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牛]逆印[全文終]

第兩百四十六章 一觸即發（上）

徐元興和項鷹頓時看得目瞪口呆，兩個人在一瞬間，就仿佛變成了兩截立著的木樁子，似乎連心跳和呼吸，也在這一瞬間，完完全全地頓住了。

此時，時間約莫是未時與申時之間，臨近黃昏，頭頂的豔陽已經早早地掛在了西邊的天際，耀眼的光芒，也漸漸變成了一種暗淡下來的紫紅色。

這是一個大晴天，天色很藍，浮雲繚繞。西下的斜陽，將滿天的雲彩都幾乎染上了顏色，紅彤彤的，就如同是大半個天空，都在燃燒著熊熊的烈火一樣。

就是在這種天色下，伴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龍吟聲，一條身形模糊、完全看不清容貌的青色巨龍，突然撕開了這片正在燃燒著的天機，從虛空中緩緩遊弋而出！

龍頭，龍鬚，龍爪，龍身，龍尾！

火色漫布的天際，這條藏青色的巨龍，在徐元興和項鷹幾近癡呆的目光注視下，撕裂了虛空，徐徐盤旋而出，開始在山陵鎮頭頂的這片天空中遊弋起來。

以徐元興超凡的目力，也僅僅是能看清這條藏青色巨龍的形體而已。這條青龍，整個身子仿佛被一層薄薄的迷霧所籠罩著，根本看不清它的長相和鱗甲，唯一能夠分辨的，就是它那氣勢驚人的軀體和那高亢嘹亮的龍吟之身。

在這條青龍破空而出之前，打死徐元興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夠親眼見證“神龍”的存在！在他的記憶中，龍固然是華夏部落的圖騰，只是，這種生物多半還是前人給虛構出來的，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中，龍，真的存在！

即便它的身影異常的模糊，但徐元興已經能夠肯定，這就是真正的龍！華夏守護圖騰中地位最為崇高的“神龍”！

這條青龍自撕裂虛空遊弋而出之後，便一直盤旋在山陵鎮的上空。時而在雲端穿行，時而身軀盤旋而下，高度，始終都維持在距離地面三十丈以上。而且，始終都無法讓人看清它的真正樣子，有的，只是藏青的顏色，和龍形身軀的輪廓而已。

那一陣陣的龍吟聲，伴隨著這條青龍的出現，便一直回蕩在山陵鎮的上空，聲音不斷地朝四面八方傳播出去，而且，越來越高亢，越來越嘹亮！

終於，再一聲響徹天宇、直沖九霄而去的龍吟聲中，身處山陵鎮內城裡，就在神龍底下的項、徐二人，渾身猛地一震，終於從心神失守中清醒了過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朝對方看去，目光在刹那間相撞。

兩人的目光裡，都透著掩飾不住的強烈震撼感，而這震撼之中，竟然還隱隱流露出一絲興奮和激動的情緒。

“神龍現世，這莫非是‘開天斧’即將衝破封印的先兆？”徐元興仰視著頭頂這片天空中，猶在不斷盤旋和嘶鳴著的青龍，臉上浮現出一絲迷離的神色。

項鷹此時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過他並不像徐元興這般有些精神恍惚，而是很冷靜地看了身邊這個同伴一眼，點點頭，猜測道：“神農、軒轅和蚩尤這三個上古大能進行部落大戰，距今至少也有上萬年的時間了。即便他們個個都是法力高強，有著毀天滅地之能的本事，但終究還是無法和這上萬年的歲月相匹敵。我想，極有可能是他們當初設下的這個‘上古封印’，隨著時間的流逝，力量越來越小，再也鎮壓不住‘開天斧’，所以才會出現這條青龍撕裂虛空的一幕。”

“你的意思是說，這條青龍，可能是當年神農和蚩尤用來封印‘開天斧’時所用的媒介之物——‘盤龍戟’所化？”徐元興依舊仰著脖子，只是臉上卻露出一絲詫異之色來，“死物化為活物？就算是神兵利器，也太違背自然法則了，這，可能嗎？”

“可不可能，你我現在不也都看到了嗎？”項鷹搖搖頭說，“除了這個猜測，我實在想不到這條青龍究竟是怎麼來的？難不成，當年神農和軒轅這兩位上古大能，還抓了一條青龍神獸，把它和‘開天斧’一道封印在這裡不成？”

“是啊，的確不太可能。”徐元興終於低下頭來，他已經從适才的精神恍惚中完全清醒了過來，“山陵鎮中藏有‘上古封印’這件事，如今看來，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現在，我最擔心一件事情——”

項鷹也是心思機敏之人，頓時猜出了他的擔憂，結果話茬道：“你是擔心‘淨衣佛宗’那個虛級的宗主食言？”

徐元興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換了是你項鷹，眼見神龍現世，又是出現在可能藏有‘上古封印’的山陵鎮上空，你會怎麼想，你會怎麼辦？”

項鷹頓時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無奈地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若他真的食言動手，我們又能怎麼辦？虛級！虛級強者啊！傳聞中，像我們這般連先天境界都沒有的武者，虛級強者根本就不用動手，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殺我們於無形！”

不是傳聞，而是事實——徐元興在心中歎息了一聲，若是那人願意，剛剛這山陵鎮外城牆上的這些人，早就死於非命了！

他歎了口氣，拍拍項鷹的肩膀說：“對我們而言，只要那人動手，那一切的抵抗和拼命就都成了徒勞。但願，此人能夠言出必行，恪守承諾吧。”

這最後一句話，別說是項鷹，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面對上古大能用過的神兵，而且極有可能還是神話傳說中盤古大神用來開天闢地的武器，這世上之人，會有不心動的？！

別說其他人，若是有機會，徐元興自己也願意賭命拼上一拼！

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這條青龍撕裂虛空出現在山陵鎮上空這件事以外，並沒有什麼後續的事件發生。

青龍，依然不知疲倦地在山陵鎮的上空盤旋穿梭，時而出現，時而隱匿在雲層當中。只是那一聲聲高亢而嘹亮的龍吟聲，卻一直沒有間斷，而且，聲音越來越響，這不禁令每一個人都產生了聯翩的浮想。

龍吟不休，龍鳴不斷，這是不是預示著“開天斧”即將問世呢？

第兩百四十七章 一觸即發（下）

山陵鎮城池之外，原先廝殺在一起的了空和葉袈，燕無忌和那體格雄偉的蠻族勇士，早在龍吟聲響起的時候，就不約而同地撤了手。

此時，燕無忌和了空都已經飛身回到了城牆上，而葉袈和那蠻族勇士也沒有糾纏，雙方就像是有了默契的約定一般，都在同一時間，選擇了停戰觀望。

青龍撕開虛空而出的一幕，不但映入了徐元興和項鷹的眼眸，更是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裡！

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尤其是，這些人就算之前不知道山陵鎮中可能存在有“上古封印”，但在端木無相說出那一番話後，就算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偏偏就是在端木無相說完那一番話後不久，這條神秘的青龍便撕開虛空，出現在山陵鎮的上空，由不得人不浮想聯翩。

天地之間，突然就陷入到了一片寂靜之中。

不論是山陵鎮內苦苦死守著的駐軍，還是山陵鎮外磨刀霍霍、虎視眈眈的蠻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守城的一時間忘了自己的本分，竟然在大敵當前的時候鬆懈了下來，一個個抬頭望向了天空；而攻城的，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的任務，一個個就站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手中猶提著工程用的器械，一個個仰頭呆呆地望著前方的天宇。

