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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軒]台北航空之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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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0:07 |倒序瀏覽 | x 1
台北航空之戀 作者:喬軒

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連上個課也懶洋洋,
一副死人相,虧他還是個大人物,一副死人相,虧他還是個大人物,
唉!唉!
富家子弟,果然嬌生慣養,只是沒人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原來他「相中」一個驚為天人的空姐!
從此茶不思,飯不想的,還差點腦袋充血,精神分裂呢!
是誰說過「近水樓台先得月」的?
害他好死不死跑來應微空中少爺。
一步下腳印,愈來愈接近,他幾乎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是哪個不知好歹的,竟敢在他面前和她調情?!!
莫非他不知道現在不流行「半跑殺出程咬金」?!!
相到自己堂堂總裁身分,卻棲身在這機倉內備嘗荒謬與傷心,
他現在能想的就是來一陣亂流,最好大家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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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0:30
第一章   

  教授鐵青著臉,雙眼噴火地盯著坐在最後一排靠窗、正在呼呼大睡的高個兒--柏承昱。

  每次都是他!只要點過名後,聽了約十分鐘的課便急著去夢周公。個兒那高,趴在那兒睡,令人看了有夠礙眼!好像諷刺自己的課有多不值得一聽似的。雖然他是以榜首身份考進T大,再加上一張足以迷死女生的臉,使他在學校裡相當活躍,但他的學習態度真是令人不敢恭維!成績只勉強維持在及格邊緣……

  決定了!這回非當掉這個學生不可;儘管他已大四,再兩個多月便要畢業。

  柏承昱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舉止已經惹火了這個教授,仍然專心的處在「恢復體力』的狀態中。

  他的死黨兼哥兒們項子毅看見了教授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露,立刻以手肘推了推他,「承昱!起床了!」

  幾乎睡死了的承昱被子毅一陣猛搖,咕噥著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教授原本已夠鐵青的臉彷彿籠罩上一層烏雲,頭頂上似乎正在打雷閃電!

  全班鴉雀無聲,擦亮了「照子」等待著後續發展。

  項子毅忍無可忍地踹了一下他的腳,低吼:「承昱!下課了!」

  承昱這個「水昆兄」總算還有點知覺,聽到了最具震撼力的三個字--下課了,馬上睜開惺忪睡眼,站起身來高聲喊道:「起立!敬禮!」

  教授和全班同學突然愣住,隨即,全班立刻爆笑起來。而教授那張馬臉此刻像是青椒般又青又長,手中的那截粉筆被他捏成了兩半。

  項子毅被打敗似的撐著額頭,幾乎要呻吟出聲。

  承昱看著爆笑不止的同學們,雖不明就裡,卻也跟著大笑起來。他笑了一會兒,推了推隔壁的子毅,「喂,大家在笑什?」

  承昱造句話問得太大聲,原本稍歇的笑聲,此刻再度爆發起來。

  笑得快斷氣的「航空母艦」林思璋,「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她伸手想抓個東西站起來,卻不小心扯住了「眼鏡猴」顏俊弘的褲管,用力一拉,顏俊弘的褲子被拉下來,露出了大紅色的內褲。  

  顏俊弘又氣又窘,用力地抽開腳,卻因動作太大,踢中「冰山美人」王安妮的小腿,並在她潔白的裙子上留下了一個清楚的大腳印。王安妮尖聲大叫,抓起課本往顏俊弘的方向丟去。顏俊弘俐落的一閃身,課本不偏不倚丟中了教授的馬臉,教授的老花眼鏡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

  現在大家都不敢笑了,教授則是氣得發抖,七竅生煙。

  「你、你……你被當了!」教授顫抖著指著承昱大吼,說完撿起已扭曲變形的鏡框,氣得拂袖而去。

  承昱指著自己,瞪大了眼睛。他忿忿不平地轉向身旁的子毅問:「我又沒做錯什為什教授要把我當了?」

  子毅瞥了一眼那群在教授走後又立刻掀起戰爭的同學們,同情地道:「因為你引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所以教授「仁慈」地判你有期徒刑--一年。」

  承昱頭大地坐回椅子上。完了!得留級一年!又得忍受教授的疲勞轟炸整整一年!這消息對承昱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有誰可以拯救他免於留級?他蹙著兩道英挺的眉毛苦思,就在腦袋快爆炸之時,他想起了一個人--

  柏承昊!

  他的雙胞胎哥哥!

  承昱第一次體會到「絕地逢生」的滋味。他一定要回柏園搬救兵,來拯救他即將被當的命運。

  承昱和哥哥承昊是對孿生兄弟,兩人長相皆是嚇死人的英俊,在外貌上唯一可區分出來的,就是頭髮的髮色了;承昊髮色黑中偏紅,承昱黑中偏棕,很容易判別。承昊僅比承昱早出生二十分鐘,但兩人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呈現兩極化。

  承昊成熟穩重,天生具有領導才能。當年父母親為培養承昊成為商業界的翹楚,在他十九歲便大學畢業的那年,毅然將整個柏氏企業體交給他,夫婦兩人躲到美國享福去了。

  而承昊的確是塊璞玉。在他接任柏氏總裁位置時,僅十九歲便要面對瞬息萬變的商場,一肩挑起所有員工的生計。頭一年,承昊經營得非常辛苦,他一方面攻讀碩士,一方面管理整個柏氏企業。有一次因合約問題賠償了大筆金錢,公司差點周轉不靈而面臨倒閉的命運,但承昊仍咬牙撐了下去。

  第二年,承昊有了經驗,漸漸適應了商場上的詭譎變化。他培養自己的智囊團,並靠著數字符老幹部的輔佐,加上他本身天賦異秉的精密頭腦,開始縱橫商場。他投資房地產、收購即將倒閉的公司、經營航空事業,並在國內外興建大飯店,他又預計與日本股東合資在開羅設石油公司……幾乎任何有發展潛力的行業他都不放過,短短三年多的時間,他已將原企業擴展了數倍。

  承昊雖然縱橫商界無往不利,但卻堅持不願曝光。在商界,除了少數子公司的董事長、他親手調教的智囊團及幾位元老重臣外,沒有人見過他。他不要世俗的虛名,不要無謂的錦上添花,所以商業界給了他一個綽號,稱他為「秘密總裁」。

  承昱的資質並不亞於承昊,唯獨少了承昊那股卓然天成的沉穩和威嚴的氣勢。承昱不喜歡背負太多責任,也不喜歡浸淫商場的詭譎,除非有必要,否則他絕不插手公司裡的事

  情,也絕不踏進公司一步。

  然而,為了讓教授收回成命,承昱只好硬著頭皮踏進了柏氏企業大樓。

  走進大門,他朝著總機小姐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妳好,我要見總裁。」

  總機小姐的辦公桌旁,有個西裝筆挺、頭上抹著發油,大約三十五、六歲的男人,正上下打量著他。他顯然很不高興承昱打斷了他和美麗的總機小姐的對話。

  「總裁不在,請問您有事嗎?」總機小姐看著承昱,露出微笑。

  「請問哪裡可以找到他?」

  真是的!平常承昊一天出現在他面前好幾次,現在有事找他卻看不到人影。

  「總裁不接見任何人,如果您有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您轉達上去。」總機小姐委婉地道。

  在辦公桌旁的男子不屑地盯著承昱,心想柏氏總裁從不露面是商業界眾所皆知的,而這小子居然一開口就要求見總裁,實在有夠狂妄!

  那男子冷哼一聲,尖酸地道:「你以為你是誰?總裁可以讓你說見就見嗎?」他擺出了不可一世的嘴臉,「憑我堂堂柏氏航空總經理尚無緣見總裁一面,更何況是你?」

  承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聽出他的嘲諷之意並不反駁。航空公司總經理?他記住了。

  「謝謝妳!」承昱微笑地向總機小姐道了聲謝,走出了大樓。

  一個正要走進企業大樓的男子與他擦肩而過。那名男子停住了腳步,拿下墨鏡招呼道:「Rex!」

  承昱回過頭,看見了一張剛毅端正的臉。「劍真!」

  司馬劍真是承昊所調教出來的智囊團中最頂尖的一個,很得承昊信任。

  「難得看見你從企業大樓中走出來。」劍真微笑道:「你到這兒來有什事?」

  「找承昊啊!」

  「總裁到機場去了,他和幾位日本來的股東正在洽談到開羅設石油廠的事情。經理級以下的人都不知道,只當總裁去巡視機場。現在是九點,十點半總裁便要開會了,你現在趕去或許來得及。」

  「謝啦!」承昱眨了一下眼睛,立即動身前往機場。

  機場裡熙來攘往,人聲鼎沸。

  任職柏氏航空空姐的黎焄,一時好心答應同事代班,怎料先前同事粗心大意,竟將機位畫錯,變成一座兩人的局面,顧客大動肝火,氣沖沖的跑來大發雷霆。

  「妳們是怎辦事的?居然把一個座位畫給兩個人!妳知不知道我太太、兒子在加拿大等著我過去團聚?而我好不容有了兩個禮拜的休假,正計畫帶太太、兒子到處玩一玩,現在被妳們這樣一搞,我的計晝全泡湯了!妳說,怎辦?」

  黎焄連忙道歉:「對不起!王先生,我將機票錢退給您……」

  「我不要退錢!我今天就要到加拿大去,妳幫我安排下一班飛機!」

  「王先生,真的很抱歉!今天經濟座艙已全部客滿,沒有座位了,我可以安排您坐明天的第一班飛機……」

  黎焄的話尚未說完,王先生便怒吼著打斷道:「我說過我非坐今天的飛機不可!」

  「可是……」黎焄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偏偏這時候經理不知到哪裡去,找不到人幫忙解決。

  一旁,剛趕到機場的承昱看不慣一個大男人吼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美麗的女人,在「英雄感」作祟下,他便挺身而出。「先生,這樣吧!公司安排你坐頭等艙,你不需再多負擔機票錢,並可搭下一班飛機到加拿大和你的家屬會合,這樣好嗎?」

  「喂……」黎焄正待開口質問這個好管閒事的人有什權力替她做決定時,王先生的臉色立刻變得很和善,跟剛才吼人的表情判若兩人。

  「好、好、好!」王先生一迭聲的應允,笑顏逐開。「這樣就對了嘛!早這樣做不就什事也沒有了嗎?」他開開心心地赴候機樓候機。

  黎焄等到顧客離去,隨即瞪著承昱。

  「你有什權力處理這件事情、做這樣的決定?」黎焄毫不客氣地質問。

  承昱掃了一眼她的名牌--「黎焄」。他笑了笑,真特別的名字!

  黎焄問了話,卻不見他回答,只是露出莫測高深的笑意,深思地望著她。黎焄忍不住地紅了臉低喊:「你回答我的問題呀!」

  承昱邪氣地笑道:「我替妳解決了問題,妳不感謝我嗎?」

  「感謝你?」黎焄咬牙切齒地說:「是呀!真該感謝你讓我面臨被炒魷魚的命運!我賠錢事小,要是讓上司知道我擅自作主將顧客畫位到頭等艙去,不Fire掉我才怪!」

  「放心,妳不會有事的!」承昱保證道。他丟開這個無聊的問題,繼續說:「妳還沒告訴我,妳要怎感謝我?」

  黎焄看著他賊賊地笑,心頭陡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賞你吃兩個鍋貼!」她怒視著他。這個人有張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明星臉蛋,俊美的嘴唇泛著壞壞的笑容;而那雙原該懾人心魂的眼睛,此刻卻賊溜溜地盯著她看。

  「我很榮幸接受妳的邀約,我建議我們現在就上館子去。」承昱紳士地伸出手,「請!」

  黎焄真想尖叫!他明明懂她的意思,卻又要故意扭曲她的語意,逼得她進退兩難。

  承昱逗夠了黎焄,將手收了回來,一本正經地道:「對了,父母告誡我不可以和陌生人來往,我差點忘了。」他半趴在櫃檯上,唇邊帶著邪邪的笑意,盯著她的名牌朗聲念道:「黎--焄。好名字,我喜歡!」

  黎焄反射性的遮住名牌,抿著唇不發一語。既然嘴上功夫鬥不過人家,那她乾脆不理他,讓他去自說白話。

  承昱揚了揚眉。這個女人生起氣來,眼眸就像兩顆閃爍的星星,兩頰嫣紅,十分可愛。她並不特別艷麗,例如班上的「冰山美人」王安妮就比她艷麗得多;而她也不溫馴,像承昊的女朋友解語見著承昊就像是慵懶溫馴的波斯貓,柔媚而甜膩,承昊對她可寶貝得很。但是黎焄有股說不出的味道,樸實自然,韻味天成。

  此時承昊和幾位日本股東從私人辦公室走出來。承昱猛地記起此行的目的,只好忍痛暫時與黎焄分別。   

  「我還有事得走了,但是,我們會再見的。」承昱抓起桌上的白紙,龍飛鳳舞的寫下自己的姓名,淘氣地眨眨眼說:「柏承昱,我的名字,別忘了!」

  黎焄目瞪口呆地目送承昱離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承昊送走了日本股東,正想趕回公司開會,卻意外地遇見了承昱。他帶承昱到機場私人辦公室,坐進了沙發,燃起了一根煙,等著承昱開口。承昱來找他,一定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否則這個自由慣了的弟弟不會想到他。

  「老哥,你哪天有空?」承昱拐彎抹角地問。

  承昊微笑了一下。「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找我有什事?」

  「唔,有件……很嚴重的事,所以非找你幫忙不可。」

  承昊挑了一下左眉。「說吧!」

  「我可能會被留級。」

  承昊看著承昱,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後問道:「為什會被留級?考試考差了嗎?」

  「呃……這說來話長。」承昱的表情有些心虛,存心想簡單地一語帶過。

  但承昊可不是那好騙的,他們生活在一起二十三年,又是孿生兄弟,有什事他會不知道;尤其是承昱不擅說謊,只要一心虛就會支支吾吾,承昊肯定他這回被當,百分之百另有隱情。

  「那就簡單扼要的說給我聽。」承昊扯下領帶,捻熄了煙蒂。

  承昱早知是瞞不過承昊的,只好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而承昊聽承昱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說完,臉上的表情令人有點不寒而慄。

  「小子,你膽子倒不小嘛!居然敢明目張膽地趴在桌上睡覺,還搞那種飛機!那可怨不得別人,你就等著留級一年吧!」承昊沒好氣地道。

  「老哥!被留級是很丟臉的事呀!我可不想讓我的一世英名毀在教授手上。」承昱那雙眸子閃著精光,他微微傾身向前道:「老哥,如果你出面幫我跟教授說幾句好話,說不定教授會收回成命,讓我順利畢業。」

  承昊搖著頭,一臉凝肅。

  「承昱,求學是很公平的,你努力多少,便獲得多少。平日我不過問你的成績,並不表示我不知道你的成績只維持在及格邊緣,表明了你根本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再加上你上課打瞌睡,又讓同學……」承昊頓了頓,沒再說下去。「總之,你捅了個那大的樓子,你就要自己負責。反正咱們家不缺錢,你就再念一年吧!」

  「老哥!如果你跟我去找教授談,畢業後我就到公司上班,如何?」

  承昊是希望承昱能跟在他身邊幫忙管理公司,但承昱貪玩,又不喜歡背負重責大任,所以「柏氏」一直都是承昊一個人在獨撐大局,而他處理公事一向游刃有餘,也就不勉強承昱非進「柏氏」不可。而這回承昱卻主動提起,那就表示他非常看重這件事,才會如此犧牲。

  「別忘了,我是商界的「秘密總裁」,向來不曝光的。」承昊提醒道。

  「你放心!我從沒告訴任何人我老哥就是「柏氏」的總裁,況且我在學校也不曾刻意穿金戴銀的,昭告世人我是「柏氏」副總裁,免得惹來一大堆趨炎附勢的有心人。」這點承昱的想法倒和承昊很一致,他們同樣排斥虛偽的逢迎、諂媚。

  承昊仍是搖頭。儘管承昱設想周到,但他不能讓承昱養成「走小道」的習慣;而他打定主意的事,任誰也無法更改,即使是承昱願意進「柏氏」也不行。

  「給你一個忠告,承昱,」承昊拎起外套走向門口,斜倚在門框上道:「想進「柏氏」,先學會自己的事情自行解決。」他將外套甩上肩,又補了句,「明天我得到日本去一趟,會待個三、四天。你看著辦吧!」

  承昱看著承昊離去的背影,明白承昊是絕對不幫他了,看來,只都另謀他法了。

  「黎焄,下班啦?」

  不用回頭也知道,她的頂頭上司王彥志正站在她後方。她回過頭,看見王彥志斜靠在牆邊,雙腳交叉,露出了一個自認顛倒眾生的笑容。

  黎焄閉一閉眼,聽見了心中的歎氣聲。又來了!今天不知是沖犯了何方神祇,先是被顧客炮轟,再來是遇上一個好管閒事的傢伙,自作主張替她把顧客畫位到頭等艙;接下來,又在回家前和老總撞個正著。天知道她多希望能快些回到家,享受獨處的清靜。

  「是。」黎焄漫應一聲。

  「晚上有沒有空?」

  「沒空。」黎焄乾脆地回答。

  王彥志向來不知識相為何物,雖然碰了黎焄給的一個大釘子了,但他非但不識趣的走人,反而故作瀟灑地走近她,雙手反撐在桌上,彎下身去看她。

  黎焄收好皮包站起身來,逕自朝門口走去。

  「黎焄!黎……」王彥志在她身後喊著。

  黎焄加快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向停車場。王彥志窮追不捨地緊跟在後。

  「我送妳回家!」

  「不用了。」

  真氣人!甩都甩不掉!黎焄在心裡直犯嘀咕。

  王彥志其實長得還算可以,就是太自命風流。家中已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偏又愛在外頭拈花惹草,幾個長得漂亮的空姐--包括黎焄都難逃他的魔掌;不只如此,他還在板橋華廈裡金屋藏嬌,就只有他老婆還不曉得。

  黎焄知道王彥志的老婆美是美,但十分潑辣,若非與他老婆素未謀面,否則她一定向她打小報告,讓王彥志被狠狠修理一番。

  走到自己的小轎車前,黎煮從皮包裡拿出鑰匙準備開車門,卻被王彥志一把搶了過去。

  「把鑰匙還我!」黎焄瞪著他。

  「只要讓我送妳回家,我就把鑰匙還妳。」他倚著車頂,油嘴滑舌的說道。

  「把鑰匙還我!」她低吼。

  「何必那矜持?我王彥志是堂堂柏氏航空公司的總經理,月入數十萬,又長得一表人才,哪一點不符合現代少女擇偶的要求?黎焄,妳想一想,如果妳跟了我,我可以給妳華屋、汽車、鑽石、珠寶,還可以讓妳馬上陞遷為主管,不必當個小小的空中小姐,到處奔波,受盡顧客的窩囊氣……」

  「總經理,我即使是個小小的空姐,但起碼我是憑本事在工作!我所賺得的每一分錢都是辛苦的代價,我不需要你的「提拔」!」黎焄才不稀罕他的施捨,更不會用出賣自己來獲得陞遷的機會。

  王彥志被黎焄凶了一頓,居然還能保持微笑,臉皮實在是厚得連子彈都打不過!

  「是嗎?妳只是嘴硬而已。物質享受、榮華富貴哪個女人不愛?如果妳想憑自己的本事,到哪一天才有晉陞的機會?趁妳現在還年輕貌美,還是找個男人依靠吧!像我,我一定會疼惜妳的……哎呀!」

  王彥志越說越得意,而黎焄則越聽越冒火,氣得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的對準他的鞋尖蹬下去。王彥志當場抱著腳在一旁哀叫。黎焄趕緊撿起車鑰匙,開了車門立即發動引擎衝出停車場。

  今天真是倒霉透頂!

  為了拯救即將被當的功課,承昱想出了一個下三濫的招數--假冒承昊。

  他有個孿生哥哥,這事情假不了,只是承昊從未公開出現過。本來嘛!承昊是柏氏企業的首腦,哪來那多時間到處遊山玩水?再加上承昊本是個家居型的男人,不興什戶外活動,晚上的應酬也全交給底下的人去辦,自己則攻讀碩士以吸取更多知識,免得經營手法淪於老套。

  承昱本想請承昊找教授談談,誰料到他打錯了如意算盤--承昊拒絕他的要求,並要他自行解決。

  自行解決?

  怎解決?被當的原因不在於成績,而在於「意外」呀!

  如果是成績還好辦,補考一次便了事,但這回他是因為太專心夢周公而觸怒教授大人,又引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間接害冰山美人王安妮把教科書摔到教授臉上,道一萬個歉也沒用!現在唯一的方法,只好自己假冒承昊去找教授談了。

  假冒另一個人實在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承昱這回假冒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親大哥,應該不會太困難,只要將臉部表情裝得嚴肅些,衣服講究些,話少些,應該不會被識破。

  為了要求逼真,承昱還特地「忍痛」去稍稍染紅了頭髮,以求達到效果。此外,他特地從衣櫃裡翻出承昊的襯衫、長褲、領帶、西裝外套,希冀如此的打扮可以讓教授相信他就是孿生哥哥柏承昊--當然,也得順道祈求上帝,千萬不要讓承昊知道自己冒充他去找教授談。

  走進了系辦公室,承昱朝著教授走去,輕輕地點了下頭招呼:

  「您好,教授,我是柏承昱的哥哥。」承昱刻意壓低了聲音,完全模仿著承昊的音調說話。

  教授推了推新買的老花眼鏡,仔細地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承昱。「唔!柏先生,請坐。」

  「謝謝。」承昱拉開椅子,在教授對面坐下。他廢話不多說,立刻導入正題:「我為我弟弟前幾天所做的事道歉,希望教授能既往不咎。」

  「我明白你的意思,柏先生。承昱是個聰明的學生,但就因為他自恃聰明,所以才敢公然打瞌睡。其實打工的學生不少,也常會打瞌睡,這我能容忍,但是承昱打瞌睡不是一堂、兩堂,而是每堂,甚至還擾亂了課堂秩序,這就有些過分了。」教授至今想起那一幕仍氣得牙癢癢的。

  承昱聽教授這說,連忙替自己開罪:「承昱的個性我很瞭解,但他是無心的。教授曾說要當了他,他便馬上要我和您面談,可見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孩,而且他聰明絕頂,當了他實在可惜。承昱雖然上課打瞌睡,但是他的成績卻從未不及格過;想一想,能不聽課而考這樣的成績應該算不錯了,甚至還可以稱為天才!所以教授不應對他太過嚴苛,應採用愛的教育,以鼓勵代替責罰,使他的人格健全發展、五育均優,成為國家的棟樑,社會上的中堅分子……」

  承昱說得興高采烈,卻沒注意到他已完全破壞了承昊的形象,恢復了自己的本性。

  教授原本很仔細的聆聽,後來發現這個自稱承昱孿生大哥的人,居然不遣餘力的吹捧自己的弟弟,實在有夠可疑。他清了清喉嚨,嘗試性地喊:「承昱!」

  「什事?教--啊!完了!」承昱習慣性地響應,卻沒想到露出了馬腳!他看見教授那張臉,知道自己這下是非被當不可了。

  「你居然冒充你大哥來找我談,你……」教授簡直是氣得怒髮衝冠,咬牙切齒。「我從沒教過像你這頑劣的學生!柏承昱,你如果不找你大哥來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你是鐵被當了!」

  「可是,教授--」承昱本想告訴教授,承昊是絕不可能親自來的,但教授不給他說完的機會。

  「找你大哥來和我談,否則沒得商量!」教授瞪著一雙牛眼吼道。

  承昊若知道自己冒充他到學校,卻又出了個大紕漏,不剝了他的皮才怪!更別說是來和教授面談了……唉!前途多難啊!承昱無奈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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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0:56
第二章   

  黎焄連著幾星期輪飛美國加州這條航線,因正值旅遊旺季,飛機班班爆滿,許多旅客帶著成群兒女歡樂親子游,而她實在拿那些小孩子沒轍。

  沒照顧小孩的人總說兒童天真無邪、活潑可愛,她以前還頗有同感,但在經濟艙已成為兒童的天下後,黎焄再也不那認為了!光應付孩子們的胃口就已手忙腳亂,偏偏那些天生的好奇寶寶又特別好動,將扶手上的控制器拉出來亂按一通,休息室的呼叫指示燈便一陣亂閃,匆匆趕到座位上,才發現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偏偏身為空中小姐,儘管心中牢騷滿腹,也不能擺出一副晚娘般嚇死人的棺材面孔,仍然得佯裝笑臉,和孩子們打交道。一般小孩稍微勸哄兩句,或放個卡通影片便會心甘情願的乖乖坐著;若遇上了人小鬼大的孩子,便要哄、拐、騙三管齊下,並搬出十八般武藝外加說、學、逗、唱;末了,還必須捧來幾杯聖代、布丁、巧克力、蛋糕之類的食物封他們的嘴,這才算擺平。

