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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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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方白羽 )創世書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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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5 14:43:06 |只看該作者
神秘大陸2-4

直到夏風被秘書帶出門去後,主人臉上那可憐巴巴的表情才驀地褪去,代之以一絲隱隱的得色。房中靜了半晌,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怎樣?」
「一個幼稚!一個奸詐!就像是狐狸與小羊之間的合作。」幽暗角落裏立刻響起回答,「尤其那個關於賭局的謊言,居然也能騙得他相信。還引得他善心大動,不要報酬都幹!」
主人得意一笑,「這個你就不懂了,像他那樣出身豪門的富家子,根本就不把錢放在眼裏,咱們若跟他談什麼報酬,反而讓他給看輕了,只會自討沒趣。只有違反常理不給任何報酬,才有可能引起他的好奇心。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
「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保證他真正為咱們做事了。」角落裏那人有些擔憂。
「那又如何?」主人嘿嘿一笑,「咱們原本也不需要他做什麼,他只不過是個遮掩的幌子、替罪的羊羔而已,再說咱們的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我也是臨時決定不把咱們的計劃對他透露一絲半毫。正好現在半路上又殺出個杜馬斯,就讓他去跟杜馬斯死磕吧。」說到這,主人目光轉向那個角落,「你也該準備一下了,這次行動你才是我真正的主角。」
一直縮在角落那個黑影終於走到稍亮點的地方來,只見他一身黑衣,身材瘦削筆挺,個子中等偏矮,卻給人一種挺拔孤高的感覺。窗簾縫隙中恰好有一縷陽光漏進來,剛好落到他的臉上,把他那張瘦削的臉映照得越加蒼白慘澹,就像終日不見陽光的活殭屍,尤其他那雙暗黑幽寒的眸子,隱約閃爍著一種妖異的冷芒。最讓人看不透的是他的年紀,誰能準確判斷一個殭屍的年紀?
「可惜那三件頂極裝備讓杜馬斯給搶去了,」主人一臉遺憾,「為了把幌子做得像一點,『隱身披風』又給了那小子,現在你只有『天眼』和『奪心符』了,這增大了你行動的難度。」
「你該把這兩樣也給那小子,」黑衣人淡淡道,語音中透著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驕傲,「你清楚我並不需要這些。」
主人凝神目視他片刻,眼裏漸漸露出欣賞和信任之色,然後緩緩向他伸出手:「祝你好運!」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砰!」地一聲巨響,夏風感到自己身子終於落到了實地,狠狠地砸碎了什麼東西,全身骨骼像散了架一樣的痛。
靜靜地躺了幾秒鐘,待暈眩感終於過去後,他這才開始打量四周。只見自己四腳朝天地躺在一間不到半人高的籬笆房子中,房頂已被自己完全砸爛,露出纖塵不染的蔚藍色天空,幾隻雞鴨正驚惶失措地從屋頂破碎處飛逃出去,留下一路嘰嘰嘎嘎抗議的驚叫。房子外面有幾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正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他們還沒到知道害怕的年紀,所以臉上只有驚訝。他們的衣著打扮夏風從來沒見過,像是古裝電影裏的小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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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1-11-15 14:44:3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miying 於 2011-11-15 14:45 編輯

神秘大陸2-5

「這是哪裏?」夏風掙扎著爬起來,這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全是鴨毛雞屎。
「這是我家的雞窩!」一個最大的孩子搶著回答,另一個小些的孩子疑惑地抬頭望望天空,再望望從雞窩裏掙扎著爬出來的夏風,然後嫩聲嫩氣地問:「你是怎麼上去的?可不可以把我也帶上?」
「我也不知道怎麼上去。」夏風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然後習慣性地摸摸左邊的衣兜,這一摸才發現,身上的衣服跟過去完全不同,是那種袖子寬大的袍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衣兜,當然也沒有自己片刻不離的口香糖。
「你這傢伙都幹了些什麼?」一個穿著對襟短褂和鼻櫝長褲的漢子虎吼吼地衝過來,顧不得理會夏風就先去追捕那些四下逃逸的扁毛逃犯。邊追邊高叫:「快來幫忙啊!要跑丟了你得賠我,一隻雞可要九十個銅錢!」
夏風見那些小孩子都參與了圍追堵截,只得放開步伐向那些雞鴨追去。他這一出手,那些雞鴨就成了甕中的王八,根本逃不過夏風閃電般的追拿,片刻間就被一個個抓了回來。那漢子傻愣愣地望著行止如風的夏風,半晌才吐著舌頭喃喃道:「乖乖!你這身手要去做信差,一天起碼能掙到兩個銀幣!」
「這是哪裏?」夏風邊問邊幫他把那些雞鴨塞入籠子。那漢子答道:「這是迦貢縣的海鄞村,是有些偏僻,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
「迦貢縣?海鄞村?」夏風皺起眉頭,這是兩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離它們最近的城市叫什麼?」
「那就是東邊的東陵城了,離這兒有將近一百里,這個你總該知道吧?」
「東陵城!東軒國東面最偏僻的一座城市?這兒就是『真實幻境』?這兒就是亞特蘭提斯大陸!」夏風心情一陣激動,不由摸摸身旁的破雞窩,再捏捏自己的臉,都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完全沒有一點虛幻!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存在於自己的頭腦中!他不由張開雙臂,熱淚盈眶地向著四周高叫:「亞特蘭提斯!我終於來了!」雖然以前也來過這個虛擬世界,並且走完了從誕生到成長到衰老到死亡的全過程,可每一次都迷失在這個世界裏,從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個真實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實叫夏風。只有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記得自己是誰,為什麼到這兒來!以及清楚知道這次生命的目的。這個世界裏的芸芸眾生,有幾個能有這樣的特權?
就在夏風激動得有些失態的時候,那漢子好奇地打量著他,就像看瘋子一樣審視著這個外鄉人,然後突然問:「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從哪兒來?幹嘛一來就毀了我的雞窩?」
夏風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個也想上天的小孩立刻指著天空搶著說:「他從那上面來!」
「別胡說!」那漢子搧了兒子一巴掌,然後瞪著夏風說,「我不管你從哪來,弄壞了我的雞窩就得賠我!壘這雞窩可花了我半個月的功夫,你至少要賠我六個,不!七個銀幣!」
夏風慢慢從激動中冷靜下來,摸摸自己身上,除了貼身穿的袍子和披著的一件白色披風,什麼也沒有。他只得抱歉地對那漢子笑笑,「對不起,我好像沒錢。」
「沒錢?那可不行!」那漢子一把抓住夏風的衣襟,「沒錢就把你的披風脫下來賠!」
他一提到披風,夏風立刻得到提醒,心中暗道:還沒試過這玩意兒,也不知管不管用?就拿他試試,最多被他當成瘋子。這樣想著夏風立刻格開他的手,閃開幾步半蹲下來,然後把披風拉過來罩住自己頭臉和全身,同時默念那句咒語:呃呢吧哈嘛啦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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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5 14:46:1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miying 於 2011-11-15 14:48 編輯