便是那些妖獸和猛獸們，似乎也都被天空的龍威所攝，此時也都難得平靜了下來，不吠亦不叫了。

方圓百里之內，除了那高亢的龍吟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在距離山陵鎮十裡以外的那處懸崖峭壁上，張元、王寶寶四人，也都一臉震驚、目瞪口呆地望著山陵鎮方向的天空。

龍吟聲正不斷地傳入他們的耳中，而視線裡，那條模模糊糊，盤旋在天宇中，看似龍形的生物，似乎正將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訴給了他們。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王寶寶突然抬手在自己的臉上狠抽了一下。

受到這個聲音的干擾，其餘三人都紛紛扭過頭來，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俺……俺只是想證實一下現在是不是正在做夢……”見三人都一個個直眉瞪眼地看著自己，王寶寶頓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張元、張大牛和鵬峰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以後，張元有些擔心地說道：“也不知道現在山陵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無端端地冒出一條龍來？這青龍，要論實力，至少也該是聖獸級別的，搞不好是神獸也不一定……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別說是山陵鎮，就連這裡，也會被夷為平地的！”

張大牛撓了撓頭，遲疑道：“應該不至於吧？再說，這青龍怎麼也是我九州的祥瑞，就算真動起手來，也該是幫著我們殺蠻人才是！依我看，山陵鎮之危，這就算是解了！”

鵬峰看了這兩人一眼，皺了皺眉頭，說道：“先不要這麼快下定論。這青龍來得有些蹊蹺，而且我活了這麼多年，別說是親眼見到龍了，就是有關於龍的傳說故事，也沒有聽說過幾個！而且，現在元興還沒有回來，否則，就能通過他，問問須獼猴，說不定，這龍吟聲當中所包含的意思，它能聽得懂呢。”

張大牛頓時拉下臉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山陵鎮內部的情況，我們是兩眼一抹瞎，什麼都不知道。”

張元想了想，沉聲道：“再等等吧，說不定元興過一會就回來了——這樣，現在差不多是申時過了一半，要是到了酉時，他還沒回來，我們就趁夜摸過去看看！”

“附議！”

“附議！”

“別看俺，小白臉讓俺聽張元大哥的。”

張元看了三人一眼，點頭道：“好，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這是元興交給我保管的‘遁地符’，大家一人拿一張，先收好了，要是到酉時，他還沒回來，我們就用這玩意潛入山陵鎮。”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原本斜掛在天宇的豔陽，此刻已經與遠方的山巒齊平了，天色也隨之暗淡了下來。

山陵鎮上空的天幕中，那條不知來歷的青龍，依然在不知疲倦地盤旋穿行，除了發出一聲聲的龍吟，再沒有其他的表示了。

每個人都在猜測著它的來歷，但誰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攻城的蠻人，此時已經全部撤回到了營地中，只留下幾百負責望風跟盯梢的，一堆堆篝火，正在其中陸續地燃起。

這是四天以來，蠻人頭一次停止了攻城，甚至連騷擾都暫時停了下來。但城牆上駐守的將士們，卻絲毫不敢有一絲的大意，依舊集中精神，警惕地注意著城牆下方的狀況，深怕蠻人會趁他們鬆懈的時候，突然發動攻擊。

這就是守城與攻城的區別了，主動權掌握在對方的手裡，就會讓己方處處陷於被動之中。

對於這種情況，燕無忌也是百般無奈，只能盡可能地調整兵力部署，將守城的將士分作三撥，輪流休息。只是，在這種大軍壓境、大敵當前的狀況下，就算是得到了休息的機會，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像他這般做到全身心的休息？

現在，唯一讓他感到還有些欣慰的，便是那虛級的淨衣佛宗宗主，總算還是恪守了諾言，並沒有因為這條突然出現的青龍，而毀諾動手。至少，現在，他還沒看出對方又要出手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這承諾，還能夠維持多久了。大概，這位宗主，此時也在觀望事態的後續發展吧……

“你看上去有些心緒不寧。”了空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自從這條神秘的青龍出現後，你的心，就再也沒有平靜過。你是在擔心那個虛級強者會毀諾動手嗎？”

“你說呢？”燕無忌歎了口氣，搖搖頭說，“現在，我倒是相信了他的話。看來，在這山陵鎮中，某個不為我們所知的角落，真的隱藏著‘上古的封印’。否則，這條青龍出現的就太沒有理由了。”

他抬頭朝天空望去，只見那青龍，依然在雲端穿梭，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神話傳說中，龍是翻雲覆雨的主宰，也許，當它安靜下來的那一刻，也就是暴風雨從天而降的時候了！”

第兩百四十八章 龍魂附戟（一）

無限遙遠的邊際，大地與海洋交匯的地方，那層巒疊嶂的山脈盡頭，海天一線之處，落日的餘暉，正在一點一點地離去，只留下一片沒落的光影。

夜幕，終究還是徐徐降臨到了這個世間。

這個夜晚，無論是對於蠻人還是對於山陵鎮中駐守的將士而言，都註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越來越顯暗淡的夜色，就如同是天宇間的某個大神，一不小心碰翻了研磨好的墨汁，這墨汁，便順著天幕這張宣紙，一點一點地流淌過來，直到將整片天幕都給染成了墨色，只留下一群星星斑斑的白點。

這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雖然星河璀璨，星光斑駁，卻註定無法帶給世間太多的光明。

一聲聲龍吟，依然不絕不休地從天宇間傳來，只是，那條藏青色的神龍，已經隨著落日的離去，漸漸的開始淡出眾人的視野。哪怕是虛級的端木無相，在這一片夜幕中，也無法再看到青龍的影子。

詭異的是，這條青龍，只能以肉眼捕捉，任何的精神力，哪怕是虛級的精神力，一旦探測到這條游龍盤旋的地方，就像是接觸到了一縷空氣一樣，毫無阻隔地穿透而去，根本就沒有半分青龍的影像！

就算是到了現在，不論是徐元興還是項鷹，不論是燕無忌還是了空，不論是葉袈還是察合，甚至連山陵鎮方圓百里中修為最為強悍的虛級高手端木無相，也不能肯定，他們之前看到的這條青龍，究竟是海市蜃樓一般的虛無影像，還是確確實實存在於天際的活物。

就連那一聲聲高亢而嘹亮的龍吟，在靜下心來之後，竟然也無法順著這個聲音去探尋到它的源頭。

這一切，都實在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對這條突然降臨的青龍，充滿了好奇和疑惑，只是，誰也沒有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出口。

駐守在城牆上的將士們，依然如之前那樣，三人一組，輪流休息。值夜的將士，都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城外不遠處的蠻人營地，那裡，此刻，正生著一堆堆篝火，火光沖天，幾乎將他們頭頂的那一片夜空都給染成了紅色。

這夥人數在兩萬多，突然出現的蠻人，正一個個圍坐在篝火堆前，嘴裡咀嚼著烤熟了的食物，不少人的手裡，還端著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土碗，碗中裝著一些反光的液體，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普通的清水。

輪到休息的將士，則是背靠著城牆，半坐半躺著。

他們雖然都逼著眼睛，但從那依舊還帶著一絲緊張之意的鼻息中，就知道他們都沒有入睡。

事實上，防守城牆的這些將士，這些天來，極少有真正睡著過的。就算他們被換防到了內城，也鮮有能安下心來的。城外的蠻人大軍，就像是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在蠻人未退之前，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所承受的，都是極為沉重的心理負擔。

城內的糧草，足以讓他們再堅持十天半個月的，只是這些將士的心中都非常清楚——蠻人，是絕對不會蠢到再給他們這麼多的時間，因為，就算是距離此處最遠的山海關，只要守將燕鴻接到了他們告急的飛鴿傳書，最遲六天時間，援軍便能趕到！

