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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莫名其妙丟了心(男女拔河戰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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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0:41 |倒序瀏覽 | x 1
莫名其妙丟了心【男女拔河戰之一】 作者:季葒

聶駿平,英挺粗獷,天生有著一股威嚴感,是「荷屋溫泉旅館」的小老闆。
易心妙,俏麗活潑,是湯屋總管的女兒,所以她放假時總是會來這裡跑腿打雜。
雖然兩人已經暗中交往了兩年,但是礙於彼此的主僕身分,始終沒有公開過;
即使平時住在日本時,他們早已同住一棟公寓,過著親密的同居生活,
但是只要回到台北,她就擔心戀情會被古板老爸發現,因此總是故意保持距離﹗
原本他以為這段感情只是單純的男歡女愛,合則聚,不合則散﹗
沒想到他卻莫名其妙丟了心,無法自拔地愛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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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1:14
第一章

    易心妙肩上背著背包,手裡提著一隻旅行袋,一下出租車,就迫不及待往「家裡」衝去。

    其實這裡也不算是她的「家」,整個漂亮屋子和院子的產權其實都是屬於爸爸的老闆,只是在這幾年來都借給他們易家居住,而他們也住得舒適快活,幾乎都忘了這間寬敞的日式院落根本不是他們的。

    推開紫檀門扇,嬌俏纖細的身影閃了進去,再關上門。正當易心妙轉身要往屋內走去時,她的旅行袋不小心打到一旁的桂花樹,樹上紛紛落下花瓣,使得穿著白衫白短裙的她滿頭滿肩都是桂花瓣。

    「哇~~又被灑了一身。」睜圓晶瑩杏眸,她丟下旅行袋,雙手插著腰,對著桂花樹瞪眼。「小桂,『妳』真頑皮耶,每次只要不小心碰了『妳』,就被『妳』丟了滿身花瓣,『妳』當是在玩天女散花的遊戲呀?」

    她的語氣是有點譴責的,但粉撲撲的鵝蛋臉上卻帶著甜甜笑靨。

    其實這棵桂花樹是他們全家人的最愛,因為這株桂花是九年前他們搬進這間日式院落時全家一起種下的,那時候她才十三歲呢,還是個國一新生。

    隨著時間一年一年溜過,她已經從一百四十公分的矮冬瓜變成亭亭玉立的俏美女了,而這株桂花樹也是,從才五十公分高長到比她還要高,不僅葉片非常茂密,花朵也盛開得十分漂亮。

    一陣微風拂過,又吹落幾片花瓣下來,飄到她的發上,頑皮的逗留,就好像在響應她一樣,令易心妙感到十分好玩。

    「小桂,我們有兩個月不見了,『妳』一定很想念我,所以才會在我一進門就跟我玩起來了吧?」活靈活現的圓眸眨了眨,露出貝齒的笑靨迷人甜美。

    是的、是的。葉片被風吹,又動了動。

    「嗯……可是我現在沒空跟妳玩呢!因為我得進屋裡,先好好洗個澡,然後再到『荷屋』去幫忙啦!」說著,她彎身重新提起HelloKitty的粉紅色旅行袋,一蹦一跳的進屋去了。

    「哇,回家真好。」將旅行袋丟在地板上,俏麗的纖軀看見她的單人床,忍不住撲了上去。

    本來想洗過澡就去「荷屋」幫忙的,但現在她卻有點昏昏欲睡。

    嗯~~不能睡、不能睡啦!易心妙側身像貓咪一樣地蜷縮著,伸手輕拍了拍自己的粉頰提神,可是小手就這麼貼在臉頰上不動了,粉唇還打了一個不太優雅的呵欠。

    還是先小睡一會兒吧!反正現在時間才四點多鐘,她只要小瞇半個小時就好,五點起床沖個戰鬥澡,再騎車趕去「荷屋」也不會太遲的。

    昏昏沉沉的,易心妙不敵一趟長途飛行的疲倦,倒在她那張年代有點久遠,鋪著白色漂亮絲緞床巾的單人床上,含著笑意睡著了……

    不知睡了有多久,易心妙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呵~~」坐在床上,她揉著眼皮,伸了個懶腰,掩嘴又打了個呵欠,正當她想掀被下床時,迷濛的眼眸瞥向矮櫃上的桌上型電子鐘。「幾點了……啊?!六、六點半?!」

    不會吧~~她是豬喔?一睡就睡了兩個半小時?!

    老天啊,那還得了!

    乒乒乓乓、七手八腳的跳下床,匆匆奔進浴室,隨便拿起毛巾弄濕往臉上一抹,接著就衝出房外,跑到前廊的階梯穿了球鞋後,一鼓作氣地跳上停在一旁的單車,用力地踩呀踩的往屋前左方一拐,繞著屋旁的小徑直奔「荷屋」。

    真是糟糕!說好她今天從日本回來要到荷屋幫忙的,結果現在卻遲到了,而且還遲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嗚……但願,老爸不會把她罵得太慘才好。

    ***

    「荷屋」在北投這一帶算是滿有名氣的溫泉酒店。這裡是完全的日式風格,主要是提供客人悠閒放鬆的住宿服務,另外也開放部分溫泉湯屋給遊客們泡湯,當然也有提供道地的日式料理,而且還是出自日本大名廚之手,不論是食材、口味或鮮度都是一等一的棒喔!

    六點半,夕陽西沉,天際一片橙紅,那漸層加深的色澤,美麗得令人讚歎!

    聶駿平穿著一身黑,絲質的黑襯衫搭上黑長褲,看不出情緒的方正臉上蓄著鬍子,粗獷高大的身形就站在「荷屋」最僻靜的一角,雙手抱在寬厚的胸前,仰首欣賞著夕景。

    前屋,所有「荷屋」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著,而位於後屋這方角落,他卻悠閒地看著夕陽,絲毫未體恤其它人的辛勞。

    「老、老闆……」

    突然,身後有人打破了這僻靜角落的寧靜。

    聶駿平緩緩回頭,看著對方。「有事?」簡短詢問。

    「是有事沒錯……」講話的是湯屋的領班老連。「就是那個、那個老易啦,他從半小時前就抓著他那個小女兒一直罵,人家心妙只是遲到而已,他就一直罵個不停,都快把自己女兒罵哭了,還不──」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聶駿平揚手一揮,打斷了老連的話。

    「好、好,那就麻煩老闆了。」鬆了一口氣,老連很快地退出這方私人花園,快快跑向前屋,繼續他的工作。

    希望老闆的腳程也能快些,否則心妙要是再被老易那蠻子罵下去的話,鐵定臭頭!

    聶駿平看著老連離開,自己也開始移動腳步往前屋走。

    好像每回他回來台灣,都得擺平幾檔這樣的事。

    易德發這位總管似乎脾氣不太好,每回只要員工遲到或工作不力偷懶,都免不了被他海削一頓!不過他脾氣雖壞,但做起事可是很起勁,「荷屋」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很盡心,總是要求得完美、處理得很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絕不偏私。

    就拿他現在要去擺平的事來說吧!易德發現在正在發飆的對象就是他的小女兒。

    易叔的小女兒呀……聶駿平深邃的眼瞳,閃過一抹難測的光芒。

    五分鐘後,他踏進前屋的倉庫,這裡頭擺滿了洗好以及待洗的浴巾、浴袍、床單、枕套,還有每間湯屋都必備的清潔用品,以及清潔工所使用的清掃車和修理器具。

    推開門,一陣咆哮聲便傳進他的耳中。

    「我辛辛苦苦把妳養大,不是讓妳成天玩樂、吃飯、睡覺的,妳知道嗎?」

    「我知道啦,爸~~這句話你剛剛講過了啦!」嗚……老爸幹麼一直重複啦?罵得她都快背起來了。

    易心妙頭垂得低低的,及肩的直髮掩去了她的臉,小手握在腰前絞扭著,感覺她好像被罵得很委屈,十足無奈。

    「妳騙我書沒讀得比妳多啊?妳要是知道的話,還敢睡到現在才來?!」雙手插腰,易德發罵得臉都紅了,聲音也快啞了。

    「爸……人家二十七分鐘前就來了,不是現在……」其實更正確一點的時間是,二十七分三十六秒。

    「妳妳妳──還敢頂嘴?!」老人家臉色鐵青。

    「我不敢,我只是小小的提醒你……」易心妙垂頭低聲囁嚅。

    講那麼小聲,以為他就聽不見了嗎?哼,別看他老人家快五十有六了,耳朵還靈通得很!

    「哼,妳根本就是跟天借了膽,沒什麼不敢的,妳──」

    「易叔!」

    驀地,一道低沉渾厚的音嗓插了進來,中斷了易德發的發飆。

    老易轉頭看向門口那英挺粗獷的俊影,氣怒鐵青的臉色馬上一變,換上了親善笑容。

    「小老闆,你怎麼來啦?你不是剛下飛機嗎?坐那麼久的飛機你一定很累了,怎麼不留在房裡睡個覺,好好休息呢?前頭這兒有我老易在,絕對會把這裡管得好好的,小老闆儘管放心好了。」

    易德發走上前,對聶駿平的態度是畢恭畢敬,連講話都保持著上身微傾的姿勢。

    厚~~差這樣多!前一秒還對她疾言厲色的老爸,下一秒就對別人討好……哼,簡直是差別待遇嘛!

    「易叔,我不累。」還是站在門前不動,聶駿平的視線落在易德發後方那抹纖麗俏影上。

    她也側過臉來看向他,一邊抬手將垂落在頰邊的髮絲順向耳後,露出粉膩的頰、俏挺的鼻,還有那張嫣紅粉嫩的小嘴。

    「不累也要休息一下呀!要不我讓人在『綠荷』放泉水,讓小老闆泡一泡吧?」

    哼,他剛下飛機就可以泡溫泉去疲勞,而她卻得站在這裡挨罵差太多了啦!易心妙一張俏臉寫著小小的不滿。

    「嗯,也好。」他點頭,也發現了易心妙正朝著他不滿的瞪視著。

    這是很失禮的動作,不過背對著易心妙說話的易德發並沒有發現。

    「那請小老闆稍候,我這就去叫……」他正想退出倉庫去找人時,卻突然想起同樣也在倉庫的女兒,倏地停下了腳步。「啊,我看不用叫人了,前頭的人都在忙,還是小妙去就好了。」易德發推著自己的女兒往外走,像趕鴨子上架一樣。「快、快去──動作快一點,別讓小老闆久等了。」

    易心妙極不高興的白了眼杵在門邊的聶駿平,嘴裡咕噥了幾個不悅的音節,極不甘願的被老爸推了出去。

    「爸,別推了啦!我去就是了。」推推推,她又不是沙包。

    「對了,別忘了到小老闆房間那邊的小倉庫,去拿他的浴衣、浴巾和毛巾,還有他的盥洗用品,知道嗎?」聶駿平向來只用私人高級用品,不用湯屋的。

    「知道了啦。」易心妙不滿的走掉了。

    同樣是剛從國外返回台北,只不過是出發地點一個在日本、一個在杜拜,為什麼她只是小睡一下就被罵得狗血淋頭,而聶駿平那傢伙卻被服侍得好好的,還有溫泉可泡

    唉~~這就是身份不同的差別待遇。人家聶駿平可是這間頂級溫泉酒店的小老闆,而她只是湯屋總管的小女兒,在這裡當跑腿的,所以再怎麼不公平她也只能認了,誰教她和他身份差這樣多哩!

    ***

    寬敞的「綠荷」湯屋佔地近二十坪,是「荷屋」裡最高級的湯屋,牆面全是綠葉和荷花的名家彩繪,連踩在地板上的磁磚也是,因此取名為「綠荷」湯屋。

    這間湯屋除了有景色優美的單獨泡湯間之外,還另辟了一間休息室,裡頭有電視音響,還有一張專供芳療師來按摩的單人床,一旁還有一張鋪著絲緞床單的柔軟大床,專門提供給湯客休息用的。

    嘖,在這裡可真是頂級的享受呀!

    易心妙碎碎念的跑進「綠荷」湯屋,清洗了一遍足以容納三個大漢的檜木池,然後又跑去拿了聶駿平的私人用品過來。

    正當她滿頭大汗的完成工作時,聶駿平也算準了時間出現在「綠荷」的門口──

    「小老闆,裡面請!」帶著點悻然,易心妙走上前,恭敬的迎接他。

    聶駿平帶著不溫不火、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臉色,跨開長腿踏進裡頭。

    「小老闆,請慢慢的、盡情的享受哦!」九十度鞠躬,再挺直腰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越過他,筆直走出門外。

    但聶駿平卻在她經過他身畔時,伸出手臂俐落地撈往她的纖腰。

    「喂,你別動手動腳,被我爸看見我就慘了啦!」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個動作,易心妙很快的閃避開來,往後跳了一大步。

    「易叔人在前頭。」面無表情的他凝眸看著一臉戒慎的她,粉撲撲的鵝蛋臉上佈滿細汗,那是她剛剛忙進忙出的結果。

    「只要我爸人在『荷屋』內,就算他現在在上廁所,離這裡大老遠,我還是不敢靠近你一步。」用手臂拭掉香額上的汗水,她貼著牆往門口移動。

    「妳也很累不是嗎?」聶駿平黑眸盯著她緩緩朝門口移動的身子。

    「我哪敢喊累呀?我只是地位很低的小小服務生,又不像你這樣尊貴……」哼了哼,俏臉的不滿從沒消失過。「我出去了,你自個兒慢慢泡,就算泡到天亮,泡到呼嚕大睡,泡到身體都皺得像老公公一樣,也沒人敢管你!」

    說著,她一溜煙的跑掉了。

    黑眸斂了斂,他緩緩回頭,看著她跑開的身影。

    只要回到台北來,她就將他當成空氣,對他視若無睹,每當面對他的時候,態度總是凝著不滿和冷淡;要不是他太明白她心中顧忌著易叔,他會懷疑這妮子一點也沒把他擱在心上!

    算了,每回回到這裡來還不都是這樣的結果?她總是防著他,而他也不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男人,就暫且隨她去吧!

     ***

    「爸、連叔、連嬸,我先回去了哦!」

    「小妙啊,要不要連叔送妳?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走夜路不太安全。」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搖搖手,易心妙微笑的謝絕連叔的好意。

    連叔是這裡的領班,他和連嬸膝下並無子女,可能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們夫婦倆對他們易家四個姊弟都特別的照顧,尤其對她更是疼惜有加,比自己老爸對她還要好上好幾倍。

    「那妳小心點啊。」連嬸也叮嚀她。

    「我會小心的。」脫下套在外頭的制服掛在牆上,她轉身往外走。

    「老易啊,你不擔心你女兒啊?一個女孩子家晚上獨自回家,是很危險的!」

    易心妙踏出倉庫時,聽見了連叔跟老爸說話。

    「我的女兒要你多事,啐!」易德發白了老連一眼。「自己小心一點,回去前先到廚房去找大野,他留了一份定食給妳,妳帶回去吃。」

    像是很勉強一樣,他對著已經走掉的女兒叮嚀。

    易心妙背對著老爸掩嘴輕笑。「我知道啦!」她太清楚老爸了,外表雖然冷漠嚴肅,但心中其實對她是很關心的。

    特地繞到了廚房,她向大野叔拿了定食餐盒,鼻間繞著食物的香氣,愉快的朝「荷屋」側門走出去。

    深夜裡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山上變得寒涼許多,衣著單薄的她快步來到荷屋後面的遮雨棚下,將餐盒擺在單車前面的置物籃,一腳跨上單車,正要踩動踏板騎走時,突然有人從她身後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

    她被扯下單車,半旋身面對突然出現的來人。

    「呀──」她低呼,突如其來的旋轉動作讓她的頭一陣暈眩,小臉驀地靠上一堵赤裸溫燙的胸膛。

    「是我。」那副胸膛的主人,有著特殊的磁性低嗓,在這黑沉的空間,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充滿魅惑。

    易心妙認得這聲音的主人,因為她跟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小老闆,你這是做什麼啦?存心想嚇死我?」

    吁,差點被嚇破膽。

    黑眼驀地一沉,看著月光下帶著一絲倦意的俏顏。「別這樣叫我。」他說。

    「不這樣叫你,難道叫你社長?還是董事長?大少──」後面的「爺」字她來不及說了,因為他欺下來的唇已密實地封住她的豐俏櫻唇。

    他的吻帶著霸氣,卻又不失一絲溫柔。

    易心妙在心頭無聲歎息,粉臂不受控制地掛上他寬闊的肩上,在微弱的月光下,高大的聶駿平穿著藍色日式浴衣,親密的摟著嬌小的易心妙熱烈擁吻。

    聶駿平的慾望很快就被懷中的小女人挑起,他放開她,俐落地彎身,迅速將她打橫抱在懷中。

    「聶……不、不行啦……」易心妙嬌喘著,抬起迷濛的眼看著他。

    他的眸光熱炙,眸色深濃,慾望全寫在上頭。

    他想要她,但,這裡是台灣,不是在國外,他們不能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一起,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老爸或連叔等人發現。

    聶駿平不語,也無視於她的掙扎拒絕,逕自將她抱回他的私人住所,穿過幽靜院落,來到臥房,將她擱在柔軟的大床上,然後站在床邊俐落的卸下浴衣,挺拔結實的身軀朝她覆了上去。

    每當他想要她時,易心妙從來就抗拒不了。

    一瞬間,她身上的衣物都被丟往床下,他帶著渴切的唇貼上她細白年輕的胴體,以厚實的大掌和粗礪的手指膜拜著她。

    粉唇逸出一聲嬌喘,裸軀不由自主地弓向他,一場激情在這微涼的夜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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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1:36
第二章

    戴著大草帽,穿著一身輕便運動服,背著包包,易心妙和二姊易心愛一同到住家附近的山上爬山。

    沿途走走停停,一人手拿一瓶礦泉水,都快被兩人喝完了。

    「今天天氣也不熱,可卻感覺特別渴。」易心愛坐在石頭上喝著水,偏著頭細聲細氣的對小妹易心妙說話。「還有,妳今天走路姿勢怪怪的,腳程特別的慢,真是奇怪!」

    「噗──」正仰頭灌著礦泉水的易心妙,一聽到姊姊的疑惑,噗哧地將水噴了出來。「咳咳咳~~」

    一張俏麗鵝蛋臉因爬山運動的關係已經泛著粉紅色澤了,再經這樣猛烈一咳,臉頰整個都脹紅起來。

    「欸,妳是怎麼搞的,喝水也會嗆到哦?」

    「我……咳咳……不小心……咳咳……」易心妙伸手撫上自己燙紅的臉,分不清這是因為猛咳造成的紅燙,還是因為二姊心愛說的那些話使然。

    她走路的姿勢,真的會很奇怪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都是因為聶駿平那傢伙害的啦!