神秘大陸2-6

披風比較薄,透過它可隱約看到外面情形。只見那漢子臉上驀地顯出驚訝之色,跟著變成一臉的恐懼,對近在咫尺的夏風視而不見,只驚惶地向著空處喃喃道:「怪事怪事,莫非他是……」說到這他臉上顯出更大的驚怖,跟著「咚」地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磕頭高叫,「大法師,小民不小心冒犯了您,請您千萬不要生氣,小民給您磕頭賠罪!」
說著把頭磕得「咚咚」直響,片刻間便頭破血流,可他依然磕頭不止。披風裏的夏風看著有些不忍,便念動咒語收起隱身披風現出身形,對面前的漢子笑道:「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幹嗎磕頭啊?」
夏風的突然現身把大漢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跟著匍匐在地嗚咽起來:「大法師,我……我不是有意冒犯您老,求您老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我不是什麼大法師!」夏風趕緊說明,然後摸摸自己的臉,「再說我很老嗎?」
大漢傻傻地抬起頭來,疑惑地打量著夏風,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夏風心中一動,生怕他再為賠錢的事糾纏,忙對他揮揮手:「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起來吧。我也該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生怕那大漢再作糾纏,他一路急走,直到出了村子才稍稍鬆了口氣。
出村一看,四周都是山地丘陵,漫山遍野開滿從未見過的鮮花,把山水妝點得異常美麗。夏風先在小溪邊把自己徹底清潔後,這才踏上了自己的冒險之旅。
深吸一口山花的馨香,夏風心中回想著關於亞特蘭提斯的一些基本情況,知道這兒是東軒國的東北端,臨近東大海,屬於非常偏僻的山區。東軒國人也被稱為東軒人,大都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因此夏風在他們中間顯得還不那麼特異。亞特蘭提斯大陸上主要有三個不同膚色的種族,除了數量最多的黃皮膚東軒人,還有白膚色的大西人,他們佔據了最大的平原和最富饒的土地,建立了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大西帝國。另外就是黑皮膚的塞姆人,他們被大西人趕到最西端的戈壁荒漠中,他們沒有統一的國家,只有鬆散的部落聯盟。除此之外自然還有各種族的混血兒,人數自然就更少了。這個大陸東南端的荒漠沼澤中,還有少數各種族的流民,他們因各種原因不容於自己的族人,只得逃到惡靈凶獸出沒的南荒,成為遠離人類文明的野蠻人。
想像著杜馬斯可能去的地方,夏風估計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大西帝國!不過自己靠腳力肯定去不了那裏,所以只得先到東陵城弄到坐騎代步,從這兒到那裏有一百里山路,這對一個優秀的極限飆客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不知道遊戲中的「里」和現實中的「里」是不是一樣?這樣想著,夏風便邁開大步順著山道向東而去,一路上只覺得山花爛漫,空氣清新,天空澄藍得不染一絲塵埃,這虛擬的世界比現實世界可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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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5 14:49:2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miying 於 2011-11-15 14:49 編輯

神秘大陸2-7

同一時間,大西帝國的都城波塞東,海神波塞東大神廟最高的祭祀塔內,負責觀察天相的司神官渾身一顫,幾乎把眼睛完全壓到觀天儀上,奈壓不住心中的驚恐喃喃自語:「災星降臨!災星降臨!一、二、三,足有三顆!足足三顆!不對,還有一顆,暗淡得幾乎都看不到。它還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邪惡和血腥!這個天堂般的大陸啊,將要天下大亂了!」
一旁的侍從忙躬身請示說:「法師,要不要報告帝君,讓大家好早作防備?」
「沒用的,完全沒用的!」司神官失魂落魄地離開觀天儀,眼神空洞地望向虛空,「這四顆災星、亂星、殺星、死星,墜落得都是前所未有的突然而迅急,簡直毫無徵兆,可見它們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咱們根本不知該如何防範。可惜史丹瑪大法師的天眼尚未練成,不然還可以請他看看那四顆災星的模樣!」
「那……」侍從猶豫了一下,「今天所觀察到的異常天相要不要記錄下來?」
「當然要記下來!還要用永不褪色的朱砂記錄下來,存入絕密史冊。」司神官邊說邊激動地揮舞著手,「就寫:大西帝國理查德大帝三年五月十八日上午九時三刻,災、亂、殺、死四星墜地,一落大西帝國東南,一落南荒,二墜東軒國東北角,天相大凶!和平安寧的亞特蘭提斯大陸啊,最多還有二十年的安寧。」
這是根據常識進行的推斷,他不知道這次降臨亞特蘭提斯大陸的災星們,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二十年以後。
「神啊!請給我暗示吧,我大西帝國如何才能躲過這場空前的災難和浩劫?」司神官跪倒在祭祀塔上,半晌不見起來。足足頓飯功夫,他才一字一頓地對侍從吩咐:「稟報帝君和史丹瑪大法師,請求進行活人祭祀,祭天地請神諭!」

「炊餅,又香又脆新出爐的炊餅!五個銅錢一個!」
「麵塊,嫩滑鮮香的麵塊!只要八個銅錢一碗!」
……
徜徉在東陵城的街頭,耳聽著小販們的吆喝,夏風覺得自己就像是漫步在古裝電影裏一樣,既新奇又有趣。只可惜肚子餓得「咕嚕」直響,從未餓過肚子的夏風十分鬱悶,暗歎自己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這該死的虛擬世界中來感受餓肚子的滋味,還沒有任何報酬,自己也真是傻到家了。幸好那一百里山路大概只相當於現實中的七十多里,也就是三十多公里。不然要真是一百里山路跑下來,只怕這會兒會餓得更慘。
連連咽了幾口唾沫,夏風習慣性地摸向曾經是衣兜的位置,摸到身上的披風才省悟過來,不由在心中暗罵:靠!連個口香糖都沒有!
看看身上的披風,夏風頓時心中一動,但跟著就放棄了。暗想要是別的玩家知道自己居然用這件超級裝備來偷飯吃的話,恐怕會笑掉大牙。
「夥計,給我來碗麵塊,要多放辣子!」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吸引了夏風的目光,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紅衣少女正在街邊的麵攤上坐下來。夏風不是那種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可看到那少女時也不由怔了一下,心中暗歎:沒想到這遊戲中也有這麼靚的美眉!

