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 君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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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陣符之門

　　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眼靜立在自己家門側的林卓。岳羽隨即把視線移開，掃向了一旁，然後目內透出一絲絲異色。

　　只是出去了一個上午而已，他發現自己都有點認不出自己的家門了。

　　只見原本那門庭冷落的門宅之前，而今竟然是車水馬龍。除開在大門對面，赫然排列著數十輛裝飾豪華的馬車之外。在那門口兩旁後側的門房內，竟也有無數人在那等候。而進進出出的人流，也幾乎將他家的那小門堵塞。

　　岳羽微微挑眉，用一個手勢示意林卓跟上來，然後大步跨入到自己的家門。而他的第一眼，就望見了自己的一個熟人。

　　「風伯，您老怎麼來了？」

　　望見那帶著四名中級武師，在庭院一角中等候的那位老人，岳羽先是下意識的看了冉力一眼，然後才有些錯愕的走了過去。心想這位老教習到他家裡等候，該不會是為了這傢伙？

　　不過很快，看到面前轉過臉時那凝重的面色，岳羽就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思。

　　「風伯之稱，實不敢當！宜羽少爺日後叫我有風即可——」

　　與那硬邦邦的語氣相同，岳有風是板著一張臉，從身後接下了一個黑布包裹，遞了過來。「這次是城主大人讓我來，把這東西親手交給你！此物不凡，乃是我岳家最珍貴的一件珍藏，你即便平時用不著，也定要好生保存，斷不能有失！另外若非是情非得已，最好不用！」

　　岳羽愣了半天，才想起如今自己在族內，正式的名字，應該是叫這岳宜羽了。他順手接過了那包裹，然後用手摸了摸。從手感來看，這裡面應該是一個盒子。

　　岳羽心下頓時升起一陣強烈的好奇，能令岳允傑如此重視，甚至動用五名中級武師護送。這黑布裡包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聽起來似乎是極珍貴，而且應該很不得了。

　　只是此刻，卻不是解惑的時候。看這情形就知道，岳允傑並不希望此物被他人所知。

　　「既是長者所賜，那小侄就卻之不恭！就請風伯代我謝過允傑叔！」

　　輕聲一笑，岳羽將那黑布包裹珍而重之的抱在了懷裡。「還有風伯您也不用這麼見外，你我兩家雖非世交。不過我聽說早年您與我父親卻是並肩苦戰過的，小侄叫您一聲伯父也是應當！有空的話，還請您多到我家坐坐！」

　　岳有風的唇角，終於透出了一絲笑意。他先是重重拍了拍岳羽的肩膀，接著轉目又看向了冉力，良久之後又長長一歎。「小力這孩子的天賦，實是除你之外，我畢生僅見。原想著若能調教出這一個能夠問鼎地階頂峰甚至先天的弟子，那麼我岳有風也算是不枉此生。不過如今看來，由你來教他，卻是比我要更合適得多。也罷！他以後就不必再來那裡，只是你這邊，可萬莫誤了他！」

　　看著岳有風那倍顯蕭索的身影離去，岳羽一陣啞然，他倒是沒想到，這老教習親自指導冉力，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

　　搖了搖頭，岳羽走往自己廂房方向。他心中雖對這老頭存著一絲敬意，卻生不起什麼親近之感。即便是之前的那些話，也是看著岳有風在族中教過的門生極多，與之維持一個不算生疏的關係，有助於岳張氏順利將那些藥鋪和鍛冶鋪接手而已。至於這老人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管不著，也不想管。

　　轉回屋內，岳羽斜目看了仍舊面無表情的林卓一眼，而後一邊問著話，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始拆卸那黑布包裹。

　　「大比之前，我曾經說過要你節制的吧？為何還要那般亂來？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會徹底廢掉？」

　　林卓聞言抿了抿唇，緊握著劍柄沉默不言。岳羽卻也不在意，他現在已經將那些黑布扯開，呈現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一個雕花寶盒。

　　「這次你算是運氣好，看你如今氣色，應該還有得救。如今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先把你的太乙庚陽訣暫時降至第七層，等過十年慢慢調理好身體後，日後再開始修行。另一種方法，是想辦法直接把你的修為直接提升至十三層。只是以後你的太乙庚陽訣以後恐怕再難有進境，壽命也將縮短二十餘年，不知你要選哪樣？先說好，無論你如何選擇，都得入我家為奴！」

　　林卓終於動容，他先是面色發白的看了看岳羽，然後陷入了深思。這兩種方法，都非是他的所願。

　　而岳羽暫時也懶得搭理此人，他現在已經打開了盒外的銅鎖。當翻開了那盒蓋，內中的一刀一弓，一粒不知名的種子，還有九隻長箭，一一映入眼內時。而岳羽的眼神裡，也頓時透出了一絲亮澤。

　　刀在鞘中，一時也看不出其品階如何。弓色黝黑，只比普通的十石弓稍稍寬長，沒拉過之前，也不知其威力。

　　然而那九隻同樣漆成黑色的箭，卻是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好傢伙，居然是秘符箭！這次我那伯父倒真是大方！」

　　勉強克制著胸內那幾乎令心臟漏拍的喜悅，岳羽將其中的一隻握在手中，然後只覺手中這四尺餘長的鐵質雕翎箭，就仿若是輕若無物，而且更難得的是無比堅硬。他用手試了一試，哪怕用盡全身力道，也無法將其折斷。

　　當然若只是如此的話，還不足以讓他這般興奮。這黑色雕翎箭的材質雖好，但也僅僅只是勝過那紅眉鷹骨箭數籌而已，算不得什麼珍稀之物。

　　真正令他重視的，是這隻雕翎箭上，刻著的那些精細玄奧符文，以及箭尾處鑲嵌的風屬性結晶中，有一絲絲的風屬性靈力，在其中流動著。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書中所言的密符箭了。傳說中乃是由那些陣符師所制，其上刻有符文，一旦激發之後，能使箭的威力增添數倍，乃是人類對抗那些高階妖獸最有力的武器之一。只是此物即便只是一隻，價值也是難以計算。反正在這岳家城，甚至萬里外的那個黎城，即便你再有錢，都是無可能購得的。

　　而最令他驚喜的是，這符文的樣式，竟與疾風術和風刃術在他體內的內息運行路線極其相似。其原理，只是以硃砂和桃木碎屑鋪於刻痕內，來代替人體內的經脈，以聚集和通行靈力罷了。

　　看著這秘符箭，岳羽就彷彿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門，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幾乎大半的煩惱，也都是迎刃而解。

　　而就在這時，他聽見自己的身後，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第九十二章 豁然開朗

    “這不是族里祠堂供著的那把冰羿弓嗎？”

    說話的同時，冉力也踏前一步，眸子里滿是訝色。而正沉思當中的林卓，亦是微帶驚容，向那木盒看過去。

    “冰羿弓？”

    神情一怔，岳羽把手里的弓箭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後又拿起了那把黑色的長弓，之前眼看著還沒覺得什麼，待他的手觸摸時，卻只覺渾身一涼，就仿似被一桶冰水淋下。這弓身材質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這種大熱天，竟是冷若寒冰一般。

    岳羽緊接著又拉了拉弓弦，使盡渾身力道，這才將之拉滿。而待得他放開之時，岳羽猛地聽見一聲爆裂聲響。那弓弦彈回原位之時，竟是帶起了一波波的氣浪，就宛如他前世用實彈槍射擊時般的情形。

    “果然是冰羿弓！”

    岳羽的眉頭一挑，心里的喜意更甚。

    說起來，他其實也早聽說過這東西了。按照族內那些老人的胡搜話，這把弓乃是岳氏久遠之前的一位先天強者所留，有三十石之力。有族人甚至親眼看到過，那位先祖在閑暇時偶作戲射，當箭出之後，竟將一個小湖的湖面生生凍住。

    ——就在一年以前，他還只是把這件事，當成是一個傳說。然而當一年之後，當他自己也掌握了疾風術這種秘法之後，才略略有些相信。這把弓或者有冰凍之能，只是自己族內的那些老人，在言辭上太過誇張而已。

    而岳羽雖是一直以來,就對這半年有些好奇。然而這一年來，卻提不起什麼興趣去看它。緣由是這把弓與那些祠堂排位供奉在一起，然後十丈範圍內，被木欄圍攏生人勿近。故此哪怕是祖祭之時，岳羽也沒什麼興趣去看它一眼。既然不可能接觸得到，那他也就懶得去理會。

