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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野蠻嬌妻砸過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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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 17:54:32
第八章

  小樓內安靜異常,似乎空無一人。
  
  李湛提著食盒從外面走入,推開臥房的門就看到二少握著慕姑娘的手靜靜地坐在床畔。
  
  曾經那個愛笑愛鬧的慕姑娘此刻安靜地昏睡著,再也沒有往日的活力四射,而三少還未趕回,二少近來益發地沉默寡言,只是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冰冷,如果不是莊主強硬地堅持,只怕二少早就衝進客居親手了結表小姐。
  
  李湛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走上前。
  
  「少爺,吃飯了。」
  
  床畔的人動都沒動一下。
  
  他默默地將飯菜擺好,退了出去。
  
  握在手裡的手輕輕的動了下,葉世錦驚喜莫名,看著原本緊閉雙眼的人慢慢睜開了眼。
  
  「我聞到飯菜香了呢,葉世錦,你不餓嗎?」
  
  「餓了,我們一起吃吧。」
  
  「柔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己經在路上了。」
  
  「唉,她一定急死了。」
  
  葉世錦抿緊了唇,「我比她急。」
  
  慕容利為之失笑,「好,你比她急。」
  
  目光掃過他生了青色鬍渣的下巴,她情不自禁探手過去。
  
  她帶了幾分不忍道:「有鬍渣就不好看了呢,你怎麼也不修邊幅起來?」
  
  「你這兩天昏睡得越來越頻繁了。」他答非所問。
  
  「睏了吧,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的語氣格外的輕鬆。
  
  他知道她不想讓他擔心,便沒再說什麼,只是夾了她喜歡的菜色到她的碗中,囑咐她多吃。
  
  飯只吃了小半碗,她便趴在桌上,再次睡去。
  
  葉世錦攥緊了拳頭,控制自己想殺人的心情。他現在只能企盼三弟他們趕快回來,再晚只怕……
  
  用才甩甩頭,他不敢去想那個結果,怕自己會瘋掉。
  
  「二少爺,三少回來了。」突然外面傳來李湛略帶激動的聲音。
  
  話音未落,屋內己掠出一條身影,閃至樓外。
  
  葉世濤帶著溫柔走到默林中時,正好與他二哥碰到,三個人什麼話都沒說,齊齊往小樓趕來。
  
  「阿利人呢?」
  
  「剛剛睡著。」
  
  「靠,那個白夢離簡直陰魂不散,人都死了,竟然還能禍害世人,真想將她挫骨揚灰。」溫柔忍不住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你有辦法解這個毒嗎?」葉世錦小心翼翼的問。
  
  「我又不是白夢離,怎麼知道她的解藥怎麼配。」她一臉的懊惱。
  
  「阿利說,也許你能有辦法。」
  
  「那八成是安慰你的,我又不是神仙,能有什麼招?」
  
  葉世濤聞言,立刻就朝她腰畔的那只黑袋子看了一眼。
  
  她馬上警覺地跳開一步,「你想幹什麼?」
  
  「沒,沒想幹什麼。」葉世濤尷尬地咳了兩聲。他不就是上次一時好奇拿去研究了下,結果證明,除了柔兒本人,其他人是沒辦法從那裡面掏出錢來的,那之後柔兒就老拿防賊的眼神看他。
  
  葉世錦則因為溫柔的回答而陰鬱滿面。如果溫柔沒辦法,那麼他眼中閃過殺意。
  
  「阿利,阿利--」溫柔進門就習慣地喊,在看到桌邊趴著的身影時,人一下子怔住。
  
  雖然剛才聽葉二說阿利又睡著了,可這麼親眼看到,還是讓她大受驚嚇。她中過七日情,知道那種感受,簡直生不如死。
  
  她慢慢地走到桌邊坐下,拉過好友的一隻手,嘆了口氣,「阿利,你怎麼好的不跟我學,倒霉的事你總一件不落地向我看齊。這種事怎麼能看齊,是不是?」
  
  慕容利當然不會回答她。
  
  「我本來聽說你也過來了,很開心的,還捎信去給納蘭、夢蝶,她們也掉到這裡,我滿心歡喜我們幾個死黨又可以聚在一起,誰知道跟你見面時居然是這麼糟的情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葉家跟咱倆的八字犯沖,要不,咱們怎麼會先後中這種缺德的毒,你說是不是?」
  
  葉家兄弟同時面上無光。溫柔雖然沒有一句指責的話,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己足以讓他們羞慚。
  
  她跟死黨敘完舊,便扭頭看葉世錦,「你那個前未婚妻表妹呢?」
  
  「在客居。」
  
  「我要過去看看她,行嗎?」她問得相當和氣。
  
  葉世濤卻感覺到了妻子掩藏在和氣下的濃濃陰森。
  
  葉世錦一臉陰沉地點頭,「可以,只是父親不許我進去。」
  
  「讓我進去就行。」溫柔眉梢一挑,眼中瞬間閃過一抹戾氣,傷害她親人朋友的人都不值得原諒。
  
  「我陪你走一趟吧。」葉世濤有些擔心。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們表妹還能吃了我不成?」
  
  兩兄弟同時沉默,對這個時候的表妹,他們都沒有把握。
  
  可惜,溫柔堅持的事,任誰也沒辦法改變。

  ※ ※ ※
  
  當袁青青看到溫柔走進客居時,很是吃驚,「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表小姐這陣子可好啊?」她在笑,笑意卻未達到眼底。
  
  臉色一僵,袁青青甕聲甕氣地道:「我不會說對不起的。」
  
  「不需要。」溫柔回答得很乾脆。
  
  她一愣。
  
  「咱們先禮後兵吧,我請表小姐喝杯茶,好不好?」溫柔舉了舉手裡拿進來的精緻瓷壺。
  
  袁青青沉默地坐到桌邊。
  
  溫柔微微一笑,替兩人倒了兩杯茶。
  
  「這茶很香。」帶著玫瑰花的香氣,袁青青忍不住又嗅了嗅。
  
  「嗯,這是玫瑰花茶,我朋友做的。」
  
  她不知不覺喝了小半杯茶。
  
  溫柔嘴角的笑意加深,摩挲著手裡的精美茶杯,無比愜意地問:「這茶可還合表小姐的口味兒?」
  
  「很好喝。」
  
  「那就好。」
  
  袁青青突然警覺起來,看向手裡的茶,又滿眼的驚惶看著她,「難道你在這茶裡下了什麼?」
  
  她掩唇一笑,「瞧表小姐說的,我有什麼可往裡頭下的?」語音略頓,「就算下了,那也不過是投桃報李,表小姐不應該吃驚才對啊。」
  
  茶水灑到桌面上,袁青青霍然站起,扶著桌沿的手忍不住微顫,「是什麼?」
  
  溫柔看著她,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回答,「七、日、情。」
  
  「不可能。」她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白姊姊己經死了。」
  
  「她是死了,可你不是一樣有這毒藥?」
  
  「那是白姊姊給我的。」
  
  溫柔微笑,「嗯,我這則是自己找來的。」她用一種緬懷的聲音道:「怎麼說我也差點因為這個而去見佛祖,我思來想去都覺得應該珍藏一份以致紀念,所以我醒來之後,就讓丫鬢陪我到白夢離住的地方進行地毯式搜索,果然不負所望,我找到了一份。」
  
