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岸蟑螂] 末日蟑螂 (全書完)

1003 殺？不殺？

    被爆頭點殺的男人看不出裝扮，全是衣衫襤褸分不清款式的，臉上頸上都是黑乎乎的油垢，即使這里彌漫硝煙，張小强也能從這些人身上聞到仿佛几百年都沒有洗澡的臭味，一具具屍体橫七豎八地倒在張小强面前，清一色的九五式步槍擦痕斑駁，很多地方能看到磨掉的烤漆后露出的白色金屬，雖然陳舊，卻看到不到一絲鏽蝕，每一道接縫都被細心保養，這絕對不是一群沒有軍事素質的普通人能做到的。

    沒在屍体上多關注一秒鐘，張小强眼中只有從裂開的坑道口扔出的三五枚圓卵手榴彈，嘴里大罵一聲，腳背鉤住地面的屍体驟然挑起，瞬間抱頭蹲下，三五聲轟鳴帶來沒有死角的扇面彈片，一枚枚彈片呼嘯著穿插在張小强身邊的地面，頭頂上也下起了血雨，這些手榴彈几乎是頂在屍体上炸開的，屍体第一時間炸碎，無數的血漿和著碎肉斷骨散開，不等這些碎肉斷骨落下，張小强在地上連連滾動，衝到了土壁下，仰頭望著那個三十多米高的洞口，揚手將從屍体上摸出來的手榴彈扔了上去。

    坑道與地面直上直下，沒有角度是怎麼也不能扔進去的，可張小强有遠距離操控能力，三十多米恰好在他的能力之內，手榴彈中途變向折出九十度的直角正中坑道，兩聲驚叫被轟然炸響的聲波掩蓋，蔓延的塵柱宛如長龍夾帶無數碎石從坑道衝出，下一刻便從上面墜落了殘碎的胳膊和斷腿還有一團團內髒，不等張小强起身攀爬，十多個黑點驟然從高空墜落，將張小强存身的凹地和后面的岩石全部覆蓋，團團火球形成火云一般涌動，山体在連續的爆炸衝擊下再也禁受不住開始晃動，大片大片的土壁從主体斷裂緩緩滑落，衝起高達數十米的塵埃土柱一直壓過山頭最巔峰，整個山体也在震動，無數埋藏在山体內部的巨石被擠出山体向山下滾落，大片大片坍塌的山体暴露出更多的坑道，不時有防守山頭的未知勢力人員被崩碎的坑道拋到外面，又被翻滾的巨石磨成肉醬。

    婁凡軍身邊只剩下四個人，兩個持盾的力量進化者，一個敏捷進化者，還有一個擅長土系能力的進化者，正是靠著這些人他才支撐到現在，山頭的火力實在狂躁，對方不計成本的使用重火力，連擋在他們身前的岩石都被生生地撕成碎片，而卻對方的彈藥充足，只依靠重機槍就能鑿穿任何障礙物，更別說那比雨點還要密集的槍榴彈和迫擊炮彈，戰場一片混亂，他們被分割成到一個個夾角忍受彈雨的轟擊，在嘈雜的槍炮聲中，確定十個人的生死，至于其人就再也無法聯絡。

    原本期盼對方的炮彈不多，期望張小强能及時救援，突然間他們身后的身体再次崩塌，當場將一個力量進化者給甩了出去，山石崩碎的壯觀是大自然天然的威勢，就算進化者也不能抗拒，猶如一根稻草一般被折斷撕碎，剩下几個人趁火力網暫時停頓的間隙瘋狂地向前衝鋒，並非他們執著攻占山頭，而是身后的山石崩碎的速度越來越快，稍微遲疑便會万劫不復。

    在奔跑中，一個個躲藏在四處的進化者狼狽不堪地彙合進來，沿途散落的戰友屍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連收斂都做不到，几乎所有人都向后面張望，期望崩碎的山石不會將屍体吞噬，可惜這只是一個奢望，一時間，人人心里都憋著一股戾氣，恨不得好好廝殺一場來發泄。

    都說哀兵必勝，婁凡軍一行人就是哀兵，連還手都做不到，只能聽著耳麥中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在識別系統中看著一個個代表己方戰友的標示消失，在這場災難來臨的一刻，他們沒有所謂的恐懼，沒有其他心思，只是一門心思的向前衝，不衝就死，即使前方有數十架重機槍嚴陣以待也不在乎。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們向前慘烈衝鋒的一刻，一塊高達十多米的橢圓形岩石基座裂開無數蛛網一般的裂口，一塊塊碎石從基座上脫落，整塊岩石緩緩向下傾倒，等岩石從山頭倒落，順著斜坡撞碎無數植被和石塊。帶起驚天的氣勢向山下滑落，便露出被巨石擋住的坑道，坑道已經被碎裂的土石遮擋大半，但還是能看到那水泥構建的入口。

    “快，快衝進去，能殺多少殺多少，今儿個大家都死在這里吧，就算活著也沒臉去見蟑螂哥，更別說后路斷絕，想逃都逃不掉……。”

    婁凡軍不知道坑道中隱藏了多少敵人，在他身邊只剩下七個人，加上他也才八個人，之前可是帶著整整一個排三十人，如今剩下的人凶多吉少，他心里也充滿了失敗的懊惱，若是后路通暢，他情願拼著被張小强槍斃也要保住這些人，但是現在？唯死而已。

    沒有人猶豫，山体晃動的頻率已經減弱，一些火力點重新恢復射擊，零散的子彈在他們身邊穿梭，擊打在岩石與地面上碎開無數石渣與土屑，一枚枚槍榴彈仿佛雨點般墜落，在他們身邊炸出一團團黑色的煙霧，閃亮的火光宛如烏云中的閃電，一次次將他們的身影在硝煙中閃現，奔跑的眾人再也顧不得隱蔽，直著身子向前方正被滑落沙土封閉的入口衝去，突然，一顆落下的榴彈在一名進化者腳邊炸響，進化者的右腳剛剛落下，再無可能躲避，一聲轟鳴，小腿瞬間從他的膝蓋脫落，整個人慘叫一聲橫著飛了出去。

    “走……別管他……。”

    有人想要過去幫助戰友卻被婁凡軍喝止，被硝煙熏黑的頭盔看不出婁凡軍的表情，卻能通過內置通訊器聽出他心底的痛苦與憤怒：

    “別管他，我們都會死，死之前能殺多少殺多少，就算我中彈了也是一樣……。”

    悲憤凄涼的怒吼猶如野獸垂死前的嘶鳴，婁凡軍强忍著回頭的衝動率先向入口衝去，剩下的進化者咬牙不再去管抱著右腿哀嚎的戰友埋頭衝鋒，其中一個進化者甚至將手中能防備子彈的盾牌也扔掉，抱著必死之心怒吼飛奔，下一刻，十多枚槍榴彈密集的落在傷員身邊，擴散的塵埃與硝煙濺起那傷員撕碎的身軀……。

    “殺！！！”

    一聲怒吼，婁凡軍整個跳起落向坑道入口，舉拳砸在半封閉的沙石上，無形的震動讓這堆沙石整個的濺起扇面一般散開，無數的碎石仿佛子彈一般擊打在眾人身上，下一刻，坑道口再無一人全都被黑洞洞的坑道吞噬……。

    “衝衝……，什麼都不要管，只要沒有斷氣就向前衝……。”

    坑道狹窄，綠瑩瑩的紅外視線中黑洞洞的通道似乎沒有盡頭，婁凡軍一手MP7，一手鳥嘴短刀衝在最前方，嘴里不停地怒吼，不斷給進化者們下達戰死的命令，眾人都沒有回應，只是用沉重的喘息和發自喉結的嘶吼來表述他們堅決的心。

    “前面有人……。”

    作為新紀元最高技术的戰术頭盔，有被動掃描的能力，前方三個紅點被發現，正在怒吼的婁凡軍驟然收聲身形陡然加快，其他的進化者同時也加快了步伐，在這狹窄的涌到中急速前進，剛剛拐過彎道就見婁凡軍背對著他們站立，地面上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泊，三具屍体依偎著倒在地上，在后面進化者的戰术手電光下，能看到其中兩個是長頭發穿著海軍作訓服的女人，槍支只有一支握在男人手中，另外兩女手中卻抓著簡易砍刀。

    “他們當中有平民……，我們還要殺下去麼……？”

    婁凡軍是正統的軍人，不管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后，在他熱血衝頭的時候只想殺人戰死到底，但等他殺掉這兩個女人之后，軍人的榮譽感又讓他心中的瘋狂平息，他能殺掉一千個敵人，卻不想手中沾上一個平民的鮮血，可已經損失了這麼多人，若是不能抱著殺戮天下的瘋癲，又如何才能對坑道中的敵人造成毀滅

1004 野性與獸性

    突然出現的平民有人接受不了，一個同樣軍人出身的進化者看著地上的鮮血吶吶地問出來，周圍的空氣充斥著血腥的味道，這淡淡的血腥味儿在七個進化者身上散發的戾氣中緩緩地張揚擴散，將他們包圍在其中，其中几個性子狂躁的進化者粗聲吼道：

    “殺，為什麼不殺？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對我們開火，死了多少兄弟？這一次大家都沒准備活下去，難道等到了下邊對那些兄弟說，我們不忍心對平民沒給你們報仇？”

    “可我們是……。”一時間隊伍分成兩派，相互爭執起來，一直靜立在血泊中的婁凡軍突然大喝道：

    “夠了……。”等所有人都沉默之后，他指著前面的眾多坑道的分叉口說道：“我們在這里沒有對方熟悉地形，聯合在一起會給他們調集兵力的機會將我們伏擊，唯有大家分散，各選一條道殺到底，我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殺戮平民，大家分頭走吧，只要不死……，大家就殺下去……、”

    口口聲聲都是殺，婁凡軍至始至終沒有對是否殺戮平民定下硬性規定，其他人都明白婁凡軍的意思，這是一個死地，大家都別想著活著回去，只有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盡可能的破壞，給后面的援兵制造機會，願不願意殺戮平民他不管，只要大家能在死之前多殺戮敵人就行。

    “他們可能是海軍……。”

    還是先前那個軍隊出身的進化者嘀咕，婁凡軍充耳不聞，大吼道：

    “你們都是死人，死人……，在外面你們就已經死了，現在你們只是一群冤魂，想想那些被炸死的弟兄們？不該想的都別想，大家衝吧……。”