    而如今看來，這把弓三十石力是沒有的，二十二石力卻絕不打折扣。此外當岳羽使用解析能力之時，果見那弓身之內，有著幾道類似那秘符箭的符文，以及幾塊充滿著冰屬性靈力的古怪晶石。

    岳羽估計這應非是族內那位先天位階的先祖所用，而是留給族內自衛之物。說它是至寶，確實毫不誇張。

    而岳允杰居然就敢將如此珍貴的族中珍藏，就這麼輕易的交給他，這份氣魄委實是令他驚愕無比。

    有這把弓，這九支箭在手。岳羽估計即便是遇到如前些天見到的，如族內玄甲重騎那樣的強勢武力，他如今亦有把握不損毫發的將之全殲。

    不過此刻，他驚喜的，卻不是這把弓本身。而是關于這冰羿弓材質的一個傳說，據說乃是那位先祖路遇一渡劫四階妖獸，便順手出劍，在其雷劫完成之前，將其斬殺，再以其殘屍之中的一段足筋所制。

    ——既然那五階妖獸可望不可及，可若是那未完全渡劫的四階妖獸，又是否能取得其妖丹和骨髓？以之煉制那易元丹，又是否可行？

    剎那之間，在他的腦內，那秘符箭、五行聚靈之法、四階頂峰妖獸、妖丹骨髓、還有那易元丹等等等等。就猶如一根線一般，被串聯在了一起。

    思及此處時，岳羽再壓抑不住心里的喜悅，也不顧冉力和林卓二人那錯愕的目光，在房里狀若瘋癲般長聲大笑起來。

    良久之後，當胸中的那股快意逐漸宣洩。岳羽又斜眼看了面色怪異的林卓一眼，心想倒是便宜了這小子。原本他是打算用幾年時間，磨一磨對方那高傲性子。可如今卻是用人之際，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只要自己預定的這個方案能成功，想來即便煉藥失敗，到最後也定能有其他辦法，幫助自己突破目前內息停滯不前的窘境。

    ※※※※

    中午的時候，岳羽卻沒能夠與岳張氏一起吃上飯。看著岳張氏獨自在主屋內，接待那些各地歸來祭祖，還未來得及返回的掌櫃和監事。一時是忙到連茶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岳羽不由大皺其眉。

    ——不過對此他也感無奈，是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岳羽如今追求的道路，是盡快獲得能夠使自己和家人，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的武力。隱隱間，更有著一絲追尋當世最強的野心。若為這點瑣事，而牽絆住了自己的腳步。那麼別說是他，便連族內那些長輩，遲早也會感到不滿。

    而按照岳羽的所知，即便是岳允杰，也通常只是處理和拍板一些大事，族內其他的一些雜務通常，則都是交給家中下人幫助處置的。他這位堂叔雖為族長，本身卻有近六成的時間，都用于練習武技。

    岳張氏要擺脫現在的窘境，也只有招攬一些擅長文事的下人。這個岳張氏自有決斷，輪不到他來操心。

    而這天下午一出門，岳羽就匆匆的趕往南城。這次卻不是自己家的那個順福藥鋪，而是城門口那家岳氏藥鋪。

    剛一跨進鋪內，就看見那胖胖的岳有德，還有自家的黃凡黃掌櫃，在櫃台那邊湊在一起翻動著一些賬本，時不時的還討論了幾句。

    看到這性情質樸的老人也在，岳羽目中的透出了一絲異色，一臉訝然的走了過去。

    “黃掌櫃？你在這里做什麼？”

    在專注于賬簿之間的黃凡，聞聲愕然抬頭。當望見自己的眼前，竟是岳羽時，忙從座位上站起身，向對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少爺！是夫人她讓我來，幫有德老爺整理好這邊歷年積存下來的賬簿和花名冊，晚上交由她老人家觀看！”

    岳羽一陣恍然，以目前他家里的情形來看，恐怕能夠幫得上岳張氏的，恐怕也就只有這老人，和母親房內的那幾個貼身侍婢了。而想要防著總鋪這邊，在賬簿和花名冊上做手腳，也只有神通這其中門道的黃凡出面不可。

    點了點頭，岳羽又以詢問的目光，望向了岳有德。

    “原來如此！那麼這賬簿整理，你們兩個可還順手？”

    “回少爺！這賬簿歷年都是整理妥當的，就是花名冊有些亂，恐怕要些時間——”

    也與黃凡同樣，岳有德是絲毫都不敢失禮數。只是這胖子在躬身的同時，眼神間也帶著些許的疑惑。實在是想不通，當初已落到那般境地的母子，怎麼就突然莫名其妙的鹹魚翻身。他現在是後悔已極，若是當初能夠頂住那晉旭的壓力，這時雖不至于親近，也多少留個香火情面，不用如現在這般心清忐忑不已。

    而這時的岳羽，面上已是滿臉的為難之色。

    “這樣啊！我原本是打算讓德叔陪我去一趟藥庫的，可既然你們忙著，倒是不好打攪了。”

    ——他話里雖是說著不好打攪，然而無論是岳有得和黃凡，都清晰無比的看出那目中，透出的一絲絲的期待。

第九十三章 強行貪墨

     “是不是查賬出了什麼問題？”

    走在通向藥庫那條走廊上，岳羽刻意落後了岳有德幾個身位，與黃凡並肩走在一起。從剛才起他就看見，這位老掌櫃的眉頭緊皺著，神色間似乎並不舒心。

    “這倒沒有！不過那賬記得極為復雜，里面肯定是有問題，只是老朽這方面能力淺薄，實在看不出來——”

    說到這時，黃凡又面帶憂色地掃了周圍一眼。“還有這些的奴僕雜役，也不大配合。似乎對夫人她執掌宗族藥鋪心有不服。”

    兩人身後面的冉力，這時也是一聲冷哼。“我看他們也不順眼！這些人怕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了！要依我看，老掌櫃您干脆把人記下，等到晚上讓夫人她直接開革就是。”

    岳羽聞言撇了撇嘴，這里工作的那些下人，看向他們的眼神確實中多有防範。那些底層之人也就罷了，值的注意的是其中一些中層僕役，竟都帶著微微的敵意。不過這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最近幾百年來岳家的藥鋪生意，是越做越大。然而每年交到公中的利潤，雖未消減大多，卻也是每況愈下。若說這其中若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貓膩和利益牽扯，是鬼才會信。他們母子橫刀奪食，會招人嫉恨，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就岳羽的本心，其實也是恨不得快刀斬亂麻，三下兩下將這些麻煩解決。但若是如冉力所言那般，將這些人全都趕出藥鋪，卻也有不妥之處。若引起大規模的反彈，那時反倒不美。

    所以岳張氏想要將之一一調理妥當，必然是要花上一番水磨功夫不可——

    而當思及這藥鋪和鍛冶鋪之沉痾，宗族歷年整頓都絲毫不見好轉的原因時。岳羽忽然間又隱隱覺得，自己這次似乎是上了那岳允杰的大當。

    他那族堂伯會將這些利潤浩大的生意，交到他母親手里，恐怕還不僅僅只是要抬舉他們家那麼簡單。其中未必就沒有想要借他之力，徹底清理這宗族兩大利潤來源的心思。想來整個族內，恐怕也只有獲得四房耆老們支持的他，才有可能以強力手段，將這其中的污垢之處清除一二，

    無聲一笑，岳羽搖了搖頭，隨著岳有德步入到那寬敞無比的藥鋪之內。

    記得上次他來這里時，還是半年之前，那時小心翼翼，生恐將岳有德惹怒。看這一次的情形，卻又是完全翻轉了過來。不能不令人感概，這人生際遇之變幻無常。

    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正對面，那藥庫最深處的幾十個貼著金箔的藥櫃時，眸子里頓時掠過了一絲亮澤。抬步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向那里走過去。

    旁邊的岳有德卻是微微凝眉，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將岳羽的身形攔住。然而當他的手，剛伸到半途，就看見了冉力那銳利如刀，又帶著幾分譏嘲的目光。這才恍惚間想起，自己眼前的少年，早已非是當初那個任他責罵的小子了。甚至于一言之間，可以決他生死！

    “這里的藥，難道就只有這麼一點？”

    將那一個個藥櫃翻開，岳羽的雙眉頓時微皺。雖說這里也上千個抽屜。然而其內的藥材卻都是極少，甚至其中還有部分，是處于空缺狀態。

    “這其實只是我們今天才收購的珍藥而已！”

