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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春夢來了誰知道[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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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2:50 |倒序瀏覽 | x 1
春夢來了誰知道 作者:湛亮

她到底是從何時被賜予這樣的「特異功能」?!竟然能跟他在夢中相見?
更過分的是,在夢中的他跟她……有時還會做些不正經的事,
害她每每被嚇醒,總是一身冷汗──
知該回味夢中那有關甜美的部分,還是該羞恥夢中那有關不好的事情,
總之,她真的好害羞,可卻又無能為力。
之後事情的發展更是超過她的理解範圍──
她她她……居然碰到了夢中的白馬王子,還很不雅的對他行使「暴力」!
這真是太超過了,教她該如何再次面對他?
然而這還不是最倒楣的事,她跟他的「孽緣」竟然一直是正在進行式?!
天哪!她到底該如何區分真實的他與夢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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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3:06
楔子

  嚇!

  在黑暗中,她雙目暴瞠的自睡夢中翻身坐起,全身冷汗涔涔、心跳如雷;老半天後才終於漸漸回神,可是回想起方才的夢境,她驀地漲紅了臉,忍不住掩面呻吟……

  「為何我會作那種夢啊……」

  嗚嗚嗚……她平日幾乎不作夢的,可只要一作夢,那夢境內容就會該死的在未來一個星期內的現實人生中上演!

  而很不幸的,她剛剛夢見有個男人被女人給壓在地上嘴對嘴強吻,男人的面容雖然模糊難辨,難以看清楚,但那女人的臉分明就是……就是……

  「嗚……我雖然缺男人,但也沒欲求不滿到那樣吧?」回想起夢境中女人的長相,她禁不住悲憤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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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3:37
第一章

  「哈哈哈哈哈……」

  懶洋洋的夏日午後,街角一家占地不大,但裝潢卻很明亮俐落的美髮店內驟然響起誇張的爆笑聲,而且明顯在短時間內是停不下來的,讓受到嘲笑的人不禁漲紅著臉,高聲叫了起來──

  「你你你……你們還有沒有同情心啊?」精緻小巧的心形臉蛋上滿是控訴,水亮杏眼中寫著指責,留著一頭挑染過的俏麗短髮,身形嬌小纖細顯得極為可愛的黎燦然悲憤了。

  「我們……很同情……真的……很同情……」笑到眼淚直流,身為美髮店合夥人兼設計師兼好友的林俐如非常努力的擠出這句聽不出一丁點誠意的話後,不客氣的又繼續瘋狂大笑著,絲毫不為好友留點面子。

  至於一旁三個洗頭小妹有鑒於眼前已經有點老羞成怒的人是老闆之一,總得給她留點面子,是以雖不至於如同林俐如那般「聲勢驚人」,但也無法避免的笑到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嘴也裂到耳後去了。

  沒感受到一丁點的同情,反而只覺得招來滿滿的嘲笑,黎燦然瞪著好友,郁卒得差點沒蹲在牆角畫圈圈……

  嗚……那三個洗頭小妹也就算了,畢竟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因為她作了那種強吻男人的春夢而感到有趣與好笑,但是另外那個女人並不是啊!

  做為一個一起念美容美髮科系,畢業後又手牽手一起進入某家知名連鎖髮廊,從小小的洗頭小妹熬到成設計師,磨練了幾年後又一起出來合夥開了一家小小的美髮店的死黨好友,林俐如最是清楚她那「每夢必中」的可悲毛病,可結果咧?

  結果這個沒天良的女人不但沒表示一丁點的同情,竟然還笑得最大聲,真是太過分了!

  「沒關係啦!反正只是夢而已嘛……」

  「就是啊!只是強吻男人的春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作過SM金城武的夢咧!意淫而已,又不犯法……」

  「沒錯、沒錯,作夢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真的不必在意……」

  三個不明「真相」的洗頭小妹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著,甚至還有人自爆自己在夢中SM了金城武的秘密,但這一切還是安撫不了已經陰鬱得快要長出香菇來的某人,甚至還換來她充滿怨念的一瞥。

  嗚……她們根本就不瞭解她的痛啊!

  「哎呀!不管是要強吻誰,還是要SM誰,先填飽肚子再說啦!」滿臉的賊笑,林俐如閑涼的吃著先前買回來當點心的抓餅,擺明等著看笑話。

  呵呵,樂了、樂了,在未來的一個星期內,究竟會是哪個男人被死黨好友給強吻呢?

  緊張、緊張;刺激、刺激!

  被損友揶揄得已經無話可說,黎燦然悲從中來,只能化陰鬱為悲憤、化悲憤為食量,一臉頹喪的抓起抓餅,惡狠狠的啃了起來。

  嗚……有這樣的損友,還需要什麼敵人?根本就不需要了!

  一旁三個洗頭小妹雖不懂她幹嘛要為那種虛無縹緲、毫無事實根據的夢境而沮喪,但也不以為意,各自抓著抓餅高高興興的吃了起來──畢竟不趁現在沒有客人時趕緊祭五臟廟,等會兒若是客人上門了,就沒時間啃了。

  只見眾人邊吃邊聊,如果不算某個始終垮著一張臉,渾身散發出無形怨氣的女子的話,真可說是其樂融融。

  好一會兒後,終於啃完下午茶點心的黎燦然驀地拍了拍沾染油漬的雙手,迅速自椅子上起身,頓時引來眾人好奇的注目──

  「幹嘛?」納悶的看著她,林俐如代表眾人發問了。

  「刷牙!」想也不想,黎燦然下意識的脫口回答。

  「為什麼?!」三個洗頭小妹異口同聲,滿臉的不解。

  怪了!雖然說吃完東西就刷牙是健康又衛生的好習慣,但是一般人頂多每天睡前、起床後刷兩次,再講究點的,那就加上三餐飯後,但是像這樣才吃一點東西就馬上要去刷牙的,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以前也沒見她這麼注重口腔衛生,刷牙刷得這麼勤快啊!

  「事?關?道?德?問?題!」一字一句,她咬牙切齒的擠出答案後,隨即悲涼的往洗手間淚奔而去。

  嗚……那個「預知夢」也不知道何時會應驗,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就在下一秒,她若不做好「準備」,隨時保持口氣清新,到時事情發生時,夢中那個不知名的可憐男人還得忍受自己滿嘴的食物異味,那也未免太殘忍又太不道德了。

  人家演員演吻戲前都還得刷刷牙、漱漱口、嚼嚼口香糖、噴噴口氣芳香劑等等一連串的準備工作,她只是勤勞點刷個牙而已,算是小Case了!

  究竟……刷牙和道德扯得上什麼關係了?

  頭頂上不約而同浮現大大的問號,三個洗頭小妹茫然的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至於唯一聽出她未臻之意的林俐如則捧著肚子直接笑癱在沙發上,老半天起不來,看得洗頭小妹們頭上不禁「登登登」的又冒出無數問號……

  呃……她們有錯過什麼嗎?

  ※※※

  腰酸腹痛、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兩眼發黑,肚子好餓……嗚,不行了!不行了!她需要馬上補充食物,不管是什麼,隨便都好!

  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黎燦然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今天是個忙到令人想抓狂的一天!

  打從美髮店開門營業開始,上門的客人就絡繹不絕,讓三個小妹們頭一顆接著一顆洗個不停,而身為設計師的她和林俐如則是一下子要幫這個剪發,一下子又要幫那個挑染,時不時還要注意燙髮客人的進度,一個人要同時兼顧兩、三個客人,忙得她們五人午飯只能輪流隨便扒兩口墊墊肚子。

  而到了下午,客人更是多到沒辦法讓她們喘口氣,簡直是忙翻了天,甚至連晚飯也沒時間吃,好不容易直到終於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後,五個人都累癱了,無異議的一致通過今天提早關門打烊,各自回家吃飯、休息。

  唉……也不是她不識好歹,畢竟大環境普遍不佳,人人縮衣節食的情況下,能有這麼多客人上門,她真該竊喜偷笑,只是若客人能分散些,不要都擠在同一天來,她會更加開心。

  不過以上純粹是不可能實現的心願,畢竟客人何時要上門,不是她能控制的,更何況每次遇到了所謂適合結婚請客的「好日子」,那天上美髮院整理頭髮,準備去喝喜酒的客人總是會特別多,而今天大概就是個超級大好日吧!

  若是平常遇上這種超級大好日,客人多歸多,她累歸累,但只要「ㄍㄧㄥ」一下就過去了,從沒像今天這樣有種快要昏倒死去的感覺,而這一切都要拜她那親切的「大姨媽」所賜。

  超級大好日碰上大姨媽──死期啊啊啊啊!

  在心中崩潰尖叫,黎燦然兩眼昏花的搜尋著,試圖在最近的距離找到有賣吃的店,好趕快補充血糖,否則明天的報紙可能會出現「M型社會下的悲慘實例──不明女子窮困潦倒,挨餓昏倒在街旁」之類的社會新聞。

  啊──有了!兩三步就有一家的便利商店,果然是現代人最好的朋友啊!

  看到不遠處燈火明亮的招牌,黎燦然感動的差點噴淚,學聖鬥士星矢爆發體內的小宇宙,拖著最後僅存的一丁點力氣飛快奔進便利商店內,不管口味的迅速抓了幾個禦飯團後,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往櫃?撲去。

  「呃……總共八十七元。」有點被嚇到的店員飛快報出價錢,努力擠出有點顫抖的職業笑容。

  媽呀!結個帳而已,有需要爆氣嗎?他剛剛還以為是要來搶劫的咧!

  已經沒精神去注意店員臉上的異樣,黎燦然迅速付完帳後,便抓著禦飯團快步往門外沖,打算馬上在外頭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上的食物全部吞進肚子裏。

  然而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或者該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更可說是人在倒楣時,喝水都會塞牙縫……

  呃,總之不管是什麼說法,事實就是──正當她往門口沖時,一個蓬頭亂髮蓋住大半張臉的男人也急匆匆的從門外拐了進來。

  嚇!

  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嚇了一跳,在即將迎頭撞上的千鈞一髮之際,黎燦然硬是及時踩住了煞車,然而她踩得住,不代表別人也是──事實證明,該發生的悲劇往往還是會發生的!

  於是,就在她心中才暗呼著「好裏佳在」,慶倖還不到一秒的瞬間,一名緊隨在後,體型媲美大白鯊的歐巴桑因控制不住她那龐大的身軀,自後方狠狠的撞了上來。

  若是在平時,黎燦然也許還能撐得住,但在「大姨媽」前來拜訪,她又餓著肚子忙了一整天,體力嚴重透支的此刻,她只能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球瓶般,在重力加速度的物理作用下,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往前撲跌倒去──

  「啊啊啊──」

  慘叫聲中,某悲慘女子嚇得緊閉上眼,做好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心理準備了,然而隨著「砰」的一聲沉悶聲響,除了臉上、唇齒一陣痛楚外,身體、四肢卻沒有預想中的因跌撞而產生的疼痛,甚至手底下的觸感也不是冰涼而粗糙的地面,而是……

  溫溫的?軟軟的?

  這……這是什麼?!

  不!不要告訴她,是她想的那樣……不要啊!

  膽戰心驚的,黎燦然戒慎恐懼的睜開了眼,然後對上了一雙既尷尬又羞窘的黑眸,再然後她發現了自己正壓在無辜被牽連的不知名男人身上,而且「嘟嘟好」的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

  「啊──」

  當意識到這個悲慘的事實時,她不禁再次發出慘叫,慌慌張張的就想從被當成肉墊的倒楣男子身上掙扎爬起,然而也不知她天生有S女王的天賦,還是男人的楣運還沒走完,就在手忙腳亂之間,某只膝蓋就這麼好巧不巧的撞上了男人的「要害」──

  「哦!」

  這回終於不是慘叫,而是任何男人聞之皆會感同身受,並且不由自主的夾緊「要害」與之同悲的忍痛悶哼;至於發出此悲鳴的可憐男子則是直接翻身側躺不斷吸氣,五官扭曲的將自己蜷成了蝦米狀,若非強忍著,早已流下令天地動容的男兒淚。

  呃──不會吧?

  跌坐在一旁,黎燦然慌亂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當意識到自己確實犯下了對不管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天理不容的罪過後,她本以因尷尬而通紅的臉,此刻更是幾乎快要燃燒起來。

  「對、對不起……你……你還好嗎?」羞愧得幾乎不敢正視「被害人」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的臉,她結結巴巴的囁嚅詢問著。

  「沒……沒事……」吸著氣憋聲呻吟著,要害遭受痛擊的倒楣男子強忍著「難以承受之痛」,顫巍巍的像扭曲的毛毛蟲般爬起身,再終於進化成類人猿,勉強可用雙腳站立。

  呃……可是他看起來不像沒事……

  羞愧暗忖,可身為「兇手」的黎燦然既沒膽也沒臉明白指出,只能急急忙忙的跟著站起,飛快的又瞥了被一頭半長不短的亂髮遮去大半張臉的男人一眼,當男人嘴唇上那明顯破皮紅腫的傷痕映入她的眸底時,她這才猛然記起方才自己壓著人家嘴對嘴的景象。

  嗚……原來所謂的「強吻」是這樣來的!

  打從夢境過後,這些天來她整天提心吊膽、小心戒慎,防範了老半天都不見有任何動靜後,本以為自己終於要打破「魔咒」,在精神上不由得鬆懈起來,加上今天又忙得暈頭轉向,連飯都沒時間吃了,更別說是去想那什麼預知夢的事,結果人生總是現實的,事實也總是殘酷的。

  這悲慘的命運就在夢後一星期的最後一天,硬是趕上了「最後期限」,冷不防的來了一記回馬槍。

  嗚……命運的大神有必要這樣嗎?

  撞人就撞人,需要嘴對嘴對得這麼准嗎?

  她從小到大,考試從來就沒有考過一百分,為什麼這種事就要維持百分百的完成率?她不介意偶爾「突槌」,讓百分比下降一些啊!

  想到這裏,黎燦然無力的又看了看男人受傷的嘴唇一眼,然後赤紅著臉皮,以著滿心無奈又愧疚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

  「我……對你感到很抱歉!」話落,連掉落在地上的禦飯團也無心撿拾,羞愧得以跑百米的速度淚奔而去。

  嗚……雖然知道「強吻」不是她的錯,但她還是沒臉面對「受害者」啊!

  而就在她眨眼間跑得不見蹤影後,那個「受害者」則是怔怔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指尖不由自主的撫上破皮紅腫的嘴唇,回想起先前兩唇相抵時的溫熱觸感,他原本因疼痛而蒼白的臉龐瞬間發熱通紅,腦袋昏昏脹脹的有些失神,直到有人用力戳著他的肩膀……

  「少年ㄟ,你有要緊謀?」真正的罪魁禍首──大白鯊歐巴桑用胖胖的手指猛戳這個發呆中的年輕人,就怕他真的撞壞腦袋變白癡了。

  猛一回神,可憐的倒楣男人發現歐巴桑好奇的瞪著自己,他不由得尷尬的轉開了眼,可卻不幸的撞入數道將「慘事」從頭看到尾的竊笑目光中,登時糗得耳根子通紅,低低咕噥了一聲「沒事」後,便飛快逃進便利商店內,將自己藏在貨架間,直到許久過後,當他拿著商品去算帳時……

  「雖然遭受到男性難忍之痛,但也算是值得啦!」眼睛來回在客人的「要害」與嘴上腫脹的傷口瞄了幾眼,將先前之事全數看在眼底的便利商店店員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以著既同情又羨慕的口吻,閑涼的打趣著。

  於是,就好像是火山爆發般,可憐的倒楣男人好不容易終於褪去的紅潮,又「轟」地一聲齊湧上臉,窘得他只能迅速付完帳,然後抓著袋子逃之夭夭,飛快奔離這個令他滿心尷尬卻又臉紅心跳的「案發現場」。

  ※※※

  位於交通便給、熱鬧繁華的市區,以其價位聞名全台的某棟豪宅大樓,其中某裝潢高雅不俗,可說是低調的奢華的住戶客廳內,液晶電視被鎖定在卡通頻道,而淺咖啡色的沙發上,兩大一小排排坐,一起聚精會神的觀看著卡通節目。

  忽地,「喀」地一聲輕響從大門方向傳來,引起沙發上兩大一小的回頭注目,隨著門被推開,一名亂髮遮蓋住大半張臉的年輕男子提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走了進來,並且馬上得到了熱烈的歡迎。

  「哥哥,你回來了!」本被父母夾坐在中間的五歲小小男孩跳了起來,捨棄了最愛的卡通頻道,熱情飛奔到兄長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迫不及待的向最喜歡的家人報告自己今天的豐功偉業。「幼稚園老師說我今天表現很好,所以給了我三張乖寶寶卡,張宗翰和陳家豪都沒有,他們很嫉妒,想要搶我的,但是我不給他們。林雅晴和謝安琦都說喜歡我,還說要跟我一起回家,但是我說我不喜歡她們,結果她們就哭了,搞得我好煩喔!」

  嘀嘀咕咕的?述著今天的「重大要事」,五歲的可愛小男孩──甄勳宇人小鬼大的皺眉歎氣,讓才剛返回家門的年輕男子忍不住好笑。

  「你才幾歲,學大人煩什麼呢?」年輕男子──甄仕翟一根手指頭捉弄的戳著小鬼頭的腦袋瓜子,戳得他一顆大頭禁不住力的猛往後仰,故意取笑道:「再說,等你到哥哥這年紀,有女生說喜歡你,你不高興得翻了天才怪。」

  「我才不會!」鼓起了白白嫩嫩的小腮頰,甄勳宇堅持自己是不會被女生勾引的。

  「你就會。」故意逗人。

  「我才不會!才不會啦!」大聲強調,小鬼頭瞪圓了眼,有點生氣了。

  「好好好,你不會!」終於逗人逗夠了,身為兄長的甄仕翟笑著安撫,連忙送上貢品。「不要生氣了,哥哥買了你愛吃的布丁,去吃吧!」

  「耶──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歡哥哥了!」歡呼一聲,小鬼頭飛快接過塑膠袋,興高采烈的飛奔回沙發上,從塑膠袋內掏出一個布丁後,便自顧自的拆開來吃,什麼女生、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全拋到腦後忘了個精光。

  一旁,身為父母的甄家爸媽目睹兄弟情深的戲碼演完後,忍不住假惺惺的落寞哀歎──

  「不公平!為什麼小宇只喜歡哥哥,不喜歡媽媽?」甄媽假裝拭淚。

  「哥哥和爸爸,小宇最喜歡誰?」甄爸也來爭風吃醋,意圖爭取小兒子心中的第一位。

  可惜就連五歲的小孩子也看破他們的手腳,此刻正板起小臉看著他們,表情嚴肅的開口了──

  「爸爸、媽媽,你們是大人了,不要這麼幼稚。」話落,繼續埋頭吃布丁去。

  被五歲的小兒子如此義正辭嚴的指正,兩位父母大人當下感到沒面子極了,而尾隨而來坐在沙發對面的大兒子則是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登時惹來雙親更哀怨的目光。

  「怪誰?」兩手一攤,身為大兒子的甄仕翟不忘落井下石。「小宇會比較喜歡我,那是因為這五年來,他可說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們兩個只不過是負責制造出他來而已。」

  事實上,他的父母大人都是大忙人,當年生下他時,整天忙著拚事業,是以他可說是「放牛吃草」長大的。

  只是本來以為依他們這種忙碌法,應該不會有其他的孩子了,沒想到就在他長大成年後,他們兩人竟然出乎意料的又搞出一條人命,讓他得以二十三歲「高齡」榮獲兄長身分。

  但也因為如此,當手中抱著稚嫩的小小身軀,望著那張漾著笑、純真信任的可愛小臉時,他知道自己被擄獲了,也不願自己當初被「放牛吃草」的成長經歷再次複製到懷中的小小人兒身上,所以在幫傭阿姨的幫忙下,他開始了「哥哥奶爸」的生活。

  也因為這樣,這五年來,小鬼頭從來就不依戀父母,反倒是黏他這個哥哥黏得緊,只要他下班回來,就馬上沖上來抱住,嘀嘀咕咕的說著他一天的「重要大事」。

  被大兒子如此不客氣的吐槽,甄家爸媽只能互相執手,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嗚嗚,不能怪兒子「吐槽」,事實上,他們確實如他所言,就連今天晚上能陪小兒子看卡通頻道,那也是因為原先安排好的行程臨時取消,這才空出時間來。

  想到這裏,兩個大人不禁心虛的互覷一眼,明白自己確實沒盡到做父母的責任,只是他們夫妻倆都是熱愛工作,閑不下來的人,尤其是打從二十多年前,兩人共同創業後,便一路夫唱婦隨的將公司經營成長茁壯至今,怎麼也不可能拋下啊!

  不過雖然無法像一般父母那樣親力親為的每天陪在孩子身邊,但是他們對兩個孩子的愛可是一點也不會少的。

  一旁,甄勳宇可不知道雙親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埋頭猛吃最愛的布丁,直到終於嗑光後,他心滿意足的把空盒子往桌上一推,蹦蹦跳跳的正想要賴到兄長身上打滾時,驀地,他猛然頓住──

  「哥哥,你的嘴巴為什麼受傷了?」目光緊盯著兄長破皮紅腫的嘴唇,小鬼頭滿心好奇。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兩位父母大人的注意,凝目細瞧後,確定小兒子所言屬實,當下忙不迭追問──

  「真的破皮了,怎麼會這樣?」

  「傷口看起來有點深,要不要抹點藥?」

  聽這兩大一小的關切詢問,甄仕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因跌倒而壓在自己身上、嘴上的柔軟身軀與溫暖唇瓣,雖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是有點疼,但……但還是讓他難以自持的臉紅心跳不已,畢竟……

  畢竟那是……

  思及什麼似的,他無法控制的又熱紅了臉,讓不明所以的兩位家長不禁大感驚奇,倒是一心愛護哥哥的甄勳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湊上前──

  「哥哥,會痛嗎?不要怕,小宇給你呼呼!」嘟起小嘴往親愛的哥哥受傷的嘴唇上吹氣,小傢伙很認真的「呼呼」起來。

  「乖,哥哥不痛,沒事的。」對於小傢伙的「呵護」,甄仕翟不禁又感動又好笑,只能紅著臉拍拍他的小腦袋。

  「怪了!若沒事的話,嘴唇怎會有傷?再說……」懷疑的眯起眼,甄媽滿心狐疑。「你臉紅什麼?」

  「沒錯!臉真的很紅。」婦唱夫隨,甄爸點頭如搗蒜的附和。

  有鬼!

  腦中不約而同閃過這兩個字,甄家爸媽互覷一眼,然後默契十足的一左一右把兒子夾在中間──

  「我說仕翟,有什麼事就跟媽媽說,千萬別憋在心裏……」甄媽一副準備與孩子敞開心胸懇談的知心好媽媽樣。

  「還是跟人打架了?跟同事相處不好嗎?有什麼委屈跟爸爸說,爸爸替你討公道!還有,早就跟你說過,幹嘛去當人家的員工拚死拚活領死薪水,來幫爸媽的忙不好嗎……」甄爸剛開始還說得義憤填膺,不過最後卻扯到十萬八千里遠,根本是借機抱怨兒子不進自家公司幫忙。

  被雙親這樣一搭一唱的亂猜一通,雖然明知他們是因為工作繁忙,加上從小到大對他採取的「放牛吃草」而感到愧疚,是以只要有機會就迫不及待想展現滿滿的關心與愛意,但是……

  也不需要這樣啊!

  甄仕翟頂著頭上的三條黑線,尷尬的漲紅著臉叫道:「拜託!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要亂猜啦!」

  「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不然是怎樣?」眨著閃亮亮的星星眼,甄家爸媽異口同聲的期盼他給個答案。

  「只是……只是在剛剛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被人撞到而已。」心虛的飄移開目光,甄仕翟只把事實吐了個兩分,其他八分全都藏在心底不說。

  撞到而已?是怎樣的「撞」會只讓嘴唇破皮受傷?

  甄家爸媽面面相覷,苦思其中蹊蹺,至於當兒子的人深恐被繼續逼問,當下飛快跳了起來──

  「小宇,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哥哥房間裏的那些鋼彈模型嗎?走,我們一起去玩!」急匆匆丟下話,在稚嫩的歡呼聲中,他拉著歡天喜地的小傢伙逃進房裏去。

  霎時間,偌大的客廳內,兩位當爸媽的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裏頭隱約傳來兩個兒子的嬉戲歡笑聲……

  「怎麼辦?我覺得有點不太妙……」之前苦思的疑問全都拋到了腦後,甄媽不知為何突然面露憂愁。

  「什麼不太妙?」甄爸莫名所以,只能不恥下問。

  「你說,他們兩兄弟感情好成這樣,這樣好嗎?」甄媽好煩惱。

  「為什麼不好?」甄爸一臉的愕然,覺得親親老婆這煩惱實在是太過詭異。

  對於老公的遲鈍,甄媽忍不住給了個白眼後,這才垮著臉哀叫,「你剛剛沒聽到嗎?仕翟說要帶小宇去玩他收集的那些鋼彈模型,小宇好像也很喜歡,我實在很怕小宇因為太過喜歡和崇拜哥哥,受到他的潛移默化,從一個人見人愛的小正太,漸漸長成一個宅男啊!」嗚……家裏有一個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來湊數啊!

  聞言,甄爸抽著嘴角,默然無語了。

  唉……他能說什麼?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孽,能說什麼呢?