  「我舅舅不會放過你的。」
  
  「無所謂,現在是我不放過你啊。」溫柔笑得無比歡暢,「我的原則向來是人打我一拳,我必還一拳,條件允許,我就雙倍奉還。」
  
  「我殺了你。」袁青青暴怒,翻掌就欲劈過去,卻在下一瞬頹然坐倒,瞪著溫柔咬牙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咬呀,你那麼生氣幹什麼,要知道生氣對美女的傷害可是致命的哦。」
  
  「你——」她忍不住氣血翻湧。
  
  她想過千百種自己可能有的下場,獨獨沒想過溫柔會拿七日情對付她,這一刻她又驚又恐,以為己經豁出去,其實根本沒有,她怕死,她還想活。
  
  溫柔突然愈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了,這七日情似乎是情緒起伏越激烈,發作越快呢。」
  
  袁青青抓緊了桌沿。
  
  「好了,我跟表小姐也敘舊完了,就不打擾表小姐靜養了,告辭。」說完,她拿著茶壺轉身走了出去,背影說不出的灑脫恣意。
  
  看到妻子平安無事地出來,葉世濤放下心頭大石,但不免疑惑,「你不是拿著一只茶壺進去的?」
  
  「哦,砸了。」
  
  他神情一緊,「表妹對你動手了?」
  
  「恰恰相反,我對她動手了。」
  
  葉氏兄弟面面相覷。
  
  頓了下,她又道:「那壺茶裡我放了七日情。」
  
  葉世濤大驚。
  
  葉世錦驀地瞪大眼。
  
  「柔兒--」
  
  「弟妹--」
  
  「表小姐喝了,而且情緒很激動呢。」溫柔雲淡風輕地說。
  
  溫柔身形一晃已掠進客居。
  
  葉世錦靜靜地看著她,帶著絕望地問:「利兒沒救了嗎?」否則她何必對表妹進行如此激烈的報復。
  
  「不知道。」溫柔很乾脆地說。
  
  「那你--」
  
  「憑什麼阿利在生死邊緣掙扎時,她這個罪魁禍首可以安穩地待在這風景優美的客居裡修身養性?」她不平道:「更何況,我並不認為她能養得好德性。」
  
  「你這樣如何向父親交代?」
  
  「他若對我這媳婦不滿意,大不了讓葉三休了我。你們這見鬼的富貴山莊,難道有留給我什麼好回憶嗎?」
  
  「柔兒--」葉世濤從裡面掠出,閃身至妻子身邊。「不許胡說,我怎麼可能讓你離我而去。」
  
  溫柔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柔兒--」他急忙追上去。

  葉世錦感激地看著溫柔離開的身影,她做了他想做卻又無法去做的事。

  ※ ※ ※
  
  葉老莊主對溫柔做的事,沒說一個字。
  
  在這件事上,葉家人理虧,袁家人更理虧。
  
  他可以以父親的威嚴命令兒子什麼也不許做,卻沒立場要求媳婦別這樣。
  
  溫柔說,她要跟慕容利住在一起。
  
  葉世錦卻不肯讓她離開小樓。
  
  最後,葉世濤拉開二哥耳語幾句,他才終於點頭。
  
  溫柔帶著慕容利住到白夢離以前來時住的院落。
  
  當天夜裡,她就醒了過來。
  
  「柔!」一看到死黨,她喜不自勝。
  
  「阿利,好久不見。」
  
  「好久你個頭,我都快死了,你也不早點趕回來。」
  
  「你也不想想這時代的破交通,己經日夜兼程的趕了好不好。」
  
  「柔,」慕容利的神色黯淡下去,「我可能活不了了。」
  
  「是有這可能。」溫柔點頭。
  
  她大怒,「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嗎?一定要這麼直接?」
  
  「我為什麼要安慰你,我安慰你,你就肯信嗎?」
  
  「不肯。」
  
  「這不就結了,我倆誰不知道誰。」
  
  「我真是不甘心。」慕容忍不住有些憤憤不平。
  
  「你放心,如果你真沒救的話,表小姐會陪你一路好走的。」
  
  她倏地瞪大了眼,抓住死黨的手,「你做什麼了?」
  
  溫柔把自己的「壯舉」說了遍。
  
  「你這樣不好吧,你都是葉家的媳婦了。」聽完,她第一個想到這個。
  
  「你還是葉家準媳婦呢!錯的又不是我們,憑什麼我們得吃這啞巴虧?」溫柔理直氣壯地說。
  
  慕容利點頭,「說的是,我也是一肚子的氣,嘔死了。」
  
  「好了,言歸正傳,我們還是趕緊想法子先把你身上那毒解決再說。」
  
  「你不是說沒辦法嗎?」
  
  「是沒有,所以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溫柔從腰間掏出柄匕首,從鞘裡拔了出來,立時寒光閃閃刺到了慕容利的眼。
  
  「柔,你想做什麼?」
  
  她一臉擾豫地盯著匕首道:「我想放血給你喝。」
  
  「開什麼玩笑!」
  
  「你不記得武俠劇裡的情節啊,有人因為吃了靈丹妙藥,然後血就有了藥的功效,我中過那毒又沒死,說不定我的血也有那種功效。」溫柔忍不住將匕首拿遠了些,「可我怕疼啊。」
  
  慕容利直接動手奪過了她的匕首,惡狠狠地道:「死黨是做假的嗎?借點血用先。」說完就劃了下去。
  
  「我靠,你倒是輕點啊!」溫柔哇哇怪叫。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闖進來的葉氏兄弟一看清屋內的情形,雙雙色變。
  
  慕容利手持匕首按著溫柔,匕首上的鮮血觸目涼人,更驚悚的是,她嘴上的血跡。
  
  溫柔的左手臂正往外冒血,而她剛剛就伏在上面吸吮。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死阿利,你倒是快點吸呀,我很疼的好不好。」溫柔繼續哇哇怪叫。
  
  於是,顧不得解釋什麼,慕容利頭一低繼續去吸血。
  
  葉世濤看著妻子那一臉痛苦的表清,心疼到不行,可又不好上前,這擺明是她自願的。
  
  「你吸血鬼呀,差不多就行了,快點我要止血。」
  
  「我多吸兩口,萬一吸少了沒效果,你不是還得再劃一刀?」
  
  「滾,少詛咒我。」
  
  「我這是貼心。」
  
  「屁的貼心,天知道從小到大我最怕痛啊。」
  
  「完了,柔,我不會包紮啊。」看著死黨仍不斷冒血的傷口,慕容利沒有再跟她鬥嘴的心情,一臉的緊張。
  
  葉世濤趕緊過去,「我來。」
  
  「瘩子葉,你輕點啊,痛。」
  
  「知道痛你還敢劃?」
  
  「我不敢啊,所以是阿利劃的。」
  
  他恨恨地瞪了眼慕容利。
  
  她揮了揮手上的帶血匕首,道:「瞪什麼,我跟柔的關係那麼鐵,借點血她都沒意見,你有意見也沒用。」
  
  「就是就是。」一邊哀哀叫的溫柔點頭附和,但還有但是,「不過,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嗎?明知道我怕痛的。」
  
  「謝謝你,柔。」清楚好友只是借由這種方式來分散注意力,她誠心道。
  
  看著眼前這個精力充沛跟死黨互動的慕容利,葉世錦覺得自己的心也慢慢活了起來。這樣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
  
  溫柔看看被包紮好的傷口,放下寬大的袖子,坐到一邊,正色道:「這個辦法有沒有效,我們還得等。我上次昏迷了一陣子呢,不知道你會不會?」
  
  「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慕容利想得很開,「況且不是有表小姐作伴嗎?我路上也不寂寞。」
  