    那可惡的男人,不只昨晚,還有前晚、大前晚,每天半夜都守在她擺單車的遮雨柵下,一見到她就擄人,將她擄進他房裡,狠狠歡愛一番才肯放人。

    尤其是昨晚,他要得最凶了!吻她時凶凶的,吸吮她的肌膚時也凶凶的,就連……也是凶凶的。

    事後,她一身酸疼的問他怎麼回事,結果那傢伙的響應一點也不凶,不慍不火的用平常說話的語調回答她──

    「服務生的職責不包括跟客人打情罵俏。」

    嗄?!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易心妙的腦子動了好幾下,才清楚他原來是在吃醋。

    想必昨晚她和一位熟客說說笑笑的畫面被他看見,而他就因此生氣了。

    哼,這男人呀,表面上一副面無表情、看不出心情變化的樣子,但其實肚腸裡可是繞了很多情緒的。

    「妙啊,妳在發什麼呆啊?怎麼,咳昏頭啦?」易心愛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一隻手在她紅燙的小臉前揮呀揮的。

    「呃……是有點頭昏,大概是剛剛咳太用力了。」易心妙趕緊回魂,順著二姊的話猛點頭。

    「真的頭昏啊?那要不要多休息一會兒再下山?」走向一旁,易心愛回到石頭上坐下。

    「好呀,就再多坐一會兒,反正今天也沒事,在這裡看看風景也不錯。」

    將礦泉水擺進背包裡,易心妙曲起雙腿坐在石頭上,和二姊一起看著山下的風景。

    兩姊妹專注的看著景色,沒有交談;易心愛想著自己的心事,而易心妙也是。

    她的腦海裡浮現她和聶駿平初見面的情景,當時她正挨著老爸的罵,而他卻突然從門外出現,解救了她……

    原本聶駿平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日本,偶爾會前往杜拜小住一陣子,兩年前他繼承了父業,接收了聶家旗下所有在日本當地以及台灣的溫泉旅館事業。

    擁有二分之一日本血統、二分之一台灣血統的聶駿平,所有的家人都已經全搬到日本定居,就連聶家的事業重心也是,不過他們卻沒有收起在台灣的這家「荷屋」,每隔三個月就會派人來台灣視察。

    以前回來視察的都是大老闆自己,但自從兩年前聶駿平繼承之後,就改由聶駿平親自回來「荷屋」督導。

    聶駿平個性內斂,看起來不太有脾氣,但卻天生有著一股威嚴,所以就算他對待員工十分和善,但大家對他還是存著相當大的敬畏感。

    像她家老爸,就對他十分尊敬,而她,大概是唯一一個敢對他表現不滿的人吧?

    也許就因為這樣,聶駿平看上了她,每次來到「荷屋」時,總是特別刻意出現在她面前,還丟了一些工作給她,讓她必須待在他的身旁做事,走也走不開。

    就這樣,兩人在經過幾回單獨相處之後,對彼此漸漸有了好感……?,其實她對他尊貴的身份,不必拚死工作、只須開口使喚人的權威,還是不滿居多啦!

    不過聶駿平好像對她的不滿視若無睹,有一次,他突然就在她替他張羅浴衣、清洗湯屋時,捧起她的臉,吻上了她。

    當時,她傻了,也呆了。等到那個吻結束後,她只是怔怔的瞪著他,像瞪怪物一樣,瞪了他好久好久,直到他開口說話──

    他對她說:「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在一起吧?!易心妙起初還不懂這句話的涵義,又呆呆的瞪著他很久很久,久到他等她的響應等得不耐煩,又吻住了她。

    一記長而綿密的深吻,挑起了她的女性慾望,也挑起了她對眼前這男人的感覺,然後她就懂了,懂他的意思了。

    其實那時候,她對他還沒有特殊的感覺,但自己卻不曉得為何會點頭答應他?

    兩年前她傻呼呼的,被他很快的擄到手,然後隨即被安排到日本的學校讀旅館經營課程,然後在日本過著與他親密同居的日子。

    好快呵!和他在一起都兩年了耶……不過雖然已和他偷偷交往兩年了,但她卻從來不敢奢求他會是她這輩子的終生伴侶,因為光是彼此的主僕身份,就不配嘛!

    唉~~每次想到這身份懸殊的問題,她就煩惱,一顆心也莫名憂愁鬱悶起來。

    終有一天,他們會面對分手的問題,不知那時候她的心會不會很痛?會不會捨不得他?

    而他呢?是冷漠的轉身走掉?還是一樣割捨不了……

    「妙妙~~下山了啦,還發什麼呆呀?」易心愛的手又在她面前揮動。「回魂嘍!」

    易心妙先是怔然,然後不好意思的吐吐小粉舌。「二姊,不好意思,我在想下個星期回學校修學分的事啦!」

    跳下石頭,背著包包往山下走,兩姊妹並肩走著,一邊說話。

    「學校的事想得這樣認真?看來妳很用功哦!」二姊易心愛和她長得極像,不過她比易心妙多了幾分女人味。

    易心妙是屬於俏麗美女型的,易心愛則是優雅美人。

    「還好啦,我也是想早點完成學業,好回來幫爸的忙。我知道爸很想自己出來創業,開一間溫泉旅館……」那是老爸的願望,也是老媽臨終前,他親口答應老媽的。

    「會的,爸的心願總有一天會實現的。」易心愛說。

    「嗯,一定會的。」

    兩姊妹相視一笑,對老爸的關心,全寫在臉上。

    ***

    不是很寬敞的書房內,一張實木書桌上頭擱著一部銀藍色手提電腦,一旁簡單的擺著輕便型的事務機器,這是聶駿平回來台北時的臨時辦公室。

    他平日除了管理家族的溫泉旅館外,自己也與友人從事進出口貿易生意。

    他個人所投資的貿易公司,遠在杜拜。杜拜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七個大公國之一,其石油產量雖不多,但卻因石油輸出港和最大貿易港的地位,成為阿拉伯世界的門戶,同時也是西亞的交通樞紐。

    看準杜拜的商機,並在聶駿平的好友魏子浚仔細評估及策劃之下,最後兩人以一人出資、一人出力經營之協議,共同成立公司,在杜拜做起轉口貿易。

    三年多下來,公司已漸上軌道,現在杜拜那邊一切都由魏子浚掌控,他只要每個月抽空看看財務報表,假如遇到一些比較重大的經營決策,他才會特別抽出時間與魏子浚利用視訊隔海開會,其它時候,他並不需要花太多精神去協助魏子浚。

    計算機屏幕上,正詳列著前一個月的財務報表,聶駿平專注的審核著。

    坐在寬桌前的他,剛泡完溫泉回來,身上還穿著浴衣,神態有幾分輕鬆。

    不過他本來就是不太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所以不管是生氣還是心情愉快,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還真的得花點心思再加上好眼力才看得出來。

    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看完了報表,確認上頭的金額全部無誤,上個月他的好友魏子浚又為他的私人戶頭賺進了四十八萬元的美金。

    看來魏子浚還真有生意頭腦,難怪當初他會信誓旦旦,說是只要給他五年時間,他絕對能將公司推進躍升為國際企業,甚至跨足其它營業項目,現在等待的只是適當的時機而已。

    關了計算機,聶駿平起身正準備走向臥房,這時候前頭庭院傳來了開門聲,他的腳步頓了頓,穿著木屐的大腳一轉,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進來的人是易叔。

    「小老闆,我來有沒有打擾到你?」易德發對聶駿平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十分之謙卑。

    「沒有,我正要換衣服到外頭走走。」聶駿平走上前,示意站在門口的易叔進來客廳坐下。「有事坐下來談吧!」

    「不用了,我站著說就好了。」在易德發老式的觀念裡,主僕地位懸殊,他哪敢這樣造次?

    「易叔,不用這樣拘謹。」聶駿平幾不可見的蹙起眉心。

    「這是應該的。」

    這並不應該呀!

    聶駿平眉間的折痕加深了些。「易叔,找我有什麼事?」

    如果易叔老是用這樣恭謹的態度面對他,那麼他們之間的主僕關係將來要如何跨過?

    這個問題是聶駿平在與易心妙暗中交往一年之後,慢慢在腦海審思起來的問題。

    如果易心妙對他而言,和他以前來往過的那幾個女人一樣,彼此只是單純的男歡女愛關係,那麼或許他並不會在意與對方長輩相處上的身份地位問題,但問題是,她和那些女人不同。

    現在易心妙在他的心中,已經漸漸加重了重要性,甚至還將她列為將來妻子的人選。她將成為他的妻,而她的父親將成為他的岳父,以後的身份在他之上,假如易叔一直堅持謹守主僕間的關係,那麼他該如何跟易叔談他和心妙的事呢?

    「今天是『荷屋』的公休日,主廚大野剛剛也放假去了,所以沒人替小老闆準備午餐跟晚餐,我想小老闆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到我那邊去用餐,我會下廚做幾道家常菜,讓小老闆嘗一嘗。」

    到易叔家作客呀!

    眉宇間的折痕驟然不見蹤影,他在心頭無聲地逸出了笑。

    「這會不會太麻煩易叔了?易叔的女兒……她們會歡迎我過去打擾嗎?」易心妙在家嗎?

    雖然昨晚她一直待到很晚才從他身邊回去,但他今天還是很想見她。不過今日「荷屋」公休,她沒事可幫鐵定是不會來這裡走動的,所以呢,只好由他親自上門去叨擾拜訪了,而易叔的邀請正是個大好機會。

    「只有我和心妙在家,心愛剛剛下山回市區去了,其它兩個也都得上班,沒有空回來。」易德發這樣盡責的報告,主要是為了讓小老闆能接受這個邀請,不要太拘束。

    「只有易叔和心妙小姐在家呀?」他心中的笑意更加大了,不過他的表情並沒有顯現太多情緒,不冷不熱。「那好吧,我中午就過去易叔那邊叨擾一頓,至於晚餐就不用了。晚一點我想到市區走走,如果易叔同意的話,可否請心妙小姐陪我一起?我不常回來,台北又變了很多,很多路我不太熟,需要有個人帶路。」他看著老人家,微微一笑。

    「這沒問題,心妙在日本讀書也受了小老闆不少的照顧,我回去跟心妙提一下,反正她也沒事可做,就陪小老闆去逛一逛、走一走。」只要聶駿平提出來的要求,易德發絕對辦到,更何況心妙能夠去日本讀書,也是當初聶駿平安排的。

    退回房外,易德發打算盡快回家去準備食材,好下廚張羅一桌菜給小老闆嘗嘗。

    「那就麻煩易叔跟心妙小姐說一聲了。」聶駿平送老人家出門。「我會在一小時後過去,易叔不必準備太多菜,我不挑的。」

    「好的,我知道,小老闆,那我就先回去了。」易德發回頭離去了。

    聶駿平雙手環胸站在玄關處,目送老人家瘦長的身影離去後,轉而緩緩移向一旁的樹梢。

    幾絲午陽從樹葉間篩落,樹下出現幾圈光影,他慢慢勾起總是習慣平抿著的嘴角,幽邃的目光微微瞇起。

    原本以為今天是見不著她了,但易叔的安排讓他有了機會。

    為了感謝易叔的安排,或許他該表現誠意,帶個小禮提前上門拜訪……

    ***

    易心妙躺在前廊的地板上午睡,手邊擱著一本小說,腳邊也擱了一本,那是她今天早上爬山回來後,騎單車送心愛回山下的公車站搭車,順便在附近的書店買的。

    一小時前,她看著小說,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嗯,這本小說其實並不難看,劇情也很精彩,並不會乏味到讓人打呵欠,可是因為昨晚太過勞累,今天又被心愛拉去爬山,在體力有點過度透支的情況下,又有涼涼的風吹拂著,所以讓她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聶駿平一踏進門,就看見易心妙蜷臥在地板上睡午覺的纖細身影。

    兩、三大步快速走近,他站在廊下,微傾身看著她嬌酣的睡顏。

    聽她沉穩的呼息,看起來不像是因為看見他進門才裝睡的,而是真的睡沉了。

    竟然這樣好眠?是昨晚累著她的關係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就罪過了。

    聶駿平將手裡的野薑花束擺到一旁,脫下了身上的薄夾克,蓋在她的身上。

    外頭風不大,但吹久了不保證不會傷風感冒。

    聶駿平目光溫柔地看著她,特地為她到花農那邊摘來的野薑花,就躺在她的身邊,淡淡的花香陪著她酣然入眠。

    「心妙啊,妳在哪裡?心──小老闆,你來啦,我正要來看心──」

    在後面廚房忙了好一陣子的易德發,趁電飯鍋裡正燉著雞湯的空檔,在屋內屋外找著易心妙。

    他從「荷屋」回來時,女兒不在家,可現在都過了快一個小時了,算算時間總該回來了吧?!

    易德發找女兒是要吩咐她先清掃一下前院的落葉,然後再去煮壺熱茶,好招待客人,順便跟她提一下要她下午陪小老闆出門的事;結果他才剛踏進前廊,就看見了聶駿平,並且順著聶駿平的視線,看見躺在地板上的女兒,說話聲驀地頓住。

    「這丫頭原來在這裡睡著了,難怪我一直喊不到人!不好意思,讓小老闆見笑了,我這就叫她起來……」易德發說著,就要走過來喊醒女兒。

    聶駿平卻制止了他。「易叔,心妙小姐的房間在哪裡?」

    「啊?!」老人家站在旁邊,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抱心妙小姐進房間去吧,看她睡得這樣熟,不好吵醒她。」他淺淺一笑的說。

    「這、這太麻煩小老闆,我還是叫心妙自己──」老人家看著目光正直的小老闆。他不怕易心妙被為人正直和善的聶駿平欺負,可是礙於身份,不敢勞煩身份尊貴的他。

    「不會麻煩。」聶駿平應著,無視老人家的顧忌和遲疑,便蹲下高大的身軀,將易心妙抱在懷中。「心妙小姐的房間……」他轉身看著老人家。

    「在、在小老闆搬到日本前住的那間房。」

    這間房子以前是聶家全家住的,聶駿平在二十三歲前,都住在這裡。

    「我知道了,那我抱心妙小姐進房去。易叔,你去忙你的吧,我會自便,不用多費神招呼我了。」說著,他便轉進屋內。

    小老闆說了不用他多招呼,易德發也不好跟上,遲疑的在前廊站了一會兒,彎身拿起擱在地板上的野薑花束,便繞旁廊到後面的廚房去了。

    人參燉雞應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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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誰說他路不熟的?!

    易心妙坐在車上,斜睨正熟練的掌控著方向盤,讓車子在巷道內穿梭的聶駿平。

    雖然他已經搬到日本多年,不常回來台北,但是他對這裡的區域環境還是瞭若指掌好嗎?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我哪裡不對勁了嗎?」

    聶駿平視線專注的看著前方,但是感覺敏銳的他還是發現了易心妙正將目光鎖在他身上。

    「你設計我。」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易心妙不滿的哼了哼。

    聶駿平笑笑,沒做任何響應,並且將車子駛進路邊的一條死巷子裡。

    「你怎麼把車開到這裡?前面沒路了你不知──」

    看著前頭的牆面,再轉過來和聶駿平說話,結果一道黑影朝她欺下來,話才說到一半,她的唇就被他給擄住了。

    她的唇他總是吻不膩,她的甜美總是令他悸動得想狠狠掠奪,剛才抱她回房間時,他已經利用支開易叔的機會,乘機吻了熟睡的她──

    在房裡,她躺在床上被他吻醒了。當她醒來時,粉臉上的驚愕程度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為了避免把她嚇得心臟病發,他趕緊跟她解釋了他會出現在她房裡的原因,她聽完之後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用力將他推開,不准他再小人的越雷池半步。

    「我不想嚇我爸,所以請你跟我保持距離好嗎?」當時,她跳下床的另一端,小聲的警告他。

    「總有一天,妳爸會知道的。」他隔著床對她說,那張床對他而言,就像一道無法突破的屏障,跨不過去。

    「對,你說的沒錯,但那一天不會是今天。」說著,她還不時看著虛掩房門外的動靜,就怕易爸會突然出現,逮到他和她之間的曖昧。「你要待在這裡就待吧,我先去餐廳了,我得去幫忙擺碗筷,不像你只要好好坐著享用就好了。」

    她當時很快的從他面前消失。

    他在她房間站了一會兒,參觀了下房裡的擺設,然後才離開往餐廳走去。

    關於易叔這一關,究竟該如何過呢?他發現這個問題越來越嚴重,而且不只是易叔的態度,就連易心妙的態度也是相當困難的一道關卡。

    熱吻方歇,聶駿平緩緩放開她的唇。

    「你老是吻我,吻、吻不膩呀?」紅著臉,她伏在他的胸膛嬌嗔。「討厭!」順便奉送他厚實的胸膛一記鍋貼。

    「妳討厭我?」黑眸垂下,眷戀的凝視著那粉膩的香腮,一手掃住她的玉頸,粗礪的手指揉弄著她小巧的耳垂。

    「對,很討厭你。」微嘟起唇,她抓下他的手。「討厭你老愛這樣捏我的耳朵,會痛耶!」

    「不讓妳痛,妳心裡怎會有我存在?」反抓住她素白的小手,他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灼熱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一般。

    「你很暴力哦!」他的眼神總是那樣的炙烈,易心妙小心的避了開來,重新伏上他的胸膛。

    這副寬闊的胸膛,是她這兩年來漸漸習慣且依賴的,甚至已經是喜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愛他,但……眼前卻有著極大的問題存在。

    不知道他們未來的結果是如何?

    易心妙靜默的想著,一張向來快樂無憂的小臉竟也悄悄的揪了起來。

    到了那一天,他會怎麼做?是撇清與她的關係?還是乾脆轉身離去,丟給她自行處理?