今天，已經是蠻人攻城以來的第四天了，算算時間，若是山陵鎮的駐軍一接到飛鴿傳書就立刻調兵來援，只怕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半路上了。若是能再堅守三天，到時候，援軍一到，山陵鎮之危，自然就給解了。

只是，蠻人還會給他們這麼多的時間嗎？

守城用的箭支和滾石，業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緊打緊用，撐死到明天的這個時侯，也就用完了。到時候，只怕就是城外這群蠻人發動總攻的那一刻！

拼吧！

反正一旦城破，以蠻人的性格，全城上下的人，哪個都別想活著跑出去！

戰吧！

能殺一個算一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

弟兄們，咱們到時候就給蠻人來個血戰山陵鎮！死了，正好魂歸九泉，找老城主和老將軍喝酒去！

城內的將士，幾乎人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不怕死，怕的，是就算死，也守不住這座城池！

燕無忌和了空在外城牆上巡視了一番，蠻人留下的明崗暗哨，各種兵力部署，全部盡收眼底。

這種兵力配置，的確不像是要打總攻的樣子，但兩人的心中，非但沒有半分的喜悅，反而越加地沉重起來。

顯然，這夥蠻人是打定主要，要先消耗光城防的箭支和滾石，以便到時候發起總攻，能夠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一方的傷亡。論單兵戰力，這些城防的將士，鮮有能和這群蠻人一對一交手而不落下風的，就算兩個拼一個，戰局也絕對不容樂觀。

更何況，蠻人還有一萬多的妖獸和猛獸相助，一旦沖上城牆，衝破城門，就憑城內還能戰鬥的這一萬餘駐軍將士，只怕連半個時辰都支撐不到！

怎麼辦？！

燕無忌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最遲明天晚上，最後的決戰，就要拉開帷幕了。”了空和尚望著城外那熊熊燃燒著的篝火堆，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們送出去的信鴿，如今至少已經有一隻將這裡的消息傳遞了出去。依照附近城池以往的增援速度，你估計援兵至少還要多久才能抵達這裡？”

“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時間！”燕無忌搖搖頭道，“距離山陵鎮最近的幾座城池，分別是楚城、嘉峪關、鵝城和三道峽關。其中嘉峪關和三道峽關的總兵力，分別在四萬人左右，若是各出一半人馬前來增援，就有四萬將士；楚城和鵝城的總兵力約莫在兩萬人到三萬人之間，但都沒有天險可守，所以，他們最多只能出兩萬人來援！至於其他的城池，包括山海關的駐軍在內，總兵力應該能到十萬人左右，但是，這十萬人至少要兩天后才能抵達。”

了空和尚點點頭道：“四萬加兩萬，有六萬援軍，若是我們能成果一天半的時間，應該就能松一口氣了吧。”

第兩百四十九章 龍魂附戟（二）

燕無忌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和尚，你佛法固然高深，但若是論行軍大戰，你恐怕連幽州的一個百姓都比不上！先不說別的，我九州有億萬萬子民，蠻人只有多少？撐死千萬人口而已！為什麼和他們打了上百年，但我們卻始終打不贏呢？而且，我們還是防禦的一方！”

“這……”了空和尚想了想，說道，“是因為蠻人個個天神神力，擁有不遜于先天武者的力量，再加上他們精通獸語，能夠駕馭野獸為他們作戰。”

“山海關有大軍兩百余萬，但關外的蠻人只有五十萬不到，就是這樣，我們也只是自保有餘，進攻不足。而且山海關的駐軍，將士們個個都是軍中的精銳！就是這樣，我們也只能堪堪與他們打成平手而已。”燕無忌歎了口氣，拍拍了空的肩膀，說道，“就憑楚城、鵝城、山海關和三道峽關的六萬援軍，再不占任何優勢地理位置的前提下，和城外的兩萬餘蠻人野外遭遇……”

說到這裡的時候，燕無忌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無奈之色：“和尚，你該不會忘了，我們城外那三萬將士，幾天前是怎麼死的了吧？”

了空和尚的臉色頓時一沉，他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就不再言語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現在的形勢，對於山陵鎮的守軍而言，已經惡劣到了極點！

若是蠻人一開始就卯足了全力攻城，只怕這會兒，至少已經折損了三成人馬。畢竟，山陵鎮內儲備的滾石和箭支，也不是用紙糊出來的。

“這個察合酋長，不是一個易於之輩啊！”燕無忌扭頭朝城外眺望而去，但見蠻人的營地裡，到處生著篝火堆，喧嘩聲一片，“和尚，倘若到時候我不幸戰死了，就麻煩告訴婉兒一聲，讓她回燕家堡去吧……當年，我年少氣盛，帶著她逃離燕家堡，肯定給她的家族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和尚看了他一眼，問道：“若是她問起你的下落，貧僧又該如何回答？”

燕無忌苦澀地笑了笑，搖搖頭說：“就說我去了東海，尋訪那傳說中生長于蓬萊仙山裡的‘人參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婉兒，她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只是，可能是我年輕時過度修煉‘氣血訣’的緣故，傷了根基。雖然依然能夠人道，但這麼多年以來，卻始終沒有子嗣。若是我也有孩兒，只怕此時應該已是和徐元興一般年紀了——這小子不錯，天資超卓，悟性非凡，將來必成大器！和尚，倘若到時候山陵鎮真的失守，你就帶他離開吧，這麼好的苗子，若是死在了這裡，那就太可惜了。”

了空和尚歎了口氣，不答反問道：“那你呢？”

“我？”燕無忌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我與項梁當年相識於軍中，我們一起並肩上過戰場，殺過蠻人，雖不是親兄弟，但勝過親兄弟！當年，我晚到了一步，致使他不幸殞命，這一直是這些年來始終困擾著我的一塊心病。有時候，我覺得命運就是這樣奇妙，若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初我就不該教他‘氣血訣’……”

頓了頓，他再次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道：“自從他死後，我遇到了你。也正是因為他的死，才讓我決定幫你清理門戶！當年，城外那座‘忠義祠’修繕完畢的時候，我曾經去祭拜過，祠中那尊石像手中握著的關刀上，提了一行詩，那詩，便是我留下的。”

“煙水重重西楚風，隔山遙寄女兒紅。莫愁沙場無忠骨，江山何曾負英雄。”他話音未落，了空便喃喃地將忠義祠內的那首詩吟誦了出來，“原來，這首詩，是出自你手，我還以為是項伯言寫的。”

燕無忌咧了咧嘴，露出極度苦澀的笑容來：“當年，我留下這首詩的時候，也發下了一個誓言——今生今世，只要我燕無忌還活著，就力保山陵鎮太平！所以，就算城破，就算戰到只剩下我一人，我也絕對不能退！和尚，你明白嗎？”

了空和尚沉默了，半晌，他才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燕無忌一眼，點點頭道：“貧僧明白了。無忌，能與你相識，是貧僧此次遠赴九州之行中最大的收穫！放心吧，我們一定能支撐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的。相信貧僧，你一定能活著回去見貧僧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妹。”

“哈哈哈！”燕無忌紓解了一下心緒，大笑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說，“只要我們都能活下來，到時候，我就讓你見見那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弟妹！我娘子，當年那可是豔冠九州，就跟現如今那個叫軒瑤的丫頭似的，我的眼光，肯定不會錯的！”

和尚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就在這兩人巡視這城防的時候，身處內城中的徐元興和項鷹，卻依然站在那個地方，他們兩個，已經在此地站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了。

