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後,燥熱的氣息散佈在空氣中。
楊瑤站在大廳裡,從容的環顧四周,看著一個個熟悉卻不熟識的臉孔。
坐著的藍翼面色僵冷,眼神複雜的睨視著她。
她沒有走……她為什麼沒有逃走?她該逃走的,他知道虹艷偷偷拿了鑰匙,打算放她走,但是,為什麼她還出現在這裡?
楊瑤定住眼眸,堅決的看向他。
昨天的這個時間藍翼才和她說,那個位置不是很舒服,而他希望能牽著她的手一塊站在上位,他向她要求了一輩子的誓約。
可惜令人感到喜悅的幸福總是輕易的自她的手上溜走,呵……果然是貪心的報應啊!
兩人四目相接,沒有情緒的眼眸,沒有表情的面孔,他們就這麼看著彼此,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感情這件事就是這麼矛盾,高傲的彼此,自信滿滿的男女,當相互對抗成為敵人時,就算掙扎、徘徊於情感的邊緣,沒有任何一方願意放下自尊,先行投降。
數名堂主站在一旁,流露出充滿猶豫和矛盾的眼神。
想到昨天楊瑤那坦蕩的神情,經過一整晚的思考和心情沉澱後,大家或多或少都感到不對勁。
老實說,他們知道虹艷想要偷偷放楊瑤離開,當時不免鬆了一口氣。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出現在這裡?她不是被放走了嗎?她不是應該逃得無影無蹤?為什麼她現在卻站在這裡?
「想要看我的笑話多久?藍翼,你要打、要鞭,就快點吧!我沒有這麼多的閒情和你相望。」氣氛很詭異,楊瑤選擇替所有的人下決定。
反正她這個外來者本來就不受到歡迎、藍翼急著執行懲處不就是容不下她了嗎?那麼她只能選擇速戰速決,將傷口一次刨開,別再任由它隱隱抽痛。
大痛過後,一切都將回歸以往,她將變得比現在更為堅強,更加無心無情。
這是一個做錯事的人該有的行為嗎?
藍翼看著堅定冷漠的她,有那麼一刻,他隱隱感覺恐慌,好像失去了什麼無法挽回的東西。
但是下一秒,他撇去那抹不安。
這個女人太會運用心計,他就是因為她堅毅的雙眼,才忍不住注意她,不是嗎?
那是她慣用的伎倆,他被騙了第一次,再被騙第二次就太傻了。
如果再讓自己陷進去,他的心痛、他的受傷、他的被背叛,如何能解?
「把鞭子拿來。」她的故意挑釁讓藍翼下定決心。
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對她說嗎?楊瑤垂下眼,眼底流動著苦澀,淡淡諷刺的微笑。
有人上前,將她的雙手緊緊的環綁在大廳內的柱子上,讓她背對著眾人,動彈不得。
站在她的身後,藍翼接過成員遞上來的鞭子。
屋外艷陽高照,室內溫度遽降,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赤色組有多久不曾執行責罰了?
從二代堂主陸續接位後,從藍翼接下赤色組後,那條令人看了毛骨悚然的鞭子彷彿也跟著塵封在眾人的記億深處。
它……當年看起來有這麼厚實和沉重嗎?盯著手上的鞭子,藍翼驚慌的擰起眉頭,有些一猶豫和質疑,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楊瑤的身上。
她撐得住鞭打嗎?她忍得住疼痛嗎?身形纖弱的她能負荷這種酷刑嗎?
在他的記憶中,男人承受鞭打時都不一定熬得下去,更何況是她?
