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蛤蟆 -【天地戰魂】(全書完)

第九章 ～蒼猿～



星辰煉體雖然也是向茫茫宇宙借取能量。但是卻另有法門。按本命元辰，計算出哪個星宿和自己屬相相近每日里吐納之時，便向那顆選定的星星遙相感應。若是沒有進入先天秘境根本沒資格修煉此種法門。就算一且相和沒有幾十年的沉浸，也難以和天上星辰交相感應。至于獲得星力加持更是艱難無比。

曠世情若是能突破最後一關，和星力緊密無間。舉手抬足便可發出沛然大力更能借這股力量突破人間界，飛升仙去。

他天資無人可及，當初得到星辰煉體的秘訣苦修不成，便去挑戰應玄極以求突破。結果被應玄極折服，轉而修煉魔門大法。無論正道魔道，曠世情追求的都是「道」的極致，無關正邪。

近日應玄極閉關，曠世情為了再作突破，遠道而來求教恩師張乾曜。卻沒想到連一面也沒見到自己的授業師尊。

亢明玉雖然不知這門東西的來歷，但是他的眼光精到之極。曠世情雖然能吸納星力，卻不可能隨時隨地施展此種法門。只要拉開距離遠遠游擊，自然能拖到曠世情把吸納的星力消耗殆盡。

曠世情修為高深，御氣飛行一掠數十里不在話下。亢明玉自然無此能耐，但是他被百骨道人強行轉修妖道之後，除了渾厚的靈力真氣外，體內還隱藏有一股強橫無匹的妖氣。

比起道門的御氣之法，把肉軀和精神瓖嵌在天地之間的一股冥冥波動之中。乘六氣，破空翱翔。妖怪們可以憑借比人類更強大的力量，卷起強勁的狂風，把自己吹得直上九宸。所以精怪妖魔出現，往往狂風大作，天象異變。

雖然隱藏了部分力量，亢明玉仍然能縱起一陣大風，比御氣飛行慢不多少。

如此狂奔，袁輕衣被亢明玉再次倒手之後，變得臉貼臉。雖然舒服些許，但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袁輕衣不由得臉色一紅，帶回味過神的時候，猛地察覺亢明玉雙手正在她的兩股之間，當下醒悟到，為何自己罵了幾句，這廝為何都沒有反駁。

袁輕衣反手一擊耳光，面紅耳赤掙扎道︰「快放我下來，你這無恥登徒子。」

想及剛才亢明玉換了七八個姿勢，早就把自己身子到處摸遍。袁輕衣臉色又羞又紅，只想踹翻了這無恥加惡棍的小道士。

「放下來，便放下來。有什麼了不得。」

雖然抱著袁輕衣，貼身之時溫香軟玉，香噴噴的確實舒服。不過亢明玉終是被曠世情追殺的狠了。想要返回去打斗。感覺袁輕衣似乎沒啥大礙。亢明玉雙手一送，把袁輕衣拋向路邊的大樹枝杈。一聲狂嘯，返回來路，帶起滾滾塵煙直撲魔帥曠世情。

「小道士膽子忒大，看你如何接下我這一招。」

曠世情對亢明玉的反撲，不驚反喜。身子微微一頓，全身猛地冒起七色琉璃光華。一個淡淡透明的人形，在他身外形成。瞬間脫離了曠世情的肉身，眨眼間已經沖到亢明玉身前。

「身外化身！不要去硬拼……」

看曠世情身上的異變，袁輕衣立刻知道了那是什麼東西。能把本身真氣神識，凝聚在體外形成的光華，便被成為身外化身。能凝成類似人形的，已經是極高段的能耐了。

雖然剛才被亢明玉猥褻了一把，但是袁輕衣心里終究不會傾向這曠世情這「大敵」。

感覺到這一擊蘊涵的力量，強橫無匹。亢明玉已經來不及反應了。曠世情凝聚出的星光體，一踫到亢明玉就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等袁輕衣再看到那片土地的時候，亢明玉站立的地方已經被生生擊出一個大坑。

「不……」

袁輕衣雖然和亢明玉相處不長，但眼看自己身邊的人被殺，給她的震撼，足以讓她悲傷欲絕。情緒波動之下，袁輕衣感覺到體內一股莫名力量的擴散。卻是亢明玉度給她的戰魂，蠢蠢欲動。

曠世情轉臉向袁輕衣望去，神色木然，揚掌虛拍，一股大力已經迫至袁輕衣切近。

「吼！喔……」

一聲發自九幽的嘶吼。袁輕衣身上浮動一股淡淡的青煙。那虛無飄渺的形象，正是一個獨目長大的凶悍武將形象。有袁輕衣肉身為依托，這武將形象和袁輕衣的俏臉重合，也不知兩人是誰在猛然發勁，雙手平推，對上了曠世情的掌力。

本來已經身上帶傷，又強行催動星辰之力，更是傷上加傷。曠世情此時的功力還不足平日的三成。雖然白天戰魂無法發揮全力，但是袁輕衣已然能跟曠世情拼個平手。

兩人掌力一對，袁輕衣被從樹上震飛了下來。而曠世情也被震得後退一步，嘴角溢出了血絲。

早已經被震落了束發的頭巾，青絲披散的袁輕衣，已經女人的不能再女人。俏臉被烏黑的長發遮住一半，勉強站起的袁輕衣雖然想奮力抵抗，但終究剛受了內傷，體內的天魔解體真勁，還沒驅除干淨。這一動手，體內又是一陣翻湧，五髒受了震動，受傷比曠世情更要嚴重。

「小女娃還挺潑辣，你那個小姘頭已經完蛋大吉了。我送你跟他湊一堆吧！既省了你們寂寞，我也不用連挖兩坑。自己跳下去讓我好心埋了吧！」

「放屁！你這瘋子胡言亂語些什麼？本道爺何時完蛋大吉了？」

一句高聲呼喊，本來深陷的大坑底部，碧焰陰雷沖天湧出，隨即布散開來。亢明玉自從修成鬼神限神功，又轉生妖怪。肉身之強橫，遠超常人百倍。剛才曠世情那一擊威力雖然大，卻也沒傷到了亢明玉的筋骨。雖然也被擊傷的不淺，但論戰斗力，依舊強橫霸道。

身外星光明滅，再度運轉星辰之力，曠世情發現，自己如果不是還有依仗，怕是已經不能擊敗這小道士了。

「這小道士好厲害，受了我星光體一擊，居然毫發無傷。真是怪胎。」

雖然如此，曠世情依然有把握能取得戰果。

看到曠世情身上的異象，袁輕衣不顧身上受傷，大聲喊道︰「不要讓他運足了力量，那魔頭在吸收星辰之力……」

勉強喊出這麼一句，袁輕衣已經受不了身上的傷勢，加上亢明玉死而復生的驚喜沖擊，登時暈死了過去。

「星辰之力！很了不起麼？看我的－－鬼—神—變！」


馬嘉正探頭探腦，在心里猜測那邊已經打的怎樣了，卻猛然腦袋上被猛敲了一記。嚇了一跳之後它回頭望時，不由得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正是那頭蒼猿蹲在他的頭上。

「老酒鬼，你怎麼來了。嗯！想必是不放心我，來找我了對不對？」

高興的忘乎所以，馬嘉剛一翻身，當他想起自己是在樹上的時候，已經一腳踩空，一個跟頭就栽了下去。








第十章 ～靈狐～


毛手一伸，蒼猿一把抓住了馬嘉，避免了這小道士跌的鼻青臉腫的悲慘命運。對馬嘉提出的問題，蒼猿卻沒有回應。只是一把將馬嘉扯上數來，便轉頭望向正發生激烈戰斗的地方。

此時亢明玉的鬼神變，已經突破了人力的一切極限。有百骨道人的天妖之力為輔助，亢明玉雖然還沒達到那種境界，卻也相去不遠。鬼神變之後，亢明玉的身材，猛地增高了一倍，身高八尺，雄偉過人。狂猛的妖氣充斥四周。力量和牽引星辰之力的曠世情，正不相上下。

蒼猿雖然是個獸類，但是修煉年頭，比這兩人加起來還悠久。他本來正在附近采集五行精氣，蒼猿突然發現這里有高手爭斗，才過來一觀。救了馬嘉純是順帶。

「老酒鬼，你手里的是什麼玩意？給我看看。」馬嘉對遠處的爭斗全無興趣，反倒是對蒼猿手里握著 的一團毛茸茸的小獸，熱心非常。

馬嘉知道這頭蒼猿從不殺生，今日為何會抓了這頭東西，他也不知怎麼回事。便想要摸摸看那小獸的模樣。

蒼猿舉起毛手，擋住了馬嘉。唔唔！兩聲表示不快。

不過馬嘉這時已經看到了，這頭小獸乃是一頭雪白的狐狸。而且只有拳頭大小，兩眼紅紅的煞是可愛。便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

「要死啦！小屁道士，隨便非禮人家！」

一聲尖銳清脆的女孩聲音，立刻便自那頭小狐口中響起。

馬嘉嚇了一跳，不禁問道︰「你怎麼會說話的？難道是－－妖怪！」

「妖怪你個頭啦！本姑娘可是仙狐。將來要修成正果的。才不是那種沒智商的東西！」

「妖怪和智商又什麼必然關系了。」馬嘉心里雖然這麼想，口里卻問出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話題和那頭小狐，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扯起來。

蒼猿看了遠處愈來愈激烈的爭斗。龐大的星辰之力，在青天白日下已經能打開天空直射而下。而亢明玉的妖氣也散發的愈加強烈了。不但天象被引動，連方圓百里之內的陰魂，也悉數被喚起。混雜入亢明玉的妖氣之中。

呱呱一聲厲嘯。蒼猿突然自口中吐出一道紅光，迎空布展之下，竟然是一道純正無匹的劍氣。蒼猿將身一躍，拉著馬嘉踏上飛劍。一口氣御劍飛行直奔曠世情和亢明玉的爭斗所在。

「御劍飛行！老酒鬼你何時會這一手的？」飛翔天宇，勁風撲面，馬嘉不但不驚惶，兀自有閑心嘖嘖稱奇的跟蒼猿閑聊。這御劍之術倒也尋常，雖然不是不常人所能輕易修得，但是諸大道派都藏有自己的修煉秘訣，凌霄宮的四靈驅邪劍也是其中甚為著名的一門。不過想要把一口精鋼長劍一口氣駕馭的夭矯靈動百步之外砍人腦袋耍酷，非有幾十年的苦功潛修不可。而能普天之下駕馭了長劍滿空亂飛的人，伸出一個巴掌，手指數還多過那人數。

蒼猿有此道行，豈不是天下一等一的靈獸，功力之深湛只怕不在四大宗師的之下。

馬嘉雖然年紀幼小也明白此點，本來就放蕩不羈的小小道士頓時就放下了安危牽掛。有了那個小道士亢明玉在前邊賣命，身邊還有老酒鬼這等大高手老仙猿為依仗，他馬嘉還怕些什麼？










第十一章 ～魔帥～



曠世情雙掌之間一團七彩光球來回滾動，龐大的星辰之力遠遠不斷的匯入其中，給尚站立地面的亢明玉的壓力簡直天崩地裂，湖海倒翻。

吸納了百骨道人的元神，亢明玉也逐漸步入了妖道。不過兩大戰魂的武學和異變之後的亢明玉反而更加相得益彰。無論是號稱霸王的項羽，還是有鬼神之名的呂布，他們得武學剛烈強猛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習的。若無一個強健體魄，這兩種霸道的武學根本承受不來。

項羽能拔山抗鼎力舉千斤，呂布亦是體魄強橫天下無雙。亢明玉雖然身體還矯健輕捷，但是也比不得兩位古代猛將。受限肉體的脆弱亢明玉一直不能發揮武力去到兩大戰魂原本的地步。自從被百骨道人強行修練了天妖轉生之術，亢明玉的肉身變得強橫百倍，鬼神限神功終于發揮到了原來的強大威力。在曠世情的星辰煉體的壓力下，亢明玉終于突破了鬼神限神功的最後一關。

鬼－－神－－變。

亢明玉在曠世情牽動了星辰之力壓迫下，肌肉不斷的賁張，本來弱小的身材猛地增高的一倍，變得身高九尺有余。身上的濃密的妖力催生下，額頭竟然生出獨角，看來猙獰猛惡甚是駭人。

亢明玉已經能熟練掌握鬼神變，但是他並不欲這副模樣亮相給別人看。為此亢明玉決意速戰速決，身上碧焰陰雷激蕩　赫，已經把全身妖力歸並在一擊之內，誓要轟下對手。

兩大高手各自運氣畢生絕學，就要一份勝負之際，一道劍虹天際飛來，劍氣之盛竟是前所未有。正立地戒備的兩人雖然早知有人在旁邊窺測，但是全部精神都已經鎖定對手身上，竟然無暇旁顧。而這一劍不但氣勢龐大，附帶的一股玄奧的意念剛好切入了兩人精神之間，強行分離了亢明玉和曠世情。

若是單打獨斗，出手這一劍的蒼猿未必能是兩人任何一人的對手。只不過這一劍來的巧妙非常，無論是曠世情還是亢明玉都不敢硬接，只怕自己疏忽之際被對方找出破綻，兩人不約而同的躍身後退，戰況頓時緩解了下來。

馬嘉哪里懂得這其中的奧妙，只道蒼猿一出手就擊退兩人，功力更深高深莫測，興奮的手舞足蹈。

曠世情雖然被蒼猿打斷了決斗，心中依然暢快不已。和亢明玉決斗之時曠世情只覺得靈識前所未有的擴張，似乎只差一點就能參悟星辰之謎。不過若是他跟亢明玉一擊之下，只怕兩人都活不了了，就算有再多感悟，也只有下輩子修習了。因為曠世情對蒼猿這及時一劍，大為感謝。

亢明玉側身一旁，看到天上蒼猿飄然而下，身上毛色悠然變化，等蒼猿落地之時，已經幻化成了一個年邁的老道士。一身雜色道袍，甚高八尺有余，飄飄灑灑頗有出塵之概。比起亢明玉見過的凌霄五老似乎更有幾分仙氣。他不知這蒼猿來歷，但是看到蒼猿手上的馬嘉，卻不由得心中凜然。生怕是曠世情來了幫手，心下已經打定了要逃跑的主意。

曠世情為人倨傲，但是眼光卻比亢明玉開闊多了，只一眼便認出了蒼猿來歷。淡淡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天下十妖的劍猿白雲渡。你不在深山修行，跑來攪這趟混水干嗎？」

「天下十妖？」亢明玉聞言心里就是一驚，他身上便有天下十妖的另外一位，百骨道人的元神附體，因此對這凶名傳聞天下的十大妖怪，心里早就有了幾分懼怕。對這個白發飄飄的雜毛老道，更是提了十分的戒備。

蒼猿白雲渡聞言，咧嘴一笑，順手拋下了馬嘉。開口說道︰「你們兩個修行不易，這般舍死忘生的爭斗，卻是何苦來由？我老猿舍幾分薄面，給兩位勸和若何？」

亢明玉生怕對方和曠世情聯手對付自己，當下一口答應，爽快的說道︰「我早就不想打了，是這瘋子非追著我拼斗。既然如此，你把這小道士讓我帶走也就是了。」

曠世情本有罷手之意，不過卻不願輸了臉面。冷哼道︰「這小道士已經被我收做徒弟，你想要領走哪有那麼便宜？」

亢明玉倒也干脆，發話道︰「我只問這小道士，他願意跟你走還是跟我回凌霄宮。他若是自願拜你為師，我就不管這閑事。」

在亢明玉想來，這小道士馬嘉不管願意怎樣選擇，跟誰走路，結果都是一樣。反正麻煩落不到他身上，馬嘉願意跟著曠世情，他就此拍拍屁股走路也方便的很。

馬嘉沒料想亢明玉一腳便把問題踢回他這里，期期艾艾的半天也沒想到該如何回答。跟曠世情這瘋子投入魔門想來不是甚好選擇，可是回凌霄宮做個小道士，也顯得甚為無趣。要他自己浪跡天涯馬嘉自忖還沒這等能耐，亂世之時只怕三五天就餓死了他。

蒼猿白雲渡可比馬嘉這小道士有見識的多，若是馬嘉選擇回凌霄宮，曠世情被駁了面子只怕不肯罷休。而讓馬嘉跟這凶人走，蒼猿也覺得不妥。他在凌霄宮後山潛修這麼多年，難得和人類交往。因此對馬嘉的感情極深。

眼珠略轉了轉，白雲渡笑嘻嘻的開口道︰「兩位不必為這等小事煩惱，我看魔帥你星辰煉體之術已經接近圓功，只怕這次回去便要閉關修煉，說不定不日就能拔地飛升。馬嘉跟了你去也不能領受教誨。不如讓這位小道長替你教授徒弟罷！」

亢明玉心里納悶，不由想道︰「我替這瘋子教徒弟？我教就是我的弟子，何來替教？何況教導弟子這事情麻煩無比，我怎會答應？這老猴子失心瘋了麼？就信口胡說。」

亢明玉想不明白，曠世情卻是心里通亮。他此次出山，就是為了突破目前的修為層次。和亢明玉一戰獲得不少感悟，正要閉關修練。這弟子收不收確實無所謂了。而且自己一旦破關而出，說不定就可平地飛升，白雲渡是暗示他應該留下個衣缽傳人。

這老猿修為精深，眼光更是銳利無比。一語正中曠世情心里。曠世情若是把畢生武學道法教給馬嘉，這等高深法門艱深無比，勢非短時間能傳授明白。而亢明玉就不同了，只須曠世情略作點撥，諸般法門就可胸中了然。再有亢明玉傳授馬嘉，遠比馬嘉自己摸索強盛百倍。

修道人略有心得，無不希望能流傳後世。曠世情平生並無子女徒弟，白雲渡這一記話語，正敲到了他的心眼里。

「小道士便宜你了！我今日既送徒弟，又送法訣。你可不要耽擱了我這弟子的前途。」

曠世情本來便是爽快之人，行事更肆無忌憚，膽大妄為。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亢明玉猛然覺得眉心一緊，一道寒流便如同汪洋大河般傳遞了過來。心下一驚，亢明玉正要擊碎這股意念，卻猛然發覺傳來的不是什麼法術攻擊，乃是一道玄奧無比的意念，曠世情不知用什麼法門，把畢生的經驗智慧，和所學的法術武功，諸般口訣一股腦的傳了過來。

亢明玉此時已經來不及拒絕，若是曠世情用什麼法門要傷他，絕無可能突破亢明玉的堅強精神。而這等白送的好處，亢明玉卻之不恭，略一思索便照單全收。

第三集   第一章 ～仙府～



馬嘉不知兩人在干些什麼，更不知世上還有這等神奇的法門。只見曠世情雙目怒張，神威凜凜，亢明玉眼神微閉，若有所思，看的好奇左右轉頭，眼珠滴溜溜的亂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蒼猿白雲渡手里的小狐，卻氣憤憤的罵了一聲︰「你這小子運氣忒好，居然能得到兩大高手的傳授。我要是有這麼好的運氣，早就能煉化原形，修成人體了。」

馬嘉好奇的回問了一句︰「你還不能變化成人麼？我記得狐狸精都會這個？」

白色小狐氣的尖叫一聲，聲音甚是清脆悅耳。對馬嘉的無知顯得極為鄙夷。傲然說道︰「妖族修煉，便分四個層次，御氣，煉神，化形，脫劫。若是天生聰慧，後天又極努力的修行，不能在數十年之內學懂御氣的本事，不論是人是獸都唯有一死而已。你們人類比妖族多了七孔三竅修為容易，哪知道妖族修煉的艱難。御氣以長壽，煉神而不死。妖族想要修行增長壽元容易，想要練成變化，修成人形卻艱難的很。不似你們人類，沒幾個能修煉到延長壽元，卻個個人模人樣。真是氣死我了。」

馬嘉只覺得這頭小狐甚是可愛，嘴巴上聊起來就沒注意曠世情和亢明玉的樣子。

曠世情這魔識傳功之術，詭絕天下，彈指間能把數十年的記憶傳入別人腦海。本是魔門用來轉嫁元神的秘術，是為了肉身重傷不治，強行擄奪他人肉身的邪門法術。曠世情生來就不願循規蹈矩，天魔解體大法也罷，魔識傳功之術也罷，統統被他改換了模樣，變得不倫不類，功效又別具一格。

把畢生武學道法上的學識傳遞完畢，曠世情仰天狂笑，轉身揚長去了。

亢明玉則干脆盤坐地上，吸收得來的諸般法訣，曠世情先後從師大宗師張乾曜，魔門天帝應玄極。又得有無數奇遇，更自創了許多奇異法門，單論道法上的造詣或者還有人能跟其比肩，可學問見識之淵博，幾乎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亢明玉好不容易消化了腦海中的法訣，昂然站起四下一看，馬嘉全不懂事，蒼猿白雲渡若有所思根本沒有動作，袁輕衣暈倒之後居然還沒人扶起。雖然對白雲渡這天下十妖之一的老猿有些顧慮，但是亢明玉總不好擺出一副厭惡的嘴臉來，只是淡淡的招呼一聲，輕步一移，橫跨出數十步外，把袁輕衣抱了起來。

這是袁輕衣的身份已經保露無疑，馬嘉心里終于想明白，為何這個小白臉身上香氣襲人，原來是個美貌姑娘。剛才的自是處子芬芳體味無疑。

亢明玉功力何等深湛，沒了別人礙手礙腳，區區天魔真勁自然毫不費力的化解了。本來保護袁輕衣的獨眼武將戰魂也順手抽出。化作一團淡淡的黑氣收回體內。

蒼猿白雲渡捻胡微笑，看亢明玉已經把袁輕衣弄得悠悠醒轉，才開口說道︰「這位小道友請了，我老猿想請兩位去我洞府小聚片刻，這位姑娘也好有個地方養傷。那凌霄宮道士尼姑不少，不甚合適。」

亢明玉心里暗罵，凌霄宮乃是道門正宗，哪里有尼姑出沒？這老賊猿信口開河，顯然非是端人。不過想白雲渡乃是凶名昭著的天下十妖之一，就算拎了凶器殺上凌霄宮也非稀奇，這種口舌污蔑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袁輕衣悠悠醒來，已經聽得兩人的對話。她被亢明玉輕輕抱在手里，全身酥軟只不知該手腳哪里擺放。袁輕衣剛剛受傷，本來就膚色白膩，此時被陽光一照更有似透明一般，艷麗若異花綻放，美麗不可方物。臉上幾分羞色更增一層薄薄紅暈，有似抹了胭脂一般誘人。

方林空對白雲渡的提議，略想了想，便一口答應。亢明玉抱著傷勢未愈的袁輕衣，白雲渡一手拎著馬嘉，一手抓著那小狐，幾個人轉眼走的不見。

這蒼猿白雲渡，既然身為天下十妖之一，一身能耐自然也甚了得。尋常的洞府自然不在他眼里，不過亢明玉到了白雲渡的居所，還是大開眼界，深自羨慕。

白雲渡的洞府距離凌霄宮不遠，乃是一處參天獨峰。自上而下光溜溜的便如一根樹干相仿。若不是亢明玉武功高強，換了等閑之輩還真上不去這等險要的地方。馬嘉被蒼猿白雲渡抓在手里，耳邊天風呼嘯，眼楮里的景色變化，眨眼間地面的東西就變得蟲蟻般大小，心里雖然有幾分害怕，但是卻另有一種莫名暢快感覺。小道士只覺得非要大喊大叫一番才覺得快活，不過白雲渡這老猿一手扣住他的穴道，生怕他胡亂掙扎扭脫出手，讓馬嘉作怪不得。