整座內城，燈火通明。

雖然街道兩旁的民居、酒館、客棧這些地方早已經沒有人在了，但屋外的燈籠，屋內的油燈，卻已經被留在內城中養傷的將士們給點了起來。

大紅的燈籠，將整個內城的街道照得猶如是年祭時候一樣，除了沒有人煙以外，活脫脫就是一個全城的燈會。

城內的百姓，如今都隱蔽在城北地下的一間密室中。這密室，自四年前項伯言開始督工起，直到月前才終於完工了。整間密室，被掩埋在地下十丈的深處，共有兩條通道——

一條通往地面，是山陵鎮內唯一可以抵達這密室的通道；另一條，則是通往山陵鎮背靠著的大山中。

這片群山雖然外表看似嚴絲合縫，但內部卻有一個極大的溶洞，就算容納數千人，也不會有擁擠的感覺。加上又有地下暗河形成的水源，只要有乾糧，在裡面躲上多久都不是問題。

而那些在內城養傷的傷患，這些日子的任務，就是配合那些密室中的百姓，將口糧逐步往那個溶洞裡轉移，以防山陵鎮一旦被攻破，可以讓這些百姓都安全轉移到溶洞裡去。

這些，都是自項梁戰死以後，項伯言就開始用心考慮的事情。

時過四年，如今，項伯言也已經戰死，但這處避難之所，卻終於還是完成了。

看著這些人不斷地將糧食、被褥等生活必需用品運往城北，徐元興不無擔憂地看了看項鷹。

顯然，就連這些百姓們都已經看出來了，一旦蠻人發起總攻，山陵鎮能夠守住的幾率很小。到時候，一旦蠻人破城而入，那可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血戰！以項鷹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臨陣脫逃的，就算是死，也一定會戰死在這座山城中。

第兩百五十章 龍魂附戟（三）

憑心而論，徐元興是很佩服項鷹的。

因為換了是他自己，面對那樣的局面，他首先會選擇保存實力，以圖東山再起，他日強大了，再點齊人馬殺回來。所以，他從來都不會是一個英雄，更不可能是一個俠客。他只是天賦不錯的普通武者，一個平凡而真實的百姓。

他也和那些百姓一樣，都敬仰英雄，敬佩英雄，但卻永遠也不會去做那種英雄。因為英雄，從來都悲情而落寞的，就如項梁、如項伯言一樣。

“已經整整一個多時辰了。”他神色複雜地望著項鷹，很想勸他“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話沒出口，卻死死憋在了喉嚨裡，想說，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竟是變成了這樣一句不鹹不淡的廢話。

“是啊，已經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了。”項鷹點點頭，側耳聽了聽聲音，然後有些驚訝地說道，“那群蠻人好像已經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沒有和我們的人交鋒了，難道，是這條突然出現的青龍震住了他們？”

“不好說。”徐元興不無擔憂地說道，“也可能是他們正在作最厚的休整。搞不好，明天天還沒有亮起來的時候，蠻人的總攻，就開始了！”

項鷹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話題顯然是太過沉重了，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這時候，一直靜靜佇立在項鷹身邊的烏騅馬，卻突然仰起脖子，朝著頭頂這一片夜幕嘶鳴了起來。

它的聲音很高，甚至已經蓋過了朝這邊傳來的龍吟聲。

不明所以的徐元興，頓時把目光落在了項鷹的身上。

“別看我，烏騅的言語很混亂，我一時間也沒有明白它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樣的意思。”項鷹臉上的表情很古怪，那是一種錯愕、狐疑多過於驚訝、好奇的神色。

兩人齊齊抬頭往天空中望去，但見漆黑夜幕中，群星閃耀，但除此以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就算以徐元興的目力，此刻也根本看不到那條青龍的形跡。只是，龍吟聲一直沒有間斷，想來那條青龍應該還在空中才是。

烏騅馬此時已經完全不顧身邊這兩人了，它一個勁地扯著嗓子往天空中嘶鳴，就仿佛是在呼喚著什麼一樣。

馬鳴聲越來越高，已經蓋住了朝這邊傳過來的龍吟。

就在徐元興看向項鷹，準備問點什麼時候的時候，烏騅馬突然毫無徵兆地騰空躍起，一下子從兩人的頭頂掠過，飛速朝內城的東城門疾馳而去。

“怎麼回事？”徐元興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不知道！”項鷹攤攤手，一臉霧水的表情，很是困惑。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徐元興當下一拍他的肩膀，說道：“走！跟上去看看！”

話音未落，他已經爆發“氣血訣”，同時輕功施展，硬拽上項鷹，朝南城門地方向追了上去。

烏騅馬的速度何其之快，眨眼之間，兩人就已經失去了它的蹤跡。

不過好在從這裡到南城門只有這一條康莊大道，徐元興“四倍氣血流速”和“丹術”心法同時爆發，倒也勉強支撐得住。

兩人跑出南城門的時候，正好看到烏騅馬一路橫衝直撞地往內城牆上沖去。

當下，兩人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地點了點頭，分別向兩側的民居竄去，借由民居的屋頂，逐步提升自己所處的高度，然後借力朝城牆上飛掠過去。

等兩人上了城牆，烏騅馬已在城樓的樓頂，正仰著脖子，不住地朝前方嘶鳴。

徐元興忍不住問道：“烏騅究竟是怎麼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它這麼反常，連你也不管了。”

項鷹一臉困惑地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從剛剛開始烏騅就一直在喊一個叫做‘小青’的名字，我還在想，這‘小青’會不會就是那條青龍的名字？青龍叫‘小青’？不能吧？”

徐元興頓時皺了皺眉頭：“且不管這‘青龍’叫什麼，烏騅又是如何認識它的？對了，陸生幫你們訂下‘血契’的時候，沒有把烏騅的來歷告訴你嗎？”

“沒有。他只是說烏騅的來歷很不簡單，讓我務必要照顧好它——其實，憑我的實力，哪裡能照顧得了烏騅，一直都是它在幫我。”項鷹苦笑道。

他話音未落，城樓頂上的烏騅馬突然發出一聲響徹天宇的嘶鳴，然後四蹄騰空，竟然朝半空中飛躍了過去！

“烏騅！”徐元興和項鷹齊齊一驚。

兩人飛快地沖到城牆邊上，然而，烏騅馬早已經飛掠了出去。

就在此時，突然！

又是平地裡起了一聲炸雷！

雷聲之大，震得徐元興和項鷹二人在猝不及防，耳朵一陣發痛，腳下一個趔趄，幾乎差點就要摔倒在地，腦子暈暈乎乎的，一時間，整個世界好像都在旋轉一樣，就連視線也出現了短暫的幻覺。

半空中，龍吟聲忽的戛然而止。

就在龍吟聲頓住的這一瞬間，整個天空好像炸裂了一樣，璀璨的星河，仿佛被一直無形的大手給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一道乳白色的強光，在山陵鎮的山空突然閃現，而且一閃即逝！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也太快了！

電光火石間，不等被炸雷聲震得暈暈乎乎的徐元興和項鷹反應過來，一切都回歸到了平靜之中，而此刻，一直盤旋在山陵鎮上空的龍吟聲，再也聽不到了！

“怎麼回事？！”過了還一陣子，徐元興才率先清醒過來，他扶住還在東倒西歪的項鷹，“丹術”心法運氣，將附近的天地靈氣都吸附過來，幫助他儘快的恢復清醒。

盞茶時間之後，項鷹終於停住了搖晃，勉強站穩了身子。

“剛剛，怎麼回事？”