    易心妙好像從沒想過,他會站在她的面前,為她阻擋一切的爭執,挺身為兩人爭取在一起的機會……她一直都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結果。

    他沒看見她的憂心,因為他總以為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只有他肯正視而已,因此也沒有考慮過要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我突然想到南投山上去走走,也許我們今晚可以到那邊過夜。」既然她怕易叔發現他們的交往關係,那麼他就盡可能避開。今晚就不回去了,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和她一起度過。

    「行不通的啦!我爸怎麼可能答應讓我單獨跟你出去?!」易心妙用力地從他懷中掙開。

    她反對的不是南投之行,其實她還挺喜歡他的提議,但是要說服老爸讓她跟小老闆出遊,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們找朋友去,就不是單獨。」說著,他將車子緩緩退出巷子。

    易心妙湊過來輕抓著他的右手臂。「朋友?找哪個朋友?誰肯臨時跟我們出去玩?」如果真有別人同行的話,那要通過老爸那關就簡單多了。「我看找心愛好了,她今天晚上有空──」

    「朋友我會找,妳不用費心了。」聶駿平不疾不徐的打斷她,車子以極穩的速度滑進大馬路的車陣中。

    「這樣呀……那就讓你操煩了。」易心妙單純的不疑有他,就將找人的重責大任交給他嘍!「我有點睏,再補點眠,到了再叫我。」

    頭一偏,她往他肩上靠去,閉眼進入夢鄉。

    聶駿平專注的開著車,平抿的嘴角不動聲色,心頭揚起無聲的笑。

    朋友……只是借口罷了。

    ***

    易家三姊妹,外貌都極相似,五官清秀,笑容很甜,眼眸很亮,身材都是屬於纖瘦型的。

    三姊妹各差兩歲,大姊易心藍今年二十六歲,二姊易心愛二十四歲,易心妙則是二十二歲,她和小弟易炘鐫都還在求學階段。

    易心藍和易心愛目前都有個不錯而穩定的工作,易心妙在一年多前到日本讀書,每隔幾個月就回來省親幾天,至於小弟則在中部念大學,由於功課和課外活動都很多,所以他並不常回來。

    易心妙整理好行李,到了玄關套上球鞋,向院子的桂花樹揮手道再見,她愉快的出門了,準備搭下午兩點的班機飛回日本。

    向學校請了一星期的假已經結束,她今天趕回東京後,得向同學借筆記,將這一個星期來沒上到的課程惡補回來。

    在到機場前,她和大姊易心藍相約在大姊公司附近的社區公園見面。

    這趟回來因為大姊正好工作忙,所以兩人沒機會碰面,現在她又要回日本了,所以大姊在百忙之中抽了空檔和她見面,要不然姊妹倆又得等上兩、三個月才能相見了。

    一手拎著老爸中午特別要大野叔準備的兩個日式餐盒,一手提著旅行袋,易心妙在半小時後來到了公園。

    這個小公園就在大姊易心藍公司大樓的後方,她曾經來過大姊的公司幾回,對這邊的地理環境還頗為熟悉。

    找了一處有樹遮蔭的位置,她屈腿坐了下來。

    穿著牛仔褲的她,很方便席地而坐,不過穿著漂亮套裝從不遠處朝這邊走來的大姊易心藍,可就沒辦法像她一樣了。

    看著大姊,易心妙向她揚了揚手中的餐盒。

    「心妙~~老爸要妳帶了什麼來?」大姊步履穩健,姿態優雅,外表成熟而幹練,果然不愧是在大財團工作的上班女郎。「鰻魚定食?還是豬排?哇~~我還沒吃,光想就流口水了!」

    可當她露出垂涎的表情時,那精明幹練的形象則完全消失殆盡。

    易心妙搖頭失笑。

    「大姊,妳先擔心妳要坐哪兒用餐吧?」她放下餐盒左右張望,想替大姊尋找最佳用餐位置。

    這公園很小,兩張供人坐的木椅在大太陽底下,要想涼爽遮陽,只能直接坐在草地上了。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就跟妳一樣坐地上嘍!」說著,易心藍放下從公司帶出來的提袋,很沒形象的拉高窄裙,用跪坐的姿勢坐在易心妙的旁邊。

    「妳這樣坐不怕公司的同事經過時看見?」窄裙往上拉,露出了一截大腿來。

    「怕什麼?我的大腿這樣美,還怕被人看呀!」易心藍可是一點都不介意。「餐盒快給我,我要餓昏了──」

    易心妙將大姊最愛的鰻魚定食遞給了她。「有這麼餓喔?妳公司老闆虐待員工嗎?把妳操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心妙,妳少說我老闆壞話,小心被他路過聽見!要是被他聽見的話,我飯碗鐵定不保。」

    打開餐盒,一陣香味撲鼻而來──

    哇!還是大野大廚做的鰻魚定食最道地了!易心藍幾乎是馬上動筷,捧著餐盒大啖起來。

    「妳都不怕大腿被瞧見了,還怕我說話被聽見?」看著大姊的鰻魚定食,易心妙吞了吞口水,打開自己的餐盒,裡頭是綜合口味的握壽司,搭著嫩姜吃,好不可口。

    三兩下,姊妹倆解決了美味午餐。

    易心藍打開她帶出來的提袋,裡頭有保溫壺和紙杯,倒了兩杯冰奶茶,和易心妙分享起來。

    「心妙,我同事都看到了。」喝了一口阿薩姆冰奶茶,易心藍的眼眸瞄向正大口暢飲的易心妙。

    大姊特調的奶茶不甜不膩,她喜歡極了,易心妙灌了一大口,兩腮鼓鼓的,像只可愛的河豚。

    「唔嗯唔唔?」看到什麼?她口齒不清的問。

    易心藍朝她眨眨眼,等她把冰奶茶嚥下去後,才慢條斯理的說:「我同事巧麗,妳見過的,她前兩天到清境農場玩,她說在山上遇見了妳和一個英俊的男人……心妙,巧麗她不但認識妳,也見過小老闆聶駿平,她說她看見妳身邊的那個男人,就是他沒錯!」

    「啊?!」易心妙本來還想再喝第二杯的,但拿著紙杯的手卻僵在半空中。

    「啊?!妳不會是想否認吧?巧麗她還說,妳和聶駿平很親密,兩個人在路上散步都手牽著手,而且妳還不只一次讓他吻妳!」嘴邊掛著詭異的笑意。「心妙呀,妳交了一個身份、年歲都比妳還要大上許多的男友,這……嘖嘖!我調的奶茶還真是棒呀!」

    不會吧?!她和聶駿平先前的出遊,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連老爸那關都過了,怎麼會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呢?

    「姊~~妳的奶茶真的是贊贊贊!贊到沒話說。」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明她和聶駿平的事。

    「巧麗還偷偷拍了照片給我看,那照片上頭的確是妳和聶駿平!妳就老實說,妳是不是真的跟聶駿平在一起?可別想隱瞞大姊我喔!」一口氣喝光杯中的冰奶茶,易心藍為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們不但被大姊的好友巧麗看見了,還被拍照存證?!易心妙本來是想否認的,但大姊後來強調的話,顯得證據確鑿,讓她百口莫辯。

    「大姊……」不敢再要第二杯奶茶了。

    「說實話,我在聽呢。」

    「這……實話……」易心妙知道,她要是不吐實,大姊連一滴冰奶茶都不會施捨給她的,也不會讓她抽身走人,即使她還要趕飛機也是一樣。「就跟妳同事巧麗所看到的一樣,我……我、我的確……在和聶駿平交往。」

    「交往多久了?他追妳的?還是妳倒追他的?他對妳是真心的嗎?還有,爸他知道你們的事嗎?」一得到易心妙的承認,易心藍馬上丟下冰奶茶,湊過來抓著心妙的肩膀,積極而興奮的追問。

    她真的興奮極了!沒想到家裡心思最單純、最乖乖牌的小妹,竟然敢和老爸崇敬的小老闆搞曖昧耶!

    「我哪敢讓爸知道呀!」又不是不要命了說。

    易心妙直接跳過易心藍前面的問題。

    「快招、快招,我剛剛問的重點,妳都還沒說半句!」易心藍哪肯讓她敷衍了事。

    重點?!她和聶駿平在一起又不是讀書考試,還有重點哦?

    「我還要一杯奶茶,喝完了我再告訴妳。」反正早晚總是得招的,易心妙索性乘機揩點油水,以免吃虧。

    「全都拿去。」易心藍很快地將整壺冰奶茶全塞給小妹。「限妳五分鐘內說完──」

    易心妙在大姊易心藍的逼迫下,不得不全招了。

    從她被老爸罵,聶駿平每回的挺身相救,然後她被老爸派去替他專人服務……一直到聶駿平有回突兀的對她提出交往請求,而她卻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接著他在得知她有意願專攻旅館經營後,便特意安排她到日本讀書,兩人的關係也因此變得越來越熟稔,進而發展出親密關係,最後他搬進了她的公寓,兩人正式展開同居生活。

    易心藍聽得睜大晶眸、張大了櫻口,臉蛋上除了訝異還有更大的震驚。

    哇哇~~沒想到這故事的發展還真精彩呀!

    「心妙,聶駿平那個人雖然有點小嚴肅,但個性卻真實而友善,做事極富責任感,妳以後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易心藍突兀的撲上前擁住小妹。

    她偶爾會回「荷屋」走動,和聶駿平見過幾次面,聶駿平給她的印象是正直又穩重,看起來人品極佳,她為心妙能找到一個可以寄托終生的好男人感到相當欣慰。

    「大姊……」易心妙傻住,睜大明亮的眸子。「妳想太多了吧?我和聶駿平怎麼可能結婚嘛!」

    他和她身份很懸殊欸!談戀愛還可以,真要結婚的話,不只得看聶駿平的態度,還得過得了老爸以及聶家那兩關,一想到這裡,她就感到頭疼。

    易心藍抓緊易心妙的雙肩,讓她正面看著她,剛才欣慰的神色轉為氣憤。「怎麼不可能?難道聶駿平想始亂終棄?!」有錢人就了不起嗎?

    「他……我不知道。」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也沒真正去問過聶駿平的心態。「也許我對他而言只是一段男女關係吧?而且我現在也在全心讀書,暫時不去考慮和他的事,何況是結婚……」

    那是很遙遠的事呢!

    「妳沒認真想過和他的將來?也沒問過他?」易心藍目光認真而憂心的看著易心妙。

    「嗯,目前還不到問的時候。」說不定這話一問出口,就……

    一絲忐忑劃過心頭,不過那份忐忑是一閃即逝。易心妙天性樂觀,她可不會被這樣莫名的不安感給操縱了情緒。

    「那妳要瞞老爸多久呀?」老爸那邊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生氣?還是憤怒?不過就算是這樣,心妙和聶駿平如果是真心相愛,願意廝守一輩子的話,老人家最後應該也是會同意的吧?

    「嗯……我也不知道耶!反正能瞞越久越好嘍!」她目前還沒膽子挑戰老爸的怒氣。咕嚕嚕解決完好喝的奶茶,易心妙從草地上輕巧的跳了起來,拍拍牛仔褲。「大姊,我得趕去機場了,這些空餐盒就讓妳拿去丟嘍!」

    提起行李,她向大姊擺擺手,纖細窈窕的俏麗身影快步穿過草地,走向人行道,隨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易心藍呆坐在樹蔭下,看著易心妙離開。

    小妹和聶駿平的戀情好像有很多阻礙耶……這要怎麼辦?!

    正當易心藍苦思著辦法時,一道高大人影朝她欺近,站在她的面前。

    「我親愛的助理,妳在這裡做什麼?乘涼?偷懶打混?」低沉略帶驚訝的音嗓,從易心藍頭頂落下。

    心口打了個突,易心藍火速抬起臉蛋,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那雙眼眸正含笑盯著她露在窄裙外修長勻稱的大腿瞧。

    「我就算來這裡睡午覺也沒你的事!哼!」真是冤家路窄。

    易心藍見到來人,跳起身,燙紅著臉頰拉平剛剛被她撩高的窄裙,動作迅速的收拾雜物和餐盒,把東西全塞進袋子裡,轉身就要走人。

    「等一下,我們一塊回公司。」男人迅速跟上。

    「閃遠點!誰要跟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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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2:24
第四章

    聶駿平站在帷幕落地窗前,從高樓往下眺望整個市區;這裡是剛剛斥資購下的新辦公大樓,由事業合夥人魏子浚為他所特地規劃出來的副總經理辦公室。

    在聶駿平的眼中,他完全感受不到這裡該有的沙漠風情,高樓大廈的燈海讓他有了時空錯置感,以為自己置身在香港夜景中。

    「老聶,這回過來要停留多久?」魏子浚推門進入聶駿平的新辦公室。

    他剛忙完一場業務會議,一踏出會議廳後秘書馬上趨前報告,告知他聶駿平人已經到了,讓他原先打算回辦公室的腳步一轉,直接過來這裡。

    「三、四天吧!」聶駿平緩緩轉身,高大粗獷的身軀裹著一套合身的黑色三件式西裝,看起來英姿勃發。「你這邊有事需要我協助嗎?」

    「有,你穿這麼帥,就幫我出面應付今晚『阿姆斯』的應酬吧,他一直想把他那位胖千金介紹給我當女朋友,我怕都怕死了,你代我出面可以替我省下一個麻煩。」魏子浚說話的神情是驚恐萬分的。

    聶駿平失笑搖頭。「我心領了,你還是自己去吧!」他知道「阿姆斯」是公司的重要客戶之一,得罪不得,所以儘管魏子浚對「阿姆斯」的意圖很感冒,但還是得做做應酬工夫。

    「喂!你有點朋友道義好不好?」頎長的身形靠近,一拳擊向聶駿平的左胸。

    不偏不倚,聶駿平接下了他的拳頭;這一拳是屬於兄弟間的問候動作,不帶血腥暴力的。

    「朋友道義不是用在這上頭的。」當魏子浚的拳落,聶駿平也回賞他一拳。「兄弟,你把我的辦公室弄得太豪華了點,這樣符合經濟效益嗎?」眼眸環視室內一圈,出自名家設計的裝潢和高級質材,看起來所費不貲。

    「我是打算看看這樣的辦公環境能不能把你留下來,跟我一起在這裡打拚?可是……看來你還是放不下你那幾間溫泉旅館,否則不會在看到這間辦公室後,還是只肯在這裡停留幾天而已。」

    嘖,真是浪費了這間辦公室了。

    對於魏子浚的抱怨,聶駿平只是平抿著唇,靜默。他的視線隨著魏子浚的走動而移動。

    魏子浚走到角落的小型酒吧,取出威士忌和兩隻杯子,倒了兩杯酒,重新回到聶駿平的面前。

    「或許我猜測有誤,但我猜你不肯在這裡多做停留,是因為你那位在東京讀書的小女朋友吧?!」將酒杯遞給聶駿平,魏子浚打趣的看著好友,眼瞳中飽含戲謔光芒。

    「Cheer。」提到她,聶駿平不太看得出情緒反應的俊臉,出現一絲輕微波動。

    「Cheer──」他果然說對了。

    兩個不常見面的朋友,在這間辦公室內喝酒閒聊,大部分的話題都在公事上頭,偶爾魏子浚會轉移話題,故意問起易心妙。

    對魏子浚,他沒什麼好隱瞞的。

    聶駿平告訴魏子浚,他打算在易心妙結束學業之後,正式向雙方家人公開兩人的關係,如果可以,他打算在最快的時間內完婚,結束他三十二年來的單身生活。

    魏子浚聽了一點都不感到訝異,因為這兩年來,他是最清楚聶駿平內心感情世界的人。

    雖然聶駿平外表看起來不溫不火,脾氣不冷不熱,十分穩重,但他對易心妙的感情卻不是像外表那樣雲淡風輕,而是認真又執著的,對於易心妙父親的態度也越來越在意,在意到甚至讓他感到焦躁憂心的程度。

    「唉,看來要你轉移目標交個阿拉伯女友是不可能了,我看今晚我還是自己出席『阿姆斯』的宴會吧!」他還是躲不過被那位胖千金纏住的命運,魏子浚苦命的又為自己倒了杯酒,很哀怨的喝了起來。

    「祝你好運。」聶駿平放下空了的酒杯,拍拍魏子浚的肩,給予鼓勵的一笑。「我先回飯店了,明天見。」轉身緩步離去。

    聶駿平打算回飯店打通電話給易心妙,她在幾天前就已經先行飛回日本去上課了,而他則按照原定行程稍晚幾天才離開台北,飛到杜拜來看看這邊的情況。

    想和她見面,還得等上四天!四天的時間不長,但對現在焦躁不安的他來說,已經夠折磨的了。

   ***

    易心妙一從學校放學,就先到中島家報到。

    中島夫人的住處離易心妙所住的公寓只有兩條街遠,她來自台灣,結婚六年了,小孩也已經有五歲大。

    由於中島先生和夫人都衷心期望他們的孩子將來也能說寫中文,於是便聘請了易心妙當起中文家教。

    中島徹雖然年紀只有五歲,但十分聰穎,尤其又承襲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陽剛,小小年紀就已經帥得不得了。

    「阿徹,我要回去嘍!下星期見。」

    「妙妙阿姨再見。」

    易心妙每週替中島徹上兩堂中文課,一年下來,小男孩的中文進步不少,現在和易心妙對話,大部分都用中文對談。

    「下次我要考試哦!如果阿徹考得棒的話,我請你去吃冰淇淋好嗎?」易心妙蹲下來,摸摸中島徹的小平頭。

    「我不要吃冰淇淋,我要和妙妙阿姨約會。」中島徹對甜食很不屑。

    「你要跟我約會?!」他的另類要求讓易心妙驚訝得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聲音說話。「阿徹你才五歲,妙妙阿姨都二十二歲了,好老欸……」

    「五歲又怎樣?等我長大我還是一樣會變得很高,我要娶妙妙阿姨當老婆啦!」易心妙失笑驚訝的口氣讓小男孩感到侮辱,小俊臉上一片氣惱,氣惱之後是執著。

    易心妙呆呆看著固執的中島徹,她沒想到自己這樣有魅力,能讓一個五歲的小帥哥對她做出愛的告白。

    「小徹喜歡姨哪一點呢?」易心妙開心的問他。

    「妙妙阿姨很漂亮,很親切。」他好喜歡。

    「阿徹真有眼光!」被小男生讚美,易心妙更開心了。「好,那下次考試考得好的話,我就答應跟你約會。」她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嗯,我會考得很棒的。」中島徹信心滿滿的點頭。

    「好,我們下星期見。」易心妙站起身來,向中島徹以及陪在一旁的傭人道別。

   ***

    午後四點,她心情愉快的回到她的公寓。

    今天晚上是聶駿平回來東京的日子,他昨天在電話中告訴她,他換了班機,返回日本的時間可能會再延後半天,大約是在晚間七點左右。

    他們約了要一起吃晚餐的。

    易心妙回到公寓,先洗了澡,又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她跑進他平日辦公的書房去開計算機查了些資料,查完資料後又玩了很久的線上遊戲耗時間,直到窗外天色暗了,她等待已久的門鈴聲終於響起。

    帶著甜美笑靨,她開心地跑到客廳打開大門。

    兩人分別近十日,不想念對方是不太可能的事。

    聶駿平一身瀟灑便裝,俊臉上掛著平淡的笑,但那看似淡然的笑意下卻有雙炙熱的眼眸;易心妙被他熱烈的眸定住,就定在玄關前。

    他跨步走進屋內,反手關上門,擱下手中的行李箱,旋即傾過身,將清純動人的她擁進懷中,俯下唇熱烈的吻起她來。

    這個吻很快的燃起了雙方心中的情慾,聶駿平不假思索的將纖瘦的她打橫抱起,邁開長褪快步進入房內。

    「聶,我們的晚餐……」雙雙跌入大床之際,易心妙暈紅著臉提醒他。

    「我們的晚餐就是彼此──」他說著,又吻住了她。

    這道晚餐非常美味。

    聶駿平很快的解決了彼此身上的礙事衣物,結實的軀幹緊密的覆上年輕嬌嫩的雪白胴體,一場雲雨於焉展開……

    ***

    連著兩場的激情平歇了。

    易心妙昏沉沉的貼靠在聶駿平的臂彎中休息,布著汗水的陽剛健軀捨不得挪動半分,就等著她恢復過來。

    這頓「晚餐」沒讓兩人的胃填飽,反而讓他們更餓了。

    易心妙伸手拭去自己粉腮和額上的細密香汗,撐起虛軟的身體從他懷中坐起身來,拉過薄被勉強遮著佈滿吻痕的粉胸,像個女奴般跪坐在他的身畔,還帶幾分嬌媚的迷離眸子與他深邃的眼瞳對上。

    「聶……我好餓……」肚皮很配合她的咕嚕咕嚕叫著,讓她燙紅了俏臉。

    「洗個澡,我們去吃飯。」憐惜的伸手撥開她額上的髮絲,那絡髮絲染了汗漬,就貼在她細白的額心。

    「嗯,那我先去洗澡。」點點頭,她裹著被就要下床。

    聶駿平動作比她快一步,健軀從床上翻起,由她後方抽掉水藍色被單,緊緊抱住她。

    「聶~~你、你做什麼?」訝異驚呼聲從粉唇逸出。

    「我們一起。」抱著她微汗的香軀,下床跨大步朝浴室走去。

    「不要!」她緊張的拒絕。「每次和你一起,都要洗好久……」剛稍褪去粉澤的臉頰,又染上炫紅。

    「今晚算妳好運,我暫且放過妳。」他當然知道她不肯跟他一起洗澡的原因。

    「真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喔!我已經快餓扁了,如果你還敢亂來的話,我就直接餓昏在浴室給你看!」她威脅他。

    「算我怕了妳了。」男唇揚起笑,寵溺的語氣和眸光都溫柔的落在她嬌美的身上。

    她的甜美是他難以抗拒的,光是這樣看一眼,他就──欸,還是忍著點,沖沖冷水澡吧!