    話音一落，婁凡軍就衝了出去，身后的几個進化者緊跟其后，最后那個有所堅持的軍人進化者咬牙從地上撿起步槍拉開槍栓，也跟在后面向一條通道竄了進去，通道里並沒有任何光線，但在紅外視線中，他飛奔的並不吃力，原本就是敏捷進化者，靈活的身手在這里如魚得水，他不知道這條通道是通向什麼地方，只是茫然的向前衝鋒。

    突然在頭盔的顯示屏上閃耀著几個紅點，讓正在衝鋒的他調轉方向衝進一條岔道，沒多久便看到前方光明一片，几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在相互說話，手中的步槍卻始終瞄准著他前進的方向，不消多說，進化者手中的步槍噴出亮色火光在黑暗中閃爍，槍響的瞬間，前面几個男人便被撕開了胸口的肌肉，噴出大片大片的血漿倒向了地面，扔掉步槍，再撿起步槍，進化者繼續向前衝鋒，突然感到一陣驚悸，邁出的腳尖點在地面，借助反作用力輕飄飄的向后跳躍，前方的黑暗閃耀出刺眼的光芒，無數穿梭的子彈散發著猩紅的亮澤在他身邊的牆壁上鑿一個個碗口大的缺口，隨后他才聽到槍聲中憤怒的吼叫聲，聽著這熟悉的軍事术語，這名進化者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悲戚，都是中**人，卻要在中國的土地上自相殘殺。

    “保持火力，讓后面送火焰噴射器，快點，第一組准備手榴彈，讓這些……。”紛雜的叫喊穿進進化者的耳中，聽到對方的呼喝，他收斂了情緒，咬牙衝向前去，三步跨越跳起身來飛奔在牆壁之上，仿佛一道鬼影從零散的槍火之上衝了過去，接著几個手榴彈擦著他的身子向后落去，順手便撈起一枚抖腕扔向來處，在牆壁上飛奔的進化者感到力道將盡，抱住腦袋順著牆面嗖地滑落，還沒等落地，兩道閃紅的光澤在他身前身后閃耀。

    進化者順著蔓延的硝煙，一直滾進血肉淋漓的屍体中間，抬頭就看到四五個人滾在地上呻吟，領口的軍徽即使在夜視儀綠色的光線中也依舊搶眼，看到這些軍人，進化者心頭几乎要被撕裂，都是同袍，卻逼得他不得不殺了他們，在他抬起槍口的一刻，一個海軍軍官突然坐起身向齜牙微笑，扭曲的臉頰上是綠瑩瑩的仇恨光澤，抬起的雙手掌心是兩枚被拔掉了保險的手榴彈。

    “孫子，和爺爺一起上路吧……。”

    衝天的豪氣之后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手榴彈炸響的火光掩蓋了軍官璀璨的笑容，崩散的彈片穿梭擊打在進化者的頭盔與防彈衣上震動的他產生强烈的眩暈，一枚彈片意外地從頭盔下的縫隙插進頸不動脈，所有的情緒全都化作悔恨，在他手軟的剎那，對方卻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婁凡軍幽魂一般游走在比蜘蛛網還要繁雜的坑道中，手中的MP7早已收起，只依靠鳥嘴短刀便化身成了死神，一個個或者手持步槍，或者拿著刀劍的男人女人倒在了他的身后，一顆心也變得麻木，在張强的勢力中有個傳統，那便是不殺女人，在任何時候女人都比男人要珍貴，她們每一個都有機會孕育出更多的人口，除非那些身体已經損壞，不可能再生育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會得到盡可能的照顧。

    但婁凡軍已經顧不得這條不成文的規定了，在他殺了第一個女人之后，心中潛伏的野獸最終壓制了他的良心和榮譽，在他眼中，再無男人和女人，只有敵人，凡是手持武器的全都是敵人，不管是刀劍還是槍支，在這陰暗的坑道中，婁凡軍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最終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廳，這里是各個分支坑道中轉的地方，一堆堆沙袋砌出一座防御圍牆，密集的槍口統一對准了婁凡軍前進的方向，在密集的槍口后面是一雙雙憤怒，驚惶，害怕，還有瘋狂與狠戾的眼睛，而在這線眼睛主人的身后，是一扇堅固厚實的大鐵門。

    躲在黑暗中的婁凡軍第一時間知道了對方的數量，一共是九十七個人，清一色的士兵，其中有八十九支步槍，三挺班用機槍，兩支狙擊步槍，一挺重機槍，還有沙袋邊偶然冒出尖頭的40火箭筒，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出現，整整一個連的火力准備將他撕碎。

    “還有喘氣的麼？回答我……。”婁凡軍沙啞地嗓音在內部頻道中回蕩，在他呼叫之后，頻道一片寂靜，一如先前，在安靜的等待中，一顆心越來越沉，絕望的懊惱在他腦中回蕩不休，難道只剩他一個活人了麼？難道其他人都……。

    “呵呵，隊長，我可不止會喘氣，我還能活蹦亂跳……。”

    突猶而來的說話聲讓婁凡軍整個人精神一振，隨后更多的聲音出現在了頻道中：

    “什麼事儿快說，我殺的正爽，沒事儿我掛了……。”

    “哈，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活著，還以為剛才只是幻覺，沒想到……。”

    連續三個人的聲音出現在通訊器中，婁凡軍一顆心劇烈的跳動，以更期待的心情等著另外三個人說話。

    “隊長，沒其他人了，就我們几個了，我看到閔子的屍体，是被炸死的，還有劉星被人引到了儲水室淹死了，最開始那個堅持不殺平民的家伙很早就沒音了……。”

    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婁凡軍的奢望，他取下頭盔用手背揉了揉酸脹的眼角，艱難地咽下了口水，嘶啞地說道：

    “都向我集中，有大買賣，至少是個指揮部，做完這一票，就算再死一遍也值了……。”

1005 慘烈一分鐘

    婁凡軍認定鐵門之后就是指揮部，而那些岔路口都是通向各個機槍陣地和防空陣地的要害通道，只要搗毀了這里，差不多就將對方的指揮系統摧毀大半，到時候張小强率領軍隊過來也更容易得手，對于張小强，他是百分之一百放心，認定只要張小强出手所有敵人都是土雞瓦狗，所以抱著必死的決心只等陣亡之后張小强給自己報仇。

    另外三個存活的進化者已經適應了坑道中的混戰，坑道復雜漫長，不少地段並沒有人員駐守，而那些敵人一開始就將主要兵力集中到了山峰之上，反倒給了進化者滲透戰的機會，除了几個要麼心軟，要麼沒腦子的家伙，其他人都沒有受什麼傷，收到命令之后紛紛通過情報共享平台完善的電子地圖集合到了婁凡軍身邊，等這些人到齊得知他們將要面對的敵人后，紛紛對前面的陣地色變，雖然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是看到前面的陣勢，沒有一個人感覺可以突破。

    婁凡軍已經將前面的陣地打量了無數遍，甚至制造過響聲，想將對方吸引過來各個擊破，沒想到那些人早已經做好了死守到底的決心，並沒有任何妄動，甚至連火力偵察都沒有，很沉得住氣的節省子彈等待大魚進網，而前面和別處不一樣，那里至少集中了十盞以上的燈光，還有同樣數目的强光手電，若是硬攻吃虧的反而是他們。

    “都看到了？大家想個辦法衝過去，只要能有一個人衝進去就是勝利……。”

    婁凡軍望著另外三個進化者沉聲說道，這三個進化者有兩個是之前隨他一起收斂部隊的進化者，三個人一個是力量進化者，一個是土系能力的進化者，還有一個是射手型進化者，婁凡軍的意思是，不管是他，還是力量型進化者，只要有一個人衝進去，就會對那邊造成巨大的傷害，但目前的問題是他們要如何突破整整一個步兵連布防的陣地。

    “我身上還有一張備用的折疊盾牌，能夠阻擋米口徑機槍彈，要不我打前哨，你們跟在我后面……。”

    力量進化者是個魁梧大漢，近乎兩米的身高差不多要夠到坑道頂部，虎背熊腰的他有兩個人寬，護住几個人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說出口之后，婁凡軍卻搖頭說道：

    “恐怕不行，你能擋住零散的子彈，上百支步槍和機槍射擊的衝擊力你會受不了，別說他們還有火箭筒，一旦發射，我們四個人連一半的路途都衝不過去……。”

    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不怕陣亡，就怕陣亡了也摸不到那邊，既然這樣，他們還不如轉身去多殺一些散布在坑道中的零散人員，至少還能夠本，力量進化者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郁悶之下，狠狠地揮拳錘在一邊的水泥牆壁上，悶響中牆壁隨之裂口.爆出不少細碎的泥沙。

    “我的能力有招厲害的，不過需要時間准備，也需要大量土壤作為中介物，還得和他們面對面，要不然……。”

    土系能力者看到土壤發話了，聽聞這話，力量進化者雙手驟然插入裂開的水泥牆縫隙一把撕開，接著大片大片的土壤坍塌到地面堆成小丘，看到這些土壤，土系能力者點點頭說道：

    “再有三十倍就差不多了……。”

    “你需要多少時間准備？”

    婁凡軍心中有個一個主意，雖然成功率並不算高，但是一旦成功，他有信心讓這個步兵連和他們一起陪葬、

    “一分鐘左右吧，他們都說我這是廢材技能，就算面對面也衝不了多遠，最多五十米就沒有了殺傷力，不過還是能夠阻擋視線的……。”

    一分鐘的時間不算多，但是想要熬過這一分鐘並不容易，就在前面的敵人嚴正以待的時候，突然從坑道深處爆發出一陣怒吼，步兵連一起向那邊瞄准的時候，深邃黑暗的坑道中突然噴射出點點流光，震耳的槍聲還在坑道內回蕩，十多名步兵便被這些流光集中眉心紛紛栽倒，不用喝令，這槍聲就是最直接的命令，瞬間槍火爆發，無數子彈合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向黑暗處穿梭，比星光還要密集的彈雨中偶爾一現的拽光彈隱隱將最深處的巨大陰影閃現，頓時更多的子彈從槍口中射出，就在他們全力以赴的瞬間，十多道噴射長長尾焰的火箭彈散發著灼熱閃亮的光芒驟然衝進流光星雨的熒光之中，在最盡頭爆發火紅的光團和灼熱的氣浪