  一手托著袁輕衣的嬌軀，亢明玉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暗自叫苦。他輕功雖然還湊合，但是比白雲渡這經年東跳西竄的老猿猴自然差上許多，而駕馭狂風的本事他還未精熟不敢貿然動用。若是這些也就罷了，亢明玉偏偏好面子，還要擺出一副從容自若的表情來。

他自忖自己這等「高人」若是手腳並用，連躥帶跳豈不是沒了風範。每次身形一飄一晃，瀟灑躍起之際，亢明玉都給自己捏了把冷汗。

「小道友對我這青木峰的景色感覺如何？我這里本來不知是哪家仙人的洞府，飛升之後就棄置不用，給我老猿佔了個便宜。不但石床石椅一應俱全，連日常用具都樣樣不缺。所以我佔據這里，就不想走了。」

亢明玉看著白雲渡那張飄灑胡須的老臉，心里頗不高興。「這老猴子難道看出我身法不成，嘲笑我麼？」

雖然已經全身貫注，還怕一時失腳，亢明玉依然不甘心的開口死充面子。「不知這青木峰原來居住的是哪位高人，前輩是否知道這來龍去脈？」

白雲渡說話只不過是為了介紹自己的洞府並無他意。這亢明玉一開口說話，讓白雲渡有欽佩了幾分。這一路行來，雖然白雲渡沒有御劍飛行，但是自持身法天下一絕，沒想到亢明玉居然不曾落後。不但身法飄逸，連說話也慢慢悠悠，輕松寫意。只道亢明玉內息綿長，修為甚高，沒想到這小子只是死撐而已。

聽得亢明玉開口詢問，白雲渡縱聲長笑。「這青木峰原來是哪位仙長居住，老猿不知。若是小道友有興致不妨自行考察一番，連帶也可讓老猿長長見識。」

亢明玉訕笑數下，對這個問題不敢回答。他新拜師尊東夷子倒是學問淵博，但是可憐亢明玉還沒見過幾面無從聆聽教誨。這等挑釁亢明玉不敢應對。

這青木峰果然就如同一株參天神木，上下幾乎一般粗細。只接近峰頂的地方有如被鬼斧神工劈削了數下，大大小小露出七八個平台。每處平台都有洞口，有的石門禁閉，有的雙樹成蔭點綴的不同凡俗。登上青木峰，亢明玉頓時覺得周圍景色綺麗。白雲渡招呼亢明玉直奔最下的一處平台。半邊頗為平緩的峰頂足足有數畝大小，在所有峰頂平台中面積最大。

按耐了心髒的砰砰亂跳，亢明玉放下了手里的累贅。袁輕衣內傷頗重，被罡風一吹顯得頗為委頓，老猿白雲渡心中有數，急忙請幾人進入洞中休息。

馬嘉看到白雲渡進入洞中，立刻松手放脫了那小狐。心中好奇，不由自主的過去想要摸摸。卻被這頭白色小狐長尾一卷，把他的賊兮兮的手兒撥開一旁。顯得頗為不屑。

亢明玉早察覺這小狐身上靈氣濃郁，顯然修行極有根基。撥開馬嘉的時候，長尾一放一收迅疾如電，馬嘉雖然修煉了驚神訣還是沒能反應的過來，被小狐輕易把手掃開。

不等亢明玉問話，白雲渡已經開口說道︰「這小狐狸是我故交之女，名叫顧九薇。小薇不要頑皮，過來見過小道長。」

這小狐狸顯得極是高傲，對亢明玉連頭也不點，只是斜眼一掃，四只雪白的小爪步履輕盈的走了開來，竟然一點也不給亢明玉面子。

白雲渡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道︰「九薇這孩子修煉進境神速，就要過化形這一關。他父母讓我幫她看護幾日。平日里我寵的慣了甚少教她禮貌，小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亢明玉微微頷首，他本人就不是什麼禮儀周到的君子，因此對別人也就要求不高。扶著袁輕衣在洞里找個石床躺了，這才有機會打量白雲渡的洞府。

這里的山洞也不知天然形成，還是前輩仙人以無上法力整治。不但每個洞口盡皆相通，而且互相之間轉折如意，錯落開來，頗有廳堂樓閣的模樣。他們存身的這處洞府，足可容納八九十人，不但有石床，石椅而且一旁還有珊瑚壁架一座，擺了幾部經卷，數樣玩意，點綴的洞府仙氣昂然，情趣十足。

白雲渡修行年久，對醫道頗有心得。替袁輕衣把了脈象，奉送了幾丸平時煉就的丹藥，說道︰「這位姑娘雖然經脈受了震動，但是並無大礙，在我這里休息幾日也就沒事了。如果不棄，兩位也在我這里呆上天，再回凌霄宮如何？」

袁輕衣身份暴露，甚是羞澀。只是一言不發的低頭不語，眼神卻不斷的飄向亢明玉身上。

白雲渡心里嘻嘻一笑，轉頭看著亢明玉如何回應。

亢明玉微微沉吟，拍拍手招呼馬嘉道︰「我本身道統和凌霄宮截然不同，過些天就要回山去找我師父東夷子閉門修煉了。我也不好白受了曠世情的畢生道術武學，你可以有兩個選擇。」

亢明玉說道︰「一個就是你凌霄宮去，等你日後修行有成出道江湖的時候，可以來瑯琊別府找我，我必然悉心傳授你魔帥的本事。二就是，我找你師父塵囂老道把你要到我門下跟我修煉。你自己選擇吧！」

馬嘉想也不想，毫不遲疑的說道︰「凌霄宮我也呆得受夠氣了，我願意拜在師父的門下，換個環境。」

亢明玉額頭青筋隱約蹦起，只是為了換個環境就要轉換師門。馬嘉的理由不說是後無來者，起碼是前無古人了。還是白雲渡為人城府極深，又愛護馬嘉，輕輕說道︰「幾位想來也是餓了，我這里不動煙火。但是還有些水果蔬品，還望諸位不要嫌棄。」

說話間，已經轉到了後面的白毛小狐，已經叼了一個大大的提籃，里面倒是隻果，桃子，嫩梨，葡萄，種類不少，而且顯得甚為新鮮，似乎剛剛摘下。

亢明玉功力深厚，對吃的到不挑剔。略略吃了幾個也就夠了。








第二章天下



妖族中修煉至能變化人身這一關十分關鍵。等閑妖怪數百年苦修都未必能突破這一關。而且化形時若無族中高手護法，不但雷劫難過，就算勉強頂過雷劫，妖力盡耗下無力重塑真身，修煉成的人身老丑不堪，甚或頭尾皮毛沒有變化干淨，殘留無數禽獸之征，變得稀奇古怪也是有的。

往往數百名度過化形一關的妖族中，才能勉強找出一個人身修煉的完美無暇的。

顧九薇雖然還不過百歲，但是長輩都是妖中健者，她母親狐後亦是天下十妖中的一人。因此這小丫頭甚是心高氣傲，對自己的修煉從不放松。

顧九薇天資驚人，區區年紀已經修煉的靈氣十足。不過因為她母親正和天下十妖中的另外一位，六目天狼。因為宿仇而爭斗不休，沒辦法照顧她修煉，這才把顧九薇托付給了白雲渡這老猿。白雲渡在天下十妖中是唯一不曾開過殺戒的。他一心向善修行，功力在天下十妖中也是少有的精純正氣，照顧一番顧九薇這小狐狸自然不在話下。

住了兩日，袁輕衣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亢明玉便攜了馬嘉回凌霄宮，塵囂道人對這徒弟早就頭疼之極，聽說亢明玉看中的這小子，二話不說便答允讓馬嘉轉投之亢明玉門下。

因為跟白雲渡這老猿幾日來聊的甚為投機，亢明玉帶了新收的徒弟，並未趕回瑯琊別府，特地留在白雲渡的洞府盤桓。白雲渡已經有了數百歲壽元，平生經歷的風風雨雨，世態炎涼甚多，因此為人甚是平和。不但學識豐富，眼界甚廣，而且對各種奇聞逸事了解的極多。而且白雲渡才情不錯，琴棋書畫，作詩填詞都有一手，亢明玉樂得逍遙幾天。

自忖武功道法都已經差不多了，亢明玉也不覺得自己的便宜師父能教自己更多東西。他畢竟年輕，心態里不覺有幾分驕傲，因此就隨便了許多，不急于回瑯琊別府接受教誨。馬嘉這個小道士，囂張跋扈的跟自己的師父簡直一個模子。亢明玉年輕又沒甚威嚴，加之有些懶惰，對馬嘉放縱的很。讓這個新換師門的小子，頗有一股換了日月新天，從此沒了重重壓迫束縛的自由自在。

亢明玉盤膝而做，仰面望著天上白雲悠悠飄蕩，心里總有幾分難過。想起了原來的師門早就殘敗凋零，清屏山無極宮的長輩同門，都已經不知生死，亢明玉心中的一股邪焰躍躍欲動。

白雲渡雖然是個異類，但是對天下大勢還比亢明玉這個「人類」了解多了。

蒙元王朝歷經十二代皇帝，當今天下正是元文宗圖帖睦爾在位，蒙古語稱札牙篤皇帝。英宗時，出居海南瓊州(今瓊山)。泰定帝時，封懷王，遷居建康、江陵。致和元年，泰定帝死，留守的知樞密院事燕帖木兒發動政變，派人迎接他回大都即位。而泰定帝子阿剌吉八在上都即位。兩都軍隊交兵後，大都方面獲勝。圖帖睦爾宣稱待兄和世來讓位。天歷二年，和世(元明宗)在和林北即帝位。元文宗遜位，與燕帖木兒前去迎接，途中毒死明宗，復即帝位。

此時的大元皇帝，早已經無力控制空前遼闊的疆土。每任皇帝都是興兵奪來的帝位，而不是安安穩穩的繼承老子的寶座。中原有史以來未有這樣的混亂局面。不但四大汗國對皇帝再無尊崇，中原的諸多行省也開始不受控制。

更因為元文宗是被知樞密院事燕帖木兒發動政變推上了帝位，因此大元的朝政被燕帖木兒把持，國勢日衰。不滿元蒙異族統治的中原各地豪俠，無不紛紛舉事，意圖恢復漢族江山。

其中最大的四股勢力，便是魔門，東海王龍布雨。十三天門和野人盟。

魔門實力龐大，隸屬魔門的眾弟子在十一行省都有門人弟子潛伏，甚至元蒙的高官之中也有魔門之人，單論潛力魔門在四大勢力中穩佔第一。

東海王龍布雨少年得逢奇遇，因為和元蒙朝廷有極大仇恨，曾經先後十余次潛入大都刺殺當時的皇帝，雖然從沒得手過，但是屢屢全身而退從未受傷。由此可見此人武功之強橫。他中年時遠楊海外，組建了東海艦隊，不服元蒙的統治屢次襲擊元朝的沿海城市。座下無數精兵猛將，而且因為娶了東海妖族的公主為妻，茫茫大海任其縱橫，即便擁有空前廣闊元蒙帝王也奈何他不得。

十三天門，成員極為復雜。不但包括前宋皇朝的諸路反元將領，還有揭竿而起的山賊，馬匪，更有市井之徒，三流九教，妖魔精怪。分成一十三門散落民間。

野人盟的來歷極其隱諱，但是縱觀其行止，必然跟道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在白雲渡的指點下，亢明玉才逐漸明白當日屠滅了師門的究竟是那路亂軍。

當時的情況混亂，亢明玉雖然分辨的出來是元蒙的兵馬，但是也不知究竟這路亂軍來自哪里。

白雲渡雖然沒有親見，但是當時清屏山附近，只有湖廣行省平章蒙古必赤的兵馬。想必不會錯了。

思緒飄動，亢明玉心里暗暗恨道︰「湖廣行省平章必赤，不要讓我再次遇到你這屠夫。不然便是有千軍萬馬擋了，我也要取你的項上人頭……」

亢明玉呆坐望天，馬嘉有樣學樣。他不知哪里弄的個酒壺，灌了一壺白雲渡自釀的果酒，手里摸著幾個果子，曬太陽耍子。

小狐狸顧九薇一旁看了，撇撇嘴很蔑視的說道︰「這師徒兩個，長的不似人師，幼的不似人徒。看起來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袁輕衣聽了，抿嘴笑笑並不搭腔。雖然身上的傷早就沒事了，但是袁輕衣便是不肯離開，白雲渡做為主人歡迎還來不及，哪會出言送客。這兩天袁輕衣倒是和顧九薇相處的甚為融洽。

被人這般詆毀，亢明玉全當作沒有聽見。馬嘉年少氣盛便按耐不得，本來他對顧九薇這漂亮的小狐，有幾分好感，可是顧九薇雖然不能變化人形，卻最恨別人拿她當作畜類，尖嘴利牙的沒少諷刺馬嘉這對師徒，鬧得兩人關系十分火爆。

當下馬嘉就反唇相譏道︰「我們師徒雖然不成樣子，總還比某只小畜生不懂禮貌，開口便顯得毫無家教來的好些。」

呼！一塊大石頭突然有了靈性一般，自地面躍起砸向了馬嘉的腦袋。

「死狐狸，又來這一手。」

馬嘉急忙一個翻身，數十斤沉重的石頭砸落地面，震的塵土飛揚。馬嘉心里暗自後怕，若是他身手反應慢了片刻，只怕已經被這石頭砸死。

顧九薇氣鼓鼓的小腮幫，正凝聚念力驅動石頭繼續追砸馬嘉。雖然未能修成人身，但是顧九薇的法術精深，遠比馬嘉這個笨蛋小道士強出十倍不止。

這正是驅物術！

第四章 ～水火～

修煉了多日的驚神訣，馬嘉不經意中已經變得身手敏捷，雖然顯得極為狼狽，但是顧九薇驅動的石頭還是接連落空。心頭惱火，小狐狸把法力提升了一個檔次。「本小姐今日非要教訓教訓你這個無恥的小道士不可。」

嘴里氣憤憤的嬌嗔著，顧九薇接連飛起十余塊大石頭，砸的地面砰砰直響。

馬嘉功力低微，這種大石頭落下，鐵定被砸成肉醬。就算擦踫一點，也要躺上十天半月。顧九薇這小狐狸，操縱石頭滿天亂滾顯然甚有章法，片刻間已經把馬嘉逼在一處，不能躲閃。

袁輕衣雖然覺得兩人鬧得好笑，本想阻止，可是一旁打坐的白雲渡這老猿，笑嘻嘻的暗自示意她不用去管。想到亢明玉這個師父都不動聲色，袁輕衣也就袖手旁觀了。

腳下一個踉蹌，馬嘉立足不穩眼看摔倒，腦袋上帶著呼呼風聲的石頭眼看再也躲避不開，小道士心里一驚，正待拼死掙扎，雙手托出。卻猛地覺得背後一股涼意，身上不知哪里冒出了一股強猛無匹的內力來。馬嘉下意識的一掌拍在飛來的大石頭上，啪！的一聲脆響，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勁力，竟然把巨石震成了數塊，碎落的石塊跌滿一地。

一招得手，馬嘉還來不及慶幸。顧九薇已經接二連三的把巨石向呆立不動的小道士身上招呼。剛才馬嘉一擊碎石，雖然很讓顧九薇疑惑，不過小狐狸鼓足妖力聲勢也甚是驚人。

「小臭屁道士，你要是只有這麼點本事，這次死定了。」

馬嘉上次不過是情急拼命，這次看到十余塊巨石一起飛來，頓時慌了手腳。在此之際，馬嘉腦海里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不要怕，氣沉丹田，全力出掌震飛了這些巨石。」

霍去病少年便得逢奇遇，十七歲變已經帶領大軍威震天下，至二十三歲亡故，生平從未遇到敵手。是武道上百年不遇的罕世奇才。修煉的水火同源心法更是千古流傳的不世奇功。

自古以來極少有人能修成兩股截然相反的內勁，並且匯與一身。只有這水火同源心法是少數幾種專門修煉兩股內勁，一冰一烈，截然相反，偏偏威力奇大。霍去病少年成名跟修煉了這上古奇功不無關系，只不過這門心法威力極大，進境速度也快，但是修煉之時危機叢生，稍有不甚便走火入魔，無法可救。

以霍去病的少年英才，又是漢武帝最為垂青的年輕名將，更立下不世功業。在生平武功宦途都達致顛峰，前途遠大，無可限量之際，卻年紀輕輕就身歸故去，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霍去病性格剛烈，強修水火同源心法，而導致內氣暴走，終于一命嗚呼。

這附身在馬嘉身上的西漢驃騎將，在亢明玉的壓力之下，武功猛地恢復了舊觀。而且左眼冰藍，右眼赤紅，竟爾隱隱有突破水火同源心法最頂層的征兆。

袁輕衣也沒料到情況居然如此逆轉，被亢明玉一把摟住，初時還不覺得，但是接下來想起場上還有旁人，頓時臉色羞紅急忙掙扎下地。

完全操縱了馬嘉肉身的霍去病，前生記憶點點滴滴，斷斷續續的湧上心頭。雖然依舊無法恢復神識，但是卻顯得深沉了許多。憑天生的戰斗本能，就已經感覺到了眼前的年輕小道士隱約有一股危險的氣息。

低吼一聲，這西漢勇將全不在意，雙手一正一反畫了了圈子，一道冰火氣勁交織的漩渦隔空形成，隨著真氣的不斷湧入，冰火漩渦越聚越大。

「不好！」

亢明玉立時知道，若是給這狂放不羈的西漢勇將聚足了氣勁，接下來一招必然驚天動地。他雖然有十成十的把握，把對方這一招轟了回去，不過馬嘉的身體必然承受不住這股勁道的反擊，只怕他才拜了師父沒幾天，就被清理師門了。

「若是弄傷了他，凌霄宮極為老道那里需不好交代。乖徒兒還是休息一陣子吧！」

亢明玉不等對方聚勁十足，身上碧焰騰飛，數十團雷勁鋪天蓋地的發了出去。

馬嘉此時迷迷茫茫，內心不知怎地被觸動了一縷神識，只看著自己的小小身軀，催發出冰火真氣匯聚的漩渦，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轉眼間無數冰火漩渦遍布周身，而正面對敵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師父亢明玉。

心下迷惑，恍恍惚惚之間馬嘉猛地幡然醒悟，我怎麼會和小師父動手的？而且哪來的這麼高深的本事？

馬嘉這一清醒，本身神識立刻重有奪回了肉身的控制權。魂印之術歷經上古諸多大巫的鑽研，早已經千錘百煉極少有反噬之危機。亢明玉又早就把體內的戰魂修練過了。只不過馬嘉被顧九薇迷惑了神智，對肉身完全失控才讓霍去病的戰魂操縱了肉身。

馬嘉神智恢復，重新嘗受六感。亢明玉本來對霍去病發出的招式，就由這倒霉的小道士來承擔了。馬嘉功力低微，猛地被這股氣勢壓的心頭亂蹦。亢明玉的武功便是以霸道見長，往往一招之間便已經奪人神智，讓敵人覺得無力相抗。

霍去病的戰魂被壓制，冰火真氣微微散亂，所有成型的冰火漩渦都被亢明玉的碧焰陰雷炸碎。馬嘉終究還是個十歲的孩子，被這股有如天地神威，狂風飆雷的勁風一帶，已經全然興不起反抗的念頭，眼看亢明玉收手不及，就要把馬嘉傷在手里。

反倒是早就躲在一邊的小狐狸顧九薇已經看出這臭屁小子情況不妙。想也沒想。鼓足妖力釋放出風鞭，想要替馬嘉抵擋一下。

本來這小狐狸心氣頗為高傲，不過在看了亢明玉和曠世情決斗之後，對這兩個顯非常人的家伙深自忌憚，雖然嘴里不服氣，顧九薇對亢明玉總有股怕怕的心里。

這次出手幫馬嘉，出手前小狐狸還沒想到什麼，風鞭一揮出才猛然醒悟，自己這不是找死麼。亢明玉的武功厲害的難以想象，自己怎能抗衡？

風鞭和亢明玉的碧焰陰雷一踫，便被輕易震碎。小狐狸正眼楮一閉等著被碧焰雷球轟上身來，卻等了半天不見有何動靜。

等她張開眼楮，發現亢明玉早就收回了碧焰陰雷，所有雷勁在亢明玉的手上團團旋轉，片刻間已經他吸收化納。

武功雖然早就連到了收發由心之境，但是亢明玉的武功畢竟不是千錘百煉得來，尚有微小瑕疵，剛才也讓他暗自吃了一驚，顧九薇的風鞭雖然阻擋不了他的碧焰雷勁，但是有這麼一層阻力亢明玉頓時換過真氣，收回了發出的氣勁。

雖然虛驚一場，馬嘉想起剛才死到臨頭，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想起顧九薇救了自己，馬嘉訕訕的一時還拉不下臉面去道謝。

小孩子心中總有幾分倔　，馬嘉沉默不語，亢明玉卻不好也跟自己徒兒一般。開口說道︰「多謝顧小姐出手救了劣徒，不然剛才一擊這小子不死也必然身受重傷。我身無長物，也沒什麼可報答的。只不過日後顧小姐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就是。」

顧九薇搖擺了一下小小的華美的尾巴，高傲的哼了一聲，踏步走開。不過心里卻十分得意。亢明玉這等高手，世上總共也不過十幾位罷了。能有這等強人撐腰，小狐狸日後必定一帆風順，逢凶化吉。深明此點的白雲渡，急忙開口體顧九薇謝過了亢明玉。

看馬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亢明玉也懶得教導。

只是招收過來，淡淡的說道︰「這幾日我也沒管你，今天卻要跟你說下師門規矩。你跟我去後山！」

亢明玉要教導徒弟，別人自然不好一旁看著。師徒二人找了個僻靜的場所，馬嘉看四下無人便憤憤的說道︰「那小狐狸也欺人太甚，動不動便使法術坑我，今日他救了我，我也不好跟她計較。不過，小師父，你別跟我講什麼人生道理。」

馬嘉臉色一倔，說道︰「這世上一切道理都是狗屁，不然我怎麼會流落到這般田地。沒父沒母的，四處受人欺負。」

亢明玉年紀也不甚大，對教導徒弟十分頭痛。眼看這小子如此桀驁不遜，更是沒了導之正軌的打算。

「我叫你過來，跟那些無關。你體內的戰魂乃是我修煉好的魂印，我看剛才這家伙跟你個性頗為相合，就不收回了。不過你想使用這魂印的威力，還要經過一分辛苦修煉。我這就教你發揮戰魂威力的心法。剛才你無意中使出的水火同源心法，更是不世奇功，我也不甚清楚這門功夫的厲害，不過你總要勤修自身的內力，不能過于依賴戰魂。」

