補述。

  「真的假的?」這一次是男人們問的。

  女人們急忙報告。「她剛剛才還問,四成五的打擊率厲不厲害呢!」

  所有的隊員們,全用看著外星生物的眼神,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瞧,讓她尴尬不已。

  還好,一個較為年長的少婦拍了拍玫瑰的手,替她解圍。「四成五的打擊率很厲害。事實上,四成五是非常厲害的。阿志可是去年職棒的MVP,就是最佳球員的意思。他也是國內職棒最好的右外野手和打擊手。」

  「玲姊,你說錯了,我不是國內職棒最好的。」張志揚伸手,輕放在玫瑰的肩上。

  她抬頭來,仰望著男友,還以為他是謙虛,沒想到他卻自信滿滿的看著所有的人,認真的說道。

  「我是全世界最好的打擊手跟右外野手。」

  所有的隊員們,開始鼓噪,齊聲噓他,根本不給他面子。

  但玫瑰卻瞧見,張志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自信的光輝,以及眼底無比的決心。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1 06:2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