那少女意識到有人在盯著自己,一抬頭便與夏風對了一眼。二人四目交會,那女孩並沒有別的少女那種矜持和羞澀,而是對夏風嫣然一笑,這才行若無事地接過夥計遞來的碗筷。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夏風又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是因為那少女還是因為她的麵塊。施施然踱到她對面,夏風指指她對面的凳子禮貌而客氣地問:「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可以!」那紅衣少女又是嫣然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和一對潔白的小虎牙。近距離可以看清她臉上細細的絨毛,像五月間青澀的毛桃,看起來決不超過十八歲。
「夥計,給我來兩大碗麵塊!」坐下後,夏風學著她方才的口吻叫了兩碗麵塊。夏風對自己的長相風度有相當的自信,雖然身上沒一枚銅錢,可他相信吃完飯之後,這女孩定會搶著替他付帳,說不定還會主動發展超友誼的關係。雖然以前和女孩子吃飯從來都是自己付帳,不過這次情況特殊,說不得只好沒風度一次了。
狼吞虎咽地吃完第一碗麵塊之後,夏風才有心情來打量對面的女孩。他這才注意到,那女孩居然還帶著一柄寶劍,就隨手擱在桌上,並且她的眉宇間除了清純靚麗,還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氣質。
這情景怎會那麼像三流武俠電影裏的情節呢?夏風心裏暗自嘀咕,嘴裏則自然而然地照著三流武俠電影裏的台詞跟這女孩搭訕:「還沒請教俠女芳名呢,不知可否見告?」
「瞎女?」那紅衣少女一愕,跟著「咯咯」一笑,捂住嘴嬌聲道,「我叫紀萱萱,你可以叫我萱萱。瞎女?你可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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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5 14:50:35 |只看該作者
神秘大陸2-8

「萱萱?」夏風心中一蕩,第一次見面就可以如此親密地稱呼,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雖然夏風在情場上一向無往不勝,但像這次一樣順利還是不多見。大概是亞特蘭提斯大陸上的風氣都比較開放吧?夏風只能這樣解釋。
「你呢?你叫什麼?」那女孩睜著大眼睛盯著夏風問。
「夏風,你可以叫我阿風!」夏風臉上露出最誘人的微笑。
「阿……風!」那女孩的目光果然朦朧起來,連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我是第一次來東陵城,不知你可否願意帶我四處逛逛,介紹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夏風臉上的微笑越發甜美,心裏卻在嘀咕:這有點像三流愛情片的情節了。
「人家跟你還不太熟……」女孩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羞澀,欲言又止。
「喜歡只需一眼,忘記要用一生。」夏風深情款款地凝望著那女孩,泡妞用語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那女孩臉色越發紅豔,眼裏泛起粼粼波光。夏風見狀決定用上必殺絕句。「要問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話一出口夏風心中便有點後悔,這樣的絕句要對一個現代的女孩說出來當然沒什麼,說不定人家還只當是一句玩笑。但對一個遠古背景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說出來,只怕會被對方當成輕浮的登徒子。不想那女孩的反應超過了夏風的預料,只見她驀地睜大雙眼,滿是崇拜和仰慕地問:「你是詩人?」
「詩……」夏風差點沒噎住,跟著心中一陣得意。看來擁有現實記憶果然是好,就連追女孩都比別人多些絕活,只要把記得的那些情歌、言情片裏的台詞隨便背兩句出來,就能把小美眉陶醉得暈過去。只怕這個大陸上最優秀的詩人,也寫不出如此浪漫的句子吧?
「嗯,就算是吧。」夏風一向認為在女孩面前不妨厚顏無恥一點,他也一直是這樣身體力行。見這小美眉對詩人是如此的崇拜,他立刻就面不紅心不跳地承認下來。
「太好了!我還從來沒見過詩人呢!」那女孩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夏風見狀適時地追問一句:「那你願不願意陪一位詩人遊覽一下東陵城呢?」
「當然願意,我非常榮幸!」女孩說著便掏錢付了帳。這過程中,夏風故意低著頭把碗裏最後一點湯水給解決掉,抬起頭來後又裝著把付帳這事給忘了,抹抹嘴對女孩示意說:「咱們走吧,不知道東陵城裏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你跟我來,我先帶你去參觀太陽神廟。」
二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一路上說說笑笑,神情越發親密起來。路過一個賣雜貨和珠寶的地攤,夏風突然在那地攤前停下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地攤上一件首飾,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光光的,空無一物,他這才意識到這是在「真實幻境」中,自己在現實中的首飾不可能帶進來。
「把它拿給我看看!」夏風指指地上,那是一個海藍石的護身符,跟哥哥留下的那個護身符驚人地相似。夏風把護身符小心戴在脖子上,越看越覺得像。立刻就想買下來,可一想到自己腰無分文,只得戀戀不捨地取下來還給老闆。
「它要多少錢?」紀萱萱看出夏風對那護身符的鍾愛,便立刻問那老闆。老闆是個精瘦乾癟的老頭,見有人問價,頭也不抬地答道:「十二個銀幣。」
「這麼便宜?」紀萱萱有些意外,立刻掏錢買了下來,然後親自為夏風戴上。夏風這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呐呐道:「萱萱,這錢我一定還你!」
「什麼還不還的,」紀萱萱嗔怪地白了夏風一眼,「我們還分那麼清楚幹什麼?」說著臉上不由一紅,不敢再看夏風一眼。
夏風心中一陣甜蜜,不由拉起萱萱的手,就這樣手牽手繼續向前漫步。二人都沒注意到,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個陰暗角落,一雙暗黑幽寒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直到他們去得遠了,那人才從街角的陰暗中慢慢走出來,暴露出他那身黑色袍子完全包裹著的身子、以及半遮著的蒼白一張臉。他身材瘦削偏矮,卻總給人一種挺拔孤高的感覺。
慢慢來到那賣珠寶的地攤前,那賣珠寶的老闆一見到他,忙低聲道:「先生,照你的吩咐,那個護身符已經賣給了那位白衣公子。」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把幾枚金幣扔給老闆轉身就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街口拐角處。直到他去得遠了,那老闆才突然捂住脖子跪倒在地,兩眼翻白,轉眼間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周圍的人忙圍上來一看,才發現他臉色青紫,舌頭伸得老長,像是被活活憋死了。