  「蛇蠍美人作伴也不是什麼好事。」葉氏兄弟心有餘悸。
  
  「到時候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親自解決也好。」
  
  溫柔這個時候才有心情理會別的事情,她轉向葉世濤道:「不是說不讓你們過來的嗎?」
  
  「現在這種情形我怎麼放心得下,況且在外面聽你叫得那麼慘,我當然要衝進來了。」他理直氣壯地回覆。
  
  「弟妹,謝謝。」葉世錦誠摯道謝。
  
  「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呢。」溫柔有些擔心地說。
  
  「總之謝謝。」
  
  慕容利拉住她的手,道:「柔,有你在真好。」
  
  溫柔回握住她的手,亦笑,「是呀,彼此彼此。」她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為對方去死而義無反顧。

  ※ ※ ※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好,只除了——
  
  「柔兒,你看能不能幫青青也解了那毒?」葉老夫人在幾個女兒輪番上陣游說無效的情況下,不得己親自前來。
  
  溫柔回道:「娘,不是我不幫表妹,您也知道我上次為了救阿利失血過多,要休養的。」
  
  葉世濤在一邊附和,「對,對,娘,柔兒要休養的。」
  
  葉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瞪了眼兒子,不幫忙不打緊,還盡扯後腿。「那就等你休養好了再說。」
  
  「嗯,娘走好。」
  
  葉老夫人一走,溫柔就換了一副夜叉臉,叉腰對著丈夫不滿地低吼,「是你說的吧?」
  
  葉世濤沒趣地摸鼻子,「反正現在慕姑娘也沒事了。」
  
  「阿利是沒事了,可她有事時,你們誰也幫不上忙。憑什麼我現在就得去救你們那個害人不淺的爛表妹?」
  
  他弱弱地道:「柔兒——」他又被遷怒了,自從發生了這事,他就一直在被遷怒。
  
  「柔。」外面傳來一道清亮有力的聲音,很快的,慕容利嬌俏的身影就出現在明月小樓。
  
  「阿利。」看到好友,溫柔立刻眉開眼笑,直撲了過去。
  
  兩個人習慣性雙手對合一拍。
  
  「今天精神不錯。」
  
  慕容利笑著點點頭,「嗯,你的傷口不要緊了吧?」
  
  溫柔抬起左手臂看看,抿唇笑,「還OK。」
  
  「走,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富貴山莊好大,我許多地方都沒去過。」
  
  她附和道:「是呀,我也是。」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往外走,完全把葉二少當成背景,讓他無比的失落。
  
  在看到二哥走進來的蕭索身影後,葉世濤果斷地說:「二哥,我決定帶柔兒周遊天下去。」
  
  葉世錦淡淡地回道:「很好的主意,我也決定出去走走,總待在山莊確實太與世隔絕。」
  
  兩兄弟一拍即合。
  
  他們想到就行動,第二天就套車拉馬要出門,然後被葉老莊主攔住。
  
  「你們走了,青青怎麼辦?」按他的脾氣是真不想管她死活,可妹妹那邊又要顧及。
  
  頭痛!溫柔輕哼一聲,別開了頭。慕容利抬頭看天。葉世濤伸手摸鼻子。
  
  葉世錦冷著一張臉,道:「除非她答應從今以後再不踏足富貴山莊。」
  
  葉驚雷點點頭,「這我替她保證,她如果做不到,我們山莊也不會再讓她進來的。」
  
  慕容利伸腳踢了死黨一腳。
  
  溫柔挑牙咧嘴,「幹麼?」
  
  「你說呢?」她挑眉問。
  
  「疼。」溫柔皺緊了眉頭。
  
  「那再養兩天吧。」葉世濤心疼不己她手臂上的傷口還沒癒合,每回換藥,他都心疼個半死。
  
  葉驚雷無語,滿臉黑線。
  
  這都第幾天了,再拖,就準備替人收屍了。
  
  葉世錦道:「那三弟和弟妹就在莊中再留幾日吧,我和利兒先行一步。」
  
  葉世濤痛快地點頭,「嗯,柔兒,咱們多留幾天吧。」
  
  「利兒,咱們上路。」他伸手牽了慕容利上車。
  
  她掙扎了,奈何握著她的手太堅定有力,她只能朝死黨可憐兮兮地瞟去一眼。
  
  溫柔朝她眨了下眼,嘻嘻笑道:「去吧去吧,山水有相逢。」
  
  慕容利用辦點點頭,「柔,你保重哦。」
  
  「你也是。」
  
  她來不及講更多,人就被拉進車廂、甚至還沒坐穩,車子就開始馳動。
  
  「葉世錦你幹什麼了?」
  
  她不滿的低吼。他沒說話。
  
  她伸手想去掀開車簾跟死黨再揮個手道別,結果一隻大手乾脆果斷地抓過她的手,揣進自己懷裡。
  
  「葉世錦!」她大怒。
  
  「自從你們見了面,你的眼裡便沒有了我。」他恍似自語般地說。
  
  慕容利瞬間失聲,眼珠轉了轉,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地道:「我跟柔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過,我當然會想跟她黏在一起嘛。」
  
  葉世錦更嫉妒了,嫉妒她們相識相知的時間這麼久。
  
  「這麼要好啊。」他酸酸地說。
  
  「嗯,我們是青梅竹馬。」慕容利自豪地回答。
  
  他忍不住伸手撫額看她,「那個是說男人跟女人的。」
  
  「可我喜歡這麼說。」
  
  這下,葉世錦沒再反駁。
  
  馬車飛快地行駛在官道上,慕容利在顛簸中漸漸起了睡意,最後睡倒在葉世錦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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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 17:54:52
第九章

  天氣越來越冷,路上景物越見蕭索。
  
  儘管如此,慕容利還是熱衷於每天趴在車窗上欣賞車外的景色。
  
  每每這個時候,葉世錦總體貼地幫她繫好披風,低低叮囑一兩聲,即使她一直置若罔聞。
  
  「葉世錦,咱們這是要去哪?」至今仍搞不太清楚東南西北方位的慕容利,突然好奇起他們的目的地。
  
  「隨便走走,覺得哪裡好便在哪裡多停留些時日。」他微笑回道。
  
  慕容利點點頭,「嗯,好主意。」
  
  「吹了半天冷風,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雖然她身體看上去像是康復了,可他總有些不踏實,一直謹慎小心著。
  
  她戀戀不捨地放下簾子,坐迴車廂內的矮幾旁,捧起他為自己斟好的香茗,深深吸了口氣,清幽茶香撲鼻而來,直入心脾,讓她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葉世錦,你適合開茶莊,你對茶的鑽研絕對足以勝任。」她由衷地說。
  
  他笑道:「富貴山莊有茶莊的。」
  
  「你去經營啊,多適合。」
  
  「我對經商沒興趣。」
  
  「可你有這方面的天賦啊,不用太浪費了。」
  
  「你很希望我去嗎?」他認真地看著她問。
  
  她歪了歪頭,道:「也不是,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不喜歡那也沒辦法,不過,你跟葉美人兩個那麼不厚道地把產業交給葉大哥負責,是不是也太沒責任心?」
  
  對於她執意稱呼自家三弟「葉美人」,葉世錦己經做到聽而不聞,葉世濤本人在多次抗議無效之後,也選擇了忽略。
  
  「能者多勞。」他很是輕描淡寫的說。
  
  慕容利忍不住鄙視了他一眼,「葉大哥有你們這樣兩個兄弟,真是上輩子沒燒好香。」
  
  「我們這樣兩個不爭家產的兄弟有什麼不好?」
  
  「你們三兄弟都是怪胎呢。」慕容利總結。
  
  葉世錦淡然一笑,繼續慢慢的沖泡手中的茶。
  
  寬大而舒適的車廂內彌漫著清淡的茶香,煮茶的男人清俊飄逸,捧著茶杯的慕容利看著看著就不由得癡了。
  
  感覺到她的注視之後,葉世錦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放下手中的茶具,伸手一勾將人攬進懷中,低柔而又帶著誘惑的聲線傳入她耳中。
  
  「利兒,表妹的事解決了,幾時嫁我?」
  
  慕容利懶懶地伸手環在他的頸上最近她越來越容易睏倦,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轉冷的緣故?