亢明玉得了曠世情的武學總綱，又有師父東夷子的瑯琊仙卷，更獲得無數戰魂的武學，心中能拿來傳授徒弟的本事，可說數不勝數。不過他現在就是太頭疼，到底先教些什麼好？

馬嘉在凌霄宮被師父塵囂當作廢柴，從不讓他修煉高深武學，今日亢明玉居然開口就要傳授武功給他，著實讓這小子興奮。

磨蹭了半天，馬嘉發現亢明玉都在皺眉苦苦思考，心里立刻便涼了下來。他小心眼里只道亢明玉不願傳授給他高深武學道法，覺得頗為不快，脾氣立刻就沖了上來，正待發作。亢明玉輕聲，嗯！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改從哪里開始教起，不如你自己選擇吧！是跟我學習瑯琊別府的功夫，還是曠世情的魔門奇功，或者凌霄宮本門的玄訣？」

馬嘉聽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教導徒弟，做師父的居然舉棋不定，該傳授些什麼。簡直天下奇聞。眼珠骨碌碌一轉，馬嘉笑嘻嘻的說道︰「我們凌霄宮的東西是道門正宗，不如師父先教我四靈驅邪劍吧？」

馬嘉深知凌霄八道中的七門絕學都是不世奇功。他就算得其一種傳授，也足夠橫行天下了。不過這種鎮派絕學普通弟子根本沒機會學的，只有被選為精英子弟，又多年考察品性無慮才會放心傳授。

馬嘉就是在凌霄宮奪呆上一百年，也沒可能學到這四靈驅邪劍。

馬嘉本擬自己的小師父一旦拒絕，自己就再往下壓低價碼。總之，不能再在基礎功夫上浪費時間了。卻沒想到，亢明玉毫不遲疑的一口答應︰「好說，既然你願意，那便是先傳授這門功夫了。」

亢明玉武功暴增，對苦苦修煉沒什麼感悟。這四靈驅邪劍沒有數十年深厚的功力，根本不可能修得。便是再天才之人，也要先把內力鍛煉到游走周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毫無窒礙。有了這等武學根底才可修習如此上乘的功夫。

亢明玉只道徒兒要學，自己教他就是。當下便仔細傳授了馬嘉四靈驅邪劍的口訣，讓他先背誦下來。曠世情乃是凌霄宮門徒，對凌霄宮的武學熟悉無比，轉贈武學口訣的時候，順便也印入了亢明玉的腦海。時間倉促，亢明玉還沒有親身修煉過這些法門，也只好摸索著便自行參悟，好教授徒兒。

換過別人，只怕對如此荒唐之事，驚駭的目瞪口呆。這師徒二人卻全沒感覺，一個胡亂傳授，一個便放心大膽的修習。

亢明玉待馬嘉把全部口訣記住，心道︰「教個徒弟這麼麻煩，不如先幫他打下根基，讓馬嘉自行修練好了。」

對這門凌霄宮最絕頂的心法，亢明玉全無概念。只道按圖索驥一修便成，混沒想到會有什麼危險。

馬嘉小孩心性，對自己小師父的提議，欣然贊同，當下便盤膝開始運起體內真氣。

這四靈驅邪劍，不但需要本身內力渾厚，更要有高深的道法基礎，不然怎能呼喚四方靈氣，凝聚成凌厲無匹的劍氣。四靈驅邪劍的口訣，分成四靈獸神印和驅邪劍訣兩部。前者是用來吸聚四方靈氣的法門，後者才是運用劍法的招式。

馬嘉本身功力不足，可是在亢明玉的渾厚內力幫助下，四靈獸神印威力最大的青龍印訣已經開始現露威力，乙木青氣自八方匯聚而來，一條凝聚成形龍形的青色氣勁自馬嘉身上緩緩的散發……

在前山閑坐的白雲渡，心中震驚不已，後山如此強大的氣息波動，已經讓他覺得︰「我是不是該去阻止？」







第五章 ～青龍～


青龍屬木，而天下山川大澤，無不生長草木藤蘿。因此聚集木屬性的靈氣非常容易。

亢明玉一手按在馬嘉的命門上，不斷的幫馬嘉輸導體內的龐雜萬木靈氣。沒有亢明玉的內力相助馬嘉根本無法汲取如此龐大的萬木靈氣，可是他小小年紀，根基淺薄這麼龐雜的萬木靈氣匯聚體內，根本不曉得怎生運用，還得亢明玉不斷提點，甚至出手把他把已經走岔的內力，歸復經脈。

這等情況，比一般高手替人打通先天經脈，還要來的危險。若不是這師徒兩人都是懵懂無知之徒，混不覺的自己已經走在生死線上，一個輕微的真氣散亂，就可能兩人一起走火入魔，完蛋大吉。若是凌霄宮上下都以此種方法傳授弟子，只怕不出三五年，凌霄宮上上下下，都已經齊齊得道飛升。

馬嘉苦苦支撐，心里卻只想︰「挨過這一關，我就是一流高手了。千萬不能松勁，一定挺住。」

原本就倔　，加上心里的一股狠勁，馬嘉竟然強行忍住體內無數靈氣四處沖撞的痛楚。亢明玉雖然忙的滿頭大汗，只覺得比跟大日法王，魔帥曠世情決斗還是疲累，但是也在死撐。

一對笨蛋師徒，就這麼逆天而行，強行突破從來無人敢冒險的修煉方式。

弄出這麼陣仗，白雲渡雖然不想干涉人家師徒修煉，也忍不住駕馭起一道劍光，升到半空中查看。反而是小狐狸顧九薇心里頗為不快︰「這小屁道士不知修煉什麼見鬼的功法，弄得這麼大氣勢。想要勝過我麼？本姑娘又怎會害怕？」

雖然心里碎碎念，但是顧九薇緊張的一身雪白的皮毛都隱隱發抖。

「簡直太胡來了，這對師徒胡天胡地的，真是不知死活。」白雲渡在凌霄宮偷酒不止一日，也跟宮中高手爭斗過幾次，因此對凌霄宮的武學道法，甚有了解。而且老猿身為天下十妖之一修為極高，自然看得出來，亢明玉在教導徒兒上簡直不知所謂。

在亢明玉的強橫無匹的內勁壓制下，萬木靈氣被馬嘉逐漸吸收化納。其中重重危機竟然被師徒合力一一度過。把半空觀看的老猿白雲渡，心里暗自嘆氣︰「這對師徒都是膽子極大，偏偏都是一等一的天生人才，仗著馬嘉神智不亂，亢明玉的精深內力居然能把凌霄宮鎮派絕學練成，也實屬異數。」

已經成型的青龍印訣，自青木峰沖天飛起，數十丈的滾滾青氣，匯聚的青龍形象，鱗角隱隱氣勢磅礡，遠在百里之外都能清晰看到。

亢明玉出盡全力，此時全身上下亦是被汗漬侵濕。這四靈驅邪劍不愧是凌霄宮鎮派絕學，只是這其中一式青龍夭矯的根基心法，就已經非同凡俗。其中不但涉及到了無數經脈氣穴，更是五行道術中東方乙木系的頂峰道訣。剛才幾次，只是差了些微亢明玉就把控不住這萬木靈氣的走向，讓自己新收的徒兒被這無匹的靈氣炸成童子雞。

「小師父，我已經能操縱這青龍印訣了耶！你看－－」

馬嘉察覺自己體內乙木靈氣已經被收束成印訣，心中高興，按照亢明玉所授，十指交織捻成法印，把東方靈氣匯成的青色龍氣指揮的滿空飛舞。

馬嘉興高采烈之際，並未注意到正在半空御劍凌空的白雲渡。雖然是靈氣幻化而成，不過青龍印訣擺蕩龐大身軀還是險些把老猿掃了下來。

無奈下白雲渡一聲長嘯，旨在提醒馬嘉這小混蛋，要懂得尊老不要胡亂使用法術。可是馬嘉看到天上飄飛的白雲渡，黠促頑皮頓起。不但不曾收法，反而指揮青龍印訣滿空追逐。

「老酒鬼！看看是你飛的快，還是本小道的青龍了得。青龍鬧海，風起雲從，疾！」

白雲渡在天下十妖中號稱劍猿，御劍術天下無雙。馬嘉剛剛修成的青龍印訣哪里能追的上白雲渡的劍光。躲避了幾次，看馬嘉玩的上癮，白雲渡哭笑不得，無奈下翻手一指，劍光輕輕一繞，馬嘉的青龍印訣頓時被絞散成一團青氣，不復龍形。

眼看自己得意洋洋的伎倆被人輕松破去，馬嘉頓時大為掃興，苦著臉對自己的師父說道︰「這四靈驅邪劍你是不是教的不對，怎麼一點威力也沒有，這麼垃圾？」

爭努力調勻真氣，恢復內力的亢明玉聞言腦門青筋蹦起。一言不發的雙手印訣一掐，使出的同樣的青龍印訣。知道諸般修行口訣，以亢明玉的修為，任何武功道法到了他手里，都能立時運用。雖然運轉起來遠不及人家修行幾十年的純屬老辣，但是亦是威力不凡。

隨著亢明玉法訣，本來散亂的萬木靈氣再度凝成一條巨龍。不過亢明玉可不似馬嘉般胡鬧，竟然指揮青龍印訣去當作攻擊手段。四靈驅邪劍本意，乃是聚攏四方靈脈，化作驚天劍氣。本身只是做為橋梁，去駕馭先天元氣而已。

亢明玉法訣一轉，比剛才強猛粗大了數倍的青龍掉頭反噬，在馬嘉的驚訝眼光里，沖擊向了他的師傅。吸納了先天乙木靈元，亢明玉周身青光大盛，他冷冷的說道︰「小笨蛋自己不會使用，居然說我教導的不好，讓你看看青龍夭矯究竟該怎麼使用。」

第六章 ～授劍～

一言未必，亢明玉身上青芒熾盛，數百道青青劍氣猛地迸發。不過亢明玉到沒有自己徒兒那麼惡劣，這記青龍夭矯是向著無人天空打出。本來天上悠悠飄蕩的白雲，給這般猛烈的劍氣頓時切割成無數零亂的雲絮，呼嘯的劍音破空之聲久久不絕。

本來還有幾分憊賴的小道士馬嘉，被亢明玉這一招劍法，驚的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劍，居然有諾大威力，比他想象中的更為聲勢　赫，從心所欲。

便是因為這麼一劍，在馬嘉的小小心靈中，本來不甚尊敬的小師父，形象猛地高大了起來。

一劍示威之後，亢明玉已然知道，這種修練方式著實不可取。早就打消了讓馬嘉修全了四靈驅邪劍的念頭。不過看到了四靈驅邪劍的威力，亢明玉倒是自己很想修煉一番。

白雲渡按下劍光，笑嘻嘻的走上來恭賀道︰「賢師徒修成神功，老猿看了都羨慕不已。不過有些事情急躁不來，還是慢慢緩進方好。」

被白雲渡這麼一勸，亢明玉本來就沒打算繼續，微微頷首便算是應了。對馬嘉說道︰「高深的武學道法，非是一日可以修煉成功，你何時能把這一式青龍夭矯修煉的差不多了，我才好傳授你其他的劍訣。」

馬嘉心里對剛才的情況也極為後怕，雖然對不能學的其余三招劍訣有些可惜，但是也不想再經歷一次更恐怖的。亢明玉這個小師父比塵囂那牛鼻子為人好的多了，不但肯傳授自己上乘武學，還能一本事功力幫他修煉，令馬嘉心里踏實不少。這些奇功絕藝日後有機會盡可慢慢學得，也不急在一時。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馬嘉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亢明玉突然動了行思，便對白雲渡說道︰「白兄殷勤招待了我師徒這麼久，我也甚不好意思。明日我就打算回轉師門了，先在此跟白兄提前告別。」

白雲渡和亢明玉雖然不能說是一見如故，但是也頗惺惺相惜。聽說亢明玉終于要走，心里頗為遺憾，不過他修煉了這麼多年，對世事變換早就看的淡了，也沒多做挽留，只是開口說道︰「日後道友有暇，不妨來這里盤桓幾日，馬嘉這小子跟我也算熟悉，看他能拜在道友門下，也替他甚為慶幸。就青道友日後多多照顧這小子了。」

兩人各有心思互相微微道擾，便各自安歇去了。

只有馬嘉這小子，剛剛連或亢明玉傳授武學，心中暢快之極。若不是考慮到剛才顧九薇曾經救過他，此時早就上去挑釁，讓這小狐狸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男人？

轉眼月明星稀，夜色如水。亢明玉不會教徒弟，自然也不來管束他。馬嘉睡不著覺便在這青木峰上四處閑逛。青木峰上半各處洞室節節連通，馬嘉轉了半晌還沒盡數走遍，一陣內急，隨便找了處偏僻的洞室，小道士拉開褲子，便暢快起來。

這青木峰上洞室甚多，老猿白雲渡自己一個當然用不了，因此只有上層幾處朝陽寬敞的被打掃出來，越往下的幾處，便顯得陰寒潮濕，頗為污穢。

馬嘉突發奇想︰「這麼古怪的山峰，當初若是仙人洞府，難道沒有儲藏物品之所麼？為何現在卻見不到半點東西？」在凌霄宮的時候，即便宮中不用的居室，也都堆滿雜物，極少有空置的。馬嘉對這青木峰上這麼干淨，除了些石頭做的床椅別無他物，感到十分奇怪。

馬嘉不過十歲，正是小孩子中最為好奇，且調皮的年紀。「難道這里還有密室不成？」腦子里有了這麼個想法，馬嘉在也按耐不住，仗著和白雲渡關系不淺，師父亢明玉又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自己就算搞出點什麼亂子來也不怕被責怪。

「且讓我來四處挖挖，說不定這石壁背後就是藏寶之處，有仙人遺澤也說不定。」

馬嘉膽大妄為慣了，食指一點，一道火光沖出。有西漢冠軍侯附身，又剛修成了青龍印訣，內力大大增強，等閑武林中人數十年的苦練都未必及的上馬嘉現在的內力。這赤焰劍光術他雖然初學咋練，卻是用起來方便之至。

手指上火光綻放光明，馬嘉一則當作火炬，一則打算用來切割岩石。四下里敲擊一番，馬嘉心里胡亂估算，揀了個覺得可能的地方，食指一點，赤焰劍光縱橫來去，岩石頓時沙沙粉落。

這赤焰劍光術若是修煉到了極致，絕不輸任何神兵利器。馬嘉剛修練青龍印訣，正好屬木系，五行中木能生火，無形中提升了馬嘉這門絕技的威力。

馬嘉年紀還小，自然耐心不足。這里切劃幾下，便換了個地方再胡亂破壞。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不敢向上走動怕驚動了旁人。這青木峰的山洞上下連通，分成數層，馬嘉越走越下，周圍也變得更加昏暗起來。

馬嘉無意中一劍劃過，一道金光自石壁上突然閃動。

「這是什麼東西？」本來已經有些沮喪，想偷偷溜回去睡覺，這意外的發現讓馬嘉精神百倍。小道士鼓足了眼神想要看個明白。

不知不覺馬嘉已經來到了最低層的一處石洞，這里倒也看不出和別處有什麼不同。剛才赤焰劍光激起的金光一閃而逝，依舊是一片黑乎乎的石壁。

馬嘉揉揉眼楮確信自己不是眼花，真是心花怒放。急忙潛運內勁，一冰一烈兩股內力在他周身每個穴道內都形成一股奇異的漩渦。體外英俊無匹的西漢冠軍侯形態隱隱浮現，霍去病的曠世絕學水火同源訣再次現身人世。

在這一剎那時間，馬嘉的腦海中浮起無數未曾有過的記憶。金戈鐵馬，大漠荒原，一隊隊的戰士正在進行著艱苦卓絕的戰役，千百的屍身橫臥四野，景象淒慘冷厲，直如人間地獄，讓人不忍猝睹。

馬嘉在這一瞬間被腦海中的景象所震撼，本來運足的功力，不知為何猛地繼續加催暴增，讓小道士體內經脈充盈，腦門霍霍欲裂。

轟！

馬嘉感覺，自己似乎元神脫體和某股奇異事物重合到了一塊。

一股冰火旋風自馬嘉的胸口噴吐，狠狠的轟在了對面的石壁上。而這塊石壁就如同有靈性一般，再次綻放處金芒擋住了馬嘉的冰火旋勁。

巨大的反震力道讓馬嘉的小小身體再也站立不住，橫飛了出去。正惱火要被跌個狼狽不堪，一股清風自背後吹來，馬嘉略一借力，總算在撞上地面前站穩了腳跟。

「小屁道士你鬼鬼祟祟的在作什麼？想偷東西是不是？」

一聲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正是馬嘉最不喜歡見到的顧九薇剛才出手幫了他一把。小狐狸一身漂亮的皮毛，在石洞的深處，微微泛著銀亮的光芒，更襯托的顧九薇玉雪可愛，毛團錦簇。

踏著細碎的輕盈步子，顧九薇小小的狐狸臉上，帶著幾分挪喻的笑意。

「白爺爺在青木峰居住了百余年，你以為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查看過的麼？這里的石壁確實有些奧妙，不過封禁的仙術，就算白爺爺自己也打不開，你就更不要妄想了。」

哼！

馬嘉雖然心里不忿，但是想到剛才自己確實被人家又救了一次，小小心眼里的幾分男子漢大丈夫氣概，讓馬嘉這次什麼話也反駁不出口。

「我這是看在剛才你出手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小狐狸等我還了你人情。早晚要拔光了你一身皮毛，做成墊子。」心里暗暗發誓，馬嘉一言不發的氣鼓鼓轉身就走。

亢明玉在暗處看了，搖頭感嘆︰「自己的這個徒弟脾氣極壞，而且花樣百出，幾乎不惹點事情出來，就片刻不得安寧。剛才馬嘉以發出赤焰劍光，亢明玉就已經察覺。

以他踏入先天境界的修為，對周圍的天地元氣感應敏銳之極。更何況馬嘉的功夫是他一手傳授，赤焰劍光的靈氣，亢明玉分辨的清清楚楚。

本來想下來制止馬嘉的胡鬧。不過剛才石壁上金光閃動的時候，亢明玉卻覺得有些古怪。雖然那道金光看來正氣凜然，不過同時一股淡淡的妖氣，也散發出來。若不是亢明玉修為不俗，稍差一點的可能就察覺不出，那一瞥既逝的妖力波動。

亢明玉沉吟片刻，開口說道︰「白道友可知道那里面是什麼東西？難道真的無法打開麼？」

白雲渡也是一早便來了，對亢明玉的問話，苦笑一聲︰「我若是有辦法打開那禁制，還不早些動手，等些什麼！我在這里居住了這麼久一直不清楚那里面是什麼東西，如果小道士你有辦法，老猿便把里面的東西送了給你，又有何不可。」

亢明玉微微一笑，也不搭言。馬嘉剛走了出來，便看到自己的師父和白雲渡站在一起，心中終是有些心虛，不敢開腔只是嘻嘻一笑打算溜走。亢明玉揮手攔下這小子，跟白雲渡微微道別，拎著徒兒轉身去了。

回到白雲渡招待他的石洞，亢明玉一把拋下馬嘉，苦苦思索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年紀本來不大，還不到收徒的時候，你可知道我為何最後會收你到我門下？」

馬嘉本來想要耍賴，混過一次教訓。可亢明玉的話頓時讓馬嘉愣住，想了半天小道士才狠勁的晃了皇腦袋，說道︰「我也不知為何師父會收我，難道是你年紀還輕，給別人當徒弟當的憋悶，打算收個徒弟來蹂躪一番？」

聽到這種回答，亢明玉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巴掌過去把馬嘉打的翻了跟頭，跌得灰頭土臉，再不敢跟亢明玉撒潑。

「一來曠世情那廝確實了得，我很佩服。我答應了他便不好食言。二來，你小子資質不凡，在凌霄宮就算那幫老頑固肯栽培你，只怕十年八年之內你還是沒甚長進，我覺得可惜。」

「今天你剛才是否有感覺不對，身上的戰魂動靜怎樣。」話鋒一轉，亢明玉便問起了馬嘉身上的情況。這魂印書來歷神秘詭異，魂印術亢明玉也是初學咋練，不知有何弊端沒有。剛才他感覺到馬嘉在被石壁的金光反彈時，精神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境地，深恐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出了什麼毛病，便開口詢問。

馬嘉心中奇怪，便把剛才自己的腦海中多出一些景象的事情說了。亢明玉心中跟魂印書上記載對比一番，遂放下心事。說道︰「戰魂生前終究是曾經在武學智慧上有極高成就的人物，本身神識堅強，保留了部分記憶也不足為奇。只不過你天生和霍去病的屬性相合，對戰魂的融合快了一步。日後修煉必然進境更為快速。」

看著馬嘉一張小臉剛才弄得的沾了些泥土，亢明玉心中驀然想起了自己在無極宮的日子。那時他的師父並不特別看重他這個徒弟，但是卻也還算慈祥。亢明玉和師兄弟的關系一向良好，從沒感覺這樣的日子有何不適。

每日里除了練武修道，便是作些普通的活計，挑水，種地，修繕房屋，清掃道觀，最多有人上山請求宮中派出道士，收復邪祟。亢明玉那時幾乎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閑適平和，無爭無休的慢慢度過了。也從沒想過日後該怎麼辦。

現在雖然亢明玉又拜了師父，更修成高深武功，日後前途不可估量。但是卻讓他失去了人生大的目的。「對這個世界我還有什麼期望？我到底該作些什麼？以後就這麼混混噩噩的了此殘生麼？」

遭遇無極宮滅門之禍，亢明玉心中變得迷茫很多，畢竟他也還不過十七八歲，這些艱深的問題，就算高僧大儒，道門隱士，都曾苦苦思索，而未有正解的。

人生天地之間，究竟有何目的，為何而來！為何而去！死後化為一灘黃土，什麼生前風光，權勢地位，財富名望全數煙消雲散。可是不因為這個，如此珍貴的一生就不作任何努力，等待垂垂老朽那一日來臨麼？

搖頭擺脫了腦海里此去彼來的紛雜念頭，亢明玉替馬嘉拂去了臉上的塵土，淡淡嘆息一聲，顯出了與年紀並不相復的悠遠持重。自從吸攝了無數的陰魂，戰鬼，亢明玉沒日都在被數十萬神識的奇端雜念所困擾。若不是亢明玉心智堅毅，只怕早就發狂而死。

今日不知為何心緒一陣波動，拍了拍自己徒兒的小小肩膀，亢明玉感覺馬嘉的體格分外瘦弱，心里大起憐惜之意。說道︰「你拜我為師，我這個窮師父還沒什麼好處給你。這把青古劍是你師公東夷子親授，我就轉送了給你吧！」

「另外還有我拜師時，希求子前輩送給我的三百六十五枚靈鎮煞釘，也一並送給你了。希求子前輩親手采取精銅、寒鐵，運五行真火，大衍神符煉制的三百六十五枚靈鎮煞釘專闢邪祟，威力無邊。我已經用它不著，日後你遇到什麼山精樹鬼正好用來防身。」

亢明玉單手一按馬嘉的頭頂，一道青光微微閃動。馬嘉只覺得頂門微微一涼，一道強烈的劍氣灌頂而入。馬嘉被生父扔給了凌霄宮教導，在塵囂門下又不得師父喜愛，本來好好的一個孩子，變得憤世嫉俗，行為乖張，頗有幾分叛逆。行事也常常肆無忌憚，顯得十分分外不知禮數。