    見岳羽的臉上，透出了一絲明顯不悅，岳有德心中一突，忙又躬身一禮。“少爺您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們藥庫的內間還有不少。是這十天以來的存量，今日方才分類包好，準備運往城北族倉儲藏的——”

    隨著岳有德手指的方向，岳羽向側旁看過去，果見旁邊兩個藥櫃之間，有一個小小的側門。而當他隨手將之推開時，赫然只見里面的橫桌上，竟擺著整整上千個大小不一，卻又捆得整整齊齊的藥包。

    不過一直到將其中幾十個藥包拿到手里，一一用解析能力詳細解析過其內部之後，岳羽的眉梢才向上一揚，面上透出了滿意的神情。

    ——這里的藥物其實仍不算是多，但是種類齊全，而且他所需的每一類，都有著相當的數量。即便其中還有不足，那缺少的部分，也大可自己收集。省著點用的話，已經足夠支持他完成易元丹的試制了。

    用眼角的余光，掃了忐忑不定的岳有德一眼，岳羽笑著放下了手里拿著的黃紙包裹，然後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阿力，過來給我搬藥！”

    岳有德神情一怔，直到看看冉力笑嘻嘻的應了一聲，拿出一個大布袋，把桌上所有的藥包全都掃進去時。才意識到，岳羽這次來，竟不是如他想象中，來分辨藥材來的。看這架勢，完全就是搶劫。

    只是一剎那，岳有德的面上就浮起了菜色，渾身上下都是大滴大滴的冷汗流淌。

    “少爺！這些藥材，族里都是有計數的！”

    “我知道，所以這次拿的不多！”

    岳羽點了點頭。“不過才十天的量而已，從賬面上做點手腳，應該不是很難吧？別告訴我這種事，德叔你以前就從沒做過？應該也算是老手了可對？”

    岳有德面上的汗水，是愈發的密集。心想我以前是做過假賬，可那也是細水長流，一天天的扣一點。像你這般一次就拿這麼多，我還真沒做過！

    而且這世上，又有誰會蠢到像你這樣，如此毫不隱晦的公然掠奪公中的財富，又命下屬替自己做假賬的？

    “少爺您說笑了！這話有德可萬不敢當。如果您一定需要這些靈藥的話，有德也不敢阻攔。只是這件事，不知您問過您母親的意思沒有？羽少爺，若是現在就鬧出什麼事情出來，恐怕對您和您母親，影響都有些不好，甚至會有什麼變故也不一定——”

    岳羽詫異的看了岳有德一眼，他知道這些話是在提醒自己，此刻他們母子尚未站穩腳跟，若是出了什麼事，便連才剛剛得到手的這差使，還有議事堂席位，都也有可能重新失去。岳有德甚至還擔心如果言辭太隱晦，自己可能聽不懂，把話都說得淺顯至極的程度。

    只是這話從岳有德嘴里聽來，卻有些奇怪，他原以為這位德叔應該會順水推舟，然後轉身就去就到那些族中耆老那邊稟報才對。

    這般看來，岳有德半年前在他家的那番表現，只怕確實是帶了幾分真心實意，

    再仔細看了看一臉情急之色的胖子，岳羽心里一暖，他原本就準備好好報答一番這位德叔。而今日之後，這事就更不可或忘。

    不過眼下，對于這些藥材，他卻是志在必得！

    “呵呵！德叔過濾了，這事我是沒稟報我母親。不過只要你們不說，又有誰能知道？”

    岳有德面色一僵，把目光看向了一旁。心想這孩子不曉事，自己身邊這個老人，總應該知道輕重。

第九十四章 藥房風波

    黃凡摸了摸鼻子，干脆的避開了岳有德那求援的目光。他也不是不曉得，岳羽做的這種事，實在是犯了大忌。眼下族里也不知道多少雙眼楮，正緊緊盯著這邊。即便岳有德替他們瞞下這件事，也有無數暗中之人，等著興風作浪。

    而如果是半個月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加入岳有德的陣營，勸說岳羽放棄做這蠢事。不過經歷過那天夜里的事情，他是絕不相信，自己的小主人是無的放矢。也寧願相信，岳羽這次之所以會如此，是別有用意。

    而對于岳羽那暗藏的恐怖實力，黃凡也是略知大概的。所以他是打心里，就不覺得岳羽的所為有什麼不妥！

    ——其實想想就能知道，如果換成他是岳氏族中那些族老們，只怕也多半是對這個實力出眾的晚輩呵護的居多。以他想來，恐怕族內那些老人們，是正愁沒有示好的機會。不過才一些珍藥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族內是真下定決心，要懲戒他家的小少爺。以岳羽的本事，又何處不可去得？

    而看見黃凡直接裝出一副與我無關的神情，岳有德的眼神，卻是再次發怔。這結果是著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為，這老掌櫃定會助他一臂之力才對。可是看這反應，若不是之前黃凡在對賬之時極其認真，也無任何偏倚之處、岳有德都差點懷疑。這是哪家混入到岳張氏的奸細。

    此外更令他好奇的是，黃凡的語氣和行動之間，對岳羽的那份敬意，都不似在做假。如果這對象是岳張氏，他絕不會奇怪。可若是針對著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那就未免有些令人費解了。

    想來任何一個成年人，哪怕是面對自己雇主，心里也不可能真的就存在尊敬這種情緒吧？正常一點，也該是呵護，寵愛之類的表情才對——

    岳有德心里一時間，是充滿了各種不解的疑問。不過到這時候，他也不準備放棄。眼看著冉力，已經把大半的黃紙包，都裝入到布袋里。岳有德是愈發的焦慮，一咬牙後再次朝著岳羽行了一禮。

    “少爺，恕你德叔無能，這麼大的數目，我這邊實在是無法抹平賬目。如果今天您一定要全部拿走，那就請少爺您另請高明！”

    “有德叔你真不肯幫我做賬？”岳羽轉過臉，面上絲毫怒意都沒有，只是那眼神，帶著絲異色。

    “不是肯不肯幫少爺您做賬的問題！”岳有德聞言略略皺眉，然後又恢復了堅定。“今日你有德叔便是死，也不能讓這些珍藥出我藥鋪一步！”

    “這樣啊——”

    看見冉力那邊已經把藥包都清掃一空，岳羽心里一陣猶豫，在以理服人和強闖出去這兩個辦法間打著轉。而最終，當想起岳張氏今日的忙碌時，岳羽不由苦笑一聲。他這次來，可不想來給自己母親添麻煩來的。不過這樣也好，就當是順便幫岳張氏解決一些小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請德叔和黃掌櫃，把鋪里十年以來的賬簿都給我拿來吧！我想要看看，這些年的賬，可有什麼謬誤之處！”

    岳有德第三次發呆，剛才看見岳羽那猶疑不定的面色，他以為自己是已經說動了的。結果這藥材的事情沒解決，又冒出了查賬一說。真是笑話，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哪里能看得清什麼賬簿？

    不過以岳羽的身份，這個要求，他也無可拒駁。略感狐疑的與黃凡對視了一眼,岳有德搖了搖頭，還是走出了藥庫去準備。他的體重雖是極具分量，不過或者是由于擔心岳羽就這麼趁機走掉的緣故，這次的行動間，竟是出人意料的極其迅捷。過不多時，就領著一群賬房先生，各自捧著幾十本厚如字典般的賬本走了進來。

    岳羽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發現這記賬方式，無論出入都是最簡單的那種流水賬。他估計也是如此，這個世界，並沒有提供先進復式記賬法發展的基礎存在。

    抬起頭，目光掃了眼自己身周，那十幾個神情怪異冷漠，又帶著幾分輕視的賬房。岳羽輕聲一笑，快速翻動這賬本的頁面。他體內的智能寄生系統，盡管如今也無力在推算武學上，給他太多的幫助，可是對于這些簡單的數學，卻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而望著岳羽那完全就是過目既可的翻閱方式，岳有德和黃凡心里都是微微凝眉。後者原本還有著幾分期待，心想說不定他家少年，這次又能給他一個驚喜，可如今卻也放棄了。而岳有德則是從頭至尾，都是不抱希望。

    這個世界人人習武，對文事卻也不是很看重。族中雖有教學，不過卻只限于識字，能看得懂那些武學秘本即可。至于這記賬和查賬這種比較專業的學問，族內卻是不大重視。而以岳羽的年紀，也不到那個時候。