  而身為父母的人對自己孩子的行為居然不置一詞,也懶得管教約束,使得她們這群可憐的高級服務員搖身一變,成了臨時保母--專門騙小孩,黎焄真怕自己哪天得落上一個拐騙兒童、摧殘國家未來幼苗的罪名。

  忙完了一切,回到休息室已是晚上十一點整。好不容易安置好旅客們就寢,黎焄也差不多要「掛」了。

  資深空姐范梨雯善解人意地遞給她一杯咖啡。「墊墊肚子吧!」

  「謝謝。」黎焄立刻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安慰自己空乏的胃。生平第一次,她覺得咖啡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飲料。

  「S艙今天如何?」黎焄捧著咖啡杯問道。

  「風平浪靜,萬事OK!」范梨雯給她一個很輕鬆的表情。「妳們E艙呢?」

  「和頭等艙恰恰相反,天翻地覆,簡直一團亂!」黎焄滿腹牢騷,恨不得能一吐為快。被那些小孩一搞,恐怕她的績優獎金要泡湯了。

  梨雯抿著嘴笑了笑。「喔!難得聽妳發牢騷。怎?碰到小鬼就「掛」啦?」

  「那些鬼靈精!妳不知道他們會問幾百種問題,出幾百種狀況;我差點以為我是托兒所的所長了。妳知道嗎?他們居然問我幾歲?有沒有男朋友?更誇張的是,居然有個台灣小孩用很溜的英文告訴我:「我想把妳!」天哪!現在的小孩怎那先進?」黎焄說完,自己差點沒昏倒。而梨雯在一旁爆笑不止。

  「這證明妳是「老少鹹宜」的俏佳人,不好嗎?這份桃花運許多人求都求不來呢!」

  任誰犯桃花的對象是不滿十歲的小鬼頭,看她還傲不傲得起來?黎焄不以為然地想道。

  「黎焄,據我最近的觀察,妳不只和小孩子「犯桃花」,據說我休假那天,妳正巧代旭雅的班,就碰到一個超級大帥哥替妳擺子了「一座兩人」的問題,唔!很不簡單哦!」梨雯狐媚地眨眨眼,露出了頗有深意的笑容。「他叫什名字呀?何方人氏?什職業?」

  黎焄連忙擺了擺手。「別提了,我也才見過他一面,連話都沒說幾句,算不上是走桃」

  黎焄對承昱的印象很深刻,尤其是他那雙壞壞的眼神,與略帶嘲弄的笑容;她直覺自己並不討厭他。或許他有些皮,卻不同於一般的輕浮男子,她隱約感到他的內在相當敏銳而深沉,絕不像外表那單純。他處理事情時當機立斷,語氣雖客氣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決,他真是一個很特別的男子,同時兼具了男孩的頑皮慧黠與男人的深沉精明,是少見的矛盾混合體。她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很想進一步瞭解他……

  「喔,口是心非!妳口中否認,但心裡可不那想。」梨雯調侃道。「他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

  黎焄聳了聳肩,壓根兒不想多談。「他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浪費我們這多口水來討論,好像不符合效率,我們是不是該拋開這個話題了?」

  「可以!那妳跟王總……」

  黎焄聽見「王總」兩字,整口咖啡差點梗在喉嚨裡。她求救似地看著梨雯,「拜託!怎把我跟他又扯在一塊了?妳明知道我對他是避之惟恐不及,別老把我跟他相提並論,否則,我的名字會因此而蒙羞?!」

  范梨雯綽號叫「包打聽」,同事間的蜚短流長問她最清楚!不過扣除這項缺點,梨雯算是相當不錯的朋友,為人大方又講義氣、阿莎力又兼古道熱腸。

  「這誇張?!」梨雯好笑的道:「別忘了他可是咱們頂頭上司,萬一惹惱了他,咱們就只有捲鋪蓋走路的份兒!」

  黎焄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順手將空杯放在架子上。「我不擔心這個,所以我絕不會作踐自己去屈就他,工作是工作,即使他比我們階級高,但我們的生殺大權還輪不到他作主。別忘了,他上頭還有個董事長,董事長上頭還有老闆的智囊團和大股東;再上去嘛!還有個呼風喚雨的「秘密總裁」柏大當家的。王彥志不過是個總經理,當然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否則他也不能混到現在了。」

  「妳似乎對他評價很低。」梨雯結論道。

  黎焄笑了笑,「不是很低--是非常低。」

  暑假結束,解語恢復了正常上課,和承昊見面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很多,不能再黏著他;畢竟柏承昊是個商業鉅子,對他而言,時間就是金錢,他不得不致力於事業中。

  為了談生意,承昊已在日本束京待了三天,但他仍舊一天一通越洋電話來「查」她的「勤」,對她的佔有慾依然強烈,但解語早巳習慣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若是承昊沒打電話來,她還會有被忽略的感受呢!

  「都三點三十五分了,飛機怎還沒到呢?」解語盯著牆上的鐘,自言自語地咕噥道。天知道她已經等了三十多分鐘了!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每秒鐘對她而言都是苦刑,每當班機降落,有旅客出境,解語便努力的踮著腳尖、拉長脖子,活像長頸鹿似的東張西望。

  三點四十五分,承昊所搭乘的班機才姍姍降落,總共誤點了十五分鐘!

  不一會,機場出口再度湧進大批人潮,嬌小的解語不斷地被人群推來推去,差點缺氧窒息而死。她決定,下次接機一定要舉個大牌子--「解語在此處站立」,這樣承昊才不會找不著她。

  「個子小實在是很吃虧。」解語歎息著道。

  就在她自怨自艾自己身高不夠高時,一個高大英挺、提著手提電腦的人影映入了眼

  簾。

  解語踏起腳尖舉起手來,興奮地朝他揮舞,「承昊!我在這裡呀!」

  承昊露出了笑容,大步地走向她,一把將她抱起來。

  「我沒料到妳會跑來接機,妳今天不用上課嗎?」承昊審視著她俏麗的臉龐,寵愛地揉揉她的髮絲。

  解語噘起嘴。「沒良心!早知道迎接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我寧可和爺爺待在實驗室裡也不來接你了。」

  承昊笑了起來。解語總愛扭曲他話中的含意,然後頗受傷害似的抗議一番,但她孩子氣的舉動不會令他發怒,反而使他更加疼惜她。也不管是否在公眾場合,他勾住她的下巴便深深一吻,算是小小的懲罰。

  解語猝不及防被吻了一下,立刻脹紅了臉。

  「現在是在機場呢!你知不知道這做妨害風化?」她嬌瞋瞪他。

  「放心!警察可不會不識趣的跑來抽戀愛稅!」承昊笑著放她下地,攬著她的肩到他的一處私人停車場取車。

  「妳想到哪兒玩嗎?」發動引擎之後,承昊問道。

  解語立即像咕咕鐘上的咕咕鳥般直點頭。「還是你瞭解我!我很想去一個地方,可是一直未能如願,希望今天能順利成行!」

  「哦?」承昊挑了下左眉,「哪裡?」

  「你可不能笑我呵!」解語深吸了一口氣,小小聲地吐出兩個字:「你家!」

  「我家?」承昊頗有興味的望著她,邪邪地道:「妳--該不是在暗示我什吧?」

  解語瞪大了眼,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窘迫地低喊:「柏承昊!你這個大色狼!」

  承昊朗笑,伸手將她摟進自己的臂彎安撫著。「算我失言了,但是……」他一本正經,溫吞吞地低語:「我倒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你--」解語脹紅了臉,逃出了他的臂彎咒罵著:「卑鄙小人!你趁人之危,沒有焄子風度!」

  「這不算是趁人之危,真正的趁人之危應該是--」承昊閃電般地俯下頭,緊緊地吻住了她。

  解語來不及閃開,便被他重重地擁進懷中吻個正著。

  自從上午冒充承昊找教授面談被識破後,事情不但沒解決,反而鬧得更大,現在承昱滿腦子只想著明天該如何向承昊啟齒才不會挨刮。結果午飯沒吃,連衣服也沒換下來;可憐他柏承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了五、六個鐘頭,還是想不到任何點子,沮喪到了極點!

  突然門鈴聲大作,不識相地打斷了承昱的沉思,他咕噥了一聲,不甘不願地打開了門,卻當場呆住了--

  是承昊!

  「大……大哥!」承昱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承昊看著他的表情笑道:「和日本股東洽談得很順利,約也簽妥了,所以我就早一天回來。」承昊一面說,一面將解語拉進屋內。

  承昱呆呆地讓開身子讓他們進屋,然後下意識的將門帶上。

  這下事情「大條」了!原本還有一天時間可以想法子,現在承昊卻提早回來,唉!他是沖犯了何方神聖,居然會落魄到這步田地,完全束手無策!

  解語扯扯承昱的衣袖,擺出一副俏臉,「好哦!你居然如此「藐視」我!雖然我不高,但起碼你也該低下頭跟我打聲招呼吧?這算是你家的待客之道嗎?」

  承昊將解語的手拉回來安撫道:「我代承昱向妳道歉,但是--」他的眼中帶著三分危險、七分認真,「妳不許扯我以外男人的袖子!」

  「但他是承昱……」解語急忙解釋,承昊卻伸出食指點住她的唇。

  「承昱也一樣。」他霸道地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言辭,然後看向始終不發三日的承昱,見了他一身盛裝,忍不住調侃道:「你難得穿得如此正式!」

  承昱苦哈哈地扯動嘴角,卻擠不出一絲笑。

  然後,承昊瞥見了承昱的髮色,不由得蹙起眉,「你的頭髮……?」他直覺的感到不對勁,基於孿生兄弟間的瞭解,及承昱異樣的沉默與心虛的表情,他的眼神立即變得銳利了。「承昱!把事情說清楚!」

  解語察覺兄弟間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卻不明白承昊的怒氣所為何來,而承昱只是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怎了?承昊,你為什生氣?」解語看著承昊冷冽的表情,一時間有些不寒而慄。

  「這小子居然冒充我去見教授!」承昊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從齒縫中進出造句話來,他握緊了拳頭,朝著承昱揮過去--

  「承昊!」解語小小的身子立即攔住了承昊,她環著他的腰急忙勸解道:「承昊,事情在未弄清楚之前不可以妄下定論呀!你沒憑沒據,怎可以說承昱冒充你?你先冷靜下來。」

  「我跟他是孿生兄弟,我會不清楚他嗎?如果我的指責錯誤,承昱一定會反駁,但他沒有!他是默認了,妳明白嗎?」

  解語一面阻止承昊動粗,一面回頭對承昱喊道:「承昱!你說說話呀,告訴你大哥你沒有冒充他去見教授!快說呀!」

  承昱深吸了一口氣,低低地道:「解語,大哥沒有說錯,我--的確私下找過教授。」

  「砰!」承昊一拳重重地擊上承昱的臉,力道之猛,令承昱跌退了好幾步,嘴角沁出了血絲。

  解語低呼一聲,馬上使盡了全力阻止承昊再上前。她哀求地喊:「不要打了!承昊!拜託!」

  承昊重重地呼著氣,他看了看解語,收住了腳步,但怒氣仍沒有消。

  「承昱!你太令我失望了!居然冒充我去找教授談,這種行為實在可惡至極!若不是解語阻止,我真想再打你幾拳將你打醒!爸媽把你交給我,而我信任你,所以對你沒有太多約束,因為我認為你不會做出太離譜的事來!即使你因為功課被當而必須留級一年,我也沒有責怪你,但是你今天的所做所為令我失望透頂!你要我如何向爸、媽交代?」

  承昊一向不輕易動怒,但他不怒而威的氣勢一向震懾人心。而這回他唯一、且最寄予厚望的弟弟激怒了他,在「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情下,承昊才會大發雷霆。

  承昱用手背抹去了唇角的血絲,緩緩地走到承昊面前。「大哥,對不起!」他低聲認錯。

  解語有些感動,但承昊仍是一臉漠然。

  「承昱已經道歉了,你就原諒他吧!」

  承昊凝視著解語,歎了口氣,將她攬進懷裡。而後,他深深地望向承昱,問道:「你去見了教授,教授怎說?」

  「他要你和我一起去找他。」承昱面有愧色,「對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氣的……」

  「別說那多了,先想辦法把問題解決。」承昊微鎖著眉道。

  解語從承昊懷中抬起頭,神采飛揚地說:「我有個很好的辦法!」

  「什辦法?」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問。

  解語確信,這個方法不但能讓承昱順利畢業拿到文憑,也能讓他小受一下懲罰。

  「這個辦法就是……」解語拉他們在自己兩旁坐下,開始和他們咬起耳朵來。

  在解語三寸不爛之舌的鼓動下,承昊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和承昱到T大校園找教授面談。但是,別以為解語會站在承昱那方,畢竟罪魁禍首是他,把承昊氣得大發雷霆的也是他,所以解語想出了一個最折衷、也最合理的辦法--

  承昊和承昱去見教授,教授要是不放人便罷,若肯高抬貴手放了承昱一馬,承昱一畢業便要進入「柏氏」,並且掌管柏氏航空公司。

  總而言之,就算承昱如願畢了業,也不會有輕鬆的日子過就是了。接掌「柏氏」的任何一家子公司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坐上「柏氏」副總裁的位置,若沒有決斷力與高人一等的素質,柏氏航空很快就會沒落下來,被其它航空公司所取代。

  儘管承昱天資聰穎,但畢竟尚缺火候,要他一個新手接任規模如此龐大的公司,極有可能會讓公司走下坡、甚而導致一蹶不振。承昊明知如此,卻仍決定這做,因為他明白承昱的個性,也清楚他的能力,承昱缺的只是臨陣經驗,若放手讓他去經營,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承昊將車直駛入校園停車場,並沒有引來太多注意,因為兄弟倆都不喜歡招搖擺闊,至少他們沒將車庫裡的蓮花、保時捷、積架給開出來,只挑了輛白色的TOYOTA,算是典型的中上階級轎車。

  走下車,承昊提醒似的警告道:「承昱,你可得安分些,別再給我惹麻煩,知道嗎?」

  「我保證,我絕不拿我的文憑開玩笑!」

  承昱再三承諾,承昊這才稍稍釋懷。

  一起走到系辦公室門口,承昊猛地停下腳步,轉頭對承昱說:「你不可以對教授提起我的身份,我可不想惹來一大堆不相干的人逢迎奉承。」

  「知道啦,大哥!」承昱好笑地道:「我也不喜歡別人知道我是副總裁呀!」

  「那就好。」

  教授的位置上圍了一大堆學生,嘰哩呱啦地正在討論一道申論題。承昊暗中瞟了承昱-眼,給他一個「你從不會發掘問題,進而找尋答案」的表情。

  承昱嘻笑了一下,還他一個不謙虛的表情,說:「因為我向來無師自通。」

  承昊瞪著他低聲問:「那你的成績徘徊在及格邊緣又怎解釋?」

  「人不能太完美,太完美會早夭的。」承昱仍不改其調皮本性。「況且那些題目我又不是不懂,我對艱深的題目一向研究透徹,對記憶性的題口卻懶得去背;我都是靠難題得分,簡單的問題若沒印象就放棄,所以我的成績始終都是低空飛過,好在沒有「墜機」。」

  「還敢講!明知道自己的缺點又不去改正,如果我也抱持著那種心態經營「柏氏」,那工早全喝西北風去了。」承昊對承昱的求學態度頗有微詞。

  「所以啊,還是別讓我進「柏氏」比較好,不然「禍國殃民」可就慘了。」承昱順口接下去道。

  承昊被他搞得又好氣又好笑,斥道:「如果你不怕柏家的列祖列宗半夜來找你算帳,還有老媽的眼淚攻勢,我不反對讓你「禍國殃民」。

  「我沒向柏家列祖列宗借過半毛錢,有何帳可算?但我就怕女人「做水災」。媽呀,那可是連大禹都束手無策的哩!更何況是我區區一介凡夫俗子。」承昱誇張的倒抽一口氣。

  承昊努力保持臉上嚴肅的表情,但仍掩飾不了眼底的那抹笑意。

  圍在教授周圍的學生終於問完了問題,三三兩兩走了出去。教授瞥見站在他身旁的雙胞胎兄弟,先是愣了愣,然後推了推老花眼鏡,將承昊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以外貌而論,實在分辨不出承昊與承昱誰是誰,但教授篤定穿白色牛仔褲的是承昊而不是承昱,因為承昊身上那股卓然的氣勢,很明顯的與優閒瀟灑派的承昱截然不同。

  承昊率先開口向教授寒暄:「您好!我是承昱的大哥。」

  「你好,柏先生。」教授指了下對面的椅子,「請坐。」

  承昊依言坐下後,教授清了清喉嚨道:「麻煩你百忙中抽空前來,實在很抱歉。但是承昱……呃,是個很特別的學生,所以我想請你來談談,讓我對承昱有一個程度的……瞭解。」

  「是的。」承昊極力忍下想對承昱那小子破口大罵的衝動,勉強牽出一抹微笑,「我對承昱的惡劣行為向您致歉,希望教授能原諒他。」

  「柏先生,你可知道前天承昱……呃……」教授拚命在找比較溫和的字眼。

  但承昊可不習慣支支吾吾的那一套,他直截了當的替教授說了出來。「我知道他冒充我來找您面談。」他狠瞪了承昱一眼,「我出差提早了一天回來,所以當場逮個正著,我已經訓過他了,而我也不反對教授額外給予處罰。」

  承昱的惡劣行為,別說是訓一頓,就算倒吊起來鞭打也不算過分。

  「那,依你看,該如何處罰比較妥切?」教授小心翼翼的問。這年頭可不能體罰學生,否則後患無窮。

  「記兩大過!」承昊不假思索的回答。縱使承昱是他的親弟弟,但為了承昱好,他絕不能輕易縱容。他深知承昱是危險分子,本身就帶些叛逆,若不加以約束,容易踏上歧途。

  承昱大驚:「兩大過?!」

  「怎?還嫌不夠?」承昊冷聲反問。

  「可是,大哥,記過會留下紀錄的!」承昱真的緊張了。他明白承昊一向不偏私,但也未免公正過了火。

  「那是你應得的懲罰,」承昊堅決的道:「這兩個大過提醒你曾犯下的過錯,並且警惕你不要再重蹈覆轍。」

  「大哥--」承昱英挺的臉龐頓時黯淡了下來。承昊所做的決定一向都是經過縝密考量的,從不更改;除非有有力的靠山來替他講話,否則……

  「柏先生,我看承昱已有悔意,不如改記他一個大過,只要他在畢業前能功過相抵,便不會留下紀錄了。」

  沒想到,現在反而是教授替他說話,承昱真是有夠慚愧。他瞥了承昊一眼,希望承昊能手下留情。

  承昊沉思片刻。「一個大過太便宜他了,如果他真想畢業後不留紀錄,就不能讓他太輕鬆……」他的眼神透著堅定與決絕,「一大過兩小過,就這樣。」

  承昊的一句話,決定了承昱未來直到畢業的苦難。不過,看在不必留級的份上,這次面談的結果,承昱算是還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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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1:22
第三章   

  黎焄一早到了空姐休息室,「包打聽」范梨雯便抓著她的手興奮地道:「告訴妳一個大消息!我們公司來了個新籠頭!」

  「是嗎?」黎焄自顧自地將包包放進她專屬的小衣櫃裡,從裡頭拿出一套制服。

  黎焄對這種人事異動並無太大的興趣,反正公司誰管都一樣,她只要盡忠職守、克盡本分就行了。

  「是啊!」梨雯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黎焄拿著衣服走進更衣室,滔滔不絕地接下去道:「據說這次的新籠頭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男孩子。但他的來頭可大了!他是咱們「柏氏」總裁的小弟,是「柏氏」的副總裁,不過他這個副總裁的頭銜只是掛名而已,也沒見他有什建樹;因為他本身對經商興趣缺缺,除非有必要,否則他不會插手「柏氏」任何一家公司。」

  「他叫什名字?」黎焄在更衣室裡問道。

  「誰知道呢?我只知道總裁叫柏承昊,至於副總裁呢,還沒聽說過。」

  「那妳又是怎知道人事異動的?」黎焄換好了衣服,推開門,將便服放入衣櫃裡。

  「我是聽總公司一位當秘書的好友余淑鈴說的。她是經過會議室時,無意中聽見上頭的人提起。」

  「這消息可靠嗎?」黎焄清秀的臉蛋有些狐疑。

  「當然可靠!總裁的智囊團開會討論的議題準錯不了!」梨雯斬釘截鐵道。

  黎焄從包包中拿出口紅,隨便抹了一下。「妳那位朋友有沒有見過總裁?」

  梨雯瞪大了眼,滿臉滑稽兮兮的表情。「當然沒有!在「柏氏」,除了極少數子公司董事長、智囊團及輔佐總裁的幾個重臣元老外,根本沒有人見過他,連咱們董事長對他也僅聞其名、不見其人,更遑論一個小小的秘書?妳以為他「秘密總裁」的綽號是怎來的?我猜想--」梨雯壓低了聲音,「我猜想咱們總裁一定長得其貌不揚,說不定還禿頭、殘疾呢!」

  黎焄有些想笑,「少亂扯了!說不定總裁就是因為太英俊,所以怕被女人死追活纏,因此才不願曝光。」

  梨雯擺擺手:「我才不敢奢望總裁會長得多帥,妳沒聽過「十個禿頭九個富」嗎?有錢又英俊的男人可遇不可求,還是別想得太完美,免得禁不起事實的打擊。」

  「那又何妨?偶爾作作白日夢不也挺好的!」黎焄認為,畢竟丑到不能看、活像鐘樓怪人似的男人也是少數中的少數。「對了,梨雯,新龍頭什時候上任?」

  「不清楚。反正從現在起,努力點準不會錯的。」梨雯看了看表,「哦,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上工去了。」


  最近承昱諸事不順,先是差點被留級,而後又是被記一大、兩小過,害得他在畢業前拚命力爭上游、發奮圖強、夙夜匪懈、自強不息……終於,以兩大功給補了回來。可是,最令他洩氣的是--從前仰慕他的女孩子,如今全數轉移目標,而那目標不是別人,正是他大哥柏承昊。

  那天和教授面談結束後走出系辦公室,經過籃球場時,籃球隊的隊員們正在分組競賽,球場週遭的人群密密麻麻圍得水洩不通。當時黃隊前鋒帶球上籃,被藍隊中鋒蓋了個大火鍋,籃球被猛力一拍,彈出了邊線往T大才女許依臻的方向砸去;說時遲、那時快,承昊撲過去以漂亮的姿勢接住了球,立時引起球場上所有女孩子的注目。連承昱繫上一向對異性沒興趣的冰山美人--王安妮,一雙眼珠子都隨著承昊轉,可想而知承昊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隔天上課時,居然沒有一個女孩子如同以往一樣羞紅著臉跟承昱打招呼,天哪!被人忽視的感覺真是不好受!那一天課承昱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一下課便到快速沖洗店洗了一百張照片,到郵局買了一百張回郵明信片,然後選定一百個校園美女,費盡心思查到了她們的住址,將照片貼在回郵明信片上寄出,外加兩行小字:

  若對我有好感,請打「O」

  寫完後請直接投入郵筒,謝謝!

  一個禮拜後,一百張明信片全寄回來了,背面的回答均是一個大大的「X」,使承昱受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折與打擊,只差沒有一蹶不振,終日與煙酒為伍。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自己有張和承昊一模一樣、連天上阿波羅都會為之嫉妒的英俊臉龐,受女孩子歡迎的程度卻比承昊差上一大截?真是太沒道理了!

  這種「郁卒」的心情一直到承昱畢業後,進了「柏氏」為止才告終結。

  承昊曾問過他對航空公司的經營方法。當時承昱因為受了重大刺激導致腦筋「短路」,他的回答居然是--

  「以空中少爺的身份進公司,從基層瞭解整個公司狀況。」

  承昊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也很佩服。等事後承昱自己再想起時,才發現那樣做根本就是虐待自己!但沒辦法,焄子一言,駟馬難追,只好硬著頭皮應徵自己掌管的航空公司。幸好他各方面都在標準之上,負責面試的主管便將他優先錄取了;否則,航空公司副總裁應徵空中少爺被打了回票,那是多大的笑話呀!