在馬嘉心中，亢明玉年紀不大，武功甚高。投入他門下必然好處極多，從來沒真正尊敬過這個行為懶散的小師父。今日先後兩次犯錯，本來馬嘉以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卻沒想到亢明玉不但沒做任何責罰，還接連傳授上乘武學道術，更連護身的法寶兵刃都送了給他，讓馬嘉心里如何不感動？

馬嘉此時此刻才突然覺得，自己個小師父為人雖然看起來拽拽的，但是心腸極好，為人也對自己十分愛護。想起來自己被曠世情擄出凌霄宮，自己一大堆師父師叔，也沒見一人出來救援，反而是這個小師父，不辭辛勞追蹤百里，面對魔帥淫威依舊毫無懼色。想到這些，馬嘉小小的眼圈里頓時紅了，眼淚滴滴落下，抱住亢明玉放聲大哭。

亢明玉根本不會教導徒弟，面對這種場面拍拍馬嘉的肩膀，搔搔自己後腦勺，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哄馬嘉不哭。

這師徒一鬧，混沒注意袁輕衣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到馬嘉正偷偷的往亢明玉的水雲道袍上，摸些鼻涕眼淚，不禁宛然一笑，過去拉過的馬嘉的小手，細心勸慰。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替馬嘉擦去眼淚和臉上的花里胡梢的髒物。

馬嘉哭的一場，把心里的苦悶發洩的夠了。對袁輕衣的示好，也頗為感激。想起追趕魔帥曠世情，並在這瘋子師父手中救了自己的還有袁姐姐，心里對袁輕衣也有幾分親近。被袁輕衣撫慰幾句，居然沉沉睡去。

馬嘉終究還是年幼，鬧了這麼多事有些疲憊。袁輕衣看馬嘉睡了，輕聲說道︰「這孩子我抱去我房里安睡，明日我也要離開這里回家去了。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袁輕衣言下甚是惆悵，不過想來亢明玉也不可能了解自己的心事，只是淡淡一嘆抱起馬嘉轉身走了。








第七章 ～鎮惡～



周圍沒了人，亢明玉閉目打坐，心中卻有一股奇異的感覺，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一絲疑慮總是揮之不去。

從剛才起亢明玉就感應到這青木峰底有一縷神念，在斷斷續續的向自己傳遞著什麼。亢明玉體內不但有數十萬陰魂，還有百骨道人的元神存在。已經度過天劫修成天妖的百骨道人，已經超脫了世間一切生靈的層次，變成了一種奇異的存在。

進修天道能霞舉飛升者，是無法再停留人間的。畏懼天劫而壓制修為的散仙，就只能讓功力壓制在某個極限以下，無法有所突破。但是天妖卻截然不同，不但可以無限制的提升力量，而且因為經過雷劫，根本不受任何限制。

其實就算不是人類一樣可以修煉天道，最後亦能跟修仙者一樣，突破人間籬笆，渡空而去。只有對者滾滾紅塵戀戀不舍的妖怪，平時又噬血殺生太多，才不敢進修天道，轉而往這條路子上進軍。

只可惜，天妖雖然可以說的上在人間界天下無敵，但是每次出現有這種修為的妖怪，都會激起道門的群起圍攻。最終不是落得形神俱滅，便是被封印在某個陰暗角落永世不得超生。百骨道人剛剛修成天妖，便被大日法王暗算，被迫附身亢明玉，本身神識被壓抑至最低。不然早晚也是被道門諸派圍剿的對象。

盡管如此，但是天妖的層次和修道者迥然不同。亢明玉雖然還未能煉化百骨道人的元神，但是六感敏銳已經超忽了任何人的想象。

也只有天妖附體的亢明玉，才能感應到青木峰下被壓制的那縷神念。

對這縷殘斷的神念，亢明玉略想了想便全然放開，他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縱然青木峰下面有什麼古怪，也都放給白雲渡那老猿去操心好了。

想到這里，亢明玉默默運煉元神，他深怕有朝一日百骨道人元神復甦，把自己肉身佔據了胡作非為。因此幾乎每天都親修苦練，希望早日煉成第二元神。

道門第二元神和魔門的身外化身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旦修練成就，就可以分化出第二個自己，具有同樣的法力神通。因為第二元神多般是以仙道法寶為核心，附著神念修煉而成，本質堅凝遠在修道者的肉身之上，往往吸聚的靈氣強度還超過原身。所以第二元神的威力往往原身更為強大。

第八章 ～歲三～

只不過修煉這法門非同一般便是縱橫數千年的中華大地，也沒聽說有幾個修行者修成這門神通。亢明玉以獨角妖蟒為體百骨道人元神為念。這第二元神威力大則大矣，卻不好操縱。至今亢明玉也沒本事把第二元神顯化出來。亢明玉不願多事那縷神念似乎也逐漸消沉。

驅除了一切雜念，亢明玉默默調勻元氣運化元神，一條獨角斑斕巨蟒悍然現身長信，黑氣翻滾，冰霜大作。他居住的石洞氣溫立刻降低了十數度，隨著亢明玉神念催動，獨角妖蛇遂心變化，忽長忽短，滿空游弋。

就在亢明玉運煉元神到了關鍵時刻，剛才那縷神念猛地增強了數十百倍，狠狠的撞進了亢明玉的意識之中。

獨角蛇妖本身就是千年修練的靈物，更有百骨道人元神相合，靈識雖然封閉，神念卻強韌無匹，沒有受到絲毫動搖。倒是亢明玉自己，腦海中光明大盛，無數慘綠的妖異形象，咆哮，啾啾，讓亢明玉深自吃了一驚。

就算曠世情的絕世修為，也未必能突破亢明玉的精神防線，而這股神念居然能毫不費力的傳遞至他的腦海中，其力量之強橫精純，亢明玉幾乎前所未見。實在不敢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放我們出來！放我們出來！吼－－我要滅了這世間眾生……，天上地下，惟我獨尊！」

頃刻之間，無數紛雜的狂吼，如同焦雷震與荒野，在亢明玉腦海中反復飄蕩。其中不乏口出狂言的神念，發出莫名其妙的血腥誓言。

亢明玉凝聚神念，獨角蛇妖的倏忽，縮成一道幼細的黑氣，鑽入亢明玉的後腦。集合本命元神和第二元神之力，亢明玉迫出了這股入侵他腦海的意識，心中有些驚駭，但是卻更為惱怒。循著剛才神念發出的來路，亢明玉念力反制，遙遙傳遞了出去。

在觸及青木峰底的封印的時候，亢明玉竟然沒遭到任何阻礙，神念一路暢通的穿了進去。亢明玉的元神吸收了無數的陰魂，這一道神念更是由無數的凶魂厲魄凝聚而成。可是普一接觸地下的東西，反饋來的畫面還是讓亢明玉心悸神動，倒吸了一口冷氣。

封印之內的妖氣迷漫，陰邪之氣的濃郁，就算當日百骨道人的斗母玄靈大陣也似乎有所不及。隨著神念的繼續深入，亢明玉發現這青木峰下半部，比上面更是復雜百倍。無數的洞窟九曲回礱，層層密密形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迷宮。

如果一個一個洞窟探察下去，亢明玉自忖沒這耐性。好在他的際遇跟被人不同，輕易能把神念分成無數股。無數陰魂分離出亢明玉的神念四散搜索，片刻之間就已經穿透了無數的洞窟。

有些洞窟數轉之後就已經是死穴，有些洞窟則愈來愈龐雜，更有無數岔道互相連同。即便亢明玉能分化元神，層層探察之下，花了半天功夫，也只搜完了小半洞窟。

不過在亢明玉的心中，一股撲面而來的凶煞卻是越來越重。整個青木峰下半洞窟，幾乎被無數的符咒，印訣刻滿洞壁。而且愈加深入，亢明玉的神念開始發現了一些腐朽的骨骸。

隱隱覺察氣憤詭異，亢明玉想也不想，一聲斷喝︰「移魂轉魄，精鬼招來，遁！」

在地下洞窟無數陰魂赫然倒卷，形成了一股慘綠的陰火。在亢明玉神念的催迫下，一個身高九尺挺拔傲岸的身形，緩緩凝聚出來。亢明玉在危機之下召喚出了呂布的戰魂。

一身火紅的戰炮，沖天雲冠，縱橫漢末，殺遍天下諸侯的鬼神呂布，充滿自信的邁步走去。亢明玉已經感到了下面妖氣最濃郁，最強橫的所在，不用搜索其他地方了。

再亢明玉收的所有戰魂中，只有呂布是保有完整神智和記憶的。把一縷神念附著在呂布戰魂身上，亢明玉心中不無緊張。

通過呂布戰魂，亢明玉看到地下的石洞中，幾乎處處都是被破壞的跡象。破損的武器也到處都是。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會這麼詭異？」
玉的自言自語，旁人聽不到。但是被放出來橫行霸道的呂布，卻是聽得一字不落。含笑一曬，呂布毫
亢明
亢明不在意的傳遞神念給亢明玉︰「這里死人不少不過，卻並非軍中將士，反倒很象你的同行啊！」
玉眼中精芒暴散，兩簇綠色陰火跳躍燃燒。剎那間已經透過了重重空間，看到了地下的真是情況。

呂布每前進一步，陰郁的妖氣就強盛一分，帶來的壓力亢明玉感同身受。讓他心中頗為沉重。

一路行來，屍骸逐漸增多。不過亢明玉能看到，這些屍骸身上還未腐爛干淨的服飾，大多是僧道之屬。偶然有幾個看不出來身份的，亢明玉也不在乎這些小節。

「這里必定是前輩真人封印妖魔之所。只不知到底封印的是什麼妖怪？這麼厲害。」目光所及，亢明玉已經看到了百余具屍骨，有些臨死之時，手上還握著刀劍武器。只不過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代，這些刀劍和主人一樣，殘銹斑斑，早已經不堪使用。

「這些前輩生前想必甚是貧窮，居然連上好的刀劍也沒能置辦的起。這些破爛我就算揀了出去，也不值幾個銅板，真是浪費時間。」

聽了亢明玉這般牢騷，似乎洞中的妖物心有不甘。一聲淒厲長吼，凶煞的氣息猛然暴增……

雖然亢明玉和戰魂呂布神念合而為一，但是亢明玉並不打算操縱其行動。論起臨敵經驗和武學修養，亢明玉和這軍中鬼神尚有不小的差距。

感覺危機臨頭，戰魂呂布怡然不懼。英俊無匹的面容上，竟然帶有一絲蔑視的傲氣。鬼神限神功提升，戰魂呂布的身形竟然輕輕飄起。

本身就已經是鬼魂一只，凝聚成型的身體，更是由無數凶魂厲魄組成。呂布此時不要說飄起來閑逛，就是穿牆過室，也是輕而易舉。作鬼的基本能力，就是不滯與物。

呂布眼前妖氣越來越強，隨著一聲低低的吼叫。一只奇異的妖獸在黑暗中緩緩現身。

「這是什麼玩意？」

亢明玉不認識出現的妖獸，呂布也同樣不認得此物。

若說外形，這妖獸倒有些和野豬相仿。只不過體形大了十倍不止，更臉上生長了五只銳利的尖牙，周身一股泥土腥氣，令人窒息的感覺壓迫感迎面而來。不但沒有野豬的笨拙，反而多出凶猛彪悍的氣息。渾身的矯健肌肉，竟然不輸給任何凶猛獸類。

這妖獸看到了戰魂呂布，四蹄亂踏，仰天長吼。巨口一張一股滾滾黃煙噴出數尺之外，轟鳴如雷，震得石洞石塊嘩嘩掉落，信信發威。

呂布身經百戰，雖然從未遇到如此強悍的妖獸，卻也不怕。伸手虛虛一張，一股強進的氣流已經把地面的屍骸推開。呂布分出一股內力運至腳下，一步之間已經邁到了這妖獸的跟前。呂布不愧是漢末戰神，面對如此妖獸竟然搶先出手。

似乎對眼前這奇異東西有些小覷，這妖獸被呂布一把抓住了頂門的鬃毛，倉促間未曾發力，被呂布奮起神功，倒扯數步，一把舉起狠狠的摔向石壁。

這頭妖獸的龐大身軀，毫無滯礙的穿過了石壁，堅硬的石頭，似乎瞬間變成了液態。眨眼間已經吞沒了妖獸的身軀。原本冷冰冰的石壁，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挺然峭立。

如此奇異的變化，讓呂布戰魂也不禁一愣。雖然那他自負武功天下第一，也自忖沒本事把這妖怪摜入石壁。更何況還是這般不留一絲痕跡。

「呂奉先！這妖獸名曰『歲三』乃是土系神獸，善能穿牆越土，地遁無形。你要小心地下和周圍石壁，不要被偷襲了。」

亢明玉雖然及時警告，還是晚了一步。龐大的妖獸軀體自洞頂橫壓飛撲，呂布一時不察，已經來不及躲避。「揮斥八方，軍侯裂土！」

呂布不愧軍中戰神，既然來不及躲避，便雙手橫托，和這妖獸歲三硬拼了一擊。

亢明玉平時碧焰陰雷刀用的純熟，便極少使用其他武功。今日呂布獨身迎敵，才顯示了這三國第一勇將的不凡藝業。鬼神限神功催發毀天裂地的威力，雙掌切在了妖獸歲三的獠牙上。

茲！呂布雙掌拍中了歲三的獠牙，卻感到空落落的毫不受力。這頭妖獸雖然看來笨拙，其實卻靈巧無比，而且智慧甚高。轉眼又縮回了洞頂石壁。

呂布微微冷笑，卻並不收回功力。狂霸的掌力擊在洞頂上，這一掌的勁力層層迭迭，依次迸發。洞頂的石壁走紋龜裂，沙石簌簌落下。一聲尖利的狂嘯在洞中來回震蕩。雖然縮回的及時，但是歲三還是被呂布這一掌給震傷了。

一掌震傷了雖然，呂布凌空踏步繼續前行。心底卻以神念問道︰「你這小道士剛才還說，不認得這是什麼。怎麼轉眼間就對這妖獸了如指掌，連名稱，習性，天賦異能都清清楚楚？」

亢明玉嘿嘿一笑，言下頗有幾分得色︰「我的攝神御鬼大法善能收攝精魄，這里死了這麼多人。我找幾個死鬼起來一問，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這里的來頭很了不得那！是廣成仙派歷代祖師鎮伏妖魔的囚牢。只不過廣成仙派式微多年，現在也不知還有沒有弟子傳世。缺了歷代子弟附加法力，這里的封印已經被這些妖魔沖擊的有些松動了。」

廣成仙派自殷周時代便開宗立派，流傳三千年之久。派中高手輩出，其中橫行天下冠有道門第一人的祖師，先後就有六七位之多。派中有無數奇功絕藝，仙劍法寶，實力雄厚無雙。

只不過因為歷代掌門人人追求霞舉飛升，不喜干預俗世，導致這門派收徒越來越少，後來不知怎麼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亢明玉把死後困居這里的修道者魂魄收來，詳細盤問之後心中煞是興奮。廣成仙派數百年來早就成了傳說，凌霄宮開派祖師只是無意中獲得廣成仙派的道書，便能開創了當今天下第一道派的局面。就可以見得，這廣成仙派的根基之雄厚，修行秘法何等奧妙。

此時地下石洞，呂布戰魂已經接連遇敵。那頭妖獸歲三受創遠遁，不久數十頭同樣的妖獸聚群出現，自石壁，洞頂，地面，輪番攻擊。

雖然呂布已經身為戰魂，不需踏足地面，少了這個顧慮。但是呼嘯而來，一撲之後便疾走遁地的妖獸歲三，著實讓呂布戰魂徒具武力，卻無法重傷這些狡猾的妖獸。

率不雖然亦有穿越石壁的能力，但是他在石壁中施展不出武力，穿石追擊，跟這些在石頭中行走比平地更快捷迅速的妖獸爭斗無疑舍長就短。

「奉先！你下個洞口左轉，那里有一具屍骸身上有寶刀一口。你不放取來使用，可方便退敵。」

亢明玉驅遣陰魂先期探路。讓呂布戰魂可以隨即迎敵，減輕壓力。

轉過了洞口呂布雙瞳中慘綠的鬼火暴漲，一眼已經瞥到一具高大的屍骨。身上衣服早就腐爛不堪，百骨森森，但是腰間一個寶刀，卻是青光隱隱絲毫不見銹斑。

「果然好刀，孽畜受死！」

遠遠隔空真勁一挑，這口寶刀便自地面跳起。「一刀在手，神鬼不留！」

青芒一閃乍現，四頭妖獸歲三已經橫屍地面。手里有了武器，呂布的殺傷力猛然暴增十倍。每走一步，呂布手中青青的刀氣一閃，必然有一頭妖獸橫屍暴斃。一段短短的甬道走完，呂布眼前已經再沒有一頭妖獸膽敢現身了。身後十余具要是屍身，緩緩滲入地面。這歲三不愧土系元靈，死後和地面融為一體。不留半點殘余。

「再往下走有一處石門，石門之後究竟是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陰魂一接近石門便被門上的禁止消融。你要多小心些，這里畢竟是廣成仙派的禁地，只怕危機重重。」

亢明玉雖然有所警告，但是橫行天下的呂布，眼神中顯出的是殘忍而興奮的神色。作鬼數百年的淒涼寂寞，讓這橫戟天下，勇力無雙的武將早就受的的夠了。

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擋在我面前，有殺無類……

「噢！喔－－」

「終于有人進到這個囚牢，我們可以自由自在，傲嘯天地。再不用被困在這里苦熬日月了1」

「吼！」

地下的深處，無數巨大的嘶吼聲，發洩著自己的憤怒和不滿。滾滾的妖氣激蕩，整個青木峰都籠罩了一層血紅的煞光。

早已經被驚動的白雲渡，仰目望天，心里驚駭竟然無法遏止。

「這青木峰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凶橫暴戾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第九章 ～妖幡～



白雲渡正要去找亢明玉商議，卻見袁輕衣早被驚動走了出來。兩人面面相覷，卻不知如何是好。

「小道士，快起來。不要這麼懶惰，有大事件發生拉。」一聲清脆的叫喚，顧九薇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馬嘉從洞里拖了出來，也不知小狐狸哪里來的精神頭。

小巧的細牙叼著馬嘉的衣領，顧九薇依然能把話說的口齒清晰，讓人不得不佩服這小狐狸的本事。馬嘉兀自沉浸在美夢之中，被拖了這麼遠的路，還在咂嘴嘀咕，咿咿唔唔的不知夢到了什麼。

「這笨蛋小道士，日後要是被人偷襲，只怕都不知怎麼死的。快起來啦！」

感到臉上毛茸茸的癢癢，馬嘉張手一摟把顧九薇的小小身子，摟在臉上笑得不知多麼開心。正繼續做夢的馬嘉，似乎自己正睡在一床極為暖和的巨床上，卻怎麼也不能把被子蓋滿全身。正拿著顧九薇的小小身子，四處遮擋。

袁輕衣和白雲渡，看了這種場面，雖然形勢不妙也經不住對視一笑。被馬嘉偷襲得手的顧九薇，不斷的尖叫，本來雪白的皮毛上，竟然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小狐狸畢生志向就是修成人身，一向潔身自好，被馬嘉這般擺弄，頓時感到羞愧難當。

咻！啪！

顧九薇的風鞭使出，也不管馬嘉的頭臉屁股就是一頓亂抽。

呼呼！

「誰在打我？」

馬嘉身上疼痛，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小狐狸，你跟我有仇是不是？為何定要找我麻煩？」內勁一提，馬嘉以護身真氣硬撐了一記，翻身起來，指著顧九薇就開始對罵。

這種時候，白雲渡不敢讓兩個小的鬧起來。急忙開口說道︰「馬嘉這青木峰底有了變故，你快去找你師父出來，不要和九薇吵鬧了。」

聽了白雲渡這麼一說，馬嘉看他老臉上確實一片急躁，而且也隱約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變化。急忙撇下顧九薇，一溜煙的跑去叫亢明玉出來。

不過片刻馬嘉一臉惶急的跑了出來，大聲喊道︰「老酒鬼，我師父不見了。是不是他出了什麼危險？」說話時馬嘉已經帶了哭腔，亢明玉這小師父待他實在太好，馬嘉關心則亂，

袁輕衣急忙拉過馬嘉的小手好言安慰︰「你師父武功出神入化，就算不是天下無敵，只怕也沒有人能輕易擊敗得了他，你不要擔心。定然是他發現有何不對，親自去查探了。」

袁輕衣話剛說完，白雲渡心里一動，立道不好。老猿身形一縱鑽入了石洞，直撲最底的一層。遠遠的傳言給三人道︰「你們不可跟來，恐怕危險。我去去就來。」

等白雲渡沖到石洞的最低層，眼神一掃，便已經看見一處凹陷的巨坑。堅硬的石頭亦是龜裂如蛛網一般。下面黑沉沉的也不知究竟怎樣。

「亢道友還是去下面了。不過竟然能以強力，破壞這封印的禁制。這個……也實在太恐怖了。」白雲渡不知試過幾次，想要破壞這里的禁制，卻從沒辦法。因此對亢明玉的本事更高估了一層。

再往下面十幾層處，亢明玉的眼前已經是一扇巨大的石門。呂布的戰魂在他身後護持，亢明玉正運神功想要震碎這阻擋去路的石門。

碧焰騰飛，灼灼燃燒。厚實的石門上已經出現了無數的裂紋。亢明玉正不住的加催內力，碧焰陰雷層層潛勁疊加，這石門雖然厚重，也經受不住這麼摧殘。亢明玉暴喝一聲，功力猛然提升，一聲巨大的震響，整個石門頓時四分五裂，亢明玉帶著呂布戰魂，昂然走了進去。

一只巨大的手爪，驀然出沒在虛空，劈頭蓋臉的向亢明玉抓下。這一爪勁風呼嘯氣焰滔天，不過眼看已經抓在了身上，亢明玉竟然眼角也沒瞥一下，袖袍一拂竟是挺直了腰桿，毫不退縮。

這只巨大的妖爪正在得手之際，一道青青刀光一閃，滿天的黑血噴灑。正是呂布出手一刀斬下這妖爪的三根手指。

亢明玉身上水雲道袍升起淡淡的白霧，一點污穢都不曾沾身。地下掉落的手指，比常人的大腿還要粗壯許多。鋒銳的指甲，藍旺旺的銳利異常。

亢明玉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也自信有絕對把握轟殺了剛才那妖物，但是初次見到這般凶惡的東西，心里還是有些惴惴。

進了石門之後，是一寬敞無比的大殿。雖然僅僅是把天然石室略作修葺，但是因地制宜，建造的氣勢恢弘，十八個祭台星羅分布，竟然有數十畝大小。

每個祭台上都是妖氣隱隱，被濃黑的雲團所籠罩。剛才襲擊亢明玉的怪爪，就是從最近的一處祭壇伸出。

亢明玉手上緩緩凝勁，扣了一記碧焰陰雷刀，這才仔細觀察這里的祭台。

第十章 ～雀宿～

每處祭台都高三丈余，寬闊數十步。形狀並不規正，但是亢明玉一眼可以看出，這里本來是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方位來建造的，只不知為何只有十八處祭壇，少了十處。