  「天冷了呢。」她想在百花盛開的季節出嫁,那時的景色才漂亮。
  
  葉世錦不禁微微蹙眉。這算什麼理由?
  
  「來年春天吧。」她在他胸前蹭了蹭,睏乏漸漸襲了上來。
  
  那還要幾個月呢!他蹙眉看著身下的人。他還是希望越早給她名分越好,現在這樣他雖然無礙,但對她的閨譽總是有損。
  
  「利兒,我們早一點成親吧,你看溫柔都己經嫁給我三弟了。」
  
  慕容利的腦子己經處於半迷糊狀態,她含糊不清地道:「我喜歡有花的季節出嫁。」
  
  有花嗎?
  
  葉世錦別有深意地笑起來,手指輕拍著她的背,最後睡意也漸漸湧上,他擁著她而眠,在馬車輾過路面的聲響中沉沉睡去。

  ※ ※ ※
  
  「于二,你給我站住。」
  
  于鳳南要避開己是不及,帶了幾分苦笑,他緩緩回過身來,看著相攜走近的葉世錦兩人,道:「兩位別來無恙。」
  
  「嗯,差點玩完算無恙嗎?」慕容利皮笑肉不笑地問。
  
  他尷尬非常。
  
  葉世錦淡然道:「于兄是來巡視這邊的產業嗎?」
  
  慕容利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葉二總是這麼上道!不愧是她的男人。
  
  「于公子家的產業很大嗎?」她狀似茫然地問。
  
  「還好,但不能與葉兄家相提並論。」
  
  她指著眼前的這座酒樓問:「這是于家的?」
  
  于鳳南點頭,「正是。兩位既然到了這裡,這頓飯理該在下作東。」
  
  慕容利笑道:「好啊!葉世錦,咱們就讓他請一頓好了。」
  
  葉世錦朝他飽拳道:「那就打擾于兄了。」
  
  一行人進了酒樓,掌拒親自領進樓上的一個雅間。
  
  大家坐定之後,葉世錦專心致志地拿著自帶的茶具煮茶,狀極悠閑。
  
  而慕容利則半托著腮直勻勾地盯著于鳳南。
  
  饒是他遊戲花叢久矣,也不免被她這樣過於露骨的目光給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掩唇輕咳一聲,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知慕姑娘都喜歡吃些什麼?」
  
  「好吃的就行,我不挑食的。」
  
  說了等於沒說,他再接再厲,「那姑娘可有什麼特別愛好的事物?」
  
  「你呀。」
  
  于鳳南神情一僵。
  
  葉世錦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煮自己的茶。
  
  他被那一眼看得冷汗直冒。葉二少的殺氣毫不掩飾啊。
  
  目光閃躲了下,于鳳南道:「姑娘說笑了。」
  
  「沒說笑,我喜歡像你一樣的美男子啊。」慕容利毫不避諱。當初袁青青肯定也把她這嗜好告訴過他,要不他不能美男計使得那麼理所當然。
  
  「……」他再次被她過於直白的話弄得尷尬,又咳了兩聲,「承蒙姑娘抬愛,不過,在下還是覺得葉兄的容貌更勝一籌。」
  
  慕容利振振有詞地道:「看慣了大魚大肉,偶爾看看小蝦小魚也是種樂趣。」
  
  于鳳南臉色當下一黑。
  
  葉世錦唇線微揚,伸手握拳到唇邊虛遮一下。
  
  「于二,咱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他勉強一笑,「願聞其詳。」
  
  「我說這間酒樓不出三日就會關門大吉。」
  
  于鳳南神色更僵,沉默了片刻,才道:「慕姑娘,上次的事是在下不對,但你也不必……」
  
  「我跟你打賭,」打斷他的話,慕容利微笑補充,「如果這間酒樓三日內不關門大吉,我們的恩怨一筆勻銷。」
  
  「好。」他信心十足的點頭答應。
  
  葉世錦在心中替他嘆了口氣。他己經可以預見于鳳南悲慘的下場。
  
  「如果這間酒樓三日內倒閉的話——」慕容利拖長了音。
  
  他斬釘截鐵地道:「在下任憑姑娘發落。」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她笑逐顏開。
  
  于鳳南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他的預感在第二天得到印證。
  
  本來經營得好好的酒樓突然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慶幸的是,沒有人員傷亡,但這也足以讓于鳳南懊惱。
  
  「不知姑娘想讓在下做些什麼以補償姑娘受的傷害?」
  
  「繼續跟我打賭。」慕容利的要求很簡早。
  
  于鳳南無言以對。
  
  但是,在他接二連三打賭失利之後,華月山莊名下的幾家店面也都相繼倒閉,他心驚膽顫了。
  
  因為他知道葉世錦沒有插手,富貴山莊沒有介入,可事情就是會像慕容利說的那樣發展,完全沒有辦法預防阻止。
  
  「慕姑娘,求你了,到底怎樣你才能不再跟我打賭?」他真的怕了,若被父親知道,一定會剝了他的皮的。
  
  慕容利享受著葉世錦獨家烹煮的香茶,慢悠悠道:「這事情也不是不能解決,就看于二你能不能放下身架了。」
  
  于鳳南咬牙道:「姑娘請直說。」
  
  「那就到本城最大的青樓裡裸奔一圈吧,要求不高的哦。」最後,她還不忘補充一句。
  
  他臉色黑透。
  
  葉世錦的臉色同樣不怎麼好,「利兒——」
  
  她眉梢輕挑,慢條斯理地繼續說:「可以清場,但樓中姑娘要在場。當然,我可以不去看,不過我肯定會找人去替我證實你的確裸奔了。」
  
  葉世錦想都不想地道:「我不會去。」
  
  「那我就自己去。」
  
  「你敢!」他怒道。
  
  于鳳南鐵青著一張臉,死瞪著一派從容的慕容利,一字一句地問:「沒有通融嗎?」
  
  「沒有,你可以選擇跟我繼續賭下去。」她一副「我很好說話」的神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葉二少。
  
  「我勸你最好答應她的要求。」葉世錦良心建議。這趟出遠門在他親自見證過利兒那鐵口直斷般興店亡店的天賦後,他開始深信利兒不是一般人。
  
  三弟言談間隱約透露過相似的訊息,那時,他還以為是無稽之談,現在卻深信不疑。
  
  于鳳南心中掙扎不己。
  
  慕容利也不著急,慢悠愁地喝著自己的茶。
  
  「好,我答應你。」最後,權衡利弊之後,他決定犧牲自己保全華月山莊。
  
  她聞言笑嘻嘻地道:「真可惜,我的烏鴉嘴不能再繼續禍害你們家了。」她不勝扼腕。
  
  于鳳南眼角直抽,她簡直就是個掃把星!
  