  不過,在接受職前訓練時,承昱開始覺得自己當初做了個非常明智的抉擇--因為他與闊別兩個月的黎焄度見面了,而且,非常巧合的,黎焄剛好是他的專屬指導老師。這下,黎焄慘定了,而承昱則樂歪了。


  「對顧客的第一句話,永遠是:「對不起!我能幫您什忙嗎?」並且要微笑以待,不論顧客有多少要求,絕不能露出不悅之色,因為那是相當不禮貌的。還有……」黎焄拿著一本小小的空服務員守則,一面講一面畫重點,態度無比認真。

  承昱一手托腮,專心一意地盯著黎煮清秀柔美的臉蛋,對她熱心的講解完全當成耳邊風。

  「黎焄,妳進公司多久了?」承昱突然插口問。

  「一年多。」黎焄頭也不抬地回答完後,又繼續往下說:「機上放映的影片視航線的長短而定,短距離和中距離航線都是放映音樂短片,長距離航線就可以視旅客要求而放映電影等長片。餐點也視航線距離而定,例如……」

  「黎焄,妳帶過幾個空服員?」承昱又問。

  「一個。」黎焄看著手冊接下去念道:「例如牛排、飯面等主食,是屬於中、長距離航線,而短距離航線則供應下午茶、點心……等糕餅類。另外……」

  承昱看著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黎焄,妳非得那盡責不可嗎?」他將手冊從她手上抽走,合上後扔在桌子的落。「我們談點別的好不好?」

  黎焄瞪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抱歉,我還不想因為上班時間和男服務員聊天而被炒魷魚;況且把你教好是我的職責。」

  「其實妳不必費事的逐句念給我聽,只要把手冊給我拿回家看一看就行了,剩下那多時間我們可以聊些輕鬆的話題;畢竟工作之餘也該有些調劑才是。」承昱說得油嘴滑舌,又露出了那抹邪邪的笑容。「比方說,妳可以問我,我幾歲了?幾個女朋友?或問我的愛情觀、電話、住址、三圍、生辰年月日,我都會一清二楚的答覆妳,問這些不是有趣多了?」

  黎焄面無表情的看他唱作俱佳地表演了一段自言自語後,站起來拾回手冊,打開方才未念完的那頁,繼續解說:「機上座椅的一些按鈕,在實習課時會有詳細的說明,這裡不多加贅述。飛機航行時若遇到亂流,首先必須……」

  「我知道,首先必須鎮定,切勿慌張,盡力安撫旅客的情緒,並提醒旅客繫好安全帶。」承昱笑嘻嘻的道:「我說得對不對?」

  「對!」黎焄不帶絲毫感情地回答,但她明亮的眼眸中,卻不經意地洩漏出一抹笑意。雖然那抹笑意一閃即逝,但卻深深地印入承昱的腦海中。

  八小時的磨難終於結束了。黎焄口乾舌燥,累得半句話也不想說。

  柏承昱!她沒料到他還會在她的生活中出現,並且成為同事。和他相處的每一個時刻,他都會以言辭逗她,她一直不願承認他的理論--工作之餘不忘調劑一下--是個正確的說法;至少,過去她一直都是那想的。但如今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些道理,因為自從他每隔十分鐘便打斷她的解說後,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這種工作方式,既活潑又不至影響工作,甚至使工作情緒更加輕鬆。

  不可否認的,柏承昱有個極精明的頭腦,不管她教了多少,他都能夠立刻吸收,並且舉一反三,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學生,甚至可以提早結束職前訓練。

  「黎焄!」

  一個故作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後響起。黎焄知道,那個色鬼總經理王彥志不知何時已跟在她後面了。

  她轉過身,客氣而疏遠的打招呼:「總經理!」

  王彥志拂了拂刻意梳整過並抹上發油的頭髮,朝她微笑道:「今天很累吧?聽說妳正在訓練新人。」

  「不,不會累。」

  「別太勉強,黎焄,只要妳說「會!」我可以馬上把妳調回來,不必去訓練新人。」王彥志甩了甩頭髮,裝模作樣地低語。

  「不,謝謝。每位服務滿一年的空服員都必須訓練新人,我當然也不能例外,別人能做到,我就做得到。」黎焄十分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王彥志會這說,就表示他有「不軌」企圖,千萬大意不得。

  「哦,黎焄,妳為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的好意呢?妳可知道我對妳的一番心意,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我真的很喜歡妳,我希望能離婚而和妳在一起,因為我已經無法忍受沒有妳的日子了,黎焄……」王彥志一邊肉麻地說著,一邊緩緩朝黎焄逼近。

  「總經理,你……」黎焄本能的朝後退,簡直想放聲尖叫喊救命。

  「黎焄,妳不要怕,我不會傷害妳的,我……」

  正當王彥志不懷好意的想俯下頭時,黎焄冷不防被擁進了另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原來妳在這裡!我在停車場等了好久!」承昱爽朗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去吃點心嗎?妳怎還在這裡磨蹭?」

  「我--」黎焄呆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是誰?」王彥志眼看著黎焄就要落在自己手裡了,卻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使他恨得牙癢癢的。

  「我嗎?我是柏承昱,黎焄的同事,也是她的男朋友!」承昱說完,還煞有介事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示威。

  黎焄窘得滿臉發紅,卻不敢反抗,只得由他去。

  「臭小子!你以為你是她男朋友,我就拿你沒轍嗎?告訴你,我是你們的頂頭上司--王彥志王總經理,你敢跟我作對,小心沒有好日子過!」王彥志吼道。

  「哦?失敬!原來是總經理大人,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之處--」承昱揚了揚眉,語氣一轉,「是你自討的,怨不得別人,活該!」

  「承昱!」黎焄低叫。哦!這傢伙八成以為王彥志在唬人,明天--明天承昱的日子就難捱了!

  王彥志氣得發抖,臉色鐵青。

  「好!你這小子,別怪我沒警告過你!明天我就要你吃不完兜著走!」王彥志吼道,一副標準的小人嘴臉,令人厭惡至極。

  「吃不完可以打包,用不著兜著走。」承昱存心氣死王彥志,他嘲諷道:「王「總經理」,你的話說完了吧?我可沒閒情逸致陪你抬槓。恰好今天晚風正涼,我得趁這美好的時光和黎焄約會去了,恕不奉陪,不見!」

  「柏--柏承昱,你--」

  王彥志氣得幾乎快吐血了,而承昱則環著黎煮的腰,瀟灑至極的離開了。

  走出了公司,黎焄立刻退到安全距離--一公尺以外,躲開柏承昱的摟抱。

  「黎焄?」承昱不解地走上前。

  黎焄立時如驚弓之鳥般往後退,低叫道:「不許你再靠過來!」

  承昱站住了腳,揚揚眉,攤攤手,再聳了聳肩道:「好,我不過去,我就站在這裡。但是妳總該告訴我,妳幹嘛要離我這遠?」

  黎焄俏麗的臉蛋一時佈滿紅雲,嬌嗔地說:「你怎可以自稱是我男朋友!而且……而且……」

  黎焄實在說不出「吻我又摟我」的辭句來,也想不出有什保守一點的字眼來形容,只覺得熱氣直往上冒,腦袋一片空白。

  承昱朗笑。「給那個自大狂王彥志看到我們方纔的親密舉動,不是有一種事半功倍的效果?至少比找他打一架,或是解釋半天我是妳的情人來得快多了!妳看他氣得七竅生煙,真是大快我心!」

  黎焄可笑不出來。「你以為他說他是總經理是唬人的?那你就錯了!他真的是咱們的頂頭上司,只要他在董事長面前打幾個小報告,你在「柏氏」的任何一家子公司都別想待了!」

  「哦?」承昱眼中凌芒一閃,嘻笑的表情卻絲毫未變。「柏氏」居然有這種害群之馬、人間敗類!他這個籠頭不好好清理門戶怎行?而且他上班這多天,直到今天王彥志才出現,這傢伙身為公司總經理都在什地方打發時間?著實可疑!承昱的腦袋像精密的計算機般,機警地聯想起一大堆疑點。「咱們董事長耳根子真的這軟,軟到把那人渣的話奉若真理?」

  「當然不是,王彥志可以利用他的職責來達成報復的目的,不單單打小報告而已;老是用同一招,董事長會相信嗎?」黎焄邊說邊抬起手來看表。「我該回去了,再見。」

  她轉過身走向停車場。承昱馬上跟了上去。

  「就這樣?」他失望地道。

  「什意思?」黎焄不解地問,腳步卻沒放緩。

  「我又替妳擺平了一件麻煩,」他嘻笑道:「妳連一點感謝的表示也沒有?」

  「謝謝。」黎焄立即接口。

  「太草率了吧?」

  黎焄停下腳步瞪著他。「你想怎樣?難不成我要感激得以身相許嗎?」

  「好主意!」承昱高興得直點頭。

  「別作夢了!」黎焄氣道,大步地走向自己的小轎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後,立即發動引擎。

  沒想到柏承昱那個纏人精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來,高大的身子趴在車窗上,露出他那一貫式的壞壞笑容,問道:「妳家在哪兒?」

  「在地球上。」黎焄想踩油門,卻又怕傷到承昱,在兩難之下,她蹙起秀眉低喊:「柏承昱,麻煩你離開我的車窗!」

  承昱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明天陪我去吃晚餐,算是妳謝謝我兩次出手相救。」

  「你--」黎焄明知欠他兩次人情,非答應不可,但看著他可惡的笑容,一副勝券在握、成竹在胸的神情,她真的很想拒絕,可是……

  承昱看她為難的模樣,他使出撒手間。「不答應是嗎?好!我就賴著不走,反正我是男孩子,多晚回家都無所謂。咱們就在這兒耗時間,等到天亮也沒關係,如何?」

  其實黎焄的老家在新竹,她一個人在台北賃屋而居,即使徹夜不歸也不怕被罵;承昱不明就裡,當她和父母住在一起。但女孩子遲歸總不是好事情。

  黎焄不知為什,對他的虛聲恫嚇感到一絲有趣,畢竟他是真心想和她吃頓飯,答應他也未嘗不可,誰教她欠他兩次人情。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黎焄答應是答應,但仍然不忘補充了兩句,免得他食髓知味。

  「OK!明晚,可別忘了。」承昱「狡計」得逞,不由得開心地笑起來。「拜拜!明天見。」

  「明天見。」黎焄等承昱一離開她的車窗,立即踩下油門一溜煙地離開停車場。

  王彥志這一輩子還沒有被人瞧得這扁過!而那個剛出校門、上班才幾天的小子柏承昱,居然敢對他如此趾高氣昂、冷嘲熱諷!

  不知道他王彥志正是他的頂頭上司也就罷了,沒想到亮出了他「總經理」的招牌後,那小子仍然不屑一顧,甚至還以為他是說來唬人的!柏承昱未免也太傲了些,不但眼高於頂、目中無人,還對他這個上司極盡惡毒嘲弄之能事。他發誓,他如果不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狂妄的小子,他就冠妻姓!

  王彥志抱著惡劣的心情來上班,一走進休息室,就發現柏承昱身邊圍了一群空姐,而他正笑嘻嘻的談笑風生,一雙修長的腿曉上桌子,半身斜倚在沙發裡,聊得好不快活。

  這情形使得王彥志的眼睛憤怒得幾乎要噴出火來,滿腔憤恨化成一股怒火,朝著那群空姐吼去:「妳們在干什?!」

  空姐們聽見了總經理的咆哮,全嚇得不敢吭氣。

  「現在接近上班時間,而且這裡是男服務員休息室,妳們女孩子來這裡成何體統?全給我回女休息室去!」王彥志吼走了那群爭先恐後擠出男休息室的空姐,轉過身來狠瞪著柏承昱。

  承昱動也沒動,就這樣懶散的陷坐在沙發裡,唇邊揚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早安!總經理大人。」

  「你--你給我站起來!」王彥志顫抖地指著他,結巴地嘶吼。

  「沒問題。」承昱說著,將腿放下地,緩緩地站起來。王彥志不叫他站起來還好,承昱一站起來足足高出王彥志十多公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唇邊的那抹嘲弄之意更深了。

  「有何吩咐,閣下?」

  終於輪到他耀武揚威的時候了,看這小子還敢不敢囂張!王彥志清了清喉嚨,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

  「如果,你求我原諒你昨天的言行,或許我會考慮考慮對你的過錯既往不咎,不然呢,嘿嘿--」他奸笑道:「你以後的日子一定會非常難捱!」

  承昱嘻笑的神色倏地收斂起來。他抿著嘴,不發一言,似乎在思考著王彥志的話。

  王彥志冷笑的等著他做決定;他要讓他知道,沒有人可以跟他王彥志為敵!就憑他是「柏氏」航空公司的總經理這個響叮噹的頭銜,對他奉承拍馬屁的人日子過得絕對順遂;否則,他要得罪過他的人全部求職無門,淒慘落魄!  

  「王總經理,」承昱考慮許久,終於嚴肅地開口:「我必須告訴你,二十世紀不是焄主專政時代,如果你想在航空公司裡唯我獨尊,那,我跟你保證,兩個月--最多三個月的時間,你便會被炒魷魚,回去家裡蹲;因為「柏氏」不需要這種害群之馬來糟蹋公司!」

  「什?!」王彥志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跳,勉強從齒縫中進出幾句:「你算什東西?居然敢對我說那種話!我告訴你,只要我向董事長報告,明天你就滾蛋回去吃自己了!而且我向你保證,我會運用一切關係讓你求職無門!」

  承昱冷哼,「想Fire掉一個人對董事長而言是很簡單,但別以為董事長會輕易相信你的讒言,「柏氏」的董事長可沒那無知!」

  承昱此刻面罩寒霜,一貫的陽光笑容已全部隱斂,頗有幾分承昊的冷凝氣勢,那種天生的威嚴使得王彥志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別以為你是「柏氏」航空的總經理,就可以對整個商場呼風喚雨;如果大家吃你那一套,並不代表他們懾服於你這個小小的總經理,而是敬重整個「柏氏」企業,不敢與「柏氏」為敵。而你最好認清這一點,免得一旦失去了總經理一職,還不瞭解自己早已被大家唾棄了。」承昱這番話可謂又尖又利,句句直逼王彥志的要害,將一向自認是高高在上的王彥志罵得狗血淋頭,慘不忍睹。

  王彥志又氣又恨,一時卻又想不起該用什話來反駁。在又窘又羞的情形下,他只能回吼:「你給我小心一點!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王彥志歇斯底里的暴吼完,忿忿地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承昱無動於衷的看著王彥志甩上門,正想到會議室去等黎焄來替他講解守則時,男休息室的大門被輕輕地推開,黎焄那張清麗的臉蛋出現在門後。

  「黎焄,現在才來呀?」一見到她,承昱的本性又立即顯露出來了,他笑嘻嘻的把門拉開,「請進!請進!吃過早餐沒?」

  黎焄很訝異承昱情緒轉變之快,前一秒鐘她才竊聽到他「訓斥」王彥志的聲音,而下一秒他又嘻皮笑臉,恢復了調皮本色。她一直把對承昱的印象界定在嗜好征服感情的花花公子上,這幾天來她已經很習慣他將半數空姐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了,這種遊戲對他而言似乎樂在其中;而她只是他的同事,自認無權過問,他愛怎和女孩子相處都隨他去。

  但是,剛才聽見承昱毫不畏懼地訓斥王彥志,她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對他的壞印象也完全改觀,甚至有些欣賞起他不畏強權、侃侃而談的氣勢。於是,王彥志前腳剛離開,她便迫不及待地進來,卻沒料到迎接她的,依然是那個孩子氣、嘻皮笑臉的承昱!的句子,從他口中說出都成了一個大笑話;可惜他生得一張俊臉,若長得滑稽點那可就是個十全十美的喜劇演員了。

  承昱見黎焄在笑,他有些怔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著他笑,而且居然是在他示愛的時候。

  黎焄平時並不常笑,她的笑容通常只在面對客人時才找尋得到,而他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開懷。在承昱印象中,第一個最美麗的微笑是出自他母親;第二個是蒙娜麗莎--達文西的那幅名畫;第三個則是他面前的女人--黎焄。

  在父母雙雙赴美後,黎焄的笑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笑容了。

  承昱死盯著她,久久移不開視線。然後,他沉吟了聲,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黎焄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奪走了初吻。

  「柏承昱!你怎可以奪走我的初吻?太可惡了!」黎焄氣紅了臉,「我的初吻是要留給我的白馬王子的!」

  承昱大笑。「我的「姿色」還稱不上是白馬王子嗎?」

  「你--你是白狗王子!」她低叫。

  黎煮愣愣地看著他,有些難以接受他的快速轉變。

  承昱伸出手在她面前虛晃兩下,喚回她的注意力。

  「喔!妳看著我發呆!」承昱邪邪的、壞壞的笑道:「怎,到現在妳才發現我的魅力嗎?不過無所謂,現在開始愛上我也不算太晚,而我很高興妳終於想通了。」

  「什--什?!」黎焄翻翻白眼,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在打你主意?少臭美了!我就算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雅興!」

  「妳長得這秀氣,實在不適合說這絕情的話。」承昱似乎是有感而發地喟歎道:「這句話很傷我的心!」

  瞧他狀似大受打擊的模樣,黎焄真想笑。

  「我傷了你的心,你可以找其它女同事替你縫補呀!」她提醒他。

  「其它女同事?NO!NO!受打擊的心只有妳才能安撫,解鈴還需繫鈴人!」承昱半真半假的說著,還將黎焄的手拉來覆在自己的胸膛上,「妳感覺到了嗎?我的心正僻哩拍啦的碎成兩半。」

  黎焄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承昱真是個天生的喜劇演員!不管多感人肺腑、賺人熱淚。

  天哪!承昱簡直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早知道會被指為白「狗」王子,他根本不該吻她的!不過--他偷笑的想:黎焄的唇好柔、好軟,還帶有檸檬香,就算被指為「蟑螂王子」他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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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1:47
第四章   

  承昱為了清理門戶,把王彥志那個敗類趕出「柏氏」,他趁下班時間溜進檔案室查王彥志的背景資料。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先摸清王彥志的底細,要對付這種老奸巨猾的小人可是難上加難。

  沒有事先告訴別人,自然也就沒有鑰匙,而副總裁專用的鎖卡他又丟三落四,早就不知放到哪去了。承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找來一根鐵絲插進鎖孔。他俐落地左繞繞、右繞繞,另一隻手按著門把向右轉,而後,他用力地將鐵絲推入鎖孔底部,輕輕扭動門把,門便被打開了。

  「賓果!」承昱很滿意自己久未練習的技術仍然沒有生疏。他四下觀望了一番,迅速地閃進檔案室。

  檔案室內排列著數部計算機,靠牆擺著一隻大檔案櫃。承昱輕吁了一口氣,從檔案櫃中拿出了一個標示著代碼WANG-I的磁盤。

  承昱將磁盤插入磁盤驅動器中,開了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大堆中翻英的姓名,看得承昱眼花撩亂。好不容易在光標下移了近一百個後,他總算找到了文件名稱Yann  Jyh  Wang。

  「終於給我找到了!」

  承昱盯著屏幕,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按了幾個鍵,屏幕上跳出了王彥志的影像,惹得承昱不屑地翻翻白眼。他克制著想關機的衝動,把視線集中在字幕上。

  「真看不出來那混蛋也是個大學生,而且我真不幸的是他的學弟……民國四十八年次……嘖嘖!我差點以為他是四十年次的哩!才三十多歲就那蒼老,實在不簡單!二十五歲時考進「柏氏」,五年後升為總務主任,再三年升為副總經理……這是誰批准的?未免太沒眼光了!」他盯著屏幕上的字,一邊念道:「推薦他的是上一任的總經理,而不過才一年那個總經理就被革職,由副總經理遞補……哼!用膝蓋想也知道,準是王彥志搞的花樣!不過上一任的總經理也是豬腦袋一個,居然養虎為患,這叫自作自受,不值得原諒!」

  承昱邊看邊罵,而後再按了個鍵,字幕往下移動,下頭列出王彥志自入「柏氏」以來的種種輝煌成績。基本上承昱認為那全是狗屁一堆!然後,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兩個最具震撼性的字眼--

  已婚!

  承昱不相信的將那兩個字特別放大。沒錯,那兩字的確是「已婚」。

  「好哇!王彥志那混球居然想染指我的黎焄,他未婚追求黎焄我已經看得很不順眼了,他居然還想享齊人之福,腳踏兩條船,簡直是可惡至極!我不好好對付他、修理他就太可惜了。」承昱腦中立即出現了他妻子罰他頂水桶、跪算盤的畫面圖,不由得露出了賊賊的笑容。

  他又調出民國七十八年的財務表,聚精會神地查帳。他想知道王彥志的工作能力到底強到什程度,使得上任總經理推薦由他陞遷。

  「奇怪……」承昱再調出七十九年、八十年的財務總覽,發覺每一年都有不明支出的

  款項,而且每筆都在千萬元以上。承昱不信邪地再調出八十一年的財務總覽。

  「這年沒有不明支出的款項。那前三年的財務……」承昱微蹙起眉,開始感到不對勁。「為什王彥志沒有查出這三筆帳的流向?按理說,身為總務主任應該親自核對所有帳單,支出的款項也該說明清楚流向,才不會造成日後作業的困難。他這失職,實在應該降級以示懲罰才合理!」

  承昱按下印表鍵,將他所要的資料打印出來。他一定要當面宣判王彥志的罪,並要王彥志解釋清楚不可!

  他傾聽著打印機的聲響,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柏氏」機構裡層層關卡,這三筆帳沒有理由經過眾人之手卻沒被發現錯誤,而且這又不是小數目,職員們應該會比較謹慎才是。更不可能同一個錯誤連犯了三次卻沒被查出來。」

  承昱將修長的雙腿蹺上計算機桌,一貫的陽光笑容此刻早已隱斂,取而代之的是精光進射的黑眸,他盯著計算機屏幕,敏銳的腦子掠過一線光芒--

  「這三筆帳完全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也沒有任何人追究,這說來,這並不是職員失職所造成的錯誤。雖然這三筆帳是記在公司的必要支出上,但並沒有確切的紀錄;再加上「柏氏」在財政上並未出現危機,因此這三筆帳的流向也就沒有人追問或追查,嘖嘖!能做到這步田地多少要靠點運氣,但沒有一點膽識與狡詐,這三筆款項也不會被有計畫的挪用了!」承昱站了起來,將打印好的報表拿在手上,以指頭輕彈了下。「所以,「職員疏忽」這個理由不成立,也就是說,這件事根本就是主管監守自盜,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的總務主任、現在的總經理--王彥志!」

  最後那三個字承昱是咬著牙進出口的,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原本他對王彥志已是誓不兩立的仇人,現在又發現了王彥志藉職位之便連續三年盜用公款,可謂新仇加舊恨,令他怒火中燒。

  「王彥志,我要是不把你攆出「柏氏」,我這個「副總裁」的位置便自動換人!」承昱低吼。

  突然,關著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頭髮灰白、西裝單履的老先生執著雕工精細的手杖,神色戒備的盯著他,問道:「你是誰?」

  承昱認得他,他是司馬劍真的爺爺,也就是柏氏航空的董事長。

  但,司馬爺爺並未見過承昱,而劍真也謹守承昱的命令--總裁、副總裁絕不曝光;因此,造成了司馬爺爺與頂頭上司「相見不相識」的局面。

  「我嗎?」承昱的劣根性又發作了。他揚揚手上的報表,並指著計算機屏幕,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是商業間諜,奉命來竊取「柏氏」的檔案。」

  「如果你想走出這道門,我勸你最好把報表放下,否則,待會兒我孫子到了,你就準備被移送法辦!」司馬爺爺厲聲說道。

  他真是個盡職的董事長!承昱油然升起一股敬意。相較之下,他這個偷雞摸狗溜進檔案室的副總裁實在臉上無光。

  「公司裡的安全人員呢?」承昱微蹙著眉問。公司溜進了身份不明的人,這些保安人員全上哪去了?

