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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守君[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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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3:56:31
第九章

  「師姐,我想吃你做的魚粥……」

  「師姐,我想睡一會兒,你陪我……」

  「師姐,你的手真好摸……」

  「師姐……」

  耳聽著一聲聲的「師姐」不斷響起,再看看忙出忙入,整天被某個蠢貨霸佔住的女兒,隱忍了許久的沈雲生終於爆發了——

  「蠢貨,你當你是皇帝老兒了嗎?」一掌狠狠的往某顆欠打的腦袋瓜子揍了下去,他怒聲開罵,「事事要人服侍。你是缺胳臂,還是少了腿?」

  被揍得往前一栽,原本躺在客棧廂房外的院落曬暖陽的華丹楓,此刻悲憤的抱著腦袋叫道:「師爹,我還傷著。還沒好呢!」

  「傷?」沈雲生冷笑,又一掌拍了過去。

  「你挨那狗賊一掌都是一個半月前的事了,這些日子在君兒的細心調養下,早就好了八、九成,你還好意思說還傷著?想傷嗎?我給你!」

  「哇——師爹,不要啊!」像是被鬼給踹到般,華丹楓一屁股跳了起來,抱著又被狠揍了一下的腦袋飛逃到院落的另一角,然後忿忿控訴。

  「好了八、九成,就是還有一、兩成還沒好,這不是傷著是什麼?」

  聞言,沈雲生鄙夷嗤笑,「這般嬌貴,君兒嫁了也勞累,我看你們的婚事還是算了吧!」

  「嘿嘿……師爹,我剛剛是跟你說笑呢!」突然間猛勇起來,華丹楓打拳踢腿拍胸膛。

  「瞧!我傷都好了,就算想來個拳打北山猛虎,腳踢南海蛟龍也完全沒問題!」

  見狀,一旁看戲的華妙蝶噗哧一聲,哈哈大笑的猛拉身邊的人,要她好好瞧瞧。

  「師姐,你瞧!師兄前一刻還病歪歪的嚷嚷傷著,下一刻就可以打虎踢蛟龍了,這是什麼樣的神奇體質哪?照這樣看來,師爹的醫術才是天下第一,連你和師父都比不上了。」

  愉悅的勾起嘴角,沈待君微笑不語,看著前方那活蹦亂跳的身影,心中有著無限的慶倖與感激。

  她慶倖,慶倖當初有找到藏寶石洞,因而才能得到那顆火紅丹藥;她感激,感激在兩百年前那位武林盟主有留下那顆丹藥,這才讓師弟有機會得以保住一命。

  唉……看來以後得多鑽研鑽研治內傷的丹藥,否則不知哪時又會遭人襲擊,受到嚴重內傷,那就不好了。

  「師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不滿被取笑,尤其還是當著師姐的面取笑,華丹楓立刻橫眉豎目的嚷嚷著。

  華妙蝶才不怕他,馬上扮了個鬼臉回擊,揶揄之意更盛。

  「實話還怕人家說嗎?打你受傷轉醒後,這一個半月來。你根本就是借傷霸佔師姐,其心可議啊!」

  這話一出,立刻惹來沈雲生對某「其心可議」的蠢貨不滿的冷哼聲,而沈待君則是酡紅著臉強忍笑意。

  倒是華丹楓破罐子破摔,一副無賴樣,「霸佔就霸佔,怎麼著?我還要霸佔師姐一輩子呢!」完全的不知羞恥,也非常大刺刺的宣示著。

  這麼無賴的話,沈待君聽得又羞又赧,心中滿是甜意;倒是華妙蝶與沈雲生兩人皆發出鄙夷聲,不過倒是沒再多況什麼了。

  霎時間,四個人在院落裏曬著暖暖的冬陽,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直到許久後,沈雲生忽地幽幽低語——

  「大仇得報,也該是時候回去陪芸娘了……」

  聞言,華丹楓、華妙蝶兩人點頭如搗蒜的表示贊同,畢竟他們離開紫雲峰已有好一段日子了,還真的挺想家的,「那麼我們明天就啟程吧!」微笑著,沈待君拍板定案。

  轟隆轟隆的聲響不斷自滾動的輪邊響起,華丹楓駕著馬車在官道上賓士,以著不快不慢的速度往紫雲峰的方向而去。

  然而這日正午,四人在一處竹林邊停下歇息,簡單用過乾糧後,正待繼續上路之際,一陣女子斥喝聲驀地自林內傳出,並且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他們歇息的地方而來。