  「不想被我的烏鴉嘴拖累,那就把這事永遠爛在自己肚子裡吧。」慕容利還是一副淡定愜意的樣子,讓于鳳南看得直想仰天長嘯。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
  
  先被袁青青騙,又被慕容利整,他簡直就是最大的受害人。

  ※ ※ ※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如水的月華流洩一地,房門緊閉的院落內室中春情正濃。
  
  突然,慕容利一把推開正努才奮戰的人,向床邊一趴,哇地吐了起來。
  
  「怎麼了,利兒?」葉世錦被她的狀況嚇到了,急急探問。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不住地乾嘔,臉色也變得煞白,在銀白月光的映村下益發的慘淡。
  
  他趕忙披衣下床,拉開房門,朝院中道:「來人,找大夫過來。」
  
  深夜時分,葉家別院燈火通明。
  
  一位老大夫被葉家下人連夜從床上挖走來接進別院。
  
  老大夫手指按在慕容利的脈門上,微闔眼眸,仔細切脈。
  
  半晌之後,他微微一笑,睜眼朝一臉擔憂的男人道:「恭喜公子,尊夫人這是有喜了。」
  
  葉世錦大喜過望,「真的?」
  
  老大夫笑著點頭。
  
  「李湛,給大夫包大禮包。」
  
  「是。」
  
  「待老朽再為夫人開幾帖補藥便可。」
  
  「有勞大夫了。」葉世錦只覺得一顆心都飛到半空中,整個人輕飄飄起來。
  
  等到老大夫開完藥方離去,下人們也連夜去抓藥後,他蹲在慕容利的身前,目光熱切地盯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
  
  「這裡有我們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了。」
  
  慕容利依舊有些呆呆的,慢慢終於回過了神,然後尖叫一聲,「我怎麼忘了會懷孕這件事呢?啊……」
  
  他頓時大受打擊,非常失落地看著有些抓狂的人,「利兒,你不高興嗎?」
  
  「我當然不高興,我還這麼年輕,居然就要當媽了?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好不好?」
  
  「……」葉世錦只能無語望天。
  
  然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難道這就是你一直拖著不肯嫁的原因?」
  
  「哪有,人家真的是喜歡在鮮花盛開的季節嫁人,但嫁人和生孩子是兩回事啊?」
  
  「現在孩子都有了,婚事是絕對不能再拖了。」
  
  「葉世錦——」慕容利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很堅定地道:「沒得商量,趁現在肚子還沒大起來,我們趕快成親,否則人家會取笑你的。」頓了下,他又說:「明天我們就在別院先舉行簡單的婚禮,回莊之後再重新補辦。」
  
  「嫁人的時候有花才好。」
  
  「後院的梅花要開了。」
  
  「可是還沒開。」
  
  「明天會開。」莫名的,葉世錦就吐出這句話,心中卻又十分篤定。
  
  慕容利橫他一眼,「如果不開的話,我不嫁。」她堅持。
  
  「好。」不嫁,他就強娶。
  
  她伸手摸摸肚皮,嘟嘴道:「人家餓了。」
  
  葉世錦不由得失笑,轉身出去吩咐下人準備吃的。
  
  ※ ※ ※

  幽幽梅香在空氣中飄蕩,絲絲縷縷地撲鼻而來。
  
  一大早,別院的梅花就競相綻放,在冬日顯得格外妍艷。
  
  被全副武裝抱出來的慕容利,一眼就看到滿園子的梅花,紅的、白的、粉的,各色梅花爭奇鬥艷,枝枝透著喜氣。
  
  「你看,梅花都開了。」葉世錦輕輕地說,似乎怕擾了園中梅花靈氣。
  
  慕容利呆呆點頭。死黨之中雖然梅依最愛梅,可她對梅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是想親近又忍不住卻步,總覺得自己與梅花的品性有距離。
  
  「梅花真的開了啊。」她有些難以置信。
  
  民間傳說中,則天女皇下令百花隆冬開放,唯有牡丹不開。可這園中這麼多梅花一夕之間全部綻放,也是種奇蹟啊。
  
  這奇跡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剛來這朝代時一直夢到的默林,以及那影影綽綽的白衣仙人。
  
  自從她跟葉世錦有了關係後,倒是沒再作過那夢。
  
  默林!仙人!
  
  葉世錦又愛梅,喜梅。
  
  莫非,他的真實來歷與梅有關?
  
  原本不信鬼神,可發生在她們身上的許多玄事又非常理能夠解釋,也許就像柔說的,她們可能真的是從天上下來歷劫的。
  
  慕容利眼珠一轉。難道就像《東遊記》裡的呂洞賓一樣是千年情劫?
  
  驀地,她被自己的想法取悅了,低聲笑了出來。這也太搞笑了!
  
  「笑什麼?」
  
  「我在笑,這下我想賴也賴不成了呢。」
  
  「你早就該嫁了。」一拖再拖的,他都等得不耐煩了。近來這麼努力也不是沒存了別的心思,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沒能跟柔一起嫁,想想還是滿遺憾的。」
  
  「這簡單,我們回莊時算算也到年關了,大不了到時候讓三弟他們陪我們再拜一次堂。」
  
  「真的?」慕容利眼睛頓時發光。
  
  「嗯。」只要她開心有什麼不可以,三弟估計也是這樣。
  
  她摟住他的脖子,直起身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笑道:「我最愛你了,葉世錦。」
  
  他眼中笑意滿溢。
  
  下人們在默林中擺放了成親該有的一些東西,便識趣地退下,把空間留給那對如膠似漆的小倆口。
  
  葉世錦抱她回房,親手幫她換了鮮紅嫁衣,然後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入默林。
  
  枝頭梅花無風自動,有些花瓣緩緩飄落,彷彿上天賜予的花雨。
  
  兩個人行進在梅花掩映之間,梅香襲人,美不勝收。
  
  案上高燃的龍鳳喜燭,合巹酒擺放整齊。
  
  葉世錦拉著慕容利在案前錦毯上跪下,朝著天地朗聲道:「蒼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葉世錦今日願娶慕容利為妻,生生世世不分離,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慕容利則道:「我慕容利今日願嫁葉世錦為妻,不論貧富貴賤、生老病死,我都會愛他、尊敬他,並且珍惜他,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
  
  像是感應到他的動作一樣,矇著紅蓋頭的她也偏了下頭。
  
  葉世錦輕笑一聲,伸手拿過喜秤,輕輕挑起紅蓋頭。
  
  梅花映村之下,一身嫁衣的慕容利明艷照人,如同那夜夢中梅樹下的仙子。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就熱了起來。那夜的夢境一直深刻在他的記憶中,如今此情此景勾動他許多心緒。
  
  他的利兒肯定是他的前世冤家吧,才讓他一見傾心,從此不能自拔。
  
  紛落的梅花中,葉世錦將妻子壓倒在錦毯上。
  
  紅衣相纏,梅花雨墜,紅塵俗世,多少情癡。
  
  在兩個人一起攀上愉悅的顛峰後,還來不及回味更多,慕容利就推開他乾嘔起來。
  
  葉世錦忍不住自責。都怪自己一時意亂忘情,忘了利兒目前狀況不比平常。
  
  「混蛋葉世錦,你離我遠點。」恨不得將心肝脾肺腎都吐出來的慕容利暴吼。
  
  他撫額無語。
  
  枝頭梅花輕顫,風中隱約有笑聲浮動。
  
  仙官,真君,祝福你們啊!
  