    要麼不動手，要麼下死手，這就是防守指揮官的手段，換做任何一個進攻小隊都會在這風暴一般打法下損失慘重，但對面卻仿佛被火箭彈的爆炸彈片撕碎一般，再無任何動靜，就在指揮官為了節省彈藥下令停火的一刻，之前響徹坑道的怒吼再次傳來，瞬間便讓火力密度再次加强几分，這一次時間短暫，大多數人都打空了彈夾，忙著更換。

    就在這一刻，突然從對面傳來踏踏地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仿佛犀牛在奔馳，重機槍點射的猩紅火點在坑道中炸碎一塊塊牆壁，在地面造出一個個大坑，卻不能阻擋腳步聲分毫，指揮官頓時著急，深怕這更換子彈的几秒鐘讓對方衝進他們中間，一聲怒吼，早有准備的火箭手紛紛起身向那邊瞄准。

    卻在這時，十多點流光與重機槍子彈猩紅的火點交叉而過，猶如無形的刀鋒將起身的火箭手全部擊倒，時間配合的恰好好處，這些火箭手的手指已經扣在40火的扳機上，在他們眉心中彈倒地的一之前，手指已經發力，十多枚火箭彈卻是衝著天花板發射，這下對手便吃了一個狠得，十多枚火箭彈爆炸形成的彈片扇面猶如風暴一般席卷大廳，瞬間便讓慘叫聲響成一片。

    狙擊手近乎完美的射擊並沒有收到全功，在對面火箭彈爆炸的瞬間，一個在陰影中並不顯眼的火箭手恰在這時發射了唯一朝著坑道的火箭彈，這枚火箭彈眨眼便穿過短暫的距離擊中力量進化者的獸皮盾牌上，頓時讓他的手臂再也拿不住，隨著爆炸的衝擊力甩開了殘破的盾牌，整個人空門大開，又在這時，始終射擊的重機槍子彈終于零距離接觸到進化者龐大的身軀。

    新紀元的防彈衣性能相當優秀，能防備任何子彈和阻擊槍彈，但是在米子彈面前卻比紙張厚實不了多少，進化者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質優秀數倍，卻在眨眼間便被子彈撕碎了上半截身軀，只留下兩只大腿還站在地面一時不倒。

    防守部隊也是硬氣，在遭受十多枚火箭彈凌空爆炸的一刻依舊在抵抗，就算操作重機槍的機槍手后背全被彈片插滿，內髒也被彈片絞成亂麻線，也依舊沉穩地將子彈發射出去，每點射一次，他就吐一口鮮血，等他將力量進化者炸碎之后，嘴唇到下巴全是烏黑的血漿，不停地咳出一塊塊碎小的內髒。

    也正是這名盡忠職守的機槍手給其他人掙得一點時間，火箭彈爆炸帶來的損失異常慘烈，滿地的碎屍與鮮血几乎將這里變成了屠宰場，一個個受傷的士兵在血泊與殘屍中翻滾，之前那名指揮官早已經被炸成四截，就在他的屍体邊上，一個掛著士官軍銜的軍官站起身衝地面上活著的傷員嘶吼道：

    “還能動的都給我開槍，他們還在，還能動的都給我開槍……。”

    之前這里的燈光明亮，但是在火箭彈的爆炸后，已經黑成一片，只有重機槍點射的槍焰時明時暗的閃爍將這里的情景隱現，這名被炸斷胳膊的軍官在嘶吼的時候被隱藏于黑暗的狙擊手給瞄准，等這名盡職的小軍官也倒下的一刻，重機槍終于打空了子彈停止射擊，重機槍咳出一片片的血塊，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的黑暗，手指仿佛神經反射一般不停地扣動著扳機……，

    之前躲在角落里的火箭手是唯一完好無損的人，他此刻全身顫抖著將另外一枚火箭彈裝進發射筒，手法奇快像是練過千百遍一般，被硝煙熏紅的雙眼在眼淚的刺激下稍微好受一點，一顆心在劇烈跳動的同時，嘴里還在神神叨叨地念著：“快快快……再快……發射……。”

    一聲怒吼，抬起火箭筒連瞄准都沒有，直向坑道深處射去，眨眼間火箭彈就到了中部，仿佛下一個瞬間便會消失直到爆炸為止，卻沒想到這枚火箭彈一頭撞到几乎將整個坑道填滿橫衝直撞的土龍上，隨著龍頭被炸開，灼亮的火球讓所有的守衛人員都看到坑道更深處鋪天蓋地涌過來的土柱，以千鈞之勢向他們衝撞過來，面對這凶獸一般的土柱，沒有人相信他們能躲過，即使這樣，也沒有人想到后退，兩個沒有傷到大腿的守軍發出野獸似的哀嚎，抓起手榴彈便衝出了護牆主動向土柱迎了過去……

1006 答應我

    “快，隊長……”

    一聲慘嚎讓婁凡軍心頭一緊，深深望了胸口成了篩子的土系進化者一眼，緊咬牙關，低頭衝了出去，沒想到土系能力者在發動能力的一刻會撞上火箭彈凌空爆炸，爆炸的碎片將站在后面操縱土龍的進化者胸口擊中，即使這樣，他連名字都有些記不清的進化者始終仗著比普通人更强的忍耐力維持著能力，心知機會只有一次，對方因為火箭彈爆炸的意外損失慘重，從連續發射的機槍還有火箭彈來看，他們沒有自己想象的傷亡大，婁凡軍强忍著將土系能力者拖下來急救的想法，向前衝去。

    而在婁凡軍之前，射手型進化者已經扔掉了步槍，拔出鳥嘴彎刀憑借比普通人快太多的速度率先衝了出去，婁凡軍緊跟其后即將超出，前方全是翻卷的土壤，猶如攪拌機里翻滾的泥沙將整個坑道都罩住，對方看不清他們，他們也看不清對方。

    “隊長，后退……。”

    射手型進化者一聲大喝，讓婁凡軍下意識地跺步跳向后面，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儿，兩道爆炸的氣浪衝破了漫卷的泥沙扑在他身上，早已經壓抑不住的悲憤與哀戚讓他從胸口里炸出絕望的怒吼，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化成微風一般衝進了雨點般落下的泥沙之中……。

    婁凡軍在全軍盡沒的一刻突破了極限，成了敏捷型的頂尖進化者，普通人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仿佛化身成了微風在坑道中吹拂，微風過處，兩個站起身正向外面掃射的守軍人頭陡然滾落，下一顆在血肉遍地的屠宰場里掀起了更加狂瀾的血色風暴，一顆顆人頭飛起，一截截手臂散落，一道道鮮血飆射，還有一聲聲水花扑起大片片的血漿。

    仿佛很久，仿佛又只是瞬間，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垂死前的呻吟，憤怒的吼叫，重傷者的慘叫，都消失的一干二淨，唯有站在血泊中的婁凡軍呆滯地望著滿地猶如餃子餡的血肉，一個步兵連的守軍，三個進化者全都在他眼前泯滅，除他之外，再沒有其他人還能呼吸這血腥肮髒而又異常寶貴的空氣。

    這里除他之外已經成了死地，緩緩上升的血漿沒過他的腳背，婁凡軍在恍惚中被滾燙的血漿燙醒，茫然地回首，望了一眼硝煙涌動的來處，又看了一眼唯一完好的機槍手靜坐的屍体，長嘆一口氣，抽出MP7衝鋒槍伸手去推開那道堅實的大鐵門。

    大門緩緩地推開，在他舉槍的一刻驟然間全身緊繃，眼睛露出驚駭與悔恨，整個人仿佛雕像一般靜止，手中的衝鋒槍卻始終沒有噴射青藍色的槍焰，爆豆似的槍聲從大門內響起，無數子彈擊中在婁凡軍的胸口，防彈衣和軍裝在連連炸起的火花中崩碎，在子彈的衝擊力道下，婁凡軍一步步地向后退去，舉起的槍支一如先前那般平穩，卻始終沒有還擊，直到他被無數子彈的衝擊力撞翻到血水中，也不曾有任何動作，整個人仿佛死了一般。

    就在婁凡軍不斷后退的一刻，恰好趕到的張小强正看到這一幕，之前進化者沿途剿滅的對手是張小强最好的路標，自然不自然地順著這些路標找到了這里，在這里他看到了被炸斷上半身，雙腿還屹立不倒的力量進化者，胸口成了篩子，捂著傷口不斷地咳血的土系進化者，還有頭盔崩裂，半邊顱骨被削掉的射手型進化者，最后卻是婁凡軍中彈后退的一幕。

    小强心中的憤恨讓他同樣忍不住爆發怒吼，瞬間加速，嗖地衝向正歪著身子倒下的婁凡軍那邊，同時拔出了火鳥彎刀，甩出了鼠王刃准備衝進大門將一切生物斬成碎片，等他衝到能淹沒腳踝骨的血池時，一陣心悸讓他的大腦瞬間清醒几分，卻來不及多想，縱身跳進了大門，當頭一刀狠狠斬下……。

    張小强性子向來果決，該出手的時候不會有任何遲疑，之前婁凡軍的前車之鑒被張小强看在眼中，心中早下狠心，就算是個貌美如仙的嬌嬌公主也要一刀兩斷，但是在他揮刀斬落的一刻，怒瞪的雙眼驟然收縮，几個手持步槍的半大孩子正驚駭地望著他，在這些孩子眼角還滾落著顆顆淚水，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最大的一個也沒有超過十三歲，在他們身后是更多的孩子，小的一兩歲，被大一點的抱在懷里，放眼望去至少有一兩百多，顯然，婁凡軍的遲疑並非他遇到了難以想象的敵人，而是這些孩子讓他驚異，甚至讓他懊悔，正是他確定這里是指揮部才調集所有的手下決死突襲，卻沒有想到雙方死了這麼多人，最終的結果是這個，也正是這個荒謬的結果將他全部心神擊潰，從而心如死灰希望死在這些孩子的手中。

    看到這些孩子，張小强心口一疼，卻並未任何猶豫，手腕轉動，火紅刀刃在這些孩子的頸子上抹過，一個個驚懼的頭顱先后飛起，尖叫與嚎哭響徹大廳，很多女孩子都在極度的驚懼中翻起白眼暈厥過去，還有很多孩子整個人嚇得呆傻，愣愣地望著張小强仿佛蠟像一動不動。