  霎時間,三個年輕人下意識的互覷一眼,由於以前曾因好管閒事而和黑風堡結了小怨,雖說後來化解了,但心知師姐不喜無端惹上麻煩,所以這回華丹楓、華妙蝶記取教訓,很是安分的沒敢行動。

  至於沈雲生則是恍若末聞般,眉頭連動也不曾稍動一下,擺明瞭就是不想理會。

  然而麻煩不是你不想惹,它就會乖乖的不來找你。

  正當四人迅速整理好一切,打算上馬車走人時,一抹黑影倏地從林內飛掠而出,緊隨著數道身著火紅羅衫,身姿姻娜曼妙的美豔女子也追了出來,團團將那個面容俊美卻滿是孤傲邪魅之色的男人給圍住。

  「噗——」當發現男人是誰時,華丹楓嘴裏的蜜餞果核噴出來了。

  至於其餘三人在瞧清男人面容後,原本往馬車走去的步伐也瞬間頓住,反倒不急著走了。

  在眾美豔女子的包圍中,邪魅男人——應弧鴻聞聲順勢的往四人掃去,然後他笑了,笑得異常歡欣愉悅。

  「師叔,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真是有緣啦!」在包圍中,他神色自若的打著招呼,讓那幾個美豔女子不由得警戒的朝四人瞄去。

  怎麼也沒料到來人會是自家師侄,而且還如此詭異的被一群美豔女子團團包圍,沈雲生心中滿是興味,可臉上依舊波瀾不興。

  「師侄,月前一別,多日不見,可別來無恙?」好吧!其實最後那句是多問的了,畢竟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如今正遭逢「女恙」。

  嘴角隱隱一抽,應孤鴻假笑著。

  「本來有恙,可遇見師叔你們,那可就無恙了。」

  該死!若不是他一時大意被下了藥,何須被人追著跑?他早一劍斬了她們了!

  「哪有什麼恙?我瞧你豔福不淺呢!」搓著下巴嘿嘿賊笑,華丹楓瞧瞧他,又瞄瞄那群美豔女子,不放過任何可以糗姓應的機會。

  「別胡鬧!」輕輕的拍了一下師弟臂膀,沈待君眼尖的察覺到應孤鴻確實有些異樣。

  嗯……臉色潮紅、額際盜汗,呼吸略顯急促,和平時的他確實大不同。

  應孤鴻此時可沒心思與華丹楓計較,足下一個運勁,飛快躍過了那群美豔女子,轉瞬間落在沈雲生身邊,並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隨即就在詭異勾起的笑容中,霍然轉身逕自鑽進馬車內,擺明是把問題丟給沈雲生處理了。

  一旁,那群美豔女子的頭頭眼見四人與應孤鴻相識,立即嬌聲要求,「我們宮主對應少主一見傾心,特地誠摯相邀他前去「凝月宮」作客,並無任何危害之意,還望四位莫插手攔阻,否則我們姐妹就不客氣了。」

  噗哧一聲,華妙蝶笑了。

  「原來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來著,我還以為是那壞蛋幹了什麼欺騙良家婦女的事,讓人家姐妹來追殺他呢!」

  她這話讓馬車內的人聽去了,頓時傳來一聲不大不小,卻是萬分清晰的冷哼。

  「這就叫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悄聲詢問師姐,華丹楓其實很想笑。

  哈哈……原來姓應的也有被人「霸王硬上弓」的一天!

  只不過應孤鴻向來恣意妄為、我行我素,這群女人追著硬要「邀」他到那啥撈什子的「凝月宮」作客,依他以往的脾氣,就算不殺人,也免不了要見血的,怎麼這回卻只顧著逃進馬車呢?