  而司馬爺爺卻誤會了承昱的語意。

  「年輕人!你可別看我年紀大了好欺負,我學劍道可學了十多年,現在仍是寶刀未老。還有我孫子,他可以說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學過空手道、跆拳道、柔道,還都拿黑帶、上段的哩!可惜他不生在古代,否則一個大將軍的職位肯定跑不掉!」司馬爺爺瞪著承昱,將自己及劍真輝煌的學武歷史敘述了一遍,想要嚇唬嚇唬他。「怎樣?怕了吧!」

  承昱知道劍真涉獵了不少中外武術,幾可媲美古代將軍,別說是刀、劍、斧、鈸,就算是西方的西洋劍、日本的東洋劍道,無一不精。但這些讚美訶從眼前這個老先生口中說出,令承昱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的確,令人不寒而慄。」承昱克制著想大笑的衝動,故作嚴肅的回答--因為司馬爺爺正嚴厲地盯著他,而那隻手杖依然朝著他舉著,為避免被當場切西瓜,承昱只好識時務的保持嚴肅。雖然如此,他仍想逗逗司馬爺爺,「但是--為了達成委託者交付的重任,我還是不能把報表留下。」

  「那我只好對你不客氣了!」司馬爺爺執著手杖,以劍道的標準姿勢,俐落的當頭一棒。

  運動神經發達的承昱警覺的往後一退,司馬爺爺的手杖差一公分便揮斷了他高挺的鼻樑。司馬爺爺見承昱閃過了他的攻擊,第二棒緊跟著揮下。

  承昱翻過桌子,舉起手來喊:「等一下!」

  司馬爺爺的手杖反射性的停在半空中。「你還有什話要說?」

  他的口氣活像是要自己交代遣言似!承昱滿臉委屈的道:「我不是什商業間諜,我其實是--「柏氏」的副總裁啦!」

  「鬼才相信!」司馬爺爺氣沖沖的指著他,「我們「柏氏」的總裁、副總裁豈是你這個小子可以冒充的?我打死你!」

  「是真的……」承昱還未說完,司馬爺爺的棒子便又落下,承昱只好盡其所能的左閃右避,然後,他看見了他的救星--

  「劍真!」承昱興奮的喊,卻猝防不及被司馬爺爺劈中了肩頭。

  天哪!痛徹心肺!

  承昱撫著肩膀躲到劍真背後,「救救我吧!否則我真的得被救護人員抬出去了!」

  「劍真!就是這小子偷了檔案,快把他抓起來!」司馬爺爺指著承昱氣喘吁吁地道。

  怎搞成這樣?劍真詢問似的瞄了承昱一眼,只見承昱心虛的笑了笑。很顯然的,承昱一定又充分發揮了調皮本色,只不過很不巧去踢到了「鐵板」。

  不見孫子行動,司馬爺爺急喊:「劍真,你還發什呆?!這小子不但偷了檔案,還敢冒充副總裁,應該抓起來鞭打示眾……」

  「爺爺,」劍真真是啼笑皆非,沒想到堂堂「柏氏」副總裁竟被人當成商業間諜,若傳出去不知要笑死多少人。劍真坐到沙發上,慢條斯理的道:「他是副總裁。」

  「什?」司馬爺爺瞪大了眼!「你昏頭了?這小子即使從腳底看,也看不出是當副總裁的料子!」

  天哪!承昱真該回去抱棉被痛哭了!

  劍真忍著笑道:「我沒騙你,爺爺。他是柏承昱,總裁柏承昊的小弟,也就是副總裁--您的頂頭上司。」

  司馬爺爺的嘴巴張成「O」字型,完全愣住了。


  承昱的職前訓練結束了。黎焄總算可以解脫,不必再整天和承昱「綁」在一起,忍受承昱那個煩人精一天到晚對她做身家調查。

  在承昱的眼裡,似乎沒有一件事比瞭解她的一切來得重要,也沒有一件事比對她的興趣來得大,正因為這樣,黎焄總避他惟恐不及;然而,越是躲他,他越是喜歡黏著她,除了上廁所、更衣室能擺脫他外,他幾乎是「無孔不入」,活像雷達似的緊盯著她不放。

  就像前幾天,承昱在停車場將她從王彥志的魔爪中「救」出來,被敲詐了一頓晚餐後,她再也不敢自己開車上班,免得又有機會讓承昱英雄救美,再被敲詐一頓。

  「得寸進尺」這四個字實在不能形容承昱的賴皮於萬一。自從陪他吃了一頓晚餐後,他便食髓知味,每天下班都要來上一句:「一起吃晚餐?」通常她一定是毫不考慮的拒絕,但承昱的耐力可強了,即使碰了軟釘子仍屢敗屢戰,非逼得她點頭應允不可。

  這天,黎焄一下班就往外衝,但承昱動作更快,硬是比她早一步溜出機場,好整以暇地等在門外。

  「一起吃晚餐?」他一手拎著背包,瀟灑至極地將背包甩上肩。

  「和昨天的答案一樣--不行!」

  「為什不行?怕荷包元氣大傷啊?」承昱嘻皮笑臉地道。

  可惡!黎焄丟給他一個衛生眼,「錯了!是怕我腸胃大傷。」

  不等他反應,她逕自走到街道上攔了一部出租車絕塵而去。

  路上,司機一面開車,一面回頭與黎焄搭訕,「小姐!跟男朋友吵架啦?」

  黎焄差點跳起來,再三強調地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機阿伯笑了起來,「俺開車十幾年,什樣的人沒見過?小倆口吵一吵就算了!妳那男朋友看起來也不錯,一表人材,唉!現在這個社會好男人太少啦,如果他不是犯啥大錯,妳就原諒他吧!你們很「速沛」呢!聽俺的勸,不會錯的啦!」

  黎焄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隨他說吧!

  司機阿伯又對她拉拉雜雜地扯出他年輕時代的風流史,講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黎焄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驀地,從一個轉角衝出了一部疾馳而來的白色TOYOTA,司機阿伯一個緊急煞車,車子打了個滑,撞上了消防栓,消防栓應聲斷成兩截,強大的水柱如天然噴泉般湧出。司機阿伯立即衝出車門,查看自己的愛車。

  「格老子的!你這年輕人是怎開車的?!」司機阿伯破口大罵。

  承昱滑出椅座,瞧瞧那輛倒霉的出租車,微微地笑了笑,然後衝上去抓住司機阿伯的手,亂握一通。「恭喜恭喜!阿伯,你平安無事!」

  司機阿伯抽回了手吼道:「俺是沒事,可是俺的車有事!小伙子,你要怎賠償俺?」

  「這樣吧!我幫你打電話給修車場,修理費記在我帳上,這樣好嗎?」承昱盯著出租車被撞爛了的車燈,蹙了蹙眉;真糟,身為「柏氏」副總裁居然搞這種飛機,回去不被承昊狠刮一頓才怪!

  「那俺的乘客怎辦?俺的乘客飽受驚嚇,要是向俺的車行老闆反應,那俺不是被炒魷魚了嗎?」

  「那……」那干我什事?承昱無奈的想。

  「小子,你可別想賴帳!俺這雙手可打過共匪、日本鬼子,難道還怕你這小伙子不成?」司機阿伯看承昱的模樣,誤以為他想賴帳,忍不住便搬出了自己過去輝煌的戰績恫嚇。

  承昱趕緊說:「我先去問問你的乘客要什賠償,我會盡力達成他的要求,盡量不牽累你,這樣成不成?」

  「成!」

  承昱只好自認倒霉的往出租車走去。

  黎焄坐在車廂內,只見一個高大的背影和司機阿伯比手畫腳地交談,始終沒看到那個肇事者的正面。但當那個肇事者向她走來時,她清楚地看見那個混帳的臉,而她第一個反應是--立刻下車!

  「黎焄!」承昱看見了她,微笑地著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沒想到是妳!妳家在哪?我送妳回去。」  、

  「大庭廣眾下,不要拉拉扯扯的!」黎焄心裡直喊救命,為什她不想見的人偏偏老愛在她面前出現呢?天哪!

  「你們認識?」司機阿伯走過來問。

  「認識、認識!她是我未婚妻,我們有點小誤會,正在鬧彆扭……」承昱笑著解釋。

  「誰是你未婚妻?」黎焄簡直快氣暈了。

  「哦!你就是剛剛在機場和這位小姐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啊!」司機阿伯笑著點頭,「你們很「速沛」哦!幾時結婚?」

  「快了!就快了!」承昱搶著回答:「就差她點頭了。」

  「柏承昱!」黎焄氣呼呼地想掙脫他緊握的雙手,怎料承昱的手像鐵鉗般,怎甩都

  甩不開。黎焄力敵不過,乾脆智取--

  她用鞋跟像對付色狼一樣地狠踩他的腳。  

  承昱早在她露出不良企圖的眼光時便直覺地往後一閃,結果黎焄的高跟鞋重重地蹬在地上,因為用力過猛,鞋跟應聲斷成兩截,她的身體失去重心,腳踝一扭,便跌進了承昱的懷裡。

  黎焄推開他想站起來,無奈腳使不出半點力,而且劇痛難當,她只好認命接受承昱的扶持。

  承昱緊張地問:「腳扭傷了?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年輕人,腳扭傷不必叫救護車的啦!直接送到骨科去看看就行了。」司機阿伯在一旁提供意見。他實在不懂這個小伙子怎會如此缺乏常識?

  「是嗎?」承昱狐疑地挑起眉。

  「是啦!」黎焄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而他居然還在那邊討論如何送醫,氣得她直想吼人。

  承昱看見她煞白的表情,立刻辯解:「不能怪我,我打小到大都沒有扭傷過,自然沒有概念!」他焦急地看著她紅腫的腳踝道:「不說了,先送醫要緊!阿伯,修車費我會負責到底,請不用擔心。」

  「這錢就不用算了!你還是先送你未婚妻去看醫生吧!」司機阿伯替承昱開了車門,承昱小心翼翼地將黎焄放在座椅上。

  「好好照顧你未婚妻呀!小伙子。」

  「阿伯,謝謝你的幫忙。」承昱露出了俊朗的笑容,發動車子往醫院急駛而去。

  司機阿伯看著逐漸沒車陣中的白色TOYOTA,笑道:「真是「速沛」的小倆口!」

  黎焄沉默地坐在承昱身旁,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在醫院的那一幕。

  由於離醫院最近的一座山崩塌,有不少登山者受傷,醫院裡候診室的位子上坐滿了人,絕大多數都是傷痕纍纍;相形之下,她的傷勢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承昱不忍心看她久立,乾脆就抱著她候診。她被他抱在懷裡感受最深刻的,是他那急促而紊亂的心跳。雖然他面不改色的調侃她「想踩人卻扭傷了自己」,但黎焄知道承昱是

  真的憂心如焚,因為他那雙黑曜岩般的眸子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調皮與戲譫,有的只是帶著某種熾熱與心痛的凝視!

  他不再是她眼中那個孩子氣、嘻皮笑臉、吊兒郎當的男孩,而是一個能給她安全感、呵護她、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大男人!

  承昱送她回家的路上,黎焄一直很沉默。她已無法再將承昱等閒視之,他已攪亂她的心湖!明白了這一點後,黎焄面對他時不禁感到手足無措,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產生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

  「接下來怎走?」承昱一面操縱方向盤,一面側過臉來問道。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機會難得!他一路上猛記路線,因為他知道將來會有「無數次」的機會送她回家。

  「左轉。」黎焄不敢看他俊逸的臉,拚命地壓抑自己翻騰的情緒。

  「哦!」承昱打了方向盤,看清來車後左轉。轎車駛入了巷子,平穩地開在柏油路上。他東張西望,興致高昂地問:「妳家是哪一楝?」

  「倒數第三棟,四樓。」

  承昱在黎焄的公寓外熄了火,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車。「原來妳住在公寓。」他仰視著四樓,蹙蹙眉問:「現在才八點多,妳家怎那暗?」

  「有亮光才奇怪呢!」黎焄看著他道:「我一個人住,當然不會有燈光了。」

  「妳一個人住?」承昱很意外,「妳家人呢?」

  「他們都住新竹,我一個人在台北租房子。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見!」黎焄打開大門,扶著樓梯扶手艱難地一步步走上四樓。

  承昱跟在她後頭,一把將她擁進懷中。「我抱妳上去。」

  「不行!」黎焄驚叫。她怕被他抱進寬闊的胸懷,自己的心會因此而沉淪!她不要愛上他,她才剛剛可以自食其力,不可以因為愛情而放棄了她的職業;當空姐最大的禁忌就是結婚,如果她真的愛上一個人,勢必會和他組織一個家庭。「我……我自己會走。」

  承昱歎了一口氣。「不抱妳,我扶妳就好,行嗎?」他受不了她固執的脾氣,但又忍不下心看她一拐一拐地走到四樓,乾脆退而求其次,選擇攙扶她上樓--雖然,他比較喜歡抱著她。

  黎焄看著他關心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將手交給他。他根本看也不看,逕自摟著她的腰扶她上樓。

  走到了家門口,他硬搶過她的鑰匙替她開門,再將鑰匙塞還給她。「累不累?」承昱將她扶進客廳,輕輕地將她安置在沙發上。「電燈開關在哪?」

  「門邊。」黎焄伸手指了指他身後。

  承昱打開了燈,在她身邊坐下,環顧室內一圈,微微一笑,「妳把房子整理得很乾淨,我喜歡!由此可見,妳將來一定是個很稱職的妻子。」

  「我是個不婚主義者!」黎焄強調。

  承昱笑道:「漂亮的女孩子通常都是這說的,不過我會讓妳改變主意。」

  「通常?」黎焄微瞇了瞇眼,覺得這個字眼相當刺耳,「想必你相當有經驗。」

  承昱敏銳地察覺她話中嘲諷的意味,他含笑望著她,「妳吃醋了?我真是受寵若驚!」

  黎焄脹紅了臉。「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只是……我只是……」

  她看見他嘻笑的表情變了,換上了一張危險而認真的臉,深沉的眼中閃著熾熱的光芒,他托住了她的後腦,頗不溫柔地將她的唇拉近自己。黎焄只來得及低呼一聲,便被他吻個正著。

  「我把我的熱情留在這裡,明天晚上我再過來。」承昱輕撫黎焄清麗的臉蛋,微笑著低語:「別忘了吃藥,還有--妳非想我不可!」

  「承……」黎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吻了她。

  「晚安!」承昱在她額上一吻,走到了門口後很輕很輕的加了一句,「希望妳夢裡有我!」

  他邪氣地朝她一笑,帶上了大門。

  黎焄愕然地看著承昱的背影,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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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2:18
第五章   

  承昱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了。天上的星光閃爍,月亮圓得如此美好,承昱舒服得直想吹口哨。

  他將車倒進車庫,拎著鑰匙走進家門。很意外地,承昊居然斜倚在沙發上,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笑容。

  「大哥。」承昱打聲招呼。

  「你最近時常遲歸。」承昊靜靜地看著承昱,像在陳述一件事實,卻帶著詢問的語氣;而他的眼神露出了一抹瞭然的笑意。

  承昱明白承昊什都瞭解了,他也不想隱瞞,於是老實地招認道:「我愛上一個職員。」

  承昊習慣性地挑了挑左眉。「空姐?」

  「嗯!」

  承昊笑笑。「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承昱朝他擠擠眼,「和解語完全不同典型。她沒有解語的精靈,但比解語多了份成熟與認真;她今年二十二歲,只比我們小一歲,比解語大了整整五歲。」

  「名字呢?」

  「黎焄,焄是君子的「君」,再加一個火在底。」

  承昊沉吟了一下。「我倒想見見她。對了!聽劍真說,你前天溜到航空大樓檔案室去,這是怎一回事?」

  提到這件事承昱就想大笑。「我本來去查一個人的資料,但要進檔案室必須要有開鎖卡,我的卡不知道放哪去了,所以就用鐵絲把門鎖打開。後來劍真的爺爺居然親自來巡查,我一時頑皮騙他我是商業間諜,結果司馬爺爺真的相信了,並且用劍道的招數來對付我;你不知道他的力道有多強,我差點就「陣亡」了。我告訴他我是副總裁,他說我從哪裡看都不像,要不是劍真及時趕到替我做證,現在我大概躺在醫院裡靜養了。」

  承昊感到啼笑皆非。「你該檢討了,承昱!」

  「的確!」他笑答。

  「你到檔案室查誰的資料?」承昊微瞇起眼問道。

  「航空公司的總經理--王彥志。」

  「莫非他是你的情敵?」承昊猜測著。

  承昱露出了一抹令人難以覺察的微笑,他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半晌後才回答道:「應該說是「仇敵」比較貼切。他有了妻室居然還想染指黎焄,其它長得漂亮些的女同事他一個也都不放過,而且--」承昱的眸子變得冷漠而犀利了,「在七十八年到八十年間他還是總務主任時,居然監守自盜,挪用了近八千萬的公款!」

  「什?!」承昊的臉色沉了下來,「為什我完全不知道?」

  「王彥志以必須支出為理由搪塞了過去,再加上近年來「柏氏」資金充裕,所以鮮少追查從前的帳目,就這樣讓他給矇混了過去。」

  承昊的表情凝肅得可怕。「你現在身為航空公司的龍頭,你有什打算?」

  承昱拂了拂他那頭黑中偏棕的頭髮,冷冷一笑。「我在等一個機會,將他轟出「柏氏」。」

  「需不需要我派劍真過去幫忙?」

  承昱笑了。「大哥!這件事我必須自己來。別忘了,我還要跟他算對黎焄心懷不軌的那筆帳,我一定會教他滾出「柏氏」。」

  「王彥志如果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盜用公款,就表示他相當狡猾,你得找出證據教他走得心服口服。」

  「我會的,大哥!」承昱自信地一笑。


  哦,天哪!扭傷了腳真是有夠難受。黎焄扶著牆壁走出浴室,筋疲力竭地倒在臥室的床上。

  她疲倦地閉上眼,腦海一片混沌中,浮出了一個人影。那個人濃眉大眼,英俊挺拔得

  令人心悸,尤其是他唇邊那抹略帶嘲弄的邪氣笑容,配上那頭黑中偏棕的特殊髮色,他整個人充滿瀟灑的魅力。他的笑容、他認真的神情、他風趣的言談,無一不在她腦海中烙下深刻的印象。

  柏承昱,一個同時具有調皮戲-一與危險懾人雙重個性的綜合體;他缺少成熟與穩重,做事不按牌理出牌。他的一切與她原本想像中的情人相差了何只十萬八千里,但她不懂,不懂為什這樣一個男人會打動自己的芳心,他根本……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那一類型!

  黎焄將頭深深的埋在羽毛枕中,輕吁了一口氣,露出了一抹極輕、極淡的笑容。

  她喜歡他,她再也不想逃避。但她不要放棄自己的工作,除非真如承昱所說,他使她改變了想法,否則她還是抱定獨身主義!

  他說明天再來看她。嗯……她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黎焄昏沉沉地想著,而後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

  黎筠好不容易考上了駕照,黎家父母終於首肯讓她單獨開車北上去探望姊姊--黎焄。

  「不知道老姊今天上不上班?」黎筠一面咕噥著,一面找尋千金難求的停車位。她用她的雷達眼開始搜尋離開的車輛,一面繞著機場的停車場打轉。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她繞第七圈時,有輛紅色March倒車離開了停車位。

  「啊哈!」黎筠踩油門正要捷足先登,怎料有輛灰色的龐蒂克轎車「橫刀奪愛」,早她一步佔去了停車位。黎筠秀眉倒豎,杏眼圓睜,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喂!」她下車甩上車門,氣呼呼的敲那輛龐蒂克的駕駛座車窗。她發誓,她非要這傢伙讓位不可!

  那輛龐蒂克的車主推開車門下車,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面前。他緩緩摘下墨鏡,靜靜地凝視著她。他並不認識她,這一點他百分之百確定;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有什事嗎?」

  黎筠從沒見過這……這有味道的男人,身高恐怕將近一九O,剪裁合身的西裝襯出他魁梧而挺拔的身材。她一時間居然看傻了,若非他那句話敲醒了她,她恐怕盯著他成了石膏像。

  「你……你搶了我的停車位!」黎筠指責道。

  那高大的男子愕然了。他揚起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邃的眸中透出略帶揶揄的笑意。

  「這位子是我先找到的。」他在陳述一件實情。

  「是我先找到的!你只不過距離比較近,撿到了便宜罷了!」黎筠一點也不甘示弱地抬頭瞪著他。

  「很顯然,我的運氣比妳好得多。」他慢條斯理、不慍不火的回答。他不明白自己怎會有閒情逸致和一個女「孩子」抬槓,明明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和承昱討論,但他第一次不急著辦公事,反而在停車場和女「孩子」窮耗。

  「你是不打算讓位了?」黎筠把手交叉在胸前--這是她預備罵人的動作;如果有人真這不識相,那她也絕不會對他客氣--即使對象是個帥哥也不能輕易饒恕。

  「是的。」他嘲弄的笑容更是明顯了。這一個嬌小的弱女子居然敢對一個比她高出兩個頭多的大男人發火,的確相當有膽識;說不定她練過跆拳道或是空手道,不過不管是哪一樣,他都未必居於弱勢。

  「過分!台北的男人都像你這無恥嗎?!」黎筠氣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很沒形象的叫了起來。

  「我告訴妳,小姐,台北的男人每個都是「美齒」先生。」他故意歪曲她的語意。看她脹紅著臉罵人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你少顧左右而言他!」黎筠看他一臉揶揄的表情,忍不住怒火更熾。「把車位讓出來我就原諒你。」

  「我把車位讓妳,那我的車停哪?」

  「停別的地方啊!」

  他搖搖頭笑道:「妳相當不講理呵!」

  「誰說我不講理?我可告訴你,我的「理」就是「女士優先」,懂嗎?」黎筠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講解她的理念。

  「我比較常聽說「男士搶先」。」他看了看表,朝她行了個舉手禮,「抱歉了,「茶壺女士」,這位置我當仁不讓,妳另外再找停車位吧!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

  黎筠看他轉身離開,氣呼呼的喊:「留下你的名字,我下回再見到你絕不放過你!」

  他停下腳步,轉身抽出了名片遞到她小巧的鼻尖前。「我叫司馬劍真,妳呢?」

  黎筠一手扯下名片,不甘不願地回答:「我叫黎筠。」

  「幸會!黎小姐。」他笑笑,走出了停車場。

  黎筠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咕噥道:「認識你真不幸,司馬先生。」

  承昱在承昊專用的機場私人會客室裡不住地向窗外張望,脖子都快變成長頸鹿了,還不見劍真的到來。

  「奇怪!這傢伙是上哪去了?他難道不知道我只能溜班半小時嗎?」

  劍真赴約向來準時,今天卻遲到了十分鐘,實在是件破天荒的事。

  「承昱!」劍真敲著門低喊。

  來了!總算來了!