  想當初,就是因為事業剛起步,他們夫妻倆整天忙於工作,難以顧及兒子,於是就在無意識的「放牛吃草」下,大兒子從一個還算可愛的小男孩,在他們不經意間,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頂著一頭可以遮蓋住半張臉的亂髮,熱愛收集鋼彈模型,除了上班外,整天宅在家的宅男了。

  見枕邊人不回話,甄媽發飆遷怒了。「都是你!當初幫兒子取那什麼名字?甄仕翟──真是宅!不宅都給叫宅了!」

  「拜託!光看字面,這名字很好啊!再說……」嗓音頓了噸,甄爸很是委屈。「當年又沒有宅男這個名詞,我怎會知道在二十幾年後,宅這個字可以有這麼多延伸,害我幫兒子取的好名字都成了笑話。」

  他這既委屈又憤慨的話一出,當老婆的登時也無話可說,最後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不帶希望的問道:「咱們兒子都二十八歲了,也沒見他交過女朋友,你想……他該不會還是‘在室’的吧?」

  再次陷入無言中好一會兒,甄爸血淋淋的指出重點。「老婆,憑咱們兒子那連頭髮也不打理,老是蓬頭蓋面的外表,加上一和年輕女孩子說話就結巴的‘殘缺’,你想他交得到女朋友嗎?會有女孩子看得上他嗎?既然如此,那他除非召妓,否則恐怕是比九九九純金還純的在室男了。」

  如此的一針見血,讓身為「九九九純金在室男」的母親的甄媽又無奈的長歎一口氣,然後忍不住納悶嘀咕,「怪了!為什麼現在仕翟會這麼討厭讓別人動他的頭髮?上回我看他的頭髮實在已經長得不象話,逼著他去理髮,結果他竟然寧願自己拿剪刀亂剪一通,簡直像是被狗給啃過一樣,害我現在也不敢逼他了。唉……我記得他九歲以前不會這樣啊!」

  此疑問打從兒子九歲開始,存在她心中已快二十年了。

  以前兒子還小時,每每總要頭髮已經長到被老師打電話來投訴,她才會死拖活拉的押著他去理髮廳;直到他升上國中,個子長高了,讓她再也拖不動後,她就拿他那顆頭無可奈何了。

  所幸兒子還算識時務,在學期間,每當頭髮長到師長忍受不了,他就乖乖的自己動手,雖然剪得不甚美觀,甚至可用狗啃過來形容,但是一定都會短到很遵守校規,讓師長無話可說、無法可抓。

  直到上大學後,他才算是解除了發禁,任由頭發狂長,總要到她看不過去,忍不住嘮叨個幾句後,他才會不甘不願的剪自己頭上的三千根煩惱絲。

  聽她狐疑嘀咕,甄爸不禁一陣乾笑,眼神心虛的轉開,老半天不敢接腔。

  事實上,他很清楚兒子為何在九歲後打死都不肯讓別人動他頭上的毛,但是他沒膽招出來,否則恐怕自己會被親親老婆給碎屍萬段,死無葬生之地。

  呵呵……有些秘密,還是讓它永遠都成為秘密吧!

  ※※※

  房間內,任由弟弟一隻接一隻的玩著自己收集多年,平時當作寶貝一樣從來不准別人碰的鋼彈模型,甄仕翟紅著臉呆呆的躺在床上傻笑不已。

  雖然受了傷,嘴唇至今還在隱隱作痛,整個過程也很尷尬,完全就是一個意外事件,但是……

  但是這是他的初吻呢!

  柔軟的、滑潤的、溫暖的、細嫩的……原來女孩子的嘴唇就是這種感覺哪!

  指尖輕撫受傷的唇瓣,回想起在便利商店門口的那一幕,他的心跳不由得一陣失序,臉上的紅暈更甚,回想起平日最愛看的動漫畫……

  哦喔──莫非這就是漫畫中所謂的命運的邂逅?

  一吻定情?

  邂逅啊邂逅……定情啊定情……靠麼啦!邂逅個鬼,定情個屁!

  連人家女生主動撞上來,他都沒本事借機搭訕,留下對方的聯絡方式,白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還能定個鬼情?

  啊啊啊──甄仕翟,你真的是宅,宅到老天爺賜給你的大好機會,你都沒把握住,活該一直當「去死去死團」的資深團員啦!

  「嗚……」愈想愈是懊惱,某宅男自暴自棄的將自己埋進枕頭裏悲憤呻吟。

  這廂,有人頹廢自厭;那廂,白天被小女生示愛的小鬼頭一手一隻鋼彈公仔玩得很樂,甚至在看見親愛的哥哥呆呆的躺在床上時,他瞬間化為一管炮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兄長肚子蹦跳上去──

  「哇啊──我的肚子……」這是差點被蹦出胃的慘叫聲。

  「哈哈哈哈……」這是詭計得逞的大笑,並且小屁股還不斷作惡的在慘叫之人的肚皮上蹦著,嘴裏得意的直嚷嚷,「我贏了!我贏了!我贏了……」

  贏?好吧!當哥哥的總要讓弟弟一點,所以……

  「作夢!看我的厲害!」甄仕翟大笑,一個翻身壓在小鬼頭身上,然後伸出一指神功開始「懲罰」不斷扭動試圖逃出生天卻不可得的小蟲子。

  於是尖叫與大笑、壓人與被壓不斷在兩兄弟身上輪番上演,至於所謂的命運的邂逅與一吻定情之類的怨念……

  呃……現在「兄弟情深」中,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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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4:06
第二章

  嚇!猛然睜開眼,她再次從夢中驚醒,茫然的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回過神來,翻身坐起,搔著頭想了一下後,便突然跳下床到處翻找著。

  不一會兒,她從角落翻找出一本又重又厚,足可與磚塊比擬的精裝書,毫不猶豫的塞進手提袋內,眯著眼搪了搪手中的重量,然後點了點頭。

  會作那種夢不會沒有原因的,所以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拍拍沉甸甸的包包,她滿意的笑了,然後安心的回到床上,繼續夢周公去。

  「哈哈哈哈哈……」同樣誇張的爆笑聲再次在明亮潔淨的美髮店內響起,只是這回除了林俐如的瘋狂大笑外,還多了三個洗頭小妹再也憋不住的噴笑聲。

  「OH,MYGOD!竟然真的發生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預知夢?」

  「哦!多麼令人激動啊!搞不好哪天我真的可以SM金城武。」

  耳聽洗頭小妹們又是尖叫、又是驚笑的評論,黎燦然只能漲紅著臉,幽怨不已的瞪著這群沒良心的人,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把昨晚的糗事全都說出來?

  「哈哈哈……想要SM金城武,我看你是不可能的。」捧著肚子戳破某位洗頭小妹的「美夢」,林俐如笑得眼淚直流,惡劣又開懷的表達自己的看法。

  「不過若是燦然夢見她SM布萊德彼特的話,那麼我們就可以準備好零食,寸步不離的黏著她,準備看好戲了。」

  「林俐如,你夠了喔!」黎燦然氣結,忿忿的朝可惡的損友丟了本雜誌過去,抗議嗔叫,「我都這麼慘了,你還要‘虧’我,是不是朋友啊?」險險閃過雜誌攻擊,林俐如眨著真誠萬分的眼望著她,裝模作樣的感歎著。

  「哦─親愛的,就是因為是朋友,才要有福同享。哪天你若真的夢見自己在SM布萊德彼特,別忘了通知一聲,視線最好的貴賓席位置一定要留給我啊!」話落,再也憋不住故作正經的臉皮,山朋潰的倒在沙發上瘋狂大笑。

  「去死啦!」氣怒叫?,可憐的某人已經拿對自己的「毛病」瞭若指掌的損友沒有辦法,當下只能不斷施以雜誌攻擊,以示憤恨。

  於是在小小的美髮店內,只見一本本雜誌被當成武器不斷在空中飛過,砸得沙發上笑得像瘋子的女人捧著肚子,渾身無力的哀哀求饒!

  「哈哈哈……我不行了……肚子好痛……停、停……停火……我求饒……」

  「笑笑笑,笑死你!」丟出最後一本雜誌砸人。

  險險閃過,明明已經說要求饒,某損友卻還是忍不住嘴賤的調侃,「其實你何必這麼在意?這也算是一種‘美夢成真’,不是嗎?」

  「什麼美夢?根本是噩夢好不好!」想到事發當時的尷尬與丟臉,再看看眼前好友笑得樂不可支的模樣,黎燦然心中幽怨至極,只能咬牙切齒的恨生詛咒,「山水有相逢,地球是圓的,你這女人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不然……」哼哼,她落井下石的本事也是不會輸人的!

  「好啦!好啦!朋友一場,我不該幸災樂禍的笑你,我認錯,行了吧?」咧著嘴,林俐如嬉皮笑臉的道歉。

  「沒誠意!」下巴故意抬高成四十五度角,黎燦然撇嘴唾棄。

  哼!把她嘲笑得這麼徹底,「認錯」兩個字就可以解決的嗎?未免太敷衍了!

  「去你的!」沒好氣的輕拍了一下好友的腦袋瓜子,林俐白眼笑?,「怎樣?有道歉就要偷笑了,你演什麼公主病啊?」

  「拜託!公主病算什麼?我這叫擺架子好不好?」不客氣的回了對方腦袋瓜一掌,黎燦然嫌棄她不識貨。

  「哎呀!隨便公主病還是擺架子都好,重點是!燦然姊,你這是預知夢,是預知夢啊!」將主題拉了回來,洗頭小妹A握拳振臂,一臉激動的大聲強調。「預知夢?算是超能力的一種嗎?」洗頭小妹B疑問。

  「哦喔,預知夢耶!」洗頭小妹c雙手緊握在胸前,一臉希冀的要求。「燦然姊,那你能不能作個我在SM金城武的夢?」如果美夢可以成真,那她會包個大紅包給燦然姊的。

  「哈哈哈哈哈……」這是再次爆笑到無法停止的林俐如的回應。

  已經完全無話可說,黎燦然只能悲愴的看著眾人,欲哭已無淚。

  然而身為損友,林俐如壞心的無視她的悲愴,興致勃勃的追問:「來吧!說說那個被你給‘強吻’的倒楣鬼長得怎樣?若是個帥哥,你就賺到了!」

  什麼賺到?她失去了自己的初吻,算什麼賺到啊?

  忿忿暗忖,黎燦然慎怒叫道:「對方一頭亂髮蓋住大半張臉,加上我當時尷尬得要死,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一確定對方沒怎樣,馬上就逃之夭夭了,哪還有什麼心情去看他長得怎樣?」嗚……連買的禦飯團都沒臉撿,白白損失了八十七元哪!

  「你竟然就這樣錯過一個浪漫的邂逅?真是太浪費了!」嘖嘖有聲的椰榆,林俐如不愧為最佳損友。

  「就是嘛!多麼浪漫的邂逅啊!」三個洗頭小妹偷笑附和,調侃意味濃厚。

  「浪漫你們個頭啦!」氣紅了臉,黎燦然悲憤了。「我都這麼衰了,為什麼還要被你們虧啊?」

  於是對於她的憤慨與指責,四個女人所給予的回報是─驟然響起的轟然大笑。

  「話說,你怎麼不夢一下未來幾天的股市是漲還是跌,當一下我們的股海明燈呢?」笑不可遏的要求著,林俐如對她沒有善用「天賦」感到痛心。

  「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夢,今天我就是美國總統了,還輪得到歐巴馬嗎?」忍不住給了個白眼,黎燦然忿忿不平的叫道。拜託!以為她想夢什麼就夢什麼嗎?求學時期,她連聯考試題都夢不到,還夢什麼股市漲跌?如果她有這麼厲害,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夢,她早就成了聞名天下的先知了,搞不好還可以創立新宗教,讓廣大信徒供奉、膜拜咧!

  聞言,在場四個女人不禁又嘿嘿竊笑了起來,正當此時,玻璃門「叮咚」一聲被推了開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上門了。

  眼見客人上門,一個洗頭小妹頂著笑臉迎上前去,領著客人落坐並問明需求後,很快的忙碌起來。

  至於剩下的人則是迅速的撿拾那些先前被某忿忿不平的人丟落在地上的雜誌,免得被客人以為這剛被颱風掃過。

  抱著一迭雜誌,林俐如順手提起黎燦然放在沙發上的包包,卻被意料之外的沉沉重量給嚇了一跳。「燦然,你包包裏是裝了什麼死人骨頭,怎麼會這麼重?」下意識的脫口詢問。

  「一本我所能找到最厚、最重的精裝書。」接過自己的包包,黎燦然搪了惦手中的重量,非常得意的笑了。

  「幹嘛要在包包裏放這麼重的書?你有自虐症不成?」白眼嘲諷。

  「有備無患嘛!」想到自己昨夜作的夢,黎燦然聳著肩膀說道,順手將自己分量十足的包包放進櫃抬下。

  「什麼意思?」好奇追問。

  黎燦然懶得多做解釋,畢竟今天已經被笑夠了,她不想再次被損。

  見她不欲多說,林俐如也不再多問,只是安靜了不到三秒鐘,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飛快又開口了!

  「燦然,明天晚上你有沒有空?」佯裝無辜的眨著眼,某損友笑得甜蜜蜜。

  「幹嘛?」滿眼防備,黎燦然清楚得很,每當這個損友有什麼「歹康」要拖她下水時,總是這副表情。

  「喂,你這是什麼臉?」瞪著不滿的大眼,某損友抗議了。

  「小心有詐的臉。」非常老實不客氣的指出。

  呃……還真有點被說中了!眼睛朝上看了看,林俐如搔著頭、略顯尷尬的嘿嘿笑著。「那個……明天晚上陪我去和網友見面啦!」

  「網友?」異口同聲的,黎燦然和一直注意著她們談話的三個洗頭小妹齊聲詫異驚喊,至連那位洗頭洗到一半的客人也跟著轉過頭來,五人十隻眼睛一起瞠大瞪著她。

  「幹嘛這樣驚訝?見網友不行嗎?」有點老羞成怒,林俐如漲紅著臉反瞪回去,以聲壯勢的叫道:「這年頭,誰沒網友?」

  「俐如姊,你什麼時候開始交網友了?」洗頭小妹A好奇發問。「對方是男的嗎?」洗頭小妹B興奮了。

  「第一次見面嗎?有沒有對方的照片?帥不帥?是不是恐龍……」洗頭小妹c莫名雀躍,也跟著丟出一串問題。「哦喔,我之前也有和男網友出去見面過,還交往了一小段時間,不過後來發現對方是個吃軟飯的,最後還是忍痛分手了。」客人不甘寂寞,也加入三姑六婆的閒聊八卦中,大方分享自己的寶貴經驗。

  「拜託!你們幹嘛扯這麼遠?」被眾人你一言、我一句說得很是窘迫,林俐如羞惱的急急解釋。「我只是因為和對方在網路上聊得很愉快,才想說約出來見個面,又……又沒有要怎樣!」

  「哈哈哈哈哈……我只是好奇想問問對方是不是男的而已?」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世界是圓的,方才還被嘲笑的黎燦然,這回逮到機會,當下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回去,一臉擠眉弄眼的欠扁樣。

  「我們又沒有說怎樣,你是在緊張什麼啊?」

  「我哪有緊張?」林俐如急促而略帶結巴的否認著,窘得臉上的紅暈更盛,眼見既已被識破,卻再看到眾人滿是曖昧的笑容時,索性心一橫,

  豁出去的全部承認。「對啦、對啦!對方是男的,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我沒看過他的照片,所以,他是帥哥還是恐龍,我全都不知道啦!」

  「哦!」對於她的招認,眾人滿意又逗人的發出一聲長長的興味長音。

  「哦什麼哦?」強壓下心中的尷尬,林俐如佯裝兇狠強逼,「黎燦然,是朋友就陪我一起去!」

  「呃……可是這樣好嗎?」認真的想了想,黎燦然有些為難與顧慮。「是你和網友見面,我這個第三者跟著去會不會很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給了個白眼,林俐如振振有詞道:「你用腦子給我想想,這年頭網路色狼一堆,誰知道躲在螢幕後面的人是不是個變態強姦罪犯?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在網路上聊得再怎麼愉快合拍,現實裏真要見面,多一點小心與防備總沒錯!」

  吼!社會新聞上一堆女孩子獨自去見網友卻被奸殺的報導,她也是會害怕的,所以才會要拖著死黨好友去給她當安全防護啊!

  「擔心那麼多,那就不要見嘛……」搔著頭,黎燦然覺得她幹嘛自找麻煩。

  「你很囉唆耶!」凶巴巴的將她的嘀咕給打了回去,林俐如橫眉豎目瞪人,「陪不陪,一句話!」

  只是話雖這麼說,臉上卻是一副「不答應你就死定了」的兇狠表情。

  「陪陪陪,當然陪!」多年朋友可不是交假的,一看她的表情,黎燦然當下很弄種的連連點頭,馬上答應了。

  嗚……這年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惡人總是比較威風的。

  「組長,拜託啦!」

  星期五,某家電子公司研發部門裏,一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黑不白、不油不膩……呃,總之就是一切都不特別突出,但也不特別低劣,其外貌沒特色到讓人在上一秒鐘見過,下一秒鐘就忘記,特別適合去幹間諜,就連名字也很菜市場的平凡工程師陳家豪此刻正雙手合十頂在額頭上,苦苦哀求著一向很好說話的小組長。

  將視線從電腦螢幕移到自己的組員身上,甄仕翟既好笑又為難。「你和女網友見面,我去湊什麼熱鬧?再說,人家一個女生單獨赴約,卻迎來我們兩個大男人,不當場嚇得落慌而逃才怪!」

  「不會!不會!」連忙拍胸脯保證,陳家豪急聲道:「對方已經跟我說好了,她也會帶朋友一起來的。」

  「那很好啊!」奇怪的看著他,甄仕翟不懂問題在哪里。「既然都跟對方說好了,你準時去赴約就行,幹嘛要我陪你去?」

  「組長……」滿眼哀怨,陳家豪悲涼的指出重點。「只有我一個人,我會緊張到說不出話,到時一定會糗翻天,那麼我好不容易終於盼來可以脫離‘去死去死團’的機會也會完全毀了的。」

  嗚……他不想當永久的榮譽團員啊!

  「是什麼讓你以為有我在場,氣氛就會比較熱絡?」同樣悲涼的回望著他,甄仕翟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憂傷。

  「難道你以為我的表現會比你好嗎?我在‘去死去死團’可是比你還資深啊!」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要知道,他的「宅屬性」可是出了名的!全公司上下無人不知他在女性同胞面前,始終很難順暢的說完一句話,就算面對已經共事多時的女同事,他有時還是免不了會手足無措,不知該把手腳往哪里擺才好。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他的team裏面的組員全都是公的,讓他減去不少面對女性無能的尷尬時候。而這樣的他,陳家豪竟然寄望他去活絡氣氛?只能說,他這位組員不是病急亂投醫,就是自尋死路!

  聞言,心知組長「毛病」的陳家豪只能尷尬一笑,搔著頭,語氣很弱的要求,「組長,我也沒指望你能熱絡氣氛,基本上,就算你從頭到尾都不說話也沒關係,只要陪在一旁給我壯壯膽,賜予我無聲的力量就行了。」

  無聲的力量?這位先生,聽奧早已結束了好嗎?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甄仕翟不相信自己若真答應陪他去見女網友,真的可以從頭到尾都不出聲,基於不想「面對女性無能症」的毛病再次讓自己出糗,他很努力的試圖推薦其他的人選!

  「小李呢?你可以找他!」小李的個性活潑外向,當陪客最適合不過了。

  「他不行!」想也不想,陳家豪一口否決。

  拜託!小李是他們團隊小組裏公認最帥的一個,帶他出場的話,女人的注意力肯定都落在他身上,風采全都讓他給搶光了,那自己還要不要混啊?

  不行、不行!養豬可不能去肥到貓狗,讓小李當陪客的風險太大了,絕對不行!

  見他一口否決,甄仕翟也沒多問原因,很快的又提出其他人選。「小趙?」

  「他也不可以!」小趙那張臉雖沒小李的帥,但是身材高大挺拔,看起來氣宇軒昂得很。而女人大部分都愛個子高的男人,若是讓他陪著去,自己想脫離「去死去死團」的機率肯定又會往下降不少。

  「阿強?」另一個人選出爐了。

  「絕對不行!」哇咧!阿強雖然外貌、身高都不特別出色,但是那張嘴對女人特別會甜言蜜語,什麼嘿死人的話都吐得出來,他絕對要防範于未然。

  「那……」

  「組長!」斷然打斷他還想推薦的人選,陳家豪忽地抓住他的手,一臉的誠懇與認真。「相信我,再也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

  事實上,他整個小組成員掃了一圈下來,發現其他人都各有其吸引女人的特色,唯獨散發濃濃宅味的組長看起來最不具威脅性,尤其是那頭蓋住大半張臉的蓬鬆亂髮更顯邋遢,和他站在一起,平凡得毫無特色的自己都被襯托得清秀斯文起來,不選他當陪客選誰呢?

  所以……就是你了,組長!

  「抱歉!我沒有‘肛肛好’的嗜好。」用力抽回手,甄仕翟雞皮疙瘩掉滿地。拜託!他是「宅屬性」,可不是「腐屬性」。一雙手雖然除了國小的土風舞時間外,就不曾被女生牽過,但並不代表就願意讓男的來「玷污」好嗎?

  不管他的嫌棄,陳家豪只是一個勁的哀求,「組長,拜託啦!我的未來、我的幸福就靠你了啊……」

  「可是……」甄仕翟還在猶豫,努力想找理由推辭。

  「只要你答應,我收藏的那些鋼彈模型隨你挑一個!」咬著牙,同樣是鋼彈模型癡的陳家豪以利相誘,忍痛豁出去了。

  嗚……兒子們,為了幫你們找個媽媽,只好犧牲你們一個兄弟了。

  「成交!」已經捎想他某件珍藏很久的甄仕翟瞬間兩眼發亮,二話不說馬上答應,並且迫不及待的要求,「今晚就到你家去拿。」

  「沒問題!」連忙點頭,陳家豪雖然有些心痛得損失一件鋼彈模型,但是能換得宅味濃厚的組長陪自己赴約,至少達成了目的。

  於是,當下兩個「得償所願」的男人互看著對方,各懷心思的相對傻笑起來。

  「噁心死了!」驀地,一道清亮的嬌滴滴嗓音驟然響起,一名身材曼妙、打扮入時的美豔女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身邊,只是妝點精緻的姣好臉蛋上明顯有著嫌惡之色。

  媽的!又是這個人稱業務部之花!三八阿花的死女人!

  聽聲音加上看見來人,陳家豪登時火大的拍桌而起。「楊麗花,你說誰噁心了?」

  「我叫楊麗華,不是楊麗花!」被用歌仔戲國寶叫著自己,三八阿……啊!不是,是業務部之花!楊麗華氣得五官扭曲,咬牙切齒的開罵,「你是大舌頭,還是講話漏風?需要我送你去國語正音班嗎?」

  可惡!因為名字的關係,她生平最討厭被人與歌仔戲扯上關係,沒想到這個陳家豪還故意這麼說,真是氣死她了。

  還有,這些研發部門的工程師既呆板又無趣,外表就不怎樣了,還不懂得打理自己,十個有八個整天邋裏邋遢,只會對著一些古裏古怪的東西傻笑,宅得要死,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光是剛剛,他們兩人笑得那麼噁心,也不知腦中在想些什麼猥瑣下流的事?聽她又叫又罵,氣得都快變超級塞亞人了,陳家豪卻笑得益發開心與惡意,甚至還以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歌聲開唱了!

  「我身騎白馬走三關””健啦哩啦答””撻啦哩啦答?”」邊唱邊做音效,還邊誇張的在她身邊比起騎馬的動作來了,真可謂是唱作俱佳的最佳典範。

  「你你你……你神經病!」氣到結巴,楊麗華怒衝衝的甩下一份公文,對某個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無辜之人諷火。「甄組長,可以麻煩你快點在上面簽名嗎?我趕時間,很忙的!」

  「呃……好、好的!」無端被遷怒,甄仕翟也不覺得生氣,只是面對女人時總是免不了的局促,讓他緊張的結結巴巴起來,手忙腳亂的趕緊在檔上簽了名。

  真拙!

  帶點輕視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楊麗華接過文件,又對陳家豪不悅的哼了一聲後,這才踩著高跟鞋,扭腰擺臀、風姿綽約的離開了。

  「啊””她達達的高跟鞋聲是可怕的錯誤!她不是美人,只是個俗女。」望著她身影消失在研發部門,只餘下漸去漸遠的足音,陳家豪的戲癮還沒過足,當場從歌仔戲小生轉職成了吟詠詩人。

  「鄭愁予若是知道他的新詩被你改成這樣,一定會痛哭流涕的。」周遭三尺內沒有了女性同胞,甄仕翟立刻恢復了原有的輕鬆,當場笑了出來,並且忍不住「吐槽」。「說真的,以你這樣高超的表演天賦,就算與網友初次見面也可以讓氣氛很熱絡,根本就不需要我當陪客。」

  「拜託!對付俗女和與網友見面?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好不好?」忍不住給了個白眼,陳家豪對於那個「國寶」還是滿心不爽。「說真的,那個‘楊麗花’真的讓人很不爽,如果她不是個女的,我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哼!那位楊小姐是公司內著名的看上不看下,一心想釣金龜婿的拜金女,眼中只有西裝筆挺的高級菁英,對他們研發部這些不太會打理自己,看起來一副拙樣的工程師向來就沒給過好臉色。據說她現在的最新目標是公司前不久挖角過來,不論學歷、身高、薪水都符合「三高」條件的企畫部經理,目前正火力全開的發動攻勢。

  唉……企畫部經理人很不錯的,願上帝保佑他,阿們!

  「你幹嘛啊?」見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在胸前畫十字,甄仕翟不禁滿臉納悶的問。

  「我只是在幫企畫部經理祈禱而已。」眨著眼,陳家豪笑得有點惡劣。

  幫企畫部經理祈禱?

  甄仕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當下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大笑指控,「陳家豪,你有夠惡毒的!」

  「普通而已啦!」聳聳肩,並不否認。

  於是兩個宅宅的工程師互覦一眼,然後默契十足的在胸前畫起十字,邊笑邊替某經理祈禱。

  夜晚,拉下美髮店的鐵門,與同事互相道別後,黎燦然踩著工作了一整天後的疲憊步伐,慢慢的踏上往回家的路上。

  不一會兒,她拐入了一條小巷,巷子內路燈昏暗,辨識度不高,遠遠有個頭髮蓬亂的男子迎面而來,讓她下意識的提高警覺!畢竟這年頭誰也不知道那些「××之狼」什麼時候會從哪里跳出來,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健縫縫……

  啪啪啪……

  暗巷裏,兩道細碎的腳步聲由巷子的兩端漸行漸近……漸行漸近……最後交錯而過,再次分開。

  呼……沒事!