自從亢明玉破門而入，祭壇上的妖氣反而凝聚起來，似乎在醞釀著就要爆發。

抬步走近一處祭壇，亢明玉眼中綠焰跳動，看了半晌居然無法透視其中。雖然膽大妄為，但是亢明玉也不敢輕易嘗試去發一招轟轟看有什麼結果。

「杰杰！是人，是生人。不過這人好強，蘊涵的力量簡直恐怖……」

「殺了！一定要殺了……」

「呼呼！」

無數神念在各處祭壇上來回交織，亢明玉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沒出祭壇上凝聚的妖氣，都強橫的無可估計。若是這些都是封印了妖魔，那麼把這些東西統統放出去，不日便可搞的天下大亂，黎民百姓生靈塗炭。人間本來就已經是亂世，這些妖魔更會把活生生的地獄，搬來人世間。

剛才亢明玉抓來的陰魂，已經差不多了解了這里的情況。廣成仙派歷代祖師，把青木峰整個掏空，排滿封魔陣法，汲取天地靈氣來鎮壓地下的妖魔。這些祭壇，每處都封印了一位曾經攪亂天下，橫行世間，造下無數殺孽的邪惡妖魔。祭壇之上，還有二十八星宿鎮妖幡禁錮這些妖魔的元神。

歷經數千年的歲月，本來毫無縫隙，固若金湯的封印在這些妖魔的沖擊下，已經變得松動。亢明玉身上的天妖氣息被這里的妖魔感覺到，更是合力向亢明玉傳遞神念，希望能誘惑亢明玉把他們放出來。

不過這些妖魔有怎會有好心，只待有人放出他們，就打算將破壞符印的人當作了第一份祭品，活生生撕了當作血食。只不過呂布和亢明玉先後闖進來，一路上把這些妖魔召喚來破壞祭壇符印的妖獸歲三，切瓜斬菜般殺了無數，剛才一個心急的妖魔，悍然出手，又被呂布一刀斬斷了手指，這才讓這些妖魔略微安分守己。

雖然只是一時興起，但是亢明玉闖進來之前已經早有算計。「既然廣成仙派早就灰飛煙滅，就讓我這個道門弟子，來鎮伏這些妖魔，讓世間減少些紛亂吧！」

雖然從未以拯救蒼生為己念，但是事到臨頭亢明玉也絕不退縮。

蹌踉踉一聲劍鳴，卻是老猿白雲渡闖了進來。

白雲渡進來的時候心底暗自吃驚，他修道日子久遠，當然認得土系的妖獸歲三。白雲渡御劍術快捷無雙，被呂布和亢明玉先後殺怕了妖獸歲三，僅存的幾頭歲三根本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被白雲渡晃過，直撲地下祭壇。

以闖進了地下祭壇，白雲渡縱然道心通明，千載苦修也不由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這里封印的妖魔，任何一頭跑出此地，都能掀起無數腥風血雨，感受到祭壇上的妖氣強大，白雲渡興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

身為天下十妖之一，白雲渡單打獨斗或者不懼這里任何一頭妖魔，但是這里卻有十八處祭壇封印了東西。這些凶橫暴戾的家伙合力，足夠把整個茫茫神州倒翻過來。

亢明玉身上碧焰隱隱，無數大小陰雷環體亂飛。對隨後進來的白雲渡微微一笑，臉上戾氣愈加強盛。亢明玉武功之高，可以傲視天下，但是說道降妖伏魔的法術，卻還不及凌霄五老那個層次。

讓他把這些妖魔再度封印，那是絕無可能，亢明玉還沒這個本事。不過把這些妖魔一個個斬盡殺絕，亢明玉卻有充足的自信。

「老酒鬼，你來的正好，我一會要潛進祭壇，誅殺妖魔。你注意防守此地，別給這些妖魔借機跑了。」

這里封印最強的地方，就是祭壇本身。雖然已經能釋放妖氣，而且也能驅遣法力探出祭壇，但是這些妖魔還是無法擺脫祭壇中心的二十八星宿鎮妖幡的束縛。亢明玉潛進祭壇，只需面對一頭妖魔，憑他的強橫武力，確有可以一一斬殺了這些妖魔，不過既然能縱橫天下，被封印在這里千百年而不死，這些妖魔的力量強大，自然勿庸置疑。亢明玉這麼做可以說冒險之極。

白雲渡本事再強，終究是獸類修道無從學習道門正法。他天生善良從不殺生，這種維護人間安寧的事情，白雲渡自然不甘落後。

不過他比較謹慎，急忙攔住亢明玉說道︰「這種事情非同小可，不如我們上凌霄宮走一趟，多找些道門高人方比較穩妥。」

亢明玉微微搖頭，說道︰「我感覺這祭壇的符印，每時每刻都在衰弱。若是那樣曠日持久只怕來不及了。這些妖魔似乎有強有弱，我先斬殺他幾個比較弱小的，也好給日後封妖減少阻力。你不妨讓馬嘉和袁姑娘去凌霄宮請人，我們雙管齊下。」

白雲渡雖然不甚贊同亢明玉的提議，但是一時也苦無辦法好想，只得同意。亢明玉信手一招，呂布的戰魂化作一團精芒回到了身上，本來呂布手上的寶刀，亢明玉隨手扔給白雲渡，直闖第一處祭壇。

雖然祭壇封印還沒完全崩潰，但是亢明玉先後得到瑯琊仙卷和曠世情的畢生學識，自然曉得如何進入其中，而不引起符印的反應。

一踏入祭壇，亢明玉心中大為驚訝。本來黑雲籠罩之下，不過區區數丈的地方，可亢明玉一踏進去頓覺豁然開朗。不但有天地日月，山川河流，甚至周圍景色都鳥語花香，清幽雅致。

亢明玉身子正處與一處溪流旁邊，小溪種流水潺潺，游魚歷歷在目。周圍樹木蒼蒼，郁郁幽幽。

「好厲害的惑心術！」把雙目一閉，等亢明玉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的景物已經全然不見，只有一團濃密的灰蒙蒙的氣體，飄散與天地之間。

亢明玉這下才真的有些驚駭。「難道這里妖魔的法力竟然如此厲害，我的天眼也識別不出？」心中雖然這麼想，可這個變化亦不能讓亢明玉退縮分毫。雖然不太擅長道門法術，可是現在亢明玉也別無選擇。

「日曜九宸，驅邪散祟，破！」

亢明玉本來空無一物的手上，突然變得小太陽般明亮。在他手上越來越光明的熾目光球，綻放出萬道毫光，祭壇內的景物再次出現了變化。

這次卻是一頭撐天裂地的強大妖魔，悍然現身，一雙巨大的妖爪如同泰山壓頂一樣狠狠的抓下。在這堪比巨靈的妖魔身上，似乎一個寒毛也比亢明玉的大腿粗些。妖爪一擊更是崩天裂地，日月無光，威勢之強，直如整個天空都塌落壓低至。

「幻象，還是真的妖魔？」亢明玉直此生死觀頭，心靈反而沉浸下來。體內一股奇異的感觸在瘋狂的越級提升，就如同封閉的暗室突然打開一道縫隙，引進了滿屋的光明。就在最危機的一刻亢明玉居然臨陣突破。本來他武功雖強，道力卻僅僅局限在道人位，一直無法窺測真人位境界。就在這祭壇上面對強大的敵人，亢明玉終于領悟到了道之真諦。

真人位只是一種修行境界，提升至此種境界，對天地元氣，日月山川別有感觸。法力能達致的層次更不是道人位可以企及。

一縷細微至不可察覺的殺意在亢明玉腦後傳來，剛剛有所突破，六感靈識立刻便大大提升。亢明玉微微一笑，對眼前的幻象絲毫沒有抵御，碧焰陰雷刀全力出手，以心為引，斬向真正的敵人。

撐天的巨大妖魔雙爪撲下，沒引起絲毫反應。亢明玉至覺得身上微微涼意，眼前的巨大妖魔就化為煙霧消散。不過他的一記碧焰陰雷刀卻實實在在的斬中了實體，一聲淒慘的厲號，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全然不見。

世界依然廣闊，但是卻再無任何東西存在，只有一處空蕩蕩的石台矗立的亢明玉眼前。石台的中央，一道巨大的長幡迎風飛揚，長幡上繪制著一只全身發火的奇異小蛇。

「二十八星宿中朱雀七宿的翼火蛇？那麼被鎮壓在在這里妖魔又在何處？」

亢明玉心中納悶，緩步走上石台，這時亢明玉才了解，自己看到的並不完全是幻象。這二十八星宿鎮妖幡，本身已經是無上法器，能制造出一個玄異的空間。而剛才亢明玉見到的景色變化，極有可能就是二十八星宿神幡本身威力的展現。

亢明玉輕輕撫摸翼火蛇神幡，暗紅色丈八長幡，觸手溫熱，非金非木，亦非玉石，以亢明玉的眼里也分辨不出幡桿是以什麼材質鑄造而成，長達八尺的幡面，金絲玉縷，光彩懨懨，上面的翼火蛇雖然小巧，但是撲面欲飛，栩栩如生。更顯得這天界星宿真君特有的威儀。

「不愧是廣成仙派的鎮派仙器，就算修煉千載的妖魔也不得不乖乖的被封印其中。」亢明玉別有所指的自言自語，立刻便有一個淒厲的聲音接上話來。

「你若放我，我賜你永生不死，富貴無極，天下財富任你予取予求……」

「住口！」沒等這聲音說完，亢明玉一聲巨喝打斷對方的誘惑。

「不愧是古董級別的玩意，連頭腦中的觀念都已經腐朽不堪。這些允諾我自己也可憑能力做到，用不著別人給予。你剛才想要偷襲，我還沒算帳，現在不妨慢慢計較。」

握住翼火蛇神幡，亢明玉催運法力，神幡上下通體火發，不旋踵地下便傳來厲聲哀嚎。

「若是仙長願意放小的出來，我願意封印自身，給仙長任意驅遣。作牛作馬不敢怠慢……」

沒料想到這妖魔如此沒有骨氣，亢明玉心中疑慮深怕中了對方暗算。不斷催發翼火蛇神幡的威力，並不搭言。

「若是仙長擔心，我可以說出一個秘密。來換得仙長信任。是真是假，仙長一聽便知！」

被亢明玉接連催發翼火蛇神幡的威力，這妖魔想必感覺生不如死。被神火煉的慘叫連連。不敢再賣弄關子，大聲說道︰「這二十八星宿神壇，不但是為了修建來鎮壓妖魔。最主要的功能，便是……」









第十一章 ～石～


被鎮壓翼火蛇神幡底下的的妖魔，為了對抗神幡煉火妖氣急升。滾滾的妖雲和赤紅的神幡火焰相持不下。亢明玉也不催問，只是不斷的迫發翼火蛇神幡的威力。

「小人是末唐年間得道，修煉以來本不想殺生。可惜當時天下大亂，為了自保才不得已做下累累罪行。被廣成仙派的一明子道長收服，已經有數百年沒有見過天日了。」

「當初廣成仙派的祖師，為了修煉二十八星宿神兵。除了尋覓天材地寶以便煉制兵刃。更想把收服的妖魔煉制成神兵元靈，助長神兵的威力。後來為了此事有傷天和並未動手煉制。」

斷斷續續的說了這幾句，亢明玉心里大大的佩服這妖魔的修為。在翼火蛇神幡的威力下，這頭妖魔依然能強行抵御。若是封印揭開只怕自己還未必能穩操勝券。

「這祭壇上，除了二十八星宿神幡，還有一口相應的神兵鎮住我的元神。如果仙長願意，我願意幫助仙長取得神兵。」

亢明玉雖然聽得怦然心動，不過卻發現了一個破綻。剛才這妖魔說的甚是卑微，後來卻顯得不卑不亢，謙恭後據，顯然其中有詐。

「等我一把火把你煉的干干淨淨，自然就取得了神兵。倒也不用你幫忙。」只是但對那回應一句，亢明玉默默潛運神功，翼火蛇神幡烈烈火發，頓時把妖氣壓縮至一團。接下來不管這妖魔是威脅利誘，還是苦苦哀求，亢明玉統統不理，一味的催動神幡威力。

當年廣成仙派的歷代祖師，雖然可以收服這些妖魔。但是卻無法將之滅盡元靈，只希望在二十八星宿大陣下經年累月磨礪其妖氣，最終化散妖魔元神。

亢明玉也知道一時半會只能給對方苦頭吃，就算有陣法相助，要煉化這妖魔恐怕也需要十年八載。這還是因為亢明玉功力深厚，能全數發揮翼火蛇神幡的威力。

「我願附身星宿神兵，成為神兵元靈。還請高抬貴手，放過在下……」

亢明玉聽到對方終于伏輸，心中暢快。他既然能抓到已經死去的陰魂詢問。當然知道這地下祭壇的來龍去脈。廣成仙派某為祖師突發奇想，打算祭煉一把絕世神兵。而用廣成仙派的鎮派法寶二十八星宿神幡擺下了這個陣法，就是為了凝聚天地元氣的。不過後來這位祖師功力圓滿，白日飛升。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後來廣成仙派的後來子弟，先後或親手打造，或強奪，收集了十余口神兵。為了提升神兵的威能，便利用二十八星宿大陣汲取的天地靈氣來粹煉神兵。而秦朝末年，時適逢天下大亂，出了一頭絕世妖魔。廣成仙派便先後派出高手，歷經苦戰擊敗了這頭凶魔，因為這頭妖魔已經修成不死之身，無奈下邊有人想到了二十八星宿大陣，利用陣法鎮壓了這頭妖魔。從此之後，每遇上難以殺死的妖魔，廣成仙派就鎮壓在二十八星宿大陣之中。

那頭妖魔倒是沒有撒謊，廣成仙派的歷代宗師，確實想到利用這些妖魔元靈煉制神兵。不過卻沒人願意做這麼有損天德的事情。便在被封印的妖魔中立了個規矩︰「只要有人願意放棄作惡，把本身元靈附身陣中神兵，便可脫困而出。」

這妖魔本來並不願意，現在這樣雖然是被鎮壓，但是終究還是能掌握自身。若是被神兵吸收，就只能供人驅遣，比被封印在這二十八星宿台下，也僅僅好了一點罷了。

亢明玉這麼霸道的做法，卻讓這妖魔分外害怕。就算成為神兵元靈，總好過魂飛魄散。因此，在無法引誘亢明玉放他自由的時候，這頭妖魔不得不屈服了。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破！」

一道寒凜的刀氣沖霄而起，亢明玉並未想到第一個收服的妖魔會這麼輕易。在他拔起了翼火蛇神幡的時候，伸手一抓，一口尺許長的短刃已經落入手中。

這口短刀式樣小巧，盈盈一握，刃身只有一指寬窄，刀身七彩流盈，炫目生頡。一道奇異的花紋，有如眼楮般印在刀脊上。隨手一揮，這口短刃彩芒瀲灩，刀氣縱橫。亢明玉能感應到這刀中蘊涵的力量邪異詭秘，就像一股不可琢磨的漩流，變化不定。

「在下石，原臣服主人。終生不得背棄。」

「石！竟然是這個家伙，也難怪剛才能搞出那麼多場面來。」

唐末安史之亂之後，便是黃巢之亂，盛極一時的大唐帝國從此衰落。無數各地諸侯割據爭霸。有一名妖魔在這風雲聚會的時刻，曾經立下志向，要把整個人間倒翻過來，換成妖魔統御。為此曾經掀起無數腥風血雨，歷經數十年征伐，才被道門各派高手，聯合當時六鎮節度使剿滅了下去。而此名志向無雙的妖魔，就是名為石。

「如果你是石，你這口短刀就名為石好了。」

「謝主人保留小的名諱。」

既然被鎮壓的石被收入神兵，翼火蛇神幡自然也用不著了。這二十八星宿神幡，本事來自天界仙府的異寶，不但有降妖伏魔的威力，更有無窮變化，亢明玉雖然不算貪財，但這等寶貝在手也舍不得就此錯過。

「既然廣成仙派早就沒了傳人，這神幡棄置這里也是浪費。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做為降服石的謝禮好了。」安慰了自己兩句，亢明玉正要收起翼火蛇神幡幻化出的乾坤世界，石突然開口說道︰「主人如果打算盡收余下的十七名妖魔，我倒有一個簡單些的辦法。這里雖然封印的盡是絕世凶魔，但是功力最強，凶名最廣的就是觜火猴神幡下鎮壓的妖王尉繚。若是這人願意降服，則不但這些妖魔望風警從，就是天下千山萬水，十萬妖魔一樣會臣服主人麾下。」

就算亢明玉膽子再大，聽了尉繚的名字也不由得寒氣大盛。平常妖魔出入人間，必然隱姓埋名，而道門諸派也會聯絡當時天下主政的君王，極力壓制這些妖魔的存在消息。因此如石這等曾經掀起滔天巨浪的妖魔，往往百姓並不知曉。只有道門中見聞廣博之人，才知道些端倪。

可這個尉繚卻與所有妖魔盡皆不同，不但文武全才，更曾經化身為人，輔佐一代帝王嬴政一統六國，平吞天下。武功鼎盛不說，還曾經著書立說，現存《尉繚子》二十四篇，被奉為兵道經典。古今無數名將對《尉繚子》一書曾手不釋卷的苦苦研讀。

如果不是尉繚子後來不高而別，撇下暴君秦始皇，飄然遠行不知所蹤。當時天下大勢還未必會那般模樣。亢明玉對尉繚的了解，不但來自道門傳說，最最重要的是，尉繚乃是項羽師尊。曾經橫掃暴秦，縱橫天下的西楚霸王，一身本事都是來自這尉繚的親手傳授。

先是借秦王嬴政，橫掃天下，後教出一個徒兒，推翻暴秦。這人翻手為運，覆手為雨，操縱天下大勢，比熬湯調弄鹹淡還容易幾分。手段之厲害，可說是古往今來無有出其右者。

雖然此人現在被鎮壓在二十八星宿神幡下，可亢明玉一樣不敢去冒什麼風險，收服什麼妖王尉繚。

「若是我能得到尉繚的首肯，不要說你，天下萬妖都會臣服我腳下。若是我被尉繚給宰了，你說不定還能重獲自由。這算盤打的可十分精致啊！」

亢明玉淡淡的揭穿了石的心思，可已經被煉化成神兵元靈的石，卻來個相應不理，顯然默認了此事。

第十二章 ～天問～ （上）



手上翼火蛇神幡變得逐漸縮小，最後化作璀璨的五色星光沒入亢明玉體內。石刀隨手往懷里一掖，亢明玉輕飄飄的一步邁下祭台。

白雲渡看到本來被團團黑氣籠罩的祭台突然變得清清朗朗，心中驚訝不問可知。

「居然一刻鐘內就能誅殺了被封印的妖魔，破掉陣法，亢小子也實在厲害過頭了吧？」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白雲渡只能按照自己的踹想，來估量亢明玉的行為。

亢明玉一身雪白的道袍，半點污漬不染。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飽經苦斗的模樣。白雲渡開顏一笑，開口勸道︰「亢道友已經誅殺了這處妖魔，不如先等候凌霄宮的消息再說，也不急著去冒風險。我已經叫袁姑娘帶著馬嘉去凌霄宮求援去了，想必不日就有回音。」

袖袍一拂，亢明玉沉吟不語，眼神掃視余下的十七處祭壇。這里本來的二十八星宿神幡，已經被廣成仙派收走十桿。不然二十八星宿大陣也不會出現破綻，被這些妖魔沖動符印。

「按照石所說，這里殘留的星宿神兵，共有十七口。我只要隨便收得幾口神兵，幾桿星宿神幡，對我日後修行必然大有好處。」亢明玉心下計議一定，就沒把白雲渡的勸告放在心上。

尉繚他沒本事去踫，可是剩下的妖魔中，也並不全是這麼強橫的家伙。找幾個軟柿子捏捏，在凌霄宮聯絡道門諸派之前，先搶點好處再說。

一般修道者除了依靠自己辛辛苦苦的修煉，日復一日的鍛煉元氣，再無捷徑可走。若是機緣巧合能獲得什麼天材地寶，往往會對修行大有裨益。如果耗費些功夫把天材地寶煉制一番，變成貼身法寶，更有增強功力，加速修行，防護心魔，鎮心移氣之奧妙。

亢明玉把青古劍傳給了馬嘉，是因為他已經用不到這口寶劍，憑借碧焰陰雷刀的曠世絕技，足夠橫掃天下。不過二十八星宿神幡是天界仙府異寶，能運使星辰之力，有無窮奧妙。只要能獲得一幅神幡，也可讓修行更上層樓，而且對躲避天劫更有極大妙用。

而剛才得到的石短刀，論材質不在青之下，得到這等厲害的妖魔附為神兵元靈，威力暴漲，遠遠超出了人間的法寶神兵。足有翻江倒海，劈山斷流的力量。如此誘惑，亢明玉也保不住有些懷袖收容之念。

「這些妖魔，究竟哪個比較好降服，哪個是尉繚那妖中之聖？」

亢明玉雖然無法辨認這些妖魔，但是覺得挑揀妖氣最弱的去挑戰，想必最為安全。便對白雲渡說道︰「無妨，這些妖魔我還可以應付得來。不過若是我有了意外，道友千萬不要救援。免得拖累了你。」

白雲渡心下不悅，搶前說道︰「白雲渡雖然只是山中老猿，也曉得天地造化之理。分得善惡之別。道友這麼說，未免小瞧老猿了。」

亢明玉苦笑了一下，思索推敲了前後可能的變故，便實話對白雲渡說了︰「這里鎮壓的妖魔，恐怕極為厲害。我剛才收了一幅神幡，得知了些東西告訴你也無妨。」

亢明玉原原本本的把石的話，跟白雲渡說了。這老猿倒抽了一口冷氣。

「尉繚是我們妖中聖者，他被鎮壓之前，我還沒有出生。但是據傳聞，此人一身神通只怕不輸天上真仙。怎會被廣成仙派鎮壓在此？只怕傳聞有誤！」

亢明玉攤開雙手，苦笑道︰「此事如此久遠，我怎會知道真相，不過我想咱們也沒膽去找尉繚詢問就是了。」

想及傳聞中尉繚的手段，老猿白雲渡打了個寒戰，對亢明玉的說法，深以為然。

他明白了亢明玉是為了收取星宿神兵，才要冒險，也就不阻攔了。聽亢明玉說起神幡下鎮壓妖魔的還有一口相應的神兵，白雲渡也心動不已。眼神中貪熾之念大盛。

看亢明玉已經選好了目標，走入了下一處祭壇，白雲渡把心一橫，縱起劍光，穿入了另外一處。以白雲渡的本事，未必就怕了這些被鎮壓的妖魔，老猿也想冒險一次。

亢明玉和白雲渡挑的當然是看起來妖氣最弱的祭壇。不過剛剛穿入祭壇的封印，亢明玉就感覺極為驚訝。

眼前一名道者，古服高冠，長袍廣袖，正斜依一株梅樹，背對著亢明玉，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全然沒有察覺。