    這里持槍的孩子就几個，全被張小强一刀斬首，看著地面幼小的屍身，聽著周圍的刺耳的哭號，張小强的心里仿佛被壓上沉重的巨石，在一個個孩子的哭嚎聲中，他慢慢地向外退去，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害怕，直到他退到了婁凡軍身邊……。

    “蟑螂哥，我對……不起你，弟兄們都沒了……。”

    婁凡軍氣若游絲的向張小强懺悔，張小强這時才發現婁凡軍正艱難地抬頭仰著著他，滿頭滿臉都在血水中浸泡成紅色，看不清楚婁凡軍的表情，張小强糾結的心為之一緩，蹲下身將婁凡軍攙扶起來，婁凡軍傷勢甚重，剛才七八支步槍頂在他的胸口射擊，整個胸口都被打爛，要不是防彈衣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前心后背恐怕都被擊穿，此時的他只剩下一口氣，一把抓住張小强的手臂顫聲說道：

    “沒用的蟑螂哥……，我沒臉在活下去了，弟兄們都走了，我也要和他們一起走……。”

    張小强並沒有去理會婁凡軍的胡言亂語，摟著他的后背讓他在血泊中坐起，蹲在地上翻找著身上的急救包，摸出密封的保命丹用滿是血污的手指捏住就要塞到婁凡軍的嘴里，送到嘴邊的保命丹被婁凡軍拒絕，他清澈寧靜的眼神凝視著張小强，緩緩地搖頭。

    “不用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們來……。”

    張小强明白婁凡軍的意思，若是沒有强攻這處陣地，張小强早已和他們彙合，有了張小强情況就是不一樣，至少他們都能活下來，最關鍵的是這里並沒有臆想中的指揮中心，這群敵人在這里奮戰都最后一刻僅僅是為了保住這些孩子，一個誤會讓雙方傷亡慘重，婁凡軍也陷入深深地自責。

    “別說這些，我還需要你，空降連剩下的九十多個弟兄還等著你……。”

    張小强沉重的話語透著濃烈地傷感，他不認為婁凡軍做錯了什麼，戰場上什麼事儿都會發生，即使他也不敢保證任何時候都不會犯錯，此刻的傷感卻是為了婁凡軍的傷勢，他看到破爛的防彈衣中間，一截截腸子已經流了出來，這些腸子同樣被子彈撕裂成几段，就算最優秀的外科醫生也救不回婁凡軍的性命。

    “蟑螂哥……，答應我一件事儿，你一定要答應我……。”

    婁凡軍逐漸暗淡的雙眼驟然閃現出灼熱的渴望，張小强心頭一疼，婁凡軍已經回光返照了，頓時點頭沙啞地說道：

    “你說吧，我答應你……。”

1007 崩壞的人性

    即使婁凡軍沒有說出來，張小強也大致上猜出婁凡軍的心意，能讓軍人出身的他念念不忘的還有什麼？他們身處的血泊中有近百具屍體，這些屍體都是為了保護那些孩子陣亡的，能在末世之後人性崩潰的現在堅持守護責任的，除了這些孩子的父母之外，恐怕也只剩下軍人了。

    “蟑螂哥，我希望你能給他們一條活路……，給他們一個機會……。”

    婁凡軍的提出的要求並不過分，他沒有要求張小強停止殺戮，既然已經造成的傷亡，雙方也結成死仇，貿然讓張小強手軟是不現實的，他只希望能給這些海軍軍人一個機會，至少給其中一些人一個活命的機會，張小強沉默了一會兒，壓制住心中的懊惱重重點頭。

    “我會將他們流放到西伯利亞，到時候怎麼發展我不管，但我也不會刻意去刁難他們……。”

    這是張小強最大的底線，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管對方是誰，只要惹到了自己除了孩子和女人，他都會殺絕，但是現在……，為了能讓婁凡軍能走的舒心一點，張小強做出了他的承諾……。

    “謝……謝，跟著蟑螂哥，我不後……。”

    激動之下，婁凡軍一句話沒有說完便吐出大團的黑血，雙眼的神采驟然熄滅無聲地停止了呼吸，張小強沉默地望著婁凡軍放大的瞳孔，心中涌起強烈的悲涼，這些年東征西戰，損失的手下不知凡幾，但能在他腦中留下印象的不多，三十個進化者他大多不認識，可這個熟悉的婁凡軍死在面前讓他有些不能接受，在他的系統中，中層以上的軍官傷亡並不多，更何況還是他的熟人？

    緩緩將婁凡軍僵直的身子放下，張小強驟然扭頭看到大門之後，幾個孩子正試圖撿起小伙伴掉落的步槍，這些孩子比剛才的孩子還要小一點，他們臉上驚懼並未消失，卻多了一份仇恨的眼神，大多數孩子都停止了哭泣，一起愣愣地望著外面血腥的防御陣地，其中不少屍體被他們吶吶地叫出名字，一些女孩兒將那些小不點孩子死死的抱在胸口，蹲在地上埋頭顫抖不敢多看一眼。

    “呼……。”

    張小強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起身便向大門走去，作戰靴在血水中起落濺得血水嘩嘩作響，一聲接一聲的腳步讓那些孩子癟嘴嚎哭，而準備撿拾步槍的孩子也一個個倉皇後退，用他們單薄的小身板擋住後面的伙伴，即使害怕的要死，他們也沒有放棄對張小強的仇恨。

    張小強的身高並不算魁梧，但在這些孩子眼中就如泰坦巨人一般可怕，看著滿身泥土血漿向他們走來的張小強，大多數孩子都被嚇尿了，哭聲也越來越大，面無表情的張小強走到鐵門處最後掃視了這些孩子一眼，拉起鐵門重重地關上……。

    當所有的孩子都被隔絕在大門之後，張小強呆呆地站在血泊中一時恍惚起來，他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就在剛才，他殺了那些拿槍的孩子……，就這麼被他一刀下去斷成了兩截，雖然心中猶豫，但是手卻沒有猶豫，望著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張小強感覺自己是如此的陌生，他已經不再認識自己了，仿佛此刻只是一個俯身的鬼魂，而這具身子的主人是一個連孩子都殺戮的絕世凶徒。

    孩子一直是張小強心中的禁忌，他可以殺戮任何人，但惟獨不能殺戮孩子，因為他自己也是父親，看到大門之後緩緩滲出的鮮血，張小強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不該是這樣？他還是一個人麼？種種質問彌漫在心頭，一陣劇烈的頭疼讓他抱住腦袋跪在血泊中哀嚎起來，大腦仿佛要炸開一般，眼前閃過那些孩子死前的驚惶和他兒子那雙比黑色寶石還要純粹的雙眼，種種幻像在他腦中組合在一起，最後變成了他親手斬下兒子頭顱的場景……。

    “啊！！！”

    張小強猶如發狂的野獸一般怒吼著，跪在血泊中嚎叫著，整個身子撲在血泊中一次次揮拳捶打在血水中，濺起的血水撲上他的頭頂，臉頰，順著脖子一直灌進了領口，每一個人都有為之堅持的底線，這個底線同時也是人性的底線，人與野獸的分界是能否守住底線，末世之後，人型野獸實在太多，他們沒有任何底線的奴役同類，殺戮，欺凌，強奸，甚至吃人，這些都是人性崩壞的體現，而張小強的底線就是不能動孩子，今天，他卻親自破壞了堅持，被自己的心魔所折磨，讓他痛苦哀嚎……。

    之前張小強懷疑過自己，現在又打破了自己的底線，讓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就像剛才的婁凡軍一樣陷入無限的自責與懊惱，整個人陷入癲狂，若是繼續這樣，他會被自己的本心逼的發瘋的，就在這時，踏踏的腳步聲響徹周圍的坑道中，密集的腳步聲如雨打芭蕉，讓張小強的心驟然一定，整個人也從虛幻中清醒過來，雖然還是跪在血泊之中，右手卻緊緊握住了火鳥彎刀的刀柄，等周圍繁雜的坑道口出現了一個個憤怒驚駭的敵人之後，單手緊握彎刀的張小強緩緩地從血泊中站起身。

    一滴滴血水順著張小強的衣襟低落到腳下的血泊蕩起層層漣漪，殘屍沉浮的血泊在他腳下顯得如此的恐怖，加上張小強身上散發的無形殺意，即使這些武裝人員有強烈的榮譽感與責任心也抵擋不住，很多人已經有些拿不住槍支雙腿顫抖，即使他們包圍住張小強也感覺不到任何安全感，就如同一群螞蟻包圍住了食蟻獸，那種如遇天敵的驚懼折磨著他們的心靈。

    “開火……。”極端的恐懼讓很多人害怕，總歸還是有人不怕的，血泊之中全是戰友的屍體，除那個端坐在重機槍邊的機槍手還算完整之外，其他戰友連全屍都保不住，一堆堆白骨紅肉全被算在了張小強的頭上，即使張小強被包圍在中心，手中也沒有槍支，他們也沒想到要活捉，只想殺掉給戰友報仇。

    開火命令下達的瞬間，幾乎所有的槍口都同時噴射長長的火舌，陰暗的空間瞬間被閃現的槍焰照成白晝，無數熒光連閃爍的時間都沒有便被血泊中突然出現的火雲掩蓋，下一刻所有閃耀的槍支同時熄火，一截截鋼質槍管叮叮當當在地面想成一片，瞬間讓大多數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接著便傳來張小強陰冷沙啞地說話聲︰

    “都給我抱頭跪在地上，不然殺無赦……。”

    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擠出這些字眼，讓張小強陰沉的臉頰顯得猙獰扭曲，在他野獸般瘋狂的眼神掃視下，很多心理素質差的士兵忍不住吞咽著口水向後退去，卻被那些心志堅毅的士兵們死死擋住，一陣陣槍支摔落的脆響傳來，大半士兵咬牙切齒地抽出腰間的軍刀，扭曲瘋狂的臉頰上是要吃人似的森森白牙，沒等他們瘋狂的撲上來化成血泊肉泥的一部分，突然傳來一聲震動耳膜的怒吼︰

    “退下……。”

1008 難題

    中氣十足的怒吼讓張小强緩緩轉身看向身后，一個個士兵死盯著張小强，憤恨地慢慢后退，留出足夠的場地，等張小强周圍再無其他士兵之后，一個身形中等，穿著陳舊軍裝的男人走上前來與張小强對視，這個男人外表看上去毫無出奇之處，長著一張大眾臉，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那種人，若不是他身邊環繞著無形的氣場和雙眼中炯炯地神采，說不得張小强也會看走眼，正是這個男人號令這里所有的士兵。