    將易心妙放在浴缸內,替她放著溫水,聶駿平隨即自動移向淋浴間,關上玻璃門衝起冷冰冰的冷水澡來。

    半小時後,兩人已經一身清爽而愉快的來到離公寓不遠的居酒屋喝酒吃飯。

    今晚兩人的心情特別輕鬆,易心妙多喝了點清酒,聶駿平也是。不過聶駿平酒量好,一點醉意都沒有,但易心妙卻已經不勝酒力的醉倒在他的懷中,最後還是他抱著她走回家的。

    走動間,他陷入了沉思──

    在台北和東京,他們之間相處的情緒是明顯不同的,關於這點,聶駿平很早以前就敏銳的感受到了。

    在東京,他明白她的心中沒有束縛和壓力,他們之間就跟一般相戀中的情人一樣,和諧而開心,她總是愉快的面對他;但是只要回到了台北,易爸的態度還有他的身份問題,就讓她的心困住了。

    她總是盡量避著他、遠離他,對他總有著不滿……該如何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呢?這個問題又該選在哪個時機解決?

    聶駿平低頭看著醉了的易心妙,思緒一片混亂,眼神嚴肅。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呃……小星星……」一路癱軟在聶駿平的胸前,易心妙揚著醉濛濛的眼瞳,抓著聶駿平的絲衫領口,對他唱歌又說話,偶爾打著酒嗝。「聶……呃……我告訴你喲!我的學生……阿、阿徹……呃……他想#%$@%$……」

    後面口齒不清,讓人聽不清楚。

    收回紛擾的思緒,聶駿平寵溺的任她唱歌笑鬧,一進門就直闖房間,輕柔的將她擺在床上,並細心的替她脫了洋裝,換上了睡衣。

    將她「處理」完畢後,他也寬了衣,裸身上了床,閉眼擁著她而眠。

    「聶……我剛剛講的,你有聽見嗎?我說……呃……阿徹他、他竟然想……跟我約會耶!」

    閉著的眼眸霍地張開來,聶駿平原本置在她腰際的手,也驀地收緊。

    易心妙感到腰間一陣吃痛,她嗚咽了聲,眨動醉蒙的眸子。「聶……怎麼啦?」她腦子昏昏的,他的影像在她眼中也變得模糊。

    「中島徹今年才五歲不是嗎?」不過小小毛頭一個,竟然敢開口要求跟他心愛的女人約會?!

    「嗯,他很小,但很俊耶,比你還俊……小帥哥一個……」易心妙醉了,沒發現聶駿平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阿徹還說……他長大要跟我結婚……嘻,阿徹真好玩!」

    一點都不好玩。

    聶駿平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吃一個五歲小毛頭的醋!

    「晚安,別再說話了,快睡吧,明天還要上課的。」他將易心妙粉膩的小臉壓進自己的胸膛,手臂圈緊嬌軀,緊緊擁著她的力道像是在宣告一樣。

    「我……唔唔……」她還想說,從他懷中掙著仰起小臉,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的甜唇,就被他欺下的唇給狠密吻住。

    她的唇帶著酒氣,一股誘人沉淪的酒氣。

    易心妙在他的吻中,沉沉的睡了。

    「心妙小姐,晚安。」放鬆她,他溫柔的在她唇畔吐納。

    跌進有他的氣息裡,她睡著了,一夜好眠呀!

    ***

    休息了兩天,聶駿平被家裡的人緊急召回。

    聶宅位於東京市郊,近百坪的日式宅院相當幽靜,自從聶家兩老不管事後,就住在這裡享清福。

    「爸,媽,大姊,大姊夫。」一進門,長輩都在,他們一臉焦急。「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緊急?」黑瞳掃向一旁,看見父母身旁的兩位旅館總管。

    他們怎麼也都在場?

    「駿平呀,事情不好了!」大姊一見他進門,就急急走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中田總管和上川總管也來了?」聶駿平看著大姊,再望向她身後的大姊夫。

    「今天一早三位總管都接獲警方通知,說有人向他們通報,我們溫泉旅館的溫泉是混了水的假溫泉,據說到警視廳去通報的那些人,手邊握有我們的溫泉水質檢測報告,報告中的確證實我們的溫泉水是假的,混入了大量加熱的自來水,沒有實質的療效……」

    負責管理「松屋」的大姊夫張信達將事情原委向聶駿平說明,平時只要是聶駿平不在日本或休假期間,他和妻子聶佳倩就會幫忙坐鎮另外兩家溫泉旅館的管理工作。

    「居然有這種事?!」聶駿平震驚萬分,黑眸掃過大廳的其它人,便看見另外兩位總管都一臉憂心的點了點頭。「警察在旅館還是離開了?檢測報告呢?」

    「聶先生,報告在我這裡。」中田總管將手中的檢驗報告遞給他。「警察走了,不過他們要求我們暫停營業,這……『菊屋』這邊怎麼能暫停營業?現在正是旅遊旺季,我們這幾天也接了不少台灣團的旅客,一停業的話,信譽和營運將受到極大的損失呀!」

    「『柳屋』也是,星期四將有三個韓國團,近百名客人要住宿……」

    「『松屋』也被某大財團預訂了,這兩天雖沒滿房,但從大後天起連續三天,客房全被訂滿了,旅館絕對停業不得……」

    負責「柳屋」的上川總管,還有負責「松屋」的張信達也爭相報告。

    聶駿平面色凝重,在場的人也都一樣,不過管理權在聶駿平的身上,加上聶家父母非常信任兒子的能力,所以他們和女兒、女婿一樣靜待聶駿平的決策。

    「駿平,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溫泉旅館是聶家的事業,她和丈夫也都持有股份,這要是出了差錯,恐怕會影響全部,聶家上下將會……聶佳倩真的不敢想像呀!

    「我去一趟警視廳瞭解狀況,至於你們就先回旅館去,在警方沒有後續動作前,一樣照常做生意。」

    交代完,聶駿平轉身大步離去。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胸口劃開來。日本溫泉一向相當的競爭,不少業者因為眼紅同業,常常會使出手段陷害同業,這樣的事情時有耳聞;但他自信一向不曾得罪任何同業,即使近年來生意做得極佳,也不曾刻意炫耀,反而一直保持低調經營。

    可是他這樣的作風,為什麼還會招致麻煩?!

    這點,他絕對要好好調查瞭解才行。

    ***

    聶駿平離開後,兩位旅館總管也隨即告辭,聶父叫住了正準備盡快返回旅館的女兒聶佳倩和女婿張信達。

    「爸,有什麼事?」

    「佳倩,妳打通電話給易叔,叫他來日本一趟,現在這邊出事,我得找個信任的人來幫忙,一定要度過難關不可。」一直沒發表意見的聶父,心中有了另一個決定。

    「好,我馬上打電話。」聶佳倩急急退回屋內,進父親的書房打了國際電話給遠在台北的易德發。

    易德發一接到電話,馬上允諾在將「荷屋」的事交代妥當後,過兩天就會即刻前往日本。

    由於事出緊急,老人家忙著打理「荷屋」的事,接著又匆匆收拾行李趕往機場,沒空打電話知會小女兒易心妙,直接飛往了日本。

    他打算等見了大老闆之後,再騰個空去看看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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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2:52
第五章

    累壞了,真的累壞了!

    易心妙沒想到和一個五歲小男孩「約會」,竟然會這樣的累人!

    中島徹平日的表現明明是很斯文安靜的呀!為什麼一跟她出門,就到處亂跑?害得她一路直追著那帥氣小身影大

街小巷亂竄,在人滿為患的商店街還差點找不著人。

    兩個小時下來,她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跑得酸了,眼睛盯人盯得累壞,在好不容易將中島徹送回家後,她對天發

誓,以後再也不要跟這位小帥哥約會了。

    打開公寓大門,不見好幾天的一雙黑色皮鞋赫然躺在玄關處。

    他回來了!

    易心妙的心瞬間亮了起來,疲累消失了大半。她迅速脫了涼鞋,抓著背包往房裡沖,一進臥房,就看見聶駿平和

衣躺在柚木大床上,閉眼沉睡。

    竟然大白天的就在睡覺?!從沒見他這樣子,易心妙帶著一顆好奇的心走上前,站在床畔俯身凝視著他熟睡的倦

容。

    濃密而飛揚的眉,微顯狹長的眼,直挺的鼻樑,還有極富個性、略微豐厚的唇瓣,他的五官十足十的男人味,高

大的身形更是粗獷而結實,尤其當他裸身時,完全呈現在她眼中的精健肌理和健康黝黑的膚色,都是令她為之癡迷的



    她愛他嗎?

    易心妙嘴裡雖不曾承認過,但在心中卻不得不坦承,她的確是愛他的!而她對他的愛,其實早在她莫名其妙答應

要與他交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形。

    原來,他早已進駐了她的心中,即使兩人身份有別,即使她對他有許多不滿,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

的愛上了他!

    這份愛,還在延續當中,只不過能延續多久,就不是她所能掌握的;她只知道,自己該在還能擁有他的時候,好

好把握。

    就在易心妙癡癡的看著他時,聶駿平驀地張開疲澀的眼皮,伸手穿過她的髮絲,大掌往後勾住她的後頸。「我很

吸引妳,讓妳這樣看我看得入迷嗯?」

    「你、你不是睡熟了?」怎麼突然醒來?

    鵝蛋臉微微染了薄紅,居然被他逮到她「迷戀」的眼神……欸,很尷尬耶!

    「我只是閉著眼休息,沒睡。」他懶懶勾唇,看著她閃避的尷尬眼瞳,不禁失笑。「妳常趁我睡熟的時候,用這

樣勾引人犯罪的眼神偷看我?」

    他們交往有兩年了,她對他還是保有一份女孩的純真和羞澀,聶駿平愛極了她這可愛的一點。

    「我才沒有要勾、勾引你──」旋即否認,香腮爆紅。「聶先生,請你不要亂講哦!」

    「沒有嗎?」大手掃住她的後腦勺,將她俏紅的臉壓向自己。

    「沒……沒有的事……」晶亮圓眸怔怔與他黑邃的眼瞳相對。

    否認。

    「不肯承認?」

    「沒有的事,何必承……唔……」

    大手施了點力,她的臉更湊近他,甜嫩的唇被他給封吻住了。

    一觸上她的甜美柔軟,聶駿平這幾天來為了旅館的事心生煩躁,還有奔波的疲累全都一掃而空。

    翻身將她密實的壓在健軀下,熟練的剝除兩人身上的衣物,他的赤裸覆上細膩嬌胴,淺細的喘息聲在房內迴盪起

來……

    許久之後,易心妙真的累壞了,偎著他布著汗水的胸膛而眠。

    「你心裡有事?」她感覺到了,他煩躁著。

    閉著眼的聶駿平,緩緩掀開了眼皮,垂眸睨著她。

    粉撲撲的鵝蛋臉正微仰起,直瞧著他,她漂亮的眸子中,現在寫著擔憂。

    「嗯。」他沒隱瞞,點頭應道。「旅館出了點事,不過情況已經在我的掌握當中,應該很快就可以獲得解決。」

    粗礪的指腹滑過她的粉頰。

    「我相信你有能耐可以解決任何事。」朝他嫣然一笑,她的話十足表明了她對他的信賴。

    「我知道自己可以解決任何事,包括易叔那邊……」刻意的,他轉移了話題。

    「這、這是兩回事,不要混為一談啦!」她瞠眸白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將臉埋進他的胸口,她閉眼想睡了。

    這動作,分明就是在逃避!擁緊她,聶駿平在心中無聲一歎。在他還未解決旅館被控告的事情之前,暫時沒有心

力談他們之間這棘手的問題。

    疲睏的眼皮重新閉上,這件事還是暫時先擱置著吧!

    易心妙被聶駿平擁著,兩人又倦又累,很快便被睡意席捲,易心妙腦子開始昏沉起來,而聶駿平則是早已睡熟了



    可就在易心妙昏昏沉沉之際,門鈴驀地響起。

    易心妙嚇了一跳,從聶駿平的懷中跳了起來。

    會是誰呢?

    伸手揉著困眼,她看著一旁倦極的俊容,為了避免門鈴聲吵到他,她飛快下床,胡亂拿起了聶駿平向來慣穿、總

是擺在沙發椅背上的藍絲睡袍套上,迷迷糊糊的走到門口將門打了開來。

    門一開,易心妙立刻像雕像一樣,僵住。

    「爸?!」老爸怎會突然從她眼前蹦出來?

    老爸的出現讓她腦袋出現一片極度緊張的空白。

    「妳生病了嗎?臉色怎會這麼白?」易德發直挺挺的站在公寓門口,擔心的看著女兒發白的臉色。

    他已經來日本三天了,這三天他都陪在大老闆身邊,到旅館去幫忙處理一些事情,不過因為小老闆忙於在外奔波

聯絡事情,所以彼此目前還沒機會照到面。不過既然來到了這裡,他也還得留個幾天,所以和小老闆見面的機會還有

,至於女兒這邊他則是順道過來看看,小住一天就又得回大老闆那邊去幫忙了。

    「沒、沒有哇,我只是……」她看著老爸,擋在老爸面前,不知該說什麼,更不知該不該讓老爸進門。

    「咦?妳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男人的……」就在易心妙驚惶無措時,老人家突然推推眼鏡,湊上前來,仔細盯著

她身上的衣服瞧。「嗯,越看越像。心妙,妳不會是和男人在同居吧?」突然大喝一聲,易德發皺紋橫生的臉龐佈滿

怒氣。

    「我、我、我……」易心妙的臉色更白了。她看著老爸凌銳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回頭看向虛掩的房門。

    否認的話說不出口,她該怎麼辦才好?

    「妳真的和男人在同居對不對?這雙皮鞋就是那個混蛋的?」語氣更重。

    易德發太清楚女兒,她不擅說謊,此時她惶恐的神情和粉白的臉色,都在在印證了他的猜測。

    「我養妳養到這麼大,還讓妳來日本讀書,結果──結果──」

    易德發簡直氣壞了!他氣得渾身顫抖,完全沒想到自己如此嚴格的家教,竟然還是管不住女兒。

    他心寒,非常之心寒。

    「爸~~我……」易心妙更驚慌失措了,面對老爸這樣激烈的動怒,生氣到說不出話來,還是頭一遭。

    她努力想擠出一些話來平撫老爸的怒氣,但是聶駿平卻在這時候醒來,踏出房門丫──

    「心妙,妳在跟誰說話?」赤裸著上身,僅套著長褲,一身剛清醒的慵懶,聶駿平高大的俊影出現在房門口。

    啊~~糟!

    「小、小老闆?!」易德發懷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否則他怎會看見他一向崇敬的小老闆,出現在自己女兒的房

間?而且還衣衫不整,顯然是剛剛起床的樣子。「真的是你,小老闆?你怎會在心妙這裡?你……和她……」

    「易叔?」聶駿平乍見易叔,相當震愕;但易叔老臉上的震愕,比他更是多上好幾倍。「易叔怎麼有空來日本?

來看心妙?」

    許是沉穩的個性使然,震愕只是瞬間,他是三人當中最先恢復的。聶駿平走上前,將傻在門前的心妙擁到身畔,

他鎮靜而自若的面對一臉不敢置信的老人家。

    該來的總算來了。只是他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改以臨時接招。

    「大老闆讓我來幫忙一些事,這些天我都陪在大老闆身邊,沒機會和小老闆碰面。」恭敬的先回了他的問話,接

著才問:「小老闆……你和心妙有來往?」看著自己女兒偎進小老闆的懷中,這樣的姿態……真失身份。

    「易叔,我們坐下來談吧!」怕老人家承受不了這突來的慌亂,他上前想要接過易叔的行李。

    「不用勞煩小老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易德發怎敢失禮?即使震驚過度,他還是嚴守主僕身份,執意自己提

著行李,踏進這方小公寓。

    老人家走到沙發前,只是直挺挺的站著,沒有坐下。

    聶駿平知道,易德發此刻還是執意遵守彼此身份上應有的禮數。

    「易叔,你先坐吧!請你稍等一下,先讓我和心妙去換個衣服。」要想改變老人家的想法,不在這一時。

    「小老闆,這怎麼可以,心妙她不能……」老人家欲上前阻攔。他的女兒攀不起聶駿平這樣身份的男人,即使他

們已經暗自來往、過從甚密了。

    「聶,不好吧?!我爸……」易心妙謹遵父命,不敢挪動腳步。

    「我不在乎身份問題。」聶駿平用著比平時略顯強硬的語氣說話,接著不容易叔再反對,推著一臉緊張擔心的易

心妙,一同進入房內。

    易德發凝著一張臉,臉色沉重萬分。

    沒想到他一離開聶家宅院就興沖沖地趕來看女兒,卻讓他看到了這樣令人震驚的事情。

    這怎麼辦才好?他該怎麼對大老闆交代?聶家是多有名望且富有的家庭,以聶駿平的身份和地位,適合的對象該

是那些上流社會的千金名媛,而非他平凡單純的女兒呀!