「咱們這是要去哪裏?」走了沒多久,夏風突然發覺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僻靜,不知何時二人已拐入一條狹窄的小巷中,半晌也沒看到一個人。紀萱萱沒有回答夏風的問題,卻盯著他的腳數著步子:「一、二、三,倒!」
話音剛落,夏風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去。倒地前最後看到的,是紀萱萱那張得意洋洋、天真可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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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16:15:51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miying 於 2011-12-8 16:22 編輯

第三章  吟遊詩人

「――嘩!」一瓢冰涼的水潑到臉上,夏風渾身一個寒戰,立刻就清醒過來,剛一醒來便聽到身旁響起一聲銀鈴般的吆喝:「快來看快來買啊!新貨上市了。」

雖然那聲音中少了原有的淑女味,多了種張揚潑辣的味道,夏風還是立刻就聽出,那是紀萱萱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她高坐在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樁上,正叉著腰大聲吆喝叫賣,那神態像是一個叫賣蔬菜瓜果的小販。不過即便是在做最俗不可耐的事情,她的神態依然是那麼可愛。她坐著的那根木樁上拴著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神情呆滯木訥。夏風立刻就發覺自己也被鐐銬拴在另外一根柱子上,手腳都不得自由。像這樣拴著的人竟有七、八個之多,個個都是青壯男子。
前方是一個骯髒不堪的小廣場,在夕陽下顯得十分破舊,廣場上來往的人本已經不多。不過聽到這吆喝聲,那些人立刻便圍了上來,有的還向紀萱萱高聲招呼:「萱萱姐好本事啊,這麼快又有新貨上市了。」
有的則在大聲調笑:「萱萱姐,有沒有床上功夫比較棒一點的,我好買回去配種!」
眾人爆出一陣猥褻的笑聲。紀萱萱對旁人的調笑不以為忤,只笑著回擊:「去你媽的!叫你老婆來挑不就知道了!」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她捋起衣袖開始正式叫賣:「別光看不出手,這次這批貨都非常棒,看看這身材這肌肉,都是一流的壯勞動力。價錢還很公道,一律二十個金幣,先出價先挑。除了這一個,我至少要五十個金幣。」說著她手中的鞭子指到了夏風的頭上。眾人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夏風幾眼,不解地問:「這個身材看起來單單薄薄的,有什麼特別?」
「會幹活的奴隸大家見得多了,會作詩的奴隸大家見過嗎?」紀萱萱得意洋洋地環視眾人一眼,「我經手過那麼多奴隸,也還是第一次遇到個會作詩的呢。」
「真的假的?做一首看看。」眾人大聲起哄,紀萱萱見眾人都不相信,便用鞭子戳戳夏風腦袋說:「詩人,給大家露一手!」
「快放開我,你這賤人,我不是奴隸!」夏風剛一掙扎身上便吃了一鞭子。一個大漢用鞭子指著夏風呵斥道:「我家小姐的命令你也敢違抗?快作詩!」
夏風這才發覺身後還有好幾個兇神惡煞的漢子,看來都不是善類。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夏風只得把更多的髒話咽了下去,先不吃這眼前虧再說。
「對詩人要客氣點。」紀萱萱對那漢子擺擺手,那兇神惡煞的漢子立刻乖乖地退過一旁,紀萱萱笑著對夏風揚揚鞭子,「把你對我念過的那些詩給大家念一遍吧,你要不賣個好價錢,豈不是對不起我給你買的護身符?」
夏風這才發覺那個護身符還在脖子上,頓時羞得無地自容,還以為自己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追女孩從來都是手到擒來,沒想到這次居然讓一個小美眉給耍了不說,還要讓她給賣了!夏風不甘心地盯著這個陰險狡詐的美少女,厲聲質問:「你對我做了什麼手腳?」
「很簡單啊!」她嫣然一笑,露出那兩個可愛的酒窩和尖尖的小虎牙,「只不過在你的碗裏加了一點特殊的佐料而已。」
夏風一愣,「我怎麼沒看見?」
「你光顧著看我了,哪還看得見?」紀萱萱一臉嘲笑。夏風頓時羞愧難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想想他又不甘心地抬起頭色厲內荏地喝問:「你竟然用蒙汗藥來害人,難道這兒就沒有王法不成?你就不怕官府問你個拐賣人口之罪?」
「拐賣人口?」紀萱萱一愕,跟著咯咯嬌笑起來,「詩人說話就是跟一般人不同。忘了給你介紹,本姑娘專門從事你所說的『拐賣人口』的買賣,這是得到東陵城城主亞伯都大人特許的,因為他是我舅舅。清楚了?外鄉人!」
夏風一窒,頓時啞口無言。在這個大陸上恐怕不像在現實中,遇到麻煩可以找律師幫忙。一個城主大概就是一方土皇帝,是法律和權力的化身。夏風不禁大為鬱悶,這一沈默臉上頓時吃了紀萱萱一鞭,跟著是一聲嬌斥:「快作詩!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對你這個詩人我已經夠客氣的了!」
臉上火辣辣的痛,心裏更是怒火沖天,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等鞭笞和羞辱。夏風不怕死,也不怕在格鬥中與人打個頭破血流,但像這樣毫無還手之力地受人鞭笞他卻從來沒遇到過,心裏權衡再三,只得先應付了眼前的威脅再說,要報仇也只有等以後了。幸好小時候還讀過幾首唐詩,便胡亂念了一首出來充數:「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聽著倒有些順口,可一點也不通啊,黃河又是條什麼河?」眾人不滿地議論起來。紀萱萱見狀又抽了夏風一鞭,呵斥道:「重新作,通俗點!」
夏風這才想起這等高雅的古詩只怕這些野蠻人也不懂,他們大概也就能欣賞點通俗歌曲瓊瑤台詞「星」式絕句什麼的,這樣一想,夏風便選了段自己最喜歡的歌詞,抑揚頓挫地念將出來:「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兒一樣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讓我在午夜裏無盡的銷魂。你是我的愛人,像百合花一樣的清純,用你那淡淡的體溫,撫平我心中那多情的傷痕……」
一首《情人》的歌詞念完,眾人又是紛紛搖頭:「這詩作得可不怎麼樣。」
紀萱萱也不滿地說:「比起你給我念的那些詩可差遠了。」
「不是這首詩作得差,是這樣念不對。」夏風有點急了,他可以忍受這幫無知野蠻人對自己的羞辱,卻無法忍受他們看不起自己最喜歡的歌手寫的歌詞,這一急便忘了自身的處境,乾脆張嘴把它唱了出來。夏風的歌喉在KTV苦練過,倒也有幾分原唱的神韻。這一唱眾人頓時閉上了嘴,就連紀萱萱也漸漸陶醉在《情人》那火熱纏綿的旋律中:「……我夢中的情人,忘不了甜蜜的香吻,每一個動情的眼神,都讓我融化在無邊的溫存……」
直到夏風唱完,眾人依舊沈浸於方才的旋律中,半晌後才有人驚呼:「這……這是亞特蘭提斯大陸上的吟遊詩人啊!只有大西帝國和咱們東軒國的貴族才聽過他們吟詩!就連魚人都要嫉妒他們的聲音。五十金幣我買了!」
「我出六十!」
「六十五!」
「七十!」
……
眾人爭相出價,片刻間便把價錢抬到了一百金幣的天價,這時只聽遠處響起一聲清朗的高呼:「我出兩百金幣!」
眾人頓時靜下來,雖然吟遊詩人是這偏僻小地方難得一見的人物,不過要拿出十倍於一般奴隸的價錢來買他,還是有點令人驚詫,眾人不由把目光轉向後面那漢子,只見他二十五、六年紀,一身戎裝,腰板筆直,往那一站便如桿標槍一般挺拔,相貌不見如何威武,甚至有些普通,但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冷厲氣質卻令人不敢直視。眾人慌忙讓開一條路,有的還討好般地哈腰招呼:「亞辛公子好!」
那位亞辛公子不理會眾人的招呼,逕自走到夏風面前。紀萱萱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忙陪著笑說:「表哥,你給我搗什麼亂?」
「我正要這樣問你呢!」亞辛公子打量夏風片刻,然後轉向紀萱萱,「他是奴隸嗎?」
「當然是!」
「我不是!」
紀萱萱與夏風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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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16:18:0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miying 於 2011-12-8 16:22 編輯