  聞言,沈待君只是淡覷他一眼,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

  「別取笑人!若真要說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以前我和你不也是可以用這句來形容嗎?」

  瞬間,華丹楓冒冷汗了,深怕她憶起過往情傷,當下連忙討好叫道:「師姐,那怎麼一樣?以前是我遲鈍不懂事,根本不識男女情愛;可現在不同了!如今我最喜歡師姐了,我對你的情意可是如那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

  這明顯拍馬屁的話,頓時讓華妙蝶做出張口欲嘔的表情,至於沈待君雖明知他太過誇張,卻也被逗笑了。

  好險!終於笑了,危機總算解除了。

  暗暗抹去冷汗,華丹楓這下屁也不敢再吭一聲,就怕不小心又捅著了馬蜂窩,那就真的叫引火自焚,太不劃算了!

  沈雲生可不管他們在一旁竊竊私語著什麼,逕自哼聲道:「我那師侄不願受邀,各位請吧?」

  此話一出,那群冷豔女子霎時臉色一變,口氣也兇狠起來。

  「這麼說,四位是硬要插手此事了?」

  懶得與她們多廢話,沈雲生不耐煩的揮揮手。

  「蠢貨,把這群女人解決了。」

  話落,仿佛此事已解決般的逕自鑽進馬車裏。

  於是華丹楓笑嘻嘻的跳上前去開打,花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將那群美豔女子給點了穴,隨即招呼著師姐、師妹上馬車,留下一句「一個時辰後,穴道自解」的話,便輕鬆愜意的駕車走人。

  哐隆哐隆的車輪滾動聲再次響起,馬車內,三雙眼饒有興味的皆往好似在養神的應孤鴻臉上瞄去,灼灼的目光讓他縱然雙目緊閉,依然可以強烈感受到那像是要把人看穿出一個洞來的詭異視線,所以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睜眼瞪人。

  「怎麼?」冷聲反問,應孤鴻的表情很難看。

  「沒什麼!」語氣輕飄瓢的,沈雲生雲淡風輕的使出撒手鐧。

  「只是想瞧瞧被個女人傾心戀慕,甚至不惜下春藥,並派下屬窮追不捨的強邀作客的奇男子,和我們一般人有什麼不同罷了!」

  好吧!他承認他是在報復,報復應孤鴻曾傷了女兒,可偏偏又因為是師兄的孩子,也不好出手教訓人。

  而今日,是這小子自己撞上門來,他當然就不客氣的尋開心了。

  「噗——」華妙蝶才剛塞進嘴裏的柑橘噴了出來。

  「原來如此……」沈待君恍然大悟了,呵……難怪他今日的神色有異,與以往大不相同,原來是被下了春藥啦!

  「哈哈哈哈哈……」這是在前頭駕車,卻依然不錯過馬車內任何一句對話的華丹楓的瘋狂笑聲。

  該死!他根本不該為了得到師叔的幫助,而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

  瞬間黑了臉,應孤鴻恨恨咬牙,暗自立誓待他好轉後,定要踏破「凝月宮」,將那莫名其妙的凝月宮主給一掌打死。

  「呃……需要我幫應師兄診診脈嗎?或許可以幫你早些解開藥性。」終究是四人中最有良心的那一個,沈待君好心詢問。

  「不用!」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應孤鴻再次閉目運功去了。

  「別理會他!」搖了搖頭,沈雲生可不擔心。

  「只是春藥而己,自行運功化去便行,先前他會被那幫女子追著不放,難以出手,只不過是因為沒時間化去藥性,若妄動真氣與人動武,反倒激化藥性,那就真的要被打包送上凝月宮宮主的床上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方才始終不動手,一點也不像他平日的個性。

  恍然大悟的點頭,沈待君總算明白了。

  「說不得姓應的其實很想被打包送上床呢!我們不該破壞了人家一樁好姻緣的。」車頭處,華丹楓揶揄笑語傳了進來。

  咻——

  一顆柑橘其勢如電的朝車頭處急射而去,應孤鴻縱然在運功化解藥性中,依然不吝於空出手來教訓多嘴之人。

  而華丹楓則是笑嘻嘻的接下「暗器」,一邊駕車,一邊撥開柑橘,開開心心的吃了起來,直到全部填進肚子裏後,他才樂呵呵的開口相邀——

  「姓應的,今日巧遇也算是有緣,念在你爹和我師爹是同門師兄弟,不如你就代替你爹和我們回紫雲峰,參加我和師姐的婚禮吧!」

  他這話一出,沈待君、華妙蝶不由得互覷一眼,皆猜測以應孤鴻的性情,肯定不會答應,哪知他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然後給予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好!」