這處神幡幻化出的天地，竟然是數千頃望不到頭的冰雪梅海。無數蒼勁的梅樹，若有千百年樹齡。鐵干虯枝，點綴以萬朵白梅，隱逸之氣飄然欲出。

四下一掃，亢明玉找不到神幡的真身藏匿何處，心道︰「剛才石沒能顯化真身，而這個妖怪居然可以擺脫神幡的壓制，想必功力更高一層，既然他如此托大，我干脆偷襲算了。」

剛剛領悟真人位的奧妙，亢明玉信心暴漲。心念一動，懷中的石刀已經被催發刀氣。一道如冰雪寒意的刀芒直直斬出。

那依偎梅樹沉思的道者，似乎對者背後的刀光全無察覺，亢明玉一刀掃過，逼近者道者身前尺許，便再也前進不得。

「這是什麼護身妖法？看我破來。」

無需動手捻訣，只要心意一動，亢明玉就可以把石刀氣，催動的轉折如意，凌厲如萬年寒冬，千條銳氣刀芒，瞬間百變，扭曲如龍蛇曼卷。無數刀光斬下，那道者被依偎的梅樹被砍成粉碎，但是亢明玉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刀光，逼近對方身外一尺之內。

「我特意挑了個妖氣較弱的，難道我運氣太差，終于踩到鐵釘？這妖魔是誰，本事這般驚人？」

亢明玉心中不忿，食中兩指一並，周身青氣大盛。一道青青劍芒以橫斬天地的威勢，噴薄而出。他剛剛修煉的四靈驅邪劍威力最大的一式，青龍夭矯。正好那對方來試驗手段。

「咦！小道士本領不壞啊，居然懂得廣成仙派的秘傳劍法。你是廣成仙派第幾代弟子？剛才的一手以意驅刀能耐，只怕不在當年幾個雜毛之下。」

那道者終于轉過身來，亢明玉的青龍夭矯被人家若有意，若無意的袖手一攏，青青劍氣被一股極大的吸力吞沒。

亢明玉看到了對方的相貌，心中大為震撼。

古服高冠，襯托的此人面如冠玉，五綹長髯，微微飄動，身材比亢明玉這等未成年的少年，高了最少一尺。雖然比不上鬼神變之後的亢明玉那麼高大，但是至少八尺有余的身材，讓這名道者看來氣度大是不凡。

「你是何方妖魔？報上名來。」

亢明玉雖然一見之下，就對者道者大有好感。對方逸才飛揚，超脫凡俗。讓亢明玉都差點想轉身走開，升不起收服之念。這等人物，絕非甘居人下之流。

那道者微微一笑，「在下尉繚，這觜火猴神幡下鎮壓的是誰，你師父都沒跟你說起過麼？」

「尉繚？」

亢明玉眼前一陣發黑，深深後悔自己當年怎麼就沒仔細鑽研一下二十八星宿的奧妙。他根本分不出來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觜火猴神幡隱藏在祭壇之內，亢明玉也無法看到，更不知這處祭壇是鎮壓了尉繚。他深深後悔一時大意，沒多問石一聲。

眼前的妖王尉繚一臉的和氣，絕對看不出有半點窮凶極惡之處。可是剛才亢明玉無論是催動石刀氣御敵，還是一招四靈驅邪劍法，都給人輕輕化解，卻不見半點反擊。這樣的本事就算大日法王也絕對沒有。以亢明玉目前的力量，能輕易化去他的力量，除非對方高出他幾個級數，

亢明玉面對這種情況，甚是尷尬。明顯不是人家對手，若是對方凶橫霸道，豁盡全力一拼也就是了。可現在妖王尉繚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對亢明玉剛才的偷襲也沒表示任何不快。

伸手不打笑臉，何況現在該擔心挨揍的還是自己。

見亢明玉半晌不答話，尉繚長嘆一聲，猛然氣勢狂揚，飄逸的道氣盡斂，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目無余子的狂傲。

「小道士，我敢說就算廣成仙派歷代祖師回生，也絕不敢闖入此地跟我對決。既然你能進來，廣成仙派想必是沒了，當年的賭約也就是我贏了。」

尉繚猛地變得氣勢攝人，亢明玉身上的功力，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隨之暴漲。第一次在不是他本人意願下展露出－－鬼－－神－－變。

「咦！小道士怎麼還修煉了妖力。」饒是尉繚學究天人，對法家，雜家，道家，無不有所成就。也猜不透亢明玉究竟是什麼來歷。不過顯然他並不在意這個。

「廣成仙派的先代祖師，曾經對我說過。天下唯心，以萬民為念，教化仁義，便可澤被四海，天下承平。而我卻對此說不屑一顧。既然是你闖了進來，小道士，你便替那些死腦筋，回答我當年的問題吧！」

尉繚本人一根小手指都沒動彈，亢明玉已然覺得這絕世妖王已經出手發招。極力抵抗對方莫名變化的氣勢，亢明玉艱苦的開口發聲，大聲問道︰「前輩有什麼問題，自然該找當年廣成仙派的人去問。我怎麼知道該如何回答。」

尉繚單手輕抬，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亢明玉呼吸不順。「當年我這九問，是替上天問諸蒼生。只要歷經過生死憂歡，聚散離合之後，人人有資格回答。小道士你稀奇古怪，就替他們回答了吧！」

替上天問諸蒼生！

這句話何等狂傲。雖然僅僅會面不過片刻，亢明玉已經被尉繚的氣派所震懾，心中油然生氣一股崇拜之意。

「既然前輩見問，小子敢不回答。請前輩問吧！」

亢明玉身形暴漲，本來被封印在體內的妖力吞吐磅礡，單論氣勢隱隱已經可以何尉繚抗衡。

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尉繚輕聲問道︰「人生百載，或富貴無極，或窮困潦倒，或掌握權柄，或做牛馬生涯。我第一問，便是問天下蒼生，究竟人生苦短，還是人生苦長。富貴者希望長身不不死，貧困者痛苦不欲生活。怎生解得？」

尉繚雖然說話輕輕，但是亢明玉心頭卻如同暮鼓晨鐘，洪銅大呂一起震鳴。人生究竟有何意義，無數先賢畢生鑽研，著書立說者不計其數。不過，即便無知百姓，不識大字，亦然可對此有些看法。這個問題說來簡陋，但是深究下去，意義無窮。

亢明玉之覺得全身如被重山壓服，好半晌才大喝一聲，不退反進，邁前一步對著尉繚炯炯有神的雙瞳，沉聲說道︰「不知！」

尉繚仰天狂笑，對亢明玉的回答不置可否。

雖然前進一步，但是亢明玉現在卻是苦不堪言。尉繚無需任何動作，就已經操縱了整個空間。亢明玉身子懷疑這麼厲害的家伙，怎麼會被困在這里。「就算二十八星宿神幡全部聚齊，也不可能困住此人啊？」

「而且！剛才我怎會選擇這里的？」亢明玉深自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尉僚身上狂揚的霸氣，忽然再度轉變。這次卻轉的悲天憫人，亢明玉似乎短短瞬間，看到了汨羅江畔的三閭大夫。

「我這第二問，世人天生地養，品性各有不同，有人秉性良善，卻終身窮苦潦倒，有人生性邪惡，卻一路風順，然人生天地當如何立志？又怎麼窮窮與天地之間？」

亢明玉難過的想要吐血，尉繚明明在自說自話，可是一股玄奧的意念，直沖擊進他的心靈深處。這世上人生百態，賢愚不肖，往往狡詐者得志，良善者受欺。可是這又怪的誰來？一物落與眼前，利益放置其中，私利者搶前，溫溫者墜後。善良者倒霉乃是其人自找，不懂爭取，又何來感嘆上蒼不公？

諸般雜念，亢明玉從未想過。紛紛雜雜，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令亢明玉幾乎喪失了分辨一切的能力。「一法破萬法，我本是我，管他人作甚。嗚嘩！」

在尉繚的第二問下，亢明玉終于在也無法抵御這浩瀚的天問。無盡的意念四面壓迫而來，亢明玉根本無法思索其中成敗真偽，盡收全身真氣，亢明玉決意以蠻力破招。

在尉繚的壓力之下，亢明玉的碧焰陰雷刀發揮出從所未有的強悍威力。碧焰雷球匯聚的巨大刀芒，直沖霄漢，帶著無匹的威壓斬向了妖王尉繚。

「咦！」

第三度驚訝出聲，尉繚終于對亢明玉的來歷有所動容。

亢明玉刀芒一起，尉繚就似被強大的勁氣吹得飄了起來，頗有乘六氣，御白龍于九霄的飄逸奧妙。面對亢明玉的碧焰陰雷刀，尉繚拇指一豎，指尖上碧雷隱隱，竟然使出了跟亢明玉同樣的招式。

尉繚的碧焰陰雷刀後發先至，比之亢明玉的威勢霸道，別有一種飄逸靈動的風味。正好瞅準了亢明玉刀勢的破綻，輕松瓦解了亢明玉的這一招。

「糟糕，這廝乃是項羽的老師，我怎會想到用碧焰陰雷刀的？」

亢明玉剛才被尉繚的絕世神通搞的昏頭漲腦，一時間竟然忘了隱瞞項羽的武學。

「我收了人家的徒弟做戰魂，現在算沒仇也有仇了。」被尉繚的通天手段所震懾，亢明玉心里已經有了三分懼怕。

「這該如何是好？」

通天徹底的刀芒崩潰成無數的碧焰陰雷，亢明玉雖慌不亂，極力穩住陣腳。可是他已經崩潰的刀芒，怎麼能抗衡得了尉繚的完整刀勢。豁盡全力的反擊，散亂的碧焰雷球給尉繚護身真氣一撐，這絕代妖王竟然悠然游走與滿天雷球之間，反手拇指一捺，一招雷刀轟在了亢明玉的面門。

「我這第三問你怕是沒資格回答了，我且問你你跟項籍是什麼關系，怎麼會使用我獨門武學的？」

尉繚清朗的聲音繚繚傳來，被硬生生轟入地面的亢明玉聽的清清楚楚。憑借強橫無匹肉身，亢明玉終于保了一條小命。若非他已經肉身妖化，又修煉了鬼神限神功，強橫之處非普通人可比，尉繚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饒是如此，亢明玉已經快說不出話來。體內數量龐大的陰魂鬼兵，也給尉繚一招轟出體外，無數碧綠的鬼火斑斑點點，厲聲呼嘯。看尉繚自半空輕輕落地，再一次心神失守。

「我說這個小道士怎麼這般古怪，體內居然凝聚了如此多的陰魂。難怪……」

尉繚智慧通天，頃刻間已經想通了為何亢明玉為什麼會使用這麼多的奇功絕藝。「驅魂攝魄，難道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奇術，還能提取陰魂的記憶？」尉僚雖為妖王，學識淵博，但是終究不是無所不知。對魂印秘術的來歷從未聽過。

「前輩還有什麼問題，不妨一一問來，至于我怎麼學會碧焰陰雷刀的，就是這樣學得－－」亢明玉恢復力驚人，雖然被尉繚重傷，但是斷斷瞬間已經壓服下傷勢，再度鼓起勇氣挑戰。

「小道士！今天你還真給我不少驚喜啊！」尉繚雖然這次沒有驚訝的表示，但是內心的震撼，比之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亢明玉對這個看似全無破綻的對手，已經不知該用什麼本事來應對。最拿手的碧焰陰雷刀對上原創者，破綻處處。發揮至顛峰的鬼神變，已經沒能扳回場面。過于習慣以力破力，依靠強橫功力戰勝對手，亢明玉遇到比自己更強，更了得的尉繚，不免縛手縛腳，處處吃憋。

不過亢明玉又怎甘心認輸，即便注定失敗，也要豁盡全力一搏，這才是亢明玉的性格。為了繼續提升功力，亢明玉第一次把兩大戰魂合並使用。身外青氣隱隱，黑雲繚繞，呂布和項羽的面目，隱隱籠罩在亢明玉體外。連尉繚看了都心底一震。

「我這蒼生九問，你一問也回答不來。還問他作甚？不過遇事便想到靠勇力解決，你的個性還真跟我那好徒兒項籍一般無二啊！」

亢明玉一向都只使用項羽戰魂，一來兩人契合度極高，更能發揮威力，二來戰魂雖然能提高使用者的功力，卻也有不少弊端。亢明玉平日生怕戰魂反噬，從不敢胡亂動用。今日實在是被尉繚逼的急了。

項羽也好，呂布也好，都是眼高于頂，目空四海的家伙，亢明玉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兩人的戰魂調整至一個合適的頻率。從沒想過雜混使用戰魂，會有這麼強的反噬力量，亢明玉縱然努力平衡神識，這時候已經再分不出絲毫意識去聽尉繚在說些什麼了。僅僅是讓兩大戰魂勉強運用已經費盡他全副精神。

亢明玉深知這時每多耽誤一刻，自己便多一分可能崩潰掉。不等聚力充足，亢明玉便悍然發招。「既然碧焰陰雷刀使用不得，那麼就看我新修成的四靈驅邪劍吧！」

「青龍夭矯，麒麟踏日，白虎咆哮，朱雀靈翔！」

亢明玉情急之下，便蠻干了起來，仗著內勁渾厚悠長，竟然四式同時催發。一時間觜火猴神幡創生出的空間之內，四大靈獸齊齊現身。

「能用出四靈驅邪劍這四式合一的，小道士你還是第二個。不過你的本事可比那人差的太多了啊！見識眼光更不用說了，至少那人在我的蒼生九問之下，能捱到第七問。」

亢明玉運用如此威力龐大的招式，運聚力量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些。換做別人在亢明玉渾厚無比護身罡勁下，自然無法在他發招之前，擊破亢明玉的招式駕馭。只可惜亢明玉遇上的是妖王尉繚。

搖頭微微嘆息，亢明玉的四靈驅邪劍在尉繚眼里，簡直破綻處處。論起來當年和廣成仙派為敵的時候，這門劍術尉繚遭遇過多次，早就了如指掌。

第十二章 ～天問～ （中）

而凌霄宮所傳的四靈驅邪劍雖然有些另外變化，但同樣也少了部分精義，在尉僚眼里遠不如當年圓融無暇。

「戰以止戰，殺以止殺。然戰即是戰，殺便是殺。何解可以平息天下紛紛爭攪，永享清平？」

尉繚反手一拳，毫無花俏，亢明玉眼睜睜的看著這看似簡單的一拳，猶如有一條奇妙的絲線牽引，闖過自己的層層真氣防護，一拳轟在了自己胸口，卻無力動用一根手指去阻攔一下。

噗！

一口鮮血噴出！

亢明玉猛招將發，吸聚的四方靈氣還沒轉化成劍氣，便給尉繚硬生生打斷。體內真氣逆走，骨骼經脈就象是被一雙無邊舉手，扯住頭腳，然後狠狠的扭曲了一把相仿。四方靈氣匯聚成的麒麟，青龍，朱雀，白虎，轟然潰散，以亢明玉為中心暴起驚天塵柱。

一招擊敗對手，尉繚心中倒也並不十分興奮。雖然心中有極多疑問，但是尉僚相信亢明玉會好好的替自己一一解答。

尉繚出手早就估算的清楚，並未竭盡全力，待塵煙散盡，亢明玉已經屈辱的暈了過去。尉繚淡淡一笑，袖袍一拂，一道赤紅的精芒自地面沖起，如果亢明玉還醒著，必然感嘆自己的眼神不濟。

這道沖出來的赤紅精芒，正是觜火猴神幡－－

這神幡不愧仙界異寶，吸聚九天星力比當日曠世情快捷迅速多了，不片刻尉繚隨手一引，五彩星光自觜火猴神幡上落下，食中兩指捻成法訣，尉繚隔空輕拍︰「醒過來吧，小道士。雖然這蒼生九問你回答不了，我還有別的話要問你。」

尉繚也不知施展了什麼奇妙的法術，五彩星力化成一道斑駁光帶投入亢明玉體內，本來被真勁暴走震裂的皮膚血肉，竟然瞬間愈合，體內蠢蠢欲動的數萬陰魂，亦給重新壓制。

給這股力量一催，亢明玉悠悠醒來。

看到尉繚站在自己面前，亢明玉再也興不起反抗之念。

「小道士！我來問你。為何今日不是廣成仙派的門人弟子進來我處，反而是你這個稀奇古怪的小道士闖了進來？」

看著尉繚眉目間不怒自威，亢明玉本想乖乖的回答。可是這廣成仙派究竟怎麼樣了，亢明玉也茫然不知。呆了半晌，他也不知該如何做答。

「一千五百年前，適逢天下大勢變換。我雖然甚為妖族，但是亦然不忍見天下蒼生繼續紛爭局面。當年秦皇確有不是霸梟之材，果然順利一統六國。然我確沒料到，秦不過二世便激起天下怨聲載道，萬民疾苦。是我親手教出了項籍這徒兒，希望他能取暴秦而代之。只可惜，項籍這徒兒生性暴戾，徒負武勇，一戰而坑秦軍二十萬，讓我大失所望。此後，適逢廣成仙派的祖師找上了我，要我放棄助項羽征討天下。」

「當時我心灰意冷，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天下重歸太平，便接納了廣成仙派當時掌門黃石公的建議，在此地自封苦思。並且和黃石公立下賭約，看他廣成仙派可有能耐讓天下承平。」

「小道士，我來問你，這一千五百年來天下可是安穩，廣成仙派如今究竟怎麼樣了？」

當年妖聖尉繚居然和廣成仙派祖師黃石公打賭，而且還是賭的誰能讓天下安定。亢明玉咋聞如此秘辛，心里不覺有些慚愧。他一向獨善其身，雖然緊守正道，沒有為非作歹，但是比起兩位前輩的做派，亢明玉汗顏無地，不敢抬頭仰望尉繚的傲岸身姿。

在亢明玉心底，只覺得妖聖尉繚的形象，如五岳重山，更襯托的自己渺小卑劣，不堪一提。雖然此時身體傷勢，已經被尉繚吸引星力治療完好，但是亢明玉反而更加興不起抗衡尉繚之念。

亢明玉心中有愧，語氣上不由得帶了幾分敬意︰「前輩所問，晚輩也不全知。」亢明玉好歹還是讀過幾本史書，對自秦漢以降，三國兩晉，南北諸朝，隋唐五代，乃至大宋本朝，一一詳細講來，至于廣成仙派的來歷，亢明玉確實不知，只能挑揀傳聞比較可靠的跟尉繚提起。

聽了亢明玉的解說，尉繚搖頭嘆息。輕輕說道︰「我在此地苦思一千五百年，以蒼生九問為主干，試圖為天下找出一條永享太平的路子，本來還指望黃石公能盡數解答。只可惜他當年只能回答到第七問，一千五百年後，也沒能告訴我最後兩問究竟如何來解。」

尉繚說道此處，仰天長嘆，亢明玉心中好奇，鼓足勇氣問道︰「前輩這蒼生九問可否給小子解說一番，開開眼界？」

尉繚微微一笑，說道︰「小道士，你若是心系蒼生，意圖為造福天下，便有資格聽全我的蒼生九問。若是你身為黎民百姓，身受人世之苦，便有資格回答。只可惜你修的是李耳的道家學說，不以蒼生為念，只想如何脫離紅塵，自由自在，有朝一日白地飛升。因此你是沒資格聽我這蒼生九問的。」

亢明玉聽了尉繚這話，臉色通的飛紅，頓時對自己平日奉若金圭的道門宗旨，大為動搖。

尉繚沉吟半晌，仔細問了亢明玉怎會收得項羽戰魂。亢明玉原原本本把大日法王和百骨道人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生怕說的不夠清楚，讓這妖聖尉繚替徒兒項羽報仇。

尉繚聽了亢明玉的話，臉色陰陽不變，亢明玉實在無法從臉色推測出對方內心想法。忐忑不安的等待了片刻，尉繚突然開口，倒讓亢明玉嚇了一跳。

「既然如此，我也不追究此事了。項籍這孩兒生性暴躁，自刎與烏江也是可以預料之事，既然他神智早已經不清，我也不多費事了。若是讓他清醒過來，念及往事只怕未必是更好的抉擇。」

尉繚做了表示，亢明玉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不過小道士，我這里還有些事情拜托給你，不知可能幫忙？」

才緩過精神，被尉繚似笑非笑的不經意一掃，亢明玉心中如被雷殛，不知這妖聖究竟有何事情，竟然會托付自己。

「無論有通天手段，終究敵不過時間的侵蝕。本來英名神武的帝王，亦會變得昏庸糊塗，就算其本人能保有江山安穩，後代子孫難免不肖，終究還是會陷入亂世。也許天下紛紛擾擾，永不太平才是進取之道！」

尉繚仰天長思，半晌才對亢明玉說道︰「既然我對世事無能為力，連廣成仙派亦已經消失人間，我再駐留人世已經毫無意義。我天皇年間就已經得道，若不是心懷天下，兩千年前就可以飛升仙界。今日我遇到小道士也是有緣，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我送你一樣東西，我們各取所需你看可好？」

亢明玉雖然不敢貪圖妖聖的東西，但是尉繚淡淡一瞥，亢明玉竟然身不由己的一口答應。

「上古之時人妖雜居，即便黃帝征討蚩尤之時，亦曾經依賴妖族的力量。而如今天下既然如你所說，早已經是人類為尊，我便請你日後多多維護我妖族子民。」

亢明玉心中大震，妖怪之流自商周之時便逐漸被人類壓制，到秦漢已經無力抗衡人類。現今雖然還有妖族傲嘯山林，但是比上古之時已經大大減少，修為精通的早就離開萬丈紅塵，而能近千年來能修煉成精的妖怪是越來越少。加上修道之人多年來對妖族的剿滅，如今的妖族也及時能勉強抗衡正道修士，早就對天下大勢沒有了影響之力。如尉繚這等人物，可以說妖族一千五百年來從沒出過一位。

「維護妖族，我沒這個能耐吧？」

亢明玉深知自己一答應，只怕日後就會跟無數正道人士為敵。而且他身為人類，也決然不會得到妖族的信任。和白雲渡這種妖族異類交個朋友，這等私人的事情自然不妨，但是介入整個人類與妖族之爭，亢明玉心有余而嘆力不足。不敢隨便答應。

「我既然委托你，自然會叫你有這個能耐！」

尉繚翻手一張，一顆五色原石綻放柔柔的毫光，緩緩飄浮在他的手掌之上。

「這顆女媧五色石，是我當年看到女媧大神煉石補天的時候，從她那里偷來的。經我數千年修煉，內中自成天地，被我名為小乾坤界。內中有我畢生所藏的經卷，也包括了我平生隨身的法寶神兵。既然我當初能降服天下妖族，你繼承了我的衣缽之後定然也有此能耐。再說我又不是要你一統妖族，你只要略微照拂也就是了。」

「這里鎮壓我的十余名後輩，我與他們知會一聲，日後助你一臂之力，想來這人世間已經足夠你橫行的了。」

說道這里尉繚微微一下，眼神重帶了幾分狡黠的神色，亢明玉耳中只傳來︰「不過我這些後輩都是桀驁不遜的人物，你若是沒有足夠的本事，被他們翻盤也須怪不得我。這個也算一點小小的考驗吧！」

亢明玉還沒想明白尉繚話里的意思，眼前的妖聖全身已經化作一道七色長虹，一聲霹靂震響，破空而去。

亢明玉只能呆呆的看著觜火猴神幡化成一道赤紅光芒，撲奔自己，不自覺抬手收了這神幡。整個祭台失去了觜火猴神幡的呼哧，被觜火猴神幡創生出來的空間猛然崩潰。一道五色霞帷破土而出。