吟遊詩人3-1
見亞辛公子面色一沈,紀萱萱立刻拿出一張文書遞給表哥:「你看,我有他自願賣身為奴的契約書,我是從卞城來的一個客商手裏把他買下的。」
亞辛仔細看了看文書,然後抬頭對夏風示意:「把你的右手拇指伸出來!」
夏風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指,見亞辛看看文書,又仔細地察看自己的手指。夏風多少有點明白了,忙道:「我是被這鬼丫頭用蒙汗藥麻翻了,她要用我的手指摁十個八個手印都不是難事!」
「是嗎?」亞辛轉望紀萱萱,她立刻一臉無辜地連連搖手:「不是不是,這契約書千真萬確是從那個卞城客商手裏買下來的!別聽這刁奴胡說!」
「我不是奴隸!也不認識什麼卞城客商!」夏風連忙分辯。亞辛收起契約書,將信將疑地望著夏風:「你說你不是奴隸,那你有沒有身分證明?或者有親戚朋友可以為你作證?」
夏風一窒,一時啞口無言。亞辛又問:「看你模樣也不是本地人,你從哪兒來?來東陵城做什麼?有沒有同伴,只要有人能證明你不是奴隸,我都可以放了你。」
「我從洛……」夏風張張嘴,頓時省悟在這兒多半沒人知道什麼洛城,更不會有人相信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自己的來歷要說出來只怕會被人當成瘋子。而說謊編故事又不是他所長,所以只得閉上了嘴。
「雖然你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奴隸,尤其是你吟的詩,完全不遜於名氣最大的吟遊詩人昌達。但你如果無法證明自己的身分,那我也幫不了你。」亞辛遺憾地搖搖頭,然後轉向紀萱萱,「他我買下了,那兩百金幣回頭我會給你。」說著便把契約書收在懷中,就要去解拴在木樁上的鐵鏈。一旁的紀萱萱咬著嘴唇一臉陰霾地愣了半晌,突然一改方才見到亞辛時的討好嘴臉,撅著嘴賭氣地說:「我不賣了!多少錢我也不賣了!」
亞辛一怔,「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賣了就是不賣了!把契約書還給我!」紀萱萱說著向亞辛攤開手,一臉堅決。亞辛有些疑惑:「你是怕我不給錢嗎?」
「若是你要,白送給你都成,不過我知道,你是要拿去討她歡心!」紀萱萱說著眼眶一紅,眼珠子也潮濕起來。亞辛愣了片刻,冷厲的臉上漸漸現出一絲無奈和難以掩飾的痛苦,低聲道:「她都要永遠離開這裏了,你還要這般恨她?」
紀萱萱憤懣委屈的眼神漸漸有點軟下來,不過依然咬著嘴唇不說話。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對峙著,場中一時靜了下來。一旁的夏風在最初的憤怒、氣惱、鬱悶之後,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很快就恢復了他對一切事都滿不在乎的本性,見狀便笑著調侃:「喂,二位,我插一句。既然你們都爭著把我買來賣去,好歹也聽聽我的意見。讓我自己選擇個主人,如何?」
「沒你說話的份!」夏風話音剛落,紀萱萱的鞭子便向他飛來,在落到他臉上前一瞬,亞辛已一把抓住了鞭梢,對著紀萱萱不悅地說:「萱萱,他現在是我的奴隸,你無權再鞭笞!這東市的規矩,貨物一旦有人開始出價,主人就不能再收回!」
「你還沒付錢呐!」紀萱萱猶在強詞奪理。亞辛猶豫了一下,立刻從腰上解下隨身的佩刀遞給她:「這柄蟬翼刀至少值七百金幣,暫抵兩百金幣的貨款!」
「為了她,你連自己的寶刀也可以輕易給人?」紀萱萱眼眶一紅,淚珠子眼看就要滾落下來。就在這時,突聽遠處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跟著是無數人惶急的呼叫:「翼人!翼人來了!大家快躲起來啊!」
亞辛和紀萱萱都是一驚,忙轉望聲音傳來那方向的天空,臉上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二人幾乎同時在問:「守城的神機營哪裏去了?」
夏風好奇地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只見東方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白色飛鳥,像一群巨大的天鵝般向東市俯衝下來,待他們飛近些,夏風才驚訝地發現,那不是鳥!而是是人!長著白色翅膀的人!他們幾乎渾身赤裸,除了腰間遮住私處的一條獸皮,就只有手中拿著的弓和腰間紮著的箭壺。他們的體形比正常人小四分之一,背上那對巨大的肉翼跟蝙蝠的翅膀差不多,都是那種沒有羽毛的肉膜,展開來比他們身子還長。他們通體雪白,只有長長的頭髮在夕陽下閃著金色的光芒!
地上的人們在驚恐地四下躲避,而他們則在天空悠閒地滑翔,碧藍如大海的眼裏閃爍著貓捉老鼠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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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16:21:49 |只看該作者
吟遊詩人3-2
城市另一端的西市聽不到東市驚慌的尖叫,人們依然在討價還價,在為蠅頭小利爭吵不休。與東市的奴隸市場不同,這兒主要賣的是牲口,騾馬牛羊之類。整個市場充斥著牲口的騷臭味和下里巴人的汗味,來這兒買賣牲口的通常都是些骯髒的牲口販子、大戶人家的僕人、以及少數需要牲口的農民。
在這些下里巴人中間,一個瘦削的黑袍人顯得有些打眼,一襲黑袍把他幾乎完全罩住,就連頭上都戴著黑色的斗篷,露在斗篷外的一張臉蒼白到幾乎透明,似乎都能看見皮下的骨骼和血管。這蒼白把他那眼珠襯得尤為幽暗,就像是一對吞噬一切光明的幽深古井,這讓他原本有些英俊的面容多了種詭異之色。他在人頭攢動的市場中漫無目的地巡視著,似乎既不是在挑牲口也不是在找人,最後他在市場最偏僻的一個賣馬的棚子前停下來,用冰涼刺骨的語調對那馬販說:「我要你那匹旄馬。」
小販一臉驚訝,回頭看看身後,見棚子關得好好的,從外面完全看不到棚子裏有什麼。他疑惑地撓撓頭,回頭問:「你怎麼知道我有匹旄馬?」
見黑袍人不答,小販正要一口回絕,不想無意間被對方眼光一照,不由一陣心驚肉跳,忙陪笑道:「不瞞您說,我還真有一匹旄馬,不過這匹馬是要獻給城主亞伯都大人的,不能賣。再說那匹旄馬尚未經過馴化,還不堪騎乘。你看這棚外尚有不少好馬,您可以隨便挑一匹,價錢上我給你便宜點。」
「我只要那匹旄馬!」黑袍人盯著馬販,眼中似有微芒閃爍。那馬販又是一陣心慌意亂,不知不覺便放棄了原則,屈服道:「好吧,好吧,不過牠還沒上過韁繩座鞍,恐怕你一個人也弄不走牠。」說著便打開了棚子的大門。只見裏面是一個用手臂粗的圓木做成的大木籠,籠中關著一匹模樣奇特的馬,那馬身量高大,通體雪白。背頸、四蹄上都長著長長的鬃毛,尾巴長可及地。除此之外也不見有什麼特異處。見有人進來,那馬從籠子縫隙中淡漠地掃了來人一眼,便耷拉下頭繼續吃草,一副溫順馴良的樣子。