    岳有德暗自搖頭，他都不用拿眼去看，都能知道自己手下這些賬房這時候的心態。除了心存譏嘲之外，恐怕還帶著些欲看好戲的心態。

    他不知道岳羽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緣由，想到要去查賬。然而無論如何，這次岳羽顏面大失，是可以肯定的。這些賬房老油子，別說是一個對賬目一竅不通的毛頭小孩，便是族長岳允杰親至，恐怕也難對付得了。

    而剛等他思及此處，岳有德就見岳羽的動作驟然一停，然後似笑非笑的，用毛筆在賬簿上劃了一個圈。

    “庚戌年四月初七，此處三百七十三兩紋銀，購得甦礬十四兩三錢。這條賬是誰記的？”

    岳有德心中猛地一突，而在他的的左手處，一名長著倒三角眼的賬房先生，則更是面色發青，手腳都在不停的顫抖。而岳羽的話音卻還在繼續——

    “真是好笑！與甦礬藥性類似的黃明礬，價格才不過十七兩四錢多一點。怎麼這甦礬就貴得如此離譜！再之前七天，甦礬也才是二十二兩，之後價格再怎麼漲，也不該如此離譜！我記得族中有規矩，貪十兩者斷手，貪二十兩者償命——”

    視線冷冷的掃過了房內的眾人，岳羽的唇角處，逸出了一絲哂笑。“給我拖出去，杖斃！”

    心髒猛地一緊，岳有德強壓著心里的慌張，想要開口求情，然而當對面那清秀少年的目光掃來，卻又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閉上了嘴巴。只是眼看著，冉力一臉嬉笑的，將那已經癱倒在地的賬房拖了出去。

    這時候，房內諸人都已是如臨大敵。每看到岳羽在那賬本上劃上一個圓圈，心情就更緊張一分。

第九十五章 池魚免殃

    當岳羽一行人走出藥鋪的時候，已經是足足兩個多小時之後。而直到暫時放棄之前，他也才只查完大約十分之一左右的賬本——而這還僅僅只是十年的數量而已，如果上溯百年，那數量實在是太過龐大，想要完全清查，非需數月之功不可。

    不過即便只是如此，等到他們走出鋪門之時，整個藥鋪包括岳有德在內，幾乎所有的賬房和管事，都是畢恭畢敬感激涕零的，把他送到了門口。而這個舉動，也令他徹底打消了把藥鋪的流水賬，改革成復式記賬法的打算。

    一個小孩在計算方面有些天賦，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可若是能無師自通的，自創出一種新式記賬法，卻未免有些駭人聽聞。自創武學那畢竟是有基礎，可在這方面，他這個年紀只學過一些最粗淺的計算而已。

    ——而且這種方法，也不利于他以後在賬目上做手腳。反正在晉級先天之前，這個靈藥來源，他是絕不打算放棄。

    岳羽對自己的宗族，除了寥寥幾人之外，基本上是沒有多少感情。心里存的心思，也是利用居多。清理藥鋪那些陳年爛帳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必要他是絕不會去做的。而據他的估計，岳張氏多半也是這個心思。

    至于冉力的那個大包裹，自然也是毫無阻礙的帶了出來。一次帶走藥鋪十天收購的靈藥，確實是有些麻煩。但若是藥鋪那些賬房伙計，再加上族內庫房那邊合力，卻也不是遮掩不過去。

    “少爺！其實您不必為我這廢人如此費心——”

    話音來自身後，岳羽初時以為聽錯了。待得他轉過頭時，才發現這個出言之人，確實是此前在藥鋪里一言不發林卓。

    看著對方那復雜的眼神，他心里是暗暗好笑，想不到這個外表冷漠之人，居然會這麼容易能被感動。不過林卓的這份感激，他是既不在意，也不需要！

    唇角微微一哂，岳羽目內透出了一絲譏嘲。“你也認為我這樣做有些不妥是嗎？別自作多情，我這次來這拿藥，可不單只是為了你！”

    話音落下的同時，岳羽的雙眼，已望向了街對面的方向——那個與岳氏藥鋪同在一起，並且如今也在他母親管轄下的鍛冶鋪。

    如今易元丹的材料已經基本齊備，剩下的就是他預想中，那五行聚靈陣的材料了。他早發現，能夠承載符文靈力的，絕不可能是普通材質。而目前他所能做的，只是按照那秘符箭的樣本仿制而已、

    此外他還需要一些標準的針灸用具，林卓身上的那些傷勢都容易解決。甚至其經脈的破損處，也可用前些日子找到的一種羅緯丸方來修補。盡管這也治標不治本，但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

    ——而這一切，都需要用到針灸之術。畢竟在他人體內，岳羽無法如自身那般，可以自如的調節藥力。而他想要把那些藥力，用作至正確的方位的話，就必須得用一種手段，來加以引導不可。

    岳羽想來想去，在現有條件下，能夠實現並起到些作用的，也就只有針灸這有著悠久傳承的古老醫術了。

    ※※※※

    四個小時之後，岳家城西北處的某處奢豪宅邸內。

    “這麼說來，那孩子只是隨便翻翻而已。之後在賬簿上的所有標注，全都是真正有問題的地方？而且無一漏過？”

    岳允杰的身形微微前傾，一臉的驚奇。他確實沒有想到，那個小家伙，居然還有著這樣的本領。

    不過想想也就不奇怪，那孩子在劍術刀法上，都擁有驚人悟性。令先天強者都要為之頭疼一陣的秘法，也是學之既會。會有一顆如此聰穎的頭腦，也是理所當然。

    “那麼他最後，又到底是如何處置的？”

    岳有德略帶驚愕的抬起頭，他原以為提起那些藥物被帶著的事情，眼前這位族兄，應該會勃然大怒才對。卻沒能想到，對方真正在意的，卻只是岳羽查賬的能力。這委實是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不自覺間，他對岳羽的稱呼，也再次用上了敬語。

    “回族長大人！那幾本賬本，羽少爺最後令人重抄之後，又當著所有人的面燒毀。”

    “居然會是這樣？”岳允杰神情一怔，然後又是一笑。“呵呵！有意思，查明賬目以顯其不可欺，杖殺一人以示其不可侮。最後卻又將你手下的那些個蠢貨輕輕放過，這一手，只怕連有德你在內，也是心存感激吧？

    “族長——”

    岳有德的面色，這時已經是惶恐之極。

    “放心！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這些年，也虧得是你幫我看著那鋪子，才沒讓那些蠹蟲把族里的血給吸光。”

    岳允杰先是面帶感激之色搖了搖頭，然後一聲苦笑。“只是我這里，你以後就不必要再來了！若被那孩子撞見，對你對我都無好處。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找岳張氏既可。”

    岳有德的腦內，完全是一片空白，迷迷糊糊的開口問著︰“那麼羽少爺拿走的那些藥材？”

    “小事而已！以後若是他拿走的，沒超過當年數量的三分之一。就不用來我這回報了！”

    端起了茶幾上，仍舊溫度滾燙的茶，岳允杰輕輕吹了吹。“另外今天的這些話，你聽聽也就罷了，不可再說于他人知曉！”

    直到走出了這豪宅的大門，被一陣冷風拂過，岳有德才猛地清醒了過來，然後他全身上下為冷汗浸透。心中一時間滿是迷惑，那岳羽母子到底是因何緣由，竟得族中如此重視？

    岳羽強拿的那些珍藥，盡管只是總鋪里十天的收購量，但是其價值，也超過六千兩紋銀。岳允杰竟是毫不在意的，就任由岳羽拿走。而聽剛才的語氣，竟似還夾雜著幾分忌憚之意一般，這實在是令他無法接受。再加上之前，那黃凡的古怪態度，還有晉旭，突然被免職——

    猛地搖了搖頭，岳有德揮去了腦內的想法。他近乎直接的察覺，這其中有個大秘密，不過自己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他又望了眼北面的方向，稍稍猶豫之後，岳有德還是轉過了身子，走向了街道另一邊。

    ——原本在這里之後，那邊還有幾個地方是他要趕去的，特別是原來的那位老上司。然而這時候，岳有得卻覺得再無此必要。有這個時間，倒還不如現在就到一個月前，他就去過一次的那個宅院前等著。以他和岳張氏的交情，應該還不至于被為難、

    而這時岳有德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那個宅院內。岳允杰也是長身站起，望向了東面。

    ——那些珍草靈藥之類，他確實不怎麼在意，只是好奇，那孩子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第九十六章 事前籌備