  幫她穿好衣物,他拿了杯溫水給她漱口,有點擔心問:「好點了沒有?」
  
  慕容利狠捶了他幾下,咬牙道:「你那麼激動幹什麼?」再這樣激烈就真不能讓他碰了。
  
  「對不起。」
  
  「混蛋。」
  
  「沒事吧?」
  
  「不能這麼激烈的,」她的臉微紅,伸手撫上小腹,聲音低低地說:「會驚到他的啦。」
  
  葉世錦也不禁伸手撫了上去,目光慈愛起來。「小傢伙這麼頑皮啊。」
  
  「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很頑皮?」
  
  「我像頑皮的人嗎?」他不答反問。
  
  「這可不好說,有些人小時候很皮,可是長大後反而很沉靜。」
  
  「我一直都很沉靜。」
  
  慕容利瞄過他的眉眼,由衷地說了句,「葉世錦,你是我丈夫了呢!」
  
  「是呀。」
  
  「我們要白頭到老。」
  
  「嗯。」
  
  「我睏了。」
  
  「我抱你回房。」
  
  「葉世錦,你喜歡我什麼呢?」
  
  「不知道,就是喜歡。」
  
  「……」聲音漸漸遠去,身影慢慢消失在默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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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 17:55:13
第十章

  臘月三十,年關最後一天。
  
  富貴山莊張燈結彩,雙喜臨門。
  
  葉二公子、葉三公子,雙雙拜堂。
  
  江湖中好事者,三兩成群、四五結伴,不辭千里來看熱鬧。
  
  許多人知道葉世濤曾在京城與京城首富司徒家的兩位公子一起拜過堂,但他又一次拜堂,他們均表好奇,急於觀禮。
  
  客人們在前面熱鬧滾滾,後面新娘暫住的小院落也氣氛熱烈。
  
  慕容利和溫柔都是一身大紅嫁衣,經過喜娘巧手裝扮,俱是眉目如畫,艷麗無比。
  
  「不行,光你和色魔利拜堂太沒意思了,我們也要一起。」
  
  溫柔的目光在雲夢蝶鼓起的肚皮上瞄了一眼,「挺個大肚子,別了吧。」
  
  她肚皮一挺,問:「你敢鄙視孕婦?」
  
  溫柔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
  
  納蘭慧中在一旁道:「夢蝶,司徒老大就只差把你供起來了,拜堂這事十分折騰,他不會同意的。」
  
  雲夢蝶斬釘截鐵地說:「他敢不答應,我就給肚子裡的好看。」
  
  屋裡的眾女紛紛寄予外面的司徒大公子無限的同情。
  
  「風雅你呢?」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悠然不太喜歡湊熱鬧啊。」
  
  慕容利當下一掌拍在死黨的肩上,讓風雅嬌弱的身軀不由自主晃了下。「我聽柔說過了,你上次就沒跟她們一起拜,你跟姓曲的偷偷成了親,害我們都沒能參加婚禮,這次既然趕上了,索性就補辦一次,要不我們多虧啊。」
  
  風雅點點頭,「也對哦,我去跟他說一下。」
  
  「說個屁,他要不肯,到時候咱們找別人替他,你看他肯不肯。」慕容利直接拍板。
  
  她用力點頭,「好,我們一起,也不能總是我聽他的話。」
  
  「這才對嘛。」慕容利又拍了她一下。
  
  在外面忍了又忍的曲悠然終於忍不住抗議了,「慕姑娘,勞煩手下留情。」
  
  收回手,她前後翻看了幾遍,嘿嘿笑道:「我就在猜你什麼時候會忍不住。」
  
  「色魔利,你好厲害哦。」風雅一臉崇拜,「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呢。」
  
  溫柔扭頭對身邊的納蘭慧中說:「太假了。」
  
  她點頭附和,「假得看不下去了。」
  
  既然曲悠然都出了聲,司徒健也就不忍了,「蝶兒,你如今的身子還是別湊熱鬧了。」
  
  「你還敢嗆聲,誰害我這樣的?」向來溫婉賢良的雲夢蝶頭一次露出母老虎的潛質。
  
  溫柔在一邊涼涼地道:「孕婦情緒不穩定,丈夫要多體諒,司徒大少,你要做個良好的示範,後面這些人都要學習的。」
  
  慕容利首先附議,「沒錯,你敢做不良示範,我就讓葉二揍你。」
  
  納蘭慧中也舉手發言,「雖然兄弟鬩牆不太好,但我還是會鼓動司徒老二出手的。」
  
  無端捲入戰局的司徒二少被兄長狠瞪了一眼,他一臉無辜,「大哥,你要體諒我。」
  
  在經歷一番溝通之後,最終雙喜臨門變成五福臨門,五對新人站到喜堂上一字排開,聲勢很是浩大,有集體婚禮的味道。
  
  前來觀禮的人紛紛交頭接耳,顯示了極大的興味。
  
  婚禮前面進行得很順利,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只是在夫妻對拜時就發生了極大的意外。
  
  有三個新娘同時捂嘴乾嘔起來。
  
  三個新郎頓時就手忙腳亂起來。
  
  唯二沒有此癥狀的新娘靠在一起咕噥。
  
  溫柔道:「想不到連納蘭女俠也中招了。」
  
  風雅一臉心有餘悸,拍著胸口道:「還好還好,沒有我。」
  
  曲悠然在一邊黑了臉。
  
  葉三少在另一邊直咬牙。他那麼努力,柔兒的肚皮卻始終沒消息,反倒被二哥後來居上,氣人。
  
  「利兒,你都吐成這樣了,先回去歇歇吧。」
  
  「不行,好不容易能跟她們舉行集體婚禮,一定要完成這個儀式。」
  
  納蘭慧中同樣堅持,「就是,吐一下而己,我們可沒那麼嬌貴。」
  
  「……」
  
  於是,在三個新娘不時孕吐的過程中,五對新人完成了成親儀式,司儀和喜娘們都鬆了好大一口氣。

  ※ ※ ※
  
  慕容利被葉世錦抱回小樓,一沾床她就倒了下去,無力地說:「好累,我這體力差多了。」
  
  葉世錦滿是心疼地幫她除下喜服和一頭珠翠,擰了熱布巾幫她淨面,然後道:「睡吧,懷著身孕還這麼折騰。」
  
  她抱著被子看著他笑,「葉世錦,你知道嗎?我今天真的很開心吶。」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自從看到她的那些朋友,她的情緒就一掃懷孕後孕吐不適帶來的委靡,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雖然不免有幾分酸意,但是看到這麼精神奕奕的妻子,他還是打心裡高興的。
  
  慕容利的眼皮漸漸沉重,掙扎著想睜開卻沉淪得更快,嘴裡不甘心的咕噥著,「我想跟她們多處些時候,葉世錦,你不許使壞啊。」
  
  他心疼地撫上她的眉眼,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看在她這麼辛苦懷孕的份上,這回他不使壞,就讓她跟朋友多處一段時間。
  
  儘管葉世錦答應了不使壞,可其他人還是沒能在富貴山莊久住,不及一個月便先後與夫離去。
  
  為此,慕容利生了好大一頓氣。
  
  葉世錦千賠小心,萬賠小心,滿心無奈。
  
  「利兒,是他們把人帶走的,你遷怒於我這不公平啊。」
  
  她哼聲道:「那些都是你跟葉美人的朋友,不遷怒你遷怒誰?」
  
  「三弟也有他自己的事。」
  
  「明明就是故意的。」
  
  他忍不住說了句實話,「你們黏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他們這些人不約而同就被冷落到一邊,心情糟透了。
  