「把籠子打開。」黑袍人冷冷吩咐道。
那馬販一聽不由連連搖手:「使不得使不得!你別看牠現在老老實實,旄馬非常聰明,牠知道沒希望逃脫時會裝出一副馴服的樣子,一旦有機會,牠會猝然發力,拚死逃逸。一旦牠邁開四蹄,天底下就沒有什麼馬能追上牠了!」
「打開!」黑袍人一下子加重了語氣,那馬販渾身一個寒戰,猶猶豫豫地過去開鎖,這過程中他幾次都掙扎著要放棄,但不知是被什麼力量控制,他最終還是把籠子打開來。籠子門一開,那匹旄馬幾乎沒有作任何準備就從籠中一躍而出,在衝出籠子後,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再邁不開四蹄!
「畜生!趴下!」黑袍人左手五指虛張,遙遙罩定了旄馬的頭。只見牠拚命掙扎嘶叫,卻始終脫不出黑袍人的控制,片刻功夫,黑袍人臉上便泌出了一層冷汗,而那旄馬依然拚命地在原地踢打跳躍。
黑袍人猛然收回手,那馬陡然間失去了控制,一下子便向他撞來。只見他微微側身閃過馬頭,左手一把抓住長長的馬鬃,衣袂響動聲中他已躍上馬背。那馬頓時更加瘋狂地跳躍蹬蹄,左右擺動身體。黑袍人雙腿緊緊夾住馬腹,一手抓住馬鬃,一手曲起中指,捏成一個奇怪的手勢,不斷虛擊馬頭,每擊一下,旄馬渾身便一陣痛苦的顫抖。片刻之後,旄馬終於安靜下來,雖還在不甘地刨動四蹄,卻不敢再做掙扎。
一旁那小販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大張著嘴喃喃道:「我的媽呀,我還第一次看見一個人可以不用韁繩馬鞭就可以把旄馬制服。先生您怎麼稱呼?」
黑袍人咧嘴一笑,這一笑居然是如此陰森,把馬販又嚇了一跳。只聽他無聲地笑著說:「告訴你也不妨,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我叫尹寒!」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騷亂從東方傳來,無數人在驚惶地呼號。黑袍人循聲望去,只見晚霞似血的天空下,一大群白色翼人正展翅向這邊撲來,黑袍人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來得真巧,倒省了我不少麻煩。」
說話間,翼人已如大鳥般撲到了西市廣場上空,跟著從高空俯衝下來,幾個來不及躲避的百姓被他們用猿猴一樣靈巧的腳抓了起來,以他們瘦小的身軀居然可以輕易把人抓到高空,在空中熟練地搜刮搶劫那些人身上的財帛首飾,然後把他們像麻袋一樣從高空扔下來。遇到抵抗便一箭射殺。他們居高臨下,地上手無寸鐵的百姓除了躲避,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馬販早已嚇呆了,半晌才連滾帶爬地往馬棚裏鑽,尚未藏好身子,陡感一股大力由後襲來,把他從藏身處捲了出去。他驚惶地回頭一看,只見那個騎在旄馬上的黑袍人五指箕張,正遙遙抓住自己。馬販拚命掙扎,卻始終脫不出他的掌握。馬販心有不甘,拚命想問為什麼?那黑袍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只聽他淡漠一笑說:「第一,我買不起這匹旄馬;第二,你不該打聽我的名字。」
話音未落,馬販只感到自己身子陡然飛了起來,一下子飛上了半空,在空中被一個翼人接住,頃刻間便被搜光了身上的錢財,跟著那翼人一鬆腳,馬販便驚叫著手舞足蹈地掉下來,「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一個翼人如老鷹捕兔一般,從後方向那個騎在馬背上不知躲避的黑袍人俯衝下去,剛接近他的後背,陡感眼前有藍光一閃,跟著面門一寒,似乎有一股涼意從頭頂貫穿了自己整個身體。那翼人心知不妙,忙搧動雙翼強行拉起身子,剛升到數丈高的半空,身子就突然在空中裂成兩半,帶著一蓬血雨和血肉模糊的內臟直直地掉了下來。
「殺死他!」幾個翼人嗷叫著把箭射向黑袍人,不料那些箭在接近目標時像被一道看不見的球形牆擋住一般,紛紛向兩旁滑開,根本傷不到那個黑袍人。一個翼人見狀不由大驚失色,立刻高聲警告同伴:「不好!那是一個暗黑魔法師!別惹他!」
話音未落,只見黑袍人已伸手虛抓向他,那翼人立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在空中不由拚命掙扎,可任他如何搧動雙翼也沒法掙脫黑袍人的掌握。不多時便見他捂住脖子吐出舌頭,在空中慢慢耷拉下雙翼,最後像一隻被放了血的鴨子一樣軟軟地一動不動了。竟被黑袍人遙遙扼殺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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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16:24:46 |只看該作者
吟遊詩人3-3
其餘的翼人見狀不由一聲呼哨,盡數飛向東方,轉眼間便消失在天邊盡頭。直到翼人們去得遠了,黑袍人才微微舒了口氣,右手指尖上那一點藍芒也才漸漸隱去。
淡漠地環視了一眼血肉模糊、屍橫遍地的西市廣場,黑袍人拉拉身上的長袍,輕輕一磕馬腹,旄馬立刻邁開四蹄,帶著黑袍獵獵如死神般的暗黑魔法師,以遠超常人想像的速度,悄然消失在長街盡頭。
東市的情況比西市還要糟糕,翼人們從空中撲下來的時候,幾乎無人能反抗抵擋。只有亞辛和紀萱萱可以對翼人構成點威脅,不過沒有強弓勁弩,結果連一個翼人都沒傷到,還好他們的悍勇還是讓翼人有所顧忌,加上還要急著去洗掠西市,因此翼人也顧不得與亞辛和紀萱萱糾纏,自然也就沒給他們多少表現的機會。
被拴在木樁上的夏風目瞪口呆地目睹了翼人洗掠的全過程,簡直就像是奇幻電影裏的經典鏡頭!來去如風的翼人們呼嘯而去後,廣場上便空空蕩蕩只剩下一片狼藉,除了傷者和死人,就只有幾個被綁在木樁上的奴隸安然無恙,在這次災難中居然都毫髮無損。大約是知道奴隸身上都沒有一個子兒,又或者是被綁著,對翼人們構不成任何威脅。因此他們那些箭居然沒有一支招呼到這些奴隸身上來。
夏風知道,翼人是為滿足人們飛翔欲望而在這個虛擬世界中的特殊設定,沒有不菲的資金是不能享受到展翼飛行的樂趣。看到他們搏擊長空的矯健後,夏風暗歎,要是這次選擇做個翼人,要找杜馬斯也容易許多。
直到翼人帶著勝利的呼嘯撲向西市後,躲在兩旁屋子中的人們才驚魂不定地慢慢出來,開始清理、救助那些受傷的同伴。
這當兒亞辛只顧著招呼大家救助傷者,沒心思理會夏風。只有紀萱萱慢慢地來到自己的貨物跟前,猶豫再三,終於把栓夏風的鐵鏈從柱子上取下來,拉著夏風來到亞辛面前,賭氣地把鏈子往他面前一扔:「給你!拿去討好你的瑤姬妹妹吧!」