  紫雲峰上,雅致竹舍被妝點得喜氣洋洋,各個門窗皆被貼上了大大的「喜」字,顯得極為喜氣。

  而屋旁的楓樹下,沈雲生換上新衣,一臉肅穆的端坐在愛妻墳旁,嚴厲的眼神在那個樂呵呵傻笑的新郎倌臉上轉了一圈後,最後眸光漾柔,充滿慈愛的落在一身紅衣嫁裳的女兒身上。

  是的!今日是華丹楓、沈待君兩人成親的大喜之日,不過觀禮者除了身為爹親的沈雲生外,就只有華妙蝶、應孤鴻兩人,若要再硬加上一個,那麼墳裏的華芸娘也可勉強算上。

  「一拜天地——」良辰已到,兼任婚禮司儀的華妙蝶連忙拉長了噪音喊著。新郎、新娘面向天地,不疾不徐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拉長的嗓音再起。

  新郎倌小心翼翼的抉著新娘子款款站起,然後兩人轉身一起朝爹親再次拜倒。

  「好、好……起來……快起來……」伸手抉起女兒,沈雲生在瞬間紅了眼眶。

  呵……芸娘,你可看見了?我們的女兒要嫁人了,我真不舍哪……

  「夫妻交拜——」深怕師爹一時不舍,決定帶著女兒悔婚,華妙蝶趕緊進行下一個禮程。很快的,新郎倌、新娘子完成對拜。

  「送入洞房——」最後這一聲特別響亮,華妙蝶開心的直拍手,很高興自己沒有弄砸任何禮程,算是成功完成任務了。

  很自然的,華丹楓拉著沈待君就要往屋內的新房走去,奈何才邁開了一步,立即被一隻枯瘦大手給按住肩膀。

  「爹,幹嘛呢?」禮儀完成,他很自動的馬上改口喚爹。

  「天還這麼亮,用不著急著進洞房,新郎倌的責任就是要陪客人喝酒!」斬釘截鐵把話說完,沈雲生一把將他推向應孤鴻,隨即轉頭對華妙蝶交代,「陪你師姐進新房去!」

  這、這算什麼啊?

  成了親,還要被阻撓他和師姐恩愛嗎?

  華丹楓瞬間傻了眼,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親親娘子被賊笑兮兮的華妙蝶給送進屋去,差點沒悲憤噴淚。

  「節哀!」拍拍他,應孤鴻似笑似嘲。

  「要知道當爹的人,妒心是很大的。」

  聞言,沈雲生冷冷一笑。

  「我想你會是女兒的好爹爹的。」

  哼!等這小子日後成親有女兒了,就會明白光是「妒心」兩個字,是沒辦法形容嫁女兒的心情的。

  不知為何,應孤鴻忽地渾身一寒,覺得他這句話是一種詛咒。

  冷笑不已又意味深沉的看了他鐵青的臉色一眼,沈雲生這才轉而對那正偷偷摸摸朝竹屋潛行的新郎伯厲聲大喝,「蠢貨,你想上哪兒去?女婿不用陪丈人喝酒的嗎?給我回來!」

  話落,將早已準備好的陳年好酒一字排開擺了出來,頗有要將新自眄倌當蟋蟀灌之勢。

  偷溜失敗,華丹楓無聲淚流,只能乖乖的回來陪陪丈人與賓客拼酒。

  於是竹舍外,小院子裏,就見三個男人你來我往,互相灌酒,其樂也算是融融;屋內,新房處,華妙蝶趴在窗邊看著三人拼酒,不由得撇嘴猛搖頭。

  「師姐,今晚我們不會多了三個醉醺醺的酒鬼得照顧吧?」

  沈待君輕輕笑了起來,逕自起身朝灶房走了去。

  「咦?師姐,你要幹嘛呢?」急急迫了上去,華妙蝶一臉納悶。

  「準備些醒酒湯,否則明天可有他們好受的了。」柔聲解釋,她動作俐落的忙了起來。

  華妙蝶看著她還穿著一身的紅衣嫁裳,卻在灶房裏忙著熬煮醒酒湯,當下不禁搖頭歎氣。

  「唉……師姐,你會寵壞師爹和師兄的。」

  嗚……怎麼辦?她突然覺得自己就算身為女人,也好想娶師姐當妻子喔!