    易德發憂心沉重的看著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

    聶駿平坐在雙人沙發上,易德發神情凝重地坐在他對面。

    聶駿平一派沉穩鎮定,他不認為自己該為身份懸殊的蠢問題而放棄與易心妙的感情。

    「易叔,我和心妙交往有兩年了,很抱歉,這兩年來一直瞞著你。」兩人各自沉默面對,至於易心妙,則暫時被

聶駿平留在房內,不准出來攪和。

    聶駿平面對臉色益發沉重的老人家,語氣歉然但十分沉穩。

    「小老闆,我擔待不起你的道歉,是我家心妙不對,她不該招惹小老闆你……」抬起眼面對眼前這英姿勃發極為

出色的男人,易德發對他是欣賞而尊崇的。也是因為這份尊崇,讓他必須謹守彼此的身份──他是主,而他是受其照

顧多年的傭僕。

    「易叔,心妙單純天真,她不可能來招惹我的。」語氣稍稍沉了一點,他不能讓心妙為他們之間的事而受到一點

點的譴責。

    他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那……」

    「是我看上心妙,主動對她提出交往請求的。」聶駿平眼神堅定,直視著老人家。「請易叔放心將心妙交給我,

我會好好對待心妙的」這句請求是發自內心的真誠,他向老人家揖身懇請。

    他的請求讓易德發又陷入長長的沉默了。

    聶駿平靜候著,他知道老人家心頭在掙扎,也在努力說服自己接受他和心妙在一起的事實。

    室內凝窒的沉默氣氛持續很久,躲在房內焦躁地來回走動的易心妙,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聶駿平和老

爸談些什麼?更不曉得老爸的響應會是怎樣?她很慌、很亂……最後只好貼著門,仔細聽外頭的動靜。

    但,怎麼沒聲音呀?!

    「心妙她……配不上小老闆的……」終於,易德發打破了沉默。

    他的神情帶著冷絕,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他萬分掙扎之後的決定。

    聶駿平聞言,俊容驀地一沉。

    他沒想到易叔竟是這樣頑固!「易叔,我從不在乎我與心妙之間身份的差異,這個問題在我們兩個之間壓根兒從

來沒有存在過。」他尊重易叔,所以他認為自己有必要懇請易叔同意他和心妙之間的來往。

    「小老闆不在乎,但我卻認為這是個極為嚴重的問題。」聲量不大,但易德發的眼神卻是堅定而含怒的。

    他動怒的原因,是自己女兒太不識相,竟妄想攀上聶駿平這樣一個身份高貴的男人?!

    「十年了,易家和聶家都維持著主僕關係,我深受聶老闆的照顧,心中萬分感激,因此我一心為聶家盡心工作,

從來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而我的女兒也該是這樣,她應該為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對象,而不是高攀小老闆你。」

    心妙該找另一個合適的對象?!聶駿平深深震怒,他無法想像心妙變成其它男人的,她只能是他的。

    「易叔,我尊重你,所以我必須徵詢你的意見,但這並不代表你老人家就能干涉我和心妙來往──」臉色陰霾,

他的語氣更沉了幾分。

    聶駿平沒料到,他對老人家的尊重,卻變成了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好,我不干涉。」沒想到易德發會這樣響應他。

    「易叔……」聶駿平微微一震,深沉黑眸對上老人家堅決的眼神。

    「叫心妙出來,我讓她自己當面跟你說。」

    要心妙當面……聶駿平臉色鐵青。

    不是他對易心妙沒信心,他相信易心妙絕對是愛他的!但現在情況詭譎,易心妙一向孝順,縱使她愛他,但這份

愛情卻還存在著可能破碎的原因──心妙做不出忤逆老人家的事來。

    接著,換聶駿平沉默了。

    要她出面嗎?他內心萬分掙扎著……

    貼著門板聽著動靜的易心妙,幾經猶豫之後,她開了房門出現在客廳。

    「爸……」她的心一半是雀躍、一半是難受。

    高興的是,從剛才聽到的談話,她終於明白了聶駿平的態度,他對她是認真的,她真的好高興!但令她難受的是

,他的認真卻得不到老爸的贊同,而且老爸非常堅持兩人的身份差別……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才好呢?老爸不會為了阻止他們來往,而動他那把老骨頭和聶駿平打架吧?!

    「心妙,妳來~~妳親口告訴小老闆,你們別再來往了。」易德發從沙發上起身,挺直站著面對女兒。

    易心妙臉色驟白。「爸,我……」老爸竟然要她親自拒絕他?!

    「心妙,別教爸為難。」

    為難?!他老人家正在為難自己的女兒呀!聶駿平眼神益發沉冷了。

    易心妙被迫為難的緩緩對上他那雙從她一踏出房門就凝視著她的深邃黑瞳,聶駿平俊容緊凝著,他的眼直勾勾的

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直發麻……纖白細指在腰前絞扭著,她屏著息,不敢開口。

    她怕一說話,就被他那冷冽的眼眸給穿射身亡。

    現在的他,神情很可怕,讓她嚇壞了!但是看看老爸,老人家不贊同的表情,還有那帶著一絲疲憊的堅決和惱怒

,她更怕!

    「心妙,說話。」易德發來到心妙的面前。

    易心妙怔愣猶豫的臉對上老爸。這樣近距離看著老人家,蒼老完全落入她的眼中。

    她不想拒絕聶駿平的心意,她知道自己深深愛著他,可她也不能忤逆老爸──她很想為自己爭取,但卻不敢開口



    正當易心妙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顆心亂烘烘的,六神無主地陷入強烈掙扎時,耳邊驀地傳來老人家一聲輕歎。

    她讓老爸失望了?!父女倆目光再度相對。

    看著老爸眼中濃厚的失望之情,她的心揪了起來,有點吃痛的感覺。

    心一橫,她深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一直瞅著她,那冷沉目光未曾移開半分的聶駿平身上。

    「小老闆,我……我恐怕、恐怕……」只敢將視線範圍觸及他的胸前,不敢與他沉怒的眼相對。

    不必看他,她就能感受到他眼瞳中的熊熊怒焰正向她燒過來,灼著她的心。

    「易心妙,妳已經二十二歲,妳有自主權。」他壓抑低沉的聲音,也像火一樣燙人。

    「我知道,但是、但是……」但是事情並非這樣簡單,不是她想自主就能自主。

    「我要妳自己作出發自內心真正的決定。」

    她真正的決定是要和他在一起,但她不能,因為老爸不同意。

    「我……」她看向他黑沉陰霾的眸,看著他起身朝她走來。他混著怒氣和微帶恐懼的眼神令她的心驚跳一下,痛

了起來。「我們……不能……」

    他越靠近,她的心口越痛!

    「說,我們會在一起。」雙手抓住她單薄的肩頭,聶駿平從來沒有這樣咄咄逼人過,這樣的情緒是被逼出來的,

他害怕會失去她。

    「小老闆,請你放手,讓心妙把話說完。」易德發沒上前阻止聶駿平,他直挺挺的站在一旁,保持著像往常一樣

的恭敬態度。

    「假如她將被你左右,那她什麼都不必說了!」可惡的!這一刻,他厭惡極了易叔的態度,沉眉沉眼的對著易叔

怒吼。

    如果易叔和易心妙非親非故,這一刻他會將他老人家轟出公寓外。

    易心妙推開聶駿平。「聶,你不能對我爸這樣說話──」他怎麼可以對老爸吼叫、將他當成僕人一樣使喚?!

    「妳──」她真搞不清楚狀況!聶駿平惡狠狠的瞪向她。

    易心妙被他瞪火了,一股氣梗在胸口,讓她衝動地脫口說道:「我們還是別在一起吧!我求你,放過我,我們現

在就分手──」

    她的話像一顆炸彈,炸碎了他的眼,他眼中的她瞬間破碎成片,他的心也裂了開來。

    該死的!她竟敢如此輕易將分手兩個字說出口?!驚心的痛漫上胸口,他銳利的眸瞇起,狠烈的瞪著她。

    他錯看她對他的心了嗎?這一刻,聶駿平強烈的懷疑了。

    易心妙將話說出口的瞬間,也傻掉了。她怎麼會這樣衝動?!

    「聶……」她想開口解釋,但是他的臉卻偏開。在他撇開臉的剎那,她看見了他眼中佈滿了不敢置信的沉痛。

    易心妙想上前抓住他,但易德發卻站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將她往房內推。「心妙,妳進房裡去。」

    「爸,你讓我們單獨談一談,我們、我和他……」

    「進去。」易德發將房門關上,擋在房前,不讓易心妙有機會解釋,更無視她拍動門扇的吵鬧聲。「小老闆,心

妙該說的話都說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決定?」

    老人家很冷靜,他從頭到尾都認為自己的堅持是對的,他的女兒高攀不起像聶家這樣身份高貴的人。

    什麼決定?!哼,他想親手掐斷她纖細的脖子,算不算一個好決定?

    聶駿平在心中冷冷一哼,強忍著心口劇烈的痛楚。

    「小老闆……」老人家堅持要得到一個響應。

    聶駿平緩緩回頭,看向一派冷靜的老人,在一段冗長而詭異的沉默之後,他凝著冷沉的聲音開口了。

    「易叔,你離開『荷屋』吧,我們聶家不需要你了。」走到玄關口,他打開門離去。

    對於聶駿平的決定,易德發無言接受。

    「聶駿平,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爸?!我爸對『荷屋』盡心盡力,從來沒有──」易心妙從房內跑出來,氣憤不

平的為老爸叫屈。

    「砰!」

    聶駿平用沉重的關門聲,響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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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荷屋」經過一年的歇業之後,重新又開始營業了。

    這座日式風格的溫泉旅館,只是換了幾名新面孔的侍者,至於所有服務項目,甚至這邊的一草一木都沒有多大改

變。

    「荷屋」如今老店新開,一開門營業就有許多老客戶上門捧場,而住在附近的老鄰居,也對這座日式溫泉情有獨

鍾,在重新營業後,他們的光臨讓「荷屋」有了新的開始。

    易心妙如今是「荷屋」的客房部經理。她在日本完成「旅館經營」的課程後就回到台北來,先到市區的某國際旅

館連鎖集團從事業務工作,這份工作她做得很開心,但上個月卻不得不將原工作辭掉了,辭職的理由是她得回來老爸

身邊幫忙經營「荷屋」。

    「荷屋」如今的經營權落在易德發身上了,旅館被轉手的原因得從一年前說起。

    當時聶家在日本的三家溫泉旅館,因為受到同業聯合指控泉水不純,並非引自山區的自然湧泉,在給客人泡湯的

泉水中摻了大量的自來水甚至是泡過的污水,完全失去了應有的療效,而且還造成一些客人皮膚病變。

    這些指控起初只是某些有心人士在暗中操控,造成流言,對生意只是片面影響,原本是可以採取私下談判壓制下

來的,但由於聶駿平不肯屈服於同業如此卑劣的打壓手段,他硬是要與指控的一方尋求法律途徑解決。

    不料對方後台強硬,一場譭謗訴訟官司打下來,對方仗著權勢以及比聶家更廣的人脈關係,讓聶家打輸了這場官

司。

    官司徹底輸了,聶家所有的溫泉旅館事業被迫中止,在日本的三家旅館,有兩家轉手賣了,換了店名繼續由新老

闆經營下去,另一家則在易手後改成私人俱樂部。

    聶家名望富貴不再,就連台北北投山上這間「荷屋」也受到波及,在無力經營下去的最後結果,就是轉手賣掉,

就連位於「荷屋」不遠處的那間日式宅院也一併賤價出賣。

    聶家脫手的價格極低,幾乎只有市價的四成左右而已,可見聶家確實面臨了財務相當吃緊的狀況。

    當時已經離開「荷屋」的易德發,已經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尋找合適的工作,卻一直苦無機會,因此他在獲知這個

令人震驚的消息後,立刻聯絡上了負責旅館和宅院轉賣的中介商,很積極的與對方談妥價格後,他領出手頭所有的老

本一千八百萬元,再加上向大女兒及身邊老朋友借來的一千多萬,很吃緊的頂下了「荷屋」。

    至於後面還有一千四百餘萬尚未付給聶家的尾款,則透過中介商與聶家協調,以每個月的營業額來分期償付。

    而據他大女兒易心藍幫忙精打細算所估計的情況是,只要「荷屋」能保持以往營業額的百分之七十,那麼每個月

三十萬元的尾款和利息分五年償清的約定,應該不至於付不出來。

    一切就此定案,「荷屋」從重新開張營業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易德發站在迎賓大廳裡,檢視著桌椅、擺飾,甚至連地毯都仔仔細細看過。

    他對所有細節要求都極為嚴格,以往他任「荷屋」總管時就是如此一板一眼,更何況現在他成了「荷屋」的老闆



    「老易啊,等一下心妙來你可別又罵她啊,她昨天一直待到三點才回去休息,今天會睡過頭爬不起來也是很正常

的事……」易德發的夥伴老連,邊搬著雜物邊向他叨念著,並沒有因為老易是他的老闆而有所畏懼。

    「你哪一隻眼看過我罵她了?」彎身盯著玻璃窗,嗯~~擦得還真乾淨。

    老連抓抓他的三分頭。「好像……還沒看到過。」

    「沒看過就不要亂講,快把東西搬進去,客房的浴巾毛巾都還沒補齊,如果慢了讓客人抱怨,我就把你開除。」

    哼,現在他當老闆他最大,他想拿誰開刀都可以。

    老連被吼得有點灰了臉,抱著雜物邊走邊嘀咕,也不曉得念了些什麼。

    易德發沒空理他,他等在迎賓大廳是為了迎接某大外商企業的老闆。這位魏先生在上個星期打電話來訂了一間貴

賓湯屋,這位貴賓將在「荷屋」住宿一晚,午後還安排了一套舒壓療程,另外午、晚餐點也都由「荷屋」來安排。

    根據這位魏子浚先生表示,這些是要用來招待公司一位最大股東的,如果「荷屋」能讓這賓客滿意的話,他有意

跟「荷屋」簽約,往後只要有需要招待貴賓或客戶,就由「荷屋」來全權打理。

    魏子浚先生如此細心交代,易德發當然不會讓他失望,今天特地自己出來迎接這位大股東。

    離這位貴賓前來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易德發看看表,回頭走到櫃檯去打電話;他得親自催催女兒,身為客房部

經理的她,怎麼可以怠忽職守?!

    才拿起電話,玻璃大門便傳來滑開的自動音樂聲。

    「經理早。」

    「易經理早安。」正在門口整理花圃的服務生,很有朝氣的喊道。

    「早、早安。」呵呵,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早?!

    易心妙應得有點心虛,她向大家點頭笑笑,七手八腳的拉整一下萊姆綠的絲質上衣和白色窄裙,確定自己儀容十

分端莊後,才踏入迎賓大廳內。

    「爸……早、早呀!」糟!一進門老爸就冷著一張臉站在櫃檯前,這是她接任客房部經理一職以來,頭一遭遲到

,根據以往的經驗,她一定會被老爸拖進倉庫去罵,而這一罵至少得持續半個小時……

    易心妙俏麗的身影僵在門前,她很認分的靜候著老爸發飆。

    但等了一下,老爸居然沒有開口罵人耶!

    欸,奇怪哩……

    「還站在那邊幹什麼?客房部不用發落事情了嗎?」擱下電話,易德發走上前,和女兒大眼瞪小眼。

    「喔,我這就去。」爸不生氣耶,真有點嚇到她了。

    易心妙急急回神,慌忙往後面迴廊走去,她所管理的客房部在後側另一棟屋。

    不過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俏麗身影轉回來問道:「對了,爸,今天貴賓湯屋已經被訂了是不是?」

    「嗯,有位魏子浚先生訂的。怎麼?有問題嗎?」

    「問題是沒啦,只是我好像有聽過魏子浚的名字耶,可是想了好久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的……」嗯,真的想不

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浪費時間!快去看看貴賓湯屋整理好了沒?床單和所有浴巾毛巾用品都要換上全新的,這位客人

有潔癖……」

    「爸,這些事我都有交代下去了,應該都已經整理妥當了啦!」

    「再去看一遍,不要遺漏了。」

    「好吧。」易心妙快快跑掉。

    現在老爸是「荷屋」的老闆,肩上扛著的不只是管理工作,還有所有員工的生計及沉重的貸款,所以只要有生意

上門,老爸都會很認真的極力爭取。

    易心妙知道他老人家一心想讓「荷屋」延續下去,不願再讓「荷屋」面臨被變賣的命運。思及此,易心妙的腳步

沉了起來,她站在豪華的貴賓湯屋前的小院落,凝神看著裡頭。

    這間貴賓湯屋以前是聶駿平的私人住所,每當他來「荷屋」時就住在這裡。

    雙腳往內移動,穿過庭院進到湯屋內。這間湯屋分隔成三個空間,一間是可容納三人的檜木池湯屋,一間是臥房

,一間則是客廳兼書房。

    這裡有她和他的共同回憶,他曾在這裡吻她、愛她,他們在這張柔軟的大床上纏綿了無數回……

    聶……她深愛著卻無緣的男人呀!

    她和他已經分手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沒見過面,不曉得他現在好不好?

    自從聶家傳出財務吃緊,不再經營溫泉旅館之後,她就一直試著聯絡他,可是他卻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這一年

來,她始終找不到他。

    找不到,讓她對他的想念益發的深濃。

    她很想見見他,看看他現在好不好?至於其它,她並不敢奢望。

    自從與他分手之後,她才徹底領悟到自己愛他愛得好深!以前她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莫

名其妙就丟了心,而那顆心剛巧被他撿走罷了……

    唉呀!別胡亂想了啦!她得趕快將裡裡外外檢視一遍才行。

    萊姆綠搭著乳白的纖麗身影,在室內急急穿梭,忙成一團。

    ***

    「易叔,好久不見了。」

    從房車下來,聶駿平俊拔非凡的身影出現在「荷屋」的迎賓大廳門口,幾位「荷屋」的老員工都帶著震驚和激動

的神情,看著這位昔日的小老闆。

    「小……小老闆?」易德發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神情比任何人都激動。「歡、歡迎小老闆來,快、快進來坐!