  暗暗吐了一口氣,才又走了幾步路,還沒來得及放鬆警戒,身後不遠處屬於男子的步伐聲一頓,讓她心下一緊,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身後的男子似乎是遲疑了一秒,然後「啪啪啪」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然而卻不是漸行漸遠,而是成了尾隨在後。

  媽啊!不會吧?難不成真讓她遇上什麼「××之狼」了?

  無聲的驚恐?喊,黎燦然心中惶惶然,想起昨夜夢裏的情景,更是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下意識的抓緊了「分量十足」的包包。

  呼!黎燦然,鎮定!你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用怕……

  不斷在心中鼓勵著自己,她屏氣凝神的抓著包包快步疾走,聽著身後腳步聲也隨著她加快的步伐而加速,甚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然後一隻大手猛地襲上她的肩膀……

  「啊!」

  淒厲可怕的尖叫在黑夜的暗巷內驟然響起,她抓起裝著媲美磚頭的精裝書的包包,使足吃奶力氣的往後用力一揮……

  呵呵呵,他相中很久的某款限量版的鋼彈模型終於到手了!抱著從某陳姓人士淚眼汪汪的目光下硬是要到手的模型,甄仕翟心情好得都快可以飛上天,在告別「原物主」後,一路上忍不住的傻笑,嘴都快裂到耳後去了。

  走著走著,他轉入了一條燈光昏暗但卻可以節省不少時間的小巷快捷方式,隨即見到巷子的另一頭遠遠走來一條纖細身影。

  沒有多想,他逕自沉醉在自己歡快的心情中,就在兩人愈走愈近,他無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不禁愣了一下……

  好像……有點眼熟?

  昏暗的視線讓他難以看清前方來人的面貌,但卻從隱約可辨的五官輪廓與纖細身形中,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疑惑在心中升起,隨著兩人愈走愈近,就在錯身而過的一?那,他忍不住乘機又偷瞄了對方一眼……

  是她!是那個在便利商店門前撞倒他的女人!當那張精緻小巧的心形臉蛋清晰映入眼簾之際,之前被人「強壓」的畫面也瞬間浮上腦海,兩張面容合而為一,讓甄仕翟的步伐不禁頓住,瞠大了眼,又快又急的猛然轉身瞪著那抹纖細背影,心中真是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天啊!本以為自己錯過了「命運的邂逅」,再也沒機會遇到對方了,沒想到隔沒兩天,竟然又再一次的見到她了。

  難道她就是他的真命天女,而這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好的,連老天爺也在幫他,安排了他們再次的相遇?

  是了、是了─肯定是這樣的。

  緊握著拳頭,甄仕翟愈想愈是振奮,心情非常激動。

  然而在現實上,他卻只是呆呆的看著那愈走愈快的纖細背影離自己愈來愈遠,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時,卻不知該怎麼與對方搭訕,只能傻愣愣的尾隨在後,心中煩惱的苦思……怎麼辦?要如何認識對方?

  方案一,直接沖上去說!小姐,給不給虧?

  不行!不行!簡直像那些在半夜飆諷車的台客流氓,不把人給嚇得花容失色,當場逃之夭夭才怪!

  方案二─假裝問路?

  有夠蠢又有夠老套的,如果被回以一句「我不知道」後便揚長而去,豈不又白白浪費老天爺賜與的大好機會了。

  方案三─你好像我的高中同學?

  切!都幾百年前的廣告了,若她直接回以白眼說「我是你的高中老師」,那就那就真的糗大了。

  方案四─以我弟弟的名譽發誓,真相只有一個,昨天撞倒我的兇手就是你!靠麼啊!他又不叫柯南,也不叫金田一,更不是在辦案。腦中瞬間閃過好幾個搭訕方案又馬上推翻,甄仕翟搔著頭苦惱得很,思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一個好方法來,眼看幾步之遠前的纖細身影不知為何突然加快了腳步,像是有意要將他甩掉似的,讓他不由得心一急,下意識的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甚至無法多想的直接伸出手搭上對方的肩,決定使用第四個方案!

  「小……」

  「啊!變態!」

  淒厲的尖叫如針般直刺入耳,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只覺得眼前在瞬間一黑,一道重擊襲面,讓他當場眼冒金星、倒地不起,劇烈的痛楚由鼻樑直竄入腦門,眼淚不受生理控制的由眼角溢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死變態!死變態!給你死!給你死……」就在他痛得抱頭學肯德基在地上翻滾時,一連串的尖叫怒?伴隨著使勁全力的拳打腳踹毫不留情的落下。

  「我……不……別……」」抱頭挨踹中,難以成言,他想解釋卻又因為方才那記媲美世界拳王的重擊而痛得語不成句、甚至又多挨了幾腳。

  「變態!變態!變態……」

  發瘋似的不斷叫?著,女子趁「色狼」還無還擊之力,佛山無影腳連番使出,甚至最後幾腳還特別加重力道,踹得「色狼」再次慘叫後,這才抓著「勞苦功高」的大包包,緊張兮兮的掉頭轉身就跑,短短不到幾秒鐘內,人已經跑出昏暗小巷,轉眼不見蹤影。

  而小巷內,被打成豬頭的男人則在眼冒金星的痛楚過後,這才有辦法從地上慢慢爬起,捂著不知何時開始流血的鼻子,欲哭無淚的望著已經空蕩蕩的巷子口,弱弱的虛聲辯解!「我……不是……變態……」

  他只不過是想搭訕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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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4:29
第三章

  黑夜中,她從床上再次驚醒,茫然不解自己為什麼要一直喊對不起?怪了!她最近有得罪誰嗎?還是未來她會得罪誰?

  滿頭霧水的搔著頭,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阿Q的聳聳肩……算了!反正作夢總有它的理由,她是敵不過夢境的,還是睡覺吧!

  再次搔了搔頭,她將夢中不斷喊著「對不起」的自己拋到了腦後,大刺刺的翻了個身,繼續和周公約會去。

  翌日,週六晚上十點的某家茶藝館前,當負責當陪客的男人出現在此次聚會的「男主角」面前時,「男主角」臉色大變的驚聲鬼叫起來!「哇靠!組長,你的臉是怎麼了?」滿臉震驚的瞪著眼前「花花綠綠」的一張臉,陳家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媽啊!才一個晚上而已,組長是被大卡車來回輾過嗎?那張臉真是……太慘不忍睹了。

  「被打的!」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甄仕翟從昨晚沮喪到現在,遲遲難以振作。

  嗚……他命運的邂逅啊,又再一次的消失了!

  「誰打的?告訴我,我call兄弟來替你報仇!」以為他是被不良分子給揍成這樣,陳家豪馬上義憤填膺的鬼叫起來。

  「感謝你的義氣相挺,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翻著白眼,無奈歎氣。

  「不然是怎樣?」納悶追問。

  實在不想把一連兩次「命中的邂逅」卻都以「無言的結局」悲慘收場說出,甄仕翟只能搖著頭,硬生生的轉開話題!「初次和網友見面,幹嘛約這麼晚?」晚上十點這個時間點也未免太詭異了,一般女生都會覺得奇怪吧!

  「因為對方是美髮師,平常晚上和假日都得工作,要這個時間才有空啊!」提起即將見面的網友,陳家豪心花怒放的傻笑回答,注意力果然馬上被轉移了。

  原來如此!

  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甄仕翟一臉懷疑的詢問:「既然你們都沒見過對方的照片,等一下是要怎麼認人?」不要告訴他,等一下還得見到女人就上去探問,那他可不幹!

  「放心!」拍著不怎麼厚實的胸脯,陳家豪顯得自信滿滿。「我們以玫瑰當信物相認。」

  話落,舉起手中的一朵紅玫瑰在他眼前搖啊搖的,以示不假。

  靠!他可以更老套一點!抽措著嘴角,投以一記鄙夷目光,正當想說些什麼來打擊一下之際,驀地那個洋洋得意的人卻被他突然用力抓住手臂,結結巴巴的嗓音也緊跟著響起!

  「組、組長,是不是……是不是她們?」眼睛發直的瞪著前方慢慢走來的兩道身影,陳家豪緊張得開始口吃,抓人的手也不自覺的更加用力了。

  「靠!放手啦,我很痛耶!」昨晚飽受「佛山無影腳」蹂躪過的身體禁不起再次的摧殘,某無辜人士痛得哇哇鬼叫,邊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邊悲憤的怒吼,「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她們,你快給我……」

  未完的話語凍結在口中,甄仕翟瞠目結舌的瞪著逐漸走近的兩個女人……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瞪著一個女人!一個身為「兇手」的女人!

  是她!竟然是她!他們竟然連續三天都相遇,這果然真的是……命運的邂逅嗎?

  看著正朝自己方向走來的「兇手」,甄仕翟呆呆的傻笑起來……

  慢著,不對!突然意識到某件很嚴重的事,他猛地一拐子勒住同樣也在傻笑的陳家豪的脖子,在他吃痛慘叫中陰森森的笑了!

  「請問,你的網友該不會是那個女的吧?」最好不要!他不想與朋友兼下屬結下「奪妻之恨」的冤仇。

  「呃……哪、哪個?」抖著小心肝,陳家豪顫聲反問。

  嗚……靠杯啦!為什麼向來任人搓圓揉扁的好好先生組長大人,此時會突然對他笑,笑到他心裏發寒?

  「比較矮的那個!」依然在笑,卻笑得讓人想退避三舍。

  「呃……我想不是!」小心翼翼的,陳家豪指出證據。「那個比較高的,手裏拿著紅玫瑰的女人應該才是我的網友。」

  「哦喔,原來如此!很好、很好!」得到答案後,甄仕翟依舊在笑,不過這回卻笑得如沐春風,甚至還用力的拍起他的肩膀。「家豪,恭喜了!你的網友長得滿漂亮的,你能不能脫團就看這次了。」

  聞言,原本還怕會是一隻恐龍赴約的陳家豪沒料到對方竟然長得還滿漂亮的,心中一邊歡呼狂喜的同時,一邊也忍不住緊張的猛問!

  「組長,快點幫我看看頭髮有沒有梳好?衣服呢?這套還可以吧?完了!鞋子是不是看起來有點髒?早知道應該穿另一雙的……」

  就在他慌得不斷拉扯自己的衣服,試圖讓自己外表看起來更完美之際,一道爽朗卻略帶遲疑的嗓音從旁輕輕響起!

  「請問……你是陳家豪嗎?」林俐如瞄了瞄眼前的男人,接著又瞄瞄他手中的紅玫瑰,然後舉起自己手中的紅玫瑰,以便讓對方認人。

  「是、是的,我就是陳家豪!」緊張的猛點頭,他慌得有點手足無措,帶著緊張的微笑,結巴開口,「你、你是林……林俐如吧?」

  「對!」確定認對了人,林俐如大方一笑,爽朗的介紹起身旁的友人。「這是我死黨,黎燦然。」

  黎燦然的個性本就活潑外向,加上職業的關係,工作時找話題與客人閒話家常也已成了本能,是以就算是初次見面的人,她也不會感到彆扭,當下很愉快的笑著打招呼。「嗨,你們好。」

  「你好!」紅著臉傻笑著,陳家豪也不忘介紹身旁的「陪客」。「這是我同事,甄仕翟。」

  真是宅?呃……好有特色的名字!

  兩個女人當場一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詭異表情,不約而同齊往「苦主」看去,然後又同時被那頭蓬亂頭髮下「花花綠綠」的臉給震懾住。

  媽啊!不只名字有特色,竟然連人也是這麼有特色!

  黎燦然瞠目結舌的看傻了眼,忍不住暗自猜測那位「真是宅」先生除了那張臉效法視覺系藝人之外,為什麼還可以忍受自己的髮型?

  怎麼辦?手好癢,好想幫他剪一剪喔!

  她在看我了!她在看我了!意識到自己正被「命運的邂逅」緊盯著,甄仕翟天生「面對女性無能症」再次發作,臉皮瞬間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得就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慌亂孩子。「嗨……嗨,你、你也好,我……我叫甄……甄仕翟……你可以叫我……叫我阿翟……」

  哦!靠!甄仕翟,你究竟是在幹什麼?見鬼的要人家叫你什麼阿翟啊?阿翟!阿宅,你是嫌自己還宅不夠嗎?白癡!

  在心中亂罵自己一通,某可憐男人悲憤得只想去撞牆。

  噗!這男人是在說什麼啊?實在太好笑了!

  不過在看見他紅著臉,一副悲憤欲絕的表情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建議,「好了,既然大家都彼此介紹過,那就別站在門口擋人生意,我們進去裏頭邊喝茶邊聊吧!」此話一出,兩個緊張兮兮的男人馬上點頭如搗蒜,帶著幾絲局促與慌亂的領著兩位年輕小姐進去茶藝館。

  很快的,他們被安排在一間包廂坐下,並在點的茶與點心送上後,雙方這才真正開始閒談起來。

  所幸的是,雖然兩個男人都有些緊張,說起話來還會結結巴巴,但是兩位女的卻都屬於擅於找話題,讓氣氛熱絡的人。由於這場聚會的兩位元男女主角早已在網路上相識多時,在剛開始的拘謹過後,不一會兒時間,兩人便已相談甚歡,找回在網路上聊天時的熟絡,甚至在聊到趣事

  時,還會互相擊掌狂笑,默契十足十。

  而擔任陪客的兩位配角中,女配角偶爾會插花加入閒聊,但大部分時間只是笑咪咪的當個稱職的聽眾;至於男配角則是幾乎成了悶嘴葫蘆,從頭到尾憋著聲、漲紅著臉,時不時以眼角餘光偷看著女配角,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憂愁。

  歡喜的是,她竟然是陳家豪網友的朋友,以後若要探問她的事,不愁沒有人可以問了;憂愁的是,自己「面對女性無能症」非常嚴重,只要和女人講話就結巴,而這樣的自己,是要怎麼讓她對自己有好感?

  嗚……多麼悲劇的人生啊!正當甄仕翟無聲哀悼自己之際,由於喝多了茶的林俐如無法抗拒生理反應,起身打算前往化粧室;而陳家豪也有同樣的需求,於是兩人便一起離開,?那間,包廂內只剩下「男女配角」獨處。

  呃……好像太靜了,有點尷尬!

  發覺「男女主角」離開後,包廂內一下子沒了聲響,感覺有點奇怪,黎燦然下意識的揚起笑臉,很自動的想找話聊,讓氣氛不會這麼奇怪。「甄先生……」

  「叫、叫我……叫我……呃……仕翟就好……」紅著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結巴,只能斷斷續續的要求著。

  啊!甄仕翟,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不知眼前男人心中既無奈又沮喪的悲吼,黎燦然本想順應民意點頭答應,但隨即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霎時改變主意,嘴角驀地浮起捉弄意味十足的笑容。「不如這樣吧!我叫你翟翟,如何?」

  宅宅?這不是比阿宅更慘嗎?至少阿宅只有一個宅字,宅宅可是兩個宅啊!嘴角一陣抽措,甄仕翟既悲傷又無言的看著她,面對她一臉的無辜架笑,最後只能含悲帶淚的點了點頭。

  得到應允,黎燦然笑得更加燦斕,很自然的找話聊。「翟翟,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那些瘀血腫脹看起來很痛耶!」吼!她從剛剛就一直很好奇,現在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被打的。」沉默了一會兒,他深深的啾了她一眼,終於還是開口回答了,只是口氣非常的意味深長。

  「被打?」詫異的瞠大了眼,沒有兇手自覺的某人很好奇的追問:「誰打的?你跟人有結仇嗎?」直覺以為下手這麼兇殘,肯定是與人有什麼過節。

  眸光飄往別處,甄仕翟語氣微弱的咕噥,「被一個女人……」

  女人?!會被女人打得這麼慘,難道是……他欺騙女人的感情,所以被報復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黎燦然的眼底驀地閃過一抹嫌惡,原本熱絡的神情也變得冷淡下來。

  「不、不是你想……你想的那……那樣……」察覺到她明顯的神色變化,甄仕翟大概猜得出她的想法,想解釋卻又因為心急而結巴得更嚴重,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她……她打我只是……只是誤會……」

  見他焦急澄清,黎燦然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似乎太過武斷,好像真的誤會了人,當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呵呵乾笑的開自己玩笑。「你該不會是昨晚被打的吧?若是的話,我就要懷疑自己是兇手了。」

  再次無言許久,他小聲而無奈的承認了。「我確實……是昨晚被打的。」而且兇手還真的是她!

  「呃……」有種自踩腳跟的古怪尷尬感,黎燦然只能再次發出一陣乾笑,慌亂解釋,「我知道我昨晚打的是個變態,不是你啦!」

  「我不是變態。」

  他說什麼?愕然的眨了眨眼,黎燦然以為自己是幻聽了,然而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聽力沒問題,那道微弱的嗓音又再次響起!「我不是變態!」這回,甄仕翟堅定的看著她。

  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呆呆的解釋,「我不是說你,而是……」猛地,她突然像是想通什麼似的睜圓了眼,瞪著眼前的男人,驚恐的指著他大叫,「你是昨晚跟蹤我的變態嗎?」

  「我真的不是變態!」再次強調,為了扞衛自己的名譽,甄仕翟瞬間忘了自己的「面對女性無能症」的結巴毛病,義正詞嚴的指出,「而且我也沒有跟蹤你。」

  「可是你明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明白她想說什麼,甄仕翟漲紅著臉,猛搔頭,尷尬又羞窘的眸光四處亂飄,就是不好意思與她的對上,只有嘴裏傳出囁嚅的解釋聲。

  「我只是……只是想……想認識你……」話落,不只臉紅、耳紅、脖子紅,就連頭皮都要紅了。

  聽聞他的解釋,黎燦然更加驚恐了,忍不住尖叫指控,「誰會在晚上昏暗的小巷子裏尾隨不認識的路過女子?」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也不算不認識……」摸摸鼻子,他小聲嘀咕。

  「什麼意思?」黎燦然耳尖,沒有漏聽他的悄聲嘀咕。

  「我們……」比比自己又指指她,甄仕翟的眼神又開始亂飄。「之前見過。」

  「哪有?」黎燦然一口否認,壓根不記得自己曾見過他。

  無奈的覦了她一眼,甄仕翟實在不想讓她感到尷尬,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不說清楚是不行了,否則自己就真的永遠在她心中是個變態了。

  想到這裏,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暗歎口氣,緩緩開口提醒,「一個星期前,在便利商店的門口……」沒把話說盡,因為未臻之意已經很明顯,當事人一聽就明白了。

  一星期前?便利商店門口?

  猛地,那讓她感到丟臉異常的「強吻事件」竄入腦海,黎燦然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那亂蓬蓬的腦袋瓜,然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被她「強行壓倒」的亂髮男子,當兩張臉逐漸融合成為一張時,她張口結舌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只想當場淚奔逃離現場。

  哦””不!

  瞧瞧她都幹了些什麼?老天爺對她太殘忍了!已經想明白整個前因後果,黎燦然發出了一聲悲慘的呻吟,簡直無臉面對眼前這個被她先「強吻」後又「誤打」的倒楣男人。

  嗚……她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卻是對不起這個男人啊!

  敢做敢當、知錯能改,黎燦然羞愧得差點沒跪下來以示贖罪,只能低著頭不斷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羞慚的叫聲不斷自嘴裏響起,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夢見那個狂喊「對不起」的夢了。

  嗚……為什麼連續三個夢都和這個男人有關?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沒、沒關係……」反被她嚇了一跳,甄仕翟慌亂的猛搖手。「我……我沒……沒事……你真的……真的不用在意……」

  沒事?他這話真的很沒有說服力啊!忍不住瞄了瞄他臉上的慘狀,黎燦然更加愧疚,尤其是見他不但不怪她,還不斷說些安慰的話,只為了讓她的心中好過一點,當下真的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

  「你真是個好人!」無意識的發出好人卡。

  靠!他可不想收到好人卡啊!

  甄仕翟悲憤了,可卻又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拒絕收卡,只能用滿是哀怨的眼神看著「髮卡人」,企圖達成「無聲的交流」。

  無奈,黎燦然沒有收到電波,不過還是很努力的想做些什麼來表達自己贖罪的誠意。「我對你是真的感到很抱歉,你臉上的傷……」乾笑了一下,想做些補償。

  「我可以付醫藥費。」

  「不、不用了!」急忙搖頭拒絕。

  「可是不做些補償,我會過意不去啊!」抱著頭大叫,黎燦然覺得若不做些彌補,自己會有一直覺得欠人一筆債的感覺。

  補償?她想要補償他?甄仕翟聞言,兩眼一亮,強制克服心中的羞窘,紅著臉,期期艾艾的要求,「如果……如果你想要補償我的話,那……那給我……給我你的電話好了……」

  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臉上已經熱得開始冒煙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詫異反問。

  「嗯。」點頭,眼神又開始亂飄起來,有點害怕被拒絕。

  「這有什麼問題!」沒想到他的要求這麼簡單,黎燦然霎時笑開了,二話不說馬上掏出名片給他,上面清楚印著店內的電話與她的手機號碼。

  竟然真的要到電話號碼了!

  心中狂喜不已,甄仕翟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臉紅心跳的接過名片後,馬上小心翼翼的收進皮夾內,好像是在藏著什麼珍寶般。

  呃:……一張名片而已,沒必要這麼寶貝吧?對於他的表現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黎燦然也沒去深思,只是覺得一張名片換一頓「誤打」,自己實在是占了人家太大的便宜,總覺得這樣不符合「等價交換」的原則,所以她看了看他一頭蓋住大半張臉的亂髮,決定增加補償辦法!

  「那個……」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什麼?」臉紅耳熱,以小狗般的眼睛羞澀的望著她。

  「我是想說……」搔了搔頭,黎燦然笑得很真誠。「我看你的頭髮有點長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幫你剪一剪吧……放心!是免費的,就當是我誤打你一頓的賠罪。」

  剪、剪發?!她要幫他剪發?

  甄仕翟的表情在瞬間一僵,想到要被人剪頭髮,臉色不禁微微發白。

  「呃……當然,你若不願意也沒關係……」見他神色怪異,黎燦然連忙又道,深怕自己多事讓人家為難,畢竟他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是很願意。

  靠麼啊!甄仕翟,你這個白癡,難得人家主動邀約,這樣的大好機會,貢獻出一顆頭是會怎樣啦?就算陰影再深,再怎麼恐懼,到時忍一下就過去了,還不趕快答應!在心中狠甩了自己幾巴掌,某蒼白了臉的男人不顧自己的童年陰影,勉強咧著慘烈的笑容,強迫自己點頭。「我願意……非常的願意……」

  嗚……為了追求喜歡的女子,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哦……那、那好,你有空的話,就到我店裏來吧!」小心翼翼接腔,不知為何,黎燦然覺得他的笑容和語調都好悲壯,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慘烈。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的互覦對方一眼,然後禮貌的微笑,黎燦然又主動的找話題聊了幾句後,林俐如與陳家豪雙雙從洗手間回來。

  於是「男女主角」天南地北的又聊得不亦樂乎,至於兩個配角則是繼續扮演稱職的陪客角色,直到聚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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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星期日,一大清早,在某間豪宅內,一個蓬發覆面的年輕男人手握著一張名片,在自家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踱步,心中猶豫又猶豫、躊躇再躊躇。怎麼辦?

  去?下意識摸了一下耳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去?靠!那真的要當「去死去死團」的萬年團員了。

  瞪著名片上的地址,甄仕翟在心中不斷自我鬥爭,表情很是扭曲掙扎,看得原本在另一頭看報紙的甄家爸媽也忍不住關心的偷瞄兒子,竊竊私語起來……

  「你說我們兒子是怎麼了?」甄媽憂心仲仲的猜測,「便秘嗎?」

  「有可能!」甄爸也在懷疑,畢竟兒子的表情很糾結,很像是大號大不出來的樣子。於是兩位猜測中的父母互看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同時做出決定!

  「找一天全家一起去做健康檢查吧!」

  畢竟便秘是很多病症的前兆,不可不注意啊!

  一旁,不知自家雙親正在誤解自己的排洩系統,甄仕翟還在自我掙扎中;正當這個時候,五歲的小鬼頭揉著惺忪睡眼從房間出來了。

  「哥哥,早安。」邊打呵欠邊打招呼。「爸爸、媽媽,早安。」

  「小宇,早。」甄家爸媽異口同聲的快樂招呼,並且同時張開手臂等著和小兒子來個愛的抱抱。

  無奈,小鬼頭不給面子,腳跟一轉,硬是舍父母而就哥哥,熱情的將一天中的第一個抱抱給了自己最喜歡的人,讓甄家爸媽再次為在小兒子心中「父母不如兄」的地位而暗泣悲鳴。

  被這麼一抱,甄仕翟從自我掙扎中回過神,笑著拍了拍小傢伙的小腦袋瓜後,這才牽著他往餐桌方向而去,準備全家一起吃早餐!這是他們甄家固定的習慣,畢竟在平常的日子,小的要上幼稚園,大的得上班,老的又忙於公司事業,幾乎很難能全家共聚一堂,所以每個星期的禮拜天早晨便成了他們默契之下的「家庭時間」,全家人會一起共進早餐,互相交流感情。

  見兩個兒子手牽手坐進餐桌,甄家爸媽只好訕訕然的收回張開的雙臂,跟著入座用餐。

  不一會兒,正當全家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之際,甄媽突然注意到小兒子的頭髮有些過長了,為免小鬼頭向哥哥學習,養成蓬發蓋面的壞毛病,她做好了今天行程的安排!

  「小宇,你的頭髮太長了,晚一點媽媽帶你去剪發。」

  剪發?

  像是被醞酬灌頂一般,甄仕翟霍地轉頭瞪著自家弟弟,看著小傢伙一臉純真的望著自己,他驀地樂呵呵笑了起來。是啊!怎麼忘記還有親愛的弟弟可以利用呢?決定了,就用這一招!