「藍翼……」楊瑤輕聲呼喚。
藍翼聽到了,神情一凜。
「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她的額頭貼著柱子,隱藏自己的神情,依然挺直身子,拒絕流露脆弱。
緊緊抓著鞭子,藍翼摒除所有的憂心和不安,佯裝狠戾的模樣。
彷彿有自己的意識,鞭子甩出去的瞬間,駭人的聲響傳遍大廳,狠銳的抽打,讓人感到驚悚。
很快的,眾人看到楊瑤的衣衫裂開,外露的白皙肌膚瞬間出現血痕,鮮血直流。
好痛,遠比想像中還要難熬……楊瑤咬著唇,感覺背部被大火燃燒,硬逼自己不准叫出聲,安慰自己這不算什麼、並提醒自己要勇敢堅強。
大廳內一片寂靜,在場的人似乎都傻了,屏息望著那道可怕的血痕。
刺目的色彩令藍翼的手顫了顫,他……無法控制力道,已經告訴自己盡量別太大力了。
可是鞭子不聽使喚,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仍然殘忍的在她身上劃出一道可怕的傷痕。
緊咬著牙,藍翼壓抑急促的呼吸,抬起手,第二次甩動鞭子,犀利的聲響再次劃破大廳內的寧靜,令人顫麻又恐慌。
楊瑤的背部出現另一道可怕的傷痕,與第一道交叉,觸目驚心。
遠比第一次感受到的疼痛還要可怕,她咬破嘴唇,身子被灼燒,頭昏目眩。
她的身子微微顫動,再也無法挺直了,無法佯裝若無其事,渴望就此昏厥過去。
藍翼抬起手,第三次甩動鞭子。
楊瑤更加用力咬著流血的唇辦,緊閉的雙眼染上痛苦的濕意,身子狂烈叫囂著無法承受,不只來自背上的烙印,其它部位也激烈的抽痛,不由自主的逸出壓抑的嗚咽。
眾人瞪大眼,無法眨動,從來沒有看過哪個人能夠承受鞭打而不出聲求饒,數名女性堂主於心不忍,不禁紅了眼。
盯著白皙肌膚上那可怕的痕跡,鮮血緩緩流下,藍翼無法再偽裝冷酷了,咬緊牙關,雙眼泛紅,想要丟下鞭子,想要什麼都不管,乾脆放了她,別再這麼傷害她……
「快一點……拜託,快一點結束……」楊瑤的嗓音微弱,飽含著痛苦。
他的心抽痛,快要窒息了,紅著眼,毫不猶豫的甩出第四鞭,多麼希望自己別這麼該死。
為什麼要提議鞭刑?為什麼有這種刑責?是誰要他這麼做的?
是他!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作出決定的。
但是他讓她痛苦,同時也責罰了自己,不是嗎?
「藍……藍翼……」有人出聲想要阻止。
藍翼狠下心,逼自己將所有的景象收進眼底,逼自己好好的看清楚令人後悔的決定,然後第五次甩動鞭子。
楊瑤的衣衫殘破不堪,駭人的血痕交織不齊的烙印在她的背部,早已血肉模糊。
她的氣息急促,身子早就不堪負荷的狂顫,整個人趴在柱子上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虛弱的睜開眸子,難忍的濕意在眼眶裡打轉,她的背部、她的身下全都激烈的灼燒著,已經無法辨認到底是什麼了。
被捆綁在柱子上的雙手浮現清晰的掙扎痕跡,她昏昏沉沉的閉上眼,再也無法故作堅強,假裝什麼感覺也沒有。
再次揚起鞭子,藍翼痛恨起自己的身份,他為什麼要賭氣?他為什麼要選擇親手傷害她?對他來說,這麼做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是讓自己更加痛苦。
「藍翼,別再打了,五鞭,夠了。」
幾名堂主看不下去了,無法對楊瑤堅忍的毅力和承受視若無睹,忍不住上前阻止。
這就是他們想看到的,不是嗎?這就是他們渴望看到的結果,不是嗎?
藍翼轉頭,怒視著眾人。
他們希望他恢復以往的冷酷無情,不是嗎?這是他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但是……為什麼當他們渴望他變成如此時,他卻要順從他們的心,一塊傷空口她?