    岳允杰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就在第二天，岳羽帶著冉力和林卓二人到野外跑了一趟。然後當這天下午返回的時候，岳羽的身邊，就多了一支明顯才剛出生不久的雛鳥。而昨天從藥鋪里搶來的那些靈藥，就被岳羽仿似喂零食一般，隨意的丟進這只學名叫做五色金凰雀的小家伙嘴里。

    這個結果，令族內很多老人都面面相覷。一方面心疼那些藥材，一方面卻是有些艷羨岳羽的好運氣。如果是別的妖獸，他們必定會阻止。然而如果是這五色金凰雀的話，卻令他們有些猶疑。

    說起來，其實這金凰雀，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出生的時候，等階最高才不過第一階而已，屬類也只能算是中等異獸之屬。可問題是，這只凰雀的血脈，卻含有鳳凰和孔雀的血脈，本身妖力屬性，又恰好與岳羽修行的功法相似。

    ——這東勝大陸，大凡妖獸之屬，唯有龍族、孔雀、麒麟、混沌這些神獸後裔，才會在出生之後定下五行。然後隨著先天和後天成長情況的不同，在成年之後定下階位。

    就像是前些天，岳允杰送給楚天的那匹龍麟馬，其實與龍角馬龍血馬，都是同一種類。由于混雜有龍族和麒麟血脈，最終才導致階位和五行靈屬的不同。甚至在成年之後，還有更進一步，成為龍屬的可能。

    岳羽的這只金凰雀，也是同樣的情況，本身蘊有著孔雀和鳳凰血脈。只是這世上，卻是少有人飼養飛行類的戰獸，一來難以培育，二來也不太容易養熟。若不加以羈絆，其中多半都會在成年之後就自行飛走。但若是拘束較為嚴厲些。成年後，也難以得到理想的品階。

    而即便是飼養，也會選擇那些大型的猛禽。像金凰雀這類妖獸，若不到四階以上，根本就是難以騎乘。

    不過岳羽的情況卻又不同，誰也不會懷疑他會沒機會問鼎先天。也有大把的財力和時間，去培育金凰雀。若是能激發其血脈，成為上位異獸或者靈獸之屬，那也是極其強悍的戰力。而由岳羽親手孵化，再一手養成這兩個條件，也使得這金凰雀背離的可能微乎其微。

    岳羽本身倒是沒想到這麼多，他的原意，只是打算隨便撿個屬類和等階好一點的妖獸，然後借此打一下掩護而已。恰巧他這兩天，也從岳宜真那里習來了岳家秘傳的馭獸之法，也想找個妖獸試驗一番。能在四階妖獸的活動區域，撿到這只剛從蛋里面鑽出來的金凰雀，他自己也沒能料到。

    不過即然是有此機緣，他也就沒打算令這只金凰雀的天賦，在自己的手里被埋沒。這只獸剛剛出生既有一階的實力，先天根底已算是很不錯的。若是多花一點心思和靈藥，在他手里問鼎神獸，都未必沒有可能。

    當然如今岳羽也只能是想想，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加強己身的實力。羅緯丸在第二天就已熬制好，不過林卓體內的傷，卻比他預想中的嚴重。那些韌帶和肌肉，幾乎都處于崩裂的邊緣，而經脈方面也同樣是傷痕累累。即便是針灸和諸多藥物雙管齊下，也用了岳羽至少一個月時間，才勉強治愈。

    再然後就是他計劃中，準備培育中階武師的事情。自從那完與岳張氏提起之後，後者就開始留意，從各地尋找合適而又可靠的對象，然後連帶著其家人，一起遷移到城內。一共用了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才陸續培育出六位四級，和兩位五級。

    ——這幾位在實力上，肯定不如那些真正的中級武師。然而對于四級以下，卻有足夠的壓制力。至于四級以上，也有著一抗之力。

    這些武師都是在城外，由岳羽獨自深夜潛出調理好，這才被岳張氏接進城。故此岳家的幾個高層，雖也有感覺奇怪，卻是沒往深處去想，能夠增強族中的實力，哪怕只是一分，在那些族老眼里也是大功。岳張氏能夠籠絡來八位中階武師，在他們眼里已是不得了的成就。

    不過這也差不多，已是他們家財力負擔的極限了。雖說最近新掌了族中藥鋪和兵甲生意，加上族內又劃分了一千五百畝良田過來，可到底是根基底蘊不足。

    就在這時候，岳羽準備的五行聚靈陣，也終于接近到完工階段。而最後制造出來的完成品，是幾百塊加起來重達三百二十余公斤，由他親手制作出來的金屬薄片。

    他本來的計劃，是讓族里的那些工匠，按照他提供的圖紙打造，然後自己再銘刻符文既可。可直到試制時，才發現這方法實在大謬。那些金屬片，無一例外的，都承受不了大量靈力的沖擊而崩潰。

    到最後不得已，岳羽只好親自到鍛冶譜里去打造，直到大致達到要求之後，再以解析能力和己身內息進行微調。耗時近十天，才一一制好。然後解決將立體的經脈路線圖，如何以平面的方式銘刻在這些金屬薄片上，而又不失其聚靈效用的問題，又多花了接近兩個月。

    至于他的這些舉動，岳允杰會不會對感到奇怪，岳羽卻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好在他所需的那些材料，也不是什麼太珍貴的東西，在這上面耽誤的時間，也不是很多，想來還在族里那些人的接受範圍之內。

    不過到這時候，還有一個麻煩，那就是啟動這法陣的靈力來源——

    藏書樓那些書內，倒是不止一次提及過靈石靈晶，都是陣符師和機關師常用之物。可其中的靈晶，岳羽是從來都未見過。至于靈石，他倒是在那冰羿弓里‘看’到，然而這類似的物品，岳家從上到下都是極其重視，一但有機會收購到，都是由數位武師護送直奔祖祠，由那里的幾位族老親自看管，岳羽跟本就沒有在其中上下其手的可能。

    岳羽現在唯一能夠使用的，就只能是像他手里的密符箭那般，以單屬性妖力結晶為靈力來源。

    問題是密符箭是一次性使用的武器，對于靈力純度要求不高。可他手里的這套自制五行聚靈陣的陣盤不同，如果不想還沒使用就因靈力沖突而毀壞的話，那麼五方五行的瓖嵌孔，就只有屬性最為單純的妖力結晶不可。

    ——這要是換作其他人，可能一輩子都難以辦到。可擁有解析能力的岳羽，卻有一定的可能，能夠在不傷及到妖力結晶本身整體結構的情況下，將其中的一小部分的雜質和部分妖力真元清除。

    可這也同樣不簡單,單屬性妖力結晶本就極其罕見，等階達到四級的那就更少。岳羽只花了兩個多月時間，就試制成五行聚靈陣，然而妖力結晶的收集，卻用了足足三個月之久。

    而就在最後一顆妖力結晶買到的當夜，即便以岳羽的城府，也是興奮地幾乎難以入眠。

第九十七章 婚姻之議

    到次日下午，岳羽是十二萬分小心的，將那些刻滿的古怪符文的金屬薄片一一包好。再加上防震的稻草之後，才讓自家的奴僕以運送材料的名義，運出了城外。

    ——其實這五行聚靈陣的陣盤並不是很重，由于完全仿制秘符箭所用的材料，加上本身幾乎薄如書頁，總共加起來都只有冉力那把開山鉞三倍左右的重量。

    可問題是其體積極大，形狀也多半都怪異之極。比如那最大的那二百二十塊金屬薄片，就足足長達一米由余，寬也有一尺，呈弧形狀。若是將其攜帶在身上，行動極其不便不說，在城內潛行之時，也極容易被發覺。

    而至于那煉藥的藥材和銅鼎，也都早已預備妥當。連帶著那幾百支紅眉鷹骨箭，三匹龍鱗馬以及冉力那把大到誇張的斧頭，都已運至他們家在野外的農莊之中暫存。

    不過就在岳羽被一切都準備的時候，在晚飯的餐桌上，卻迎來一個令他意外之極的消息。

    “未婚妻？”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岳羽的面色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一時間，心里那急不可耐的情緒，倒是緩解了些許。

    “是你父親在十年前的時候，為你定下來的婚事。與冰倩同歲，是你娘的一個親外甥女。本來已經大定，就等你們長大後選期成婚的——”

    岳張氏皺起了眉頭。神色間出乎意料的，是以不悅的居多。“前些天我那親姐來信，說是要把她女兒送到我們家住上一陣子。”

    岳羽的眉頭挑了挑，就再未多言。一直等到晚飯過後，才找來一個家中的老僕過來詳細打聽。既然是十年以前的事情，那時小岳羽才三歲，想來也是記不得什麼，因此也無需顧忌什麼言辭。而等到他了解大致的緣由時，卻是一聲哂笑。