  心中有了主意,他馬上搶走母親的工作。「媽,難得假日,你還是和爸好好休息吧!至於小宇的頭髮,我帶他去剪就好了。」

  「你要帶他去剪?!」異口同聲的,甄家爸媽大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見鬼了!他們這個大兒子不是向來最討厭進理髮廳的嗎?怎麼今天會這麼反常,竟然主動說要帶弟弟去剪發?

  該不會他不是便秘,而是精神失常了吧?

  兩個身為爸媽的人不由自主的又互覦一眼,很為大兒子的精神狀態擔憂。

  「呃……你確定嗎?」甄媽小心翼翼的詢問。

  「確定!」點頭,快樂的繼續吃早餐。

  「真的確定?」甄爸戰戰兢兢的再次確認。

  奇怪的抬頭看了他們怪異的臉色一眼,彷佛意識到什麼,甄仕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瞪著兩人一字一句道:「非‧常‧確‧定!」

  呃……好吧!既然兒子都這麼說了,他們也樂見其成,只是……

  「仕翟,既然都要到美髮院了,你的頭髮也……也順便剪一剪吧!如何?」甄媽陪笑建議,乘機要求兒子好好打理他的那頭亂髮。

  至於甄家爸爸有什麼意見呢?

  沒有!他只是縮著脖子,默默低頭努力進食,什麼話都不敢說,也不敢有任何要求。

  效法父親的精神,甄仕翟也悶不吭聲的吃著早餐,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完全就是不給答復。

  於是甄家媽媽無奈了,只有甄家小弟很樂的接話!

  「媽媽,頭髮我剪就好,你不要逼哥哥,哥哥現在就很帥了。」

  小鬼頭這話一出,甄仕翟不禁感動自己平時果然沒有白疼弟弟;至於身為父母的甄家爸媽則是一臉圈樣,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嗚……小傢伙的審美觀已經完全被他哥哥給扭曲了啊!

  「小妹,來幫客人上卷子,要大卷……」

  「燦然姊,這位客人頭洗好了,你來接手吧……」

  「俐如姊,你那邊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馬上過去……」

  星期日,打從美髮店開門營業後,客人便一直絡繹不絕,讓裏頭幾個女人忙得團團轉。

  不過女人們就算手上再怎麼忙碌,嘴裏只要不塞著東西,那麼嘴巴就不會停下,畢竟就算再怎麼忙,八卦還是要聊的。

  「俐如姊,昨天你不是去見網友了嗎?怎樣?」洗頭小妹A邊幫客人洗頭,邊不忘追問昨晚的聚會經過。

  「就那樣啊!」邊剪頭髮,林俐如笑嘻嘻的邊回答,看起來心情不錯。

  「那樣是哪樣啦?」洗頭小妹B不想被唬弄,鍥而不捨的轉問某陪客。「燦然姊,你說好了!」

  手裏忙著幫客人吹頭髮,黎燦然嘴裏哼哼怪笑。「怎樣?昨晚有人和網友聊得可熱烈了,簡直是一見如故,我都懷疑要一見鍾情了。」

  「去你的!我哪有?」林俐如悴笑抗議,不過微微泛紅的臉皮卻徹底幫她洩了底,讓人完全不相信她的否認。

  於是店內三個洗頭小妹,包含幾個較熟的客人都一起哦喔怪叫起來,惹得林俐如猛翻白眼,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對陳家豪的印象很不錯。

  正當一群人邊工作邊有說有笑的聊些五四三之際,玻璃門被推了開來,走進一大一小兩個男的,登時惹來店內全體人員注目,畢竟美髮店平時雖然不是沒有男性客人,但畢竟極為少數,這回一下子來了兩個,而且小的那個看起來又很可愛,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咦?這不是翟翟嗎?」身為「強吻又誤打」兇手的黎燦然率先認出人,當下笑得如花般燦爛,馬上熱絡的迎了上去。

  呃……宅宅?

  三個洗頭小妹聽聞她的叫喚後,全都囧了,至於同樣已經認出人的林俐如則為這位昨晚表現得很靦眺的男人掬了一把同情淚。

  唉……名字已經夠悲慘了,還被當眾叫宅宅,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過……怎麼昨晚才見面,今天人家就找上門了,而且死黨還熱情的迎上去,這莫非……有姦情?!

  饒有興味的思忖著,林俐如邊工作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門口處的兩人。

  「呃……黎小姐,我……我來了……」遇見女人就緊張結巴的毛病又犯,甄仕翟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可惡!甄仕翟,你振作一點啊!再這樣下去,連母貓、母狗都不會看上你的。

  「別叫什麼黎小姐了,感覺好陌生,叫我燦然就好!」笑咪咪的糾正他的稱呼,黎燦然以為他是來讓自己「贖罪」的,當下非常熱情的招呼。「剪發嗎?來來,先讓小妹幫你洗頭,等一下我馬上替你服務。」

  「不、不是我要剪……」在被拉去「受刑」前,飛快推出弟弟當作擋箭牌。

  「我是帶他來剪的。」忙不迭的搖頭否認,「這是我弟弟小宇。」

  「弟弟?」詫異的視線往下落到一張粉嫩可愛的小臉上,黎燦然不敢相信他有這麼小的弟弟,當下忍不住開玩笑。

  「不是你兒子嗎?」

  聞言,甄仕翟險些淚奔,為免被誤會自己已經「名草有主」,就算已窘得滿臉通紅,還是得趕緊澄清。「我、我還沒有……還沒有結婚呢。」

  「這年頭又不是得結婚才能有孩子。」故意調侃取笑,黎燦然覺得他緊張臉紅的模樣實在很有趣,讓人特別想捉弄。

  一陣窘然無言,甄仕翟只覺得欲哭無淚。

  他能說什麼?說自己還是個童子雞,怎麼會有孩子嗎?嗚……就算別人有臉聽,他都沒臉說啊!

  「哥哥是哥哥,不是爸爸啦!」身為被討論的小鬼,這下跳出來解救哥哥了。

  嗚……親愛的弟弟,哥哥平日果然沒有白疼你啊!

  甄仕翟感動得險些熱淚盈眶,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小傢伙猛親,徹徹底底展現兄弟之愛;而小傢伙也很熱情,馬上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和最愛的哥哥來了個嘴對嘴,看得在場其他人心花怒放,徹底萌了這對兄弟。

  「啊!好可愛啊!」忍不住捧臉尖叫,黎燦然立刻拜倒在小傢伙可愛的褲管之下,閃著星星眼要求,「也給姊姊親一個好不好?」

  毫不吝嗇的,甄勳宇立即嘟嘴過去,奉送上一記火熱之吻,看得在場其他女人也笑著來湊熱鬧,於是在短短一分鐘內,熱吻滿天飛。

  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小鬼這麼小,桃花就這麼旺嗎?尤其竟然還搶先自己不知多少步親到自己中意的女人,這叫身為兄長的他要如何自處?

  看著自家小弟如此受歡迎,甄仕翟真是又妒又羨,滿心悲憤。

  「咳咳……」假意咳了幾聲,他看著已經親完一輪,如今正被安排坐在椅子上的小傢伙,然後露出靦眺笑容。

  「……那我弟弟就麻煩你了。」

  「放心!我絕對會把他剪成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可愛小帥哥。」笑嘻嘻的拍胸脯保證,黎燦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顯得有些局促的男人,隨手把他往空著的座位壓下。

  「你坐著先洗頭,我先剪完你弟弟的頭髮,再來剪你的。」聞言,甄仕翟瞬間跳了起來,猛搖著手拒絕。「我不用了……不用了……」

  「為什麼?」看著那一頭亂髮,黎燦然忍不住懷疑。「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技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過分了!這話一出,不只三個洗頭小妹和林俐如,外加現場幾名女客人都不約而同齊齊「刷」地往他的身上瞪去,彷佛是在說,你敢說是,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沒有!」唯恐被誤解,甄仕翟慌忙搖頭否認。

  「我只是……只……」只是怎樣,他結巴了老半天也說不出口,因而讓眾人對他的瞪視更加淩厲。

  「哥哥只是不喜歡剪頭髮啦!」正滿頭泡沬讓人洗著頭的小傢伙突然插話了,而且邊說邊嚴肅的點點頭,以示所言不假。

  不喜歡剪頭髮?哦!看得出來!眾人掃視著他那一頭不知多久沒剪過的亂髮,心中不約而同的閃過相同的念

  「為什麼?」眨巴的大眼好奇追問,黎燦然連聲又道:「怕剪得不好看嗎?放心啦!我一定會幫你剪出一個又帥又有型的髮型的。」

  事實上,以他那頭亂髮,隨便剪剪都會比現在好看。

  「不……不是這樣的……」窘得不知該如何解釋,甄仕翟實在對被人動頂上的三千煩惱絲有著深深的恐懼,想拒絕卻又擔心她誤會自己不接受她的好意,最後在那滿是希冀的眸光下,只能硬生生吞下到口的話語,逼自己回到座位上。「那、那就麻煩你了!」強撐著笑,他心中都快哭了。

  嗚……他本來只是想利用弟弟代替自己來讓她剪發,一來既有藉口製造見面機會,二來還可以乘機接近她,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連自己也得賠上這顆頭。

  見他點頭答應,黎燦然開心笑了,馬上招來洗頭小妹幫他洗頭,自己則忙著先去處理其他的客人。

  霎時間,就見店內一大一小唯二兩個男的排排坐在鏡子前,乖乖的任人處置,不過很明顯不同的是!小的那個輕鬆活潑,不時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而大的那個則是僵著臉,一動也不動的呆坐著,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可能已經遭到石化了。

  好一陣子,當黎燦然處理完前一位客人後,甄家兩兄弟也已雙雙洗好頭,正等著她前來「下手」

  先拿小的開刀!

  心下竊笑暗忖,向來對小正太「愛不釋手」的黎燦然樂陶陶的幫小傢伙綁上大圍巾,抬頭望著鏡子裏的粉嫩小臉,笑咪咪的詢問:「小宇,你想剪什麼樣的髮型?」

  「鹹蛋超人!」清亮的童音毫不遲疑的喊出心中的第一選擇。

  「哦喔,很棒的選擇,但是不行喔!」禁不住為他的第一選擇而偷笑,黎燦然搖著手指,裝出一臉的遺憾樣。「鹹蛋超人沒有頭髮,我們換一個吧!」

  「那七龍珠的悟空好了!」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小傢伙並不氣餒,很快的拋出了第二選擇。

  「悟空的髮型很酷!」贊同的點頭附和,不過還是加上但書。「但是得每天抹發膠才能維持那種刺蜻頭,我們換一個好不好?」

  「那……那……」連續兩種選擇都不行,小傢伙糾結了,苦思著還有哪些卡通人物的髮型可以參考。

  「特蘭克斯怎麼樣?」笑咪咪的建議七龍珠中少數擁有正常人髮型的角色。

  「嗯……好吧!」考慮了一下,小鬼頭勉強同意了!因為特蘭克斯也會變身,一樣很厲害。

  達成共識,黎燦然馬上拿起剪刀開始喀噤喀嗦的剪起來了,期間並不時與小傢伙說說笑笑,一下子熱烈的討論著七龍珠中誰最厲害,一下子又辯論起櫻桃小丸子中,永澤與藤木到底誰最卑鄙,真可說是其樂融融。

  一旁,甄仕翟怎麼沒也料到她會如此有耐性的與小傢伙討論,對他提出的「理想髮型」一一點頭贊同附和,然後又一一巧妙否決,最後看似建議的引導小鬼頭「選擇」了一個正常的髮型。

  想到她「哄孩子」的功力還真不賴,他不禁憨笑起來,一雙羞澀的黑亮眼眸怎麼也移不開她滿是明燦笑容的臉龐,只能傻愣愣的呆瞧著。

  「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脆的嗓音驀然響起,黎燦然已然完成了剪、吹過程,拉開大圍巾後,她笑盈盈的拍了拍身前的小小肩膀,故意彎下腰與他一起看著鏡子裏的「特蘭克斯」─

  「很帥,對吧?你可以先到一旁的沙發上等哥哥,等哥哥也剪好頭髮後,就可以帶你去找小悟飯練合體術了。」呵呵,如果他找得到的話。漲紅著臉興奮的點點頭,小傢伙很滿意自己的新髮型,開開心心的跳下椅子,乖巧的往一旁的沙發窩去。

  「好,現在換你了!」黎燦然對著好像還在發呆的男人大聲宣佈,並在他獰然不及之際,抖開手上的大圍巾飛快圍了上去,三兩下就已綁好。

  猛然回過神,當甄仕翟意識到已成了「待宰羔羊」時,他驀地渾身僵硬,就連臉色也在瞬間蒼白起來。

  該死!鎮定一點,你剛才也看到了,她的技術很好,沒事的……沒事的……

  「想剪怎樣的髮型?」縱然對他倏然緊繃的驚人反應感到詫異,黎燦然還是當作沒發現,一臉好心情的詢問著。

  「都、都好……」額頭開始冒出冷汗,甄仕翟強迫自己咧開一個慘烈笑容,結結巴巴低聲道:「隨你……隨你設計……」

  嗚……隨便她要剪怎樣,只要快快剪完,讓他早點從這個位子下來就好了。

  「好吧!」既然頭髮的主人都這麼說了,她很順應民意的點點頭,一手剪刀、一手梳子準備下手。

  然而就在手中的剪刀才剛靠近他的脖子邊,她就感覺到他的身體猛然一顫,幾乎整個人都要跳了起來。「嘿嘿,別動!」被嚇了一跳,黎燦然迅速的收回利剪,另一隻手按著他的肩膀,忍不住好氣又好笑。「放輕鬆,沒什麼好緊張的。」

  「對、對不起!」對於自己如此激烈的反應,甄仕翟只覺得滿心尷尬,窘得連耳根都紅了,可身體卻依然無法放鬆下來。

  「沒關係!」笑笑的拍拍他,黎燦然這次出聲提醒了。「那我要剪了喔!」

  「……好!」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心情,他咬著牙點頭,然後在一聲聲的喀嚓聲中,他強忍著心中畏懼的情緒,雙手無法克制的緊抓著椅子扶手,避免自己再次跳起來。

  呃……剪個頭髮而已,有必要搞得像是被施予滿清十大酷刑嗎?詭異暗忖,黎燦然表面上隨口找話題談笑,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極為小心謹慎,就怕一個不好,惹來他更大的反應,那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理呢!剪著剪著,正當她在修整著耳邊發絲時,赫然發現在他的右邊耳垂有一小塊的缺失,雖然一看就知道是已經很久以前的舊傷,但當下還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耳垂上的舊傷,對剪發莫名的恐懼,莫非……

  意識到什麼似的,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可嘴角卻帶著安慰的微笑,輕聲安撫,「不用害怕,我幫人家剪頭髮這麼多年了,還不曾讓客人受傷過。」

  聞言,甄仕翟知道她肯定是猜出自己緊張的原因,登時臉上的紅潮飛速蔓延到脖子。「抱、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要這麼緊張,也不是不……不信任你……」

  嗚……他只是無法擺脫童年的陰影啊!

  想當年,他還是個九歲的小鬼頭時,正是雙親全心全力打拚發展事業之際,兩人每天早出晚歸,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候一個禮拜都找不出一天可以讓全家聚在一起吃頓飯,更別說是其他了。

  而就在這種可說是另類「孤兒」的情況下,兩位元忙於事業而徹底失職的父母自然也難以注意到他日漸疏於打理的外表,直到某一天,學校老師再也看不過去,終於打電話找到了他的老爸,禮貌卻嚴肅的表明雖然國小沒什麼發禁問題,但是男孩子終究還是得有男孩子乾淨清爽的樣子,頭髮長到蓋住大半張臉實在不是辦法,麻煩有空請帶孩子去理個發吧!

  當時,由於南部新設了工廠,老媽人在南部坐鎮處理眾多事務,至少得忙上一個月後才有時間回來,於是帶他去理髮的重責大任就落在老爸身上。

  然而老爸本身也忙得暈頭轉向,就在帶他去到當時住家街口的一家家庭理髮店內,才坐上椅子,老爸就接到一通公司打來的緊急電話,讓他只能先把錢付了,交代他理完發後先自己回家,接著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於是,他單獨一個九歲小鬼坐在家庭理髮店內,並接受胖胖的女老闆替他剪頭髮,然後也不知是怎麼著,他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然後就從鏡子中看到自己的耳朵開始不斷流血,嚇得他當場大哭。而女老闆眼見他沒有大人陪伴,很沒責任的胡亂幫他塗藥包紮後,就打發他走了。

  年紀小小的他也不知怎麼據理力爭或討回公道,只是一路哭著回家,然後在疼痛與哭泣中等待老爸回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當老爸發現他耳朵上的傷時大驚失色,先去找理髮店的女老闆吵了一架,接著才滿臉愧疚的陪著笑臉,期期艾艾的要求他要保守秘密,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媽,否則他絕對會被老媽給打死。

  眼看老爸那可憐樣,他很有義氣的答應了,待一個月後老媽回來,他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以老媽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

  但也因為這件慘事造成了他嚴重的心理陰影,至今對剪發依舊有著深深的恐懼,想到這裏,甄仕翟無奈的暗歎一口氣,希望她不會誤會自己不相信她的剪發技術。

  「我瞭解、我瞭解,你不用擔心……」點頭如搗蒜的猛安慰,黎燦然非常具有同理心,對於手上的動作也更加的小心翼翼,不想讓他更緊張,也不想造成他的「二次傷害」,否則罪過就大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甄仕翟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動作似乎更加謹慎而溫柔,心中不免有些羞赧與感動,不知不覺間,原本緊繃的身體竟然緩緩放鬆了。

  發現到他的肢體在無意識間透露的良好回應,黎燦然滿意的笑了,以著輕鬆的態度邊修剪頭髮邊找話題胡扯亂聊,而他的回話雖然總是免不了結結巴巴的,但是卻感覺得出他是個性情老實真誠的人。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脖子上的大圍巾被解開時,甄仕翟才赫然發現在不知不覺間竟已剪好了,如今她正拿吹風機在幫自己吹幹頭髮並做造型。

  呆呆的望著鏡子裏褪去了亂髮覆面,如今顯得明亮爽朗的男人,他驚訝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置信。

  媽啊!只是一個髮型而已,竟然可以讓一個人的外表、感覺差這麼多!

  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怎樣?帥吧?」笑咪咪的收好吹風機,黎燦然用手撥了撥他層次分明的發絲,忍不住洋洋得意的自誇,「說真的,我的技術真不是蓋的!」

  吼!宅男都變帥哥了,真是佩服自己啊!

  「不錯、不錯,真的變成帥哥了。」有人捧臉稱讚。

  「可見石礫中也是撿得到蒙塵的珍珠的。」有人吟詠讚歎。

  「這證明一件事,沒有醜男人,只有不修邊幅的男人。」有人調侃兼感歎。

  無心去細聽眾人驚訝中帶著調侃的說笑聲,甄仕翟只是呆若木雞的瞪著鏡子中的男人,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我知道很帥,但也別被自己給迷住啊!」俏皮的眨眨眼,黎燦然故意取笑。

  猛然回神,甄仕翟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飛快的自椅子上跳了起來,結巴的否認,「我……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太驚訝了……」「驚訝自己這麼帥?」椰榆。

  「不……不是……我……那個……」手足無措,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

  「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黎燦然一臉爽朗的拍拍眼前這個已經模到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的男人,覺得他實在很可愛。

  呵呵,現在這年頭,像他這麼容易害羞臉紅的男人已經很少見了,實在是絕品啊!

  已經糗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甄仕翟??無語了好半天後,這才想到要掏錢付帳,誰知卻被她舉手阻止了!

  「我說過這是賠罪,免費的!」如果再收錢,她豈不是會繼續欠他嗎?

  「那至少小宇的……」

  「不用!」揮揮手,她非常阿沙力。「小孩子而已,又沒花我多少時間。」

  「可是……」還是覺得不妥,畢竟人家也是開店做生意的。

  「是朋友就別囉峻─!」故意板起臉。她裝兇狠瞪人。「難道你要我繼續感覺欠你一筆而內疚嗎?」吼!別告訴她說,他想以揍還揍,這樣她會當場哭給他看的。

  聞言,甄仕翟慌了,一顆頭頓時搖得像什麼似的,連忙把掏出的錢塞回口袋後,見她終於又展露笑意,這才搔著頭、紅著臉??探問:「那……那我還可以來找你嗎?」

  「當然可以啊!」她是很樂於交新朋友的。聽她答應,甄仕翟兩眼一亮,霎時露出了一記羞窘卻開心的笑容,嘴上還不住道謝。「謝、謝謝……謝謝……」

  呵呵,這有什麼好謝的?真是個老實的呆人!

  實在是被他的反應給逗樂,黎燦然忍俊不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惹得他臉紅耳熱,大感發窘,為免繼續丟臉,只好快快閃人!

  「那、那我不影響你工作,先走了。」話落,飛快尋找自己的弟弟,卻發現小傢伙不耐久候,等著等著竟然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迅速走上前,他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人兒,並在眾道好奇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又道了聲再見後,這才慌慌張張的離開。店內,黎燦然目送一大一小兩兄弟遠去後,才回過身,就見眾人沖著她曖昧直笑,臉上的表情說有多賊就有多賊,其中尤以死黨好友林俐如為最甚。

  「幹、幹嘛?」被笑得渾身發毛,她滿眼防備。

  「嘖嘖嘖,真是‘黑矸仔裝醬油’,看不出來啊!」嘖嘖有聲的感歎搖頭,身為死黨的林俐如代表眾人發表心聲了。

  「什麼黑矸仔裝醬油?聽不懂你是在說什麼!」沒好氣的白眼,黎燦然一臉莫名。

  「還不承認?」挑起眉,林俐如哼哼賊笑。「昨晚才見面而已,今天人家馬上就找過來了,你自己老實承認,短短的一夜之間,姦情是怎麼發展的?」

  吼!竟然進度比她和陳家豪還快,太過分了!

  「什麼姦情?你別亂說啦!」啼笑皆非,趕緊闢謠否認。

  「若沒姦情,怎麼人家今天就跑來讓你剪頭髮,而且你竟然還免費服務?」這說沒姦情,誰都不會相信的。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為免被繼續誤會下去,黎燦然只好把自己「強吻加誤打」的事老老實實說個清楚,最後聳了聳肩。「所以為了贖罪,我自願免費服務一次,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然而她本想事情解釋清楚就好,可其他人卻不是這麼想,反而皆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彷佛在忍著什麼般嘴角抽措得很厲害……

  「我的媽啊!原來他竟然就是你夢中的男人,而且還連續兩次遭到你的‘蹂躪’,這真是見鬼的可怕啊!」終於,林俐如率先忍不住的爆出瘋狂笑聲,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她一笑,眾人再也憋不住笑意,跟著也大笑出來,怎麼都沒想到「夢中男人」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現在她們面前了。

  被笑得有點老羞成怒,黎燦然驀地漲紅了臉,氣急敗壞的叫道:「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奸不姦情啦!」話落,不理會好友的調笑眼神,逕自忙著服務其他客人去。

  呵呵……她自認沒姦情,可不代表別人沒那種心思呢!否則,又怎會隔天就急巴巴的自動送上門,是不?想起某個男人方才羞窘的神情,與面對好友時種種手足無措的有趣反應,林俐如不禁興味的嘿嘿賊笑,心想也許昨晚的聚會不只有機會促成自己與陳家豪,搞不好還可能湊合了死黨好友與那位看起來就是個老實頭的甄先生呢!

  如果真是如此……哇哈哈,這包媒人錢她一定要收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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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5:27
第五章

  嚇!沉睡中,她被噩夢驚醒,抹一抹額,竟然滿手冷汗;回想起夢中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爬滿身……

  嗚……實在是太可怕了!為什麼她會作那種噩夢?

  難道這種夢也會在未來幾天內實現?她不不要啊!她只是個平凡的死小老百姓,那種東西沒興趣啊!

  想到自己作夢的準確率,她痛苦的翻了個身,把自己埋在棉被裏崩潰呻吟……

  嗚……明天去廟裏求個平安符好了!

  星期一,又是上班族展開忙碌一周的開始,某家電子公司的櫃抬小姐偷偷的打了個呵欠,正準備將眼角不小心滲出的淚水悄悄抹去時,一名五官端正,給人感覺明亮爽朗的男人快步走進公司,讓她頓時困惑的愣住。

  呃……那個男的是誰?

  是公司的職員嗎?可是怎麼好像以前沒有見過?

  疑惑的望著看似陌生但卻又莫名面熟的好看男人一路熟門熟路的直往內部走去,感覺好像已經在公司待了很久,她不禁納悶苦思……

  怪了!公司裏若是有這麼個斯文帥哥的同事,自己不可能沒印象啊!

  搔著頭,正當櫃抬小姐百思不得其解那名「神秘帥哥」是何來歷之際,研發部門的眾多工程師也呆呆的望著突然走進來,神色一派自然的男人。

  誰啊?默契十足的互覦一眼,眾人以眼神無聲交流,然後又不約而同的搖起頭……不知道!是新進職員嗎?可是沒聽說最近有招聘新人耶!正當大夥兒滿心懷疑時,就見「新人」大大方方的在甄仕翟的位子落坐,逕自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啊!靠麼!」驀地,陳家豪認出人了,當下發出一聲鬼哭神號的怪叫,屁股像是裝了彈簧般蹦地一下子竄到從宅男蛻變成帥哥的男人面前,不敢置信的抱頭?喊,「不””組長,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啊啊之”」最後還誇張的拖長音,其聲蜿蜓綿延、淒厲異常。

  「靠!不會吧?竟然是組長?」

  「怎麼會?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媽呀!真的是組長,世界要毀滅了,大家趕快逃命啊……」

  一瞬間,大夥兒全圍了上來,然後在確定眼前男人真的是兩天前還是一副阿宅飄樣的自家組長時,所有人都崩潰了。

  「幹、幹嘛啊?」一臉尷尬的看著眾人的誇張言行,甄仕翟忍不住氣結抗議。「鬼叫成這樣,你們是被奸,還是被殺了?拜託!剪個頭髮而已,有這麼過分嗎?」

  「這比被奸或是被殺還要可怕啊!」依然處在崩潰狀態中,陳家豪悲憤了。

  「你是被鬼打到,還是被雷給劈了?明明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副蓬頭亂髮、不修邊幅的阿宅樣,沒想到才剪個頭,改變髮型而已,竟然就變成了個帥哥,這教我情何以堪?」

  嗚……這簡直就像是玩遊戲打怪,突然莫名其妙得了個法寶而功力大升了好幾級,根本就是作弊嘛!