全是他的私心在作祟,是他自己被妒意支配了,不是嗎?他……
「藍翼……阿翼……」虹艷突然驚悚的大叫。
眾人不明就裡,轉頭看向她。
虹艷神情驚恐,微微顫動的手指向楊瑤,「她流血了……」
流血了?
藍翼迅速看向楊瑤,隨即發出驚駭的抽氣聲,雙眼佈滿震驚,臉色變得慘白。
她早已失去知覺,無力的跪在地上,除了背部血流不止,天空藍的長褲也染上詭異的血紅,從雙腿之間擴散開來……
***
他的雙手充滿血腥……這一生,他從來沒有如此認定。
他的雙手斬斷了一條來不及出世的生命……屬於他本來會擁有的幸福生命……
心狠狠的抽痛,藍翼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傷害了無數條生命,對他來說,人的生命就像萬物循環,擁有一定的道理和因果,就像有一天他會死,有一天他身邊的人都會離開,有一天他仍然得面對孤寂……這些道理都是不變的,沒有人能夠強求。
但是今夜不同,他親手摧毀奇跡的禮物……
形色匆匆的醫護人員不斷的從他的眼前經過,他無神的坐在病房門口,盯著微微顫抖的雙手。
他忘不了鞭子的重量,即便它現在不在他的手中,但是那股沉重,那股嗜血的力道,當它向外甩出的剎那,他看到他重視的女人變得血淋淋的,他看到他親手結束了一個孩子的生命……他來不及得知喜悅,卻從此失去他的孩子。
「阿翼……我們很抱歉。」段奇看到一向冷情的藍翼眼中浮現哀傷和悲慟,忍不住感到內疚。
如果早知道楊瑤懷孕了,說不定大家的做法就不會這麼不理性,也許他們會選擇和緩的方式,而不是逼迫。
他們哪有什麼錯?何必和他說抱歉?選擇執行一切的人是他,被欺騙的人是他,楊瑤確實騙了他們所有的人,他們有什麼錯?
雖然不斷的說服自己,他的行為和決定是正確的,但……為何他仍然懊悔、自責?
藍翼無法響應,笑不出來,就算腦中有理解的答案,也無心理會任何人。
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前方緊閉的門板,他只是靜靜的望著,靜靜的等待。
許久之後,門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後面跟隨著護士群。
幾名堂主比他還要緊張,立刻圍到醫生的身旁。
「病人的身子還很虛弱,只能以側臥的姿勢休養,暫時會昏迷一段時間,這幾天可能有發燒和神智不清的現象。」
藍翼僵硬的站起身,眼底浮現短暫的安心。
「不過關於孩子的部分,很抱歉,前三個月是危險期,沒有加以保護,很容易因為任何因素而流失,當然,這也包括身子被傷害時,疼痛直接衝擊,導致體內受到影響。」隸屬赤色組的醫院,面對黑幫的行事作風和經年累月的經驗,醫生冷靜的分析和解釋。
藍翼再也聽不到任何話語,繞過所有的人,僵硬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來到床畔,他望著緊閉上眼,被架撐在病床上的楊瑤。
她的臉色蒼白,唇辦經過醫護人員的處理,仍看得到被咬裂的傷口,纖細的手腕包紮著白色紗布……
拉著張椅子坐下,他輕輕的握住她略帶冷意的小手。
面對那雙緊閉的眼眸,他沒有勇氣繞到另一頭,看清楚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傷害。
「我以為這輩子不會有適合的女人出現在我的生命……我以為這一生到死亡為止,不會有任何親密的家人……可是你帶給我一個生命,一個新的不一樣人生……我所認定的以為,全都因為你而被推翻了。」
她給了他家的希望,給了他骨肉的夢想,帶給他所有的想望和期待……但是這一切又被他扼殺了。
「我該怎麼辦?對你……我到底該怎麼做?」親吻著她的雙手,藍翼茫然。
他趁人之危,他說過與她之間已經完全結束,但是現在……
當她醒來之後,會如何對待、排斥他,他已經可以預期,卻無法放開她。
她的個性剛硬、殘冷,他知道和她之間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可是他反悔了。
沉穩熟睡的女人,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受不到。
就是因為她的毫無知覺,所以現在他才能享有碰觸她的機會,她一旦醒來,他和她之間的情況就不同了。
躲在門外偷看的眾人俏俏合上門,都露出歉疚的神情。
「現在要怎麼辦?楊瑤雖然有錯,可是她今天的態度和勇敢,我真的得說,我服了她。」這樣的女人,魏子揚第一次看到。
大家這次藥下得太重了,沒想到反噬的力量大到連他們都承受不住。
虹艷看著苦思煩惱的眾人,其實她覺得楊瑤應該留下來,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楊瑤留下來的機會很渺小,她大概恨死他們、恨死藍翼了吧!