  可惡!讓師兄占盡便宜了啦!

  是夜,涼風陣陣,玉免高懸,已經喝得腳步有些虛浮的新郎倌終於被放回新房,行使他的權利與義務,享受屬於他與新娘子的洞房花燭夜。

  簷廊下,兩男一女並排而坐,一邊喝酒,一邊靜靜的賞著天上的明月。

  「那蠢貨想必正在放肆了……」帶著醉意,沈雲生忽地有些惱、有些怒的說道。

  挑起眉梢,應孤鴻嗤地一聲笑了。

  「若他不放肆,師叔才該擔心呢!」

  聞言,沈雲生懊惱的往後一躺,似笑似歎的掩面喃喃自語,「醉了……我醉了……真的醉了……」

  哈哈一笑,應孤鴻也跟著往後躺下,很是豪氣又狂傲的對著天上的明月舉杯相邀。

  「我沒醉,再來!」話落,一口飲下。

  放肆?擔心?他們是在打什麼啞謎啊?

  瞪著兩個以大字形癱在簷廊下的男人,華妙蝶聽得滿頭霧水。

  「師爹,你們在說什麼啊?」

  「呵……小丫頭不懂,別亂問!」捧起酒壇,他狠狠的又灌了一口。

  「是啊!小丫頭不懂,別亂問!」眯眼邪笑,應孤鴻應和的又重複了一次。

  他們打啞謎似的說話,誰能聽得懂呢?

  沒好氣的嗔瞪一眼,華妙蝶覺得這兩人其實都醉了,於是拍拍屁股起身,慢悠悠的朝灶房晃去……

  醒酒湯還在灶上熱著呢!是該端來讓他們醒醒酒,免得醉得胡言亂語,淨說些莫名其妙,讓人聽不懂的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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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春暖花開,惠風徐徐,紫雲峰上托紫媽紅,百花爭妍,周遭淨是一片蝶舞蜂喧,景致甚是繽紛美麗。

  「爺爺……爺爺……抱……」粉雕玉琢的三歲女娃兒搖搖晃晃的撲向竹榻上的親人,高舉著胖胖短短的小手要求抱抱,可愛得讓人不忍拒絕。

  果然,竹榻上的瘸腿男人沒有拒絕,一把將她緊緊抱到懷裏,在女兒精心調養不已經長肉且氣色紅潤的臉龐親呢的蹭著孫女柔嫩的面頰,用那才剛冒出頭的點點胡碴子搔得她禁不住發癢的咭咭直笑,短短的小手臂試著想捧住那作惡的臉龐,最後卻還是以失敗但卻源源不斷的笑聲告終。

  「嘻嘻……爺爺……不要……不要了……」小女娃邊笑邊躲,只能以簡單字彙不斷求饒。

  「好!爺爺最喜愛的小歡兒說不要,那就不要。」寵溺笑道,男人抱著小女兒往竹榻上躺下,眯著慈愛的眼眸柔聲道:「小歡兒陪爺爺一塊兒曬曬太陽,好不好?」

  「好!」可愛的小腦袋瓜點啊點,粉嫩小臉緊貼著爺爺胸膛,好似那是全天下最舒適的地方了。

  於是,就見暖洋洋的春陽下,一對祖孫相親相愛的窩在竹榻上,像兩隻一大一小的貓兒相依而臥,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打起盹。

  不遠處,柔雅女子凝目而笑,心中頓時想起了久遠前的一段回憶……

  「娘,你可想過爹若回來,你們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你長大了,你爹卻從沒抱過你,也沒見過你嬰孩粉嫩的模樣。我希望有一天,你嫁人生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小女娃,然後我和你爹坐在這兒一邊曬著暖暖的陽光,一邊含飴弄孫,那就心滿意足了……」恍惚回想起娘親當時朦朧而美麗的微笑臉龐,柔雅女子的眼眶微濕,可嘴角卻漾起了笑。

  呵……娘當時的心願,如今也算是實現了吧?