  慕容利的情緒倏地就低落下去,悶悶地道:「這裡不是我們那裡,交通那麼不方便,我們好不容易見上一面,自然會想多親近一些。你這一分開,再聚在一塊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朋友無論身在何處都是朋友。」
  
  她點點頭,「我也知道,可還是心裡不舒服。」
  
  「等你身子好一點我帶你出門散心,順便去看你的朋友們。」
  
  「嗯,不能食言哦。」
  
  「不會。」
  
  聽他這麼一說,慕容利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對桌上的那碗魚肉羹也有了興趣。
  
  葉世錦帶著淺笑看她吃,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吃了小半碗,她便停下推開了碗。
  
  「怎麼又不吃了?」
  
  她拍著胸脯,帶點痛苦地回答,「反胃,吃不下了。」
  
  葉世錦蹙起眉她的害喜癥狀越來越嚴重,實在是讓人揪心。
  
  「還是要試著多吃幾口,總吃白粥也不好。」
  
  「我己經很努力了。」慕容利苦著一張臉,然後又忍不住瞪他,「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受這個罪。」
  
  「好好好,怪我,都怪我。」
  
  這個時候葉世錦絕對沒二話,願擔一切罪責。
  
  他重新拿過碗,摸了摸溫度,衝著她笑了笑,勸道:「利兒乖,看著我吃試試看如何?」她的好色本性,令他靈光一現。
  
  一瞧他露出那樣誘惑人的笑,慕容利立時就被電得七葷八素,連他遞到嘴邊的魚肉羹也迷迷糊糊地吞了下去。
  
  葉世錦又好氣又好笑,只能繼續這麼餵她。
  
  如果用美色分散她的注意力就能她吃下飯,那他倒真不介意犧牲色相了。
  
  只是後來,慕容利的口味越來越刁,僅是他的美色已不足以吸引她的全部注意,這讓葉世錦忍不住懷疑她是存心的,可又不能跟孕婦計較,只能咬牙忍著把她點名要的美男子給她畫出來供她欣賞。
  
  這個時候,他開始覺得與其貪戀男色,還不如像溫柔一樣貪戀女色呢。
  
  「柔才不是貪戀美色,她只是覺得女人的打扮變化多,比男人更有看頭,所以就選擇看美女。」慕容利出聲替死黨叫屈。
  
  「那你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覺得好看,好看的人不看,長得那麼好看不就白搭了?為了讓他們的人生更有價值,我犧牲一下有什麼關係?」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真的不得不佩服妻子的某些想法。
  
  總是無恥得那麼理直氣壯!

  ※ ※ ※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春光明媚,百姓結伴戶外踏青。
  
  在富貴山莊窩了兩個月的慕容利,終於結束她難捱的孕吐生涯獲得解放,急急拉了葉世錦便出門上香去。
  
  她一直跟柔保持著書信往來,柔跟她分析一些事,果斷地認定她跟葉世錦第一次拜堂時說的誓言太過西化,惹得本土神仙不爽,讓她有空到月老廟去燒個香、請個罪,要不沒準還得折騰什麼。
  
  向來對死黨言聽計從的她,毫不猶疑地採納了這個建議,一自由馬上付諸行動。
  
  月老廟並不大,但香火極其鼎盛,往來男女穿梭,都帶著春的氣息,讓慕容利的眼睛忙得不可開交。
  
  最後,葉世錦伸手掩上她的眼,微咬牙道:「如果不上香,我們就回去。」
  
  慕容利用力撥開他的手,可惜剛才看到的小正太不見了!心下不免有幾分落寞,但礙於丈夫的警告,也只好捻了香進殿參拜。
  
  跪在蒲團上,她誠心禱告,默默地請了罪,然後起身將香插入香爐,又拜了拜後,順手到旁邊去抽了支簽。
  
  葉世錦看她對著一支簽一臉糾結,忍不住上前湊過去看,只見簽上寫著──
  
  千年情償梅結子,仙官入世財運來。
  
  慕容利抽抽著嘴角道:「我覺得老天在耍我。」
  
  他沉默,也過去抽了一支簽。
  
  她跟過去看,然後也沉默了。
  
  一模一樣的籤詩,這要說作弊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葉世錦忽地展顏一笑,立時惹得幾個女香客看呆了。
  
  「利兒,我們這是天賜良緣,三生石上刻過字的,拆都拆不散。」
  
  慕容利撇嘴,然後提議,「我們去解籤。」
  
  葉世錦沒異議。
  
  兩個人出了大殿,不約而同地一眼看到角落裡的一個簽攤,腳步像有自主意識的朝那邊移去。
  
  「兩位是要解籤?」
  
  「嗯。」
  
  「簽拿來。」
  
  看著手裡兩支一模一樣的籤詩,解籤者揮著自己頜下一把長鬚,笑呵呵地道:「兩位千里姻緣一線牽,白頭到老不相疑。他日若得飛升去,只羨鴛鴦不羨仙。」
  
  慕容利驀地瞪大了眼。她還活著好不好,他就說飛升,飛升他老母啦。
  
  「您老人家不覺得這種簽不正常嗎?」
  
  「這簽你們抽到是再正常不過了,此簽有緣者才能得之。」
  
  「嘎?」她扭頭看丈夫。
  
  葉世錦也正看著她。
  
  等到兩人拿著簽走到廟門口時,忍不住又轉頭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瞪大了眼。
  
  那裡空空如也,根本什麼也沒有。
  
  若不是手裡還拿著那兩支一模一樣的簽,他們都要懷疑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在作夢。
  
  果然就像柔說的,她們身上發生的事充滿神秘,肯定另有內幕。
  
  「葉世錦。」她低低地喚他。
  
  「嗯。」他大概猜得到她想說些什麼。
  
  剛剛發生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即使他接受了妻子從天而降、有斷言興衰的天賦,但有些事他還是將信將疑。
  
  「你如果上輩子是神仙的話,真的會是梅仙嗎?」
  
  葉世錦微微一笑,輕攬了下妻子的香肩,「上輩子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這輩子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
  
  慕容利想想也是,便點頭道:「嗯,今日有酒今日醉,管他明日生與死。」
  
  「……」她真是越來越口沒遮攔了。
  
  「葉世錦,我不管。」他揚眉。
  
  她拉著他的袖子,道:「你說過的,等我不孕吐了,就帶我出門的,你不能食言而肥。你這麼美的人肥了就慘了,我會移情別戀的。」
  
  葉世錦語氣陰森地問:「你要移情別戀?」
  
  「應該會。」他冷哼。
  
  「你不相信?」葉世錦突然頭大了。
  
  難道孕婦的無理取鬧沒完沒了嗎?
  