  再說,現在組長變得這樣好看、搶眼,以後還有誰可以襯托他平凡中的不平凡?

  「嘖嘖嘖,沒想到換個髮型而已,竟然會差這麼多,根本就是詐騙集團嘛!」

  一旁,別的工程師搖頭晃腦的評頭論足、嘖嘖稱奇。

  「幹!而且還是騙很大!」有人忍不住爆粗口笑?。

  甄仕翟原本也對換了新髮型後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議,然而如今聽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驚詫感言」,他也不禁自戀了起來!

  「這就叫做天生麗質難自棄啊!」故意撥了撥額前的發絲,挺著胸膛得意炫耀。

  「怯!」不約而同,眾人不客氣的一致噓聲以對,唾棄他的不要臉。

  「天生麗質有什麼用?有本事就在女人面前耍自戀吧!」某位工程師投以鄙夷的一眼,徹底打擊他的要害。「就只會在我們這群男人面前耍嘴皮子是沒用的!」

  此毒箭一射出,剛剛還洋洋得意的某人登時被一擊斃命,趴在桌上淚流成河;至於其他幾個男人似乎見不得他突然變帥的外表,你一言、我一句的毒液四射,徹底羞辱了一番關於他「面對女性無能症」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投入工作中。

  被羞辱得體無完膚,甄仕翟只能含著深深的恨意寄情於工作,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串迅急的高跟鞋聲由遠而近傳來,下意識的抬眼瞧去,就見楊麗花……呃,楊麗華快步而來,然後突然停在他的辦公桌前,描繪細緻的豔麗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直勾勾盯著他,盯到他心裏直發毛……

  呃……他最近沒有做過什麼得罪她吧?

  正當甄仕翟背脊冒著冷汗,絞盡腦汁苦思自己近日是否又有哪里讓她看不順眼之際,卻震驚的突然發現她對著自己露出一記和善到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嗨!我之前似乎沒有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是研發部新應徵進來的人嗎?為什麼會坐在甄組長的位子上?」沒想到一向是宅男大本營的研發部竟然來了個五官如此端正的帥哥,楊麗華不由得心跳微微加快,平日高傲驕橫的神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努力展露出她最完美的微笑與最和善的態度。

  「呃……」被這個向來不曾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同事所展現的善意給嚇到,甄仕翟心下一抖,冷汗冒得更凶,臉上不禁一陣尷尬,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並非「新同事」。

  「不用緊張,放輕鬆!」以為他是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而不安,楊麗華嬌媚的眨著眼,笑得很是風情萬種。「對了!你們甄組長呢?怎麼不見他人?我找他有事呢!」

  「噗!哈哈哈哈……」

  驀地,一旁幾個打從她開口與「新同事」說第一句話時,就紛紛轉過頭來欣賞好戲的工程師們再也憋不住,不約而同「噗」的一聲捧腹狂笑起來。

  「幹、幹嘛?」被笑得莫名其妙又有些老羞成怒,楊麗華臉上的媚笑在瞬間斂去,顧不得要給「新同事」好印象,當下惡狠狠的瞪著眾人斥?,「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神經病!」

  然而她愈罵,眾人卻笑得愈是誇張,甚至有人還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看得她恨不得沖上去狠踹一頓,然而最後卻只能扭曲著臉忍下來,咬牙切齒的質問:「你們甄組長呢?上班時間跑到哪里偷懶去了?我很忙,叫他趕快把文件簽一簽啦!」

  話落,氣衝衝的把手中的檔案夾往桌上一甩,發出「砰」的好大一聲,頗有遷怒的意味。

  「抱、抱歉!」忽地,一道夾雜著尷尬的嗓音從旁插入,「新同事」滿臉慌亂的翻開檔案夾,急急忙忙在檔上簽名的同時,嘴上也不住的致歉。「我馬上簽,請稍等一下……」

  「咦?這是要給甄組長簽的,你幹嘛……」驚愕的嗓音驀地一頓,楊麗華瞪著文件上剛簽下的名字,然後不敢相信的驚聲尖叫,「你是甄仕翟?這怎麼可能?!」

  啊啊啊!明明幾天前還是個拙拙的阿宅,怎麼可能突然就變成一個引人注目的帥哥了?

  被媲美殺雞的尖叫聲給刺得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甄仕翟搔著頭,自言自語般的??嘀咕,「我也只不過就是換了個髮型……」就這麼一個改變而已,沒想到竟然那麼多人都認不出他,這到底是他之前太過邋遢,導致根本沒人真正仔細瞧過他的長相;還是現在的他實在是太帥、太出色?

  「不可能……這不可能……」還處在無法接受的震驚中,楊麗華根本無法把眼前這個清清爽爽、五官端正的男人和以前的那個亂髮蓋面的阿宅連在一起,然而愈是仔細端詳,愈是發現他的面容確實有著一股熟悉感……

  他真的是那個甄仕翟!

  猛然驚覺到自己鬧了什麼笑話,她無地自容的漲紅了臉,飛快搶過簽好名的文件後,轉身便落荒而逃!在眾人的訕笑聲中奔離研發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呃……她是怎麼了?」傻眼瞪著她消失的方向,甄仕翟還反應不過來。

  聞言,大夥兒互覦一眼,然後了然的嘿嘿賊笑起來,最後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由陳家豪代表眾人發言解答─

  「組長,俗話說姊兒愛俏,我只希望你不會成為第二個企畫部經理。」沉重的拍拍他肩膀,偽裝出來的語重心長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呵呵,聽說企畫部經理最近見楊大小姐如見鬼,避之唯恐不及,不知碰到軟釘子的她會不會因此而轉換目標?

  緊張、緊張;刺激、刺激!第二個企畫部經理?

  甄仕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登時渾身發毛,忍不住跳腳鬼叫開罵,「靠!不要因為我變帥了就嫉妒而詛咒我,這是不道德的啊……」

  媽呀!光想就抖了,更別說此事若成真……他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的。

  「等一下知道要說什麼了吧?」又是一個週末假日,位於街角美髮店外的不遠處,甄仕翟半蹲著與自家弟弟面對面,神色緊張的進行第N次的耳提面命。

  「知道!」五歲的甄勳宇一如前幾次般的點頭如搗蒜,同樣不厭其煩的回答。

  嘻嘻,上個禮拜,哥哥和他剪完頭髮回去後,爸爸和媽媽都差點哭了呢!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爸爸和媽媽幹嘛這樣激動,不過卻和他們一樣很高興,因為哥哥剪完頭髮後變得更好看了;還發了乖寶寶貼紙給他呢!

  哥哥說做人要知恩圖報,而他變成特蘭克斯也很棒,幼稚園老師有讚美他,所以他也要來報恩,謝謝黎姊姊把他和哥哥都變得這麼帥。想到這裏,小傢伙再次重重的點頭,為自己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而感到驕傲,胸膛也挺得更高了。

  不知小傢伙心中的千折百轉,目光炯炯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明亮美髮店,甄仕翟站直了身,牢牢牽住軟軟的小手。

  「好,那麼走!」大掌一揮,下達命令。

  話聲一落,一大一小兩兄弟手牽手開步走,一下子就來到了店門外,接著「叮咚」一聲,小傢伙推開玻璃門,率先沖了進去。

  「黎姊姊!」一把抱住「目標物」,甄勳宇笑開了小臉大叫著。

  正與同事說話的黎燦然忽覺下半身一緊,低頭乍見到一張高高昂起的可愛小臉,她有些驚訝,但還是笑眯了眼,忍不住捏了捏那圓嘟嘟的粉嫩腮頰。「小宇,你怎麼來了?」

  「我和哥哥來洗頭髮!」快樂的回答,小傢伙放開了她,逕自爬到椅子上坐好。

  見狀,黎燦然樂呵呵的招來一名洗頭小妹幫他服務,然後才轉頭往門邊看去,就看到甄仕翟微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你、你好!」忍不住又再次結巴,「我……我來洗頭……」

  「歡迎!」黎燦然回以熱情緊笑,示意他在另一張椅子上坐好,再次喚來另一名洗頭小妹,誰知卻聽到他窘紅著臉,??開口,「我……我不習慣……可不可以請你……請你幫我洗……」

  黎燦然聞言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洗頭小妹已經搶先開口調侃了,「先生,我們只有吹、剪、燙可以指名設計師,一般洗頭都是我們這些學徒小妹負責的喔!」

  「啊……是、是這樣嗎……對……對不起……」甄仕翟結巴道歉,糗得恨不得挖洞鑽下去,可心中卻有著滿滿的失望,就連臉上的神色也黯淡不少。

  「沒關係,反正今天沒什麼客人,我來洗吧!」知道他的「童年陰影」,也瞭解他非常抗拒被人碰觸頭上的三千煩惱絲,如今會點名她,可能是因為上回幫他剪發,讓他稍微有了點信任,是以黎燦然很體貼的願意重操學徒時期的「舊業」,為他服務。

  話落,她接過洗髮器具,手腳俐落的幫他洗起頭來。

  至於一旁的洗頭小妹則是退回沙發處,與因為沒有客人而閑在那裏看雜誌的林俐如互相竊竊私語起來,期間眸光還不時朝他們兩人掃過去,臉上淨是曖昧的笑容。

  呵呵,那位很容易結巴臉紅的甄先生的追求手法實在是太拙劣了,讓人不禁搖頭歎息啊!

  「謝、謝謝!」坐位上,甄仕翟尷尬道謝,不知自己早已被旁人「看破手腳」,只是紅著臉,一個勁的從鏡中偷偷觀看身後忙碌女子。

  「不會!」笑咪咪的回應,黎燦然兩手不停的忙碌著,不一會兒,他已經是滿頭泡沬,而她則是邊洗邊問:「這個力道可以嗎?會不會太大力?」

  「可、可以!」連忙應聲,感受著她的雙手在自己頭皮上輕柔抓揉,甄仕翟有些心慌意亂的又從鏡子看了她一眼,誰知卻正好對上她的眼眸,登時心下一跳,飛快的移開視線,紅暈滿布的??道歉。「抱……抱歉!」

  啊啊啊!甄仕翟,你這個白癡,連偷看人也會被抓包,實在是拙得沒藥救啊!

  「什麼?」黎燦然一愣,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道歉是為了什麼?

  呃……他有做了什麼需要道歉的事嗎?

  發覺她一臉茫然,似乎不明白道歉所為何來,甄仕翟這才發現是自己太過敏感,人家她根本沒有多想,當下不禁又在心中臭?了自己一頓,然後才小聲嘀咕,「沒、沒什麼……」

  見他一副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的羞窘樣,黎燦然就算再好奇也只是笑了笑,不再多加追問。

  「咳咳……」忽地,甄仕翟輕咳了兩聲,視線若有意、似無意的朝一旁座位上的小鬼頭掃去,提醒該是他上場的時候了。

  接收到暗號,原本乖乖任人搓洗的小頭顱驀地轉了過來,甄勳宇眨巴著大眼朝「目標物」放送既純真又可愛的必殺緊笑,甜甜道:「黎姊姊,哥哥明天要帶我去玩,你也一起來嘛!」嘻嘻,這是哥哥之前交代給他的任務,為了最喜歡的哥哥,他一定要完成。

  「咦?」有些詫異小傢伙突如其來的邀請,黎燦然失笑回道:「這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甄勳宇嘟嘴反問。

  是啊!為什麼不好?小宇,你問得好啊!偷偷的,甄仕翟給了自家弟弟一個讚賞鼓勵的眼神。

  「呃……」偷偷瞄了手下滿是泡沬的頭顱一眼,黎燦然有些尷尬的打著哈哈。「你沒問過哥哥就隨便邀人,小心哥哥生氣,揍你一頓喔!」真是的!他們兩兄弟要去郊遊踏青,她這個半生不熟的外人是去插什麼花啊?

  「哥哥才不會生氣呢!」搖著小腦袋瓜,小傢伙義正辭嚴道:「他一定也會很高興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玩的……對吧?哥哥。」末了,轉而詢問自家兄長。

  小宇,幹得好啊!

  在心中為弟弟的鼎力相助而感動得痛哭流涕,甄仕翟眼見機不可失,馬上如小雞啄米般的猛點頭。「當、當然,我很歡迎……歡迎你明天和……和我們一起去玩……」

  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啊!

  呃……情況怎麼突然變這樣?

  怎麼也沒料到他會這般熱烈歡迎她加入他們兄弟的玩樂,黎燦然看著他羞澀中難掩雀躍歡喜的黑眸,心中還有所遲疑之際,卻聽到一旁沙發處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好啦!反正明天我們店裏放假,你閑著也是閑著,就乾脆和他們兄弟倆一起去玩吧!」傭懶出聲,林俐如曖昧的賊笑不已。呵呵,這一個禮拜來,她已經和陳家豪單獨出去過兩次了,相處起來很不錯,應該是會朝情人之路邁進,倒是先前被她笑說是「黑矸仔裝醬油」的這兩人反倒沒哈動靜,讓她忍不住手癢,想幫忙推一把。

  「咦?可是……」黎燦然還有些遲疑,畢竟她和甄仕翟雖然有著「強吻和誤打」的機緣,兩人也因好友互為網友而認識,但是認真說起來,他們並非很熟,真要一起出去玩,感覺不會很奇怪嗎?

  「黎姊姊,難道你不喜歡我,所以不想跟我一起去玩嗎?」粉嫩小臉一癟,甄勳宇水潤的大眼隱泛淚光,傷心得都快哭了。

  「當然不是!」眼看自己傷了小朋友的心,黎燦然急忙否認,飛快叫道:「我最喜歡小宇了,明天是吧?好,我們明天一起出去玩!」

  「耶!」達成目標,小傢伙樂得蹦了一下身體,發出歡喜的尖叫,向自家兄長邀功。「哥哥,你聽見了吧?黎姊姊答應跟我們一起出去玩了!」

  「聽見了、聽見了……」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興奮,甄仕翟也開心得險些大叫出聲,卻只能連連點頭,對被他們兩兄弟聯手設計的某美髮設計師害羞的微笑。

  「那個、那個,那可以給……給我你的住址嗎?我明天好去接你……」

  「等我幫你洗完頭再寫給你,」看著自己滿手的白色泡沬,黎燦然不禁失笑。「現在頭還有哪里癢?若沒有的話,我們可以去沖水了!」

  此話一出,甄仕翟馬上踉蹌站起身,紅著臉迅速朝沖水處移動而去,恨不得快快沖洗乾淨,自己就可以早點拿到她的住址。

  呵呵,弟弟果然是居家旅行、追妻泡妞的必備良藥啊!

  「哥哥、黎姊姊,我還要玩那個!」某遊樂園裏,洶湧人潮中傳出了小鬼頭歡快的叫笑聲,甄勳宇一手拉著兄長、一手抓著黎燦然,精神抖擻的邁開小短腿,朝旋轉木馬的方向奔去。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老了,禁不起連續的轉轉樂。」剛從旋轉咖啡杯中逃出生天,黎燦然暈頭轉向的求饒。

  媽啊!再轉下去,她會吐的。

  「黎姊姊不玩嗎?」看著前方不斷旋轉的木馬,又瞧瞧她搖搖晃晃的步伐,甄勳宇難掩著失望。

  怎麼辦?黎姊姊看起來不太舒服,可是他好想玩喔!一旁,甄仕翟見狀,心中已有了決定。「小宇自己去玩吧!我和黎姊姊在這裏等你。」

  聞言,甄勳宇猶豫了一下,最後控制不住愛玩的心情,迅速的點了點頭後,便往前方不遠處的旋轉木馬飛奔而去。

  眼看小傢伙一蹦一跳的自得其樂去了,甄仕翟這才扶著她往一旁的休息椅坐下,滿眼關切的詢問:「你、你還好嗎?」

  「我真的老了……」呻吟一聲,黎燦然癱坐在椅子上,咧開一個慘澹的笑容。嗚……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孩子,實在是太可恥了!

  「不好意思,小宇實在是太興奮了,才會連坐三次的旋轉咖啡杯,讓你這麼不舒服……」尷尬的摸摸鼻子,甄仕翟連聲道歉,對小傢伙對「旋轉類」的遊樂設施的高度熱愛也感到既好笑又無奈。

  「別這麼說,是我自己不中用啦!」聽他道歉,黎燦然反倒不好意思了,連忙搖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責怪之意,但是……怪了!為何剛剛聽他說話,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搔著頭,她努力思考著究竟是哪里讓她覺得怪怪的?

  「喝口水吧!」不知她的心思,甄仕翟從包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送到她面前。

  「謝、謝謝!」有些驚訝他的體貼,黎燦然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見他呆呆的啾著自己瞧,臉上不禁一熱,正想說些什麼以打破這份尷尬之際,腦中驀地靈光閃過,讓她下意識的擊掌大叫,「對了!我想起來了。」

  「什麼?」甄仕翟一臉的愕然,不懂她這天外飛來的一句是什麼意思。

  「我說翟翟……」拍拍他的肩膀,黎燦然眨著眼,笑得很調侃。「我剛剛想起來,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講話沒有結巴耶!」吼!難怪她剛剛就覺得哪里怪怪的,原來就是沒聽到他羞澀又可愛的結巴語句啦!

  此話一出,甄仕翟霎時窘得臉紅到耳根,開始又結巴起來了。「我……我不是……我……我沒有……」

  「哎呀,你不要緊張啦!」見他又忍不住結巴,黎燦然失笑安慰。「我這樣說並不是要你‘故態復萌’,你剛剛不就可以很正常的跟我講話嗎?這樣很好啊!來,別緊張,慢慢說!」

  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是糗到天荒地老去了,甄仕翟窘迫得垂下了腦袋,羞愧低語,「你……你一定覺得我……我很可笑吧……」

  嗚……這樣的行為舉止,任何女人都會覺得可笑的啊!完了、完了?看來他真的泡妞無望,脫離不了「去死去死團」了。

  「怎麼會?」黎燦然驀地睜大了眼,驚訝的叫道:「我覺得很可愛啊!」

  「可、可愛?」張口結舌,甄仕翟傻眼了。

  可愛?她怎麼會覺得他這副模樣很可愛?

  「對啊!很可愛。」重重的點頭,她誠摯的強調。「現在像你這麼容易臉紅、害羞的男人很少見耶!」

  物以稀為貴,這樣的他,多值錢啊!

  怎麼也沒料到在別人眼中又宅又拙的自己,在她看來竟是可愛的,甄仕翟倏地從腳趾頭紅到頭皮,只覺得臉上一陣熱辣,可心口卻是盈滿了難以言喻的狂喜歡快,一時之間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老半天後,才終於有辦法吐出一句「謝謝!」感動道謝,他都快哭了。

  「不客氣!」大方的接受道謝,黎燦然笑咪咪又道:「所以你要有自信,跟我說話不要再結巴了,你現在這樣多好啊!」

  努力稱讚,希望能給他信心。

  聞言,甄仕翟臉上的紅暈更深,不想讓她對自己失望,努力鎮定自己心神,然後才顫巍巍的擠出笑,不好意思的解釋,「抱歉,我不太擅於跟異性相處,只要面對異性就忍不住會緊張,所以說話總會結結巴巴,有時我也覺得自己這個缺點很丟臉。」話落,忍不住握拳為自己無聲歡呼。

  甄仕翟,幹得好!你這次沒有結巴,太完美了!

  「人總是會有缺點的,再說……」頓了頓,她咧嘴緊笑。「你這個缺點很可愛啊!」

  有些男人一遇見女人,就會舌燦蓮花,那才令人受不了呢!

  竟然覺得他可愛,他可以死而無憾了。

  再次被贊可愛,他搔著頭又傻笑起來,高興得只差沒在頭頂開出花來;而黎燦然見他一臉老實的呆樣,更加覺得他實在是非常可愛,忍不住撲哧又笑了出來。

  於是,休息椅上就見兩人相鄰而坐,你對著我笑、我沖著你笑,雖沒說話,一點也沒尷尬的感覺,真可說其樂也融融。

  直到好一會兒後,黎燦然望著旋轉木馬上對著他們揮手的小小身影,她笑著回揮了個手,然後才再次開口,「你們兄弟雖然相差很多歲,但是感情卻很好呢!」

  「是啊!」笑著點了點頭,他又補充道:「其實我是把小宇當成兒子養了!」

  黎燦然是知道兄弟姊妹年紀差太多歲的話,年紀大的那個難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聽他如此大方的承認不諱,她反倒覺得很有趣,一時興致全來了。「怎麼說?」

  她一問起,甄仕翟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將自家那兩個「只生不養、放牛吃草的不負責任雙親的可恥事蹟全都抖了出來,甚至還把造成自己童年陰影的「慘過程也說了個詳細,聽得黎燦然目瞪口呆,最後是爆笑連連。

  「哈哈哈哈……你爸媽其實滿寶的耶!」歡樂大笑,她被他爸爸串通他保守秘密,至今還瞞著他媽媽一事給戳中笑點了。

  「他們人很好,但是當他們的孩子得很小就獨立,否則會很可憐。」經過方才她的鼓勵,甄仕翟的心情放鬆後,說話就不再結巴,回想起自己宛如孤兒般的童年,他簡直是不勝教籲,但也因為自身的慘痛經驗,所以他才會毅然決然一手負起教養自家弟弟的責任,不讓弟弟有著和他一樣的童年。

  彷佛看透他未臻之意,黎燦然安慰的拍拍他。「辛苦了!」

  她是第一個對他說「辛苦了」的人呢!

  怔怔的凝娣著眼前的明-麗笑顏,甄仕翟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流緩緩滑過,回了她一個不好意思中帶著感動的微笑,但還來不及表示什麼,一道興奮的歡叫聲便由遠而近的傳來!

  「哥哥、黎姊姊,我們去鬼屋玩吧!」頂著紅通通的粉嫩小臉飛奔到兩人面前,騎完旋轉木馬的甄勳宇玩興不減,一手一個拉起兩人,決定勇闖鬼屋。

  鬼屋?猛然想起之前作的夢,黎燦然臉色突然變得有點蒼白,一顆小心肝抖啊抖的。

  嗚……怎麼辦?

  聽說有些遊樂園的鬼屋不太乾淨,不只是有假阿飄,還有真阿飄啊!她真的要進去嗎?

  「黎姊姊,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見她的表情不太好看,似乎有些畏怯,甄勳宇挺起小小的胸膛大聲說道,頗有英雄救美的氣概。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斜眼睨覦故作大人樣的小鬼頭,黎燦然假笑的感謝。

  保護她?切!進去鬼屋後,這小鬼不要抱著她哇哇大哭就不錯了!

  「如果你真害怕,那我們就不要進去吧!」不想讓她因害怕卻硬撐,甄仕翟連忙給退路。

  聞言,黎燦然正想點頭答應之際,卻見小鬼頭驀地沮喪地垮下了小臉,似乎非常失望,讓她實在有點不舍,於是,當下只好咬牙點頭。「沒關係,我們進去吧!」

  「耶!」歡呼尖叫,小傢伙樂瘋了。

  一行三人朝鬼屋方向邁步前進。

  好一會兒後,當他們來到張牙舞爪、裝飾猙獰的入口處時,一名頭上插著刀,裝扮恐怖的工作人員咧著可怕的笑容,陰氣森森的朝他們看來。

  下意識的,甄勳宇往黎燦然的身後躲,而黎燦然則是縮在甄仕翟的背後。

  看著兩人不自覺的畏縮舉動,甄仕翟翻了個白眼,故意取笑剛剛還說要保護人的小鬼。

  「咦?剛剛不是有人說要保護黎姊姊嗎?怎麼現在卻躲在最後面了?」

  「就是嘛!應該是我躲在你後面才是啊!」發現到小傢伙的行為,黎燦然強忍著笑,把他給揪了出來,故裝嬌弱的往他的背後縮。

  「怎麼辦?黎姊姊好害怕喔!小宇,站出來,你快保護我!」

  被兩個狡猾的大人這樣一激,甄勳宇這下就算是心中有些害怕,也得硬著頭皮故裝勇敢的走在兩人之前,然後對著扮鬼的工作人員正經而嚴肅的開口─

  「我可以打鬼嗎?」他心想,他需要保護哥哥、黎姊姊和自己。

  陰森森的鬼沒有說話,但卻搖搖頭。

  「那可以踢鬼嗎?」既然不能打,那可以踢吧?不然他要怎麼保護大家呢?

  鬼悲傷的看著他,再次無言的搖頭。

  「那可以咬嗎?」執拗的追問,非得問出個答案。

  「都不可以!」熱淚盈眶,鬼其實很想哭。「不可以傷害扮鬼的工作人員。」

  嗚……其實他們當鬼的很可憐,動不動就被參觀的遊客在驚慌中拳打腳踢,常常一身內傷啊!