亢明玉雖然驚訝尉繚的突然離去，但是卻心神不慌。食指一彈，青螭寒光鞭破空飛舞，卷住了那道五色霞帷。

一把收回青螭寒光鞭，亢明玉這才發現手里的是一個帳篷似的法寶，他雖然不知有何功用，但是收起來總歸沒錯。破了觜火猴祭壇，亢明玉剛一現身，就發現整個石室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除了他收走的兩桿神幡之外，幾乎所有被鎮壓的妖魔悉數破土而出。

尉繚飛升之際，竟然把二十八星宿神幡剩下的幾桿全部拔了出來。破去了整個二十八星宿鎮妖大陣。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亢明玉心中本來對尉繚的尊崇突然破滅了。「他是妖聖，妖中大聖自然不會對妖族有惡感。釋放這些妖怪對他來說只是照顧後輩而已，可是對我來說，不啻凶煞照頂啊！」

本來被二十八星宿神幡鎮壓的妖氣，一旦失去了束縛千百倍的強盛起來。被鎮壓這里千百年的怨恨，讓這些妖怪盡情舒展筋骨。十余名妖怪合力釋放出的妖氣，黑雲滾滾直沖霄漢。即便以亢明玉修為，也被這股龐大無匹的力量給排斥開來。

「亢道友，先收了二十八星宿神幡，我們走。」

石室崩塌，青木峰被內里的妖氣沖擊，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縫。如果再不走就會被壓在這青木峰下了。亢明玉暗自一捻法訣，把半空中飄蕩狂舞的星宿神幡化成五色星光盡入亢明玉手內。白雲渡大喝一聲︰「起！」

帶著亢明玉御劍沖霄。

青木峰外四五十里之內，現在已經被數百名各路高手佔據。就算沒有馬嘉和袁輕衣報信，這里妖氣起翻滾如此濃郁，也早就讓凌霄宮那邊看到了異常。凌霄宮做客的賓客此時還未散去，因此來此地的人間界正道高手，可以說實力強大。

一身鵝黃道袍的塵乙真人，看著青木峰在妖氣的沖擊下轟然崩塌。心中只震驚簡直翻天覆地。「本來這神州已經呈現亂相，不知何時才能扳回太平。這里又出了這麼多千年妖魔，日後生靈塗炭只怕難以避免。」

比起憂心忡忡的正道諸人，亢明玉御氣沖飛九天的當，無數神念交織成網，緊追亢明玉身後︰「吾等脫困，雖然不由你手，還是承你小道士的情，日後再致謝意！」

「雖然妖聖他老人家讓我等看顧你，不過某家沒這耐心，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留下二十八星宿神幡，我看在老祖的面子上，留你一命。」

「哈哈哈！好多血食，讓我盡情享用……」

每個妖怪的反應，都出乎亢明玉的意料之外，略有感謝，急于走脫的有之。亡恩負義，想要反噬一口的有之，貪圖異寶要亢明玉留下二十八星宿神幡亦有之。

除了這十余股妖氣沖霄，尚有五色精芒破空飛舞。這些乃是鎮壓妖魔的神兵，與這些妖魔一起被打開了禁制。

「奶奶的，尉繚老兒不是說讓他們助我的麼？怎麼剛放出來敢就這麼反水。妖怪素無信義，真不是東西。」

亢明玉大聲喝罵的時候，沒想到把白雲渡也罵了進去，可是這老猴子被亢明玉粗言波及，卻不但不惱怒，反而有幾分羞愧。

白雲渡心里暗自想道︰「難道我剛才偷著收了兩桿神幡的事情，已經被亢道友察覺了？」

亢明玉倒沒注意自己僅僅收得十六桿星宿神幡，尉繚所說的考驗，他也有所明白︰「這些妖怪當年都是縱橫一方，甚至想一統人間，換做妖臨天下。當然不會輕易服從別人。亢明玉若是沒有本事讓這些妖怪心服，自然也沒資格做到尉繚的請托。」

有些脫困而出的妖怪也不吭氣，全力追趕封印過他們的神兵。廣成仙派歷代祖師用來鎮壓妖怪神兵，都非同反響，讓這些妖怪也起了貪熾的念頭。

「師父，小心！」

亢明玉初登真人位。雖然白雲渡成功擊敗兩個妖魔，但是本身也受傷不輕，沒了二十八星宿神嘗試御氣臨風的暢快。對背後掩上來的妖怪混不在意。白雲渡本想出手相助，但是亢明玉臉上的淡淡笑幡鎮壓的妖怪們，比剛才瘋狂十倍，強悍百倍，白雲渡心道︰「既然亢道友胸有成竹，我還是暫避鋒芒好了。」

一道青黑色的妖氣，籠罩了數十丈方圓的一團，挾帶著一股陰冷的氣息，瞬息之間已經突進至亢明玉的背後，妖氣中心一條強悍的身影，夾雜著桀桀的怪笑撲向的毫無動作的小道士。

「青螭鞭法，獨龍破軍，去罷！」

偷襲的妖怪已經幾乎觸到了亢明玉雪白的道袍，一條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青色光影驀然出現，纏繞上了亢明玉的後背。一聲震天長嘯，一條似龍非龍，似蛟非蛟的長大凶獸倏忽間漲大的身子，一口向那偷襲的妖怪反噬了回去。

突然變生肘腋，這名妖怪怡然無懼鼓足妖力，帶起一股凜冽的旋風，狂　的旋風前後綿延，鋒芒所指正是青螭的咽喉要害。

「果然是被壓的久了，頭腦有些不靈光呢！」

在眾人的睽睽視線之下，亢明玉連帶青螭寒光鞭被這名妖怪的旋風撕成無數碎片。可是一招得手的這名妖怪，猛然聽到了自己腦袋上傳來清晰的耳語，當他感覺到不好的時候，一道斬天裂地的碧焰刀氣如同自縹緲虛空猛地跳了出來。把已經不及防御的這名妖怪，生生切成了兩段。

「奪魂攝魄，神兵豢靈，封！」

亢明玉手上一團五色霞帷瞬間擴大，籠罩住了被斬了原身的妖怪。「本來還愁，除了石之外，這五色霞帷找不到合適的元靈，沒想到這麼就逮住了一個。」

亢明玉也不管五色霞帷里面的那頭妖怪的魂魄還在鬼哭狼嚎，一把收起了這件法寶。橫目一掃已經掙脫的其余妖怪，凌霄宮來援的道門高手已經參戰了……

亢明玉神威大展，一處手已經震懾全場，有些剛剛脫困的妖怪不欲戀戰，四散奔逃。

凌霄宮中雖然高手不少，但是真正算的上高手的，也只有寥寥十余人。除了塵乙真人，真人位的高手再無第四個，這些妖怪想要走脫的只要架起妖風，根本無人能御氣飛空攔截。

白雲渡不曾幫忙亢明玉御敵，但是面對滿空亂飛的星宿神兵，早就下手搶奪。已經跟幾名妖怪動起手來。二十八星宿神幡本是有主之寶，也不知尉繚使了什麼手段，亢明玉輕松的就收取了剩下的十五桿。但是這些神兵，本來是廣成仙派的珍藏，尉繚駕馭不動，脫離祭壇的束縛後，就搞的人人搶奪，欲得之而甘心、

亢明玉一招敗敵，是因為對方一時大意，並非這些妖怪不夠厲害。這里被鎮壓的妖怪哪個也不是等閑之輩。血戰一起，轉眼間正道一方已經有數十人慘遭毒手。

亢明玉眉頭一皺，心下對妖聖尉繚有了另外一層見識︰「心懷天下，就不能岌岌與蠅頭小事。這些妖怪放出來會給天下帶來的麻煩，在妖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這又是一道考驗吧？」心中雖然想不通，但是亢明玉可不敢浪費功夫。身形凌空一折，向最近的妖怪撲去。

「主人！你剛收服的同伴，叫做風沖霄，號稱天下風妖總帥。前方攔住主人去路的，名為張倆倆，他比我還要晚些被鎮壓在二十八星宿大陣內，我也不知來歷。不過主人要小心對方的分身之術。」

懷中石刀突然發出震鳴，提醒亢明玉。雖然心中奇怪，為何這石突然變得這般乖巧貼心，但是亢明玉根本沒把張倆倆放在心上。說亢明玉粗心大意，驕傲自持，不如說他多次生死搏殺，早就對戰場之上的危機沒了情緒波動。

正跟一團金光爭持的張倆倆，看外表居然身段婀娜，高胸豐臀，如果不是身形長大，又周身妖氣跟惡鬼相仿，不看面目，就這身材也算一等嬌娘。

亢明玉雖然心里納悶，妖怪中還有這般怪胎，要知道氣分陰陽，人有男女，高明的修道之士，純憑氣機感應就能分辨出雌雄之別。而亢明玉發現張倆倆身上自帶陰陽二氣，交相感應，居然非男非女，甚或不屬任何生命種類。

從高空撲擊而下，亢明玉手上的碧焰陰雷刀氣，遠比他心思轉動為快。張倆倆被壓服了幾百年，深知壓住自己的神兵焰空輪的威力。這焰空輪一到了他的手里，等于憑空添了一倍的妖力。

第十二章 ～天問～ （下）

亢明玉剛才擊殺了風沖霄又封印了其元靈。讓張倆倆心中大是震驚，本來不欲和亢明玉正面爭斗只打算收了焰空輪就走。可是亢明玉這般如狼似虎的也不甘放棄箏劄箂箙，褉褋複裹身形一幻分出十余條人影，有的迅捷詭異種有的矯健剛烈，每個分身都各自不同嘗嘂四面八方的反撲向亢明玉。

「先搶了寶貝，再對付這妖孽。」亢明玉手里的青古劍和靈鎮煞釘都送了徒弟，但是百骨道人的青螭寒光鞭卻留在了手里。這東西邪氣極重，但是亢明玉用來卻得心應手，一揚手青光沖霄，繞過了張倆倆的十余分身，釣住了焰空輪。亢明玉法力雖然不算高深，但是勝在見識廣博，曉得收取法寶的訣要。張倆倆費盡功夫不能收取的焰空輪，給亢明玉輕易的取在手內。

面對已經沖上來的妖靈分身，亢明玉燦爛一笑，碧焰陰雷刀橫掃一匝，把這些分身盡數逼開。碧焰陰雷分散聚合，和張倆倆斗在一起。

「主人，焰空輪屬性為火，風沖霄乃風妖總帥。用風沖霄做焰空輪的神兵元靈，最為合適不過。你手里的混天帳跟風沖霄屬性相沖，很難煉成一體的。這會風沖霄已經不叫了，想是已經被折騰的差不多了。」

石再次出言提醒，亢明玉心下罵道︰「你這混帳為何不早些說出來，我還道是隨便抓來一個就能煉為神兵元靈的。」

被亢明玉神念傳遞的責備，氣憤的說不出話來。石雖然平生縱橫天下，但是卻並非桀驁不遜之輩。當年率領群妖造反，只是因為迫不得已。他雖然不算真心臣服，但是既然亢明玉已經獲得了石刀的控制權，他也只好認命。沒想到亢明玉自己無知不曉得神兵元靈生克的道理，胡亂做事，自己提醒還落得個罵名。

亢明玉手腳倒是極快，在力抗張倆倆這化身無數的妖怪，還有余暇放出風沖霄的元神，再封印到焰空輪里面。

風沖霄屬性為風，風借火勢，火漲風威，正是天地間不二法門。焰空輪一旦有了元靈，猛地金光暴盛，在亢明玉手心滴溜溜轉個不停。心中好奇下，亢明玉奮力一刀掃開了逼近的張倆倆分身，默默念頌靈訣，張手放出了焰空輪。

「主人，別的法寶也就罷了，無極天弓是震懾群妖的超級寶貝，連當年妖聖尉繚他老人家都曾吃過這寶貝的大虧，你一定要先得到手，先不要跟他們糾纏了。」

雖然被亢明玉訓斥過，但是看亢明玉莽莽撞撞的樣子，石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

亢明玉心頭一驚，問道︰「連尉繚都吃過虧，這寶貝厲害，不過這里十來件東西，哪個是無極天弓啊？」

「就是那個沒人敢靠近的一團紅日般的精芒。」

「好說！」

以亢明玉的凶悍，這些妖怪雖然都足夠強力，也無人願意去阻攔這個飛揚霸道的家伙。張倆倆開始雖然氣憤，但是交手之後，才發現亢明玉潛力無窮，碧焰陰雷刀分蕩離合，威力層層拔高，繼續下去根本討不到好處。亢明玉抽身離開，他也不想繼續鏖戰，一聲淒厲尖嘯破空去了。

此時場上已經走脫了四五名妖怪，他們不是本領高強，迅速降服了鎮壓自己的神兵變飄然而去。就是心性敏銳，生怕再有變故。或者還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幾百年的空擋已經讓他們急不可耐。

白雲渡不愧天下十妖之一，御劍之術端的高明，他身為妖怪自己然不會去和凌霄宮的道士套什麼近乎，趕緊搶了兩三件寶貝架起劍光轉瞬間已經走得不知蹤影。臨走前倒是還沒忘了跟亢明玉打個招呼。

「我還不知小薇現在怎樣，這里情況混亂我怕這孩子受了傷害，亢道友原諒老猿則個，俺先告退了。」

「御風返火，瞬息九霄，疾！」

焰空輪威力雖大，卻不是用來克敵制勝的寶貝。這東西乃是廣成仙派一位祖師無意中得到了一塊天界隕鐵，到手之後，這位廣成仙派的祖師發現隕鐵之中蘊涵了天界神火，但是人間界的法力，根本無法引動天火的威力，就算勉強引動出來，天界之火也不是凡俗之輩可以駕馭。思來想去就想了這麼一個奇特的主意，把這塊隕鐵精練成一件代步的寶貝。蘊涵的天界火焰能量極大，正好用來抵御地心引力。以之飛翔天宇，日行萬里，端的奧妙無窮。以之對敵，更能讓自己身形飄忽來去，瞬息萬變。

亢明玉一旦了解了焰空輪的妙處，立刻便想試用一番。

駕馭焰空輪沖向無極天弓，亢明玉頭一次感覺這寶貝是如此美妙。

真人位的高手雖然能御氣飛翔，但是也僅僅能支持片刻而已。只有仙人位的道者，才能御風直上九宸，飛升仙界而逍遙自在。

無極天弓橫在亢明玉眼前，雖然僅僅是一把兵器，也帶了一分睥睨天下的傲氣。整把弓金絲銀縷，五色紛呈，弓身就是一頭奇異的雙頭神獸，神獸的巨口微翹，各自咬住弓弦的兩段。十根箭矢順著弓身並排定在虛空。

亢明玉伸手一探，一股剛猛無比的灼熱真勁度手而入，十道銳利無比的力量以瞬間就破開了亢明玉護身真氣，雖然亢明玉極力壓制，但是還是忍不住一口獻血噴灑。被無極天弓的反震震傷了五髒。

幾次收取寶物，都輕而易舉，亢明玉沒料到這無極天弓居然這般霸道。他這才知道為什麼這些妖怪都不敢靠近這神兵的。

「無極天弓，落日神箭，是廣成仙派的三大鎮派至寶之一，和二十八星宿神幡齊名。主人可用收來的神幡鎮壓寶弓。」

石提醒的正好及時，亢明玉急忙駕馭神幡鎮住了無極天弓。「這麼霸道的寶貝，根本用不到什麼元靈合並啊！」

亢明玉輕輕一引弓弦，定在弓身外的十根箭矢一起嗡嗡震鳴，一團赤紅的光芒字弓身散出，比太天上的太陽還熱烈幾分。

引動的威力，讓本來正還沒有離去的妖怪，突然都靜止了一刻。眾妖仰頭一望，心里大駭。

一名剛剛被釋放出來妖怪，自持本事了得，又舍不得鎮壓自己的墨龍神劍。剛剛收服了這口神兵，他就看到了亢明玉在引動無極天弓。

「大事不妙，墨龍，破！」

就在亢明玉無極天弓綻放萬丈毫芒，十根落日神箭一射出就化成紛飛的滿天箭雨。收服了墨龍的妖怪，也身劍合一，一道墨色精虹斬天貫日，強行硬捍滿天光箭。

亢明玉初試天弓，還不知這寶貝威力如此巨大，一發十矢，十矢變化萬千光箭橫掃一方。幸虧剛才亢明玉沒對準了道門諸人，是向天空試射，但是被波及的妖怪，卻有三四個之多。

收服神兵墨龍的妖怪御劍硬捍，斬出一道缺口，噴出半空血漬逃命去了。被波及的另外兩名妖怪，連哼也沒哼一聲，當場被洞穿個千瘡百孔，可憐才見天日，就斃命亢明玉箭下。

倒是凌霄宮和來援的其他正道眾人一時驚愕，出了變故。

亢明玉手持如此利器，自然沒有人想再留這里送死。一個被落日神箭傷到的妖怪，暴喝一聲，不退反進，沖向了凌霄諸子。受了教訓，知道這些妖怪厲害的凌霄宮眾人，齊齊出手，十余道劍光急斬，頓時把這妖怪砍成了數十斷碎肉。

「喝喝！小道士，你今日這般凶橫，老子日後定然找你報仇，你等著吧！」一道淡淡黑煙自殘屍中沖起，沒入了一名年輕的凌霄宮弟子身體。

被附身的凌霄弟子，狂叫一聲，眉目怒張，頓時變得猙獰殘忍，一揮手打翻了幾個同門，平起縱起一道妖風，在凌霄五老的劍光法術臨身之前，越空跑了。

「師父，我在這里。」

一箭驅退眾妖。亢明玉極目四顧，心下茫然。

青木峰已經潰塌，本來好好的山景已經全然不見。來的正道眾人，死傷了百余人之多。這一仗打的好沒來由。

「眾妖走脫，天下必然大亂，本來已經風雨飄搖的元蒙王朝，恐怕更加混亂。這紅塵世界，萬里江山，我究竟是該投身其中，盡一分之力，還是遠離紛擾，潛心修真呢？」

亢明玉念及尉繚的蒼生九問，捫心反思，不勝惆悵。

「也許我還是回去東夷子師父門下，多潛修個幾年才能感悟這世上的困惑。」








第十三章 ～道德～



午夜涼風微微吹拂，山野間一團明滅的篝火正灼灼燃燒。兩名衣著光鮮的小道士正愁眉苦臉的對目而望。

「師父！你身上沒錢，怎麼還會讓我去買這身上等的道袍？現在你我都已經是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接下來回瑯琊別府的的幾千里路，咱們用什麼來吃喝，難道每天夜里都要這樣露宿荒郊？」

若是單看年紀，年長的小道士也不過十六七歲，按規矩來說只怕自己還沒出師門。年幼的一個不過區區十歲稚齡，平常父母哪里舍得就送去出家？可這世道偏偏就這麼古怪。

聽著寒蟬淒切，午夜狼嚎，亢明玉扭開頭去，裝作一臉的滿不在乎，不住的翻弄篝火上的木材。兩師徒已經有一天多沒吃東西了。亢明玉內力深湛，倒也還挨的住。馬嘉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早就餓得只想滿地亂滾。語氣中也開始對老師不大恭敬起來。

「待會月上中天，野獸必然開始活動。我去打頭兔子、野豬來，咱們師徒果腹。嘉兒不要抱怨路費了，天明我們進了鄂州路，去官府庫房里搶些金銀財寶來，一路上花銷也就夠了。」

被徒兒絮絮叨叨的數落，亢明玉這師父當的也甚為氣悶。他前些天在凌霄宮和白雲渡的青木峰都是白吃白喝，一時住的慣了忘記自己早就沒了家當。雖然手上幾件道門至寶應該值上些許銀兩，但那是打死他也不會去賣掉的。

「我們是道士唉！雖然不用象禿頭和尚一樣古板，但是沒事殺生吃葷……還要搶劫官府的庫房！」

馬嘉雖然餓得有氣無力，但是還是死死的盯著自己師父，希望能喚回恩師的良知和道德。

亢明玉坦蕩蕩的在身上一摸，翻出卷古舊的竹籌。尉僚送他的五色奇石煉成的小乾坤界，等若一個隨身的寶庫，尉繚學究天人，其中藏書極為豐富。不但包含了先秦的諸多散遺古卷，還有尉繚本人的親手修訂的著作，亢明玉最感興趣的就是《蒼生九問》

「道德問，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然道以生為本，道德為輔否……」

念到這里亢明玉禁不住粗口罵道︰「人應該先顧著小命，才去奢談道德，人要先活著這樣才能做為道德存在的載體。這麼說為填飽肚子而去偷竊，雖然是非法行徑，卻也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不過若是為了保命就放棄道德，就跟禽獸無異，最終不過是壞蛋一個。這樣的矛盾問題怎生回答？」

本來亢明玉想用蒼生九問之道德問，去教育自己的笨蛋徒兒。可是這道德一問艱深無比。世人有高賢達人，為了自身理念不惜舍生取義，被尊為道德中的典範楷模。也有為了大義而不惜名節，棄個人道德不顧，而懷濟天下之名士。

更有以道德之名而困天下蒼生，為了道德不惜舍棄百姓，讓黎民陷于疾苦之愚人。也有本身行為敗壞，毫無廉恥之人，卻輕取德澤，而富黎民，利百姓。

還有以自身為名，棄舍道德只為謀取私利者。

尉繚每一問都洋洋灑灑有數千字之多，反復對比，窮舉例證。以亢明玉的學問見識，跟妖聖尉繚差的天地相別，根本無力探究其中道理。

不過翻閱了尉繚的遺澤之後，亢明玉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嘉兒！我們先填飽了肚子，趁夜潛進鄂州城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少許道德缺憾不要掛在心上了。」

馬嘉對這小師父也無可奈何，有氣無力的說道︰「師父大人英明，只是你的小徒兒我已經快餓死了，師父可否放下鑽研學問，先搞只東西來咱們烤烤吃了再說。」

亢明玉轉手收起九問竹籌，嘿嘿一笑。背後猛地升起一道黑色陰索。亢明玉對魂印書的掌握最近大有進境，這一手萬魂陰索的本事剛好練成，就拿來試手。

亢明玉體內陰魂無數，凝成的這道萬魂陰索呼啦拉的穿林越地，在亢明玉的神念催動之下，轉眼間已經長出數百丈之外。恰好一頭驚起的黃麝四蹄撒開奔跑路過，亢明玉念力一催，萬魂陰索頓時把這頭獵物捆個結結實實。凌空到卷了回來。

馬嘉一看師父出手，本來餓得快要爬在地上的小道士立刻精神了起來。反手抽出青古劍，就要動手切割獵物。

亢明玉也罷，馬嘉也罷，這對師徒都沒有野炊的經驗，也不曉得該怎麼調制這黃麝。馬嘉長劍一閃，黃麝還未落到地面就已經被切成十八九塊。得了亢明玉如此明師，馬嘉的劍術日漸增長，這一手切黃麝的劍法，已經隱隱有第一流的高手架勢。

也不等亢明玉開言，馬嘉騰身躍起身影一個轉折，青劍光四面撒開，無數樹枝紛紛削被他落樹梢。收回長劍，馬嘉袖袍一拂，一股吸力形成的旋風，把所有的樹枝卷到了他的跟前。這一手化自四靈驅邪劍的吞吸訣，給他用來收集材禾倒也恰到好處。