  承昱用力地拉開門,滿臉不悅。「你知道你遲到了多久嗎?」

  劍真看看手錶,「十一分鐘。」他走進會客室,坐進了真皮沙發中,等著承昱切入主題。

  承昱原想數落他一番,但礙於時間,只好將訓斥的言辭吞了回去,將一份資料遞給劍真,長話短說。

  「王彥志,現年三十六歲,「柏氏」航空總經理。六年前他曾擔任總務主任,盜用了三筆公款,總數高達八千萬元。他藉職位之便,行泡姐、摸魚之實,對於得罪過他的人,他是欲除之而不擇手段;最可惡的是,他居然想追我的黎焄!所以,我認為這種敗類、人渣中的人渣,必須將他轟出「柏氏」!」承昱的即興演講慷慨激昂、熱血沸騰。

  而一向冷靜的劍真,用他那精密而理智的商業頭腦看著七十八年到八十年的財務總覽表格,做著審慎而公正的評估。他從口袋中抽出梅爾賽特斯煙叨在唇上,點上了火。「你的意思,是要我藉由副總裁的命令發佈人事異動,把王彥志Fire掉?」

  「不能這便宜他。」承昱邪邪地一笑。「他一向自視甚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這種人如果不教訓教訓他,實在是對他太過寬容了。」

  劍真悠然自得地斜靠在沙發上,注視著氤氳裊裊的淡藍色煙圈。

  「你有什構想?」他用手指輕輕彈掉了香煙的灰,靜靜看著眸中閃著促狹的承昱,

  難以覺察地微笑了一下。

  承昱坐在劍真面前的小茶幾上,滿臉狡詐之色;即使表現得流里流氣,仍掩不住他眉目間的那股睿智。

  「我查檔案時知道他原來早已結婚了,據我從同事口中打聽得知,王彥志的妻子既潑辣且愛吃飛醋,而王彥志對這個妻子又敬又怕。要是我能好好利用這一點,就可以不必自己動手,自然有人替我修理他了。」承昱眨眨星眸,俏皮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計畫?」劍真覺得好笑。他其實不該想笑的,因為承昱向來不按牌理出牌,並且與一般人的處事方法大相逕庭。認識承昱這久了,他早該鍛煉出不苟言笑的功力;不過這招對別人有用,碰到了承昱還是一樣無效。

  「不只!那只是我計畫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承昱在小指上比出一丁點兒大。「我真正要實行起來,必須藉助你的力量才行。」

  「哦?」劍真靜靜地看著他,深吸了口煙,噴出了一個大大的淡藍色煙圈。

  「國外的客戶來台,承昊一定撥出頭等艙來接待,而這就是我的好機會,我會想辦法爭取表現。隔一陣子之後,你就以副總裁的命令發動一次突擊考核,然後依表現獎勵職員,而我呢……」承昱揚揚眉,「我將被升職,在航空公司裡當個小主管。當然,黎焄也要調過來,否則這計畫就不好玩了。」

  「就你們兩人陞遷,很容易造成其它空服人員的臆測。」劍真提醒道。

  「這我也想過了。你只要以副總裁的命令發佈就好了,反正新龍頭新規矩,諒他們也不敢說什!管理方式總要來點突破與革新,不然員工們會流於一成不變,連帶著影響整個公司的士氣。」承昱不喜歡沉悶的生活步調,如果生活加上點刺激,會覺得更有挑戰性--尤其,是他剛接任「柏氏」航空公司的龍頭職位時。

  「好,我會盡力配合你。」劍真將資料放人資料袋,按熄了煙蒂,露出了一抹頗富興味的笑容。頓了頓,他調侃道:「沒想到你在工作之餘,也不放棄你的獵艷行動,看樣子,你是非把黎焄追到手不可了,是不是?」

  「賓果!」承昱彈了下手指,稍稍收斂了笑容說:「我喜歡她,並且想讓她當上副總裁夫人。我確信黎焄不是個勢力的女人,從王彥志三番兩次的施以金錢攻勢,卻無法動搖她一絲一毫的情形看來,她不會因我窮而背棄我,更不會因為我富有而奉承我。這樣的女人,實在該被捧在手心裡疼惜,不該再讓她忍受被一個人渣上司騷擾了。」

  承昱笑嘻嘻地看著他,「劍真,或許你該改變一下當「單身貴族」的主意,戀愛可以美化你的生活,世界上美好的女人還很多,你又何必非堅持單身不可?承昊在未認識解語之前是多嚴肅的一個人,自從他有瞭解語那個小麻煩,他每天因為愛情而充滿幹勁;有個小女人來讓他操操心的確是滿不錯的,至少他現在已經退出了「工作狂」的行列了。反而是你呀!現在是工作狂的最佳代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絲毫不近女色!幹嘛這虐待自己?不然你去修道院當修士不是更好?」

  「我不近女色並不代表我是工作狂,我不介意你稱我為「工作愛好者」,因為工作就是我的興趣。」劍真兩手環胸,靠在門框上。「我也並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只是還沒遇到令我印象深刻的女孩子……」

  說到這裡,劍真猛地停了口,腦海中浮現了方才偶遇的那個俏姑娘--黎筠。奇怪!為什單只見一面便對她印象如此深刻?

  承昱看著劍真莫測高深的表情,壞壞地一笑。「想到誰了?」

  承昱的這句話令劍真有些不自在,但承昱才不管他是否窘迫,依舊一臉狡黠。

  「想必是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出現了,嗯?要好好把握!「及時當努力,歲月不待人」呀!」承昱搬出了兩句詩勉勵劍真這個呆頭鵝後,立即回空服人員休息室整裝去了。

  劍真玩味著這兩句詩,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黎焄在家休養了四天,第五天毫無預警的前來上班。當然,最高興的就屬承昱了。

  「黎焄,妳怎沒告訴我妳今天要回來上班?」看見黎焄清麗的臉蛋出現在公司,承昱立即小心冀冀地攙扶她到女服務員沙發上坐,深怕她一個不小心又弄傷了腳踝。

  「這又不是什大事,用不著大肆宣揚。」黎煮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碰觸。

  儘管在家休養時,每晚承昱都會過去看看她,基本上,近距離和他說話並不會造成她什特殊的反應,但他的碰觸可就不同!承昱不經意展露的關切與溫柔都會激起她心中的漣漪,她必須強迫自己躲開他有力的扶持,畢竟她不可以因為感情而放棄工作!

  「誰說的?」承昱笑道:「我還恨不得能放一串鞭炮來慶祝妳康復呢!」

  「小心被別人告上法院,說你製造噪音及環境污染!」黎焄警告道。

  「就算被判罰鍰也值得!」承昱的笑容在早晨顯得更有朝氣。

  黎焄望著他瀟灑俊逸的臉龐,一時間居然有些出神,她該放棄愛情還是工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到底該選擇哪一樣?

  黎焄憂鬱而惶然無措的凝視,使承昱升起了一股強大的保護欲。他的淘氣笑容消失了,他靜靜地回視著她,溫柔而瘩亞地低喚:「黎焄--」

  黎焄無助的眸子對上了承昱熾熱的眼睛,她開始微微地顫抖,本能地想逃離他的視線。她正想站起來,承昱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一手托住她的後腦,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要反抗的!她應該反抗的!但是承昱的吻,甜蜜中帶著些許霸氣的堅持,並一手緊緊的環住她的腰,一手佔有的扶著她的後腦勺,根本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在他寬闊的懷中,黎焄的意識逐漸朦朧,她不再想著反抗他,她的心不再設防,因為承昱攻陷了她心中的防衛。黎焄的手不由自主地環繞上他的頸項,被動地反應他溫柔的索吻。

  承昱的唇悄悄滑向她的耳際,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

  「我愛妳!」他微笑著低語。

  黎焄紅了臉,唇邊卻不由自主地綻放出羞澀的笑意。承昱望著她臉上嫣然的笑容,忍不住再度俯下頭去親吻她。

  黎焄從不知道能得到一個男人全心的愛是這的幸福;一想到她曾經逃避這段感情,而差點與它擦身而過,她便更珍惜現在所能擁有的愛惜。

  就在這旖旎浪漫的時刻,王彥志很殺風景的推門而入。他掩飾不住驚訝,更無法相信他夢寐以求的黎焄竟然會與柏承昱那個混小子親熱!

  黎焄一聽見門把扭動的聲音,便反射性的推開了承昱。承昱看見站在門口、表情驚訝的王彥志,隨即扯出了一個懶散而略帶示威性的笑容。

  「早安!」承昱眨眨眼寒暄道。

  「你……你為什出現在女服務員休息室?這裡是男服務員的禁區,難道你不知道嗎?」王彥志抓了個理由便開始向承昱轟炸。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男服務員的禁區,但是總經理也知道黎焄的腳才剛剛康復,我當然要有同事愛,將她扶進女服務員休息室;再說……」承昱微瞇了瞇眼,似笑非笑道:「既然這裡是男服務員的禁區,那經理怎會出現在這裡?」

  王彥志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下屬給反將一軍,表情不禁有些狼狽。

  「我不是服務員,所以我可以來這裡。」王彥志看著承昱嘲弄的笑容,忍不住老羞成

  怒,擺出總經理的架子,指著承昱命令道:「你今天下班後留下來拖男、女服務員休息室的地板!這是你應得的懲罰。」

  「總經理--」黎焄看著承昱,感到有些歉疚,她沒想到會害了承昱。

  承昱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他笑嘻嘻地對王彥志道:「這點懲罰不過分,今天下班我留下來勞動服務。」

  「很好!」王彥志大模大樣地點著頭。「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我就不再追究了,現在回你的專屬休息室去。黎焄,妳今天就留在辦公室幫我打資料,妳的傷剛痊癒,我調一個人去代妳的班。」

  「不用了,我的腳沒事……」黎焄相信自己已經露出求救的眼光了,她不要和王彥志待在辦公室一整天!

  承昱一手搭住了她的肩,看著王彥志的眼光變得深沉了,而唇邊迅速地漾起了一絲笑容,顯得有些詭異。

  「總經理,你一定要留下黎焄,是嗎?」承昱烏黑的眸子深不可測,教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當然,這是命令!」

  承昱低下頭輕聲道:「妳只好留下了,我一下班馬上來找妳,然後我們一起去吃晚餐。」

  「可是……」黎焄看著王彥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直想拔腿開溜,不然能當場昏倒也行;她就是不想睜著眼睛看一個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

  「我跟妳保證,妳會沒事的!」承昱篤定地道。

  是嗎?黎焄不抱任何希望地想。但為了不讓承昱擔心,她只好朝他笑了笑。

  「好極了!這樣有精神多了。」承昱毫不避諱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啄了一記。「下班見!」他眨眨眼,離開了休息室。

  既然承昱都這說了,黎焄也只好打起精神;畢竟今天總會過去的。


  「可惡的王彥志!」承昱街回男服務員休息室,立刻打了通電話到總公司去。

  「喂?」劍真沉穩的聲音在電話彼端響起。

  「劍真,現在你馬上召開一個臨時會議,命令航空公司主管級以上的人全都到會議室開會!開會的議題是討論分配接待國外股東的事宜,然後把提案Fax給我!」

  「為什?」

  「因為王彥志那個王八蛋居然敢留下我的黎焄,他要黎焄單獨留在他的辦公室裡打資料!誰知道他在打什歪主意?為了保護我未來的老婆,只好藉故把他支開,但我怕引起別人臆測,所以乾脆把主管全都調走。」

  「並不是每個主管都是閒官,承昱,有些主管也是公事纏身,可能無法參與會議。」劍真不愧為承昊一手調教出來的得力助手,不管遇到什突發情況都能沉著以對。

  「這些就麻煩你調度了,我現在得準備登機,不能耽誤。劍真,我的幸福就操之在你了,你會幫我吧?」

  劍真發出一聲短笑。「這嚴重?好,我會幫你的。」

  「謝啦!」

  承昱笑嘻嘻地收了線,朝著總經理辦公室看一眼,心想:黎焄,妳馬上就可以脫離苦海了,王彥志別想動妳一根寒毛。

  王彥志桌上攤著一堆卷宗,眼光卻直往對面正在打字的黎焄飄去。

  黎焄心無旁騖,明亮的雙眸直視著計算機,白皙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動;及肩的長髮半掩著星眸,長長的眼睫毛在白皙的臉龐上投下一個弧影。

  真是怎看怎漂亮!王彥志這個色鬼幾乎片刻也不捨得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他不相信憑自己傲人的外表與顯赫的職位會輸給一個一窮二白的小伙子!雖然柏承昱那小子長得不錯,工作能力也很強,卻沒有傲人的經濟條件,黎焄若跟著他絕對沒好日子過;他一定要得到黎焄。

  對!就這決定!

  王彥志立即離開座位,走到黎焄身旁。他一手支撐在桌上,另一手插在褲袋裡,兩腳交叉,半俯下身體,裝出一副很「瀟灑」的姿態。「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王彥志的頭幾乎要碰到她的頭髮,黎焄不著痕跡地把椅子挪開些,半側著身體,繼續她的工作。

  「不累。」黎焄乾脆地回答。

  王彥志將黎焄的椅子轉向他,他的頭又朝她俯近了些。黎焄靠著椅背,拉開了幾吋的距離,微慍地瞪著他。

  「妳的傷才剛好,不宜太過勞累,我看妳休息一下,陪我說說話好了。」

  王彥志的笑臉在她眼前放大,他頭上發油的味道令她差點休克窒息。黎焄焄強壓下那股噁心的感覺,強迫自己看著他。

  「現在是上班時間,總經理!」她克制著想大叫的衝動,冷靜而理智地道。

  王彥志有恃無恐地哈哈大笑。「妳是擔心別人撞見嗎?放心吧!我已經交代下去,有什事一律交給我的秘書,由她整理過濾後再向我報告;除非上頭有什大事,否則一律不得打擾。如何?我考慮得很周詳吧?」

  黎焄「刷」地變了臉色。「你--你這話是什意思?」

  「意思很簡單,」王彥志目光淫邪地看著她,露出了曖昧的微笑,「我要妳成為我的女人!」

  「你別忘了,你已經有妻兒了!」黎焄一面說,一面四下搜尋逃脫的路線。

  「木已成舟後,我太太也無可奈何了。」王彥志獰笑著朝她撲過來,黎焄警覺地將椅子往後一挪,迅速地離開座位。王彥志沒料到黎焄有此一招,當場鼻樑重重地撞上鋁制椅背。

  黎焄顧不得看他是否撞斷了鼻樑骨,轉身跑向大門,手剛剛碰到門把,王彥志便撲了過來,以身體擋住了大門。

  黎焄忍無可忍地低叫:「我要出去!」

  王彥志看著她淫笑,「美人就是美人,連生氣都別有一番風情。真想不到像妳這樣的女人會喜歡柏承昱那個窮小子!如果妳看看我,我比那個窮小子更適合當妳的情人。那窮小子除了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外,沒有一樣比我好,我能給妳他所不能給妳的榮華富貴,跟著他,妳只能喝西北風,要不了多久妳就會餓死……」

  「承昱他還年輕,前途不可限量,現在他沒有傲人的經濟條件,並不代表未來就沒有!」黎焄第一次如此厭惡王彥志,他不但狗眼看人低,庸俗的炫耀他的財富,甚至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拜金族。她生平最恨那些自以為是的人,他們總以為金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感情!王彥志就是標準富家子弟的小人嘴臉。

  「妳以為柏承昱是商界天才,還是擁有呼風喚雨的有力靠山?社會不是那好混的!單單靠他的能耐,不知要到何時才會有出頭的一天?妳別以為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年紀輕輕就坐上總經理的位置,我可是具備了高人一等的素質與耐力,才有今天的成就;柏承昱想跟我比,還早得很呢!」王彥志在鄙視承昱之時,還不忘替自己吹噓,他一副小人嘴臉令黎焄反感至極。

  「所以,聰明的女人都會選擇像我這樣的男人,妳也不例外吧?!」王彥志說完,張開雙臂朝黎焄撲了過去。

  黎焄驚喘了一下,反射性地往後躲。王彥志撲了個空,不甘心的再往黎焄的方向撲去。她拚命的左閃右躲,而王彥志則氣喘如牛的看著始終碰不到邊的黎焄。

  「妳跑不了的!」

  王彥志再度撲了過去,黎焄往下一蹲,從他的腋下鑽過去。王彥志懊惱地用力掃下桌上的花瓶,花瓶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黎焄打了個寒顫,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出辦公室!她的視線飄向大門,迅速地跑了過去。王彥志伸手抓住了黎焄的手腕,把她拉離門口。

  「放開我!」黎焄恐懼的拚命掙扎,王彥志則露出了獰笑,令人不寒而慄。

  「不必喊了,不會有人來救妳的!」王彥志得意滿地笑著,握住她的下巴,正想低下頭吻她,不料一記響亮的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令黎焄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王彥志不甘心的放開她,伸手抄起電話,粗聲吼:「喂?」

  話筒中傳來了秘書小姐的聲音:「總經理,副總裁召開臨時會議,請總經理轉往會議室。」

  「說我沒空,回掉!」王彥志氣憤地吼道。在這節骨眼上開什鬼會?真是故意找麻煩。

  「可是,這回連董事長都得出席,所以……」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王彥志摔下話筒,忿忿地詛咒一聲。

  煮熟的鴨子就這飛了!王彥志氣得真想吐血。他看了黎焄如釋重負的神情一眼,咬著牙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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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2:47
第六章   

  承昱下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黎焄的住處。也不知道他不在她身邊的八小時中,那個色鬼王彥志有沒有動她一根寒毛?當然最好是沒有,否則,他一定要王彥志死無葬身之地!

  承昱三步並做兩步地爬上四樓,按了按門鈴。黎焄一打開門,他便猴急的走進去,握著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問:「快告訴我,妳今天有沒有發生什事?」

  「發生什事?」黎焄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承昱是指哪一方面。

  「王彥志那個混帳……他有沒有欺負妳?」承昱直截了當地問出來,急著要聽她的回答。

  黎焄驚愕地看著他,久久不發三日。

  承昱會錯了意,誤以為她已遭受不幸,因此他的俊臉乍白,頹然坐倒在沙發椅上。他痛楚地抱著頭,像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妳留在那危險的地方……讓妳受到那大的委屈……都是我的錯!」

  黎焄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沒有!沒有!承昱,你會錯意了!我沒有被王彥志欺負;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是一通電話救了我,王彥志聽完了電話就到會議室開會去了,所以我才逃過了一劫。」

  「真的?!」承昱驚喜地看著她,高興得幾乎涕淚俱下。「幸好!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他!」

  黎焄看著承昱,心中漲滿了被愛的溫暖。他是真的愛她!她的眼眶紅紅的,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嫣然的笑意。

  「謝謝你!」她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輕聲說道。

  「不客氣。」承昱摟著她,笑著回答。

  雖然這回王彥志沒有得逞,但誰知道下回類似事件還會不會再度發生?為了避免王彥志對黎焄伸出魔爪,也為了保障黎焄的安全,他一定要盡早把王彥志趕出「柏氏」,永絕後患。沉吟了片刻,承昱低聲道:「黎焄,我想王彥志不會那容易放過妳。」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我決定辭職。」

  「該辭職的是王彥志,不是妳!」

  黎焄淡淡一笑。「他不可能會辭職的。」

  「我會逼他辭職,因為--」承昱慢條斯理的吐出幾個字:「他盜用公款。」

  黎焄倒抽了一口氣。「沒有確實的證據,你可不以亂說!」

  「就是因為有十成的把握,我才敢告訴妳。」承昱從口袋掏出三張紙,遞給了黎焄。「妳看看這個。」

  黎焄依言打開了那三張紙,吃驚地瞪大眼。「財務總覽表?承昱,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我從檔案室找來的。」承昱拂了拂他那頭色澤炫人的頭髮,露出了頑皮的笑容。

  「這……這怎可能?檔案室除了有計算機鎖卡的人可以進去外,誰也進不去呀!」

  「我用鐵絲開了鎖。」

  「檔案室的鎖沒這容易打開的。」

  承昱笑得更得意了。「我從小到大對開鎖最有興趣!信不信,連保險箱的密碼鎖我都能開。」

  黎焄仍然半信半疑。  

  「每天凌晨四點我都會來巡妳的床,妳知不知道?」承昱的表情似真似假,教人無法捉摸出他話的可信度。

  「真的?」黎焄紅了臉。天哪!那她的睡姿……哦!她簡直是羞得無地自容了。

  承昱把腿蹺上茶幾,溫吞吞地說:「當然是假的,我沒早起的習慣。」

  「你……可惡!」黎焄氣不過地槌他的肩膀出氣,清麗的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承昱哈哈大笑,攬住她重重地一吻。他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表情認真地承諾道:「我要讓王彥志滾出「柏氏」,這樣妳就可以暫時不用辭職了。」

  黎焄不解地問:「暫時?」

  「是啊!因為妳成為柏太太后就得辭職了。」他笑嘻嘻地道。

  黎焄杏眼圓睜,紅著臉叫:「你少作夢了!」

  「我的夢將會成真,不信的話,咱們拭目以待吧!」承昱眨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黎焄看著他可惡的笑容,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情急之下,她馬上轉移話題,「你說你要讓王彥志離開「柏氏」,第一步怎做?」

  「這個嘛……」承昱目前還不想告訴她自己是副總裁的事實,所以,連帶著計畫都要暫時保密。「我們要先懲罰他,否則對妳有失公平。」

  「怎懲罰?」

  承昱笑得邪門。「到時候妳就曉得了。」

  「你連我都要保密?」黎煮不悅地問。

  「不,是要給妳一個驚喜,我要他被他的妻子修理一頓,做為對妳行為逾矩的懲罰。」承昱笑著吻了吻她的唇。

  解語下了課,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柏承昱。

  承昱斜倚在車旁,看著熙來攘往的學生。想要找出解語是有些困難的,因為她的身高不滿一六O,嬌小的身影常被人群給淹沒。他無奈地笑笑,排開人群走向她,不由分說的伸出一隻手環住她的肩,帶她突破重圍。

  「承昱?」解語驚訝地低呼。「你怎來了?」

  承昱笑答:「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要事找妳。」

  「哦,好現實的人!有事才會想到我。」解語嘟著嘴道。

  承昱替她拉開車門,等她坐好後,他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一邊笑嘻嘻地道:「承昊要我帶妳到我家吃飯。另外,還有件好玩的事,參不參加?」

  「當然要!」解語立刻點點頭。若不讓她參加,她才真的要翻臉。「承昊知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讓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嗯,有同感!」解語圓睜著一對似水明眸問:「你還沒告訴我,是什好玩的事?」

  「是這樣的,「柏氏」航空有個人渣叫王彥志,他是公司的總經理,為人貪心且性好色,雖有妻室但仍在外拈花惹草,我前幾天查到他盜用了三筆公款,共計台幣八千萬元左右。」

  「哦,他不該叫人渣,應該叫「人渣裡的渣渣」!」解語對這種人給予十二萬分的鄙視。

  「就是!他甚至想動黎焄的歪腦筋--」

  「誰是黎焄?」

  「黎焄之於我,就像妳之於承昊,瞭解吧?」

  「喔,瞭解!」解語明白地點點頭。「請繼續。」

  「所以,我們應該替天行道,好好懲戒他一番。」這就是承昱的結論。「而妳要幫我替黎焄出一口氣。」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解語很阿莎力地答應下來。

  在閒談中,轎車已駛進了柏園,如茵的草坪正中央開闢著一條寬闊的柏油路,直抵大宅門口。

  承昱將車子倒進車庫,熄了火。「承昊還沒回來,我們更要把握時間,要是被承昊逮到,肯定又會被訓斥一頓。」

  他推開門,讓解語走進大廳。解語把包包一放,舒服地在真皮沙發上坐躺下來。

  不一會兒,承昱倒來兩杯果汁,遞了一杯給她。「妳有沒有什點子?」

  解語灌光了果汁,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杯子。此時她的眸子已閃爍著慧黠的光芒。「當然有!不過我需要王彥志家裡的電話。」

  承昱從櫃子的大抽屜拿出一本主管通訊簿,翻到王彥志的那一頁,推到解語面前。「妳到底想到什辦法?」

  「嘻嘻,不告訴你!你在一旁看我大顯神威吧!」解語撥了王彥志家中的電話,回頭給承昱一個調皮的笑容。

  承昱聳聳肩,把手枕在腦後,等著看解語有何驚人之舉。

  電話鈴響了幾聲,彼端便有人來接電話。

  「喂?」那是一個略粗的女人聲,聽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

  解語執著電話不出聲。

  「喂?找誰?」那女人再粗聲問了一次。

  解語依然沉默。  

  承昱看著解語,不明白她葫蘆裡賣什藥。他想開口詢問,但解語將食指輕按在唇上,示意他稍安勿躁。承昱會意地點點頭,將手環在胸前,繼續等待事情的後續發展。

  「喂?你到底是誰?為什不出聲?你最好別裝神弄鬼地騷擾我們王家,否則我老公回來就要你好看--」

  解語微微一笑,掛斷了電話。她確定這人一定是王彥志的妻子,沒想到她是這潑辣的一個女人。她開始替王彥志哀悼了,因為他將被修理得很慘。

  「解語?」承昱不明就裡地看著她。

  「壓軸戲開鑼囉!」解語再撥了一次電話,這次電話很快地被接起,解語一反剛才的沉默,馬上辟哩咱啦地開口--

  「喂!彥志嗎?我是Anny啦!你好久好久沒到「海上花」去看我了,我好寂寞喲!是不是你家那隻母老虎禁你足了?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出來哦!上回的趟董、錢董、孫董他們最近天天都來坐我的上台,最新加入的那個李董啊,一直誇我美麗又可愛,打算包養我哪!彥志!你不是一直都很在乎我的嗎?你還說你要和家裡的黃臉婆離婚娶我,我一直在等你呢!」

  「你送我的那個五克拉鑽戒我天天戴著,周董看到了,又替我打了個七克拉的,比你的大上兩克拉呀!如果你不要被人笑話,你再送一個大一點的給我,不然送金項鏈也可以,我都喜歡。上次我們一起到銀樓看的那一串金手煉我也好喜歡,你買給我好不好?」

  解語正說得精采萬分、欲罷不能的時候,電話那頭響起王太太尖銳的聲音:「王彥志還沒回來,我是他的老婆!妳這個狐狸精居然打電話到家裡來找人,真是不要臉!」

  解語立即裝出無辜的聲音道:「什,原來彥志不在呀?是他叫我打電話和他聯絡的,沒想到他還沒回來……」她語氣一轉,故作驚訝地喊:「啊!也許他在「不夜城」和娜娜廝混在一起了,不不不!也許是和「溫柔鄉」的lily……唉!太難猜了,等他回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再問清楚吧!王太太,請妳告訴彥志,說「海上花」的Anny  Call過他,拜啦!」