  聽到回答,甄勳宇沮喪的垂下了小臉,看得一旁的甄仕翟與黎燦然只能強憋著笑,一人拉一手把小傢伙帶進鬼屋探險去了。

  才進到鬼屋,眼前頓時陷入一片幽暗,在陰森的佈置與不時響起的可怕音效,一路上,不時有令人忍不住尖叫的陷阱出現,讓眾人更是提心吊膽、精神緊張。三人隨著其他遊客亦步亦趨的前進。

  走著走著,突然來到了一處較為寬闊的空間,四周用欄桿圍起的牢房中,皆有裝扮奇形怪狀的鬼怪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甄仕翟掃了一眼周遭,赫然發現在這個小空間裏,除了他與黎燦然外,其餘十幾個竟然都是參加校外旅遊的小鬼,若再加上五歲的甄勳宇,真可說是裝神弄鬼的鬼屋工作人員最好嚇唬的一群了。

  果然,他腦中才掠過這個念頭,從後方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突然跑出一名血盆大口、外表噁心可怕的鬼怪,並且在小鬼頭中東奔西竄,到處嚇人。果然,鬼怪一在小鬼群中作亂,受到驚嚇的尖叫便此起彼落,不斷響起,甚至小鬼們開始慌張亂竄,一古腦的猛往出口處擠去。

  慌亂中,他下意識的抓住弟弟,由於光線昏暗得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只能出聲找人。「燦然?」

  「我在!」黑暗中,黎燦然也迅速抓住了甄勳宇,嘴裏飛快應聲,雖然明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緊張、害怕。

  就在一呼一應之間,兩人身不由己的被小鬼群們往前擠,當好不容易踉蹌的從窄小的出口擠出時,兩個大人不約而同輕喘了一口氣,然後轉身!

  「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兩道慘叫淒厲響起,只見兩人默契十足的同時甩開錯抓的手,瞪著本該在鬼屋內到處亂竄嚇人,如今卻大刺刺站在陽光下的噁心鬼怪怒吼大叫!

  「怎麼會是你?」

  「靠!我抓錯人了!」

  驚吼聲才響起又瞬間噎住,甄仕翟與黎燦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面面相覦一眼,然後臉色同時一白!「小宇!」

  異口同聲大叫著,兩人拔腿雙雙又往鬼屋內狂奔而去,留下血盆大口的噁心鬼怪蹲在太陽底下無辜的畫圈圈……

  「嗚……被抓出來也不是我願意的啊……」

  另一方面,鬼屋內此刻正被一道震耳欲聾的淒厲哭號所籠罩,一群本來在欄桿裏畸形晃動的鬼怪們紛紛圍成一團!「小弟弟,不要哭啦……」「乖!姊姊馬上帶你出去……」

  「不要怕!我們不是真的鬼……」

  安慰勸哄聲不斷自這些鬼怪的口中響起,有人甚至努力擠出笑,試圖表達善意;奈何他們臉上的化妝實在太過嚇人,加上笑容只會讓被圍在中間蹲縮成一團的小傢伙更加害怕,嘴裏也哭得更響了!

  「哇!哥哥、黎姊姊,你們在哪里……」

  「小弟弟乖,不要哭,我們是好人啦……」

  「嗚……哥哥、黎姊姊……」

  安撫聲與哭喊聲交雜響起,就在一片兵荒馬亂中,救兵降臨了!

  「小宇!」

  甄仕翟與黎燦然一路搜尋而至,在看見被眾鬼怪圍在中間安慰的小傢伙時,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飛快的來到他面前。

  「乖,不要怕,哥哥在這裏。」輕輕抱起縮成一團的小傢伙,甄仕翟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大手不停的拍撫弟弟的背,嘴裏輕聲勸哄著。

  「小宇乖,不哭,等一下出去,黎姊姊買霜淇淋給你壓壓驚,乖喔!」黎燦然知道小孩子一個人被丟在這種環境中,一定是嚇壞了,當下也連聲安撫。

  「嗚……哥哥……」被最信任的親人抱在懷裏,甄勳宇緊緊摟住他脖子,抽抽咽咽的將自己埋進溫厚的肩窩,受到驚嚇的幼小心靈這才慢慢撫平。不想讓小傢伙還待在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黎燦然嘴角抽措的向那些努力想安撫小朋友卻反而更嚇人的鬼怪們道謝,然後才拉著甄仕翟往外走,不一會兒便已重見陽光。

  離開鬼屋,來到一棵大樹下休息,黎燦然看著眼前的兩兄弟,然後回想起剛剛的情景,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切!原本還以為夢中見鬼而驚嚇的景象,表示自己將會在現實中遇到阿飄,心中還惴惴不安了好幾天,結果沒想到根本就是遊樂園鬼屋的烏龍事件,虧她還特地去廟裏求平安符,真是白求了。

  一旁,甄仕翟可不知她「複雜」的心思,逕自放下懷中已經止住眼淚的小傢伙,看著紅紅的眼眸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臉,他故意取笑,「羞羞臉,還說要保護黎姊姊呢!」

  結果哭得比誰都大聲。

  「我、我才沒有哭!」眼淚還掛在眼角,可被這麼一激,甄勳宇登時一張小臉漲得紅通通,打死不肯承認。「我沒有哭,沒有哭啦!」

  「還說沒有?明明就哭了……」繼續取笑。

  「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啦!」急得眼睛又隱隱泛起水光了。

  黎燦然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兄弟鬩牆」的好戲,直到小傢伙有以哭相逼的徵兆,她才樂呵呵的跳出來當個和事佬。

  「好了,都不要吵了,我們去吃霜淇淋……」此話一出,馬上得到小傢伙的歡喜附和,並且現實的丟下兄長,小手快樂的牽起她的,邁步往霜淇淋攤位前去的路上,嘴裏也嘰嘰喳喳個不斷!

  「黎姊姊,我可以吃兩球嗎……」

  「當然可以……」

  「我要吃巧克力和草莓的,你呢……」

  「那我吃香草和薄荷的好了……」

  「我們不要買給哥哥吃,因為他剛剛笑我……」

  「好!我們不要買給他吃,讓他流口水……」

  「黎姊姊,我喜歡你,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玩吧……」

  「好啊……」

  呵……下次再一起出來玩哪……聽著前頭一大一小的歡聲笑語,尾隨在後的甄仕翟不禁也呵呵傻笑起來……

  那就表示他們還會有下一次的約會,真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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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5:5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25 00:26 編輯

第六章

  淩亂的床鋪上,她搔著頭緩緩坐起,心中有著滿滿的疑惑……奇怪?她已經有大半年沒作夢了,怎麼突然又作起夢來了?夢中又為何會對他說那句話?

  那句話有什麼意義嗎?

  滿頭霧水,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兩眼一翻,不管了!

  反正不是夢到強吻別人,也不是夢到去揍人一頓,更不是夢到阿飄,只是一句很稀鬆平常的話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對!沒什麼好怕的,繼續睡覺去。

  「組長,你的進度到哪了?」研發部內,陳家豪滑著辦公椅一溜煙的從自己的位子滑到上司辦公桌前,沒頭沒腦就丟出這麼一個問題。

  「到第二階段了,怎麼?你的部分完成了嗎?」甄仕翟眼睛充血的從電腦螢幕上轉移視線,直覺以為他問的是工作,兩眼茫然的呆呆看著他,腦袋瓜還被大堆程式語言所佔據。

  「我不是問工作的進度啦!」翻了個白眼,陳家豪沒好氣道:「我問的是你和我親愛女友的麻吉進度到哪里了?」

  怯!打從他和親親俐如見面的第三個月後,就互相確定了對方的心意,正式邁入情侶階段了;他本以為組長的動作也不會太慢,畢竟他時常從女友那裏聽到組長三不五時會約黎燦然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不然就是相邀到郊外踏青,可大半年時間都過了,卻都是沒聽到他們有更進一步發展的消息,讓他實在大感奇怪,畢竟他很清楚組長可是對黎燦然很有意思的。

  終於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甄仕翟向來很薄的臉皮登時微微泛紅,有些尷尬與羞窘的叫道:「幹、幹你什麼事啊?」

  「切!我只是擔心你再這麼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人家女孩子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對她有意思,到時如果突然冒出個男的來橫刀奪愛,那你就別來找我哭。」陳家豪一針見血的指出,要他別再婆媽了。

  聞言,甄仕翟以為他是從女友那裏聽到什麼消息,登時緊張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別的男人在追燦然嗎?」

  「沒有啦!」見他緊張,陳家豪可樂了,搖頭晃腦的哼哼賊笑。「聽清楚,我只是說如果,如果而已啦!」

  「靠!」安下心,甄仕翟不客氣的送他一記如來神掌,以示憤怒。

  硬生生捱受一掌,陳家豪痛得齜牙咧嘴,卻依然不忘再戳他一下。「我雖然說如果,但是不代表未來不會發生啊!」吼!人家燦然長得甜美可愛,組長再不表示,真的很有可能會被別的男人追走嘛!

  知道他說得沒錯,甄仕翟不由得垮了下臉。

  唉……回想這大半年來,自己先是利用小宇接近黎燦然,接著又不時約她出去,雖說兩人因為這樣而愈來愈熟,相處時也愈來愈有默契,但是自己卻一直沒膽表明心意,是以始終難以跨出那重要的一步。

  想到這裏,他的表情很悶,忍不住鄙視起自己來。

  見他一臉沮喪,已經脫離「去死去死團」的陳家豪一本正經的拍拍他,看似安慰,可吐出的話卻有點毒。「告個白而已,有什麼難?是個男人就帶種一點,頂多被發‘好人卡’罷了!」

  「靠!不要以為你脫團了就可以在這邊說風涼話,去你的好人卡!」氣得直接踹出一腳,直接將白目人踢回自己的位子,甄仕翟不理會那陣陣傳來的嘲笑聲,苦惱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唉……雖然他的話實在很不中聽,但是也不無道理,自己確實該有所行動了,所以……真的要告白了嗎?

  可是該怎麼告白呢?告白時又該說什麼?

  嗚……好艱難的問題啊!

  燈火燦爛、人潮擁擠,夜市裏,黎燦然正在大啖麻辣臭豆腐;坐在對面的甄仕翟則吃著蚵仔煎,至於甄勳宇……

  哦─「小拖油瓶」沒有跟出來,所以是標準的兩人約會。

  「這家的麻辣臭豆腐滿不錯的,你要不要吃一口看看?」話雖這麼說,其實已經一湯匙將臭豆腐送到他的盤子裏了。

  因為這大半年來,兩人時常約出去吃吃喝喝,吃到好吃的就會「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彼此早已習慣互吃對方的食物,是以甄仕翟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奇怪,迅速的將臭豆腐一口吞下後,他點了點頭!「是不錯,但是我在深坑吃過更美味的,下次帶你一塊去吃。」

  笑咪咪的連連點頭,黎燦然對他在吃的「品味」上是非常有信心的。

  事實上,相識以來,每次只要出去,他總是知道一些既美味又價格平實的好店,讓她每次都吃到讚不絕口,在食欲上有著大大的滿足。

  有時,她都會忍不住偷偷懷疑,他根本就不是工程師,而是專業美食家。

  「怎麼了?」發現她嘴角邊的竊笑,甄仕翟靦眺著臉好奇的詢問。

  雖然經過大半年來的相處,與她說話時已經不會再結巴,但是看見她可愛的笑顏時,還是免不了會微微臉紅。

  「沒什麼!」笑笑的搖著頭,黎燦然直勾勾的凝娣著他如今整理得當的好看面容,心情有點複雜,也有點糾結。

  該怎麼說呢?打從遊樂園那次之後,他們便時常相約出遊,有時是兩大一小,有時是只有他們兩人,但不可諱言的,他們之間是愈來愈熟絡了。起初,店裏的洗頭小妹與俐如時常會半認真、半玩笑的說他在追求她,而她總是不以為意,認為兩人只是時常相約喝咖啡、聊是非的朋友罷了,但大半年時間過去,隨著兩人互相瞭解愈深,她卻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似乎也有點不一樣了!

  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享受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也愈來愈喜歡他內向羞窘卻又可愛的個性,尤其是最近她赫然驚覺到自己有時竟會呆呆的看他看到出神,然後……然後就莫名其妙的突然臉紅耳熱、心跳加快。

  啊啊啊!她這些奇怪的反應實在好恐怖,因為……因為如果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的話,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啊!

  所以她思來想去後,終於得到一個結論,套句柯南的經典名言!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他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對他有了超出朋友範圍的感覺,可他呢?

  如果真如俐如所說,他在追求她,那麼這大半年來,除了常約她出去外,他為何都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就算……就算只是言語上的一丁點暗示也好啊!

  唉……到底他對她有沒有意思呢?愈想愈是頭大,黎燦然有點煩惱,深深覺得卡在這種不上不下問實在很痛苦。

  唉……難道要她不顧臉皮的直接問「喂,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嗎?在心中歎了好幾口氣,她糾結得連臉都扭曲了。

  「那個……」

  「什、什麼?」從思緒中猛然回神,黎燦然糾結的五官還來不及恢復原狀,眉頭皺得很深。

  「太辣了嗎?」指著她面前的麻辣臭豆腐,甄仕翟關心詢問。

  她剛剛突然一句話也不說,表情也變得好扭曲,讓他不禁懷疑是臭豆腐太辣的關係。

  「呃……還好啊!」不知自己的扭曲表情全落入對面男人的眼底,黎燦然滿頭霧水,不解他為何會天外飛來這問句。

  不是食物的問題,那難道……是他的問題?

  甄仕翟心驚,擔心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讓她討厭的事,然而他還來不及把自己的擔心問出口,卻見她驀地又笑開了,三兩口解決了自己的食物後,便一副好心情的拉著他又繼續逛夜市去。

  所以……應該也不是他的問題吧?

  搔著頭髮傻愣愣暗忖,甄仕翟陪著她逛過一攤又一攤的衣飾,吃過一家又一家,眼看她不時抬頭對他展露甜美的笑靨,他的心中一陣激蕩,

  有股衝動想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告個白而已,請求她答應做他的女友。

  有什麼難?是個男人就帶種一點,頂多被發「好人卡」罷了……

  驀地,陳家豪半激將、半惡毒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讓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要告白嗎?告白吧!告白吧!頂多被發好人卡!可是在夜市告白,這實在……靠!今天不告白,就算改天在燈光美、氣氛佳的法國餐廳,他也會找其他藉口一天拖過一天啦!

  正反兩方在心中激辯,甄仕翟陷入天人交戰中,正當猶豫著是否真要在燈光不美、氣氛不佳,人聲吵得要死的夜市中表明心意時,卻聽她突然大叫!

  「你看,那個小女孩好可愛喔!」興奮拉扯著他的衣袖,黎燦然手指著前方一名小孩子,兩眼都冒出紅心了。

  順著手指方向望去,就見一名大約只有兩歲的混血小女孩被爸爸抱在懷中,然後不顧爸爸又笑又叫的閃躲,硬是以她那滿是糖漬的小嘴「玷污」她爸爸,隨著一個接一個的親吻,爸爸臉上印滿了「吻痕」,最後他不甘示弱的以臉上微微冒出的胡喳磨贈柔嫩小臉反擊回去,然後父女倆笑成一團,當然也引來周遭眾多路人的會心一笑。

  「啊啊啊!真是太有愛的畫面了!」一向很喜歡小孩子的黎燦然欣賞到如此溫馨可愛的畫面,興奮得忍不住蹦蹦跳跳,開心的又叫又笑著,「難怪人家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

  話落,她突然愣住,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脫口說出了夢中所說的那句話。

  啊哈!原來夢中那句話,就是在看見如此有愛的一幕而冒出來的啊!

  「那麼請讓我當你下輩子的爸爸吧!」聞言,甄仕翟不假思索的接話,然後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啊啊啊!他竟然真的告白了,而且地點還是在夜市,蒼天啊!

  當她下輩子的爸爸?!黎燦然呆了三秒,等反應過來話中之意時,她倏地漲紅了臉,心跳在瞬間亂了序!

  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表明心意,可卻又歡喜難抑,心中有著滿滿的感動與雀躍,想開口卻又梗在喉頭,最後只能用又羞又赧的水靈杏眼直勾勾的啾凝著他,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完了!她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他真的要被發好人卡了嗎?

  啊啊啊!甄仕翟,你這個白癡,在夜市這種一點都不浪漫的地方告什麼白?

  女孩子會接受才怪,活該你追不到人啦!

  憋紅著臉,久等不到答復,甄仕翟在心中抱頭悲吼,懊悔得恨不得連甩自己數十耳光,然後再在臉上寫個蠢字,吊在景福門上示眾,警告大家夜市絕對不是一個告白的好地方,想被拒絕就儘管試試看吧!

  原本如小鹿亂撞般的熾熱心口漸漸發涼,他蒼白著臉,徹底的絕望,也已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然而就在這個了無生機的時刻,希望的種子突然發芽了!

  緩緩的,他先是聽到了帶著羞意的低柔輕笑,然後一隻纖細溫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正當他驚訝的抬起臉時,卻迎來一張紅如醉楓的甜美笑顏。

  「好!」酷紅著臉,黎燦然輕輕點頭,水亮杏眼盈滿羞澀的笑意。

  好?她……她說好?猛然張大眼,甄仕翟瞠目結舌瞪著她,幾乎以為幻聽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慢慢的,當終於意識到這是事實而非幻夢時,他原本因絕望而蒼白的臉像是染了色般的瞬間翻紅,久違不見的結巴再次出來拜訪老朋友了!

  「好?你、你是說……是說……」腦袋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他緊張得語不成句,只能靠著手指在兩人之間比來比去,藉以表達自己的意思。

  被他的傻樣給逗得撲哧笑出聲,黎燦然心中雖然還有些羞澀,但更多的卻是歡快的喜意,展現出來的自然也比他更為大方!

  「對,我答應你當我下輩子的爸爸!」甜美臉蛋揚著明燦的笑容,她用力的點著頭,只覺得一顆心彷佛長了翅膀般快樂的在天空飛翔。

  「啊!」美夢成真,他欣喜若狂得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萬分之一的快樂心情,最後竟然振臂仰天大吼,然後在惹來路人怪異的目光中,用力的一把抱起她,邊轉著圈圈邊大叫。

  「你答應了!我沒聽錯也沒作夢,你答應了……」

  「對對對,我答應了!」開心的摟住他的脖子,黎燦然歡快回應。於是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裏,就見一對新出爐的情人笑得像是傻瓜般抱在一起團團轉,直到許久過後,兩人終於稍微冷靜下來,晶亮的眼眸在對上彼此視線的瞬間,雙雙不好意思的轉移開來,臉上皆沾染著滿含激動與羞赧的紅暈。

  「我、我們繼續逛夜市吧!」有些害躁,黎燦然難得結巴了。

  「好、好!」同樣害羞,甄仕翟點頭應聲化

  兩個新手情侶扭捏了一會兒,然後互覦一眼後,看到彼此臉上的表情,然後可能是覺得兩人這樣實在很傻,最後不約而同一起笑了出來,這才化去初表心意後的羞窘與尷尬,並肩而行繼續逛夜市大業。

  要不要呢?他好想……好想……情人這樣做也是正常的,對吧?

  看著身旁巧笑倩兮的甜美笑顏,甄仕翟心中正為了某個念頭而掙扎猶豫再三,最後終於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提起勇氣豁出去了。

  呵呵……手上忽地略微潮濕,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然後悄悄的握住她,滿心緊張的等著她的接受或者是……拒絕!

  一陣溫暖,她先是一愣,隨即發現那握住自己的掌心正因主人的緊張甚至還帶點輕顫,黎燦然登時心中一片柔軟,拾眸凝娣,卻見他面紅耳熱,眼底滿是不安,當下不禁回以燦爛一笑,用力反握回去,然後在他因驚喜而驟然發亮的熾熱眸光下,忍不住嬌嘖笑?!

  「傻瓜,走了啦!」

  任由她緊緊的拉著穿梭在人潮中,甄仕翟傻呼呼的笑了……

  誰說夜市不好?其實夜市是個超贊的告白地點啊!

  若是可以,他真想租一個超大的LCD螢幕架在景福門上向世人宣告,他!甄仕翟,在活了二十八個年頭後,終於脫團成功了。

  黎燦然不知他傻呼呼笑容下的傻心思,只是緊緊拽著手中的溫暖大掌,唇畔漾著一抹既羞澀又甜蜜的笑意……

  呵……原來夢中那句「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並不是重點,重點在他之後接的那句哪!夢啊夢,還真是令人猜不透啊!

  如果說「春風得意」或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亦或者是「滿面春風,走路都有風」之類的形容詞近期想找人代言的話,那麼甄仕翟可說是最佳人選了。

  打從他那可說是生平最機靈的一句話告白成功,與黎燦然確認了彼此的心意,大步邁入情人關係後,他身上強烈的變化便讓身旁的親朋好友都為之側目。

  當然,側目的不只是他整天掛在臉上那抑不住的傻笑,還有他外表的明顯改變。

  雖然早在大半年前,頭上的三千煩惱絲全權交給黎燦然處理後,他端正好看的相貌便顯露無遺,但衣著習慣卻絲毫未曾改變!時常一條牛仔褲加上一件T恤就行遍天下,上班、休閒兩相宜。

  但兩人開始以情人身分交往後,黎燦然便全權負起他衣著打扮的重責大任,每當兩人帶著小傢伙一起約會逛街時,她總忍不住幫他們兄弟倆挑選一些適合的衣物,尤其是知道他不擅搭配,還會自行將一套套衣物搭配好拍照,並讓他依著照片來穿著,也因此使得他的穿衣風格一下子大變,時常是昨天還是休閒風,今天就變成了英倫風,改明兒個又走鄉村風。

  俗話說得好,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在他整個穿著打扮改變後,整個帥度瞬間也向上提升了好幾級,赫然變成了在旁人眼中看來是個極為時尚有型的男人。

  也因為如此劇烈的變化,讓他在公司造成了一陣小轟動!他不只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甚至還有一些以往從來未曾注意過他的女同事紛紛主動示好,頗有倒追的意味在。

  其中尤以那位早被企畫部經理委婉拒絕的楊麗華小姐最為明顯,讓他除了感到一咪咪的受寵若驚外,最多的就是飽受驚嚇了。

  而除了公司外,在家裏,他的改變也讓雙親大感驚奇,逮著機會就紛紛旁敲側擊想問個清楚,就好比現在!

  「小宇,你知不知道哥哥怎麼了?」難得一次全家共聚的晚餐,甄媽看了看對面整個人清爽好看又有型的大兒子,忍不住好奇的探問。

  真是天要下紅雨了!想不到她的大兒子也會有如此帥氣有型的一天,真不知是誰改造了他,實在是太令人敬佩了啊!

  聞言,甄勳宇奇怪的看了自家媽媽一眼,乖乖吞下口中飯菜後才天真道:「哥哥沒怎樣啊!」只是最近變得好帥,他好喜歡而已啊!

  「你不覺得哥哥變了很多嗎?」甄媽循循善誘。

  「有啊!」用力點頭,小傢伙一臉的戀兄樣,笑得好開心。「哥哥變得好帥,我以後也要像哥哥一樣帥。

  不要一樣宅就好了!甄爸在心下吐槽暗忖,不過也是難掩好奇的眨眼追問:「那你知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帥?」

  「知道啊!」依然笑咪咪的誠實點頭。

  「為什麼?」甄家兩夫妻興奮了,異口同聲催促詢問。

  「喂,別當我不存在般的討論我好嗎?」餐桌上,從頭到尾始終未發一句的甄仕翟終於忿忿出聲抗議了,臉上淨是不滿。

  「別吵!」不甩他的抗議,甄家爸媽繼續追問小兒子。「小宇,你快說!」

  乖乖的又扒了一口飯,甄勳宇這才笑眯著眼睛開心道:「因為黎姊姊幫哥哥剪頭髮,又幫他買好看的衣服,所以哥哥才會變得這麼帥。還有,黎姊姊也有買好多鹹蛋超人的衣服給我,我也好喜歡她喔!」

  他這話一出,甄仕翟登時像是被洩漏了什麼羞人秘密般的捂面呻吟;而黎家爸媽則是默契十足的齊朝大兒子瞄去!

  「黎姊姊?」甄媽瞠大了眼,嘴唇開始顫抖。哦……不會吧?難道會是她想的那樣嗎?天哪!這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嗚……

  「媽,你那是什麼表情啦?」被看得渾身發寒,甄仕翟漲紅著臉,彆扭大叫。

  「小宇,你說、黎姊姊是誰?」甄爸直搗黃龍,繼續朝小不點下手。

  「黎姊姊是哥哥的女朋友喔!」果然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馬上爆出雙親最想聽的一句話。

  「嗚……我們仕翟終於出運啦!」猜測得到證實,甄媽當場淚水盈眶,感動得抓著老公哭訴。

  嗚……他們家仕翟終於交了個女朋友,這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事啊!

  「就是啊!」甄爸同樣是滿臉的欣慰,還裝模作樣的以衣袖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搞不好我們仕翟已經擺脫了在室男的身分,幾個月後就有孫子讓我們抱了。」

  「爸、媽,你們不要亂講啦!」從來不知道雙親竟然這麼關心自己是否還是「在室的」,甄仕翟當場模得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臉上熱辣得幾乎就要燒起來,忍不住衝動的大吼,「我和燦然根本還沒有……」

  話說到一半,猛然警覺到自己已不小心透露了隱私,馬上噤聲止住,不過卻已經讓兩個為人父母的完全明白了。於是,只見他們沖著他曖昧直笑,笑得他面紅耳赤,正想認輸潛逃之際,卻見他們一臉慈祥又和藹的開口了!

  「仕翟,別害羞!這年頭不流行紳士了,有機會能上就上吧!媽媽不介意你們先上車、後補票。」甄媽笑咪咪的鼓勵。

  「如果你擔心自己太嫩,怕技巧不好在女友面前丟臉的話,爸爸可以教你喔!」甄爸曖昧眨眼,對自己在老婆身上修練數十年的「絕技」很有信心。

  「對對對,爸爸……」看一眼老公,甄媽嬌羞著臉推崇。「技術很好喔!」

  幹!爸爸對兒子是要教什麼、又要怎麼教啦?光是想就很惡了好不好!

  還有,老媽,當兒子的我是真的不想知道你們夫妻的性生活,也不想知道爸爸的技術到底有多好!額頭冒出青筋,甄仕翟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可因為面前兩人是自己的父母,加上現場還有個未成年的小鬼,實在不適合說些十八禁的話吐槽回去,所以他只能面色鐵青的忍了下去,決定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只要繼續埋頭苦吃就好。

  眼看他的臉色一下子紅、一下子綠,滿臉的悶憨樣,某對實在有點不良的夫妻暗笑不已的互覦一眼,決定不再捉弄兒子,不過該關心的還是要關心、該見的還是要見,所以!