」快步恭迎上前,老人家的腳步是顫抖著,表情是複雜而感慨的。

    在他最後一次見到小老闆那回,他當面阻止小老闆和女兒在一起,他以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因為他家心妙的身

份配不上聶家,可是後來在聶家傳出經營危機後,他是萬分的後悔。

    唉!當初他如果不要那麼堅持的話,也許他可以以丈人的身份拿錢幫忙聶家,至少可以出一點棉薄之力,好報答

聶家這些年來對他的照顧。

    「易叔,現在『荷屋』歸你經營了,你不用再喊我小老闆了。」主僕關係已經不再,沒有必要再有身份上的拘泥



    「這……」喊慣了,一時還真改不了口。

    「易叔可以跟我父親一樣,叫我阿平,我會比較習慣一些。」不只習慣,他還落得輕鬆;除去主僕關係之後,他

相信自己與易家的距離可以拉近不少。「我今天訂了房,晚上會在這裡住一晚,易叔有幫我安排了嗎?」

    「我……可能是櫃檯疏忽了,這真是失禮!」回頭不罵罵這個新來的櫃檯小姐不行!居然把小老闆的訂房給漏了

?!「阿……阿平,你今晚要住這裡,那我就叫人把你慣住的那棟房給空下來,以後你回來台北,就過來這裡住,不

要住飯店。」

    許是見到聶駿平的驚喜令他情緒太過激動,易德發完全忘了已經將那間房預留給另一位重要貴賓。

    「謝謝易叔,不過你別罵櫃檯,我是透過朋友幫忙訂房的,我的朋友叫魏子浚,他幫我訂了『貴賓湯屋』。」抿

唇微笑,聶駿平踏進大廳。

    沒想到易叔真有心,這裡的一景一物完全沒有改變,維持著原來的日式風格。

    「你說你是……魏先生提到的那位大股東?」再一次震驚不已。

    「我在幾年前就和子浚合夥在杜拜經商,生意做得還不錯,上個月我將杜拜的生意轉了些回來台灣,這幾個月我

也會留在這裡。」

    易德發聽了,更見激動。「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小老闆……阿、阿平你是出色的,你真厲害呀!」激動得幾

乎流淚。

    「謝謝易叔。」他可不想惹老人家落淚。「我有些累了,先進房休息,不知道易叔幫我安排的貴賓套房……」

    「就阿、阿平你住的那棟湯屋,以後還是一樣,就留給你住,不開放給別人了。」說著,老人家領著他往後廊走

,可是走到一半他卻停了下來。「咳、咳……阿平啊,你自己過去吧!前頭還要忙,那邊現在有、有人在整理,她…

…會招呼你的,車上的行李,我晚一點再差人送過去就行了。」

    那邊那個人,就是易心妙啦!

    「好,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易叔,你去忙吧。」微微一笑,俊拔的身形往前移動。

    「阿、阿平啊──」易叔突然出聲喊住他。

    長腿一頓,他微側回身,看向一臉激動難復的老人家。「易叔,還有事?」黑邃暖眸投向老人家,他從易叔的眼

中看見了釋然,看見了他早就想看見的──接受。

    「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心妙她……她也在旅館內幫忙,現在人就在湯屋那邊整理。」

    易德發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表明他不再反對他們來往了。

    心領神會,聶駿平微笑點頭。「嗯,我知道了。」

    她人就在那邊呀!他一雙黑邃的眼眸出現了情緒的波動。回身,他大步往前邁進。

    他終於要見到他心心唸唸的女人了……

    ***

    一抹挺拔的灰藍色身影,就站在湯屋前。

    這間湯屋位於「荷屋」僻靜的一角,是他最屬意的幽靜休息地點。

    睽違一年了,如今重新來到這邊,他的神情依舊是冷靜自若,但內心卻是激動的。他剛剛與易叔碰面了,當他從

易叔年邁而認真的臉上看見該有的震驚和激動的神情時,他知道自己這趟來對了。

    如今彼此不再有身份上的差異,易叔對待他一樣崇敬,但卻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的小心伺候。

    不再有身份上的拘泥,現在易叔對待他的態度,讓他鬆了一口氣。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聶駿平很高興自己對外發佈聶家財務吃緊,並將「荷屋」低價轉賣給易叔經營的這步險棋走對了。

    走這步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撤掉易叔古板的觀念和莫名的堅持。

    經過了一年,現在他以平凡普通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經過了剛剛兩人短暫的照面,他可以感覺到易叔已經完全想

通了,曾經阻礙他們的那些堅持已不在,從現在起,他和易心妙之間應該不再有任何阻礙了。

    現在,他心中唯一在乎的,是她的態度……

    易心妙裡裡外外全檢視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疏漏之後,便安心的準備離開。

    她還有其它事要忙,例如下星期服務人員的休假排班表,還有廚房那邊的食材進貨問題,另外有幾天客房內部需

要修繕,身為客房部經理,她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哩!

    打開拉門,她即將踏出房外的俏麗身子突地一僵。

    老天,她是不是眼花了?他他他……竟然就站在造景院子內,高大的身軀杵在她的正前方,一身灰藍俊颯裝束,

幽邃的深瞳直勾勾向她投落而來。

    時間有瞬間停止轉動了。

    「聶……」易心妙呆呆的看著黑髮留長了些,看起來更顯成熟英挺的他。

    一年沒見了,他還是一派沉穩,英俊充滿神采的自信面容,完全看不出一絲面臨過事業失敗的落魄和灰敗。

    「心妙小姐,好久不見了。」黑色的瞳眸從她一出現就鎖定著她,她看起來還是純真迷人,只不過穿著正式套裝

的她,多了一分都會女子的成熟和幹練。

    他的心妙長大了,出落得更標緻、漂亮,並多了一份誘人的風情。

    「聶駿平?!真的是你?」她沒眼花!

    俏麗的身影朝他跑了過來,晶亮的眸子仰望著他,纖細的手指捧住他的俊臉,細細凝視。

    「怎麼?妳忘記我的長相了?」傾身纏上她的目光,感受著她小手的細膩感。這妮子,給了他可愛的見面禮。「

請問,這樣看得夠不夠清楚?」

    他在取笑她?!桃腮驀地泛起紅澤。

    「我我我……哦,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只是一時太過驚訝。

    小手趕緊縮回,背到身後去。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可惜,她放手了。

    挺直腰身,聶駿平的視線從俏紅的臉蛋移到她胸前的長形名牌──客房部經理。看來她所學的「旅館經營」沒有

白費,真的派上用場了。

    「你怎麼會來?我是說……你把旅館賣了,我以為你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呢!」她以為他們不可能再有機會見面

了說。

    「旅館是賣了,可是這邊還有一些老朋友在,我偶爾也得回來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回來看連叔?我爸爸?還是大野大廚?」她將他口中的老朋友,自動解讀到那些老人家

身上去。「我老爸在大廳呀,你進門時沒見到他嗎?連叔在倉庫吧?至於大野大廚他除了廚房之外,沒別的地方可去

了。」

    他是回來看「老」朋友的,而她一點都不老──粉潤小嘴叨叨念著,小臉帶著熱切,可心頭卻梗著一股失望。

    「我會抽個空和他們說說話。」聶駿平專注的看著她,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他為誰而回來的嗎?「不過現在我累了

,想先泡泡溫泉,略作休息。」

    他內心最渴望的是有她陪伴,但怕一說出口會嚇跑了她。

    「現在?可是這間房……」話還沒說完,她帶在身上的小型無線電話機響了。朝他歉然一笑,她背過身到一邊去

接聽。「爸……什麼事?」

    易叔在另一端,快速的交代著。

    聽完,易心妙一雙晶亮的眸子再度盈滿震驚,她轉頭看向聶駿平,他正對著她露出淺淺微笑。

    那是攝人心魂的帥氣笑容,她的心怦怦跳著。

    收起無線話機,圓眸瞪著他看。「你你你──你是訂這間湯屋的貴賓?」他是某外商公司的股東,一個極受重視

的商業菁英?!

    驚訝,真的驚訝!他果然是厲害的角色,聶家的旅館事業雖然倒了,可是他卻還是一樣可以成就成功的事業。

    「是的,心妙小姐,請問我可以進屋了嗎?」他問。

    「可、可以呀。」還處於震驚中,她愣愣地回身,替他拉開湯屋的門扇。「聶……聶先生請、請進──」他的身

份還是尊貴得令人無法高攀啊!

    易心妙乍見他的雀躍,突然不見了,心口壓上一塊石頭,壓得她莫名沉悶。

    聶先生?!聶駿平皺起了兩道濃眉,俊拔的身形朝她靠近。「心妙,妳不必對我如此生疏吧?」

    「我……這是應該的。」她勉強對他扯開了笑臉,身子往旁邊閃開。「聶先生請休息吧,如果有需要什麼服務的

話,請按服務鈴。」

    說完,俏影俐落跑出造景小院。

    聶駿平伸手想攔住她,已慢了一步。

    她竟然從他眼前跑了?!

    為什麼?她不喜歡見到他嗎?

    聶駿平一張溫和的俊臉,驀地轉為沉鬱,眼神也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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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姊,開車小心點哦。」

    易心藍難得回來,姊妹倆在晚餐時喝了點啤酒,不過心藍只是小喝了兩杯,因為她晚上得開車趕回市區,明天一

早還有會要開;易心妙則是放心大膽的喝,三瓶啤酒幾乎全被她給灌完。

    易心妙踩著微醺的步伐,送大姊出門。

    「該小心的人是妳吧?我看妳好像喝多了。」小妹看起來心情好像挺悶的。

    「我是喝多了,可是我又不開車,我只要走回房裡,往床上一倒,就可以呼呼大睡了。」就算半路睡著,也不怕

警察開罰單啦!

    「妳是小豬哦,還呼呼大睡咧!」看來小妹真有點醉意了。「我回去嘍,下星期見啦!」揮揮手,踩下油門,她

的紫色小車要出發嘍!

    「拜拜~~」易心妙站在門口,胡亂地揮著小手,看著紫色小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夜深了,明天還要起早上班,她應該回房去睡大頭覺的,可是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索性順著小徑散步。

    現在「荷屋」還沒休息,不過她今天排了早班,所以晚上才有這樣悠閒的空檔。涼風拂面而過,吹散了些酒氣,

她輕哼著歌,不知不覺竟順著小徑來到了「荷屋」的後門。

    這裡,離他住的那楝屋不遠,只有一小段路。

    站在擺著幾輛機車和腳踏車的遮雨棚下,她腦海裡浮現了以前的情景──

    他總是等在這裡攔她,不准她回去,硬是將她拐進他的房內,在他燒灼的目光下,她總是抗拒不了他。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隔了一年,雖然現在他如她所願的再度出現,更以意氣風發、令人懾服的氣勢站在她

的眼前,但兩人之間的感覺是完全不同了。

    哪裡不同了?

    是彼此的身份不同了。

    以前他是這裡的老闆,她只是跑腿的員工,所以以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現在她算是這裡的小老闆,可是他的

地位卻也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是成功的商人,成就此以往更大了。

    她早該知道他絕不會被輕易打敗的。只是他既然這樣厲害,為何當初卻那樣輕易就被父親的反對而擊退,與她分

了手,一年來和她完全斷了聯絡?

    他大概不知道她曾經很努力地找過他吧?

    可是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當初開口趕老爸離開「荷屋」,又搬出了她所租的那間公寓,這舉動壓根兒就是擺

明了要與她徹底分開了嘛!

    是分開了,分手了,如今他再度出現,只是來探望老朋友,他的心中不再有她的存在。

    輕歎一聲,低頭落寞的用腳尖踢著白色小石子,她緩緩回身,準備打道回府,不料卻在回頭時,硬生生撞上一堵

厚實的牆──

    「呀唔……」輕聲一呼,還來不及反應,她尖美的下顎就被捧起,一道冷涼迅速貼上她粉潤的唇片。

    她遇到色狼了?!當她被輕薄時的瞬間反應是極力掙扎,盛滿驚恐的眸子睜大,看向歹徒──

    結果,歹徒不是別人,就是她剛剛一直想著的那個男人,聶駿平。

    對上那雙熟悉的灼熱眼眸,他剛沐浴完的清爽氣息撲向她,她在他懷中驀地僵住。

    很好!他黑邃的眼瞳緊盯著她,手臂緊圈著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唇貼上她那張久違的櫻唇的剎那,

心頭的溫度轉為火熱。

    有整整一年,他沒吻她,也沒抱過她了。

    心頭滿足一喟。聶駿平渴切而狂猛的吻著她,他緊密的吮著她的柔嫩,一手已追不及待的感受她纖細身子的每一

吋窈窕曲線。

    他為什麼還來招惹她?都分手了不是嗎?

    再見到他,她都聰明的避得遠遠的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為何他還……

    聶駿平察覺到她還在輕掙著,察覺到她的分心,旋即用一記更熱切的深吻,奪走她混亂的思考,奪走她的氣息。

    他在懲罰她今天轉身就走的舉動。一整個下午,他在「荷屋」裡裡外外找她,就是找不著她的身影,現在好不容

易被他給逮到了,他豈會錯過這樣得來不易的機會?

    他非得狠狠重溫她的甜美不可!即使自己的迫切會嚇到她,他也不管了。

    「今晚,留下來。」吻著,他將陷入渾沌迷離狀態的她打橫抱起。

    「……不、不行啦!」他們分手了,怎麼還可以……

    「妳沒有理由拒絕我。」不容置喙的口吻帶著激動的渴求。

    易心妙從他寬胸前抬眼,看著他線條繃緊的俊容,對上他眸色深濃的幽瞳。

    抱著她,大步踏進門,走過一小段路之後,直接進入他的臥房。

    柔軟的大床上,兩人雙雙跌落,易心妙仰頭看著他,一顆心怦怦跳動著。

    「聶……」指間撫上了濃眉,還有他直挺的鼻樑。

    她好想他。

    「什麼都別說,讓我抱妳。」他抓住她的手,俯唇狠狠地吻住了她。

    易心妙心口一蕩,嬌胴挨上他健碩的身軀,一雙粉臂緊緊勾住他的後頸。她的主動是一種強烈的催化劑,聶駿平

喉間低沉一吼,他深深地將她壓進床褥間,一場久違的甜蜜重新展開──

    ***

    清晨,天氣不錯。

    鳥聲瞅啾,空氣清新宜人。

    易心妙輕輕地推開庭院的大門,打算趁老爸還熟睡時溜進屋內,可是事與願違。今天易爸起得特別早,才清晨六

點鐘不到,他老人家就在院子裡整理盆栽,打掃地上的落葉,順便灑灑水。

    「爸……早呀,你今天起得、還真早……」夜不歸營,一回來就和老爸照面,被逮個正著!易心妙粉顏紅撲撲的

,尷尬的看著正拿著竹帚掃地的老爸。

    「我又不是妳,每天都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易德發睞了女兒一眼,繼續掃他的地。「妳一早就出門?去爬

山?」

    「我……睡不著,去附近……走走。」哎呀,她對老爸說謊了。

    她哪裡睡不著了?她是昨晚被聶駿平纏住,纏了一整夜,直到十分鐘前才驚醒過來。一醒來,他正在浴室內沖澡

,她趁他不注意,就胡亂套了衣服,直接衝回家來。

    原以為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房內,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進門就被老爸撞見。嗚……老爸會相信她如此蹩

腳的理由嗎?她從來沒早起過,今天突然早起去散步,誰會相信呀?

    易心妙硬著頭皮,等著老爸罵人,可是這一回,老爸又破天荒的沒數落她半句,甚至還信了她剛剛胡亂謅的借口



    「早上空氣好,散散步對身體是不錯。」易德發揮動著竹帚,將落葉掃成一小堆。「早餐好了,妳去吃吧!今天

有日本旅行團來,應該會很忙,妳要早點過去看看。」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簡單就過關了耶!易心妙傻怔在門前。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早餐都冷了,還不快去吃?」將落葉掃進畚箕裡,拿到一旁的垃圾袋倒了進去。

    「喔,我這就去吃。」俏影一震,趕緊飛奔回房。

    老爸沒發現異樣,真是太好了!

    回到房內,易心妙喜孜孜的進浴室梳洗,結果一照鏡子,她原本粉嫩的嬌顏瞬間泛白。

    「啊──」看著鏡中的自己,她驚聲大叫,險些暈厥過去。

    老天!她她她……她的頸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吻痕?!紫紫紅紅的好不明顯,這些全都是聶駿平的傑作,他居心

不良啦……

    慘了!老爸剛剛不曉得有沒有看見?

    應該是沒看見吧?要不然怎麼會沒有任何反應,還放她回房?

    易心妙在房內,一顆心忐忑不安著。

    易德發則在院子裡,心知肚明的搖頭笑著。

    看來聶駿平這小子是當他的女婿當定了!

    能得到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婿,是他的福氣。

    從現在起,他不該再干涉什麼了,就讓年輕人順其自然地發展吧!

   ***

    「易經理,聶先生有事找妳。」

    「我在忙,你沒看見嗎?」兩間湯屋正在進行修繕工作,還有一間高級套房的客人來抱怨,說是浴室的玻璃壞了



    接獲通報,易心妙連忙從廚房奔回客房部,先是去向客人致歉,接著馬上又找工人來換玻璃,這頭忙完了,她還

得顧另外一頭。

    她很忙很忙,加上現在又是旅遊旺季,少一間湯屋損失不小,她可是很盡力在督促這幾個工人,但聶駿平卻沒事

就來找她的碴,今天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易心妙不懂,為什麼他不好好待在他的屋內泡他的湯,享受大野大廚特地為他張羅的美食,卻要一再擾亂她的工

作?

    「我也跟聶先生提了,可是他指名要找經理妳。」

    指名要找她?!他以為她很閒嗎?

    「你回去再跟他說一遍,我在忙,等我忙完後,自然會去見他這位貴賓的。」明眸揚起一絲慍惱,她回頭對那位

來傳話的服務生嗆聲,再轉回頭,用力吩咐工人動作加快。

    「可是聶先生要退房了,他說離開前有話要跟經理談……」

    他要退房了?!

    督促工人的聲音頓住,她低頭看看表,時間已接近正午了。

    「經理,妳要過去嗎?」聶先生是「荷屋」的貴客不是嗎?這位新來的服務生實在弄不懂,為何易經理似乎對這

位貴客頗為不滿?

    歎一口氣,看來她是非跑一趟不可了。「我馬上過去,這樣行了吧?」

    凝著嬌顏,她不忘又叮嚀了工人幾句,這才信步往後廊走去。

    她不曉得聶駿平為何這麼急著找她?昨晚兩人整夜在一起,一直到今天一早她才離開的,算起來兩人分開也不過

四個小時不到,他就這樣急著非得找到她不可?!