    張小强眼神驟然變得陰冷，冷笑道：“進化者？你想親自動手對付我麼？”

    火紅的彎刀直指著男人的鼻尖，張小强陰寒的眼神猶如狂躁的野獸，男人眼神平淡無波，仿佛感覺不到張小强對他的殺意，即使張小强腳邊的血泊在無形的殺意中一**的震蕩波折，兩人之間一時無語，血腥衝天的大廳渾濁著濃烈的火藥味儿讓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也為止扭動。

    男人眼神先是看到地上累疊的屍体，閃過一絲黯然，又看到婁凡軍破碎的新紀元作戰服，眉頭微皺，最后看到大鐵門的后面從門縫下淙淙流出的鮮血，一股憤怒頓時閃耀在眼中，仿佛要吃人一般瞪著張小强，緊捏地雙拳劈啪作響，仿佛要將自己的指骨捏碎一般。

    “為什麼要殺孩子？”這個男人用低沉雄渾地嗓音質問張小强，張小强眼神中的猩紅更加强烈，額頭上的青筋在他瞬間加速的喘息中鼓漲震動。

    “為什麼要向我們動手……。”沒有回答，只有質問，張小强不甘地向這個男人質問，這里毫無疑問是舟山島上的幸存者基地，這些持槍的武裝人員大多數也是海軍的殘余士兵，他們本不該交火，張小强的大半實力都是繼承自軍方的力量，而他的華夏復興也是為了中國的崛起而建立的，雙方也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甚至可以說他們雙方是相互需要的，張小强需要專業的海軍人才，而這些海軍也需要張小强將他們送到遠離變異獸的安全區域。

    “哼！為什麼？你們以前來過一次，上次的教訓還沒讓你們長記性，你還問我為什麼？”

    這個男人眼中的怒火比張小强的還要强烈，在他說出這話之后，張小强明白是怎麼回事儿了，末世初期的時候，新紀元布置在全世界的暗手開始活動，他們將上百万幸存的中國人海運到澳大利亞，在哪里用這些人力建造澳大利亞的基業，那個時候還沒有海洋變異獸，海島和船只是最容易求活的地方，也正是這樣，新紀元盯上了中國的海軍基地，想要搶奪軍艦，可中國海軍不會因沒有政府指示而放棄抵抗，也正是這樣，這些海軍了解新紀元背后的勢力。

    張小强的精銳部隊都是新紀元在運輸艦上的新銳裝備，進化者們裝備的武器和頭盔還有防彈衣作戰服落到了海軍的眼中，自然以為新紀元的再次入侵，即使末世這些軍人也依舊會守衛自己的國土，這就是一切誤會的源頭，想通之后，張小强說不清是后悔還是懊惱，一顆心仿佛被扔在火爐里燒烤，隨后便被憤怒激的失常大吼。

    “狗屁的新紀元，狗屁的海軍，狗屁的世界，老子是中國人，老子的隊伍都是中國人，和該死的新紀元一點關系都沒有，不管是裝備還是運輸飛船都是老子搶的，搶的……。”

    張小强神經有些失常，一邊痛罵一邊跳腳，但那個軍官只是冷笑，眼神不時與張小强身后人群中的某雙眼睛暗示接頭，張小强卻突然轉身衝身后吼道：

    “別給我耍花樣，只要我動手，這里沒有一個人能活……。”在他的超遠視距的明銳視線下，凡是被他看到的東西都會無限的放大，那個軍官的眼神自然被他看到。

    沒想到張小强的怒吼並沒有讓軍官變色，反而打破了他一貫的淡然冷靜，突然放聲大笑，這軍官笑的恐怖，仿佛聽到了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直笑的彎下腰，在彎腰的同時，兩行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到了漣漪環環地血泊中，張小强手中的彎刀一直指著他，兩支鼠王刃也在他的操縱下到了軍官身邊，一旦軍官有所異動，瞬間便能將其分屍。

    “你太搞笑了，你真的很搞笑……。”

    似乎笑夠了，軍官慢慢地直起腰挺起胸膛望著張小强厲聲喝道：

    “我管你是不是新紀元，我管理是不是中國人，島上的一切都是海軍的財產，你上島不就想竊取這些裝備和物資麼？告訴你，只要海軍沒有死絕，你永遠別想得到任何東西……。”

    軍官的大喝讓張小强嘴角翹起，冷笑著看著軍官，也不多說直接走過去與軍官面對面的站在一起，兩人鼻子對著鼻子，眼睛對著眼睛，都能看到對方眼神任何的情緒波動，張小强猙獰的臉上殺氣盎然，一字一頓地說道：

    “中國已經沒了，我就是中國，軍隊也沒了，我就是軍隊，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不想死就給我跪下，要不然……。”

    “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死？”軍官嘲諷地對張小强鄙視，接著周圍的士兵紛紛閃開，露出通道空成箱成箱的炸藥，先前張小强說話的功夫，有人將隱藏于各處的彈藥箱全部搬了過來，其中還有一捆捆插好引信的炸藥包。

    張小强突然冷靜下來，后背一陣發麻，雖然他能輕易將這里的人殺掉，但他阻止不了彈藥堆的引爆，一旦引爆，整個坑道都會坍塌，到時候就算他有九條命都會被活埋，在他思索脫身的當口，面前的軍官忽然舉手准備揮下，這個軍官雖然是進化者，張小强卻不放在心上，他現在的高度已經不能用進化者的標准來衡量，抬手就能將其捏死，可即使殺掉了這個家伙，周圍的海軍還是一群瘋子，引爆炸藥絕不會有任何手軟，情急之下，張小强大吼一聲：

    “慢……。”

    “怎麼？怕了？殺人的時候不害怕，殺孩子的時候你也不害怕？我告訴你，我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爛命……。”軍官猛地爆發，口水星子四濺，讓張小强感覺臉上有點濕，隨后軍官就驟然揮臂，卻被張小强無形的殺意驟然震了出去，沒有等他落地，鼠王刃唰唰將巨大的鐵門切割成了無數快，讓里面嚎哭的孩童們全部暴露出來。

    說了一個字，剩下那個字軍官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其他的士兵們也看到了孩子，原本悲憤的臉色驟然一松，接著便向軍官，這時輪到了軍官開始焦急，原以為張小强這個惡魔已經將孩子都殺了，沒想到……。

    “我們是海軍，他們是海軍的孩子，海軍就必須……。”

    也許是氣急攻心，軍官也犯渾了，突然大聲狂吼，准備鼓動士兵和孩子一起玉石，但是他的喊話卻沒有引起士兵們的共鳴，張小强乘機吼道：

    “別聽他的，你們是軍人，軍人死社稷，怎麼能拖著這些孩子一起上路……&。”

    說出這話張小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剛才他殺戮那些孩子的時候可沒有手軟，一顆心也驟然涌出異常的心緒，突然覺得，若是就此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這麼多的煩惱和憂慮了？在命令與孩子之間，軍人們難以取舍，那名軍官看出不對，突然怒吼一聲，就要發動能力……。

    看到軍官的動作，張小强雙眼一寒，鼠王刃翻出花色便向其衝去，就在這時，腳下的血池突然沸騰起來扯出一條條殷紅的絲線編成大網向四周罩去，而張小强也在此時真正放下心懷，几個眨眼，几乎所有的軍人都被這些絲線捆在一起，地面的血泊也在絲線飛揚四射的同時消失的一干二淨，只剩下滿地的屍骸與碎裂的武器……。

    “蟑螂哥，我們已經拿下了山頭……。”血鳳在十多個進化者的簇擁下威風凌凌地衝了進來，隨后便看著那名軍官眼神波動，似乎又有將其作為備胎的想法，張小强長出一口氣，沒等說話，血鳳想起什麼，面色古怪地說道：

    “對了，剛才的動靜太大，全島的變異獸都被吸引了過來，得趕緊走，要不然……。”

    血鳳的話讓張小强心頭發緊，猶豫地望著身邊五花大綁的士兵與軍官，還有躲在門后的那些孩子，這又是一個難以選擇的難題……。

1009 頑固還是愚蠢

    “一共三千二百五三個幸存者，其中進化者三十七名，女人一千七八百八十人，還有兩百六十多個孩子，這是那邊告訴我們的東西，有多少士兵，多少武器，彈藥庫，逃生出口，還有指揮中心他們都沒有告訴我們，真正被我們控制的只有兩百多個士兵和所有孩子，其他人都躲在地下堅守，恐怕……。”

    婁凡軍戰死，以前的副隊長便轉了正，這個出身第一師尖刀連的漢子並非與婁凡軍一樣出身軍人系統，但他能選入尖刀連就已經證明本事和能力，大戰小戰過百次讓他積累了豐厚的戰績和大量經驗，最終成為空降連的副連長，雖然只管六十個精銳士兵，卻能讓進化者也為止佩服，這便有了替代婁凡軍的基礎，而他天性善于統計，在這麼短的時間便問出不少東西出來，讓張小強對這里有了最直觀的了解。

    “變異獸來勢凶猛，整個島嶼的變異獸都被之前的爆炸吸引了過來，數量大致在五萬左右，按照我們在上海的經驗，至少需要兩千名以上的進化者配合一萬名士兵和相應的重武器才能防守，就算這里的地勢復雜陡峭，也需要一千名進化者和半數的士兵……。”

    這個魁梧的漢子有著與他外貌不相稱的細心與謹慎，張小強站在山頭聽著屬下的匯報很是頭疼，而那個死硬到底的軍官就在他身邊，同樣聽到了詳實的描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里的幾千幸存者能活下來，除了他們乘末世爆發後短暫的發展契機囤積了大量物資，又有喪屍吸引了變異獸的注意力才逃過一劫，現在變異獸被吸引了過來，就算大多數幸存者都藏在地下基地中，也不一定能躲得過去，更別說他們還在與張小強對立。

    “你都聽到了？”

    張小強轉身詢問海軍軍官，到此時，軍官還被血鳳的血絲捆綁的嚴嚴實實，看似平靜的眼中閃爍著憤怒與猶豫，似乎對張小強屬下匯報的東西並不太相信，張小強等了十秒鐘，見這個頑固的家伙還是不說話，心中也厭煩了，大聲說道︰

    “就算你是海軍，可是那些幸存者也是海軍麼？你在坑道中讓女人和男人一起混編，除了送死還能做什麼？幾千人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間，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