  「找個一天,把那位‘黎姊姊’帶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甄媽笑咪咪的卻也不容改變的下達指令。

  呵呵,兒子第一次交往的女人,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兒媳婦了,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啊!

  聞言,甄仕翟點了點頭,並不反對!畢竟他很清楚總有一天是要把燦然介紹給父母認識,所以早點見面也沒什麼不好,更何況雙親都是好相處的人,而燦然更是性情開朗樂觀,所以他們一定可以聊得很愉快的。

  這廂,三個成年人達成共識;那廂,靜靜扒飯聽著大人說話的小傢伙,如今終於難掩好奇,很有禮貌的舉手發問了!

  「爸、媽,‘在室男’是什麼?哥哥又為什麼是‘在室男’?還有,爸爸什麼鵝?技術很好?為什麼只教哥哥不教我?」

  連串的問題當場轟倒三個成年人,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解釋,最後小傢伙在「求學」不得,深感被排斥之下,終於淚水決堤,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哇!為什麼只教哥哥不教我?我也要學……我也要學啦……」

  「見、見面?」難得的休假日,咖啡廳內,黎燦然有點結巴的再次重複剛剛聽到的訊息。「見你爸媽?」

  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甄仕翟微紅著臉道:「他們知道我交女友後很高興,所以才想見見你……」話聲一頓,發現她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以為她不願意,當下急忙補充,「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以後再說好了……」

  「不、不是……我不是不願意……」知道是他誤會了,黎燦然連忙解釋。「我只是突然得知要去見你父母,忍不住就緊張起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他們才剛正式在一起沒多久,根本就不可能談及婚嫁,但是她是一直以著結婚為前提的心態在跟他交往的,所以要和對方父母見面,讓她忍不住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啊!

  原來如此!

  得知她的心思,甄仕翟笑了。「你不用緊張,我爸媽很好相處的。」

  「那、那你覺得當天我該穿什麼?穿褲子會不會不端莊?需不需要買禮物……」從來沒有這類的經驗,黎燦然的腦中慌成一片,連珠炮般的拋出一堆問題,就怕有哪里沒有顧慮到,讓他的爸媽對她印象不好。

  從來沒想到向來開朗樂觀的她竟有如此緊張、慌亂的時候,甄仕翟有些驚訝的連忙安撫。「燦然,你真的不用這麼擔心,其實你們見面,我爸媽才要緊張。」

  「為什麼?」聞言後不禁傻眼,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摸摸鼻子,甄仕翟尷尬的自嘲。「因為他們很怕自己表現不好,會讓你再也不肯‘接收’我這個阿宅。」

  唉……這幾天,家中那兩位每次見他就嘮叨著要他在女友面前好好表現,做個優良男朋友,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把他給「銷出去」,可不想被退貨。

  聞言,黎燦然原本緊張的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被逗得眉開眼笑。「你爸媽怎麼這麼有趣啊!」

  「有趣?」想到造成某小鬼「求學」不得而大哭的罪魁禍首,甄仕翟就滿心悲憤。「如果你知道那天小宇問了什麼的話……」

  忍不住憤慨,他忿忿然的將前兩天在餐桌上發生的一切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後咬牙切齒的低吼,「結果咧!結果他們自己不知怎麼向小宇解釋,最後竟然夫妻倆結伴落跑,把麻煩丟給我!」靠!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

  「哈哈哈哈……」黎燦然已經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連說話都沒力氣,可還是語不成句的追問。

  「後……後來呢……你……你怎麼向……向小宇解釋……」天啊!要向小孩子解釋「性」真的很難,她都忍不住可憐起他了。

  「我能怎麼說?我只能說等他長大就懂了。」總之,小孩子不懂的一切全推給「長大就懂」就對了,不然要他怎麼辦?

  「哈哈哈……小宇肯接受這個答案嗎?」依然止不住笑,她好奇的追問。

  甄仕翟無奈的聳肩。「不滿意,但勉強接受。」

  雖然小傢伙有問何時才算是長大,而他則以自己的身高當作標準,告訴小傢伙等他和自己一樣高的時候,那就是長大了。

  雖然這種回答實在有騙小孩之嫌,但他有什麼辦法呢?

  「你這根本就是欺騙小孩嘛!」笑得闔不攏嘴,黎燦然一針見血的指控。

  雙手一攤,甄仕翟接受指控,然後他看了看她神態輕鬆的笑顏,忍不住也跟著笑了。「不緊張了吧?」?那間,黎燦然一愣,隨即明白他會抖出家中糗事的用意,當下又感動又想笑,但最後卻是給了個白眼,略帶羞惱慎道:「我會緊張還不是因為你。」

  哼!就是因為心中有他,才會為了見他的父母而緊張;若是她對他一點也不在意,她何必如此神經兮兮?

  明白她話中之意,甄仕翟只覺得一顆心因被她重視著而感到一片的暖洋洋,歡喜不已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情感,最後只能搔著頭,傻呼呼的笑著。

  見他那副傻樣,黎燦然實在覺得很可愛,不過最可愛的還是……

  「說真的!你真的還是‘在室的’嗎?」想起他方才自爆的家中糗事,黎燦然眉眼嘴角淨是笑,對這個問題非常的感興趣。

  轟!熱辣的火焰瞬間被點燃,呻吟聲從甄仕翟的腳趾頭燒到發尾,「夠了!不要再問我了……」

  他羞窘得捂面……他幹嘛自掘墳墓啊?

  而回答他的則是一串清亮的歡快暢笑與滿心的興致勃勃,某個女人搓著下巴邪惡暗忖……

  嘿嘿,這麼說來,如果哪天他們真的乾柴烈火了,那誰也不吃虧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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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6:41
第七章

  可惡!黑夜中,讓別人……

  她再次從睡夢中轉醒,只是這回不是嚇醒,而是被氣醒的。

  回想起方才的夢境,她氣得猛捶枕頭,差點想飄三字經。可惡!實在太可惡了!除了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她不小心的「強吻」之外,她都還沒和他那樣過,怎麼可以讓別人……

  「可惡!可惡!氣死我了……」悶在枕頭裏憤怒尖叫,她火大極了,下定決心絕不讓別人先佔便宜去。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大禮拜天,黎燦然剛好店裏休假,而甄家爸媽也恰巧有空,所以直接就挑選了今天當「醜媳婦見公婆」日。中午時刻,某家五星級飯店的西餐廳裏,黎燦然略施薄粉,打扮得體的端坐著,清澈水亮的杏眼難掩緊張的看著對坐滿面笑容的中年夫婦,在甄仕翟為他們互相做介紹,並不斷受到一旁小傢伙的插花補充後,她立刻禮貌的開口─

  「伯父、伯母,你們好。」繃著精神細聲問好,她的心中有點忐忑,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讓給兩位長輩好印象。

  「好好好……」笑咪咪的連連應聲,甄媽細細打量著眼前甜美俏麗的女孩,然後非常滿意的點了頭,同時不忘斜睨自家兒子打趣道:「瞧瞧,這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媽……」甄仕翟呻吟,困窘抗議。「沒有人會說自己的兒子是牛糞的!」

  「可不是!」甄家老爸這回倒是替兒子說話了,同時不忘調侃老婆一把。「再說,如果兒子是牛糞,那麼‘拉’出牛糞的又是什麼?」

  「牛!」乖巧坐在一旁的甄勳宇反應非常快,馬上大聲回答。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哄然大笑,就連黎燦然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原本因不安而緊繃的心神也為之一松,變得更加自在了。

  「好你個小鬼,竟然拆你老媽的台,平常真是白疼你了。」恨恨的以食指戳了一下小鬼的腦門,甄媽好氣又好笑。

  本來牛糞就是牛拉出來的嘛!

  捂著隱隱發疼的腦袋,小傢伙一臉委屈的看著眾人,根本不懂他們是在笑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說錯,只能向外求援,癟著小嘴告狀控訴。「黎姊姊,大家都欺負我啦!」

  聞言,深怕自己的偷笑會再次傷害到小傢伙那顆幼小純潔的心靈,黎燦然忙不迭的繃住臉,故作嚴肅的摸摸他的頭。「乖,黎姊姊疼你,跟你同一國。」

  得到支援,小傢伙滿意了,當下用力點頭,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燦然……」然後甄媽再次開口了!

  眼看小兒子與黎燦然的感情如此之好,甄家爸媽互覦一眼,眼中皆閃著滿意之後,才又繼續道,不介意我叫你燦然吧?」微笑詢問,在得到名字主人的連忙點頭「聽說仕翟的頭髮現在都是你剪的?以前不管我怎麼逼,他就是不肯好好的把那頭亂髮給整理好,現在多虧有了你,終於還我一個帥帥的兒子了。」說完,一臉欣慰的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擺明就是在取笑人。

  沒料到會被稱讚,黎燦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泛起紅暈,回想起某人大半年前那頭可怕的蓬鬆亂髮,她不禁也笑了起來。

  「他以前的頭髮確實是很……」做了個可怕的表情,讓人一看就知未臻之意。

  甄媽回了個非常贊同的眼神,接著興致勃勃道:「你是髮型設計師嗎?現在在哪個美髮院工作?我很久沒燙頭髮,改天有空,找你幫我整理一下。」其實她已經對目前的髮型有點膩了。

  「是的,我是髮型設計師,目前和朋友一起合夥開了間小店,伯母若想剪燙頭髮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免費服務喔!」笑咪咪的接腔,談起自己的專業,黎燦然渾身散發著自信的風采。

  「那真是太好了,你覺得我比較適合哪種髮型?染個發好像也不錯……」

  「伯母的臉型很適合中長髮呢!還有你的膚色很白皙,若是把頭髮染帶點紫紅色,一定會很好看的……」

  霎時,兩個女人興高采烈的聊起美容、美髮,而且大有欲罷不能之勢,讓一旁兩大一小三個男性完全插不上話,只能乖乖的當聽眾,直到先前點的菜送上來,兩個女人才終於停住這個話題。

  「唉……有女兒就是好!」因為沒辦法和家中三個男性聊這種女人家的話題,今天終於盡情聊了個夠的甄媽不禁感歎說道,真恨自己沒生個女兒。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甄仕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很抱歉我不是女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點點頭,非常理直氣壯的接受大兒子的歉意。

  「……」甄仕翟只能無言的悲憤了。

  「兒子,學聰明點,別想跟你媽比臉皮厚,你是贏不了的。」拍拍兒子的肩膀,甄爸以過來人的經驗勸說。

  於是甄仕翟的嘴角抽措,表情更加悲哀了;而其他的人則都咧嘴笑得非常開懷,尤其以某個身為人家母親的厚臉皮之人笑得最是得意。

  也因為這樣說說笑笑,讓黎燦然徹底感受到甄仕翟先前說的「他的爸媽很好相處」的真意,當下心情更加輕鬆,加上她原本就是活潑開朗,與誰都聊得來的個性,是以一頓飯下來,她與兩位長輩的互動熱絡,簡直可說是如魚得水了。

  然而在用餐過程中,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甄家兩位長輩感覺有點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過,但又覺得自己不可能認識他們,是以也沒多心細想,很快的就把這奇怪的念頭拋在腦後。

  於是這頓「醜媳婦見公婆飯」吃得賓主盡歡、笑聲不絕,直到黎燦然離席前去洗手間,甄媽這才轉而看著自家大兒子,微笑的開口─「我喜歡她!」言下之意就是!若要娶回家當媳婦,他們當父母的是不會反對的。

  「這女孩子不錯─」甄爸點頭附和。呵……性情雖然活潑外向,但是卻很樸實無華,倒是很適合自家兒子的個性。

  「我也喜歡黎姊姊。」甄勳宇也不甘示弱的發表自己的意見。

  聽聞雙親的贊同,甄仕翟紅著臉傻笑起來,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他是以著結婚為前提和燦然交往的,而父母雖然不會干涉他的情感,但是若他們不喜歡她,他肯定會覺很困擾也很難過的。

  眼看他一臉的呆樣,為人父母的正想沒天良的捉弄一番時,一道驚喜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咦?這不是甄董事長和夫人嗎?」

  聞聲,甄家四顆腦袋不約而同往往聲音的來源處轉去,霎時就見一名穿著襯衫、打著領帶,年約四十的男人迅速竄到他們桌旁。

  「哎呀!原來是王大記者。」握住對方伸出的手,甄爸笑咪咪的打著招呼。「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甄董事長,夫人就不用說了,我時常見到,不過這兩位是?」目光落在一旁的兩兄弟身上,王大記者好奇的探問。

  「我兒子─甄仕翟、甄勳宇。」因為心情好,甄爸大手一揮,非常驕傲的介紹著。

  兒子?

  像是聽到什麼大八卦,王大記者兩眼一亮,想到甄家所屬的「聯亞集團」在臺灣食品業上雖不能說是龍頭,但若說第三也沒人敢排第二的分量,在媒體上卻頗為低調,有關甄家人的新聞極少,若有也都是兩夫婦的消息。

  雖然商場上傳言兩人育有兩子,但兩子的照片卻始終未曾見報,與一般企業家第二代、第三代動輒上新聞版面的高見報率極為不同,沒想到今天倒是讓他給碰上了。

  王大記者愈想愈是興奮,尤其想到自己近日正在做一系列的企業家第二代、第三代的相關報導,他更是暗自大呼自己實在是太走運了。嘿嘿,這不就有題材自動送上門了嗎?

  看了看甄仕翟溫雅時尚的外表與溫和的氣質,他特意問了幾個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問題,並得到他沒有戒心的老實回答後,這才禮貌告辭,並在沒走幾步就拐進轉角,拿出相機偷偷摸摸的又拍了幾張照,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另一方面,餐桌上的甄家爸媽在那位元王大記者向兒子搭話時,兩人就不約而同齊皺了一下眉,但卻沒有特意阻止或是說些什麼,直到記者離開後,他們才對著賣了自己還不自知的愣呆兒子齊歎氣。

  「真嫩!」甄爸搖頭。

  唉……要被賣了都還傻呼呼的,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才不會人家問什麼就呆呆的答什麼,完全不懂得保護自己。

  「等著接受震撼教育吧!」甄媽也搖頭,要兒子自己先做好心理準備。

  「什、什麼啦?」被雙親弄得滿頭霧水,甄仕翟一臉的莫名奇妙,不懂自己剛剛哪邊做錯或是說錯了。

  「過幾天你就知道!」異口同聲,身為父母的兩人就等著看好戲。

  「知道什麼?」黎燦然剛從洗手間回來,就聽到甄家爸媽帶點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話,人才落坐就忙著詢問。

  「誰知道?」被雙親兩人四眼看得心裏直發毛,甄仕翟忍不住碎碎念,「都年紀一把了,也不知是在跟人家耍什麼神秘……」

  「去你的年紀一把,你媽我還年輕得很!」觸及女人的大忌,甄媽二話不說就是一記熱辣爆栗伺候。

  「媽,很痛耶!」被敲了個正著,甄仕翟吃痛的抗議。

  「廢話!不痛我打你幹嘛?又不是打心酸的!」給予鄙視的白眼。

  「娘子,此擊可是運足了十成功力?」突然,甄爸裝模作樣的嚼起古文來。

  「相公,這是當然。」夫唱婦隨,甄媽愛嬌的橫去一眼,陪著唱起大戲。

  「如此甚好,為夫甚感欣慰啊」拭著眼角淚水,老懷寬慰。

  「爸、媽,你們夠了沒?」挨打的主角悲憤了。

  「哥,不痛,我幫你呼呼……」小傢伙不甘寂寞,也來湊熱鬧。

  呃……現在是怎麼回事?又是在唱哪出戲啊?才剛回座,什麼都搞不清楚的黎燦然瞠著大眼,呆呆的看著他們一家人鬧成一團,然後看著看著,不禁也笑起來。呵呵,雖然還搞不清楚來龍去脈,但是光看戲也很有趣啊!

  午後兩點半,中午的一頓飯終於在說笑聲中賓主盡歡的結束,離開飯店時,小傢伙已經是呵欠連連,由甄家爸媽帶著他回家午睡去,直接把兩個年輕人放生,看他們愛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

  由於實在吃得太飽,兩人一時也沒特定的去處,於是乾脆就手牽著手沿街散步起來,好消化一下胃裏飽脹的食物。只見兩人走走停停、說說笑笑,期間不乏一些情侶總會說的傻話,可雖然傻,聽在彼此耳裏卻只覺得心中一陣甜滋滋,快樂得可以飛上天。不久後,他們逛進了附近一座小公園裏,裏面有條花木扶疏的小徑,小徑邊還有一張休閒椅,位置極為隱密,外邊的人若無細心觀察,絕對不會發現裏頭有坐人。

  很自然的,黎燦然拉著他就往那張休閒椅走去,然後雙雙落坐歇腳休息。

  「累了嗎?」貼心詢問,甄仕翟努力當個優質男友。

  「還好!」搖了搖頭,黎燦然眨巴著大眼沖著他燦爛一笑,甜蜜蜜開口道:「我問你,我們正式交往多久了?」

  「呃……」暗自算了一下時間,甄仕翟小心翼翼的反問:「一個月了?」

  糟!她該不會是想來個什麼交往一周月紀念之類的吧?怎麼辦?他沒有準備禮物啊!

  無視於他眼底隱隱升起的惶恐,黎燦然笑咪咪的點頭。「沒錯!一個月了,所以……」頓了頓,故意賣關子。

  「怎、怎樣?」不安的探問。完了!他以為只要記住周年紀念就可以了,沒想到女人竟然可以細心到記到周月紀念,若她知道他根本沒想到這個,也沒有準備什麼驚喜的禮物,會不會生氣?

  「所以我有禮物要送你!」紅雲染頰,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她不免感到有點害羞,但還是決心要這麼幹。

  「禮物?!」甄仕翟愣住,沒料到她竟會想送他禮物。

  「對,禮物!」用力點頭,黎燦然催促。「快,把眼睛閉上。」

  不暇多想,他乖乖的閉上了眼,心跳微微加速……

  呵……她要送他禮物呢!

  是什麼呢?會是鋼彈模型嗎?不不不,這禮物對於情人之間的第一份禮物來說,感覺實在是太硬了一點,很沒召啊……

  正當他在腦中胡思亂想之際,一旁,黎燦然臉紅耳熱的啾著他好看卻又顯得有些傻愣的臉龐,心如小鹿亂撞般胡亂跳著,緊張得手心冒汗卻已然鼓起勇氣,深吸口氣輕輕靠上前去……

  咦?這是……

  只覺得唇上忽地一陣溫軟柔嫩,甄仕翟心下一顫,驚得猛然睜大眼向後退去,不敢置信的捂著唇,呆呆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熱紅臉蛋與盈滿羞赧的杏眸。

  不是作夢也不是錯覺,她吻了他,真的吻了他……

  「呃……喜、喜歡這個禮物嗎?」臉紅得都快燒了起來,黎燦然垂下眼眸,既害躁又羞窘的輕聲低問。

  誰知卻老半天等不到回答,她納悶的抬眼一看,卻見他一臉震驚的瞪著她,下意識的以為他並不喜歡她的主動,原本酣紅的雙頰驀地一白,滿心倉皇又難過的道歉。「對、對不起……原來你……你不喜歡……」

  「不!我喜歡。」這下就算是白癡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多麼的愚蠢,深恐她誤,也不想錯過一親芳澤的機會,甄仕翟一方面欣喜若狂,一方面又滿心慌亂的脫口大喊,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般急巴巴的飛快湊上前去……

  「哦!」

  「哦!」

  因為興奮和衝動,致使用力過猛而撞在一起的唇齒讓兩個沒什麼經驗的新手紛紛痛呼、慘叫出來,然後各自淚眼蒙矓的捂著略微受傷的唇相對無言。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幹下的蠢事,甄仕翟悲慘的道歉,只想買根面線吊死自己。

  嗚……明明是大好機會,卻被自己一手摧毀,瞬間由天堂跌入地獄。甄仕翟,你還真的是天才啊!

  「沒、沒關係!」在見到他疼得眼眶泛淚,一臉沮喪與悲絕時,黎燦然對這「失敗的一吻」滿心尷尬,可卻突然覺得眼前這情況有點好笑,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然後在他困窘的幽怨目光下,發揮她有恆心、毅力的一面。

  「不熟的事就要多練練,不然怎麼進步,是不是?來吧!我們一起練習。」

  練、練習?她的意思是……兩眼驀地一亮,甄仕翟二話不說點頭如搗蒜,小心翼翼的迎上前去,然後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輕輕的覆住那令人心醉的甜蜜紅唇。

  對於兩人而言,這才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親吻,因為彼此都是技巧生疏的「嫩咖」,所以過程中不免磕磕碰碰,距離完美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是他們卻很認真的一起學習、互相交流,兩雙羞澀又歡喜的眼眸緊緊交纏,兩人的腦袋還是一片的暈暈然,只能渾身發軟的輕喘著氣,相互的依偎著,直到好一會兒後,當擂鼓般的心跳終於稍稍平息,這才有力氣開口!

  等到終於分開時,兩人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長長的滿足歎息。

  「如何?」漲紅著臉微笑詢問,黎燦然自己覺得很不賴。

  「完美。」臉紅得都快滴出血,甄仕翟小聲卻很老實的咕噥出心中的真實感受。

  「那我們以後就多多練習吧!」微笑的命令。

  「好。」咧開傻笑,他舉雙手雙腳贊成,心中有著滿滿的歡喜與感動。

  呵……當然,他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人了,竟能遇上如此懂得主動的她,否則相信以他的笨拙與羞窘,兩人第一次的親吻還不知要等多久呢!

  初相遇時在便利商店前的「強吻」不算。

  看著他暈暈然的傻笑,黎燦然嘴角浮出一抹詭計得逞的賊笑……哼!再怎麼說,她才是正牌女友,他的初吻,她當然要先下手為強,怎麼可以先讓別人佔便宜去?事關權利問題!

  吼─想起夢中的那一幕,真是愈來愈讓她不爽,決定了!趁事情發生之前,一定把他給吻個夠,以茲補償!

  兩天后,當甄仕翟一大早踏進公司準備上班時,突然覺得氣氛……有點怪!為什麼他會有種被人用眼神強姦的詭異感覺?

  一路往研發部走去,甄仕翟敏銳的發現似乎只要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不管熟與不熟,都免不了帶著好奇又興奮的眼神瞄他個幾回,讓他滿身的不自在,忍不住偷偷用手擦擦自己的臉……

  沒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黏在臉上啊!

  那到底他們是在看什麼?

  納悶的搔搔頭,他滿心不解的踏進研發部,才剛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就見小組裏唯一比他早到辦公室的陳家豪像是屁股裝了火箭炮般一下子沖了過來,並且將一本新出爐的熱騰騰週刊甩到他的面前。

  「幹嘛?」兩眼浮現問號,一臉的莫名其妙。

  「翻開第三十二頁,快點!」陳家豪大叫指示,莫名激動。

  這傢伙是在激動個什麼勁啊?奇怪的瞄了他一眼,然後又看看那本以商業財經為主,偶爾會刊些各企業老闆不為人知的家族八卦為輔的週刊,甄仕翟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順應民意,照著指示翻到第三十二頁……

  「靠麼!這是什麼?」當週刊內頁上的照片映入眼簾的瞬間,他像是被雷劈到般的跳起來大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媽啊!他和家人在飯店餐廳用餐的照片怎會上了週刊?

  真是見到鬼了!

  「組長,這麼說你真的是‘聯亞集團’的少爺囉?」指頭用力指著週刊上大大印著「活出自我的聯亞少爺」的粗黑標題,陳家豪用的雖是疑問句,可臉上的表情根本就是已經確定了。

  靠!沒想到他們的阿宅組長竟然是如此赫赫有名的企業家第二代,平常根本看不出他有這種身價啊!若不是實在太熟悉組長的長相,讓他第一眼瞄到週刊照片時就確定上頭的人是組長無疑,恐怕就要以為是自己脫窗了。

  「少你媽啦!」怒爆粗口,甄仕翟以一目十行之速飛快掃了一遍文章,裏頭大致說些什麼他不倚靠父母,以自我興趣為主在一家電子公司上班當研發工程師,最後以活出自我的獨立第二代當結尾,當他看完整篇狗屁不通的鬼話後,終於忍不住抱頭哀號。「啊啊啊!為什麼會有這篇報導啊?」

  嗚……其實看完文章後,他心中很清楚這篇文章為什麼會出現了!

  這文章裏面的一些基本資料,根本就是兩天前在餐廳時,那位元記者和他閒話家常所問的東西,至於照片肯定是後來那位元記者趁他們沒注意時偷拍的。

  難怪那時候記者離開後,老爸、老媽會一副以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笑他是「嫩咖」,還要他等著接受震撼教育,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果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記者更要防啊!

  如今唯一慶倖的是,照片上只有他們一家四人,燦然那時候去上洗手間,逃過了一劫,否則就更慘了。

  原本還因為他突然成了大企業第二代的「好野人」而感覺有些怪異的陳家豪,如今眼見他鬼哭神號的崩潰模樣,心中意識到組長還是組長,根本就沒有變,登時也恢復了正常,並且當場爆笑出來!「哈哈哈……你慘了!我相信公司裏看過這篇報導的人肯定不少,男的就不用說了,女的如果是想釣金龜婿嫁入豪門的話……哦呵呵,你簡直就是最油的一塊肥肉嘛!」幸災樂禍的取笑著。還很惡劣的繼續道:「對了!我記得自從你改變造型後,那位元楊大小姐就不時對你噓寒問暖,展現什麼叫做‘女性的溫柔’,如今你九九九純金的背景曝光,恐怕是要被她‘奪命追殺’了。」


  聞言,甄仕翟的臉都綠了,就連聲音也抖了起來。「不……不會吧?」

  嗚……他近來已經被那位楊大小姐的「噓寒問暖」搞到都快神經衰弱了,如果真的被來個「奪命追殺」的話,「你等著!」哼哼冷笑兩聲。陳家豪對楊大小姐很有信心。

  「嗚……天亡我也!」絕望的趴倒在桌上,甄仕翟淚流滿面。他恐怕得以離職來逃出生天了。

  「受女人歡迎還不好嗎?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閑涼調侃,完全就是在落井下石。

  「我願意奉送給你,並且會記得提醒你親愛的女友,你是多麼的‘識好歹’。」悲憤的回瞪,他陰側惻的狠笑。

  哼!反正他常到美髮店去找燦然,不怕沒機會捅人。

  「不!組長,我錯了!不要讓我回歸‘去死去死團!’被捏住軟肋,陳家豪沒用的馬上哀號認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悠閒樣。

  真是沒用……搖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回想自己,甄仕翟暗自歎著氣。唉……自己還不是一樣,搞不好還比他更悲哀呢!