    這大致的情形，是十年前他父親，與張家的一位舅兄相較莫逆。由後者牽線，兩家準備親上加親的。然而自從岳允德戰死，他們母子的情形每況愈下之後，那邊就再沒有來往，甚至于連大定的禮金，都全部送還。一直到前些時日，得知岳張氏不但復起，並且出人意料地執掌宗族重權之後，卻又再次遣人送信過來，看這架勢，竟是準備舊事重提了。

    ——拋去對包辦婚姻的反感不言，岳羽本身就對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極其反感。

    不過這件事情，量來也用不著他去操心什麼。以岳張氏剛強個性，又怎可能在這種事上忍氣吞聲？哪怕對象是她的親姐，在這事上也沒什麼情面可講。

    而就在當夜，岳羽就伙同著冉力和林卓二人，潛出了自己的宅邸。

    這幾月族內對他的‘保護’雖是無微不至，可是這其中，卻也不是沒有破綻。那些遠遠監控著的中級武師們，就很難感應到遠處風靈的聚集。岳羽以疾風術穿梭于監控網之間的空隙，只要稍稍小心，就不虞被發覺。

    而再到三個月後，隨著他們家的武師實力驟增，宗族派過來監控的人員，也相應減弱了不少。這時的岳羽，對疾風術的應用已經有些心得，不但發動的時間減少，便連對身周靈力的掌控，也非往日可比。帶著兩個人雖是吃力些，卻也仍舊是輕輕松松的，就脫離到監控網之外。然後又輕車熟路的，翻越過了城牆和護城河。

    當三人從出自家的莊子里，取出那三匹龍鱗馬以及一應武器時。一直都是一頭霧水中的冉力，還能勉強保持著沉默。然而當一行人穿出山谷，連續行進兩個時辰，走出二百里之外時，卻再壓抑不住心里的驚奇。

    ——這片區域，他們以前白天雖是來過幾次，但那卻是在好幾位族內玄甲重騎的護衛之下。基本上，這算是生人絕跡的所在。有近千數的四階妖獸生存與此，哪怕是族內的春狩秋狩，等閑也絕不會靠近。

    “少爺，你這是打算去干什麼？”

    問話的同時，冉力的目光，是直直盯著後面的十幾匹大型馱獸。由于考慮到這次進入危險區域，可能要面臨戰斗的問題，這次岳羽並沒有選擇讓龍鱗馬，來背負那些五行聚靈陣構件，而是另選了幾匹負重較大的馱獸。而除此之外，還有著一些布包和大量的食物，看起來倒像是準備長途旅行一般。

    冉力倒沒有懷疑過，岳羽這是準備逃遁之類。只是有點奇怪，岳羽帶著這些古怪金屬薄片來做什麼？

    而岳羽也不答話，依舊是神色凝重地眼望著天空和四周。這次他們的運氣不算好也不算壞。一路上只遇到幾只三階的妖獸，還有兩只巨禽，都是還未靠近，就被他先以一步解決。

    不過在這高階妖獸出沒的區域，仍舊需要十足小心。在這個區域，他們幾人身上塗的那些氣味藥水作用已經極小。稍不注意，就可能招來一場苦戰。

    直到抵達目的地，望見前面那個正處于沉睡當中的小山般身影時。岳羽那緊繃的神經，才逐漸的舒緩了下來。

    ——此刻在三人的眼前，是一只足有七丈長，四丈高的巨型獅面羚。也正是這次岳羽的目標所在！

    幾乎就在那獅面羚驚醒後睜開雙眼的那一剎那，岳羽操縱著龍鱗馬急沖而出。手中的冰羿弓，一連彈出四支秘符疾風箭，射在了獅面羚的四肢關節處，然後又猛然炸開，令眼前的巨獸發出了一聲哀嚎。那剛欲站起來的巨大身影，瞬間就又垮塌了下來、

    這幾支秘符箭，也同樣是這幾個月來，他的成果之一，幾乎是完全復制那幾支秘符箭上刻印的符文。

    可惜的是，作為靈力供應源的妖力結晶，價格盡管都還算便宜。然而風系高階妖獸，通常卻是最難捕捉的。加上這疾風符文尾端最關鍵的那部分，無法復制在其他屬性靈力的符文上。岳羽花了幾個月時間，最終卻只成功復制出二十支左右而已。這也是他在這危險地域中，仗以自保的最大本錢！

    看了眼對面巨獸關節處，由于妖力結晶炸裂，而造成的巨大創口。岳羽凝了凝眉，伸手攔下了身後正挽弓欲射的兩人。

    ——那獅面羚的回復力實在驚人，傷口邊緣已經在蠕動著開始愈合。不過岳羽這幾箭的角度極佳，正好卡在了膝關節之內。即便獅面羚的傷勢回復，短時間也難以行動。

    而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那五行聚靈陣的陣盤展開。

第九十八章 雷劫降臨

    岳羽打造的那幾百個金屬薄片，最長也只不過一米有余。不過當它們在平地上，被三人一一通過邊緣處的卡槽結合起來時，就是一個周長三百五十米，直徑一百余米的巨大圓形。剛好可以將獅面羚那巨大的軀體圍在其內，又空出一些空間。

    再然後是安置那些妖力結晶，當幾十枚四階單屬性的結晶，被一一分按五行，安置在那些凹槽之內時。這個被岳羽自己命名為五行聚靈陣的陣盤之內，已經漸漸的，開始有大量靈力在流動。

    這時不止是冉力和林卓二人目瞪口呆，岳羽自己的心情，也同樣是激蕩不已。

    ——這五行聚靈陣，他是完全按照自身經絡內的靈力運轉脈絡而設計。而此前岳羽雖是不斷通過小號的陣勢試驗改進過，但是一次籠罩如此龐大區域的陣盤，他本人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定了定心神，岳羽將手里的最後一顆紅色妖力結晶，放入他腳下的圓槽內。緊接著，三人就只見幾近實質化的靈力，開始如水流般，在陣盤內那些銘文凹痕中緩緩流動著。並逐漸的連接一體，開始了五行循環。

    再然後，令人為之色變的天地之靈，從四周的空間瘋狂湧來。進入到那陣盤籠罩的區域當中。使其內的靈力，一瞬間就超越了外界十數倍不止。

    而這時候的岳羽，則是定定的看著五行聚靈陣之內，那獅面羚的變化，

    這東勝大陸上的所有四級妖獸，在妖力達到一定水準之後，其妖力結晶都會開始結丹，並迎來天劫。成功渡過者，可以晉階為五階妖獸。未成功者，則是直接身亡，甚至屍骨無存。

    ——這在岳家城，是人人皆知的常識。而岳羽在早在一年前，對此就已有所知、

    因而在得到族內那把冰羿弓之後，他就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能否通過人為的方式，催使那些四階妖獸渡劫？

    不過這有兩個前提，首先就是他自己設計的這個大型五行聚靈陣陣盤，究竟能否正常運行，並且起到作用。再就是著些高階妖獸，究竟是無意識的吸收身周靈力，還是像人類這樣有意而為？

    其中的前一個，如今已經有了答案。接下來是後一個，當目睹著那獅面羚，突然長嘯一聲，口鼻間開始大量吸收著靈力進入體內，然後四肢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探出一絲絲的肉芽，而後迅速愈合的情景。岳羽的心內，這才稍稍輕松了下來，唇角處多了幾分自嘲的笑意。

    這幾個月來，宗族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他修為的進展。而仗著培元丸和仿制強髓的存在，岳羽還勉強維持著可觀的修行速度。可隨著這藥物的作用漸漸失效。終有一天，族內的掌權者門，會對他失去耐心。

    那時宗族未必就會翻臉，然而岳羽若再想要有現在這般的支持力度，是斷不可能了。而這數目高達五十的高級妖力結晶，還有這五行聚靈陣的陣盤，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本人的負擔極限。

    所以這一次，雖是他做的第一次試驗，卻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對他而言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成則前方一片坦途，敗則意味著，他在五年之內，都只可能困局于目前的實力！