  娘,你可開心了?

  「在想什麼?」驀地,清朗的嗓音揚起,一雙健臂自後方抱住了她,親呢的直蹭著她脖頸上的凝脂嫩膚。

  「在想現在真是幸福呢!」輕輕低笑,她順勢依偎進他的懷裏。

  「是挺幸福的!」將臉埋進沁著清香的頸窩,順便偷親了一口。

  畏癢的縮了一下,她微笑詢問:「師妹呢?」

  一大早就不見她人,真不知是跑到哪兒去了?

  「她啊……」悶聲笑了起來,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昨夜被姓應的綁走了。」

  「應師兄?」詫異驚呼。

  「沒錯!」點點頭,他的臉上滿是壞笑。

  「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她都沒發現?

  仿佛看出她的疑問,俊朗男子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若真是如此……」想了想,柔雅女子若有所思的笑了。

  「下回見到師妹,我得好好提醒她該怎麼治應師兄。」

  「嘿!」怪叫一聲,俊朗男子抗議了。

  「你知道怎麼治我就好,幹嘛還會知道怎麼治那姓應的?我吃醋了!」

  「這有什麼好吃醋的……」輕啐一口,嘴上笑駡,心兒卻是甜滋滋的。

  「這當然得吃醋!你注意我就好,幹嘛還去注意到別的男人……」

  「胡說八道,不理你了……」

  「嘿!師姐,你這樣,我可要不依了喔……師姐……我不依了喔……」

  「行了,別吵醒爹和歡兒……」

  無奈的安撫聲夾雜著故意撒嬌的歡笑聲,紫雲峰上,風中、雨中、雲中、霧中,淨是滿滿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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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屬於她的紙鳶

  「師姐,再幾天後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做只紙鳶送你好不好?」將大半個身子探近窗內,男孩歡欣鼓舞的笑問著。

  「紙鳶?」靠著窗口的書桌後,少女微微一愣。

  「怎麼?你會做嗎?」

  「是啊!」用力點頭,男孩笑得有如金陽般的燦爛。

  「我學會怎麼做紙鳶了,師姐你要不要?我做一隻送你當做生日禮物好不好?」

  微笑點頭,少女溫聲道:「那我就等你做好紙鳶送我。」

  「沒問題!」信心滿滿的拍拍胸口,男孩非常開心。

  「師姐,你等著,我做好就拿來送你!」

  猛然從夢中驚醒,華丹楓倏地轉頭往身旁看去,當那張酣眠中的柔雅臉龐映入眼簾時,他才緩緩松了一口氣,掏口急促紛亂的心跳也才漸漸平歇下來,可另一股盈滿歉意與愧疚的情緒卻慢慢彌漫全身……

  方才,他夢見了幼年時的一些片段景象,醒來後只覺難過得想哭——因為他記得當年那只紙鳶最後並沒有送給師姐,而是師妹瞧了喜歡便開口討去了,而他竟也沒拒絕,就把那只紙鳶先給了師妹。

  直到後來,三人都長大了,他也一直忘了自己還欠帥姐一隻紙鳶。

  以前,當他和師妹兩人開心的放著紙鳶玩耍時,師姐就只是微笑的在一旁瞧著,卻是始終都沒打算加入。

  原本,他以為師姐只是單純不喜歡這種孩子氣的玩意,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可如今想來,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著他送的,真正屬於她的紙鳶呢?