“……不清楚，我根本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項鷹的腦子還有些暈，他用力晃了晃腦袋，用手按了按兩側的太陽穴，“恩，烏騅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半空中，烏騅馬突然朝他們沖來，不等徐元興反應過來，城牆一顫，烏騅已經落地了。

“快看！”徐元興眼尖，赫然看到烏騅馬的嘴裡，竟然銜著一杆藏青色的長戟，戟身上隱隱透著一絲光澤，一條青龍，正盤旋在戟身之上，乍一看，還以為是燕無忌那杆龍紋長戟。

第兩百五十一章 了空戰死（一）

只是此時烏騅馬嘴裡銜著的這杆長戟，無論是光澤度還是材質，都遠非燕無忌手中那杆龍紋長戟可以比擬。尤其是那條盤旋在戟身上的青龍，栩栩如生，便連那一片片的龍鱗都精細到了極致，簡直就像是鬼斧天工一般。

“‘盤龍戟’？！”徐元興和項鷹頓時渾身一震，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腦海中同時泛出之前聽到過的一個傳說來——

上古部落大戰時，蚩尤兵敗遁入蠻荒之際，黃帝軒轅和炎帝神農聯手將他曾經仗以縱橫捭闔的神兵“開天斧”，以一杆名為“盤龍戟”的利器為媒介，用無上法力，將它們封印了起來！

這就是傳聞中，關於那隱于山陵鎮內“上古封印”的傳說！

而此時此刻，烏騅馬嘴裡銜著的這杆長戟，無論是它出現的時機，出現的方式，還是出現的地點，都不能不讓聽說過那個傳說的項鷹和徐元興，聯想起那杆“盤龍戟”！

尤其是戟身上那盤旋纏繞的青龍，絕非世俗之人能夠雕琢而成。如此栩栩如生的龍紋雕飾，便是在徐元興重生前的那個年代，也不曾有過！更何況是在這個世界！

聯想起之前盤旋于山陵鎮山空中的那條青龍，兩人的腦海裡，都不約而同地泛起了一個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杆長戟，莫非，正是那條青龍所化？！

這並非沒有可能！

因為，久久回蕩在山陵鎮內的龍吟聲，在這杆長戟出現的瞬間，便已經斷了，而且，再也沒有響起過！

“元興？”項鷹猛地扭頭看向了徐元興，試探地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徐元興看了看他，深吸了口氣，果斷地說道：“不管那麼多了！既然烏騅將這杆長戟弄了出來，那我們就先下去看看！”

“好！”項鷹點頭應道。

兩人施展輕功，從城牆上躍下。

烏騅馬見項鷹下來了，頓時搖擺著馬尾，向他走去。

“項兄，看來烏騅是要你接戟。”徐元興見烏騅馬銜著這杆龍紋長戟，將馬頭朝項鷹的懷裡拱去，似乎是要項鷹拿起它嘴中銜著的這杆長戟，頓時對他笑了笑，“看來，此物與你有緣。”

項鷹的臉上頓時露出狐疑之色，他看了徐元興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說道：“與我有緣？我平生慣使大刀，對於戟法一竅不通！若是此物與山陵鎮中的某個人有緣，我寧願相信它是與燕城主有緣。”

話雖如此，但項鷹還是遲疑地接過了烏騅嘴裡銜著的這杆長戟。

長戟落入項鷹之手，烏騅馬頓時高興地打了個響鼻，沖著他嘶鳴起來。

“呃……”項鷹似乎有些被烏騅的言語給嚇到了，他猛地扭頭看向徐元興，驚詫地說道：“元興！烏騅剛剛說，這杆長戟中，竟然封印著一條真龍的魂魄！那條龍，乃是上古部落時代的妖獸，好像烏騅跟它還是認識的……”

“呃……”徐元興頓時也愣住了，他看了看項鷹，又看了看烏騅馬，艱難地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來，“這麼說，這烏騅馬，竟然也是上古妖獸？！”

項鷹也仿佛頭一次才見到烏騅馬，兩眼怔怔地看著它，半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難怪陸生會覺得我不配作它的主人……不過，既然烏騅選擇了我，那我也不會讓它感到失望的，可惜，也許我很快就要戰死在這裡了。”

“項兄——”徐元興張嘴正打算說些什麼。

項鷹伸手截斷了他的話：“元興，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還是不用說了。當日，我對表弟立下的誓言，是斷然不會更改的！”

“你……好吧。”徐元興歎了口氣，將那些要說的話全部咽回到了肚子裡，“不說別的了，還是趕緊先看看這‘盤龍戟’吧。現在，龍吟聲已經消失了，我想，蠻人營帳中那位虛級的宗主，只怕這會兒馬上就要按捺不住了吧。”

項鷹點點頭，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看玩笑，當下，立刻認真打量起手上這杆青龍長戟——

這杆盤龍戟的長度約在一丈六尺左右，材質不明，分量極重，通體散發著一種由黑中透出來的瑩潤光澤，在燈籠的掩映下，就如同是玉石一般。

徐元興上前掂了掂，發現這杆長戟的重量，至少也在千斤以上！想要將長戟靈活運用，那持戟之人的極限的臂力，至少也要在五萬斤以上！

便是他徐元興，也必須在施展“四倍氣血流速”的狀態下，才能勉強將這杆長戟應用自如。想要達到如指臂使的程度，就算對戟法深有造詣，臂力，也得超過八萬斤不可！

八萬斤的臂力，這是何其的驚人！

若是單就力量而言，其實先天武者並不一定就比後天武者要強！先天境界，除非修為達到先天五重以上，才會在力量上產生一種質變！

一般來說，先天五重，先天九重和先天虛丹這三大境界，就是先天境界中的三道風水嶺。

一旦跨過這風水嶺，那在接下來的修行中，就能平平順順，再無瓶頸；若是跨不過，那這一輩子，也就從此止步不前，修為再別想有什麼進展了。

先天武者之所以不是後天武者能夠匹敵的，只是因為先天真元和後天內勁的本質區別，與力量無關。

不過，八萬斤的臂力，就算是徐元興爆發“八倍氣血流速”，也僅僅是勉強超過這個關口而已。而僅僅只有後天極限修為的項鷹，就算是天神神力，只怕距離八萬斤的臂力，還遠遠差了一截！

以項鷹如今的力量，想要將這杆“盤龍戟”運用自如，很難。

“你應該察覺到了吧。”項鷹自嘲地說道，“這杆‘盤龍戟’，不是現在的我能夠完全掌控住的。就算是依靠‘霸王崩山勁’，將內勁聚集爆發，只怕也撐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徐元興拍怕他的肩膀，安慰道：“現在還無法靈活運用，但將來一定可以。我說項兄，你該不會想當一輩子的後天武者吧？”

第兩百五十二章 了空戰死（二）

項鷹一愣，跟著，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他拍拍額頭，自嘲道：“也是，看我這腦子，一時間竟然都沒有繞過彎來。”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旋即又黯淡了下來。山陵鎮之危不解，對他而言，也便沒有了將來。若是山陵鎮就此被攻破，就算戰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他項鷹也斷然不會後退一步！

這是他的信念，他的誓言！他項鷹的承諾，從來都是一諾千金，君無戲言！

徐元興亦察覺到他臉色的轉變，心知他必然還在擔心城外那兩萬餘蠻人。對此，他也是非常無奈。

個人的力量，在一場戰爭中，永遠都是渺小的。哪怕是先天金丹修為，也無法改變如今籠罩著山陵鎮方圓的戰局，何況，蠻人之中，除了那虛級的端木無相之外，尚有一個先天金丹修為的葉袈。只他一人，就能將了空和尚與燕無忌當中的一個死死纏住，讓他無暇顧及左右。