翼人的襲擊讓整個東陵城驚恐起來,雖然他們只是洗掠了城中的兩個市場,但他們造成的騷亂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湖中,激起的漣漪波及全城,即便是處在防衛森嚴、門戶重重的城主府邸,也能感受到這騷亂的漣漪。
「聽說,今日有翼人洗掠了東西兩市?」倚在碧霞樓那紅木雕欄的窗櫺上,瑤姬木然望著暮色四合的天空,嘴裏雖然在問,不過卻顯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一旁奉茶的丫鬟忙上前一步,大驚小怪地回道:「是啊!來了好多翼人,搶了好多錢,還殺了不少人,好像當時亞辛少爺也在東市。」
「他……去那兒幹什麼?」一說到亞辛少爺,瑤姬的聲音便有點不自然起來。
丫鬟抿嘴一笑,但立刻又露出同情和無奈之色,呐呐回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和紀姑娘在一起。」
「哦!」瑤姬木然望向虛空不再說話,神魂似乎又遊蕩天外。這時只聽樓下有婆子高聲稟報:「瑤姬姑娘,亞辛少爺前來求見!」
聽到這稟報,瑤姬空泛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但跟著就黯淡下來,然後像在自言自語,「還來做什麼?」
「瑤姬!」樓下響起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瑤姬神情微變,尚來不及回答,就見一身戎裝的亞辛已大踏步進了月門,不過卻在樓門外被兩個士兵擋住。他只得立在樓下昂頭望著瑤姬,眼裏有希冀,也有無奈。瑤姬一看到他的目光,心中不由一軟,只得向樓下揮揮手:「讓他進來吧。」
大步上得樓來,二人默默相對,半晌,亞辛才抱拳向瑤姬行禮:「亞辛拜見長公主。」
「公主?」瑤姬一愣,跟著苦澀一笑說,「十多年前若不是亞伯都城主冒險收留襁褓中的瑤姬,我只怕已被亂黨所殺。又若不是我哥哥虞王繼位,恢復了父王的正統,瑤姬只怕至今仍是寄人籬下不敢露面的逃犯。」
「如今公主能恢復身分,也是件可喜可賀之事!」亞辛言不由衷地應道。
「這身分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這樣的身分。」
「……」
二人再次默然,半晌後瑤姬才幽幽問:「你又來見我做什麼?」
「對了,我給你買了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亞辛說著向樓下拍拍手,一個打扮模樣都有幾分怪異的年輕人立刻被兩個兵卒帶了上來。
夏風好奇地四下打量著,只見這城主府邸的後花園那樓台亭閣,刁斗飛簷,看起來居然有幾分熟悉,很像東方的古老建築,他心裏不由暗自嘀咕:怎那麼像在拍華語古裝片呢?
他手上的鐐銬早已經解開,完全可以借隱身披風逃脫,可他聽說這瑤姬公主是東軒國有名的美人,便一時好奇想親眼看看,看看這個世界中的美人和現實中有什麼不同。跟著丫鬟上得樓來,夏風只覺眼前一亮,臉上懶洋洋的笑也不由收斂起來,只見一個白衣少女懶慵地靠在窗前,說不出的清雅脫俗,似不沾人間煙火的瑤池仙女。夏風愣了片刻,不由在心中暗歎:《紅樓夢》裏的林妹妹,大概就是這模樣吧?
只掃了夏風一眼,瑤姬就對亞辛皺起眉頭:「他是……」
「哦,這是一個會吟詩的奴隸,不比那些吟遊詩人差,」亞辛忙解釋道,「我知道公主十分喜歡詩詞,所以我就把他買了來送給你解悶。」
「奴隸也會吟詩?」瑤姬有些詫異,跟著撇撇小嘴,「大概只是一些俗不可耐的順口溜而已吧?」
亞辛臉上一紅,他對詩也沒什麼研究,只是覺得夏風那首《情人》「吟」得十分好聽,一時衝動就買了下來。如今見瑤姬這樣說,多少有點心虛,便示意夏風:「把你下午作的那首詩吟給公主聽聽。」
夏風本不想吟什麼詩,不過美女的輕視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暗道:我要不能用情歌打動你,也白做了二十一世紀的前衛青年,白聽了小半輩子的流行音樂。
想著便左右尋找道具,見桌上有個陶瓷花瓶,瓶中插有鮮花,一旁還有一根玉如意。他便過去把這兩樣東西都拿起來,先取出鮮花,然後用玉如意敲敲花瓶,由於瓶中有水,這敲擊的聲音就十分悠揚悅耳。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二人笑道:「先前那首詩不適合公主此刻的心情,我還是另作一首吧。」
夏風的舉動早激起了瑤姬的好奇之心,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膽從容的奴隸,自然就把注意力完全落到夏風身上。只見他稍作調息,便輕輕敲著花瓶合著節奏,用憂鬱纏綿的聲音輕「吟」起來:「請你再為我點上一盞燭光,因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掩飾不住的慌張,在迫不及待的張望,生怕這一路是好夢一場。而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輕易就把我困在網中央……」隨著那憂鬱舒緩的旋律,瑤姬的目光漸漸朦朧起來,直到夏風把一首《情網》唱完,她依舊沈浸在方才的歌詞和旋律中。