    “哼，殺孩子的凶手，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談仁義……。”軍官一句話說的張小強無話可說，好半晌張小強嘶啞著干澀的嗓音說道︰

    “那些孩子殺了我的空降連隊長，他是軍隊出身，身經百戰，百十個精銳步兵根本攔不住他，就算一千只喪屍也不能傷他分毫，可他死在了那些孩子手中，因為他有軍人榮譽，可我不是軍人，在我看來，不存在年紀大小，只要手中有武器就是敵人……。”

    “哼，狡辯……。”軍官臉色稍微放緩，卻依舊不相信張小強的話語，張小強並不想說服他，只是繼續陳述道︰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可我挑起了中國復興的大旗，我在湖北，江西，四川，內蒙古，還有甘肅建立了安全區，至少有兩百萬人因我得到安全與飽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做的要比你想想中的多，雖然我殺了幾個孩子，但是我挽救的孩子至少有十萬，因為我，末世之後的新生兒夭折率少了百分之八十，這些都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們除了守在這個朝不保夕的小島，為了一點點所謂的榮譽守著海軍的遺產慢慢腐爛……。”

    張小強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是近乎發泄式的怒吼，讓周圍警戒的士兵為止側目，不知道為什麼蟑螂哥會這麼激動，只有張小強自己才清楚，他這是為之前殺那些孩子為自己辯護，這種辯護本身是蒼白的，是他心中最大的傷，這股比任何壓力都要巨大的負擔讓他的心頭窒息的不能呼吸，也只有不斷地陳述自己的功績，才能給自己找到理由開脫。

    “它們來了……。”

    對講機突然傳來保爾嚴重走音的漢語，讓張小強喋喋不休的怒吼戛然而止，醒過神來的張小強一把抓起這個家伙，提著稻草一般帶著他在山頭上飛速狂奔，轉眼便到了最高峰，這時周圍的山脈幾乎一覽無余，站在山峰之上能看到十多公里之外密密麻麻仿佛海潮一般的獸群，這些變異獸飛快地向山頭這邊進發，將沿途的一切建築和植被摧毀，其中高達二十多米的巨獸像一個彈力球不斷地跳躍，一次次將沿途的樓房和山石摧毀，也許它們同樣能摧毀山脈。

    “現在是你最後的選擇……。”

    張小強對獸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轉身望著海軍軍官，軍官微微眯起的眼楮一直注視著那些獸群，好半晌才說道︰

    “我不會和你合作，就算這些野獸過來又能怎麼樣？至少我的人還有後路可以走，你能有什麼辦法？”

    張小強最後忘了軍官一眼，苦笑著搖頭說道︰

    “看來……，你永遠不會將幸存者的安危放在責任之上……，你是一個優秀的軍官，但你不是一個優秀的首領……，對不起了……。”

    妖紅的彎刀拉出彩霞似的光芒，閃過短暫的間隙一舉將軍官的頭顱斬下，斬落的頭顱高高飛起，無頭的頸子在鮮血噴射之前，突然化作焦黑的顏色，在山風的吹拂下散成無數的細小顆粒卷上半空消失于無形，消失的同樣還有軍官的人頭，張小強看著這些飛散的塵埃默然不語，好半晌才看向另外一個被抓住的海軍士兵。

    “他叫什麼名字？”

    這名士兵緊咬的牙關已經滲出鮮血，鼓漲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被緊緊綁住的身軀拼命地掙扎，想要脫困與張小強同歸于盡，在被張小強問知之後，他大聲吼道︰

    “你想干什麼，還想株連九族麼……。”

    “他很愚蠢，但他同樣值得尊敬，我只想想要為他立塊碑……。”張小強不想殺這個家伙，婁凡軍垂死之前的交代他一直記在心里，但只要這人還活著，張小強永遠無法完成對婁凡軍的承諾，仇恨不是這麼好化解的，有的時候必須要死掉一個才行。

    “他叫龍雲，軍餃少校，是魚類艇中隊033號艦的……。”這一次士兵很配合的說了出來，張小強揮刀將身邊的巨石斬出平滑的切口，將龍雲的名字，軍餃，還有末世前的官餃都銘刻其上，並刻下了另外一句話︰

    “拯救三千人的英雄，末世三年立……。”

    “你的長官很頑固，他活著，幾千幸存者就會死，只有他死了，我才有可能救援其他人，你願意幫我麼……。”

    張小強抬起下巴沖士兵高傲地說道，手中的彎刀順勢插進了岩石，士兵望著張小強不屑地微笑，隨後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道︰

    “長官說的沒錯，下面有逃生出口，但別指望我會告訴你，你送我上路吧……。”

    張小強啞然失笑，接著變臉怒喝道︰“愚蠢……，他們就算逃出去又能上哪兒？總歸還是在這個島上，難道你想讓他們當一輩子老鼠麼？”

    “那也比當你的奴隸強……。”士兵反唇相譏，張小強抽出彎刀再次閃耀，刀鋒直向士兵斬落，在這一刻士兵閉上了眼楮……。

    “我不會讓他們當奴隸，我會將他們送到西伯利亞，讓他們一輩子生活在那里，你可以親眼看到，這是我對一個軍人的承諾……。”

    就算力量進化者也不能掙脫的血線在火鳥彎刀的切割下化成灰燼，張小強望著驚訝地士兵認真地說道，這名士兵懷疑地看了張小強一會兒，最後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但你能真的將他們送到西伯利亞自生自滅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消息，一艘完好的導彈驅逐艦的消息，若是你不能辦到，就算死，我也不會說……。”

1010 發財了

    沒有人想利用復雜的地形和坑道來阻擋這些變異獸，每一只變異獸都有比同等進化者更加强悍的力量和防御，在狹小的空間里戰斗，進化者永遠不能比得過變異獸，張小强斬殺了海軍軍官說動了下面的士兵合作，他們依舊對張小强的勢力憤恨，更不想下面的幸存者為軍官殉葬，在溝通下面的幸存者之后，大撤離最終展開……。

    關于驅逐艦張小强也得到更詳細的消息，這艘驅逐艦原本是東海艦隊最新銳的驅逐艦，剛剛完成曬裝還沒有形成戰斗力，末世爆發之后，海軍官兵不想這艘耗費大量金錢和物資的驅逐艦因沒有人操縱而留在海水之上鏽蝕，決定將其封存他們可以啟用的那一天，封存地點是周圍島嶼上一個全封閉式大型修理船塢，也正因為如此才，在雨水的鏽蝕中保存下來。

    不過這名士兵說出這些並沒有什麼不情願，特別在他知道長江艦隊對抗變異獸奮戰到底的事跡之后，也間接認可了張小强的說法，畢竟在張小强隊伍中的精銳士兵大多是末世前的正規軍人，各個部隊的番號與傳統都騙不了人，再說張小强控制了山頭陣地，相當于將下面的幸存者堵死在罐頭里，就算能跑到外面，沒有物資也活不下來，有了借口他們便順坡下驢，反而有些期望張小强能在得到這艘戰艦后，能讓這艘軍艦重新承擔制造它的使命。

    山區的動靜將整個島嶼的變異獸都吸引了過來，躲藏在坑道中的幸存者在海軍的引導下回到了張小强降落的地方，這里有大片大片的宿舍和地下倉庫，容納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的，只是這些人和張小强的人馬曲徑分明，雙方根不可能融洽相處，對此張小强也沒有任何辦法。

    變異獸被吸引的另外一個好消息是島上暫時干淨了，巨大的山區容納這些變異獸綽綽有余，反而讓他們為止頭疼的平地安全了許多，當初發現的很多物資和武器倉庫都在另外一個基地里，那里靠近市區，規模是這邊的數倍，大多數新銳的武器彈藥都儲存在那邊，之前還在頭疼怎麼清楚那些盤踞在城市中的變異獸，現在沒有這個問題了，一輛輛軍車重新啟動，向海軍基地運輸著物資，一千多名强壯的男人被組織起來，在槍口下協助搬運，運輸飛船在得到了數量不少的深水炸彈之后便開始在山區不間斷的轟炸，對于空中打擊，變異獸毫無反擊手段，而炸彈爆炸的震響掩蓋了張小强這邊的動靜，從而讓搶運工作完美的進行。

    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場苦戰，三十個進化者與婁凡軍一起三十一人，能找到屍体的不到一半，就這能找到的一半，全屍的也不多，若按張小强以前的性子，所有拿槍的人他都會殺絕，但現在他不得不按下殺心，留下一些武器讓他們自己管自己，最后等山區的變異獸穩定下來，他直接放棄了駐守原來的基地，帶著部下到了定海區的海軍基地去探索需要的各種裝備。

    “蟑螂哥，我們找到三艘022隱身導彈艇，裝備完善，保養的也不錯，應該是海軍留在那里等待以后啟封的……。”

    兩個進化者跑到張小强身邊用邀功的語氣興奮的說道，張小强聽聞沉默不語，倒是身邊的保爾搖頭說道：

    “不行，不行，就算啟封了我們也不能用，外面變異獸很多，這些東西在海面上就像玩具，輕易就會被撕碎……，也許那艘藏起來的驅逐艦可能堅固一些，可惜……，再堅固的材料也抵擋不了那些東西的利牙……。”

    保爾的回答也是張小强心中焦躁的源頭，這里的艦艇種類不少，正規的軍艦也能找到，但是想要弄回去就困難了，海中的變異獸可不是什麼深水炸彈能打發的。

    “還需要多久我們能離開？”

    張小强沒有打算用運輸艦運送幸存者離開，恰好那兩艘飛艇暫時沒有任務，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通過接力轉運只要三天就能這些人送到上海，然后再送到銀蒙之后就能完成他對婁凡軍的承諾，保爾望著正在向運輸艦裝載物資的人流抽搐著臉頰，很是郁悶地說道：

    “半個小時以后……，蟑螂哥，您真的決定將這里的物資都運走？十多万噸啊，這得運多久啊？”