若是端木無相動手，只怕山陵鎮的駐軍，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虛級，才是真正能左右潛龍大陸局勢的強者！

在虛級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一切的爾虞我詐，一切的抵抗，統統都是那微不足道的浮雲。

哪怕燕無忌兵法再強，面對端木無相，也根本發揮不出什麼作用。因為他只需要做一件事——以力破陣，以力破城，面對這個虛級強者，山陵鎮中，又有什麼人，能夠和他匹敵？

徐元興無聲地歎息了一聲，他看著項鷹那輪廓分明的臉龐，明明有許多話要說，但這些言語一旦湧到了嘴邊，又被那兩排雪亮的牙齒給無情地擋了回去。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個拍肩的動作。

這一下，所包含的心思、情感，已經不再是尋常的語言所能夠形容的了。

項鷹亦知道徐元興要表達的意思，不過，此時此刻，他也只能裝作不知，淡淡地苦笑了一聲。

他很清楚徐元興的過去，也知道他有一個還沒過門的未婚妻，更知道他與他那個未來的老丈人之間有一個令人感到熱血沸騰的賭約。他的未來，應該是光明而坦蕩的。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九州之中，他會大放異彩，“徐元興”這個名字，也會成為九州中婦孺皆知的青年俊才，成為那些年輕人為之奮鬥努力的偶像。

他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也會有活波可愛的孩子。

所以，他和自己不同，他不能，也不應該像自己這般，被這座邊境的山城所困住。他不應該戰死在這裡，而自己，也絕不能要求他留下！

想到這裡，項鷹的臉色重新回歸到了平靜，他從容地看向徐元興，淡淡說道：“元興——”

然而，他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後面的話，就被一陣陡然刮起的狂風給硬生生地打斷了！

狂風來得異常突然，而且氣勢洶洶。

便是徐元興和項鷹這般修為的武者，猝不及防下，竟然也被這道詭異的狂風給吹了起來。好在兩人的反應都不慢，及時使出“千斤墜”，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只是風勢太大，吹得兩人根本睜不開眼睛，而徐元興以精神力查探，卻也沒有從這股怪風中發現什麼異常。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烏騅馬突然嘶鳴了起來。

項鷹的臉色陡然一變，他正要張嘴說話，可是嘴巴一張，就是一口大風灌了進來，差點就讓他窒了息，連呼吸都困難，更別說是開口說話了。

這陣突如其來的狂風，一直持續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風勢才一轉小，項鷹就迫不及待地對徐元興說道：“元興，你趕緊去‘遁地符’離開吧！晚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徐元興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定定地看著項鷹，狐疑地問道：“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剛剛風起的時候，烏騅又告訴了你什麼？”

“烏騅說它剛剛感應到了兩道非常強大的力量，強大到連它都不敢與之為敵！一道，就在山陵鎮的上空，位置大約就在之前那條青龍破空而出的地方；另一道，則是從北面的天際遙遙而來！”項鷹的語氣非常急促，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境已經變得異常的焦躁，失去了平日裡的穩重和冷靜，“烏騅判斷，我們頭頂上這片天空中所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波動，極有可能是‘開天斧’即將現世的徵兆；而北面的那道力量，極有可能是一個虛級強者散發出來的！”

“虛級強者？！”徐元興悚然一驚，“我們的背面，可就是關外的草原和數萬里蠻荒了！”

“所以，來得那個虛級強者呃，絕對不可能是我們九州的同胞！”項鷹急道，“現在城外已經有一個虛級強者了，蠻人那邊若是再來一個，只怕就算是神仙，也保不住這山陵鎮了！元興，你快些走！遲了，只怕就算你有‘遁地符’，也逃不出去的！”

面對兩大虛級強者的威脅，山陵鎮根本守無可守，也難怪項鷹會變得如此焦躁和不安。

徐元興點點頭，一臉沉重地看著他：“好，我會事先最好準備，到時候隨時離開。你呢？”

“我？”項鷹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其實，當你最開始問我若是城破的的時候會怎麼辦，我就想告訴你的，我的回答，很簡單——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可現在是要面對兩個虛級強者！我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機會！”徐元興急了，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項鷹去做那以卵擊石、飛蛾撲火的事情！因為，那註定了有死無生，連半分倖存下來的希望都不會有！

項鷹的目光中流露出堅毅之色，他將手中的“盤龍戟”重重地跺在了地上，一臉肅容地看著徐元興，一字一字地說道：“元興，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和你不同，我的爹爹、叔父和表弟，都是為了這座城池而死，我如今，已經再無親人，也再無牽掛，就算是戰死，也能走得坦坦蕩蕩。你和我不同，你還有親人，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你還有大好的未來，所以，你必須活下去！倘若我到時候真的戰死了，那就請你連帶我這一份，也一併活下去！”

第兩百五十三章 了空戰死（三）

徐元興的喉頭頓時聳動了一下，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問道：“那……虞姬呢？”

“虞姬……”項鷹整個人突然就像遭到了雷擊一樣，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就仿佛是變成了一截木樁子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好半晌，他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臉上盡是無奈的苦笑：“有子期照顧著她，我放心。若是我不幸戰死了，請你代我轉告她，讓她忘了我吧。九州有的是青年俊才，哪個不比我項鷹強？”

“話，要說你自己說。”徐元興看著他，亦是搖了搖頭，“打從我們那天頭一次進入西楚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丫頭，喜歡你喜歡得緊。你並非沒有牽掛，至少我們這些弟兄，還有虞姬，都掛念著你的安危。否則，小爺我用得著吃飽了撐的，冒這麼大的風險到這鳥地方來？”

頓了頓，他的雙手按住了項鷹的肩膀，而且重重地壓了壓：“所以，活下去！一定讓自己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盡力吧……”項鷹苦澀的一笑。

徐元興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到了沉默中。

恰在此時，城牆上兩道身影猶如鷂子一樣幾起幾落，眨眼間就從城頭上翻了下來，落在了兩人的身邊。

“剛剛，怎麼回事？”這兩人，赫然就是燕無忌跟了空和尚。

項鷹正要答話，燕無忌的眼角忽的瞥見了他手中握著的青龍長戟。他的眼睛頓時一亮，下意識地問道：“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用來充當媒介封印‘開天斧’的‘盤龍戟’？”

項鷹點了點頭。

“快給我看看！”燕無忌就如同是見到什麼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樣，立刻迫不及待地從項鷹手中奪過了長戟。

只見他仔細端詳了“盤龍戟”一番，身上突然就爆發出一道血氣，顯然是運起了“氣血訣”。

“好傢夥！”刹那間，燕無忌人隨戟走，一道道血色的殘影頓時浮現在三人的眼前。一套戟法施展下來，燕無忌就仿佛吃了人參果一樣舒坦，整張臉上，佈滿了欣喜的笑容。

他將“盤龍戟”隨手丟還給項鷹，哈哈笑道：“真不愧是天級的兵刃！而且，我有有種感覺，這‘盤龍戟’內，似乎還隱藏著一股更為驚人的力量，若是能夠逼發出來，就算是虛級強者，我也敢放手一戰！”

徐元興訝異地看著他，這“盤龍戟”，他剛剛也拿過，若非是項鷹主動告訴，他根本沒料到這戟身內，還封印著一條真龍的魂魄。但是，燕無忌卻能感覺到這條真龍魂魄的存在！

這就是靈識上的本質差距。

了空和尚看了燕無忌一眼，點點頭，問兩人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龍吟聲突然斷了，而且還平地裡起了一道狂風，差點就將外城牆上的將士們給卷了下來。”