  想到這兒,華丹楓的臉漸漸發紅,手臂往身旁酣睡的人兒摟去,一點一點的將她往懷裏緊緊抱住,只盼此生再也不鬆手……

  「唔……師弟?」察覺到身子被人緊緊箍住,在睡夢中,她有些被吵醒的迷迷糊糊輕喚。

  「……沒事!師姐,你繼續睡吧……」低聲呢喃著,他的嗓音溫柔至極。

  「嗯……」恍恍惚惚的應了一聲,她又再次沉入夢鄉。

  「對不起……」輕輕的,華丹楓在嫩白耳殼邊低哺致歉,縱然她已再度入睡,完全沒聽見他的這句道歉。

  「爹,你在做什麼啊?」簷廊下,五歲的小女娃蹲在爹爹身邊,張著一雙明亮燦爛的澄透眼眸,滿心好奇的看著忙碌的他。

  「做紙鳶呢!」奉送一記炫目的笑容,華丹楓手中工作不停歇,特別仔細認真又專注,就盼能做出他這二十多年來所紮過,飛得最快、最穩,又最牢靠的一隻紙鳶來。

  「紙鳶?」小女娃漂亮的雙眼在瞬間發亮,滿心雀躍的又問:「給我嗎?」

  手下一頓,他微笑的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不是的,這是給你娘的呢!」

  「哦——」失望的垂下了粉嫩小臉,她很是難過的用胖胖的小手指在地上胡亂畫。

  「真的不能給我嗎?」

  「不行的!」搖搖頭,華丹楓柔聲哄道:「你娘等爹爹紮紙鳶給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你若把屬於她的紙鳶給搶走,她會很傷心難過的,等爹爹把該給你娘的紙鳶紮好後,再做一隻新的給你好不好?」

  「好吧!」嚴肅的點著小腦袋瓜,她認真說道:「等爹爹做好紙鳶給娘了,再紮一隻小的給我,要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

  「好,要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同樣嚴肅的點頭,華丹楓舉手保證。

  得到保證,她開心的笑了起來,隨即想到什麼似的,小胖手拍拍爹爹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樣。

  「爹爹,你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讓娘等一隻紙鳶等那麼久?我光只是等這麼一會兒就很難受了。」

  「是啊!爹爹真是不應該,都是爹爹的錯!」自承錯誤,裝模作樣的打著自己,然後抬頭輕聲道:「你說你娘會不會原諒爹爹呢?」

  「會的!會的!」重重的點頭,她奶聲奶氣叫道:「娘最溫柔了,不會生爹爹的氣太久的,而且爹爹已經認錯了。爺爺說,知錯能改,善莫……善莫……」突然陷入苦惱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後面的詞。

  「善莫大焉。」暗笑提醒。

  「對!就是善莫大焉。」苦惱獲得解決,她開心的笑眯了眼,繼續又道:「等你紮好紙鳶送給娘,娘一開心就肯定不氣了。」

  「好!那爹爹就趕緊紮好紙鳶。」笑呵呵的加緊動作,華丹楓覺得全天下沒有一個小娃兒比自家女兒更可愛了。

  一時間,就見父女倆蹲在簷廊下,大的那個忙動手,小的那個只動嘴,齊心協力的終於紮好一隻漂亮又牢靠的紙鳶。

  「哇——爹爹,你紮好了呢!」歡喜大叫,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很是羨慕娘就快要擁有這麼漂亮的紙鳶。

  「漂亮吧?」得意的炫耀。

  「漂亮!」點頭如搗蒜。

  「喜歡嗎?」繼續誘問。

  「喜歡!」毫不猶豫的大聲回答。

  「想要嗎?」孔雀尾巴愈翹愈高。

  「想!」握拳大叫,已經完全被迷去心魂了,早忘了這是要送給娘的。

  「可是不能給你!」惡劣的搖著食指,華丹楓嘿嘿賊笑。

  「這是要送給你娘的,記得嗎?」

  「哦——」再次垮下臉,她想起來了,有些有氣無力。

  「記得。」

  「你們父女倆蹲在這兒幹什麼呢?」驀地,一道輕柔嗓音自兩人身後響起。

  「娘!」歡叫一聲,飛快站起,轉身飛撲,整個過程流暢得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已經被撲得很習慣,沈待君抱接住那香香軟軟的小小身子,忍不住笑問:「你和你爹在忙些什麼呢?」呵……專注得連她來了都沒發現。

  「忙著做紙鳶送給娘呢!」毫無心機的,她大聲說道。

  紙鳶?送給她的?

  沈待君詫異的抬眸瞅去,就見華丹楓早己站起身來守在一旁,手中提著一隻新紮好的美麗紙鳶。

  「你……」她有些迷惑,不知眼前這對父女是在玩什麼把戲?