    哼,他八成又想拐她了!她現在頭腦可清醒得很,才不像昨天深夜喝了酒,有點小醉,所以糊糊塗塗就被他給拐

了,吃干抹淨。

    有點生氣的來到貴賓湯屋前,易心妙順了順微亂的髮絲,拉拉米色套裝,再整理了一下頸上的粉色絲巾;那是用

來遮掩吻痕的。

    儀容整理好後,她刻意換上職業笑容,準備用專業旅館經理的形象來面對他。

    往前走進,她優雅的拉開門扇。「聶先生你好,我──」

    之後,沒有下文了。

    粉唇微張著,她水亮的眸子在接觸到房內另一雙嬌媚動人的眸瞳時,她的聲音發不出來了。

    他他他……他的房裡有、女、人?!

    粉顏一凝,易心妙心口湧上一陣不悅。

    「心妙小姐,妳可來了。」聶駿平從房內走出來,高大的他穿著絲白襯衫搭上一身黑色三件式西裝,看起來英俊

得無懈可擊,充滿男人的成熟魅力。

    「心妙小姐」這四個字是帶著寵溺意味的,這只有他跟她才知道,可聽在外人耳裡,只是稀鬆平常的稱謂罷了。

    他走到那個陌生美女的身邊,那位美女也是白色絲衫搭著一襲深黑色高雅套裝,兩人看起來登對得不得了。

    「聶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看著他和她,易心妙心口出現微微的窒悶感。

    這女人是誰?看起來相當幹練精明,是他的工作夥伴?還是新的情人?這樣的胡亂猜測讓易心妙情緒紛亂,她張

著明眸,看著一派沉穩的聶駿平。

    如果他身邊已有了女友,那昨晚為何又要來招惹她呀?

    「心妙小姐,我得退房了,在退房之前,我想和妳談談長期租下這間湯屋的事。」腳步一轉,他朝怔愣的她大步

走近。

    「她是誰?」她沒看他,沒響應他的話,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著那位美女。

    「她──」聶駿平順著她的目光回頭。「她是我的秘書,喬雅小姐,她是來接我回公司去的。」他很大方的滿足

了易心妙的好奇心。

    他的秘書是個大美女呢!

    心口揚起不小的醋意。

    「關於長期租下湯屋的事,你可以交代你的秘書跟我談就好了,應該不用你親自出面吧?」一股莫名的不悅梗在

心頭,易心妙從一直微笑以對的喬雅身上收回目光,她明亮的眼睛跟他黑邃的深瞳對上,「秘書」兩個字特別加重。

    她說話的口氣不太好,粉嫩的唇微微嘟起,亮瞳中冒著火光。

    聶駿平不明白她口氣不太好的原因。真正應該要生氣的人是他才對,今早她「不告而別」的舉動,有點惹惱了他



    「我打算親自和妳談談,不知道妳現在有沒有空呢?」看著她的表情,他其實可以預見她的回答。

    「抱歉,我現在很忙,沒空。」他打哪找來這麼美麗的秘書呀?易心妙渾然不知自己的嫉妒表情有多可愛,有多

明顯。

    「既然妳沒空,我也不好耽擱妳忙碌的時間。」他不以為意的笑笑,轉身又走回喬雅的身邊。

    「副總,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公司去了。」喬雅細聲細氣的提醒道,她一雙眼越過聶駿平的肩頭打量著易心妙



    以女人超准的第六感,她可以感覺到上司和這位易經理的關係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們是舊識嗎?

    「我知道。」聶駿平輕聲應和。「走吧。」

    「你──」啊?她說沒空,他就急著跟秘書一起走人了?!

    易心妙氣惱的手插起腰,瞪著他寬闊的肩背。

    「妳去忙吧,關於租約的事就另外找個時間談,我會讓喬雅和妳聯絡的。」聶駿平接過喬雅遞給他的公文包,拿

起車鑰匙就和喬雅並肩走向門口。「心妙小姐,這樣可以嗎?」越過她時,他用語氣平平的口吻對她說,像是公事公

辦的態度。

    易心妙氣炸了!他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態度對她?他們關係不同的不是嗎?

    「可以,當然可以。」難掩怒氣,她撇開臉,不看他。

    聶駿平搖頭失笑。「那我先離開了,我們再聯絡。」

    「不送。」他身邊都有美女相伴了,還聯絡什麼?!

    嫉妒呀!易心妙就真的杵在原地,看著他們相偕離開。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易心妙才氣呼呼地扯下頸上的絲巾,轉身跑進浴室內,瞪著鏡面中吻痕清晰的雪頸。

    這可惡的聶駿平,他幹麼來招惹她呀?他們都分手了不是嗎?

    他不會以為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吧?!

    該死的!如果他是這樣看待她的話,那他就錯了!

    用手背抹去快滾下頰的眼淚,易心妙吸吸鼻,重新將絲巾繫上粉頸,顫抖的打了個蝴蝶結。

    她決定從這一刻起,努力忘掉他,努力忘掉昨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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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4:05
第八章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要我去?」俏生生的站在櫃檯前,易心妙身穿一襲青春粉嫩套裝,可是臉蛋上的氣怒表情卻與俏麗的打

扮不符。「我不要,絕不!」

    「妳是經理,這事情就歸妳負責。等一下妳就出門,搭連叔的貨車下山。」

    櫃檯後方,易德發正用他的老算盤在結算這個月的營業額,戴著老花眼鏡的他,正努力地和小小的數字作戰。

    每個月櫃檯出納兼會計的周小姐會做出一份完整的財務報表出來,至於核算還有發放薪水則是他老人家親自來,

不假他人之手。

    「為什麼非要我去不可?簡直是莫名其妙嘛!這事是爸你接洽的,要談你自己去談,我不去。」憑什麼她得聽他

秘書的話,去赴他的約?

    她偏不!

    「妳這個月不想領薪水了是不是?」透過老花鏡片,易德發看向一臉不甘不願的女兒。

    「我……」她想啊。

    「妳知不知道我們的旅館背著很重的償款壓力?」

    「知道……」

    「那妳曉不曉得光是阿平付出的湯屋租金,一個月就有十六萬?」

    「這我就不知道了……」阿平?!老爸叫得真親熱。什麼時候老爸對聶駿平的稱呼變了?

    「現在妳知道了,快去!」

    「啊?!」還是要她去喔?

    「啊什麼啊?快出去、快出去,合約沒簽成,妳就別給我回來!」從櫃檯後方起身,易德發開始趕人了,他得將

她趕到聶駿平那小子的身邊去不可。

    被老爸推著走,易心妙實在納悶老爸的態度。「爸,你不是一向反對我和聶駿平見面嗎?我現在不想見他啦,我

──」

    「我什麼時候反對了?」推她到門口,連叔的貨車剛好抵達,易德發走到貨車旁,親自替她開了車門。

    「不會吧?!爸,你忘啦,當初你明明要我不能高攀人家,非要我和他分開不可──」又被推上車,易心妙抓著

車門,做著最後的抗爭。

    她真的不想見他,更不想見到他那位美麗成熟的女秘書。

    「忘了、忘了,那些事我早忘了,妳就當我沒說過好了,快去吧!」

    砰!車門關上。

    易心妙瞪著霧霧的玻璃車窗,傻住。

    「心妙啊,安全帶繫上,我要開車了。」

    連叔宏亮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嚇她一大跳。

    「哦哦,好。」

    拉來安全帶繫上,有點年紀的老舊貨車轟轟隆隆上路了,她的心也跟著轟隆轟隆──

    不到一小時,她來到信義商業區的一棟黑色帷幕大樓前。

    根據老爸給她的地址,聶駿平的公司就位於這棟商業大樓的第十七層到第二十二層樓。擁有五層樓、千餘坪的辦

公空間,足以稱得上是中型企業了,光聽起來就好像頗具規模的樣子。

    難怪他會需要秘書,像他這樣一位身兼副總經理的大股東,沒有秘書在一旁隨時隨地提點,他哪忙得過來呀?

    隨時隨地?!不論白天晚上,那位女秘書都陪在他身邊嗎?

    一張白皙俏顏微微凜起。

    真是的,她真討厭自己這樣在乎他。就算他真的和喬雅在交往又如何?那也不關她的事,她今天是來談公事的,

其它都不應該多理睬的才對。

    好,就這樣。

    易心妙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搭電梯到了十七樓,向接待的櫃檯報上了身份之後,她被帶至二十樓的某間小型會

客室內。

    舒適的沙發坐起來相當柔軟,明淨的茶幾上擺著一隻藍色水晶瓶,裡頭插著她最愛的野薑花。

    淡淡的花香令她心情好了起來,她從一旁的架上拿起一本雜誌,無聊的翻閱著,好打發這段等待的時間。

    剛剛接待小姐說,他正在開一個主管會議,不過會議快結束了,要她先稍等一下。

    這人真討厭,既然在忙幹麼還要她來?她人來了他卻沒空,為何不直接叫他的喬秘書來跟她談就好了,省得大家

見面不自在……

    「叩叩。」敲門聲中斷了她心頭的抱怨。

    易心妙放下雜誌回頭,隔著白色沙發椅背,她看見他瀟灑的站在門框下。

    「聶先生你好,你終於忙完了?」明眸一閃,俏臉掛著禮貌的笑容,但口氣卻不太友善。

    「還沒。」他挑了挑眉。

    「還沒?那你的意思是還要我繼續等下去嗎?」可惡!他在耍人呀。

    倏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她的神情流露著不滿情緒。

    「我沒那個意思。」她還是一樣的性情,變都沒變。

    「那你是什麼意思?」杏眸瞪著他。

    他的意思呀……

    「那天早上妳為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跑掉?」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

    「嗄?!」易心妙愣住。「你在說……」哪天早上?

    啊!她猛地想起,他提的是前幾天早晨,她趁他進浴室梳洗時,匆忙跑回家的事。

    「想起來了?」她的表情是恍然大悟。

    「想起來又如何?反正那天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不是嗎?」俏臉沉下,她又兀自猜測起他和喬雅的關係了



    「妳如何看得出來,那夜對我不具任何意義?」她竟然說這樣的話?!俊容微微凜起,高大的身形跨過門框,往

室內走進了兩大步。

    「我……」明眸對上他微瞇起的黑瞳,修長的腿往後悄悄退了一步。

    他在生氣?!

    雖然他離她還有段距離,但他突然揚起的怒氣令她驚惶起來。

    「妳把妳剛剛那句話說清楚。」聶駿平又走上前,拉近與她的距離,健臂伸向她,扯住她的手肘。

    「叫我怎麼說嘛!我就是──」

    「叩叩。」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

    聶駿平蹙著眉回頭看向來人,易心妙則如釋重負地越過他的肩頭看向門口,下一瞬間俏臉又凝了起來。

    「有事?」他對他的秘書說話。

    「報告副總,餐廳訂位已經OK了。」一身優雅黑色套裝的喬雅,朝兩人微微一笑。「您要現在出門嗎?」

    帶著美麗的笑容面對聶駿平,她的視線卻不著痕跡的落在易心妙的手臂上,她的手肘正被聶駿平黝黑的大手緊緊

抓著。

    一絲妒意從那雙明媚的眼瞳中閃過。易心妙發誓,她看得相當真切,喬雅那眼神好像恨不得將她的手咬碎似的。

    喬雅和他果然關係曖昧!

    易心妙的小腦袋瓜想像力豐富,胡亂猜測著。

    「叫人把我的行李放到車上,車子開到門口來;還有,下午我不進公司了。」聶駿平卻沒有將多餘的注意力擺在

喬雅身上。

    他的心思、目光向來只鎖定在易心妙的身上。

    「好的,副總。我……這就去吩咐。」喬雅眼神一黯,退了出去。

    「聶駿平,你要出門?那我怎麼辦,你明明叫我來談事情的不是嗎?為什麼你──」可惡,他在耍她呀?她大老

遠來卻被擺了一道。「我今天沒簽好租約回去交差的話,我一定會被我爸罵到臭頭的,你──」

    「妳放心,我會給妳充足的時間。」回過身來,淡瞥了她氣怒的嬌顏一眼,扯她入懷,將她帶出會議室外。

    「要談就現在談呀!你要帶我去哪?」俏鼻撞上他硬邦邦的胸口,很痛耶!

    「去填飽肚子。」吃飽才有力氣整治她。

    ***

    位於北投的這家居酒屋,和她在日本經常光顧的那家,裝潢風格十分相像。

    聶駿平偏愛清酒,而她也是。

    當易心妙被聶駿平帶進這家店時,情緒起了波動。

    「你怎麼發現有這家店的?」她眨動著黑密的眼睫,側頭以興奮的眼神睞著他。

    她終於肯打破沉默和他講話了。

    「喬秘書推薦的。」他說,揮手招來服務生帶路,他訂的應該是一間僻靜的包廂。

    又是喬雅?!易心妙眼中的興奮光芒瞬間黯淡,撇開臉兀自吃起醋來。

    「怎麼?有問題嗎?」來到包廂前,打開拉門踏進去,他發現了她的異樣。

    「有問題的是你。」她莫名其妙回了句,進到包廂內就刻意選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我有問題?哪一方面的問題?」他看著離得遠遠的她,長腿一邁,大步接近她。

    「喂,你站在那邊就好,別靠過來!」她突然喝住他。

    他如果會聽她的,他就不叫聶駿平。在她睜大明眸瞪視下,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喂,你走開──」想趕走他,卻被他迅速欺下來的唇給吻住,她氣怒的聲音被他的唇給吞沒。

    從在會議室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吻她了。

    他的吻孟浪卻不失溫柔,易心妙的氣息很快就亂了,心跳也失了序,腦袋一片渾沌。

    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間,一手捧著她的臉,而她的手臂則掛在他的頸上,她呻吟著,幾乎要淪陷在他的氣息下了。

    兩人的吻,越來越烈──

    幸好服務生再度出現,手裡拿著設計精緻的菜單,杵在門口,呆呆的看著裡頭激情動人的一幕,臉部沒什麼太過

驚訝的表情。

    欸,大概是看多了這種事了吧?

    「請問要點菜了嗎?」服務生口吻平平,目不斜視的問。「或者我過十分鐘後再來?」

    「啊?!」聶駿平寬背驀地一僵,易心妙則是臉紅喘氣地推開他。

    聶駿平不讓她閃開,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粗礪的指腹撫過她微腫的粉唇,他低頭在她耳畔低語。「妳要現在點菜,還是十分鐘後?」

    「現、現在啦!」十分鐘後就不用點了,她鐵定直接被他拆吃入腹。「你你你、你快點菜去,我餓扁了。」

    推開他,她背過身整理儀容,把服務生丟給他自己面對,反正他不只胸膛寬厚,連臉皮都很厚!

    聶駿平很快的打發了服務生,菜也很快的送了過來,接下來的用餐時間,易心妙都刻意避開他,專心吃飯、喝酒



    聶駿平不以為意,也沒刻意找話題聊,他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喝光了三壺清酒,直到她快醉了,才笑著出聲提

醒。「妳好像醉了喔!」

    「我才沒有……醉……」粉頰炫紅、眼神迷濛的她,更添一份誘人的風情。「你、你胡……說……」說話時粉臂

揮動,柔軟的身子朝他偎來。

    他胡說?!

    側過身,承接住她倒下來的柔軟嬌胴,輕歎一口氣,他騰出一手拿出皮夾抽了幾張鈔票擺在桌上,然後將她打橫

抱在懷中。

    大步走出餐廳,上了車後,房車朝山上駛去。

    「聶……我們的、租約……好像還、還沒談妥,呃……租約很重要……」

    不是還沒談妥,而是壓根兒沒談!

    聶駿平開著車,目光透過後視鏡看著躺在後座的嬌俏人影,一顆心軟了、暖了。

    接下來,他要談的不只是湯屋的租約,他還要談一件很重要的事。

   ***

    頭痛死了啦!

    纖白玉手從棉被裡鑽了出來,貼上微涼的額,手指揉著疼痛點。嗚……還是痛痛、痛!

    每次喝醉酒後醒來,都難免這樣痛上一回。

    認命的低歎,她費力的睜開眼皮,目光迷離看不清眼前的情景,直到她怔怔的看了好久,確定地點之後才鬆了口

氣。

    還好,她在自己的房裡。

    看來她和聶駿平在居酒屋喝酒並沒有喝到不省人事,還能自己回來,回到自己的床上──吁,幸好呀!

    重新閉上眼,她裹緊被子,嬌胴往溫暖的另一邊偎去。嗯,真舒服,這感覺很熟悉,還有那濃烈的氣息,不就是

……

    薄被再度掀開,明眸睜大,她快速轉頭面向那方熱源。「喝──你你你──」

    老天!這男人怎會在她的房裡,還賴在她的床上?更可怕的是,他還赤身露體?!

    無視於易心妙的驚恐,他欺下唇,在她微張的粉唇烙下一記火熱的吻。「早安。」一夜好眠之後,她看起來精神

不錯,粉嫩的皮膚水噹噹的,讓他很想咬一口。

    心念一轉,他翻身朝她壓過去,真的張口啃著她細嫩的唇,還有滑膩的頸。

    「聶!很痛欸,你幹麼咬人?」被他壓進床墊裡的她,哀哀慘叫。

    他撐起精壯的上身,垂眸凝視著身下的嬌人兒。「我只是回敬妳,妳昨晚也咬得我滿身傷。」

    「我──咬你?!」唬人哦!向來在床上,都是她被欺負的分說。

    「不信妳看。」頭一偏,他的手指著自己的頸子還有胸口。

    優美的肌理上紫紫紅紅,那是她咬的?!「這……這怎麼可能?」轟地,易心妙臉蛋燒了起來。

    「妳忘了嗎?每回妳喝醉酒,就會咬人。」修長的手指再往下移,他連腰部都有吻痕和咬痕。

    是呀,她是有過咬人的紀錄,而且每回都是他被她咬。

    這下子她想賴也賴不掉了。

    「好吧,算是我咬的好了。」不得不承認了。「聶,我有個疑惑,為什麼你會睡在我床上?」

    承認咬人事小,現在她擔心的是,老爸要是發現她留他過夜,她鐵定會被砍頭的!

    「昨天下午我送妳回來,妳一直拉著我不讓我走,所以我只好留下來陪妳。」重新覆上她,年輕柔軟的胴體令他

血脈僨張。

    「昨天?!」粉唇爆出震驚。「昨昨、昨天?」唇片顫呀顫。

    「嗯,妳昏睡一天了,昨晚易叔回來時,還特地來房裡看過妳。」埋首在她胸前,他輕輕啃吻起來,大手也極不

客氣地鑽進被子裡,感受她嬌胴的每一吋細膩。

    「我爸還來我的房間看過──」

    糟了!那老爸不就也看見他了?!