腳尖剛踏到地面，馬嘉就已經急不可耐的隨手抓了跟粗壯筆直的樹枝，插了塊黃麝的腿肉放在火上炙烤。等馬嘉盤腿坐穩之後，才發現亢明玉身前已經擺了五六根樹枝，每根上面都插了一塊更大的黃麝香肉，饞涎欲滴的模樣，比他更是不堪。

馬嘉一邊烤肉，一邊心里贊嘆︰「師父就是師父，比我這徒兒手腳可快多了。」

兩師徒悶聲烤肉，亢明玉看自己的幾塊雖然很是大個，但是有些地方連著皮毛碎骨，頗倒胃口。便摸出石刀，刀光一揮，把不堪入口的地方統統削去。

石刀本身已經是極品的神兵利器，附有石元靈之後威力更增。雖然縴細小巧，但是也絕不是該用來烤肉的器具，自沉睡中醒來，感覺自己正被主人拿來當餐刀使用，石憤憤不滿的抗議起來︰「刀也有自己的尊嚴的，我可不是那種破銅爛鐵，主人你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石一言提醒，亢明玉眼神一轉，有了另外一個主意。他手里十六桿星宿神幡，火屬性的已經收集全了。亢明玉隨手一抖，觜火猴神幡化成一道赤紅光芒落在地上。

「你我師徒也是太笨，有了這寶貝還生火作甚？」想起手上還有這寶貝，亢明玉大是興奮。

觜火猴神幡火力何等強猛，亢明玉壓抑了神幡的威力，還是比篝火旺盛太多，區區幾塊黃麝肉，不過眨眼間就烤的熟爛。

本來想還加大抗議力度，但是亢明玉連二十八星宿神幡都拿來糟蹋，石頓覺前途一片黑暗，元靈沉寂了下去，任亢明玉隨便使用自己，再不發言了。

馬嘉冒著被燙的危險，搶先撕了塊黃麝肉放進嘴里，雖然吃的　　哈哈，但是也香氣四溢，滿嘴流油。吞落一塊下肚，馬嘉咂咂嘴，有待那不知足的說道︰「可惜沒有鹹淡，也沒什麼調料。如果再有點辣椒沫，胡椒，香料，香菇，想必會更加美味。」

說得一句，吃得一口，馬嘉對終于有食物落肚還是比較滿意的。

亢明玉對徒兒的這個願望思索了一下，深表愧疚。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道法造詣卻不足匹配。雖然晉身真人位，道力大進，也只是對殺人傷命，降妖伏鬼的強力法術有所精通。對諸如搬運術這樣的實用法術，鑽研不多。不然憑空千里之外搬運些飲食財貨也就罷了，何必這麼麻煩還得自行動手。

亢明玉師徒在這里落腳，圍著觜火猴神幡烤肉的當。附近數十里地面正發生一場極為慘烈的戰斗。

鄂州屬湖廣行中書省管轄，統鄂州等三十路、三府、十五安撫司、三軍、十三州。不過元蒙王朝地域實在過于廣大，每個行中書省轄地幾乎都有極大權限，能自行調動兵馬。

交戰的雙方，都是蒙古的騎兵。一方盔甲鮮明，一看便是王公貴冑的親兵。另外一方看來盔甲都是雜湊而來，但是人數眾多，殺意旺盛，也是訓練有素的鐵騎。

盔甲雜亂的騎兵顯然是主攻一方，已經把盔甲鮮明的一方圍困在一個小小土坡之上，發動騎兵輪番沖擊。帶兵的蒙古將領，臉上塗抹了厚厚的黃泥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雖然佔據了地利，但是盔甲鮮明的一方，士氣卻越來越低落。軍中一名神色蒼白的青年，顯然已經是軍中主將，不過他卻根本沒有指揮軍隊，只是任自己部下自行組織抵抗。

看著身邊的士兵逐一倒下，這名神色蒼白的青年，似乎已經呆滯了，喃喃的在自言自語，似乎已經在準備等死了。「圖帖睦爾！你還是不肯放過我，你毒殺了我父皇，取了大元江山也就罷了。我不過想安分的度過這一生，你也不放心麼？一定要把我們這一支斬盡殺絕麼？」

臉色蒼白的青年說著說著，眼淚長流，懦弱的性格暴露無疑。隨在他身邊的戰士，受了主將的影響，雖然拼死抵抗，眼神里的光彩卻是越來越弱，都已經沒了求生之念。

不過這些蒙古軍隊，即便明知必死，也絕無一人後退。因為他們都知道，不管是後退還是投降，對方都不可能放過了他們，這是早有預謀的襲擊。決不會讓他們這一行人，走脫了任何一個。

第十四章 ～山賊～

隱藏在軍中的烈格日雖然臉上神采飛揚跟亢明玉一戰他雖然受了重傷，但是在潛心療養之下武功已經盡數恢復舊觀。他此番出京，不但是要探察大日法王的動靜最主要的就是鏟除元明宗的殘余勢力。

當年元帝文宗和元明宗爭位，雖然一戰之下元文宗圖帖睦爾大獲全勝但是卻依然不能連根拔起元明宗的勢力。眼看其余王子蠢蠢欲動，支持元文宗的知樞密院事燕帖木兒設下毒計顯示讓文宗宣稱放棄帝位，迎元明宗去大都繼位。元文宗自己佯裝遜位之後與燕帖木兒前去迎接元明宗，並與途中毒死明宗，復即帝位。

元文宗雖然就此坐穩了元帝寶座，但是元明宗麾下的精兵猛將卻不肯就此臣服。雖然無力抗衡元宗，但是私下里卻不肯安于現狀，偷偷迎接元明宗長子妥帖睦爾回和林。意圖聯絡蒙古諸部王子大汗，興兵造反。

不過元文宗要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的皇帝也算白當了。察覺此事的大元國師扎西宗錯，早就秘密派遣了一只軍隊在此地劫殺妥帖睦爾。

妥帖睦爾身邊五千精兵，連日作戰已經損失大半，現在身邊已經不足兩千人馬。而來襲擊的軍隊，乃是烈格日私自帶領的六千怯薛軍。做為元帝親兵，怯薛軍勇力冠絕三軍，是蒙古諸路人馬中號稱最強的軍隊。

烈格日為了做事穩妥，還向鄂州總管借了一萬騎兵。無論軍隊的數量，還是兩軍的精銳強悍，都是烈格日的人馬佔據了絕對優勢。

為了隱藏身份，烈格日不敢把燎日金槍帶在身邊，但是他自信就算手上的馬刀也足夠斬下妥帖睦爾這懦弱無能的腦袋。

兩軍廝殺時，人馬狂嘶，驚飛的宿鳥，已經展現了此地的征殺慘烈。

「師父，這里的蒙古人為何會自相殘殺的？難道他們失心瘋了麼？」

吃飽了肚子，亢明玉和馬嘉登時精神奕奕，兩人都對露宿荒郊不甚滿意，便打算趁夜闖進鄂州城，先搶了府庫的金銀，再霸佔了哪個大戶的府邸，先好好休憩一會再慢慢趕路。

可是這里的喊殺聲，對這對好奇的師徒，有著無比的誘惑力。亢明玉自忖便是千軍萬馬一樣能殺它個十進十出。馬嘉更是好奇寶寶一個。師徒二人就這麼膽大妄為的摸過來觀戰了。

亢明玉雖然也納悶為何這些蒙古軍隊會自相殘殺，但是他終究比馬嘉有些見識，仔細觀察了片刻，淡淡的說道︰「你看那被圍攻軍隊中的白臉小子，身上的服色，顯然尊貴無比。我猜不是王公貴族，便是一等的高官。這里定然涉及到蒙元的內部糾葛，爭權奪利。我們且做壁上觀，不用去搭理他們。」

馬嘉雖然好奇這兩只軍隊的來歷，但當時蒙漢之間還是頗有怨恨的。他出身的凌霄宮，私下里就是反元志士的培訓基地。無數宮中高手都投身與各大反元勢力，耳濡目染之下，對兩只元軍自行殘殺，只覺的幸災樂禍，絲毫也沒有助弱鋤強的念頭。

這師徒兩人膽子雖大，但是行為都大大咧咧，不夠謹慎。烈格日在此揮軍作戰，自然派出了小股騎兵在四周巡查，好不讓無關人等靠近戰場。

亢明玉為了看的清楚，挑了一處高坡，又找了最高的一株參天巨樹，躍身其上看的津津有味。馬嘉在他身邊，抱著樹干。看著師父雪白的道袍迎風飄拂，甚是氣派，小心眼里對這個師父更加敬佩，混沒想到亢明玉的水雲道袍在黑夜之中是多麼的槍眼。

早在數里之外，巡邏的元兵就已經看到了這師徒倆的存在。

「這兩個漢蠻，居然敢這麼招搖，實在活的不耐煩了。」

領兵十夫長素來以勇力聞名，並未想到這兩個笨蛋道士，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偷窺，必然有所自持。帶領部下筆直的想亢明玉師徒所在的土坡沖了過去。人還沒等到切近，已經彎弓搭箭，向亢明玉射去。

蒙古騎兵自少已經在馬背上生長，騎馬射箭的本事，就如同穿衣吃飯般輕松。這十夫長對自己的箭術極有自信，亢明玉一身雪白道袍又是極其明顯的目標，他深信自己一箭必然可以射落這不知死活的道士。

不用這十夫長命令，這群彪悍的蒙古騎兵，已經紛紛搭箭。

亢明玉本來看這群蒙軍騎兵闖進自己眼內，並不在意。直到對方發箭射他，亢明玉才回味過來︰「我們師徒是不是太招搖了？這隊蒙人騎兵原來早就看到我們師徒二人。」

看到這隊蒙古清兵，亢明玉才想到反省，馬嘉可是早就知道了自己這師父是如何粗心，急忙一個跟頭翻身下樹，拋下了自己的師父，搶先跑了。

一伸手，五指張開，亢明玉似乎全不在意一般，輕輕松松的就把射到身前的長箭抓在手里。看到馬嘉如此乖覺，亢明玉也懶得跟這些蒙古騎兵糾纏，食指一扣，被收來的長箭比來勢更加凶猛十倍，呼嘯著反射了出去。

「既然你們發現了本道爺，只能算你們倒霉。在這里給我留下命來罷。」

噗噗！聲響。獻血濺開，

攻擊亢明玉的蒙軍騎兵小隊，無一人能逃出他指上神箭追命。強勁的箭支都是貫胸穿地，連帶座下的戰馬一起擊殺。亢明玉附在箭支上的剛猛真氣，足以震碎一切生命跡象。

「師父！這里還有一個活口。你看！」

搶先溜下樹去的馬嘉，順手抓過一名蒙古兵。這人悄悄潛伏到亢明玉他們切近，也不知本來打算干什麼。現在已經讓馬嘉一把抓在穴道上，全身麻木僵直如屍體。

馬嘉年僅十歲，個子才剛到那蒙古兵的腰際。根本拎不起來對方，只能這麼半拖半拽的弄到亢明玉身前。

亢明玉五指一抓，摘掉了這蒙古兵的頭盔。這名蒙古兵還甚是年輕，最多不過二十三四歲。臉上已經有了些微胡須，體格魁梧，但是看到亢明玉毫不費力的殺了他那麼多同伴，眼神中早就變得恐懼害怕，若不是被馬嘉臉啞穴一起封了，這會早就苦苦求饒了。

亢明玉隨便看了一眼就說道︰「這蒙古人面相不好，一看就是早夭的命格。殺了吧！」

馬嘉聽得額上汗起，忍不住問道︰「師父，你是先打算殺了他，才確定他面相不好的。還是看他面向不好，就打算按照臉面宰人？」

亢明玉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什麼區別，反正一刀砍了就是。」

亢明玉自從闖蕩江湖以來，殺人多過吃米。無形中已經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馬嘉卻全然不同，他雖然生性頑皮，但終究還是善良小孩兒。看著元兵臉色通紅，幾乎要滴出血來，眼楮瞪的幾乎要奪眶而出。眼淚汪汪，可憐巴巴。便忍不住想亢明玉求情道︰「師父，這麼個元兵殺了也沒什麼用處，不如放了算了。」

亢明玉對馬嘉的求情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那就點了穴道，隨便扔在草叢了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做了。」

馬嘉聽到師父允了，興奮的隨便一腳踢在那元兵腰間。這身材長大的元兵如同一捆稻草般橫著飛了出去。

馬嘉為自己一言就救了條人命沾沾自喜，絲毫不覺得著一腳力道著實重了點。那元兵從半山坡滾落下去，一路上也不知磕上了多少樹干，撞上了幾塊石頭。這個樣子要是也能保得命在，那元兵洪福之齊天，運氣之驚人恐怕世所罕有。

亢明玉沉思片刻，說道︰「元人內訌，我們不必去管。咱們師徒避開他們先去鄂州城解決自家的問題。」

聽師父的意思，還是念念不忘去搶了鄂州城的府庫。馬嘉也不敢多阻攔師父的興頭。狠狠的點頭答應。師徒倆展開輕功，向鄂州城方向奔去。

「什麼人，放箭！」

烈格日此番襲擊元明宗長子妥帖睦爾，秘密調兵遣將把麾下精兵分在周圍切斷了一切道路。亢明玉師徒如此招搖的闖進了埋伏，這些元兵哪會講什麼道理。帶兵的將領一聲令下，就是萬箭齊發。

雖然亢明玉早就感覺到了附近有大量的生人氣息，但是自持本事，亢明玉懶得改道。一手拉了馬嘉，亢明玉長袖一揮，水雲道袍的水系法術，在他的法力催動下一股濃霧瞬息間遍布四野。

帶兵的元軍將領顯然沒想到自己遇到的居然會是一對「妖道」。亢明玉法術使出，元兵射出去的利箭一接觸到亢明玉發出了霧氣，就紛紛跌落。隨著霧氣的擴散，很快埋伏的元軍，已經被籠罩進去。以水系法術催發的霧氣，濃郁的非常驚人，轉眼已經伸手不見五指，這隊元軍立時便失去了作戰的能力。

馬嘉一對眼楮奕奕生輝，對亢明玉的法術大為羨慕。心里想著︰「待會定然求師父傳給自己這麼放霧氣的法術。以後跟人打架，看看不敵，便發霧氣出來，把對方悶的昏頭轉向，自己撒腿便跑。」

亢明玉拽著徒弟，正要越過元軍的陣勢。一道金風破空之聲，自背後響起。竟然有人能不怕被霧氣迷惑，找到了他的存身方位。

亢明玉反手兩跟手指一搭，恰到好處的捏住了來襲的兵刃。內力一吐便想震斃了此人。

刀上傳來一股剛猛凜冽的內勁，分做六重，一浪高過一浪層層沖擊。亢明玉一時大意，被這股內力反撲震的身形一晃。心里大是驚訝，自忖道︰「這天下能擋住我一招的屈指可數，怎麼一隊普通元軍中也有這等高手。」

亢明玉可不知，對方的震驚更十倍與他之上。亢明玉不過身形一晃，對方卻承受不了亢明玉的通玄內力，後退數步，嘴角已經溢出絲絲血跡。

剛才出手的正是領兵元將－－卻咼。他身為元帝座下絕頂高手。平日眼高于頂，從沒把天下英雄放在眼內。這次跟烈格日帶兵出來，對烈格日私自行動，卻被亢明玉打個半生半死，心里早就有幾分鄙夷。雖然他職位在烈格日之下，但是他出身蒙古貴族後卜答失里家族。自視極高，對平民出身的烈格日並不十分拜服。

這次他隨軍出征，卻被烈格日放在外圍，不讓他參與剿殺元明宗長子妥帖睦爾的行動，就是因為他性子傲慢不好擺弄。也因此，卻咼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亢明玉從他這里經過，卻咼想也不想便下令射殺。沒想到亢明玉本事了得，能用法術催動霧氣。卻咼這才親自出手，想一擊奏功斃了這對不知死活師徒。

亢明玉的霧氣能迷惑人的五感，但是對卻咼這等高手來說，憑借氣流走向，甚至感應周圍的溫度變化，就能確定敵人的方位。

被亢明玉一招逼退，卻咼低低的怒吼一聲，拋下了手上的戰刀，一回身退到自己的戰馬跟前，操起了狼牙棒再次撲向亢明玉。

雖然受了傷，但是卻咼卻更加凶悍勇猛，他的狼牙棒專為沖鋒陷陣之用，重達一百八十余斤。足有兒臂粗細，一丈六尺長短。棒頭加重的鐵塊的分量，布滿的銳利的狼牙倒刺。卻咼臂力雄渾，天生的神勇，揮舞起來狂風大作。

亢明玉一招敗敵之後猛地感到一股凌厲的風聲，這次卻不想硬拼了。「這麼好的上佳材質，不如收來做個跟班。」最近鑽研魂印書另有突破，亢明玉便想找個人試一試。

亢明玉雖然生性粗疏，但是畢竟還沒到了草菅人命的地步。再說，也並不是什麼人都適合戰魂附體。亢明玉伸手一拉徒兒馬嘉，身子輕飄飄的騰空而起。卻咼力大招沉的一擊，狼牙棒搗在了空處，不過卻堝既然甚為元帝座下絕頂高手，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他也不撤勁收招，借著前沖的威勢，擰腰翻身狼牙棒帶著撕風怪嘯，砸向了半空中的亢明玉。

亢明玉嘿嘿一笑，左足輕踏狼牙棒棒端，全身有似沒有一分重量一般，給卻咼的剛猛真力帶的隨風而起，直沖上了十余丈的高空。

「日玄月虛，移魂轉魄，疾！」

卻咼連續兩招沒沾到亢明玉一點衣角，在地面鼓催真力，只等亢明玉落下身子，便撲上去強招盡出，殺對方一個落花流水，砸他一個肉醬糜爛。他臉色陰冷，魁梧高大的身軀，有如一頭饑餓的猛虎，催發的氣勢狂烈無匹，桀驁不遜中還帶著一股子陰騭沉穩。

卻堝當然不是蠢人，但是他怎麼也料想不到。亢明玉是已經突破了真人位的絕世高手。短時間御風凌空，即便帶著一個人，對亢明玉來說也是閑事一件。

卻咼仰頭一望，亢明玉的身影被濃霧遮去，他自然看不到的。正疑惑︰「為何這麼半天還不見對方下來，是什麼樣的輕功能滯空如此之久？」

亢明玉法印一轉，體內分出了一條黑影，卻堝正抬頭仰望，隨手揮動狼牙棒一撩卻什麼也沒踫到。只覺得身體冰冷，一個寒戰打過，就此不知人事。

「這廝好強壯的身體，煉做戰魂的載體正好合用！」亢明玉飄身而下，一掌輕拍，卻咼悠悠醒轉，眼神卻由原來的暴躁，狂亂，變得清澈如水。
？
看到亢明玉，卻咼微微蹲身，輕聲說道︰「常山趙雲謝過仙長，不知讓某家重獲身體，有何差遣？」

亢明玉看到這恭謹的元兵將領，尷尬的摸了摸後腦海，半晌沒有言語。倒是馬嘉十分興奮的沖了出來，左捏捏，右摸摸。不敢置信的問道︰「師父，為何這個戰魂就能保有神智，而那個蒙古傻大個的魂魄卻不見了？」

亢明玉得意的說道︰「這魂印之術奧妙無方，我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讓這具身體，由哪個魂魄來支配。」

馬嘉聽得一身冷汗，急忙問道︰「師父！是不是我的身體也能被霍去病控制住。你不會看我日後不乖，就這麼懲罰我罷？讓戰魂控制了我的身體，我自己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咳嗽了兩聲，亢明玉難得的有了幾分不好意思。「這門法術，需要有神智保有高度完整的戰魂，目前我手里也只有這麼一個，別的都不合用。就算我以戰魂的為主，也不過是造出一具武力強橫的行屍走肉罷了。就算能勉強思想，也弱智的緊。你不必擔心」

在一旁的卻咼雖然臉上依舊清澈，不動喜怒。這時也不得不插嘴問道︰「難道仙長只是隨便找來我輩試驗法術而已？並無什麼事情召喚麼？」

亢明玉哈哈一陣干笑，言不由衷的說道︰「這里戰陣危險，不如我們到鄂州城先去投宿，再聽我慢慢解釋吧。子龍將軍不必焦急，反正這紅塵世界比陰司地府好的多了，你不妨多走走，就當散悶耍子。」

卻咼本來身形雄偉，但是被趙雲附身之後，卻行動上帶了幾分從容自若，舉止淡然瀟灑。對亢明玉的說法，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加為難。倒是馬嘉嘀嘀咕咕，毫無尊重師長的模樣，對這烏龍師父極其不滿。

亢明玉法力發出的霧氣，已經開始漸漸消散，因此他急于離開，脫身出戰場。

三人正要離開，附身在卻堝身上的趙雲，遲疑的一下，緩緩的問道︰「某家在仙長體內也呆了有段日子，我雖然不知現在何世，不過仙長體內的八萬陰兵，大可釋放出來，收了這隊兵馬。我感覺這隊兵馬極其雄壯，是不可多得的精兵。」

趙雲死前尚是三國動亂年代。因此對領兵作戰有著無比的渴望。他雖然被煉成戰魂，但是並非怨念死亡。壽終正寢的趙雲，被百骨道人四下搜集古代武將陰魂的時候，煉制出來就保留了生前的記憶和神智。他一直頗為茫然，今日有了身軀，便忍不住摩拳擦掌。

「這個……還是從長計議好了。」亢明玉正想拒絕，馬嘉卻一蹦多高，這小子本來就喜歡熱鬧，對趙雲的提議，贊賞有加。不住的磨著亢明玉，給師父做心理輔導︰「我們先收著玩玩，日後玩膩了放掉便是。領兵作戰顯得多麼威風，好玩的緊。」

馬嘉的戰魂是遠征萬里冠軍侯，西漢驃騎將霍去病。雖然戰魂不會影響到主人的神智，但是情緒感染之下，馬嘉對領兵橫掃敵陣的向往，卻也不在趙雲之下。

「這里大約千余人，你又不懂領兵，怎麼招呼這些人的飲食，還有糧草馬匹？還是不要玩鬧了。」亢明玉正要斷然拒絕，趙雲微微臉色一紅，開口說道︰「若是仙長不棄，趙雲可以幫忙帶領這些軍隊。雖然這世道不知如何，但是隨便佔處山場，也盡夠安養兵馬。」

三國時代，戰亂紛紛，有名的將領不少都有佔山為王的經驗。張飛就曾經干過這事，趙雲也對這行當並不陌生。

此地埋伏元兵，渾然不知這三個家伙三言兩句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亢明玉被趙雲和馬嘉一勸，他年紀也不甚大，正是還覺得好玩的年紀，便心思活動了。

既然想做，就不可猶豫。亢明玉隨手一揮，千余名陰魂呼嘯著沖出體外。附近的元兵正被大霧遮住了視線，一個個紛紛覺得身上一陣涼意，就此昏闕。這些陰魂厲魄雖然遠不及趙雲，呂布等戰魂厲害。但是生前也都是軍中的勇猛之士。不夠凶悍的都已經被斗母玄靈秘陣煉化，被別的戰魂收去元氣滋補身軀了。

趙雲眼光精到，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隊元兵素質極高，一個個身手不凡，是精兵中的精兵，確實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