「太優美了!」半晌,她才像小女孩一樣閉著眼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陶醉模樣,「小時候亞伯都城主曾帶我聽過那些吟遊詩人吟詩,好像也沒這麼好聽。這是你作的嗎?」
夏風只猶豫了一下,便恬不知恥地點頭回答:「當然!」
「還有沒有?」
「只要你想聽,我隨時都能作!」夏風成竹在胸,一臉輕鬆。心中更是得意地想:我記得的流行歌曲沒有一千也有三、五百首,一個天才詩人一生中大約也就寫這麼些詩吧?
「那好!你再給我吟一首!」聽夏風這樣說,瑤姬不由一臉喜色,倒把亞辛晾在了一旁。就在這時,只聽樓下有兵卒高聲稟報:「亞辛公子,城主要你立刻去見他!」
亞辛見那是父親的貼身隨從,只得向瑤姬告辭,把沈浸於吟詩的兩人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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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16:26:18 |只看該作者
吟遊詩人3-4
匆匆忙忙來到父親書房,只見肅穆威嚴的父親早已等在那裏。父子二人見過禮後,東陵城的城主亞伯都立刻示意隨從們離開,直到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他才盯著亞辛聲色俱厲地問:「今日黃昏時分,翼人何以能進入城中搶掠?」
亞辛一怔,尚來不及回答,亞伯都已一拍書案:「都是因為你!神機十二營,每營輪換守衛城防,一日一換。作為值星官,你居然記錯了日子,指派另有任務的神機三營防守東城,結果三營無法按時趕到,讓翼人鑽了空子,從毫無防備的東城衝入了城中,造成百姓數十人慘死。你說你該當何罪?」
亞辛面色一變,頓時說不出話來。見兒子面如土色,亞伯都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最近魂不守舍,做事心不在焉。不過我要提醒你,瑤姬不僅已經恢復了公主的身分,更被新登基的虞帝許配給了烈王。這次虞帝能以太子身分登上王位,正是得了烈王之助,並且烈王是所有分封諸王中勢力最大的一個,不僅咱們得罪不起,就連虞帝也要讓他三分。所以我不管你有多喜歡瑤姬,都不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雖然東陵遠離京師,但作為已經踏入仕途的官宦子弟,亞辛完全明白事情的原委。十多年前,正德帝被弟弟勇王弑殺,子女也為叛軍追殺,有忠勇的大臣保著年幼的虞王和瑤姬公主兄妹逃出了京城,虞王最後為烈王所藏,而瑤姬公主則被父親悄悄收留。如今篡位的勇帝駕崩,烈王趁機擁立虞王為帝,瑤姬自然也就恢復了公主的身分,不再是自己家中那個來路不明的妹妹了。想到這些,亞辛只得黯然點頭:「我知道。」
「還有,後天咱們就要送瑤姬公主去京城,我本不想委你護送。不過這次去京城,烈王聽說你曾獨力斬殺過一條海蟒,所以點名要見你。這是結交烈王的好機會,你不能錯過。如今新君登基,朝中形勢大變,若咱們不早做準備,恐怕就會成為新君清洗的對象。」說到這亞伯都突然走上前執起兒子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孩子,咱們一家大小的前途都在你手上,你不能為一己之私惹惱烈王,葬送咱們一族的性命啊!」
亞辛神情越發痛苦,不過依然咬牙點了點頭。父親心中有些不忍,勸道:「孩子,我知道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送人會有多痛苦。不過你要記住,真正的英雄能忍常人所不忍,做常人所不做,行常人所不行!」
「父親放心,兒子記得。」亞辛面色終於平靜了些。亞伯都見狀點點頭,拍拍兒子肩頭:「我會讓你的老師陽昊與你一起去,一路盯著你。另外,你路上要當心。如今並不太平,除了亡命天涯的匪徒、來去如風的翼人、大西國的內奸,就連許多諸侯王都不乾淨。路上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省得。」亞辛臉色不由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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