***
「所以……這些是你們再次調查後的事實?」坐在病床邊,藍翼露出苦澀的笑容,心情沉重得難以喘息。
「真的很抱歉。」不算小的病房,擠了許多人,氣氛也變得異常低落。
「她的父親呢?」藍翼溫柔的撫著側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依然緊閉雙眼,依舊臉色蒼白,沒有醒來的意願,除了偶爾會因為傷口的疼痛而皺起眉頭。
她的傷勢不輕,身子一下子無法負荷,經過醫生的診斷,也許她還會再昏睡一陣子,他不知道應該為這個答案感到慶幸還是不安。
慶幸的是,他暫時不會嘗到當她清醒後,可能從此失去她,也許連懺悔、彌補的機會都沒有的痛苦滋味。不安的是,等待的過程和得知判刑結果的過程太漫長、太煎熬,她讓向來自信高傲的他變得恐慌憂慮。
「她父親已經離開靜園,我們將他送到赤色組設立的休養院,接受治療和照顧,那裡的醫療設備遠比靜園好太多了,雖然不確定能治癒他,但是肯定可以受到更完善的照料。」於凱神色凝重的說。
「現在做這些事,你想她會接受這種事後的彌補嗎?」藍翼面無表情,緊握著楊瑤的手,是在說給大家聽,也是在告訴自己。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還有黑市拍賣會的那些傢伙,我們已經證明了,那是一場黑吃黑的計謀,原本富敏惠想將楊瑤賣給他們,換取金錢,可是楊瑤早一步發現她的伎倆,與那些人交易,安排演了一場戲。之後的計劃原本是富敏惠得到該有的報應,被送到國外,而她拿到的五百萬則還給那些傢伙,可是他們看準楊瑤可以賣到好價錢,所以拿了錢之後,又設計楊瑤,將她押上拍賣會場,接下來……就是你知道的那樣,她被你買下來。」杜子森陰沉著一張臉,打從接任堂主以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跌得這麼慘,得到錯誤情報。
「還有嗎?如果還有什麼事要說,就一次說完,楊瑤如果醒了,我想她不會想見到你們……」包括他。藍翼垂下眼,胸口隱隱作痛,不過在眾人的面前,只能冷靜面對。
「阿翼,那個尹畢士似乎瘋狂迷戀楊瑤,那天……我們誤會了,我聽靜園的護士說,尹畢士告訴她們,楊瑤拒絕了他的愛慕,而且那批貨和毀滅閻幫的事,楊瑤之所以幫助尹畢士,是因為她欠他兩份人情,一是將她的父親從富敏惠的手中救出來,一是他替她的父親在靜園找到容身之處,所以……楊瑤……不,當家母才會幫助尹畢士。」魏子揚歎口氣,神色憂鬱的偷偷瞧著藍翼。
藍翼怔愣住,然後閉上眼。
信任……他被考驗擊敗了,他選擇放棄對她的信任,當怒意和妒火在胸口翻騰之際,他仍然選擇相信自己,還是拋下對她的信任。
她身上的傷、他們的孩子……是被他害死的,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一連串的震撼到底何時才會結束?再多的答案與事實結果,只會將他擊倒、壓垮。
真相不斷的浮出,他已經不能確定自己在她的面前還能不能當那個堅強自信的藍翼了。
「阿翼,這次的行為,我們會負起責任,請求楊瑤……不,她應該叫做易瑤,我們會請求……當家母的原諒。」段奇緩緩的說。
在這裡的所有人,對於躺在床上的女人都難辭其咎,他們都太急著保護藍翼,都認定眼前這個女人別有用心,沒有資格加入赤色組,事實上,別有用心的是他們,而不是她。
這會兒眾人又一致的承認她了,是嗎?