徐元興和項鷹對於剛剛發生的一連串變故也不是很清楚，兩人只能將自己親眼看到的和聽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敘述一遍。

等他們說完，了空和尚頓時與燕無忌面面相覷，兩人再看項鷹手中的“盤龍戟”和他身後的烏騅馬時，眼神中已經充滿了驚異的神色。

“阿彌陀佛……”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語，這才開口說道：“若是項小哥剛剛所言不虛，而烏騅馬也沒有騙我們的話，只怕這山陵鎮，是守不住了。”

燕無忌豎起一隻手，截斷了和尚的話，他臉色雖然有些陰沉，但還是很冷靜地說道：“不然，依我看，就算蠻人那邊還有虛級強者往此地而來，也不是為了攻城，多半，還是為了即將現世的‘開天斧’！”

徐元興詫異地問道：“這有區別嗎？身為蠻人那邊的虛級強者，再奪去‘開天斧’的時候，順道幫助自己的族人攻克山陵鎮，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不會的，除非此人是想引發第二次虛級強者之間的大戰，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對我們動手！”燕無忌很肯定地說，“元興，你可能還不知道。幾百年前，我九州的虛級強者，數量多達二十三人！而蠻族那邊，亦有十幾名虛級強者和近十頭虛級的聖獸！”

“那怎麼如今——”話一出口，徐元興立刻意識到在數百年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果然，燕無忌徐徐說道：“我們九州與蠻族之戰，其實若要追溯起來，可能可以上溯到幾萬年之前的上古部落大戰！我九州的子民，乃是上古時期炎帝與黃帝這兩大部族中傳承下來的後代，而北夷蠻族，實則是蚩尤部落兵敗後遁入蠻荒中所繁衍下來的後人。他們意圖奪取九州之地，不但是因為我九州富饒，其中，也有要為他們祖先一雪恥辱的意思。”

這些話，徐元興和項鷹還是頭一次聽說。雖然早在先前的時候，徐元興已經猜到北夷十三部族的蠻人可能是蚩尤部落的後代，不過現在被燕無忌證實了，心中的震驚，仍舊是無以復加。

“所以，其實我們和蠻人之間的大戰，並不像史書上記載的這般，只有幾百年的歷史，而是更長，更久遠。只不過先前都是小範圍內的摩擦，並沒有演變成今時今日這般地步。”燕無忌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歎了口氣，“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北夷十三蠻族舉全軍之力向我九州進攻之前，他們的十三部族也同我們九州一樣，雖然名義上是統一的，但實則十三部族之間，也是爾虞我詐，各自為政。直到幾百年前，蠻族出了一個不世的天才——申屠野！他以一己之力，聯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創立‘蠻神教’，以宗教的形式借蚩尤之名，一統十三部族！”

“以宗教駕馭一個國家，好厲害的手段！”徐元興深知前世歐洲教會治國的歷史，所以分外知道宗教對於民眾的影響力，當下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第兩百五十四章 了空戰死（四）

燕無忌點點頭說：“不錯，這申屠野乃是我九州頭號大敵！他不但手腕過人，本身更是修煉到了洞虛境界，就算在虛級強者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他創立的‘蠻神教’一統北夷十三蠻族後，他便成了十三部族的頭人，被尊稱為‘天王’，其下，還有一個實力不遜於他的‘人王’。只是我聽說那‘人王’百餘年前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離開了‘蠻神教’，從此下落不明。”

徐元興問道：“這麼說來，蠻人舉全國之力向我九州邊關進犯，正是這個‘天王’申屠野所下的命令了？”

“不錯。這申屠野據說是一個天資近妖，聰明到近乎瘋狂之人，他的畢生理想，便是要重現上古時候蚩尤部落最為強盛時候的威風！所以，就在他一統北夷十三蠻族之後，潛龍大陸上，便爆發了第一次虛級大戰！”

“第一次虛級大戰？”項鷹和徐元興頓時面面相覷起來，就連了空也有些不明所以。

燕無忌看了看天色，心中推算了一下時辰，當下長話短說道：“第一次虛級大戰，便是我九州的二十三位虛級強者，和蠻族的十四個虛級強者與十二頭虛級聖獸在山海關外的大草原上死戰的事蹟！那一戰，一共有十八名虛級強者和四頭虛級的聖獸隕落。其中，我九州的虛級強者死了十人，重傷三人；蠻族那邊，死八人，重傷一人，虛級的聖獸死四頭，重傷兩頭。總之那一戰過後，不論是我九州還是他們蠻族，都是元氣大傷！”

“嘶！”的一聲，項鷹和徐元興頓時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場大戰，竟然隕落十八名虛級強者和四頭虛級的聖獸！

那會是一場怎樣浩大與慘烈的戰鬥？！

要知道，如今九州的虛級強者，算上“雲中仙”弈靖、“鬼王”雷刹和“老叟”青葉這三個幽居四大古城從不出世的強者以外，總共也就只有十六人！其中，老瘋子司馬無為還是去年新晉的虛境！

但是，幾百年前的那一戰，單單隕落的虛級強者就有十八人！十八人

“所以那一戰之後，我九州的虛級強者與申屠野他們定下了一個約定——但凡是他我兩族之間的戰爭，雙方的虛級強者絕不能率先動手！否則，就是不死不休，重演當年那一戰的下場！”燕無忌歎了口氣，沉聲說道，“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擔心那個正朝這邊而來的虛級強者會對我山陵鎮下手的原因。比起這個，我更加擔心那個端木宗主！”

他話音未落，城南方向突然傳來了一片喧囂的聲音。

一聽到這個聲音，燕無忌和了空兩人的臉色瞬間大變，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呼了出來：“不好！蠻人竟然在這時候發動了總攻！”

“什麼？！”徐元興和項鷹頓時大驚失色。

“來不及多說了！項鷹，元興，你們二人立刻通知內城的將士，加快轉移的速度！我和了空先行一步！”燕無忌的話音還未落下，他與了空和尚二人已經越過了面前這道內城牆，飛速朝外城掠去。

蠻人，竟然選擇在這時候向山陵鎮發起了總攻？！

徐元興和項鷹對視了一眼，後者重重地拍了怕前者的肩膀，沉聲說道：“元興，我很高興，能夠結識你這個兄弟。”

“我也是。”

“可惜，你我兄弟註定要在今天分別了！”項鷹歎了口氣，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果斷說道，“趁著現在局面還很混亂，大局不穩，你趕緊走！記得，一定將我的話帶給虞姬還有子期他們！我項鷹，此生有這麼多的兄弟，足以欣慰了！”

說完，他打了個呼哨，烏騅馬頓時嘶鳴了一聲，一個側移，跑到他的跟前。項鷹腳下一蹬，立時翻身上馬，不等他再扭頭與徐元興告別，烏騅馬已經撒開蹄子朝城北方向沖了出去。

項鷹的背影刹那間就淡出了徐元興的視野，他最後留給徐元興的影像，就是他揮手道別的動作。

眼見項鷹離去，徐元興的心，一時間也沉到了穀底。

他掏出懷中的那張“遁地符”，看了看，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將它揣回到了懷裡：“等萬不得已的時候，再用它吧！”

說著，他縱身躍上旁邊的民居，然後如同猴子一樣，飛快地順著城牆的邊角，一下就上了內城牆，然後一個起落，飛速朝外城牆竄去。

當他趕到外城牆上的時候，山陵鎮外，正是火光沖天！

那是兩萬餘蠻人手中持著的火把所映照出來的光芒，幾乎將半邊的天空都給染成了暗紅色！

燕無忌與了空和尚正並肩站在城樓上，兩人面色凝重地望著城下。

城下的蠻人，此刻正在收拾行裝，他們嗷嗷的叫著，似乎是在為接下來的總攻，醞釀著士氣。

徐元興三步兩步躍上城樓，燕無忌見他竟然過來了，頓時拉下臉來，呵斥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和項鷹去幫助鄉親們轉移物資嗎？”