  解語掛下電話,看向一旁的承昱。承昱已滾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大笑出聲,無法抑遏。

  「天哪!解語,妳真是整人專家,小生我敬佩萬分!」承昱笑著坐回椅子上,撫著微微抽痛的肚子道。

  「敬佩吧?我就說嘛,我解語出馬,絕對萬無一失!這回王彥志會被他那恰北北的老婆修理得亮晶晶的,明天你等著看吧!」

  「妳那些什周董、李董是哪掰來的?」承昱豪笑不止地看著她。

  「很簡單呀!我是背百家姓的啦!趟、錢、孫、李、周……」解語彎著指頭數給他聽。「不過只用到五個角色而已。」

  承昱簡直是笑不可抑了。「天才!解語,妳不是天才就是鬼才!這兩個稱呼妳當之無愧!」

  解語很優雅地點頭為澧。「謝謝你的誇獎,小女子實不敢當。」

  「不敢當什?」一個低沉富磁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承昊!你回來啦!」解語孩子般的撲了過去,欣喜地抱住他的腰。

  「嗯。」承昊將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扔,托著她的下巴便深深一吻。他將唇移到她耳畔輕聲問:「妳還沒告訴我,妳不敢當什?」

  「哦,」解語指著承昱道:「他誇我是天才!」

  「為什?」

  「因為--」就在解語差點說溜嘴之際,承昱及時輕哼了一聲,她立即醒悟過來,順口地接下去道:「因為我這回的炭筆素描拿下全班最高分!」

  「真的?」承昊的眸中有著寵愛與興趣,「拿來給我看看。」

  「啊?」解語笑不出來了。

  承昱在一旁也怔住了。

  「沒帶來嗎?」承昊問道。

  「對對對!我忘了帶來……」解語急忙附和。

  「那承昱又是怎知道的?」承昊挑起了一邊眉毛看著解語。

  解語心虛地把視線停留在他的鞋尖上,無話可答。

  承昊拂了拂頭髮,酸溜溜地道:「解語,妳有些偏心呵!」

  「我才不偏心……」解語抗議。

  「那就把炭筆素描拿出來吧!」

  解語看了承昱一眼,莫可奈何的走向自己的包包。她今天上了美術課沒錯,也的確完成了一張炭筆素描,但是……但是她的畫……

  解語從包包拿出一張用橡皮圈束好的畫紙,遞給承昊。

  「喏!給你看。」她無精打彩地說完,慢慢地坐回沙發上。

  承昱好奇的過去「摻一腳」。承昊把晝紙展開,一個特寫人物映入眼簾,承昊、承昱兩兄弟吃驚地異口同聲喊:「流川楓?!」

  解語乾笑著。「是啦!」

  承昊將畫紙捲上,輕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妳喔!真是天才一個,居然素描流川楓!」

  他沒好氣的將她攬進懷裡。

  「過獎!」解語抱著紙卷,笑著吻吻承昊的臉頰,順便淘氣地向承昱眨了一下眼。

   「總經理早!」梨雯寒暄道。

  「呃……早!」王彥志虛應了一聲,立即閃進自己的辦公室,並且將門給鎖上。

  「奇怪?總經理是吃錯了什藥,連在公司都戴墨鏡和口罩,活像是無聊男子。」梨雯咕噥著,冷不防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早!」黎焄如往常般寒暄道。

  梨雯嚇了一跳,白了她一眼。「是妳呀!一大早躲在背後嚇人!」

  黎焄調侃道:「妳做了什虧心事了?打個招呼也會被嚇到。」

  「才不是,是因為剛剛老總從這裡經過,居然戴著一副墨鏡、蒙著口罩,妳說他是不是發燒了?」

  黎焄才不管王彥志是不是發燒了,反正他一向不太正常。如果突然有個精神科權威宣佈他是個精神病,她也不會驚訝。

  「親愛的,早啊!」承昱毫無預警的出現在黎焄身後,低下頭在她頰上輕啄一下。「嗨!梨雯。」他對著梨雯朗笑。「妳們兩個站在走道上幹嘛?迎接我的到來嗎?」

  「喔!你少臭美了。」黎焄翻翻白眼。

  梨雯指著王彥志的專屬辦公室,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老總今天反常,居然戴著

  墨鏡和口罩來上班。」

  「真的?!」承昱興奮地再問一次:「他今天戴墨鏡、口罩來上班?」

  「我幹嘛騙你。」梨雯擺擺手,走進女服務員休息室。

  「你為什這興奮?」黎焄不解地問。

  「這妳就有所不知了!」承昱把她拉到茶水問,壓低聲音道:「那是因為,我替妳報了一箭之仇。」

  「替--替我報了一箭之仇?」黎焄更迷糊了。

  「昨天,我找了我大哥的女朋友解語整王彥志,妳不知道她整人的功夫有多高竿,她居然打電話到王彥志家中,然後說她是……呃……應召女郎,故意跟總經理夫人胡扯了一大堆子虛烏有、令王彥志百口莫辯的話。今天王彥志反常地戴墨鏡、蒙口罩,遮掉了幾乎全部的臉,答案只有一個可能--他被老婆修理了!」承昱高興得想掛國旗、放鞭炮,來個普天同慶、舉國歡騰。

  黎焄瞪大了眼,數秒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真替他哀悼!」

  「那種人渣,早就該被老婆及天下女性圍毆一頓!真是破壞我們男人的形象,標準的害群之馬、衣冠禽獸。」

  黎焄笑了一會兒後道:「雖然這樣整他是不對的行為,但我真的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承昱,謝謝你,也謝謝解小姐。」

  「解語這回肯拔刀相助,也是因為她唾棄、鄙視王彥志那個人渣,這回王彥志有那種下場實在是上應天理、下合民情。」

  「我承認。」

  承昱看著黎焄,眼神忽然變暗了,邪氣地說:「妳該給我一個吻,聊表謝意。」

  「的確。」黎焄笑著,環著他的頸項給他一記響吻。

  下了班,黎焄回到租賃的公寓,緩步爬上四樓,看見了一個久違人影--黎筠。

  「姊!」黎筠興高采烈的招呼道,並指指身旁的背包,「老媽准我在這裡小住幾天。」

  黎焄忍不住笑了。「妳來小住幾天,我可要頭痛幾星期了。」

  「才不會哩!」

  黎焄開了門,讓黎筠先進去,而後帶上了大門。「妳怎有空來?」

  「從明天開始,學校放暑假了。」黎筠打開電風扇到最強的速度,掀起T恤蓋在電扇上。「對了,姊,上星期日我到公司找妳,為什沒看見妳?那天妳不是應該在機場裡畫位嗎?」

  「上星期我的腳扭傷了,請了四天假在這家休息。」

  「是誰弄傷妳的?我陪妳去找他算帳!」黎筠拉著黎焄就要往門口走。

  黎焄按住她,莫可奈何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妹妹。「是我自己不小心受傷的,找誰算帳去?」

  「喔!真是不可思議!」

  黎焄一向最謹慎的了。從小到大--指的是七歲以後,就沒發生過什跌倒、摔跤之類的意外,這回卻自己扭傷了腳,難怪黎筠要大呼小叫了。

  「妳上回在公司沒找到我,怎不到這兒來看看?」黎煮從冰箱裡拿出兩瓶檸檬紅茶,遞給黎筠一瓶。

  講到這裡,黎筠就肚裡三把火。她秀眉倒豎地說:「姊,妳不知道我上次在停車場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個男的……呃……叫什司馬劍真的,不講理地跟我搶停車位;他身高一九O左右,長相也還不錯,但是一點紳士風範都沒有。我跟他說該讓女士優先,妳知道他回我一句什?男士搶先!夠沒水準了吧?而我因為修養到家,不與他一般見識……」

  「是打不嬴他吧?」黎煮調侃道。

  「好啦、好啦!就算是這樣好了。我只好再去找停車位,結果找了四十分鐘才找到一個!等我七葷八素的在機場櫃檯找不著妳時,我便決定放棄,直接回新竹老家,因為我受不了找車位的苦。這次我學乖了,搭火車到台北,免除了找車位及塞車的折磨。」

  「總算學聰明了!」黎焄笑道:「對了,有件事妳聽了一定會驚訝的。」

  「什事?」

  「被妳罵沒水準的那個人……」

  「不會是王永慶的兒子吧?」黎筠驚道,隨即又一臉迷惑,「不對呀!他姓司馬,不姓王呀!」

  黎焄笑了起來。「當然不是,但也相去不遠了。」她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他是柏氏企業集團總裁的得力助手,柏氏智囊團排名首席的精英分子!在「柏氏」,他的權力僅次於總裁、副總裁,與集團裡所有子公司的董事長擁有平起干坐的地位;咱們航空公司的董事長便是司馬劍真的爺爺。」

  黎焄一口氣介紹完,黎筠才由震驚中恢復。

  媽呀!想不到那個無賴……不!更正,那位「先生」居然是「柏氏」的智囊團首腦人物!太不可思議了!她一直以為縱橫商場的大人物不是腦滿腸肥,就是滿身銅臭、錙銖必較的大奸商;沒想到司馬劍真是特例中的特例。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隱隱約約覺得他有股世故、精明、又冷傲的氣質,只是他的冷傲並未在她面前展現,可能是他還當她是個小女孩,所以不忍「威嚇」吧!

  「他……他……居然是……妳的上司?」黎筠結巴地說。

  「嗯!」黎焄有趣地笑道:「如何?他的來頭夠大了吧?幸好他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否則我的飯碗可就難保了!」

  「對不起啦!老姊,是我太魯莽了。不過,老實說,司馬劍真的修養似乎也不大好哦!」黎筠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黎焄瞪了她一眼。「妳該改改妳的孩子氣,等妳有了一定程度的修養後,再去批評我的上司吧!」

  「再說囉!」黎筠及時轉了個話題,「我肚子好餓哦!今晚我們出去吃?」

  黎筠的要求不算過分。黎焄因為工作的關係,一直住在台北,鮮少回新竹一趟,算一算,她們姊妹倆起碼有兩、三個月沒見面了,是該好好聯絡聯絡感情:但是--她已事先和承昱有約了呀!他們說好一塊晚餐,他要嘗嘗她的手藝,總不能失信於他……

  「不方便嗎?」黎筠難得看見大姊露出猶豫之色。

  「今晚有個客人……要來和我們一同吃晚飯。」黎焄說得很保留,但黎筠可不是天真單純的小姑娘。

  「哦,姊,妳交了男朋友了?」黎筠眼睛發亮,語氣誇張而興奮。

  「是一個--男同事。」黎焄小心翼翼地措辭遣字,避免黎筠這個鬼丫頭想得太多。但即使她說得那「健康」,黎筠也不會想得比較「保守」。

  「他叫什名字?什長相?幾歲了?多高?多重?個性怎樣?和妳進展到第幾階段了?』

  「妳--」黎焄簡直窘得臉上冒火,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姑娘,讓我來回答妳。」站在門口的承昱很迅速地接口,並悠哉游哉地晃進屋內,坐在黎焄身旁,親暱地摟住她的肩,一臉朗笑。「敝姓柏,名承昱,長相儀表堂堂、談吐不凡,才高八斗外加學富五車,和妳姊姊是標準的才子佳人配。今年二十三,身高一八三,體重七十一,個性溫柔體貼,善良多情,有些不按牌理出牌,因為那樣比較新鮮;最重要的一點,我和妳姊姊進展到KISS階段了,下一步我打算把妳姊姊娶回家。下回上妳家拜訪,請妳留點口德,多幫幫我這未來的姊夫。」

  「一定!一定!只要你多賄賂、賄賂我,在我爸媽面前你一定滿分過關。」黎筠把握機會敲竹槓。事實上,天下所有扮演姊夫的人一定都得經過小姨子的種種「非人待遇」,承昱自不能例外。

  「黎筠!我可沒那廉價喔!」黎焄申明道。

  「那當然了!所以我未來的帥姊夫,勢必得挖空心思來餵我這個無底洞。」

  承昱笑笑。「看來我的荷包得大傷元氣了。」

  「而我的荷包將麥可、麥可。」黎筠很順的接下去道。說畢還頑皮地眨眨眼。

  黎焄無奈地看著他們兩人,似乎沒有她插嘴的分兒。她實在搞不懂自己是處在被「嫁」的立場,或是被「賣」的立場。

  她歎了口氣,望著這兩個達成協議的人。「我肚子餓了,你們想吃什?」

  「咖哩炒飯!」承昱喊。

  「雞絲面!」黎筠喊。  

  黎焄翻翻眼睛。「主廚說的算;我要吃清粥加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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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3:21
第七章   

  王彥志一早到機場辦公室,只見辦公室外的佈告欄圍了一大群人,萬頭鑽動,擠得水洩不通,吵吵嚷嚷不亞於西門町或士林大夜市。

  「安靜點!吵吵鬧鬧像什樣子?」王彥志扯開喉嚨吼。

  眾人一見總經理駕到,連忙將嘴閉上,並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王彥志擺出不可一世的神態,大搖大擺走到佈告欄前。

  「一大早有什公文下來?」王彥志推推眼鏡,看著佈告欄上的公文,倏地,他瞪大了眼,更湊近看。「柏承昱升為主管?這怎可能?!我並沒有呈報柏承昱表現優異、或是任何有關陞遷的人事報告啊!柏承昱怎能陞遷?」

  對王彥志而言,他是恨不得能將那個礙眼的柏承昱掃地出門!他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只要一逮到了機會就準備開除他,但是……到底是誰跟他作對,升了柏承昱的職?

  王彥志不死心的再看一遍公文,並且也看到了董事長批准的字樣。「我得去問個清楚!」  

  王彥志走進電梯,按下董事長室所在的樓層按鈕。不管其它職員作何揣測,反正他一定不會讓柏承昱那小子一帆風順的!當然--除非那小子願意放棄和他爭黎焄。

  經秘書通報後,王彥志走進了董事長的豪華辦公室。

  司馬爺爺早聽劍真說過,這個王彥志和承昱是「情」仇不共戴天的仇家,有點小聰明但是心術不正,曾經盜用了三筆公款,而自己卻毫不知情。枉費他曾想進一步栽培這個年輕人,沒想到王志彥竟背叛了他的信任。

  但為了承昱的命令,他一直按兵不動,仍舊對王志彥盜用公款之事裝聾作啞。如今真讓承昱料到--王彥志一接到新的人事異動便馬上來找他;想必王彥志的企圖與承昱所預估的相去不遠。

  「董事長!」王彥志必恭必敬地朝司馬爺爺一鞠躬。

  「王總經理,有事?」司馬爺爺指指茶幾旁的沙發對他道:「請坐。」

  「是。」王彥志恭敬地回答,在沙發上坐下。

  司馬爺爺拄著手杖,在王彥志對面坐下來。「你找我有事?」

  「是的,董事長。是關於剛批下來的人事異動……」

  「那是我批准的,你有什意見嗎?」

  王彥志連忙點頭。「是的,董事長。柏承昱只是位新進職員,開始擔任空服人員也才兩個多月的光景,而且其中一個月還是在職訓練的課程:讓一個新進人員在短短一個月便陞遷為主管,這似乎有些……呃……難服眾人。」

  王彥志的口氣相當委婉,但反對的意思卻相當堅決。想當年他可是苦熬了好幾年,才爬到了今天的地位,而那個小子居然才短短兩個月便深受上司賞識,真是好狗運!

  「在「柏氏」只要是工作能力強,隨時都可以獲得擢升,這已是老規矩了;柏承昱不必非要達到一定年限才能升職,而且若是他無此能力,我也可以隨時將他換掉。」司馬爺爺口氣一頓,又說:「「柏氏」副總裁自兩個多月前接下柏氏航空,已明令新規定,只要職員有上司的推薦及優異的考核成績,他就能升任主管。」

  王彥志令人難以覺察地冷笑了一下。「副總裁的新規定,我疏忽了,很抱歉。但是,在記憶中,我並沒有替柏承昱寫過任何一封推薦報告或考核優異表,所以,柏承昱仍無法擔任主管的工作。」

  王彥志真是狡猾的老狐狸!拚命絞盡腦汁阻擋承昱的陞遷。沒想到承昱能忍受他的無禮直到今天,而這一點使司馬爺爺終於看清了這個總經理的真面目!

  「所謂的上司,並不單單指柏氏航空裡的王管,還包括總公司由總裁所指派來的秘密考核人員。」司馬爺爺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個資料夾,遞給王彥志。「這是總裁的得力助手、智囊團的首腦人物--司馬劍真於六月十五日至六月二十二日整整一星期所作的秘密考核,上頭對柏承昱的評分皆是歷年的新紀錄,累積分數更是無人能出其右,考核表上有總裁簽名及司馬劍真簽名,而由我作人事調動,三個關卡皆經過審慎評估;王總經理,你還有異議嗎?」司馬爺爺盯著王彥志問道。

  「這……」

  王彥志這回是踢到鐵板了。柏承昱那小子的陞遷是由智囊團評審、總裁認可,再由董

  事長親自調升的;縱使他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如今只好見風轉舵,認可柏承昱的陞遷了,否則要是惹怒了上司,只怕整不成那小於,自己反倒被Fire。

  「我明白了。柏承昱的確是個工作能力很強的職員,他的調升是理所當然的,我只是問一下,打擾之處,還請董事長多多包涵。」

  「沒事了就好。」司馬爺爺客氣的一頷首。「那,你可以去上班了。」

  「是。」王彥志再度深深一鞠躬,退出了董事長的辦公室。

  哼!那小子真是福星高照,被智囊團首腦人物--司馬劍真所賞識,可說是鹹魚翻身到。哼,從前他的運氣也沒這好!現在那小子愛情、事業兩得意,真是嘔死他了!

  不過,他是柏氏航空的總經理,柏承昱和他一比可仍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他目前依然可以對那小子頤氣指使,最好搞得他身心俱疲,最後辭職不幹,回家吃自己!

  王彥志露出了一口白牙,冷冷地笑著。

  承昱坐在家中的大書房裡,修長的腿習慣性的蹺上書桌,身上襯衫的領口部分敞開到結實的胸膛,他看著公司裡的人事資料,準備來一次大調動。

  承昊敲了敲門,喚醒了承昱的沉思。

  「大哥!」

  「我可以進來嗎?」

  承昱笑笑。「當然。請進!」

  承昊在他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最近你已能得心應手的身兼兩職,看樣子你可以肩負起「柏氏」一半的企業體了。」

  「你太抬舉我了,大哥!」承昱笑答:「光是一個柏氏航空我就擺不平了,更何況是一半的企業體?」

  「讓你傷傷腦筋才會懂得負責任,你現在比學生時期要用功得多了。」承昊調侃道。

  的確!承昱想起大學時代漫不經心的求學態度,與他現在投注在「柏氏」的心力,真不可同日而語。從前的他總是悠哉悠哉的過日子,很少擔負什責任與壓力,「柏氏」一直都是承昊一個人獨挑大樑;現在他親自參與了「柏氏」的營運,才明白一個公司從成立乃至拓展都不輕鬆,更遑論是維持長紅的成績!自己真正盡了點心力,才感受到承昊僅二十三歲的年紀便能縱橫商場、無往不利,確實令人不容小覷。

  基於孿生兄弟問彼此的瞭解,承昊很容易便看穿了承昱的心思。「經營一個公司不簡單吧?當了兩個多月的副總裁有何感想?」

  「這位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簡直心力交瘁!」承昱誇張地做出一個筋疲力竭的模樣,惹得承昊忍不住一笑。

  「不是一般人坐的?從我十九歲大學畢業那年起,老爸、老媽「強迫」我坐上柏氏總裁的位子,到今天己經近五年了。」

  「所以啦!你是超人,不是常人嘛!」承昱頑皮地眨眨眼睛笑道。

  「你的資質不比我差,就是不喜歡被束縛,否則當「超人」的可不只我一個。」承昊頓了頓,緩緩地道:「對了,有空的話,我倒想見見黎焄,看看讓你「棄暗投明」的女人是什樣子。」

  「你想見黎焄?難道你不怕你「秘密總裁」的身份曝光,然後招來一堆趨炎附勢的無聊人士?」

  承昱不是沒想過讓黎焄和大哥見面,但他不願意曝露自己副總裁的身份,那將會引起接踵而至的麻煩。

  承昊點頭。「我考慮過這一點,但是我信任黎焄,而且這個秘密遲早她也會曉得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我想,能引起你注意的女人必定擁有令你全心信任的特點,而我是你的哥哥,我也信任你的抉擇。」

  承昱感動地笑了。「謝謝你,大哥。我會找個機會告訴黎焄這件事。」承昱幻想著黎焄驚訝、愕然的表情,笑道:「我從未告訴黎焄我有個孿生哥哥,而且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我的大哥居然就是「秘密總裁」柏承昊!如果她曉得了,不知道會有什反應?」

  「一點驚訝是免不了的。」承昊微微地一笑,「在我和解語開始交往時,我就告訴她有關於我的一切,但她並沒什特別的反應。」

  「黎焄和解語不一樣。解語是你命定的情人,她和你共執著柏家的傳家之寶--龍鳳玉珀,她和你的命運是上天注定好的。但黎焄不同,剛開始我怕嚇著她,後來是因為另有計畫,所以我才絕口不提,否則壞了將王彥志攆出「柏氏」的計畫,想再整他可就不容易了。」承昱平時一臉迷人的笑容,令人感到容易親近,但一涉及重要關節,絕不馬虎。

  承昊沉吟地說:「你的考慮也不無道理。」然後他露出了暖暖的笑容,「承昱,你穩

  重多了。」

  「到現在才發現還不算晚。」他又恢復一貫的嘻皮笑臉。

  承昊翻了翻白眼,「我收回方纔的話!」

  黎筠最近迷上了職籃。

  CBA封王總冠軍賽正如火如荼的展開,她這個天生閒不住的人相中了黎焄當嚮導,於是發揮舌燦蓮花的本事,說服黎焄帶她去看球賽。而黎焄向來對球類運動無啥興趣,對坐在看台上看三小時左右的球賽更是退避三舍,但是黎筠使出渾身解數--威脅、利誘兼撒嬌的攻勢下,終於還是點了頭。

  得寸進尺的黎筠又石破天驚地提出另一項要求--

  找柏承昱來充當護花使者。

  「為什?」黎焄不明白地問。

  「姊,我知道妳不愛看球賽,所以我事先已經替妳考慮過了,妳只要和柏大哥送我到體育館就成了,剩下的時間你們就可以擺脫我這個「乘利浦」,自顧自的約會去啦!不過你們可要記得球賽結束後來接我哦!」

  黎焄真是啼笑皆非。「妳柏大哥和其它朋友有約,今天不在家。如果妳想替我排遣寂寞,那倒免了!反正我不懂球賽,今天陪妳去見識見識也不錯,免得被「某人」譏為「球」癡。」說到「某人」的時候,黎焄還特地瞟了黎筠一眼。

  黎筠乾笑一聲,「台灣兩千多萬人口,也不見得每個人都看得懂球賽呀!那個人真是沒禮貌,居然說妳「球」癡。」黎筠裝傻到底,死也不承認說黎焄是「球」癡的人就是她!

  黎焄親暱地捏捏她的鼻尖道:「不必裝了,就是妳啦!還一臉無辜,當作跟妳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會吧!我向來最尊敬妳的,怎會那樣說妳呢!」黎筠促狹地回答,並向黎焄擠了擠眼。

  黎焄失笑地搖了搖頭。她這個妹妹別的不敢講,但嘴上功夫絕對一流,找遍台灣恐怕很少有人與她抗衡。黎焄自知耍嘴皮是敵不過黎筠,但她有更厲害的撒手間……

  「我想,妳是不打算去看球賽了。」

  黎焄那漫不經心的口氣惹得黎筠緊張了起來,忙笑道:「我們當然得去看!妳說妳不想當「球」癡的。」

  真是拿她沒辦法!黎焄苦笑著想。

  「要去看球賽動作就得快些,再磨下去誰都別想看。」黎焄拿起皮包朝門口走去。

  「遵命!」黎筠調皮地行了個舉手澧。

  接下來在前往體育館的一路上,黎筠像只快樂的鳥兒,吱吱喳喳地逐一介紹CBA風雲人物:宏國的鄭志龍、泰瑞的泰勒、幸福的三大雷--柯雷、迅雷、哈雷,及裕隆的東方介德……說到後來,她連裕隆隊的教練錢一飛都搬出來品頭論足一番。

  到了體育館,照例又是擠得水洩不通。黎焄看到此種萬頭鑽動的景象,心都涼了一半,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她只是這想而已,黎筠立即猜到了她的想法。「唉!姊,別一見到這種場面就想「落跑」,如果妳能從人群中擠進體育館,妳一定會充滿成就感!」

  什歪理?!黎焄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別怕別怕!Trust  Me,Yoy  Can  Make  It!」黎筠為了替黎焄打氣,連電視上塑身美容的廣告詞都拿來用。

  黎焄也只好捨命陪焄子,拿出了無比的勇氣,開始衝鋒陷陣。

  好不容易突破重圍,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黎焄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只剩睜開眼睛的力量。而黎筠居然還神采奕奕,毫無倦容。

  「姊,我告訴妳哦!這次與宏國對陣的裕隆實力進步了不少,對宏國形成了不小的壓力,雖然如此,宏國的水準還是有目共睹的;總而言之,這次的比賽勢均力敵,很難判定誰是最後贏家。反正這場比賽絕對很精采的啦!」

  「是嗎?」黎焄還是不太感興趣。

  「錯不了!」黎筠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黎焄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球賽,突然視線被某個人給吸引住了--

  承昱!