    保爾擔心張小强真的下定決定，他就不自由了，這麼多的物資得運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張小强沒有說話，站在海邊的修船廠邊望著那碩大的龍門吊和船台上鏽跡斑斕，巍峨壯觀的龍門吊早已經掉盡油漆，翹起層層鏽殼儿，在雨水的衝刷下，原本比岩石還要堅硬的鋼鐵表層被衝出無數或深或淺的溝槽，就像大雨之后衝刷的土地，紅褐色的鏽沙落在地面鋪開老大一片，放眼望去，站在這里就如站在了紅色沙漠，雨水只會鏽蝕鋼鐵卻不會溶解，所以鋼鐵越多的地方，紅褐色的鏽沙便越多，滿目的蒼涼讓進入造船廠的眾人心頭肉沉甸甸的，這里雄偉高聳的龍門吊和大吊車仿佛密林一般一座接一座，顯示末世前的繁花似錦，卻在末世后的雨水中凋零。

    即使走在了主樓邊沒有鋼鐵鏽沙的地段，腳下無以計數的碎玻璃同樣在述說末世后的凄涼，腳步在碎玻璃上發出卡擦卡擦的脆響，原本很是平常的聲音在這寂靜無聲的地方聽的讓人毛骨悚然，只想大叫一聲驅趕心中的抑郁，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寂，除張小强一眾的腳步聲外再沒任何聲音，感覺進入了詭異的鬼城一般。

    詭異的城市讓向來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保爾都顯得有些神經質，總是左顧右盼想要找出躲藏在暗處偷窺他們的東西，唯有血鳳毫不在意的背著雙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若有其事地點頭說道：

    “這里是個不錯的外景地點，我們可以召集一些演員在這里拍片，名字就叫《末世生死戀》，我想，要是拍出來一定很賣座，當然，要是讓我當男主角更就好了……。”

    血鳳總是能想出正常人都想不出來的東西，電視劇電影看多了，他就不再滿足于看，而是參與其中享受一下被人看的感覺，張小强對血鳳的主意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隨著領路的進化者向前走去，直到他們走進造船廠的中心處……。

    二艘二十五米長的海藍色雙体船被灰色的油布緊緊包裹，從船頭到船尾找不出任何縫隙，猶如精心包裝的禮品，另外一艘已被進化者拆開了油布，几個人正在船身來回跳躍查看著船身的保養狀態，唯一靜止的人正撫摸著全封閉式大傾角艦橋正下方的30毫米6管國產高射速炮管，看著迷醉般愛撫著冰冷炮管的空降連臨時隊長，張小强只感到一陣强烈的惡寒，看那家伙的摸樣怎麼都像撫摸著充氣娃娃的猥瑣男。

    “袁勇……，給我下來……。”張小强一聲大喝，驚醒了空降連臨時連長袁勇，看到張小强仿佛兔子般衝下側舷樓梯下到地上，滿臉興奮的對張小强喊道：“蟑螂哥……，發財了……。”

    三艘022型隱身導彈艇的發現意義重大，並不是船体本身，而是發現的軍工電子儀器倉庫，張小强和其他人都被海軍的武器所吸引，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在軍工電子方面非常缺乏，不說無人機所有偵查成像儀器都是民用改裝的，就連遠距離遙控裝置都和遙控飛機玩具廠有千絲万縷的關系，准確的說，銀蒙制造的無人機除了外殼和能源方面有獨到之處外，其他地方簡直一無是處，說白了就是一架放大的玩具飛機，和軍用無人機的差距近乎于天地之別。

    “OT-3型光電跟蹤儀是最新的電子跟蹤儀，体積很小，重量輕，還有高精密度，具有熱成像，電視跟蹤，激光測距，瞄准系統穩定等優點，能指導導彈對空地海的攻擊，可以直接安裝在我們的無人機上，有了它，無人機的戰斗力將會形成質的轉變，另外還有被動識別雷達等……。”

    袁勇仿佛背書似的給張小强彙報著他們的新發現，之前無人機被嚴重打擊，即使這樣也沒有一架是因為散架墜落的，大多數的無人機都被收回到運輸艦檢修，對此他們相信安裝了軍工設備，無人機將成為真正的殺手锏，就像美國的無人機一般，能夠執行超遠距離的任務，再也不像現在無人機到哪儿，遙控平台就必須到哪儿。

1011 約會麼？

    喜悅是可以傳染的，袁勇愉悅的彙報讓張小强和身邊的人也感到開心，之前淤積在眾人心頭的壓抑也少了許多，血鳳看出張小强松開的眉頭，沒臉皮哀求道：

    “蟑螂哥，你說我演電影怎麼樣？要不你讓我演一部吧，群眾演員我都找好了，就讓屬下的喪屍作為炮灰來一場生死大戰，當然，人類一個都不能死，喪屍死多少無所謂，我不是有個保姆麼？就讓她當女主角，我和她來一場傾城絕戀，保證不會有床.戲等低俗的東西……。”

    血鳳知道的越來越多，說起電影也頭頭是道，可惜張小强對他的提議一點興趣都沒有，為了一部不能吃不能穿的電影耗費資源，對他來說簡直是吃飽了沒事儿撐得，血鳳的懇求自然被保爾聽到，眉飛色舞地大聲喊道：

    “那我就是航拍的駕駛員，到時候可以拍攝我駕駛直升機掃射喪屍的場景，當然，我也要有台詞，最好有個正式的角色，嗯……，我就是徘徊在生死邊緣，外表放.蕩不羈內心卻細膩感性的多情浪子，穿梭于無數女人之中卻始終忘不了心中那一抹至美的芬芳？”

    “胡鬧……。”張小强終于吼出聲來，讓兩人一起收聲，看著眼前的艦艇張小强咬牙說道：“還有很多麻煩沒有解決，一艘小型導彈艇就有這麼多的裝備和武器，一艘最新銳的驅逐艦又有多少武器和裝備？不想著怎麼利用這些現成的武裝，只想著莫名其妙的……。”

    一頓痛述將兩人罵的狗血淋頭，張小强稍微好一點的心情也煙消云散，不過說來這也怪不到兩人頭上，海洋的麻煩也不是他們兩個能解決的，即使張小强罵的再厲害也罵不出個辦法來，袁勇早看出張小强的精神不對勁儿，似乎婁凡軍戰死之后張小强就易爆易怒，他原是個心思靈巧的，念頭一轉便有了辦法。

    “蟑螂哥……，我覺得拍電影不錯……。”

    袁勇的用意只不過是消除張小强的怒火，沒想到說出的辦法卻讓張小强漸漸消除了惱怒開始認真的傾聽，不時點頭似在贊同，血鳳則眉飛色舞的擠眉弄眼，看著袁勇的眼神越來越喜氣，心中已經開始編造劇本了。

    “很多人經歷過喪屍，對普通人來說，喪屍是他們一輩子的噩夢，前線的戰士奮勇殺敵，后方的幸存者是看不到的，他們只會看到不斷的征兵布告，心里總會害怕。一些戰場的視頻又太過恐怖，一旦宣揚出去會引起更大的恐慌，血鳳團長的辦法不錯，百万可控的喪屍和几千戰士戰斗的場面能完全按照我們想要告訴幸存者的劇本演繹，再說幸存者也需要精神宣泄，讓他們親眼看到一場勝利，一場生死悲歌，一段感人至深的戀情，也許……。

    再說我們也用不到百万喪屍，十万喪屍在幸存者眼中和千万喪屍沒有什麼區別，到時候拍出來的效果他們也不會懷疑，用一部電影堅定幸存者的決心，讓他們感受到我們的强大，會讓他們更加認同我們，同時也可以消除一些人的恐懼和小算盤，讓更多的優秀兵員加入軍隊……，還能讓那些躲在角落里像老鼠一樣生存的幸存者看看我的底氣，每一次搜尋這些進化者，他們都會懷疑我們的企圖，懷疑我們的實力，若是播放這部電影，便能讓他們最直觀的了解我們的强大，當然，也不全是戰爭場景，還可以拍攝一些生活情節，比方說工廠為了支援前線累死工人啦？運輸隊伍為了支援前線，在車輛損壞的情況下肩挑背扛磨穿鞋底走到前線啊，還有為了讓孩子去前線戰斗，以死全節什麼……，反正整麼煽情怎麼來，怎麼狗血怎麼拍，讓他們知道，我們這里是有秩序的，是有人性的……。”

    袁勇滔滔不絕地講述，血鳳已經開始淚眼汪汪地咬著手指頭幻想那些狗血劇情了，保爾挖著鼻孔很麻木地望著袁勇，他還不理解煽情和狗血的意思，只感覺這一刻，口水紛飛的袁勇很有些欠扁的樣子，張小强終于在袁勇的解說下決定了，踮起腳尖一巴掌拍在血鳳的肩頭，大聲說道：“好……，就這麼辦，你就是男主演，不過你身上的娘化味道太重，要有點男人味儿，要不要給你臉上來上几刀顯得彪悍一些？”

    血鳳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望著張小强仿佛便秘一樣糾結，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擠出几個字：“長得帥並不是我的錯……。”

    “蟑螂哥，飛艇來了……。”袁勇也許是為了給血鳳解圍，也許是高興得到了支援，在他手指盡頭的天空，兩艘龐大的飛艇正緩緩地飛了過來……，張小强看到了飛艇，心中卻想起了隨他一起過來的婁凡軍和大門里的孩子，不知為什麼，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閃爍的眼神沒有任何焦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著什麼。

    “你怎麼來了？”望著摸樣冰冷，仿佛欠了她几百万一般的濯明月，張小强有些不自然的別扭，之前和濯明月鬧過一次，之后濯明月就對他愛理不理的，現在出現在島嶼上，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心虛，濯明月雖然面對著他，但是眼神總是斜望著天空，將面前的張小强當做空氣一般，讓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很是尷尬，好半晌濯明月才用平板的猶如嚼蠟的聲線說道：

    “黃廷偉收到你們發回去的消息，說是找到一些好東西又弄不回去，恰好我管理的那些家伙怎麼也造不出軍艦……。”

    張小强一開始不明白濯明月到底在說什麼，隨后他看到了站在濯明月身后乖乖女一般的香海儿，心中仿佛被打開了一扇窗口，顫聲問道：“難道……，這個東西能控制變異獸？要是這樣……。”

    濯明月很不滿意張小强的形容詞，翻了大大的白眼，更加高傲的抬起圓潤的小下巴冷聲說道：“請你注意一點，她不是東西……”張小强頓時莞爾，用滿是笑意的眼神看著濯明月，讓她醒悟自己的語病，惱怒地瞪了張小强一眼，打破了她一貫的寒霜，稍微氣惱地說道：“她是我唯一的侍女香海儿，你給我記住了……，她控制不了變異獸，但是驅趕沒有問題……”