“項鷹已經去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過來看看。”徐元興望著城下，但見密密麻麻的一片火把。

這兩萬多蠻人前前後後一共分為了三個梯隊——第一梯隊的蠻人，手持護身用的鐵盾，擋在身前，看來是奪城的先鋒部隊；第二梯隊的蠻人，則是個個手持強弓，身上背著一捆捆的弓箭；而第三梯隊，則是身著皮甲獸衣，肩上背著一圈長索，都是輕裝簡行。

“胡鬧！”燕無忌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憑你現在的實力，只怕連底下的一個蠻人都應付的夠嗆，能幫上什麼忙？趕緊給老子滾到內城去！別再這裡晃悠，礙眼！”

了空和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元興，平靜地說道：“無忌，就讓他呆在這裡吧。他和項鷹，都不是那種肯心甘情願聽話的人，就算你找人綁了他，只怕他一旦逃脫，還是會過來的。”

燕無忌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候，遠遠的，從城下兩萬多蠻人身後的營地裡，徐徐走出來三個人，其中兩人，正是葉袈和端木無相，而另一個蠻族勇士打扮的蠻人，赫然就是這兩萬大軍的頭人——察合酋長。

第兩百五十五章 了空戰死（五）

察合此時一臉為難的神色，他看了看端木無相，沉聲問道：“端木老哥，只要再拖一天，到時候，我的勇士們，就能輕鬆拿下這座小小的山陵鎮，而且，還不會有太大的傷亡。可若是現在就發動總攻，以白天城內駐軍的抵抗來看，他們的箭支和滾石應該還有一些，到時候，我的勇士們可就要倒大黴了！”

端木無相的目光既沒有看著他，也沒有看著面前的山陵鎮，而是望著西北的天宇，眼神有些飄忽。

他一聲不吭地凝視著西北的天際，直到察合有些不耐煩，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他才輕輕歎了口氣，扭過頭來看了察合一眼，淡淡說道：“察合，不是我不心疼你手下這些勇士的性命，實在是老哥我已經不能再等了！山陵鎮，必須在天亮之前就給我拿下！為此，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在所不惜！”

察合的臉色悚然一變。

端木無相看了看他，語氣放緩和了一些：“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人白白流血白白犧牲的。我這些年，在幽州經營‘淨衣佛宗’，得到了不少的金銀財帛和稀世奇珍，其中還有幾件上等的兵器和護甲。這些東西，我已經吩咐葉袈找人將它們往草原上運了。等你大軍回草原的時候，這些寶貝，就都是你的部落的。”

說著，他對葉袈點了點頭。

葉袈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方晶瑩剔透的玉石，遞給察合道：“察合頭人，這是九州中非常罕見的千年玉心，能讓佩戴著清心明目，不但能避免在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而且對於周身的天地靈氣，有加速聚集的神效。”

察合聞言，頓時一把抓過葉袈手中的這方玉石，玉石只有指甲片大小，顯得非常袖珍。但察合分明能感覺到這方玉石中所蘊含的巨大的能量，頓時就眉開眼笑起來。

端木無相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這只是其中一件珍寶而已，這下，你可以安心攻城了吧？”

“當然，當然！”察合忙不迭地將玉石收好，正要下令，突然又扭過頭來，問道：“老哥，你對我說句實話。這麼著急攻城，可是因為剛剛山陵鎮中產生的天地異變？”

“山陵鎮中的異變，只是其一。哪怕就算是‘開天斧’從封印中解脫了出來，那燕無忌，那個叫了空的和尚，他們敢當著我的面吃下這柄神斧嗎？我要你立刻攻下山陵鎮，只是因為，就在剛才，我感受到了一股令我極為討厭的氣息，正朝這邊而來。”端木無相說著，皺了皺眉頭，“而且速度還在加快，是因為已經感覺到我的存在了嗎？哼哼！申屠，想不到百年不見，你的修為越發令人感到討厭了！身處數萬里之外，竟然還能察覺到這邊的異動！莫非，那‘瘋魔絕’真的能夠感受到‘開天斧’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嗎？”

這最後一句話，端木無相只是在自言自語。

但察合卻是聽得渾身一震，因為“瘋魔絕”這三個字，已經讓他清楚的明白，端木無相口中，那個正往山陵鎮方向而來的人，是誰了——

“蠻神教”的教主，十三部族唯一的頭人，那個大智近妖、戰無不勝的“天王”，申屠野！

在北夷蠻族，申屠野的存在，就如同是真正的神明一樣！

哪怕是和他關係匪淺的察合，在得知申屠野正朝這邊而來的時候，心中頓時就充滿了強烈的遲疑和猶豫。背叛“天王”，等於是背叛了整個蠻族！

“察合頭人！”葉袈的語氣裡充滿了戲謔的味道，“你該不會是聽到申屠野要來，想陣前反水吧？”

察合悚然一驚，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我察合雖然不是蠻族有名的勇士，但也一向是信守承諾。何況又是端木老哥要我幫忙，我豈敢反水？”

葉袈輕笑一聲，有些不屑道：“那你還在等什麼？”

察合偷偷瞥了端木無相一眼，但見他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因為申屠野正往這邊而來而露出哪怕是半分慌張亦或是緊張的神色。當即，他一摸胸口處的玉石，牙一咬，發狠道：“傳我命令！”

“頭人！”一個蠻族的士兵頓時跑了上來。

“傳我察合的命令，開始攻城！一定要在天亮前給我攻下山陵鎮！”察合幾乎是咆哮著下達了命令，聲音之響，哪怕沒有這個傳令兵，也早已傳遍了全軍。

只是，察合自己卻知道，他的咆哮，不是因為兇氣畢露，而是為了要掩蓋內心的不安和惶恐。

城樓上，察合那響亮的聲音一樣傳來過來。雖然不知道這個蠻人再吼什麼，但只要看看城下這群蠻人的樣子，就知道，剛剛那人，一定是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終於，還是開始了！”燕無忌與了空和尚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凝重，只是除了凝重，了空和尚的眼神裡，竟然還有一絲訣別的意味。只是這眼神，一閃即逝，沒能讓燕無忌捕捉到。

“誓死守城！”燕無忌夾帶著真元的聲音，猶如是平地裡起的炸雷，聲音滾滾，霎時間傳遍了整座山陵鎮！

城牆上的將士們都知道，最後的決戰，終於還是開始了！

箭手，滾石，長矛，滾油，甚至是城內挖出來的牆磚、地磚，也都被負責運送的士兵全部一股腦兒地運上了外城牆。

最後的攻防之戰，已經吹響了戰鬥的號角聲！

城下的蠻人陡然爆發出一陣聲震天宇的吼叫，然後，第一梯隊的蠻人手持鐵盾，開始大步朝城牆方向邁進而來。

而第二梯隊的蠻人，則是緊緊跟上。他們手持強弓，最初挽弓待射的姿勢，隨著那些盾牌兵的腳步，漸漸逼近了山陵鎮的城牆。

蠻人的兩萬大軍中，只剩下第三梯隊的蠻人還沒有任何行動。

燕無忌深諳兵法，立刻就看穿了蠻人的打算。

他冷笑了一聲，命令道：“所有人進箭垛，等蠻人走進了，先用滾石迎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