當家母?只怕她已經不希罕了。
「不需要了。」藍翼回過神來,搖搖頭。
如果道歉有用,現在他就不會如此不安:如果說一句抱歉有用,那麼……她就不是楊瑤了。
「既然她是楊瑤,就不需要改姓,我想以她的個性,易瑤是回不去的過往,就讓她繼續做她想成為的楊瑤吧!」
揮了揮手,他要他們全都離開,然後保持相同的動作,靜靜的坐在病床邊,凝視著沉睡的女子。
她曾經說過,她只給一次機會,如果接受了,就是無條件的接受她的一切和相信她;如果選擇放棄對她的信任,她不會再給第二次機會。
而這個機會……
「機會……」
他想過用強硬的態度逼迫她留下來,想過以他藍翼的身份、以他赤色組的勢力壓逼她承受他的錯誤,甚至想過用扣留她父親的惡質方法讓她服從一切……但是,他想了又如何?連他自己都知道,對於她,他再也無法做出傷害她的事。
面對她,他再也不是瀟灑、不顧一切的藍翼,他要的是她平等的對待,永遠不改變對他的感覺和態度,如果逼她、欺她……那麼她將不再對他敞開心房,這和永遠失去她有什麼不同?
「楊瑤,我不會向你道歉,也不會說對不起,雖然我知道錯了,但是道歉對你來說毫無價值,不是嗎?如果服輸,才能留下你,如果在你的面前,藍翼永遠只是個單純的藍翼,不是赤色組的大當家,不是呼風喚雨的黑幫主宰,他只是個以愛情的姿態看待你的平凡男人,如果這麼對你承認,你會不會選擇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想一想,從頭到尾,她似乎從來不曾質疑他任何事。
從她留在他身邊開始,她從來沒有懷疑他,即便他強蠻的佔有她,即便在對他不滿的當頭,她不曾想過要設計他。
當事情發生時,她甚至在最後仍然詢問他,是否願意聽她解釋?是否願意相信她?
可是他呢?他的回答是什麼?諷刺、嘲笑、傷害……
她從來沒有要求他任何事,雖然她曾誇下豪語,他的金錢、名利、權勢、地位,她全都要了,但是她曾經真正向他要求過嗎?
他享受擁有她的時候,他一直是得到的那一方,而她的要求只是信任,他卻做不到……
沉重的歎口氣,數夜的無眠,藍翼的神情顯得疲倦,但是仍然堅持待在醫院裡,寧可繼續夜夜凝視她,也不願離去。
如果將最真實的藍翼擺在陽光底下,交到她的手上,她還願意接受嗎?又或者他已經變得沒有價值,不再讓她留戀?
這時,敲門聲響起。
於凱面帶歉意的探頭進來,「老大,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理會任何事,不過……有件事真的需要你處理,能不能麻煩你和我們離開一會兒?」
「我說了,組內的事全都交由你們處理。」
「當家母的父親經過醫生的診斷,有些事必須和你談一談,是關於手術的事,我想這種事情,我們應該沒有辦法決定。」於凱解釋。
既然是攸關楊瑤的事,藍翼點點頭,握住她的小手,輕輕印下一吻。
他站起身,再次望著沉睡中的楊瑤。
半晌,房門被緩緩的關上,留下一室的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