    張小强看著小女人一般羞惱的濯明月，心中突然涌起他從來不會想的念頭，‘難道濯明月真的是旺夫相？為什麼他遇到問題，只要濯明月出馬就能搞定？也許……，讓她嫁給自己真的還不錯？’

    “蟑螂哥，貨倉已經裝滿，你是留在這儿還是……。”在張小强浮想連天的時候，保爾過來橫插一腳，讓張小强收起了遐想連天的心思，揮手大氣地說道：

    “去告訴那些海軍，我需要人手開動這些船只，還有那艘海軍驅逐艦也可以告訴我們地點了，另外調集進化者給我將艦艇上所有的武器彈藥控制起來，讓他們嚴密監視這些家伙……。”

    說到這里，張小强心中一動，補充說道：

    “給我尋找一切能浮在水面上都能船只，我們可以組成船隊將所有的幸存者全部拉回去，飛艇和運輸艦只用裝載重要物資就行……。”

    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張小强壓抑在心頭的石頭也消失了一塊，但是另外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始終不能松動，想起之前死在他手里的孩子，在濯明月驚訝地眼神中重新變得蕭瑟，無精打采地揮手對保爾交代：“將運輸艦上的物資全部卸下來，換上艦炮炮彈……”

    張小强的零時決定讓保爾糾結，蕭瑟的摸樣讓濯明月心中升起小小的憤怒，難道自己就這麼不招人喜歡？難道他非得當著其他人的面對自己反感？想到自己沒臉沒皮的找上門幫他解決問題，居然這麼對自己，卓明月銀牙咬碎，憤恨地瞪了張小强一眼准備開罵，哪知道張小强打發了苦著臉的保爾認真地看著濯明月說到：

    “我心里不舒服，能陪我走走麼？”

    這句話一說，讓濯明月的心中仿佛裝進了兔子劇烈地蹦跳起來，一抹羞紅涌上瓷白的臉頰，很是忐忑地想到：“難道……，這就是約會？”

1012 海洋初探

    舟山島是塊寶地，作為海軍基地與軍艦修理廠，這里有太多物資和機械都是張小强下一步發展所欠缺的，但這里並非久留之地，舟山島上的變異獸很好解決，將血鳳留在上海周邊的4型喪屍空運過來就能解決，可是舟山島離寧波實在太近，一旦引起市區變異獸的主意，就算將血鳳的百万喪屍弄過來都沒用，只能盡可能地在變異獸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趕最緊要的東西搬運。

    眾人都在為尋找搬運物資而忙碌，張小强則經帶著濯明月和香海儿乘坐022型導彈艇在海中飛馳，這艘雙体船仿佛懸空站立在海面上，一旦開動起便能將船底的阻力降到最低，一道道白花花的水浪噴泉般在船尾激起，高速航行的船身讓刀鋒似的海風削在上面拍飛無數的水花，而船外甲板根本不能站人，即使平衡力最好的敏捷進化者也會被大風大浪衝走。

    即使這樣，高速行駛的船身周圍還是有無數水線緊緊跟隨，很多水線宛如一支支利箭飛速地向船只衝來，眼看就要撞到船身，嘩啦一陣驚天的水浪在船頭前方千米滾滾蕩開，露出黑壓壓的老大一只怪獸，這只怪獸並未超過三級變異獸的極限，外形卻像一只巨大的蒲扇，橢圓形的外側邊緣長著無數黑色水草招搖舞動的觸手，黑灰色的外皮上油光水亮隱現著蔓藤一般雜亂的花紋，這怪獸無眼無頭，只有扁平的身子和身后仿佛扇柄一般的碩大尾巴。

    速度奇高的導彈艇被無數尾隨的水線驅趕著向那只怪獸撞去，眼看相距不遠，前甲板上的6管三十毫米黝黑的炮管驟然轉動，噴出長達十多米的耀眼火舌，無數粗大的彈殼猶如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在前甲板散落，隨后便被機關炮塔的網兜給接住，而于此同時，無數爆炸的水柱在那只巨型怪獸身邊竄起，怪獸在水柱中暴起一蓬蓬地血雨，眨眼間，這條怪獸被每分鐘四千發射速的機關炮給撕成了碎片，散在海面染出老大的一片血色。

    暈開的血液如染料一般將碧藍的海水變色，被炮彈炸出浪花的海面還沒有平靜，高速行駛的艦艇蠻牛似的衝這片血水中衝過，將無數散碎的肉片衝出老遠，就在這時，緊追而來的水線先后衝到血水中停頓了下來，在海面上絞出無數水花與漩渦，偶爾可見黑色鰭翅的影子在水中扭曲……。

    “蟑螂哥，剛才三十秒的火力急襲一共消耗30毫米榴彈一千二百發，只是中等强度的攻擊，彈倉里的榴彈每次只能儲存一千二百發，也就是說，三十秒之后我們要用十分鐘的時間更換彈藥，還要保持炮管的冷卻，這種近程防御系統不能作為攻擊手段，在大海之上……，恐怕除了跑沒別的辦法……。”

    新任的022隱身導彈艇的艇長是從運輸艦的船員中挑選出來的，原本是長江艦隊的軍官，雖然艦隊是水面艦艇，張小强還是固執的認為運輸艦和水面艦艇沒有什麼兩樣，硬是抽調了不少軍官補充到運輸艦上，運輸艦又是一崗雙人，組建這條艦艇的船員並未太麻煩，只是抽調了十個船員就形成了戰斗力。

    這名新晉的艦長還沒有轉換自己的身份，在張小强面前顯得拘束，與其他船員好奇地看著香海儿不同，他的注意力始終在張小强身上，搖蕩的船身在大海上起伏，全封閉的艦橋觀察窗外不遠處是之前撕碎的怪獸海域，大片大片的血色被翻涌的水波向外蕩開，看了一會儿張小强醒過神來。

    “剛才的數據都記錄下了麼？”

    張小强明並沒對艦長的話題做出評價，一千二百枚三十毫米榴彈射殺一頭三級變異獸是他們賺了，要是這只怪獸躲在水下突然發動攻擊，這艘022根本無法抵抗，到時候只能讓香海儿出手，這樣一來就完不成偵查的初衷。

    “已經記錄完畢，只是……，我覺得022導彈艇已經能夠在海洋上自由行使，之前那些變異獸並沒有追上我們的可能，還有022艇與水面接觸不多，船底不容易受到攻擊，生存力能夠得到保障，我建議……。”

    “建議駁回……。”張小强不等艦長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讓艦長的臉頰漲紅，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才好，張小强認真地看著這個年輕而激進的艦長語重深長的說道：

    “我知道你們到了大海就再也看不上長江，男人就該在海上縱橫……，可是，你遠遠不懂大海的險惡，你以為大海真是你想象的澡盆子麼？”

    說道這里，張小强驟然想起海中影藏的巨大陰影和市區那只几百米高的海獸，還有能在速度上跟的上直升機的水線飛魚，心中不知為何感到一股憋屈，在中國的歷史上，不止一次的吃了海洋的大虧，滿清時代，民國時代，還有西沙戰役，這都是中國心中的痛楚，答應了戰爭卻失去了海洋，即使新世紀奮起直追，依舊不能拿回往日失去的利益，現在他們在海洋中又得防備變異獸，真不知道自他以后，子孫后代還能不能在海洋之上望著云起日落。

    艦長聽到張小强的解釋感覺好了很多，濯明月這個時候卻忍不住發話了：

    “香海儿告訴我，剛才追趕我們的都是小型生物，真正的巨獸都在深海中，各自有**的地盤，一旦闖入它們的地盤就會激怒它們，就算機關炮到時候怕也沒用……。”

    濯明月向來不理會與自己無關的東西，這次難得的提醒，有些夫唱婦隨的味道，讓艦長后背頓時涌入冷汗，若是之前被撕碎的巨獸都只能叫小型，那什麼樣的才是大型？巨型又是什麼樣？

    “有沒有問題？好像比想象的要糟糕……。”張小强難得的用輕柔的聲音詢問濯明月，濯明月沒有擺臉色給張小强，扭頭盯著香海儿，香海儿眼神與濯明月接觸的瞬間便陷入了茫然，整個人仿佛雕像一動不動，好一會儿濯明月才收回視線，讓這個外形如年幼小女孩儿的克拉亞頓時急促地呼吸，滿頭大汗的樣子很是讓人心疼，不過沒有人看她，一起看向濯明月。

    “沒有問題，雖然她需要族群才能調動這些變異獸，在不激怒變異獸的情況下路過還是能做到的，船只不能太多，她能影響的范圍只有兩公里左右，過了兩公里就失控……。”

    張小强心頭一喜，兩公里的距離讓船只緊密一點，足夠容納几十只大船，到時候几千名幸存者都能運走不說，還能運走大量的物資，要知道運輸艦只能運走400噸物資，但是換做一艘大船，至少能運走三倍的數量，這樣運輸的效率一下就提升起來，而且這些船只的作用也不止如此，等到進入長江之后，他們就會多出能運送几千人和几千噸物資的船隊，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返回吧，盡可能的加快准備速度，提前離開這座島……。”

    張小强一聲大喝，意氣風發的下令，一時間眾志成城地忙碌起來，在翻滾的血水中，變異獸貪婪地吞噬著撕裂的巨獸被撕碎的屍体，艦艇再次拉起的水浪也沒有驚動這些變異獸，直到船只回到了碼頭區域，在這里，無數人頭涌動在海邊，將各種物資搬運到那一艘艘巨大的船只貨倉中。

    在張小强他們出海偵查的時候，軍港碼頭已經將准備工作完成的差不多，就待船只編組准備離開這里，沒想到還沒有靠岸就聽到保爾驚喜的彙報：

    “哈！老板，你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我看到了我的老伙伴了……。”

    “蟑螂哥，我們找到了直升機機庫，共找到四架卡28，十二架運輸直九，六架運直八，還有六架武直十……。”又是袁勇，他現在成了報喜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張小强一個驚喜，武直十先不說道，卡28反潛直升機也不說道，就說兩款運輸直升機，張小强急需能打通銀川和湖北的運輸工具，有了這十八架直升機，至少暫時來說已經能夠滿足兩地的物資互補。

    不過這些東西並沒有讓張小强像以前那麼激動，隨著越來越多的物資和器械被發掘，張小强不再是那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偽宅男，對他來說這些東西只不過是錦上添花，他的目標還是日本，如今的准備工作已經完成的差不多，應該是准備啟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