    那四個創口逐漸愈合，獅面羚發出了一聲咆哮，蹣跚著試圖站起。不過困于關節處卡著的秘符箭，始終無法成功。而獅面羚在憤怒之下，吸收天地之靈的速度，也變得愈發的快捷。

    而這時候的岳羽，神經卻再次緊繃起來，左手持著的秘符箭，也已經重新上弦。接下來他將面臨的，卻是另兩個不可確定的因素。

    ——由于是靈力循環轉化狀態，五行聚靈陣內的那些妖力結晶消耗有限。不過以現在的速度，最遲在三個時辰內，聚靈陣就會失去效用。

    而盡管這只獅面羚，已經是在他這幾個月來，選定的年齡最大，並且五行俱全的妖獸。但在這期間，它能否頻臨到自身進化極限，岳羽本身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再就是四周，已經傳來一陣陣躁動不安的嘶吼聲。如此旁大的靈力狂潮，不可能不引起這片區域的其他四階妖獸的注意。雖說妖獸到了這個層級之後，對地盤這個概念比普通獸類要看重得多。可當它們情緒躁動到一定程度之時，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岳羽唯一慶幸的是，眼前這只獅面羚以其龐大的身軀，以及中位異獸的屬類，是這片區域類似霸主般的存在。其他妖獸即便再怎麼不安，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輕易越界。

    隨著時間的流逝，獅面羚的軀體似乎顯得愈發龐大起來。而天空中，一片片烏雲驟然毫無預兆的開始聚集。到這時候，不止是周圍的吼聲開始由焦躁轉為惶恐不安，然後逐漸寂靜。那三匹龍鱗馬和駝獸，更是死命的試圖掙開韁繩，準備向遠處逃竄。只是由于岳羽之前把繩子系得極緊，才不至于逃脫。而到最後時，干脆是全渾身發抖的跪倒在地。

    便連幾人面前的這龐然巨獸，亦是逐漸的把注意力，從三人身上轉移了開來，如臨大敵般把一雙巨眼僅僅盯著天空。

    至于岳羽，一方面是徹底揮去了這幾個月以來，所積累的壓力。另一方面，嘴里卻仍舊有些發苦，更有著幾許鐵銹味，在嘴里彌漫。

    ——那黑雲是越壓越低，一抹抹的雷光在其中不斷閃動，不止是令陣內的那只獅面羚，感覺到了危險。便連遠在幾百米之外遠遠看著的他，也同樣受到了那巨大的壓迫力。

    而就在他的身後，林卓和冉力二人雖是挺立著，但唇角處卻已經逸出了一絲絲的鮮血。

    “這就是四階妖獸的雷劫？委實可畏可怖！如此看來，那些書中言及六階妖獸渡劫之時，往往波及百里的言語，只怕非是虛言！”

    岳羽面色有些發白，他從沒想到，這所謂的雷劫，會有如此浩瀚的天地之威。首先是強烈的風暴，以獅面羚為中心向旁席卷。緊接著身邊的那天地之靈，也一波波的由內至外的開始震蕩了起來。連帶著影響到他體內的真氣，也一陣陣的暴動不安。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強壓制。

    不過最令人心生懼意的，還是那股來自精神層面的莫大壓力，令人幾欲跪地向這天威臣服。

    而就在岳羽漸漸的，感覺腦中一陣仿似要整個裂開的痛楚時。天空中，終于有第一道紫色的雷光直擊而下！

第九十九章 五重雷劫

    就在烏雲狂卷的同時，寂靜的岳家城內，也逐漸的開始騷動的起來。

    在感覺到天地異變的第一時間，岳允杰就匆匆離開自己的宅院，奔向了北面的城牆。然後直接找了一個視野最好的箭樓鑽了進去。

    而直到這里時，他才發現自家的兩個長輩岳天夢和岳天柏，早已經先他一步抵達，正眺望著遠處。

    “應該是有四階妖獸渡劫沒錯！而且距離不超過我們岳家城四百里！”

    當收回目光時，岳天柏的面上滿是陰霾。“我家的玄甲重騎準備得如何了？”

    “回十七叔，我已經命允文先行帶著他們離開！”

    岳允杰微微俯身，臉色也是一片煞白。“其余後續的中階武師和千丈弩，也在盡力集結！預計最短一刻鐘就可齊備，我會親自帶隊趕過去！”

    “晚了！看這情形，只怕第一重雷已經將至！二百里距離，最遲也要兩個時辰——”

    岳天夢一聲嘆息，然後臉帶疑惑地，死死盯著那烏雲匯聚之處。“看那個方向，不是那只已經有二百四十歲壽齡的獅面羚，就是西南二百八十里處的下位靈獸風翼虎。可我記得，此事不是早就在幾年以前，通知你特別注意？”

    “此事允杰也感奇怪！”岳允杰一聲苦笑。“就在前半個月，我還曾親自帶人，去查看過這兩只妖獸的情形。判斷以它們現在的妖力程度，應當還有數年才到劫期才對！所以佷兒原本的打算，是準備等到冬季農忙之後，集結人手圍殺的。這番變故，允杰也是始料不及。

    岳天夢微微凝眉，然後又舒展了開來。“若是真如你所言，那麼這次或有僥幸，可能是那畜牲出了什麼變故，提前引動天劫。總之讓城里先加緊準備吧！這次我等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希望不是我們岳家的又一次浩劫！”

    話音落時，岳天夢的身影已消失在箭塔之中。而岳天柏則是深深看了眼岳允文，良久後拂袖一聲嘆息，也轉身從欄桿處下躍離開。只留下岳允文一人，皺著眉獨自觀察著那黑壓壓的天空。

    ※※※※

    當第一道紫雷過後，岳羽只見獅面羚的整個身子，都已是皮開肉綻。不過隨著那周身圍攏的雷光慢慢散去，那妖獸身體各處的傷勢，也迅速在恢復著。

    也不知是否錯覺，岳羽感覺這時候的獅面羚，氣息要比之前更加恐怖得多。甚至其眸子里，也多了些許靈動。

    “看來那五階妖獸，果然是靈智已開！”

    岳羽此刻的神情，是凝重無比。

    那獅面羚確實聰明了許多，不但首次加大了力度，如長鯨吸水般不斷吸入那五行聚靈陣內的天地之靈。而且也找到了，應付膝關節那四支秘符箭的方法，運用著妖力一點點的將之從肌肉內排除。

    甚至對身體傷勢的處理，也都是極有章法。那些重要部位的傷勢，優先以妖力愈合。至于次要的，則是暫時擱置。

    而這一幕幕，都無不證明著，眼前的這只準五階妖獸，已經脫離了獸類的本能！

    ——就在岳羽心里轉念之際，第二道紫雷再次降臨。這次獅面羚形狀更為狼狽，全身都沒有一塊好肉。然而五行聚靈陣的充沛靈力，使得它僅僅一分鐘後，就恢復了過來。甚至顫顫巍巍的從地面站起，仰天發出了一聲挑釁的嘶吼。幾乎以硬挺的方式，又挨過了第三道紫雷。

    這情景看得冉力是一陣焦躁，卻又無法開口。五階妖獸雷有五重，有這五行聚靈陣之助。獅面羚成功度過累劫的可能性十有八九。他心里從不懷疑自家的小少爺所為，只是眼下情形，實在未免過于駭人。一個弄不好，別說是他們的性命，便是岳家城，只怕也難逃覆亡之災。

    這時候的岳羽，卻是一聲冷笑。腳下驀然發力，將足底踩著的那顆火屬性妖力結晶，生生壓成了齏粉。而隨著這個五行聚靈陣最重要的一個火屬性靈力來源消失，在那些符文銘痕內流轉的靈力，幾乎是在瞬間就絮亂崩散了開來，陣內浩大的靈力，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獅面羚情知不妙，轉過頭滿臉狂怒的向這邊瞪了過來，眸子里閃動著凶狠光澤，就仿似要把岳羽生吞活剝一般。可就在它剛剛移動身形，準備撲向這邊的時候，第三道紫雷卻已劃破了夜空，再次直擊而下。

    而當下一個瞬間，雷光再一次散去時。三人眼前的巨獸，幾乎全身都是焦黑的顏色，龐大的身軀，也重新癱倒在地。不過這一次，這妖獸卻是再沒有了充沛靈力的補充，各處的傷勢，都是恢復得緩慢之極。

    似乎已經預見到自己的命運，這獅面羚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仰望著天空。在它的正上方出，雷光正在迅速聚集。而間隔的時間，也比上次幾乎是縮短了一倍有余。