  「好,我帶你出門。」
  
  慕容利眉開眼笑,「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抬頭看天,暗自嘆氣。

  ※ ※ ※
  
  春風撲面而來,帶著暖意,直入人心。
  
  慕容利趴在車窗上看著遠遠行來一隊人,滿眼的興味,頭也不回地道:「葉世錦,你快來看,是迎親的隊伍呢。看樣子是遠嫁,隊伍很壯觀哦。」
  
  他只專心煮茶,沒應聲。
  
  「你真沒好奇心。」
  
  「他人的事與我何干?」
  
  「有時候,還真覺得我們的性格格格不入,能夠相處觸治,真的是件滿詭異的事呢。」她忍不住有些感慨。
  
  葉世錦抬眼掃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沒得到他的回應,慕容利習以為常,繼續伸長脖子觀望。
  
  過了一會兒,她訝異地「啊」了一聲。
  
  他立時放下手中的茶具,關切地問:「怎麼了?」
  
  「快來看,是于二娶親呢。」
  
  葉世錦神色一怔,目光複雜地看向正一臉好奇朝外觀望的妻子,欲言口又止。
  
  慕容利一回頭就看到他這麼副神情,不禁大為奇怪,「怎麼了?」
  
  他抿抿唇,說:「你知道他娶的是誰嗎?」
  
  「誰?」她心頭一動,然後大叫出聲,「你不要告訴我是袁青青。」他沉默點頭。
  
  「天吶,這個世界太瘋狂了,他們兩個……」她哇哇大叫。
  
  葉世錦對她這麼大的反應表示不解。
  
  「他們兩個成親,這百分之九十是怨偶啊。」話一出口,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呸了好幾聲。袁青青好不容易嫁人了,還是幸福美滿比較好。
  
  見她如此,他不禁笑了出來,伸手在她眉心輕輕一點,「你呀!」
  
  慕容利拍開他的手,手指在嘴上不住地敲打,眼珠轉來轉去地盯著車窗。
  
  葉世錦明白她的心思,心中好笑,道:「想看就看吧,她坐在轎子裡看不到你的。」
  
  她馬上就撲回了車窗邊,掀開一角往外瞄。以防萬一,還是不能全部掀起來看的。
  
  雖然她很不想繼續烏鴉,可當她看到騎在馬上的新郎官那毫無喜氣的俊臉時,還是沒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怨偶啊。
  
  當他們花轎錯身而過時,一陣風吹過,吹開轎簾,吹起新娘的紅蓋頭。
  
  不期然的,兩個人四目相對。
  
  袁青青尚帶淚光的眸子透著一抹悲哀看過來,讓慕容利感同身受。女子出嫁,一生的幸福,表小姐也就這樣了。
  
  隊伍過去很久,慕容利仍舊呆呆地坐在窗邊。
  
  葉世錦心頭嘆氣,移坐過去,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著她的髮道:「利兒,這不關我們的事,親事是表妹自求的。世間事,總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怨不得別人的。」
  
  「我明白的,」她將頭埋進他胸前,「可還是覺得好悲哀,她明明也應該能得到幸福的,為什麼偏偏跟自己過不去呢?」
  
  葉世錦搖搖頭。他一直都不懂女人,也不想懂,只有懷裡的人才讓他有了憐惜的衝動。他相信三生石上他們刻過字,姻緣薄上他們情牽三世。
  
  「想不想到京城看溫柔?」
  
  「柔又回京城了?」
  
  「她說要守在『伊園』等你們的人聚齊,她相信人一定會齊的。」
  
  慕容利的心情因這個話題一掃陰霾,揚唇一笑,「嗯,我也相信呢,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我很感謝老天把你送到我身邊來。」
  
  「我也是。」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啊。」驀地,她痛呼出聲。
  
  「怎麼了?」
  
  「他踢了我一腳。」
  
  葉世錦神情一喜,「真的?」說著,急忙將耳朵湊到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過了一會,他笑道:「真的很頑皮啊。」
  
  「出來後一定要打他屁股。」
  
  「我希望能生個像你一樣的女兒。」
  
  「像我這樣粗魯沒關係吧?」慕容利揚眉,很是懷疑地看他。「你不覺得有那樣一個女兒跟你的氣質為人很不稱嗎?」
  
  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我能有你這樣一個妻子,再有那樣一個女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你什麼意思?」她揪住他的襟口拉低,一臉的不善。葉世錦哈哈大笑。
  
  他就愛看她這副氣鼓鼓、活力充沛的樣子。
  
  「討厭死了。」她握拳捶他。他摟著她低笑,心滿意足。
  
  馬車緩緩向著長安駛去,在那裡有溫柔的「伊園」,等著迎接她來自異世的朋友們。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2-1-2 17:55:36
番外  前緣

  白雲繚繞天外天,神仙洞府瓊花台。
  
  幾道倩影圍在一株即將枯死的綠萼梅旁,似乎在商談著些什麼。
  
  「財女,你到底有沒有看出什麼問題?」妖嬈嫵媚的小梅仙一臉不耐煩地拉中間那位青衣仙子的衣帛。
  
  「我不是正在看嗎?你著什麼急?上八洞的神仙都說了我能找到方法,你趁早把心放肚子裡。」
  
  利市仙官在一邊撇嘴,咕噥了句,「你別擺那副神棍表情,很欠扁的。」不就是天生具有天外神眼,能看盡世間萬物一切的本質。比玉帝還厲害,玉帝要開天眼還得耗損幾百年修為呢。
  
  財女雖名為財神之女,但卻是由天地靈氣經日月精華淬煉孕育而成,具天眼,吸斂世間寶物萬象之靈氣為其仙元,世間萬物不滅,她即不滅。玉帝賜號為斂財女神,因感念財神對她點化之恩而認為父,仙家多以財女稱之。
  
  仙家多能窺破天機,但天機易窺卻不能輕易插手,否則本身便要引劫歷災。
  
  萬事萬物有其定數,只可順其自然。自從有了財女,萬不得己需開天眼這樣的差使,便落到了她的頭上。
  
  畢竟財女本身不死不滅,雖時常引天雷地火懲戒歷劫,卻難滅本元,實是洩露天機而無後顧之憂的仙界第一人。
  
  小梅仙在一邊急得跳腳,「上八洞神仙也說了,此回仙魔大戰真君元氣大傷,即將形神俱滅,雖有一線生機,但禍福相伴,結局難料。」
  
  「那幫老神棍從來不肯老老實實地說話,說什麼天機不可洩露,恐遭天譴,其實就是懶得管閒事。」財女很不爽地朝天際某個方向比了下中指。
  
  「別岔開話題,你到底看出什麼了?」還是跟財女相處最久的利市仙官直指問題核心。
  
  財女馬上投給她極不懷好意的一瞥。
  
  她馬上向後跳開三尺,以策安全。
  
  財女伸了伸爪子,順手就拿過蛇仙正修指甲的剪子掠向避開的利市仙宮,陰笑道:「就是你了。」
  
  下一刻,天際便響起利市仙官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謀殺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仙女們紛紛做慈悲狀,側身不看。
  
  「你們這幫見死不救的神仙,我鄙視你們……」慘叫在持續。
  
  利市仙官的仙血一經灌入即將枯死的綠萼梅根部,整株梅便開始有復甦跡象,隨著她的血越流越多,梅樹開始抽枝發芽綻放花蕾……
  
  眾仙女看著眼前的一幕紛紛驚嘆。
  
  利市仙官慘白著臉靠在梅樹上,有氣無力地問財女,「總不會要讓我放完血才行吧?」她還沒有捨己為人的高尚仙格,她比較擅長唯利是圖。
  
  財女伸指在她傷處一點傷口立時消失不見。
  
  「放點血,回頭補補就好,以後五福真君可就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這筆買賣劃算呀。」財女不失時機地安慰她。
  
  利市仙官深有同感的點頭,「說的也是。」
  
  梅樹無風自搖,枝頭數朵梅花落入她的髮間,讓她更添嬌俏。
  
  幾個仙女圍著重新煥發生機的綠萼梅樹又嘰喳了一會,便相攜離去。
  
  在她們離開後,一道清俊身影平空出現,伸手捂著自己隱隱發燙的心口,眉頭微蹙,遙遙望向仙女們消失的方向。
  
  利市小仙官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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