  「師姐,送你的。」輕輕的將手中禮物送到她眼前,華丹楓忽地微紅著眼眶,低聲道歉。

  「對不起,這只紙鳶,你等了很多年了是吧?是我不好,說要做只紙鳶送給你當禮物,可這麼多年來卻始終沒有實現承諾,唯一的那一次,還是你在傷心絕望下親口向我討的,可是那不算!這只才是我真正想送給你的。」

  「你……還記得?」有些恍惚的接下禮物,沈待君怎麼也沒想到在兩人成親多年後,他競突然憶起這件事了。

  「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華丹楓低聲道:「我讓師姐傷心、難過了很多年是吧?你以前從不跟我和師妹一塊兒放紙鳶,是因為你還在等著我紮紙鳶送你是吧?」

  過往的那點彆扭心思如今被看了個透,沈待君頓時羞窘的紅了臉,可是見到他一臉的難受自責樣,一顆心頓時柔軟蕩漾,纖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龐,柔聲低語道:「別自責,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

  「噓……」指尖輕抵住溫暖薄唇,不讓他還有「可是」的機會。

  「如今你還記得要紮紙鳶送我,我心中可真是歡喜。」

  師姐總是這樣,自己傷心難過了那麼久,可卻不捨得讓他多自責一時半刻,如此的溫柔與體貼,讓他真是自慚形穢。

  見狀,沈待君便知他的自責心思,當下抿唇,故意調侃取笑。

  「裝這什麼苦瓜臉給誰瞧呢?莫非今晚要吃炒苦瓜不成?」

  這話一出,小人兒立刻不依了,一張粉嫩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

  「不吃苦瓜!小歡兒討厭苦瓜,不吃、不吃、不吃……」

  瞧她把一顆小腦袋搖得像個搏浪鼓似的,華丹楓、沈待君兩人頓時笑了,尤其華丹楓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小挑食鬼,吃什麼可不是你能決定的!」笑駡著捏她的鼻子,對這小心肝可是又疼又惜、又愛又寵。

  不滿的嬌哼一聲,小女娃忽地轉換話題。

  「娘,爹爹過了這麼久才紮紙鳶送你,你還生不生他的氣?」

  這父女倆剛剛是在談些什麼,怎麼小歡兒突然問起這件事來了?心中好笑,沈待君有趣的瞅了師弟兼夫婿一眼,卻見他尷尬得轉開了目光,於是只好轉而對女兒回答道:「娘已經不生爹的氣了。」

  「真的?」小臉一亮,她開心的再次確認。

  「不假!」點點頭,發現有人悄悄豎起耳朵,將母女倆的對話一字不漏全聽了。

  「那爹爹送你這只紙鳶,你開心不?」嚴肅的繼續追問。

  「開心極了。」同樣嚴肅的回答,其實心中很想笑。

  「那這只紙鳶漂亮不?」持續不懈的又拋出一個問題。

  「漂亮!」微笑的點頭。

  「喜歡嗎?」板著小臉,非常認真。

  「喜歡!」被故作正經的小臉逗得都快憋不住了。

  嘿!這小鬼是在複製他剛剛的問話。

  倏地轉回頭瞪著懷中小鬼,華丹楓好氣又好笑,等著聽她接下來會怎麼說。

  「想要嗎?」引誘的表情和她那個爹爹簡直是一個樣。

  「這不是已經是我的了嗎?」笑得很是溫柔,沈待君雲淡風輕的拿起紙鳶走人。

  「咦?」霎時間,詭計沒得逞的狡猾小女娃呆住了。

  至於那個沒天良的爹爹則是爆出瘋狂大笑,老半天都停不下來。

  「娘……娘……等等我……你等等我啦……」很快的回過神,小女娃迅速溜下爹爹的懷抱,焦急的追了上去,嘴上不斷嚷嚷著她真正的目的。

  「既然那只紙鳶是你的,那先借我玩兒嘛!不然……不然我們一塊兒玩也是可以的……娘,好不好嘛……娘……」

  被那童趣的一番話給逗得哈哈大笑,華丹楓滿心歡愉的尾隨在母女倆身後,心中決定還是早點動手做只「粉色的、有漂亮蝴蝶」的小紙鳶給女兒,因為他隱隱覺得師姐是不會把屬於她的那只紙鳶借那小鬼玩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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