  原來承昱也來看球賽了,真巧!黎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不過她這抹笑容很快便自唇邊褪去,因為承昱身旁坐著一個女孩,年紀約莫十七、八歲,明眸皓齒,一臉聰明樣;而承昱的手始終環著她的腰,那女孩的身高不超過一六O,坐在高大的承昱身旁,更

  有小鳥依人之感。

  黎焄覺得呼吸急促,心臟緊縮。她命令自己冷靜,並告訴自己那位女孩很可能是他的堂妹、表妹或親戚之類,但她一直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他們的服裝--

  他們穿的是一模一樣的情侶裝!

  黎焄不敢相信,承昱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個親密的女朋友!

  黎焄腦中亂轟轟的一片,這才發現,其實她對承昱的家庭背景根本沒有概念,她從沒想過要問,而承昱也從來不提;她只知道承昱有個大哥,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她凝視著承昱,淚水忍不住在眼中凝聚。然後,突然整個體育館歡聲雷動,那個女孩開心地在承昱頰上吻了一下,承昱也在她的唇上回吻了一下,眼中閃著不容錯辨的溫柔。

  黎焄緊緊的閉起眼睛,一滴滾燙的淚水滑下她白皙的臉龐。她從來沒有如此心痛過,被背叛的感覺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彷彿自己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軀殼。

  「姊!妳怎了?」黎筠被黎焄淚痕狼藉的臉龐嚇住了,她著急的握住黎焄的肩問:「妳不舒服是不是?是不是頭痛?胃痛?還是妳的腳傷又復發了?」

  黎筠每問一次,黎焄就猛搖一下頭,她遏抑不住地啜泣了起來,嚇得黎筠變了臉色,手足無措。「別嚇我!姊,到底怎了嘛?妳說說話呀!」

  黎焄搖著頭哽咽道:「我……我要回家!」

  「好,我們馬上回家去!」黎筠快速扶著黎焄走出了體育館。

  宏國對裕隆的比賽,裕隆獲勝了!

  「好可惜!宏國竟然打輸了裕隆,真是令人跌破眼鏡!」解語不勝惋惜地道。

  承昊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剛才是誰拚命為裕隆隊加油的?」

  解語噗哧一笑,挽住柏承昊的手。「誰知道最後是裕隆贏球了嘛!我原先是覺得宏國贏球的機會大,所以才放心地替裕隆加油,沒想到反而是裕隆贏球,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呢!」

  承昊沒好氣地揉揉她的秀髮,啼笑皆非道:「喔,妳倒挺「博愛」的,支持宏國,卻為裕隆加油。」

  解語嘟起嘴反駁:「誰說我只支持宏國來著?我是四隊全支持,夠「博愛」了吧!」

  「的確。」承昊笑著調侃,「我看,妳寧可四隊都支持,也不願選擇其中一隊,是顧慮到球迷的派別吧?」

  解語笑了起來,沒想到承昊這瞭解她。「是啦!四隊球迷都開罪不得呀!所以只好選擇中立了。不像職棒裡,支持統一的,就絕不喝「味全」鮮奶;那支持味全的就更誇張了,不但不喝「統一」鮮奶,甚至不上「統一」超商。有的球迷更絕,連「統一」發票都不拿呢!」

  「哦?」承昊一挑左眉。

  「所以啦!以後如果有什宏國牛奶、泰瑞超商,我就不必因為支持其中一隊而替自己設下太多禁忌了。」

  偉大的理論!實在該向解語脫帽致敬。再和她談下去,恐怕他都要被她那些「不是理論的理論」給洗腦了。承昊看了看表說:「十點多鐘了,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你不是和承昱、劍真約好在柏園討論公事的嗎?現在都十點多了,二十五分鐘內趕回柏園應該不成問題;讓他們等太久也不好意思……」

  承昊閃電似的托起她小小的下巴,蠻橫地緊緊吻住了她,硬是打斷瞭解語的話。稍後他的唇滑向她耳邊,不甚溫柔的粗聲道:「雖然他們很焄子,也不會對妳有什非分之想,不過我一點也不喜歡妳為了替他們設想而將我撇在一邊,明白嗎?我再重複一次--我非常不喜歡!」

  他說這話時濃眉微蹙,深邃的眸了含著幾分駭人的光芒。解語愣了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他的在乎令她窩心,雖然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但她仍忍不住莞爾。

  解語環住他尺寸恰到好處的腰身,抬起小臉看他。「知道嗎?你真是有理講不清,懶得跟你辯了!」

  「妳是這「博愛」的小女人,我怎能不擔心?」承昊環著她的肩,道出了他的憂心:「而且妳才十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我因為公事纏身,能陪妳的時間少之又少,萬一妳轉移了目標怎辦?我不能不防呀!」

  解語用手指頭戳戳他的胸膛,以示懲罰。「杞人憂天!居然懷疑我會移情別戀而自尋煩惱,活該!」

  解語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太杞人憂天了。他實在沒有必要去擔那種心,因為他深知道

  解語的為人,明白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並且對他付出同樣的真心,她學不會虛情假意,更不會在感情上耍手段,她只是以她的方式喜愛週遭的每一個人。

  解語看著承昊莫測高深的表情,開始有點難過了。她真不該那樣對他說話,他之所以會憂心,還不都是因為愛她,否則他大可不必在乎。

  「承昊……」解語把臉埋到他的胸前,「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你的……」

  承昊笑著搖搖頭,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

  「妳說得沒錯,該道歉的是我。我不應該懷疑妳的,愛情最基本的就是互相信任,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就不必談感情了;何況我瞭解妳的個性,妳不是那種人,是我想得太多了。」

  「不過,你會那樣想使我有被重視的感覺,老實說,我也滿高興的呢!」說到這裡,解語輕輕蹙了下眉,抱怨了:「可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凶?一副想把我生吞活剝的樣子,怪嚇人的!」

  「生氣時哪有不嚇人的道理?」承昊在她額上吻了吻,「再說,妳似乎也沒有被嚇到。」

  解語嘻嘻一笑,「因為我知道,即使你再怎生氣也不會真的打我,只是罵人凶了點;而且你會發脾氣也都是為了我,事後你就更加寵我,所以我便有恃無恐了。」

  承昊笑了。

  「我突然發覺女朋友太聰明也是個缺點,因為她太容易看穿對方的用意。但是……」承昊握著她的手到唇邊輕吻了一下,眸中是一片認真的深情,「我喜歡這樣的妳……解語,我愛妳!」

  解語紅了臉,笑意很快就佈滿她的眼底和眉梢。「雖然有點肉麻,不過我也要告訴你--承昊,我愛你。」

  承昊深深地凝視著她,緊緊地將她攬進懷裡,解語滿足地歎口氣,她實在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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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3:49
第八章   

  承昱走進休息室,一張俊臉上滿是朗笑。

  「大家早!」

  「早!承昱。」梨雯微笑著寒暄。

  承昱笑嘻嘻地走到黎焄身邊打招呼:「早安!」

  黎焄自顧自地折著衣服,頭也不抬地回道:「早。」

  她將衣服塞進包包裡,拉上拉鏈,將包包放入衣櫃中。「梨雯,妳不用等我集合,五分鐘後我自己過去。」

  「OK!」

  黎焄看也不看承昱一眼,推開休息室的門向外走去。陰魂不散的承昱立刻跟上。

  「今天下班後一起吃晚餐,我在停車場等妳。」

  「對不起,我沒空。」黎焄冷冰冰的拒絕。

  在知道承昱腳踏兩條船的情況下,面對他仍若無其事地邀她一起晚餐,除了拒絕外,她還能怎樣?

  「妳晚上有事嗎?」承昱好奇地問。他知道,黎焄通常不在晚上安排任何活動,因為她一向喜歡在家裡靜靜地看書、聽音樂。

  「沒錯。」她冷冷地答。

  「有什事?」承昱緊追不捨地問。

  黎焄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

  承昱強烈地感受到黎焄的異樣,他停下了腳步,一把拉住了她,臉上寫著深深的關切之情。「妳有心事,對不對?」

  黎焄掙開他的手,別開了臉。

  「妳有心事為什不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妳想辦法解決;如果我幫不上忙,妳說一說心中也比較舒坦,做個悶葫蘆多難受,是不是?」

  黎焄盯著他,沉默了半晌,終於,她冷淡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說完,她邁開腳步往化妝室走。

  承昱怔了一下,再度跟了上去,這回,他有些疑惑。「是我惹妳生氣?我做錯了什事?黎焄,妳告訴我,我一定向妳道歉。」

  「你沒有做錯什,錯的是我,我看錯你了!」黎焄忍著眼淚衝進女化妝室。她扶著洗手台,淚水不由自主的滑下臉頰,雙肩遏止不住地輕顫。

  承昱遲疑了一下,跟著闖進女化妝室。

  黎焄捂著口鼻,克制著自己不要啜泣出聲,她指著門低喊:「出去!這裡是女化妝室,你不可以進來!」

  承昱根本不管那多,在他眼中,問清黎焄哭泣的原因比被當成色狼還重要。他一個箭步上前,握住了她的雙肩,滿是關懷的說:「別哭!妳先冷靜下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一定給妳一個滿意的答覆。」

  黎焄掙扎著脫出他的掌握,衝口而出:「柏承昱,放開我!我們心裡都有數,你不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也不想聽你解釋……」

  「我不明白妳在說什,而且我從來沒有做出任何一件對不起妳的事!」承昱提高了聲音強調道。

  「你別再欺騙我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黎焄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腳踏兩條船的事嗎?你昨天告訴我你有約,沒想到你約會的對象是另外一個女朋友!我都看見了……」

  黎焄淚如雨下,後退的腳步顛躓了一下,承昱及時趕過去扶住了她,他抱緊了黎焄,眸中滿是被委屈與被不信任的黯然。

  「妳一定是看錯了,我從來沒有和其它女人單獨約會過!而且昨天我根本沒有出家門一步!」

  「我沒有看錯!」黎焄淚如雨下,「你昨天和一個女孩到體育館去看球賽,你的位置正好在我對面的看台上,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指責令他心痛,他低喊著:「不!我沒有!黎焄,妳該信任我的!我可以向妳發

  誓,我絕沒有和別的女人約會……」

  「不要對我發誓!它一樣能變成謊言。」黎焄離開他的懷抱,在鏡子前簡單地整理一下儀容,聲音再度恢復了干靜,「再見了,承昱。」

  「黎焄--妳這話是什意思?」承昱滿臉的震驚。

  黎焄淒然一笑。「你認為呢?」

  她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化妝室。

  中午劍真和承昱一道吃午飯時,承昱的表情就是這樣--沉默、陰鬱而且精神恍惚。

  很難看到承昱會有這樣失意的表情,活像是懷才不遇,被人倒了會錢,外加欠了一屁股債似的。不過,劍真當然知道絕不會是他所猜測的那樣--承昱坐上了「柏氏」副總裁的位置,多的是他一展長才的機會;而且他也不標會,所以不可能被倒了會錢;另外,「柏氏」的資本雄厚,恐怕蹺著腿揮霍也可以吃穿不愁,更遑論是債台高築了。劍真不明白,他那失意的表情所為何來?

  「承昱!承昱!」劍真喊他半天,他也沒什反應,仍然恍恍惚惚,可憐呀!不知是受了什重大刺激。「承昱!」劍真再喊一聲,並稍微推他一下。

  承昱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劍真。「你在叫我嗎?」

  「正是。」劍真點頭。他蹙起眉,看著承昱問:「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承昱露出了一絲苦笑。「我失戀了。」

  「失戀?」劍真挑高了眉。「怎麼可能?」

  「是真的,早上黎焄跟我分手了。」

  「你們吵架了?」

  承昱搖頭。「不是,我們之間……有誤會。」

  「每對戀愛中的情侶都會發生這種事,向她解釋清楚不就解決了?」劍真很意外,沒想到承昱會為了這種小事心煩。

  承昱懶懶地托住了下巴。「我當然知道!可是問題是,她根本不相信我!」他盯著劍真,神情憂傷,「你知道她誤會我什嗎?她說她親眼看見昨晚我和別的女人約會!我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她根本不相信!」

  「你昨晚的確是待在柏園,和我討論公事。但是她為什會一口咬定你和別的女人約會?」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承昱悶悶地道:「黎焄不會無中生有,而且我確信她是真的在乎我的,否則她的反應就不會如此激烈了。」

  劍真沉吟了一--「你想,黎焄有沒有可能認錯人?」

  承昱發出了一聲苦笑:「我是這希望的,可是,黎焄的視力好得很,看錯的機會少之又少--」

  「承昱,我不是指她「看錯」人,而是「認錯」人,認錯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

  承昱不明白地蹙了蹙眉,而後猛地醒悟過來。「劍真,莫非你是指--」

  劍真點點頭。「沒錯,是承昊。你們是孿生兄弟,長相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再加上你從未告訴黎焄你有個孿生哥哥,因此,她很可能是將承昊錯認成你了。」他頓了頓又道:「昨晚承昊不是和解語約會去了嗎?雖然我們不能確定黎焄所遇到的是不是承昊,但是,照目前這樣推測,這個可能性很高,不是嗎?」

  承昱總算露出了笑容。「真服了你,劍真!」

  劍真聳聳肩,笑了笑。

  「那我必須讓黎焄親眼看到我和承昊,才能說服她相信了。」承昱深思道:「承昊也一直想見見黎焄,這回正是個好機會。」

  「那這樣一來,承昊和你的身份不就曝光了?」

  「曝光是一定的,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我和承昊早就有這種心理準備,不過……」承昱淡淡地笑了笑,「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哦?為什?」劍真頗有興味地問。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我已經擁有我的親密戰友。」承昱眨眨眼答道。

  下班時刻,承昱在機場門口守株待兔,一見到黎焄,他立即衝出來攔下她。

  「黎焄,我有話要告訴妳……」

  一見到承昱,黎焄連忙掉頭就走。她不想再看見他,不想再和他說話!在他那殘忍的對待她後,她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再也沒有人能癒合她的傷口!

  「黎焄-」承昱不讓她走。他握住了她的手,力道雖輕,卻牢固的將她的手握在掌中。承昱的眼中是一片深情,與太多太多說不出口的言語。

  黎焄無法自這個視線中逃開,她辦不到!但她也不願直視承昱那對深邃、卻又虛偽的眸子,她怕自己會再度深陷!

  黎焄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卻抑止不住心中翻滾滾的奔騰思緒;她沒有激烈的反抗與掙扎,只是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但承昱很堅持地不願放開她,她只好放棄徒勞無功的嘗試,看著他,輕聲而平靜的說:「我聽你說,但請你放開我。」

  承昱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天知道他多想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裡,並且徹徹底底地吻她。但面對黎煮如此冰冷的態度,他只好鬆開她的手。

  「好--全聽妳的。」承昱歎口氣,俊逸的臉上滿是無奈與容忍,他將手放進口袋,而後無比真摯的道:「這完全是一場誤會,妳那天所看到的人是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但絕不是我!」

  黎焄緊緊盯著他好半晌。這個理由多牽強!直到現在,他仍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只是一味地找借口、找理由來搪塞;她不懂!為什一夜之間,承昱已從一個坦白上進的男人變成一個撒謊專家?是她看錯了他,還是他的本性即是如此?

  黎焄咬了咬下唇別開臉,她的聲音沉痛、感傷而激動地響起:「你為什還要欺騙我?如果你向我坦白,我會原諒你的,但是你沒有!你只是再去編一個謊言,來包裝前面一個謊言……」她的淚珠凝在睫毛上,搖搖欲墜,「你使我寒心。」

  承昱瞪大了眼睛,臉色倏然慘白,他用手扶住黎焄的肩膀,將她轉過身子面對他,急切地低喊:「請妳信任我!我從來沒有別的女朋友,更沒有和除妳以外的女孩子單獨約會過……」

  「你別再說了!」黎焄用盡全身的力氣掙開他的掌握,眼淚衝出了眼眶,聲音仍是刻意壓抑的平靜,「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從今以後毫無瓜葛,不再有牽扯!」

  「不!黎焄,我們這一輩子牽扯定了!」他拉住她,不由分說的向他的轎車走去。「我帶妳去見那個人,馬上去!」

  承昱將黎焄塞進車裡,隨後上了駕駛座。黎焄蜷在椅子中,默默地流著眼淚。

  承昱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不但手足無措,更覺得自己是個超級混蛋!他好想將她摟入懷裡安慰,但他知道現在不論他說什、做什,她都不會接受的,想到這裡,承昱只好強壓下那股「同情心」,狠下心來保持沉默。

  承昱抽出一方手帕,直直地遞到她面前。

  「喏!擦擦眼淚。」他愁眉苦臉地說。

  發動了車子,承昱朝著柏園直駛而去。

  黎焄望著車前的路面,一句話也不說。她不知道承昱要帶她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他要帶她去見誰,反正不管會發生什事,都於事無補了。

  承昱熟練地扶著方向盤,偏過頭來看看她。

  黎焄凝視著前方,幽幽的眸子中閃著盈盈水霧。天!他真想將她擁進懷裡,用盡一切可能來博得她的歡樂與笑容;並要她知道,這一輩子除了她,他不會愛上其它的女人!

  白色TOYOTA停在一扇鏤花鐵門前,門上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柏園」。鐵門緩緩開啟,似在迎接著他們的到來。繞過了花園,彎過了噴水池,轎車在一棟外觀雅致的屋前停下來。

  黎焄從未見過如此典雅的宅邸,寬闊的引道兩旁羅列著茂密的柏樹,四根石柱圍出了圓柱型的玄關,很輕易便可看出這是經由名家所設計。

  「黎焄,跟我來!」承昱停妥了車子,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帶她進入大廳。

  以米白與咖啡構成主色調的大廳看來十分舒適,並含有豪富人家的閒散之意。

  大落地窗前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那個人斜靠著窗欞,西沉的夕陽透過玻璃窗投射在他身上,使得他高姚的身軀更顯頎長。

  黎焄微微瞇起眼,想看清他的長相。「你是……」

  承昱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叫柏承昊,「柏氏」的領導者,商場上的「秘密總裁」,我的孿生哥哥。」

  承昊淡淡一笑,邁開步子向她走來,那頭黑中偏紅的髮絲亮麗炫人。他朝她伸出了手,「幸會!黎小姐。」

  黎焄瞪大了眼,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是承昱的孿生大哥?!向來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秘密總裁」?!柏氏集團的最高領袖?!她怯怯地伸出手來與他相握。

  「你好,總裁……」

  承昊一挑左眉笑道:「現在我的身份不是總裁,只是承昱的兄長。」他轉向承昱,拍拍他的肩。「承昱從來沒有告訴妳關於我的事,那是因為環境使然;我身為「柏氏」的龍頭,這個身份除了帶給我名和利,便是無止境的煩惱與憂心,喜歡趨炎附勢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我才堅持不暴露身份。」他歉然地笑笑,「沒料到會引起妳的誤會,我很抱歉!」

  黎焄搖搖頭。「別這說,我才該道歉。」她看著承昱,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歉意。「承昱,我……」

  她正想開口,猛地被一陣清亮的招呼聲打斷。

  「嗨!大家都在呀!咦?我似乎打斷了什。」

  大家的視線向門口掃去,門縫旁出現一張靈秀慧黠的臉蛋。

  「不是「似乎」,是「事實」!真是的!淨挑錯時間來。」承昱抱怨道。

  黎焄認得她!她就是在籃球場看台上的那位女孩。

  解語朝承昱扮了個鬼臉,走到黎焄面前,露出了討人喜歡的笑容。「妳是黎焄對不對?承昱的女朋友?」

  黎焄突然靈光一閃,微笑著反問:「妳是解語對不對?總裁的女朋友?」

  「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解語吃驚地問。

  「承昱向我提過……是妳幫我「修理」王彥志的,這份恩情我銘記於心,謝謝妳!」

  解語笑著揮揮手。「那不算什啦!小事一樁!小事一樁!而且我剛好很痛恨那種人渣,所以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在一旁的承昊從背後抱住解語,微蹙起眉問道:「妳「修理」王彥志?誰出的主意?」

  承昊知道自己絕對是最後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因為解語最喜歡背著他偷偷進行整人計畫。

  「慘了!不打自招!」解語猛然醒悟,只可惜為時已晚!她立刻向承昱求救,「承昱!快替我美言幾句呀!還發什呆?」

  承昱與黎焄相視一笑。他執起黎焄的手向外走去,臨走前仍不忘調侃道:「靠山山會倒,還是自己努力吧!我和黎焄要去談情說愛,沒空管妳啦!拜拜!」

  承昱帶上門,把解語的怒喊完全隔離。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黎焄。

  「這是……」

  「妳的辭職信。」承昱眨眨眼,「妳的辭職駁回!」

  黎焄會心地笑了。

  黎筠趁著黎焄甫下班之際,自己一個人預備到辦公室找柏承昱算帳!

  不能說她生性潑辣,因為如果自己最親愛的姊姊遭人欺負,當妹妹的若在一旁袖手旁觀,而且不想想辦法替姊姊出氣的話,那這種人真是天下最、最、最沒心肝的人!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人跟蹤後,躡手躡腳地走上那標著「閒人止步」的樓梯。

  一上樓,黎筠就傻眼了--她從沒見過如此……如此像「迷宮」的辦公室!

  眼前是數十張羅列的辦公桌,並有齊肩的木板加以隔間。再過去,則有幾條走道,走道兩旁是檔案室、資料室、人事室、印刷室……等等幾十道門,看得黎筠眼花撩亂,眼睛差點「閃」到。

  黎焄老說她是標準的「少根筋」,做事情不夠深思熟慮,只要一有念頭便去行動,從無事前計畫,過分投入的結果總是做白功。現在她有點後悔了,事前來要找柏承昱「算帳」時應該先探聽一下,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柏承昱的工作崗位在哪裡!

  「唉!只好打道回府了。」黎筠無精打彩的背著包包正準備回家,突然眼睛一亮,看見了轉角的電梯。

  「或許上樓就可以找到柏承昱了。」黎筠對自己的想法抱持著很大的信心。走入電梯,她看著號碼鍵,一時卻不知該從何找起。

  「乾脆全按好了。」黎筠把按鍵全按上。電梯門緩緩關上,慢慢地向上升去。

  哪知電梯在三樓停下後,電梯門卻遲遲不開。黎筠不信邪地猛按OPEN鍵,電梯門仍然無反應,她這下終於明白事態嚴重了!

  她緊張地撲上去敲門,驚惶地喊:「哇!快來救我!我還年輕,我不要英年早逝……救命呀!」

  黎筠用力的擂擊電梯門,驚恐地呼救,但門就是打不開,也沒人來拯救她。她頹然在電梯間席地而坐,終於忍無可忍地哭了起來。

  「救命呀!我不想死……我才值豆蔻年華,還沒談戀愛呢!我的手也沒被男生牽過,死在這裡真是太不值得了啦!誰來救救我……如果有人來救我,我一定以身相許,而且從今以後再也不貪玩了……」

  黎筠哭得慘兮兮,但老天爺硬是跟她唱反調,救星遲遲不出現,令她傷心、失望極

  「救救我呀……」黎筠敲著電梯門啜泣,「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哭得哀哀切切,柔腸寸斷,令人心酸極了。

  終於,電梯門發出一聲響,門開始緩緩打開。外頭的光線照進來,將電梯間的灰暗照明了。黎筠一時無法適應亮光,微微地瞇起明亮的大眼睛。

  「黎小姐?!」劍真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電梯中遇到她,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一個人在電梯裡哭泣!