  當下,兩個遇上親親女友就沒骨頭的沒用男人互覦一眼,然後各自了然的拍拍對方的肩膀,直到陳家豪再次開口─

  「說真的,組長,你幹嘛不繼承家業,跑來窩在這裏當阿宅工程師?」其實以他這麼雄厚的背景,根本不需要辛苦的當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為五斗米折腰就為了領那份微薄的薪水,不是嗎?

  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甄仕翟邊打開電腦邊哼聲道:「我對經商又沒興趣。」

  「那以後誰要繼承那份龐大的家業?」陳家豪八卦心大起。

  「我弟弟。」毫不猶豫把燙手山芋拋給目前才五歲多的小鬼。

  「如果你弟長大後也不想經營公司呢?」鍥而不捨的追問。

  「放心吧!」咧嘴一笑,甄仕翟的算盤早已打好。「等弟弟長大的這些年,搞不好我已經跟燦然搞出好幾條人命了,若是以後小弟也不想繼承家業,我還有幾條人命可以要他們去負責。」

  「怯!那也得人家燦然願意嫁你。」直接吐槽。

  「你先擔心你能不能娶到俐如吧!」不客氣的反擊。

  於是為了這個問題,兩人又磨嘴皮的針鋒相對了好一會兒,直到其他研發部同事也進到辦公室,同時不約而同圍上來指著週刊要他給個解釋時,甄仕翟這才悲哀的發現,現代人實在都太八卦了!垮著臉,在一陣炮火攻擊的逼問下,他大致回答了一些問題,也承認了自己的「雄厚背景」,最後在眾人一陣「大哥,以後就靠你提拔了」的嘲笑椰榆聲中,各自回到自己的電腦前開始工作。

  對研發部同事在好奇過後恢復與以往一致的態度,甄仕翟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然而才輕鬆沒多久,那個最令他頭大的「噓寒問暖」便出現了!

  「甄組長,你早餐吃了沒?我這裏有三明治、飯團、咖啡、奶茶……」伴隨著令人想打噴嚏的濃郁香風,打扮得嬌豔美麗的楊麗華隆重登場了。

  頭皮發麻、欲哭無淚,甄仕翟膽戰心驚的抬頭看向身旁極力想展現出賢妻良母的光環,可惜早在很久以前就露出看上不看下的惡劣嘴臉的女人,他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措。

  「謝……謝謝,不過不用了。」經過親愛女友的訓練後,他「面對女性無能症」的毛病已經好了一點,說話也比較不會結巴了。

  聞言,楊麗華驀地輕咬嘴唇,一副委屈又傷心的楚楚可憐樣。「甄組長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接受我的好意嗎?」

  「不……不是……我是已經吃飽了……」嘴上尷尬的急忙否認,甄仕翟的心中卻是忍不住悲憤的狂吼。

  靠!這個女人幹嘛一副我是負心人的鬼樣?我跟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啊!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轉哀為喜,楊麗華逕自又道:「甄組長,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

  話落,不給拒絕的機會,以著臉紅紅、心跳跳的嬌羞模樣飛奔出研發部,留下某個反應不及的悲慘男人。

  嘻嘻,今天看到週刊才知道原來甄組長還是「聯亞集團」的第二代呢─這樣的一大塊肥肉,她絕對要不擇手段搶到手,嫁入豪門當少奶奶。

  愕然呆看著已經空蕩蕩的門口,當甄仕翟終於反應過來時,他發出了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悲吼!

  「不””」嗚……上天為何要這樣待他?他到底是哪里讓楊大小姐看上了,他願意改還不成嗎?

  就在淒厲悲吼聲響起時,研發部眾工程師不約而同轉頭投以憐憫的眼神,異口同聲安慰!

  「節哀順變!」

  唉……真悲慘!看來太過豪門也會惹來不少「魑魅魍魎」,這時真是會讓人忍不住想高唱!小康好,我的小康之家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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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5 00:27:16
第八章

  「我的媽啊……」

  「肥肉!大肥肉啊……」

  「真好!作夢釣到的男人竟然還是只大金龜……」

  「燦然姊,我們以後就靠你了啊……」

  近午,美髮店內難得沒有客人,一群人得空翻著週刊雜誌,卻發現了勁爆的八卦後,忍不住紛紛圍在一起熱烈的討論,並且不時對黎燦然投以欣羨又歡喜的眼神。

  然而面對眾人的「祝賀」,她卻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不但沒什麼釣上金龜婿的欣喜若狂,反倒覺得頭很暈很暈……

  「燦然?」敏銳的發現了她的異常,身為死黨好友的林俐如任由那三個洗頭小妹繼續圍在一起熱烈討論著,逕自帶著她到沙發處坐下,關心的詢問:「你還好吧?」

  「不太好!」面對死黨,黎燦然完全不逞強,口氣和表情都顯得非常的沮喪。

  「你在害怕?」好友多年,林俐如用膝蓋想也知道她的心思。

  點了點頭,黎燦然臉色不太好看的慘笑著。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工程師,沒想到卻是家大業大的豪門之後,難怪那天我看到他的爸媽時,莫名覺得眼熟,肯定是以前在報章雜誌上見過照片。

  「你和他父母聚餐時,不是相處得很好嗎?我想他爸媽應該也很喜歡你,不用擔心啦!」很有義氣的給予信心和安慰。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們兩人的家世背景實在是差距太大了。」嘟嚷的歎氣,她還是有著很深的不安感。雖然與伯父、伯母見面時,他們都對她很好,可誰知道會不會真有門戶之見?他們家是那麼的富有,真的可以接受像她這樣一個小小的髮型設計師嗎?怎麼辦?她好怕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聞言,林俐如也不知該說什麼,畢竟家世差距太大,確實有可能造成一些困擾與障礙,最後她想了想,然後替好友下了決定!

  「打鐵要趁熱,乾脆你現在直接殺去公司找他談清楚吧!」彼此說清楚、講明白了,下一步要怎麼走也比較好決定,免得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咦?可是……」還有些遲疑。

  「沒什麼好可是的,去!」果斷明快的拿起包包塞到她手上,林俐如直接把人推出店外,並且對還在猶豫的她白眼怒斥,「快走!別在店門口擋客。」

  呵……俐如總是這樣,總在她猶豫不決,無法拿定主意時,就會採取強迫手段逼她去面對。

  想到好友多年來的「始終如一」,黎燦然的心中只覺得一片暖洋洋,突然覺得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心情也為之輕鬆起來。於是她揚起了笑,揮著手道再見後,便轉身輕快飛奔而去,準備找某人好好談個清楚。

  嗚……為什麼?

  為什麼他得這麼淒慘?

  在眾人幾乎都外出覓食的午休時間,甄仕翟為了閃避某人的午飯之約,早在五分鐘前就把自己關進男生廁所裏,如今正滿心悲愴的坐在馬桶蓋上無聲的悲鳴。

  以前,他還是一副宅樣時,根本就沒有女孩子願意親近;如今,好不容易和燦然交往了,也在她的巧手改造下形象大改變,沒想到反而因此而麻煩不斷,導致他現在還得躲在廁所裏避禍。

  認真想來,他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場悲劇嘛─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看了看手錶……嗯,已經十二點十五分了,那位楊大小姐不可能還在等他,對吧?

  很阿Q的安慰著自己,甄仕翟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然而在踏出男廁的第一步,那道令他驚恐外加悔恨的愛嬌嗓音已驟然響起!

  「甄組長,我等你很久了,一起去吃飯吧!」楊麗華巧笑倩兮的在男廁外嬌聲說道,眨著描繪精緻的媚眼,極盡一切努力的想讓對方感受到她的嫵媚風情。

  老天爺,我恨你!瞪著眼前賣弄風騷的女人,甄仕翟在心中無聲的悲吼,可嘴上卻只能發出一陣乾笑。

  「哈哈……楊小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聽你們研發部裏的工程師說你來上廁所,所以才特地在外面等你,現在好不容易你出來了,那就走吧!」掩嘴輕笑,楊麗華拋了個媚眼。

  幹!是誰洩漏的,他絕對要殺了對方!

  咬牙切齒的暗忖,甄仕翟決定等逃出生天后,一定要把「兇手」挖出來,施以酷刑虐待,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能躲過這一劫再說,所以……「不好意思,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不想出去吃飯。」委婉拒絕、內心悲泣。嗚……他其實很餓,餓得都快頭昏眼花了。

  「不舒服?要不要緊?乾脆我陪你去看醫生吧……」再次努力散發賢妻良母的光環,楊麗華大驚小怪的叫著,一雙手也自動往他的身上貼去,恨不得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會照顧病人。

  「不、不用了……」驚恐的往後猛退,他嚇得連忙想擋住在身上到處亂摸的手,心中有種想大叫非禮的衝動。

  媽啊!他的身體可是燦然的,怎麼可以讓這個女人胡亂摸去?這年頭女人吃男人豆腐是這樣吃的嗎?

  太過分了!

  霎時間一陣混亂,就在他左躲右閃節節敗退之下,楊麗華卻如八爪章魚般糾纏不休的步步進逼,最後在他不敢對女人動用暴力下,竟然以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將他壓在牆上,豔麗的紅唇就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甄組長,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眨著媚眼輕聲呢喃,嬌滴滴的嗓音有著顯而易見的誘惑。

  快!快上鉤吧!等上了鉤,她就可以嫁入豪門,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啊啊啊!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得要遭到這樣的天譴啊?

  甄仕翟滿心悲憤,想一把將她推開卻又怕自己在氣憤之下控制不住力道而傷到人,最後只能咬牙忍耐道:「楊小姐,我想我們的關係沒有這麼親近……」

  「以前不親近,現在可以親近啊……」嬌笑著打斷他未完的話語,楊麗華乘機獗起紅唇往他的嘴上貼去,心想!先造成既定的事實再說。

  「啊!幹!」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個八爪女給強吻,甄仕翟終於再也受不了的用力推開她,氣得當場大吼爆粗口,正想給她來個義正辭嚴外加狗血淋頭的痛?時,眼角餘光卻在瞟見走廊那端渾身燃燒著無形火焰的憤怒纖影時,忍不住嚇得掉了下巴,驚愕的大叫!「燦然!」

  第一次來到甄仕翟上班的地方找人,黎燦然踏進辦公大樓就直接往櫃抬服務處走去。

  「不好意思,我想找研發部的甄仕翟。」禮貌微笑,她有些不安。

  已經中午了,不知他出去吃飯了沒?若這樣的話,那她就撲空了。

  聞聲,櫃抬小姐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臉上掛著職業的笑容詢問:「請問你們有約嗎?」

  「呃……」遲疑了一下,她決定撒個小謊。「有的。」

  「那麼請在這裏簽個名。」拿出簽名簿,櫃抬小姐示意她在上頭填寫一些基本資料,等一切完成後,這才點頭微笑。「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呵呵,中午一直沒有看到甄組長出去吃飯,看來就是在等她吧!

  「謝謝。」道了聲謝,黎燦然快步往內走。只見她循著標示一路往研發部門尋去,然而才轉了個彎,走廊不遠處前的廁所外,嬌媚女人纏著男人強吻的夢境就在她的眼前真實的上演,讓原本還為了某人的家大業大而不安苦惱的她,霎時把那些全都忘了個一乾二淨,直接效法超級賽亞人的瞬間爆氣!

  而那個被強吻的男人則像是感受到她的飄天怒火般看了過來,然後愕然的發出一聲大叫!

  「燦然?!」

  驚恐的望著那明顯變臉的女人,甄仕翟三步並作兩步飛撲上去,膽戰心驚的抱著她大叫,「燦然,你不要誤會!相信我,我是無辜的啊……」

  完了─完了!她會不會以為他背著她偷腥,想腳踏兩條船?嗚……他是純潔的好男人,絕對不會幹那種齷齪事的。

  臉色鐵青的沉著臉,黎燦然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料到當這一幕在她的眼前真實發生時,她竟會如此的憤怒加火大,恨不得直接打爛那個女人的嘴。

  「燦然,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拜託你相信我,不要生氣……」見她老半天不應聲,甄仕翟心中更抖了,就怕她誤會自己,直接判他死刑,只能慘澹著臉不斷哀聲請求。「相信我,我是真的沒有想要吻她,你不要一直不說話……」

  「我知道!」驀地,黎燦然開口了,然後在他滿眼的驚恐與不安中,如四川變臉般轉怒為喜,笑得很是輕柔的拍拍他的臉。「乖,我知道你是無辜被強吻的,別怕!我們就當作被瘋子咬一口,吃點虧沒關係。」

  此一變化讓甄仕翟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傻了眼,也讓「瘋子」扭曲了她那細細描繪過的精緻五官,氣急敗壞的大罵!

  「你是誰?又說誰是瘋子了?」

  「我?」揚起眉,黎燦然拍拍身旁已經驚呆了的男人胸膛,表情強悍得宛如扞衛幼患的母獅子。「我是這個男人的女朋友,請問你又是誰?」

  女朋友?他、他有女朋友了?!那她煞費苦心想倒追,以便嫁入豪門當貴婦的計畫豈不就先死了一大半,除非橫刀奪愛才有可能翻盤成功嗎?

  可是看甄仕翟對她那副緊張樣,想翻盤成功實在有難度啊!意識到自己已經輸在起跑點上,楊麗華宛如被五雷轟頂般,腦袋一陣轟轟然,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可嘴上卻還是不肯認輸的叫囂,「女朋友又怎樣?死會可以活標!」

  「不可以!」駭然大叫,甄仕翟馬上對天發誓,藉以對親親女友表明心跡。

  「燦然,我這個會就只有你可以標,誰都標不走!」

  聞言,楊麗華的表情更加扭曲,臉色難看至極。

  至於黎燦然則是笑了,「我知道,乖!」拍小狗般再次拍拍身旁的男人,她笑咪咪的拿出打從作完夢後就買來放在包包裏的漱口水。

  呃……為什麼事情發展急轉到漱口水上了?他是錯過了什麼嗎?滿頭霧水的接過漱口水,甄仕翟的眼中滿是問號。

  「有病菌,趕快去消毒,不然生病就不好了。」看出他的疑惑,黎燦然的口氣很輕描淡寫,可是吐出來的話卻是毒性滿點,HP值非常低。

  此話一出,甄仕翟先是目瞪口呆,隨即有種想瘋狂大笑的衝動;至於楊麗華則是再次憤怒的大叫起來!

  「你你你……你說誰有病菌了?」氣得發抖,她尖叫質問。

  「誰回話就是在說誰囉!」甜蜜的一笑,直接拉著憋笑憋到快中風的男人進入男廁,留她一個人在外頭抓狂發飄。

  進到男廁,聽著外頭的瘋狂咒?聲,甄仕翟再也憋不住的爆出瘋狂的笑聲,捧著肚子,實在是太好笑了,他笑到都快直不起腰。

  「哈哈哈……燦然,我從沒想到你可以把話說得這麼絕,記得提醒我,以後千萬不要得罪你……」

  「多謝誇獎。」黎燦然笑咪咪的扯了下嘴角,然後獰不及防的拉下臉,冷聲哼道:「叫你趕快漱口,是沒聽到嗎?」可惡!她還在不爽他被人給強吻啦!

  被她驟然射出的殺氣給驚得煞住聲,甄仕翟這才警覺到危機尚未過去,當下渾身發毛的撲到洗手抬前,拿著漱口水連漱了好幾口,待「消毒大業」終於進行完畢後,這才膽戰心驚的轉回身看著她!

  「燦然,你相信我沒有背著你偷吃的,對不對?」雖然方才她說相信,但他還是怕她是為了在楊麗華面前逞強才故意這樣說,心裏卻根本不這樣想,所以才想再次確認一次。

  「當然,我相信你。」毫不猶豫的點頭,她可是在夢中也是現實中連看兩次他被強吻,當然不會懷疑。

  再說,連兩人初次親吻都是她主動的,以他那種個性要去吻別的女人,大概還要做個十來年的勇氣訓練吧!

  聽她說相信自己,甄仕翟瞬間臉上一亮,開心得像小狗般飛快的撲上來,樂呵呵的抱著她邊傻笑邊問:「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了?餓了嗎?我們一起去吃吧!」

  搖了搖頭,想到他的「家大業大」,黎燦然的眉頭緊鎖、表情苦悶,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唉……怎麼辦?太過豪門的飯碗,她怕自己捧不起啊!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甄仕翟忙不迭的詢問。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此時沒有其他人,但置身於男廁還是讓黎燦然覺得有點彆扭。「你的辦公室有人嗎?我們去那裏談一談吧!」

  聞言,他點了頭,向外探頭看了一下,眼見楊麗華已經離開,當下暗自松了一口氣,牽著她很快來到研發部,裏頭的工程師都已去吃午飯,早就空無一人了。

  「這裏坐!」將她安頓在自己的位子上,甄仕翟拉來另張椅子與她面對面而坐,神色嚴肅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心想,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才會讓向來開朗愛笑的她這麼難受。

  「我……」幾度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最後眼角餘光瞄到一旁桌上的週刊,她二話不說,纖指直接往那裏比去!一切盡在不言中!

  「呃……你也看到了?」搔搔頭,他一臉的尷尬,並非有意對她矇騙自己的家世背景,而是根本沒有想到那方面去。

  「嗯。」輕應一聲,她怔怔的啾著他有些無措的神色,忍不住輕歎口氣後,終於低聲開口了。「我們的差距太大了……」

  「胡說!」瞬間明白了她的未完之語,甄仕翟一口打斷她,急得跳了起來。

  「我只是我,那個當初一頭亂髮,看見你時說話會結巴、會臉紅、會出糗的甄仕翟!你看看我,我有什麼變嗎?」

  「有……」小聲低語,黎燦然微紅著臉指出。「你變好看、變帥了。」

  「那也是你的功勞,不是嗎?」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甄仕翟堅持道:「除去這些表像,我依然沒變,還是當初你認識的那個宅宅的男人。」見她低著頭不吭聲,他急得捧起愁悶的小臉,要她好好看著自己。

  聞言,黎燦然有些想笑,可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感動,見他愈是窘迫!裝模作樣的點頭但還是有些不安的小聲指出。「你還變成超級大肥肉了……」

  被形容成是肥肉,而且還是超級的,甄仕翟突然有種油膩膩的感覺,當下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就算是肥肉,也是只給你吃的肥肉。」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黎燦然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以著驚訝中帶著讚歎的語調道:「哇!你愈來愈會甜言蜜語了耶!」

  臉皮倏地一紅,他害羞的結巴了。「那、那也是……也是只說給你……給你聽啊!」話完,臉紅到耳根,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聞言,黎燦然不知為何愈是莫名開心,忍不住把手心貼到他的臉上,「哦喔,快可以煎蛋了,再加把勁吧!」

  深深的陷入無言中,甄仕翟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心中那股羞窘後,這才板著臉,把話題拉回來。

  「有關肥肉的事,我做出回應了,那你怎麼說?」

  黎燦然臉上的笑漸漸褪去,咬著粉唇又低下頭。

  「我只是個小小的髮型設計師,和你可說是門不當、戶不對,伯父、伯母不會有……有意見嗎?」

  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

  原來她糾結的是這個!總算是明白了她心中真正的憂慮,甄仕翟翻了個白眼,「黎燦然,我告訴你,什麼豪門、什麼‘聯亞集團’,那都是我爸媽共同打拚下來的,我一點也沒貢獻到;真實的我就只是個小小的工程師而已,和你這個小小的髮型設計師最配不過了。」好氣又好笑的再次捧高她的臉,語氣異常的堅定。

  「可是……」

  「至於我爸媽,那是你最不需要擔心的問題。」彷佛明白她想說什麼,甄仕翟搶先把話挑明。

  「是、是嗎?」被他難得的強勢給唬住,黎燦然顯得有些呆傻。人家不是都說豪門飯碗難端,公婆挑剔難纏嗎?

  雖然伯父、伯母看起來很好相處,但若真要替兒子挑媳婦,肯定是會注重對方的家世背景,好來個門當戶對吧!

  「當然!」用力的點頭,甄仕翟努力加強她的信心。「要知道,我爸媽是白手起家的人,他們完全不會有門戶之見,也不覺得我們家比別人多一點錢就有什麼好高人一等的,畢竟他們賺來的錢,也是從社會大眾的口袋裏得來的,有什麼好了不起?

  「再說,有女孩子喜歡我,願意和我在一起,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哪有可能會嫌棄?事實上,他們很喜歡你,而且還警告我不准讓你跑了,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把我銷出去,不想被退貨,否則會嚴重影響他們的‘商譽’。」

  呃……不會吧?他竟然被自己的爸媽形容成貨物,而且還怕被退貨影響「商譽」,這實在是……

  實在是太損人了!

  完全被他的一番貨物論給砸得哭笑不得,黎燦然突然有點同情他,表情很是憐憫。「說真的,被伯父、伯母損成這樣,你……真的是他們的兒子嗎?」

  「老實說,這個疑問,我從小就在懷疑了。」撇了撇嘴,被放牛吃草長大的他很有資格質疑,不是嗎?但悲哀的是,他的眉眼像媽媽,嘴巴則是完全跟老爸一個樣,根本就假不了。被逗得格格笑個不停,有了他的強力保證,黎燦然整個人都放鬆了,原本愁悶的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不擔心了吧?」見她的神色應該已經想通了,甄仕翟故意調侃的笑問。

  這下子,黎燦然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粉頰也泛起紅暈,不過還是忍不住取笑他。「你看,連伯父、伯母都這樣說,我看你真的以後要好好的巴結我,不然我就給你退貨,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現在就會說大話啦?剛才不知道是誰還一臉擔心被嫌棄呢……」斜睨她一眼,甄仕翟可能是近來老吃她的口水,現在口舌是愈來愈厲害了。

  「可惡,你笑我!」大笑著飛撲過去,開扁以示教訓。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的開心笑鬧,就像純真孩童般的鬧成一團,直到好一會兒後,她才被他箝制在懷中輕喘著氣,靜靜聽著他胸口的心跳聲。

  「那個女人是誰?」良久後,她緩緩開口詢問,對那個強吻自己男友的嬌豔女人很是不滿。呃……她要開始算帳了嗎?他是無辜的啊!

  背脊滾下兩滴冷汗,甄仕翟心驚膽跳的小心答道:「是我們公司業務部門的一個同事……」頓了頓,飛快的補充強調。「我是真的和她沒關係,被強吻真的不是我願意的。」

  輕哼一聲,雖然知道他是無辜被強的,黎燦然還是很不高興。「人家沒事幹嘛強吻你?說!是不是以前跟人家有不清不白的牽扯過?」

  俗話說自首無罪,抓到加倍!他最好是老老實實的全招出來,否則……

  哼哼!

  被那聲冷哼給嚇得小心肝又是一抖,他急忙指著天發誓。「我是真的和她沒有不清不白的牽扯,以前她甚至還看不起我呢!」

  誰知道後來竟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嚇得他每每在遠處見到她走來就馬上搜尋最近的逃生口,簡直是悲慘至極。

  「看不起你?為什麼?」驚愕的追問,黎燦然覺得很不高興。可惡!那個女人憑什麼看不起他?她有比較高貴、比較偉大嗎?

  尷尬的搔頭,甄仕翟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因為以前我是不修邊幅的死阿宅啊!」

  「阿宅又怎樣?阿宅就沒有人權,活該被看不起嗎?莫名其妙!」愈說愈氣,火氣在瞬間飆升。「那現在她強吻你,是因為你變帥、變好看,也變肥肉了嗎?未免也太現實了吧!」

  「呃……變帥、變好看多說無妨,變肥肉就不用再提了。」他真的不想把自己和油膩膩的肥豬肉當成是同一掛的。

  聞言,黎燦然轉怒為喜,摸著他的臉,笑咪咪的安慰,「沒關係啦!我愛吃肥肉。」

  「……那就多多指教了!」一陣無言後,甄仕翟含淚接受了自己是塊肥肉的事實。

  開心的點頭,黎燦然絕對不介意和他「多指教」,忍不住又描焰他的臉,吃一下嫩肥肉後,這才板起臉,嚴肅的警告,「先說了,我也很喜歡喝醋,你以後最好少跟那個女人接觸,不然小心我把你炸油鍋,讓你生不如死!」

  第一次感受到她如此明顯的醋意,甄仕翟不怒反笑,開心得不得了,當下點頭如搗蒜。「好的!我一定會更加小心保護自己的貞潔,也不要再被人給強了去,因為這是未來要獻給你的。」

  「你真的愈來愈油嘴滑舌了!」被那帶點黃腔意味的話給逗得赧紅了臉,黎燦然又羞又笑又叫,覺得他已經開始學壞了。

  見到她羞赧的嬌顏,甄仕翟心下一蕩,忍不住嘟起嘴想偷香,誰知才靠上前去,馬上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捂著嘴巴推了回來。

  「不要!」狠心拒絕,黎燦然哼道:「你剛剛被污染了,我有陰影。」

  「可是……可是我剛剛已經消毒過了……」這分明是遷怒啊!簡直是欲哭無淚,甄仕翟哀聲的申訴。

  「陰影就是陰影,等過了這一兩天再說。」笑咪咪的丟下話,她掉頭轉身離開,留下一個悲憤欲絕的男人趴倒在桌上淚流成河。

  嗚……好個楊阿花,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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