    嬌軀一僵,她瞪著他的黑色頭顱。「啊~~聶,你在幹麼?你快起床,趕快離開這裡,我想我爸一定氣壞了,他

反對我們來往,他一直都很反對──」她緊張地推開他嚷嚷道,並且拍掉他不安分的大手。

    「心妙,冷靜下來。」欸,慾望硬生生被打斷,很傷身的。「別急,冷靜下來。」雙手反握住她的小手,他歎口

氣翻過身,讓她趴在他精壯結實的身上。

    「這叫我怎麼冷靜?我又和你牽扯不清,我爸一定很生氣……」俏臉凝著,她急得都快哭了。

    又歎一口氣,他摟著她,抬起手指拭掉她晶瑩的眼淚。「易叔他不反對了,妳不知道嗎?」

    「你別傻了,我爸怎麼可能不反對?他要是不反對,就不會要我們分手,還害我傷心了很久……」說著,她埋在

他的胸口哭了起來。

    原來她也為他傷心呀!勾唇一笑,一手圈著她的腰,另一手穿進她的發裡,手指纏著她的發。

    「事實上,昨晚我和易叔單獨談了一些事。經過這一年的轉變,易叔他想通了,真的不再反對我們來往的事,而

且他還同意讓我住下來,湯屋也為我保留著,直到我們結婚搬新居為止。」

    黝黑手臂下的嬌胴驀地僵住。「你你你你說什麼?你和我爸他談……談……」她受到的驚嚇太大了,趴在他胸前

的身子撐起,睜大的圓眸迎著他深邃的眼。

    「我和易叔談到了我們的婚事……」凝視著她,他滿心滿眼都只有她而已。「易叔他同意了,所以,心妙小姐,

妳得嫁給我,沒別的選擇了。」

    易心妙持續怔愣當中。

    看來短時間內,她還回不了神。

    聶駿平笑著吻上她嬌艷誘人的唇瓣,送上一記甜蜜的早安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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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14:30
第九章

    巡視完湯屋,確定都整理妥當後,易心妙準備下班。

    回到辦公室,她拿起皮包,回頭要出門,卻看見大野大廚。「大野叔,你還沒下班啊?」

    都十點多了,已經過了廚房的供餐時間,照理說廚房只要留下兩名學徒負責清洗工作,廚師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正要下班,明天休假,我打算回市區去。」大野來台北定居已經好幾年了,平常都住在員工宿捨,遇到公休

或休假就會回市區他剛買不久的新公寓。「心妙,妳也要到市區對不對?我順便送妳吧!」

    「謝啦,可是我沒有要去市區呀,不用麻煩你了。」走出辦公室帶上門,她和高她兩顆頭、長得像猩猩的大野並

肩往外走。

    「妳不去市區,那誰來送這兩個餐盒給小老闆?」聶駿平雖然已經不是「荷屋」的經營者,但永遠是大野心中的

小老闆。

    「餐盒?」易心妙這才看見大野手裡拎著的兩個精緻餐盒。「他訂的?」

    「不是小老闆訂的,是妳爸交代我親手做的,他說小老闆這幾天公司很忙,忙到連好好吃一餐的時間都沒有,他

大概是怕小老闆會餓倒吧,所以要我做這兩個餐盒讓妳送過去。」事情是這樣的。

    「我爸真會替我找事做,我都累壞了,還要我跑這一趟……」易心妙聽了,忍不住抱怨。

    聶駿平這樣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把自己照顧好?就算他真忙到沒時間吃飯,她想以他驚人的體力,應該也可

以撐得住吧。

    「小妙,妳可別抱怨喔,小老闆是妳將來的老公,妳要是沒把他照顧好的話,吃虧的可是妳自己哦!」大野曖昧

地對她眨眨眼。

    俏臉爆紅。「大野叔,你你你別亂講──」老天!她和聶駿平要結婚的事,竟然連大野叔都知道了。

    「唉呀,別不好意思了,妳和小老闆很配的,我們都很高興你們在一起,更期待這場溫泉婚禮的來臨呢!」

    哇!怎麼連溫泉婚禮的名堂都跑出來了?

    「餐盒給我啦。」一把搶過大野手裡拎著的餐盒,她快步往屋外走。

    大野很快追上那抹羞窘的窈窕身影。

    「心妙,等等我呀!」夜深了,他得負責將她平安的送去市區,要是出了差錯,他可是三條命都賠不起哪!

    深夜十一點鐘,易心妙平安抵達了聶駿平的公司。她有出入磁卡,所以只需要知會一樓的警衛,便可以搭著深夜

開放的唯一一部電梯,直接上到二十樓。

    聽警衛說,聶駿平仍在公司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人沒下班。

    看來他真的是忙壞了。不過易心妙卻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商業的事她一竅不通,聶駿平也不會拿這些

枯燥的事和她聊,他們這段時間即使有見面聊天,通常聊的話題都是以旅館的事居多。

    他還向她透露過,日本那三家溫泉旅館,其實還是聶家的產業,他只是運用手段,以他公司的名義買下了旅館,

兩間由他私下繼續經營,一間則改為私人俱樂部,交由大姊和大姊夫管理。

    聶駿平果然是有經商頭腦的,要不然他不會這樣厲害,在經過那樣大的風波之後,還能站穩陣腳。

    在搭電梯上樓的時候,易心妙腦子裡全想著他,嘴角掛著甜蜜而幸福的笑容;可是當她又想起他在公司忙時,還

有那位喬雅相伴,心口不由得漫上妒意和不安。

    他要跟她結婚,那喬雅呢?她還搞不清楚他和喬雅究竟……這種事很難問出口,但不問又常常會讓她不安。

    這樣吧,待會兒見到他,她非要問清楚不可!她相信他的正面否認,可以讓她不會再對這事有所誤解。

    一會兒,電梯抵達了二十樓,明亮的門扇往兩側滑開,窈窕的身影晃出了電梯外。

    ***

    結束了冗長的會議,已經兩天未合眼的聶駿平,一回辦公室就習慣性的打電話給易心妙。

    再過一個星期,公司就要正式對外宣佈進軍台灣商場,並將會連續舉辦十場的商品發表會。

    這幾天大家都呈備戰狀態,不斷的開會研討,而他和魏子浚更是忙壞了,除了得參與研發部門的新品研討之外,

還得和企劃部、公關部、業務部開會,因此這陣子他忙得沒時間見上她一面,每天只能靠幾分鐘的空檔和她通電話,

聊一聊。

    剛剛打電話到她的辦公室,沒人接,他將電話轉至櫃檯,櫃檯說她剛下班了,是和大野大廚一起走的。

    等了約莫十分鐘,他又打電話到她家裡,一樣沒人接電話。

    人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一回家就倒頭睡覺了吧?這妮子,真像條小豬。

    腦海浮起她嬌憨的睡顏,搖頭笑了起來。

    他迅速脫掉身上的西裝,解開勒了他一天的領帶,袖子挽至手肘處,他為自己倒了杯酒喝下,然後拖著疲憊的步

伐來到長形沙發,躺了下去。

    馬不停蹄的在南部分公司和台北總部連續忙了六天,前兩天又完全未合眼,現在他真的累慘了。

    當他疲倦的身軀一沾上柔軟的沙發,他幾乎是立刻陷入睡眠狀態,呼息沉穩,偶爾還發出低低的鼾聲。

    他睡得極沉,連有人踏進他的辦公室內,向來警覺性極高的他都沒有發現。

    喬雅還是一身她偏愛的深黑色套裝,美麗成熟的臉龐也難掩疲倦。身為聶駿平的秘書,雖然有些會議、公事不需

要地負責幫忙處理,但對一個女人而言,這樣的忙碌也夠讓她吃不清的了。

    好不容易,所有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總經理魏子浚和其它高級主管都已經在十分鐘前最後一場會議結東後陸續

離開,回家好好休息。

    照理說,她也該快快回家泡個精油澡,然後上床睡覺,可是一個念頭卻讓她暫緩離開公司的打算。

    她悄悄注意著聶駿平的一舉一動,她打算在今晚向他告白。

    聶駿平是個出色的男人,他待人和善卻具有威嚴,天生領導者的氣勢和他出眾的儀表,在在令她傾心不已,因此

她早在兩個月前進入公司擔任他的秘書時,就已經對他心生愛慕。

    她對他一見鍾情,所以待在他的身邊時,她總是盡力爭取與他獨處的時間和接近他的機會,她積極表現出自己的

優點,希望能夠讓他發現,她才是適合他的女人,不但可以幫忙他的事業,還可以為他打理生活上的一切。

    喬雅相信,只要她努力,他終有一天會發現她的好。

    但是,她的幻想只維持短短兩個月就宣告破滅了,因為他竟然心有所屬?!而且他愛的女人只不過是個溫泉旅館

的小小經理,那種年輕女孩明明對他的事業完全沒有幫助呀!

    喬雅個性極倔,她無法接受聶駿平不肯將目光擺在她的身上,總是想著易心妙。

    現在,易心妙不在這裡,這方寂靜空間只有她跟他而已,她決定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向他坦白愛意。

    也許他會相當震驚,也許他會動怒,也許他會願意接受她……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喬雅不肯什麼都不試就放棄他



    假如他動怒了,那她會馬上辭職走人!但是喬雅不認為以自己的姿色,像聶駿平這樣聰明出色的男人,會拒絕她



    站在沙發前,喬雅拿起他剛剛擺在桌上的酒杯,喝掉了杯子裡剩下的酒液。

    輕輕放下酒杯後,她開始慢慢的脫下外套,解開了絲薄粉衫的鈕扣;當襯衫落在腳邊時,她更大膽的褪去了窄裙

,露出了只穿著黑色蕾絲胸罩和蕾絲底褲的半裸雪胴。

    她跪在沙發前,媚眼迷戀的看著他沉穩英俊的臉龐。他看起來相當疲倦,她不捨地捧起他的臉,湊唇吻上她早就

渴望已久的性感男唇。

    熟睡中的聶駿平,感覺到唇上的接觸,放鬆的軀幹猛地繃緊,黑沉的眸子突地睜開。

    「妳──」眼前,竟然是活色生香的誘人女體,而主角竟是他的女秘書喬雅?!

    事出突然,聶駿平有瞬間的僵住。

    「駿平,我好愛你,求你抱我……」喬雅在他醒來的瞬間,朝他撲了上去,紅唇湊上他的臉頰,長腿跨在他腰際

,兩人交疊的姿態曖昧無比。

    「該死的!妳──給我離開!」

    迅速從震愕中回神,聶駿平幾乎是立刻推開了她;但喬雅力氣竟然也大,她硬是纏賴在他的身上,不肯起來。

    「駿平,我愛你,打從進公司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髮絲微亂的她,眼神嬌媚迷離,低頭凝視著他。

    她不可能輸給易心妙的,她是多麼的成熟美艷,而易心妙只是個女孩。

    「哼!」聶駿平只是冷冷地掃她一眼,那眼神充滿厭惡。

    沒想到他的秘書竟然這樣大膽放浪!

    他用力地將她狠狠推離沙發。「妳馬上把衣服穿上──」對眼前的誘惑視而不見,他不是濫情的男人。

    推開她後才剛要起身,但喬雅卻突然又朝他撲過來。

    「妳──」該死!聶駿平揮臂就要甩開她。

    喬雅馬上自動跳離沙發。「副總,你剛才好厲害哦!」她的眼神看向門口,說話的聲音刻意的揚高,目光挑釁。

「可是被看見了,真不好意思呢……」

    被看見?!聶駿平隨著喬雅的目光猛一回頭。

    易心妙就站在門口,白著一張臉蛋。

    「心妙?」老天!她看見了!聶駿平的心突然狠狠地揪了起來。

    喬雅這胡來的一幕怎會這樣湊巧被她撞見?!聶駿平生平頭一回腦袋呈現數秒的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他看著易心妙,而她正睜大那雙黑白分明的眸瞳,用著無比震驚和哀傷的眼神望著他。

    突然看見這一幕,易心妙腦袋完全陷入空白,她怔住了。

    喬雅扯唇一笑,示威地彎身拾起地上的衣物,毫不在乎的當著她的面穿起衣服來。

    「心妙,妳聽我解釋!我和喬雅絕不是妳看見的那麼回事……」深吸口氣,再深呼吸一次,聶駿平盡量克制住自

己胸前不安的起伏,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步走上前,打算向一臉驚慌哀傷的她解釋清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她的關係,絕不單純……」目光從衣衫不整的喬雅身上調回他緊張的臉龐,她的聲

音有點控制不了的發抖,拎著餐盒的手也是。

    濃眉皺起。「妳知道什麼?我說了,我和喬雅絕不是妳看見的那一回事。」手握住她微顫的手臂,他試著拉她入

懷安撫。「我帶妳離開這裡,解釋給妳聽。」

    這裡有喬雅,他不屑留下來。

    易心妙用力揮開他。「不要碰我!」餐盒一甩,打在他的手臂上。

    「心妙……」他的手被打痛了。但這痛不算什麼,他難受的是她的誤解,還有她蒼白的小臉。「我們別為不相干

的人吵架好嗎?那沒意義。」還是伸手抓住了她。

    這個誤會太大了,他可不能讓她跑掉,必須當面解釋清楚才行。

    沒意義嗎?!他說得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你明知道她對你有企圖,為什麼還要把她帶在身邊?為什麼──」餐盒直朝他打過去,裡頭的食物湯汁都流出

來了,滴在他昂貴的西裝褲管和皮鞋上,同時也弄髒了地毯。

    「聶駿平,你把她留在身邊,是不是代表你也對她有企圖?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成

全你們呀!你為何還要回來找我?還跟我爸提結婚的事?你這樣做會傷害到我,你難道不知道嗎?」

    傷透心的她還是朝他直打,食物全糊成一團,弄得聶駿平一身狼狽。

    「該死的,妳住手!」他抓住她的雙手,阻止她失控下去。

    她打痛他沒關係,他怕的是她傷了自己。

    「我該死?!」粉白的臉頰,紅了的眼眶,滾下兩行清淚。

    「我不是罵妳,我是……」聶駿平的心揪了起來,他想摟她入懷,她卻硬是不肯就範。「心妙,妳冷靜下來聽我

解釋,好嗎?」

    「放開我,我不讓你抱!你都已經抱過她了,我才不要讓你碰!」小手亂揮,使盡力氣推開他高大的身體,她自

己也往後倒去,纖背撞上了門板,很痛。「走開,你別碰我!」

    「心妙──」衝上前,將她摟在懷中。他從來沒看過她如此動氣的模樣,以前即使她會對他不滿,但都是嘴巴抱

怨,不曾如此失控過。

    「不要碰我啦……嗚……我討厭你……」她好難過,還是推拒著他,靠著門板就哭了起來,哭得像個手足無措的

孩子。

    「別哭……」聶駿平慌了手腳。

    他抱著哭慘了的她,大手笨拙的拍著她顫動的背,站在門前無言以對。

    早已穿好衣服,站在一旁看戲的喬雅,怔怔的看著這一幕──高大粗獷、氣勢不凡的聶駿平,對嬌小纖瘦的易心

妙束手無策。

    這不是她所預料的情景,她原以為她會看見易心妙對聶駿平惡言怒罵,然後跑掉,這樣一來,或許她還有機會可

以在兩人感情不穩時乘虛而入。

    可是看見這一幕後,喬雅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她美麗成熟,也是聶駿平倚重的得力助手,但她對他而言,也就

僅止如此而已。

    如果聶駿平對她有好感,他早就表示了,絕不會一直沒動作,甚至在今天她都主動獻身時,還嚴正的拒絕她。

    喬雅苦笑著拎起自己的外套,默然地走過他們的身邊,悄悄離去。

    看來,她今天鬧了一場嚴重的笑話。

    看來,明天就得遞出辭呈了。

    ***

    喬雅走後,易心妙在掙脫不開他摟抱的情況下,在他懷中哭到累得昏昏睡去。

    聶駿平歎一口氣,將她抱進他辦公室後方附設的休息室,擺在床上,拿來毛巾替她擦拭乾淨原本淚痕斑斑的小臉



    纖細的身子蜷著睡熟了,他有些失神地望著她的睡顏,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才進到浴室清洗自己一身的狼狽。

    褲管、鞋子都髒了,而外頭的地毯也是一片髒亂。

    洗了個澡,換上了另一件淡藍襯衫和深藍色西褲,他手裡拿著一條濕浴巾到外頭,越過熟睡的她來到辦公室,把

餐盒丟了,將那片髒亂清理乾淨。

    食物擺在這地毯一晚,鐵定發酸發臭,而且地毯也會報銷,為了避免明天一早前來商談要事的客戶被臭味熏昏,

他還是先親自整理整理。

    當他終於整理得差不多後,回到休息室內的浴室,重新清洗雙手完畢,再踏回房內,目光望向那抹蜷在床上的嬌

小身影,卻意外發現床上一片空蕩!

    疲倦的身軀猛地一震,毫無思考的時間,他幾乎是立刻就拔腿往外衝去。

    「心妙──」當他追出辦公室,卻只來得及看見電梯門當著他的面緊緊關上。「心妙,妳別走,聽我說──」他

試著用力按著鍵,企圖讓電梯門打開,但是電梯卻已經朝十九、十八樓緩緩降下。

    眼看電梯下降,他轉向另外一部,卻發現電梯動也不動,這才赫然想起在晚上十點之後,大樓電梯只開放一部。

    聶駿平立刻轉身朝樓梯間狂奔而去。

    他必須攔住她!就算她不願意聽他的解釋,但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夜行,容易發生危險。

    拚命往下跑,聶駿平跑得滿頭大汗,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沉穩。

    當他終於追到樓下大門,卻還是遲了一步,易心妙已經搭上隨手招來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該死的!她明明睡沉了不是嗎?他還以為她在明天一早起床後,會願意和他好好坐下來談談,卻怎麼也沒料到她

會趁他沒注意時,一聲不吭的跑掉!

    她還在生他的氣?

    聶駿平挫敗的以雙手扒過汗濕的發,站在馬路邊看著消失在盡頭的出租車。

    「聶先生,那個女孩你認識哦?」警衛探頭往外看看,難掩好奇的走過來,拍了拍聶駿平的肩。「你是擔心她搭

出租車危險嗎?這個你放心,我剛剛有記下出租車的車牌號碼,也有聽見她告訴司機要去的地方。」

    聶駿平是這棟大樓其中一間公司的副總經理,上下班總是開私家車從地下室停車場進出,不常在一樓大門出入,

但是老警衛在這裡的人脈頗廣,對聶駿平的來歷還略知一二,也知道這棟樓有不少女職員對這位成熟穩重的俊男很有

好感。

    「快說,她去哪裡?」轉身對上警衛,他抓住對方的肩膀,心急的問道。

    「她說她要去那個和平東路三段……」

    她沒打算回山上去?!

    這麼晚了,她要到和平東路找誰?易心愛?還是易心藍?

    聶駿平一臉疲憊的轉身閃進大樓內,他得先打個電話向易叔問問,她到底會去找誰?而且更得確定她能平安抵達,這樣他才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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