    岳羽唇角微哂，他可沒打算讓這獅面羚,有機會安然度過這最後一道紫雷。就在那雷光開始照耀整個天際的瞬間，岳羽手里的冰羿弓再次張開。一連五支疾風箭，射向了那咽喉部位。

    當那爆裂聲接連響起，獅面羚也強行挺過最後一道紫雷。可那勉強還保持著挺立的頭顱，卻在這最後一刻，如推金山倒玉柱般癱倒了下來。岳羽的箭前僕後繼，幾乎是毫無誤差的，從同一位置穿入，制造出了巨大的創口。最後三箭的風系妖力結晶爆炸，更是幾乎將獅面羚的頸骨生生炸斷。也使得獅面羚，最終功敗垂成。

    天空的烏雲，在第五道紫雷降落時，就已經開始消散。那靈力震蕩和天地威壓，也在慢慢平靜。冉力和林卓二人紛紛站起，緊繃的面容卻絲毫都不見舒緩。兩雙眼楮，都是直直的，盯著眼前這龐大屍體。

    他們自是知道，這準五階妖獸屍體的巨大價值。以往渡劫失敗的四階妖獸也不是沒有，然而無論走獸還會死飛禽，在劫期到來之前，都會本能的尋找偏僻和人跡難覓的所在以渡雷劫。成則晉位五階，敗則屍骨無存。而即便是身軀未被紫雷完全轟散，也會在過後被群獸所食。而即便是被人撞見，能夠完整保存屍體的幾率，也是小到可憐。

    ——能夠像岳羽這般，以陣符之力強行催發。又精準控制著，在最後時刻將的妖獸擊倒，實在是亙古少有！

    在兩人的身前，岳羽卻在暗自僥幸，沒有行險等到獅面羚渡劫完成之後再行動手。五階妖獸肉體之強橫，實在非是四階所能比擬。之前他能一箭就將獅面羚的膝關節炸開，然而在四道雷劫之後，他的二十二石秘符疾風箭，卻只能勉強刺入到後者的皮內而已。

    岳羽實在難以想象，當這只獅面羚成功渡劫之後，將是怎樣的強大————

第一百章 易元丹成

    收取獅面羚屍體中那些珍惜材料的工作，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就已經全部完成。

    冉力和林卓經常陪著岳羽外出，在這方面的經驗，都是非常老到了，也不用岳羽來喚，就自發的開始幫手。

    首先的重中之重當然是那顆妖丹，岳羽找遍了屍體全身上下，才終于在下腹部的方位找到。雖說這獅面羚的體積驚人，然而其妖丹，卻只有大約兩個指頭大小。圓滾滾的一顆，諸色交雜。似乎是最終沒有完整渡完雷劫的關系，上面還有這些許的瑕疵。

    岳羽在初時還以為是什麼結石之類，直到感應到其內，與各種天地之靈隱隱呼應，就仿佛有生命存在其內時。這才確認，自己手中拿著的，確實是那獅面羚的妖丹無疑。

    接下來妖獸的渾身骨骼和毛皮筋膜，後者由林卓一手負責，以近乎完美的手藝將其剝下抽離。前者則稍微麻煩，四階妖獸的骨頭已堅硬如鋼，這準五階妖獸，雖是還未完全進階，其硬實程度，也遠非前者所能比擬。好在岳羽手里的金烏劍經過這幾個月不間斷的修補，鋒利和堅韌程度，已全面踏入十一級。加上冉力那把厚實沉重的開山鉞，總算還能勉強對付。

    再還有那一堆肉和內髒，用特殊的手法炮制好後，也可以入藥。不過岳羽卻最終選擇了放棄，一方面是那十幾匹駝獸的負重已達極限。另一方面，是怕那屍體濃厚的血腥味，會招來這片區域的其他四階妖獸追襲。

    此刻岳羽已經感覺到，四周因天劫而紛紛四散逃避的妖獸，正在飛速向這邊趕來。三人也知時間緊迫，當下急忙收起了那幾百片五行聚靈陣的構件和秘符箭，才匆匆離開了現場。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舍不得這花費他數月時間打造的陣盤，而只是岳羽不願宗族察覺，這次的獅面羚渡劫，是他一手所為罷了。

    ——族里的蠢人極多，但聰明人也不少，在這里哪怕只留下一點線索，都有可能被猜知真相，故此岳羽是一點都不敢大意。而如果他所料不差，這時候宗族里的玄甲鐵騎，恐怕是已距此不遠了。

    而三人這一路北返，也遠比之前來的時候，還要更加的小心翼翼。事實上這離去的過程，也的確是驚險無比。短短十幾里路，就撞見了十幾只四階妖獸，向劫雷降臨的方向疾趕，令三人都是神經緊繃。

    不過岳羽手里已經嚴陣以待的疾風箭，卻終究沒有機會射出。這些妖獸最多只是瞄了他們一眼，就匆匆從旁掠過。更有一部分，則干脆就是無視他們的存在。

    岳羽知道這一來是受那血腥味的吸引，二來卻是出于對那高階妖獸內丹和血肉的本能渴望。思及此處時，他對自己懷內那顆妖丹的保護，是愈發的嚴實。以厚實的混元真力，不惜消耗的將其層層包裹在內，暫時壓制著那妖丹與天地靈力間的溝通。

    ——計劃到這里，基本上已經可以劃上完美的休止符，岳羽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麼岔子。而再接下來，就只剩下煉丹了，也是整個計劃當中，最為關鍵的一步。不過此刻的岳羽，卻已覺心情豁然開朗，輕快無比。

    這接下來的試制丹藥，對旁人而言可能是最困難的關卡。而他來說，卻只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個步驟——

    ※※※※

    當天岳羽回城的時候，剛好是清晨朝陽初起之時。獅面羚和骨頭和毛皮，已經找了個僻靜所在草草掩埋，筋膜體積較小，直接被幾人帶回。而易元丹的熬制，也一如所料般無比順利。至于那些龍鱗馬和駝獸，亦全都送回到自家的莊園里。

    唯有越過那城牆的時候，頗費了一番周章。這時的岳家城，早已是全城戒備，往日不到辰時，就已是人來人往的南城門，如今也是緊閉著。

    三人不得已，只得繞往背面後山，然後再以疾風術，悄悄翻城而入。幸虧的是這時城內的中高級武師，幾乎都已傾巢而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南面劫雷發生的方向。竟是一直到岳羽等人安然回到自己房內時，都無人察覺。

    而就在剛剛返回到房內的第一時間，岳羽打開了懷中的瓷瓶，眼里是興奮和忐忑夾雜。

    在這瓷瓶之內，此刻正有著將近二十顆，同樣是閃動著五色光澤的藥丸。然而這易元丹到底是否順利制成，岳羽到現在，也仍舊是一點底都沒有。

    那些輔藥，他是在事前就已經熬制好的。故此等到五階妖獸骨髓以及妖丹被加入，只用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文火細炖，就已成功的熬成了藥膏。果如他所料的是，在輔藥當中有大一部分成份，是用于化開妖丹。另一部分，則是用以吸附著妖力真元和靈力，不使其散失。

    ——這易元丹的原理和手法，與那靈丸的煉制，竟是完全不同。內中的一部分物質，可以將其中的一小部分核心的精純真元牢牢吸附，用于人體的吸收。而其他一部分的雜質，則是在熬煉過程中，任由其散失在天地間。

    而以岳羽想來，那位創造出這易元丹方之人，恐怕也是在千百次試驗之後，才得到一次巧合性的成功。這從那妖丹中，可以利用的真元被足足浪費了十之八九，就可見一二。若是早已形成一套系統的藥理，是斷不至于如此。

    不過這也虧得是這妖丹中的妖力，已經遠較那些妖力結晶精純的緣故。若是換作後者，是段不可能成功。

    而他手里這易元丹成藥之後的一切特征，都與書中所記敘的特征相符。唯一的不同，就在于那光澤方面。那單方中的說法，是清渾圓潤，藥香撲鼻，光澤可耀斗室。可他手里的這些丹丸，最多只是圍攏著一層淡淡光圈而已，與書中所敘的那類似燈泡般的情形，實在是相差甚遠。

    岳羽不知這是否那五級妖丹不完整的緣故，不過想來即便是這易元丹未曾失效果，其作用也可能會大幅度的縮水。

    至于這消減的程度，沒有完全版本的丹藥比照，岳羽本身也無法進行分辨。

    稍稍猶豫，岳羽最終還是選擇了把門窗鎖死，然後在瓷瓶中選擇一顆看起來較為圓潤的丹丸服下。他也知道此刻全城都在關注在南面的妖獸渡劫，唯獨自己在房間里閉門不出，確實會引人疑竇。不過此刻，他對這易元丹的期待，已經無以復加，實在是顧不得那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