  黎筠看見了司馬劍真,宛如見著了救星般撲過去,嚎啕大哭起來。「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劍真一頭霧水。「我--救了妳?」

  「電梯故障了,把我關在裡面……」黎筠啜泣道:「如果你沒有打開這道門,我可能就……我可能就……掛了……」

  劍真疑惑地挑起眉,同時警戒之心大起。「妳怎麼進來的?妳進來做什?」

  「我自己偷溜進來的……」黎筠小小聲的說:「我想找人,所以就溜進來了。」

  劍真遞給她一條手帕,問:「妳想找誰?」

  「柏承昱。」

  這個答案令劍真微微吃了一驚。黎筠和承昱有什關係?還是……黎筠知道了承昱的底細?劍真盯著她,直截了當的問:「妳怎麼會認識承昱?」

  黎筠看著他嚴肅的表情,一時間有些難以招架。

  「他--他是我姊姊的男朋友。」說完,她立刻又賭氣的補上一句:「不過現在不是了,因為他根本是一個騙子!」

  「因為他有其它女朋友,是不是?」劍真淡淡地接口道。原來她是黎焄的妹妹,怪不得兩人眉眼間如此相似!可是姊妹兩人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大不相同。

  「你怎麼知道?」黎筠驚訝地低呼。她簡直不敢相信他能夠一猜即中,實在太神了!不過她很快的抿抿嘴唇,直勾勾地瞪著他。「你跟柏承昱同在一家公司上班,而且他又是你的員工,辦公室裡的蜚短流長你會略知二一,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原來她還不知道承昱的身份!他失笑了。但承昱已預備向黎焄坦白,所以他也就沒必要再對黎筠隱瞞。

  「妳吃過飯沒?」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令黎筠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沒。」她老老實實地回答。「幹嘛?」

  「我們去吃頓飯,我告訴妳一些關於柏承昱的事情。」

  「比如說?」

  「比如說--他是老闆,而我才是他的員工。」

  黎筠瞪大了眼,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可是,我姊姊說你是……」

  「妳有興趣知道嗎?」劍真將手交叉在胸前,含笑看著黎筠,故意吊她胃口。

  「有!」黎筠是標準的「好奇寶寶」。「我跟你去吃飯,你告訴我關於柏承昱的事。」

  「成交!」劍真笑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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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4:16
第九章   

  劍真一面開車,一面偏過頭來問道:「妳想上哪兒去吃飯?」

  「百樂門西餐廳。」黎筠認真的說。

  劍真的手一偏,車子差點打滑。

  黎筠驚魂甫定,劍真那一向沉靜的音調陡地低沉了許多,他看著她,陰鬱地蹙起眉,

  「妳知不知道那是全台北最不入流的西餐廳?那裡龍蛇雜處,什樣子的人都有;台北多得是高級餐廳,中式、西式、法式、日式隨妳挑,而妳卻偏偏挑上百樂門?!」

  「不要訓我!」黎筠噘起嘴,忿忿地把手交叉在胸前,氣呼呼地說:「我知道那是不良場所,所以才想去看看呀!我都滿二十歲了,不要老被當成孩子看,畢竟我總有一天要接觸這個社會,難免會經歷社會醜陋的一面,為了避免以後灰心、氣餒,不如現在先見識見識,讓自己心裡有個底。況且有你陪我去,總比我一個人偷偷溜去好吧?」

  劍真從沒見過女孩子要求到不良場所去還如此理直氣壯的,好像這是個再正當不過的要求。但是……黎筠的說法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在成長過程中的確有必要體驗一些社會的現實面。

  劍真沉吟了半晌,好半天才又蹦出一句話:「如果我今天帶妳去,妳必須向我保證妳絕不會再自己一個人上那種地方。」

  「好的,我保證。」黎筠乖乖的舉起手承諾道。

  就這樣,在劍真的陪同下,黎筠如願以償到了惡名遠播的百樂門西餐廳。

  進了大門,便有位兔女郎來領位。黎筠好奇地東張西望,整個餐廳的陳設華麗而俗艷,談不上絲毫風格。裡頭人聲鼎沸,笑語喧嘩,高分貝的音樂演奏加深了餐廳內的嘈雜,毫無氣氛可言。

  劍真開始後悔答應帶黎筠來這個地方了。姑且不論餐廳內的奢華浮靡,光是餐廳內顧客的行為舉止就不知會對她造成什影響,萬一又出個什狀況,他該如何向黎焄及黎家父母交代?

  他停下腳步,一把拉住黎筠,壓低了聲音道:「我不該帶妳到這兒來,這樣會對妳造成不良影響,我們還是離開吧!」

  「我既然要來,就已經事先做好心理準備了,你不用替我擔心,真的!」黎筠認真地道。

  劍真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不自覺地又被她所說服。他咬咬牙,不再多說什,帶著她在一處較隱蔽的卡座裡坐下。

  點過餐後,黎筠頑皮地朝劍真眨眨眼。「我發覺你很「正人焄子」喔!」

  劍真揚揚眉。「是嗎?」

  「是啊!剛剛那多妖艷的兔女郎在我們周圍打轉,你還是那副死板臉,根本連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簡直是柳下惠再世嘛!」黎筠開始對這個人產生莫大的好奇心;這種男人太罕見了!他完全是以眼神在說話與沉思,腦袋就像一部精細的儀器,不時做出最有利、最正確的判斷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不像某些男人,即使不對女孩子吃豆腐,也不肯放過眼睛吃冰淇淋的機會。而司馬劍真完全沒有任何輕浮的舉動,美色當前,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在思索著什嚴肅的問題,根本對兔女郎視若無睹。他真是個異類!

  劍真淡淡一笑,沒有答腔。他為了她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憂心仲仲,而她居然還好意思調侃他!

  想到這裡,劍真有些迷惑。他從未對任何女人產生如此強大的保護欲,他一向對女人不假辭色,並且絕不與女人獨處,但卻因為黎筠而打破了這項禁忌,會不會是……他已不自覺地喜歡上她?

  劍真凝視著黎筠,她正無聊的撥弄著桌上花瓶裡的紅玫瑰,兩道秀眉微蹙,看樣子正在極力忍受大唱空城計的肚子,他不禁莞爾。

  「妳還在唸書?」

  「嗯,T大二年級。」

  「好巧,承昱也是T大學生,今年剛畢業。」劍真一手支著額,再度淡淡一笑。「他……是柏承昊的弟弟,妳知道柏承昊是誰嗎?」

  黎筠呆呆地點點頭。「姊姊跟我提過他,他是「柏氏」的大老闆。」

  「沒錯!」劍真繼續道:「而承昱正是「柏氏」的副總裁,大學畢業後他開始接掌柏氏航空,但是他特別不喜歡按規矩來,所以,他以一個空少的身份進入航空公司。而妳姊姊正是承昱的前輩,從那時候起,承昱就開始用心經營柏氏航空,原因很有趣,因為他的情敵正是公司的總經理。」

  黎筠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她馬上又大搖其頭,「他如果真的愛我姊姊,就不會做出令我姊姊傷心的事了!」

  「不,那是妳們誤會了他。」劍真平靜地說:「那天在體育館的人不是承昱。」

  「不對!我姊姊絕不會認錯人!」黎筠始終站在黎焄那一邊,替她辯護。「你不要因為柏承昱是你老闆,你就替他掩飾!」她有些生氣。

  「我沒有替他掩飾,因為--」劍真看著她,一字一字地道:「那天黎焄見到的人是承昊而不是承昱:承昊、承昱兩兄弟是雙胞胎!」

  黎筠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們是……孿生兄弟?」

  「是的。或許這令人難以置信,但確實如此。」

  「那--我們都誤會柏大哥了……」

  天哪!這才是最嚴重的問題!要是姊姊和承昱因此而分手,那將是多大的遺憾?她一定要趕快向黎焄說清楚才行!

  「哎呀!那糟糕了!我大姊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我得快回去告訴她才行。」黎筠跳了起來,忙著要走出門去。不料她在跳起來的同時,不偏不倚地重重撞上了走道上的人的鼻樑。

  「死丫頭!」那人捂著鼻子,痛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拿開了手,卻驚訝的發現滿手血跡,隨即瞪大了眼睛咆哮:「死丫頭!妳眼睛放在口袋裡啊!」

  黎筠連忙賠禮。「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沒注意到你站在後面……」

  「不是故意的?說句不是故意的就算啦!老子的鼻樑骨撞斷了怎麼辦?妳賠得起嗎?」那人沒有放過黎筠的意思,反而一副找碴的意味。

  「那……」黎筠手足無措地看著那人。怎麼辦?

  劍真高大的身子擋在她面前,一隻手輕輕握著她的手腕。他從西裝口袋抽出五千元,放在那人面前。「這位先生,很抱歉!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之處請原諒。這裡有五千元,請你收下。」

  那人拿了錢在手上翻弄一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才五千塊?」

  劍真微微一笑--那是個極其冷漠的笑。「不夠嗎?」

  那人吊兒郎當,語氣輕浮地嚷:「你妹妹很漂亮嘛!陪我喝杯酒,算是向我賠罪吧!只要你妹妹喝杯酒,老子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怎樣?」

  劍真的眉頭緊蹙,表情嚴肅而冷,兩道視線如同鋒利的刀刃--這是他被激怒時的表情。他緊握著拳頭,克制著自己蓄勢待發的熊熊怒火!

  「抱歉,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劍真從齒縫中進出這幾個字。

  「媽的!我叫她陪酒是看在她有幾分姿色的份上,是她不對在先,你還敢拒絕?!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那人挽起袖子,露出了紅紅綠綠的刺青。

  黎筠躲在劍真背後,僵硬地嚥了口口水。她抓緊劍真的衣服,喉嚨像是梗了個硬塊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劍真依舊昂然卓立,對那人手臂上的刺青絲毫不為所動。他沉著氣,眼中凌芒閃現。

  「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那人惡狠狠地揮過來一拳,「老子我扁你!」

  黎筠只來得及驚叫一聲,整個人便被劍真拉走。那人撲了個空,立即抽出腰間的扁鑽再度逼上前來,對準劍真猛刺。劍真敏捷的一閃一躲,輕輕鬆鬆便閃過了對方的攻擊。那人狼狽地攻擊了一會兒,滿身大汗氣喘不已,卻始終無法動到劍真半根汗毛。

  「兄弟們!扁他!」他惱怒的朝四周吼道。

  這句話才說完,整個餐廳的人紛紛推倒桌子,拿出傢伙朝劍真撲來。

  「天哪!劍真……」黎筠嚇呆了。「我該怎麼辦?」

  「保護自己!」他才說完,一個首當其衝的彪形大漢持著匕首猛撲過來,劍真先是一閃,再抓住來人的手腕,一招過肩摔,狠狠地將他摔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另一個人張牙舞爪地緊跟在後,劍真一記美妙的空手道將他撞得人仰馬翻,爬也爬不起來。

  餐廳內的打手一見苗頭不對,一窩蜂地衝上前來想制伏劍真。劍真閃電似的以手撐著桌面,支起半個身體,伸長了兩腿將那群小混混給踢到一旁迭成一堆。

  躲在一旁看這場精采打鬥的黎筠,真想拿兩個綵球在旁邊喊加油!司馬劍真真是太不簡單了,撇開他的金頭腦不說,他那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武打架式,恐怕連電影中的武術指導都要來拜他為師,這種能文能武的大帥哥真可謂「天下奇才」!

  黎筠朝著劍真喊道:「你武功這麼厲害,我不必擔心會有什麼三長兩短了!」

  劍真閃過一個人的左鉤拳,還以一記照面拳將對方打倒在地,他忙著招架下個對手,頭也不回地道:「多謝抬舉!」

  黎筠笑了起來。「哈!原來你也知道謙虛呀!」

  「謙虛是美德。」劍真手臂一格,擋掉了來者的攻擊。

  這場架開打不過十數分鐘光景,餐廳裡的幫派分子已倒下了三分之二。劍真不想將火爆場面擴大,他拉住站在椅子上的黎筠的手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黎筠不解地看他。「為什麼?你打不過那些人嗎?」

  劍真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懶得跟她爭辯。「待會兒再說……」

  劍真話未說完,便有人從背後偷襲。黎筠尖叫一聲,反射性地抓起身旁的白蘭地酒瓶往那人頭上砸去。

  那個偷襲者直挺挺的往後倒栽,昏迷過去。

  黎筠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吐了吐舌頭。

  劍真淡淡一笑,「帥呆了。」

  黎筠還以燦爛一笑,「謝啦!」

  劍真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眼尖地發現倒地的打手們紛紛從地上爬起,預備亮出手槍做搏命一戰。劍真拉著黎筠往地板上一蹲,子彈剛好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

  「啊--」黎筠恐懼地抓緊劍真的手臂放聲大叫,用帶淚的聲音道:「快想辦法殺出重圍呀!不然我們就要去天堂報到了!」

  「上帝不會收留我們的。」劍真一面說,一面抓起餐車底部備用的磁盤,以迅雷不及掩耳又精準無比的投擲技術,朝著手持槍械的打手們射去;而後,一把將黎筠攔腰抱起,迅速地跑出餐廳。

  黎筠只聽見耳邊傳來幾聲哀叫,以及手槍落地的聲音,便被劍真抱出了一團亂的戰場。

  劍真坐進他的車中,以不容質疑的口氣命令:「上車!」

  「哦!」黎筠立即乖乖地照他的話做。

  劍真待她一上車,立即發動引擎,踩足油門急馳而去。


  離開了百樂門足足一千公尺後,黎筠總算放下心來,不再提心吊膽著後面有追兵。

  「呼!總算逃過一劫了!」她吐了一口氣,拍拍心口,笑著看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司馬劍真,「真是好家在!要不是你會武術的話,我們可就真的要「蒙主寵召」了!不過,也許你說得對,如果不是上帝不願收留,那後果可不堪設想,搞不好會死得很、很、很難看!」

  黎筠在一旁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堆,也不見劍真回答。她好奇的把頭稍稍往前傾看著他,疑惑道:「你為什不說話?裝酷呀?」

  劍真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表情,但是黎筠總感到他冷靜得有些「詭異」!

  「喂!」黎筠不死心的又叫一聲。

  劍真依舊面無表情。

  「算了!」黎筠自討沒趣地擺擺手。「你有權保持緘默。」

  車內一陣冗長的靜默,黎筠坐著坐著便開始昏昏欲睡,八成是剛才活動量太大的緣

  故。

  突然,劍真淡淡地開口:「妳看妳惹出了多大的麻煩!」他這句話語氣雖平靜,卻帶著不容質疑的指責。

  黎筠一下子睡意全消,嚴肅地看著他申明:「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是故意要惹起這個打鬥場面的!你告訴我姊姊和柏大哥的事後,我只想要快點回去告訴姊姊……我真的沒想到會撞到人,惹起這場紛爭--」

  劍真冷冷地接口:「妳知不知道妳差點把小命給送掉了?」

  「我知道--」

  「妳當初不該提議到百樂門去的!而我也實在糊塗,居然會答應妳的要求!妳有沒有想過,我跟妳非親非故,萬一妳出了事怎麼辦?我必須擔負多少責任妳知道嗎?」

  黎筠看著他,心頭三把火,大聲說道:「非親非故?那麼在餐廳裡,你為什麼要說我是你妹妹?你根本是前後矛盾!」

  「嘎」的一聲,劍真猛然將車子煞住,黎筠一個猝防不及,差點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劍真扶住她的肩,將她扳過身來面對他,一片冷然的臉上閃著些許怒氣,他一字一字地道:「那時是因為那個混蛋要妳陪酒,妳懂不懂?!需要我提醒嗎?妳並不是酒廊公關,更不是兔女郎!若我早知道妳這麼喜歡陪酒,我絕不會自作主張的替妳回絕!」

  黎筠愕然地道:「不是這樣的!不是--」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他把她當成了什麼?為了息事寧人不惜陪酒賣笑的人嗎?儘管她犯了多大的錯誤,她也絕不會如此踐踏自己的自尊,而他卻將她說得如此……如此不堪!

  黎筠忍不住啜泣起來,像個孩子般哭得傷心極了。「不准你這麼說我……我沒有喜歡陪酒……我真的沒有……」

  劍真愣住了!她的淚水彷彿是她心傷的控訴,令他懊悔極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只好將她納入懷裡輕拍著她的背脊道:「噓!別哭別哭,我道歉,黎筠,我向妳道歉!對不起!」

  黎筠仍然哭得很傷心,她的眼淚滴在他昂貴的西裝外套上濕了一大片,她傷心哽咽道:「你是個超級混蛋!」

  「我道歉。」他低語。

  「你侮辱我高尚的人格,殘害我幼小的心靈!』

  她用手抹著眼淚,劍真從上衣口袋中抽出一條乾淨的手帕遞給她。她搶過手帕,很不淑女地大聲擤鼻涕。

  「我好傷心!這都是你的錯!」黎筠滿腹委屈地說。

  「我道歉。」他的聲音充滿誠意。

  黎筠這會兒已止住了淚水,心情也好多了。她玩弄著劍真的手帕,老半天不說半句話。

  「這條手帕多少錢?」好一會兒,她低聲問道。

  「七百五。」

  「嗯……在哪裡買的?」

  「專櫃。」

  黎筠又沉默了一下才說:「我會想辦法買一條新手帕賠你……不過我最多只能買五百元的。」

  劍真失笑了。他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這條手帕就當是我的賠禮。」

  黎筠看著他認真的說:「好吧!雖然顏色有點醜,不過我還是收下了。」

  劍真若不是因為氣哭了黎筠以至於心情沉重的話,他實在很想大笑。他略為低下頭,凝視著她圓亮的眼睛,輕聲道:「妳收下了我的賠禮,是不是代表妳已經原諒我了?」

  黎筠看著他誠摯的雙眼,本想吊吊他的胃口,但終究忍不住衝口而出:「我原諒你了!」

  他如釋重負的笑容在唇邊漾開,令黎筠不由得為之心動。

  「謝謝妳,黎筠。」劍真低聲道。

    從王彥志跨進機場大門起,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以往所有職員見到了他,都會恭恭敬敬地向他問好,但是今天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尷尬的沉默,見到了他非但連招呼都不打,甚至有的還故意低下頭,對他視若無睹。

  這情形太詭異了!

  王彥志疑惑的走進休息室,原本嘈雜的談話聲頓時沉靜下來,安靜得教人心裡發毛。

  王彥志掃視週遭,氣呼呼地喊:「站在那裡做什?還不趕快準備集合!小心我把你們給開除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站在那裡,沒人敢說話。

  「聽不懂我的話嗎?快去工作!」王彥志暴跳如雷地吼。

  看著職員們走出了休息室,他這才臉色稍霽。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坐在他座位上的那個人讓他火冒三丈。

  「柏--承--昱!你居然敢擅自走進我的辦公室,還坐上我的位子,你--你馬上給我起來!」

  承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王彥志青白的臉,說:「你實在該學學如何尊重你的下屬,這樣他們才肯心甘情願地為你效力。」

  王彥志青筋暴跳地狠瞪著承昱道:「聽著!姓柏的,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主管,如果你不想捲鋪蓋走路的話,你最好別干涉我的管理方式,小心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如果讓你再多當幾年總經理,柏氏航空不知會被你搞成什模樣?看來,把你轟出「柏氏」的確是個上上之策。」承昱帥氣的臉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王彥志以雙手反撐著桌面,瞇起眼冷冷地盯著承昱道:「憑你一個小小的主管還不夠格把我趕出「柏氏」,你別作夢了!」他冷笑一聲,「當然,除非你能升上更高的職位。不過,依我看,這恐怕很難!」

  承昱笑了起來。「你說得對,不過,不必等到那個時候,今天--就在此時此刻,你已經被轟出「柏氏」了!」  

  王彥志仰首大笑,「哈哈……你算什東西!我如果真的被解雇了,也不會是由你來告訴我的!你以為你用嘴說說,我就會相信你嗎?你太天真了!況且我為「柏氏」盡心盡力、鞠躬盡瘁,董事長不可能會要我離開「柏氏」的。」

  「你似乎對自己的評價太高了些。」承昱不慍不火地看著他。

  「我倒覺得恰如其分。我在「柏氏」的這些年,做牛做馬、任勞任怨,連董事長都曾稱讚過我領導有方。」王彥志得意地炫耀道。

  「別忘了,柏氏航空的龍頭可是副總裁,或許他對你的評價是一文不值。還有,我必須告訴你一點,「柏氏」要的是人才,不是一個如牛馬般的總經理。在我看來,在你當總經理的任期內,表現頂多只能說是平平,而且你沒有整頓公司運作的魄力,頂多再一年,你的管理方式就會被市場所淘汰……」

  「夠了!」王彥志指著承昱,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我警告你,柏承昱!你馬上離開我的辦公室!我的管理方式輪不到你來批評!你最好記得我是你的上司,講話別太逾矩!」

  承昱平靜地拂了拂自己額前的髮絲道:「你還不相信你已經被開除了?」

  「我不可能相信!」王彥志強調似的低吼。

  承昱看著他半晌。

  「好吧!既然如此,我給你看看證據。」承昱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放在王彥志眼前。「這就是你的解雇書!」

  王彥志搶過文件,把內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臉色鐵青,冷汗直流。但當他看到副總裁簽名那一行時,忍不住爆笑開來。

  「哈哈……你別想誆我!副總裁的簽名分明是你魚目混珠簽上去的,你以為我會上當嗎?別傻了!」他揪住承昱的衣領,「我們馬上去見董事長,這回你冒副總裁之名騙我的事我不會放過你!」

  王彥志原以為識破了柏承昱的詭計,他向自己討饒,沒想到他居然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好!我跟你去見董事長。」承昱乾脆的道。

  王彥志看承昱那副毫不畏懼的態度,更是氣得一肚子火。他倒要看看這回柏承昱怎向董事長交代!

  承昱跟著王彥志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只見王彥志立刻換了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將那份文件放在辦公桌上道:「董事長,請您看看這份文件。」

  司馬爺爺仔細地將文件從頭至尾看上一遍,耳邊聽著王彥志的辯解。

  「董事長,我在柏氏航空待了這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我並沒有犯什錯……而文件上居然寫著把我解雇,這未免太荒謬了,不是嗎?而且在解雇書上,副總裁簽名那欄竟然是柏承昱那小職員的簽名,這仿冒文書之罪實在應該訴諸法律才對!」

  「該受法律制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承昱冷下了臉。「你以為在你擔任總務主任時,盜用了三筆公款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嗎?王彥志!你今天竟然還敢站在這裡指責別人,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王彥志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幾年前盜用公款的事,居然會被柏承昱那小子給查出來!

  「董事長,請您千萬別聽信這小子的話!我從來就沒有盜用公司裡任何一毛錢,我所批准的支出都是公司所必須給付的款項……」王彥志力持鎮定的澄清。

  承昱的笑臉已完全隱斂,他定定地看著王彥志,銳利的目光令人膽寒。「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要看看證據,才肯心服口服的認罪嗎?」

  王彥志第一次感到由心底所發出的恐懼。「我……我胸懷坦蕩……你別想含血噴人!」

  承昱冷冷一笑,「很好。」他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了一份資料,扔在王彥志的腳前。「看清楚!上面三筆公款都記載著「必要支出」,金額皆在八位數以上。照理說,龐大金額的支出更應該詳細註明,而你卻草草帶過。我在檔案室又調出了那三年的訂單核對,根本沒發現有這三筆款項的支出;如果這是工作人員的疏忽,不可能在層層驗單關卡時沒被抓出來,可見這個紕漏是上級人員所搞出來的。我說得沒錯吧?」

  王彥志這下沒有任何狡辯的餘地了。他拿著資料的手劇烈地抖了起來,「你……怎麼可能查得到?」

  承昱在沙發上坐下,兩道視線無比凌厲。「因為,我是「秘密總裁」柏承昊的弟弟,也就是「柏氏」的副總裁,柏氏航空的龍頭--柏承昱!」

  王彥志瞪大了眼睛。「這……這怎麼可能?你……不是……一個小小的主管嗎?怎麼會……」他驚懼地結巴著。  

  在一旁始終沒講話的司馬爺爺開口了:「那是副總裁的一種手段。他為了瞭解真實的柏氏航空,所以從空中少爺幹起,實際瞭解基層員工。」

  「那……你真的是副總裁了?」

  承昱邪氣的一笑。「現在你終於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了吧!」

  「那……我……」王彥志面色如土。

  承昱點點頭,簡潔而不容置辯的道:「你被Fir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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