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唉！”長長的嘆息，出自一個美麗、臉色蒼白的女子口中。
“芊漫，別想了，放開自己吧！你看我家這荷花池多美，我就在這片池塘上為你蓋一座涼亭，讓你夏天可以賞荷，好嗎？”庸少擎陪伴在她身邊。
那天他從桃花堡追出來，攔下心碎的段芊漫，說好說歹下，終於將她帶回庸家。
他了解她，知道她雖然平時看起來好像很開朗，但卻十分死心眼。
愛上刁胤夜，看來這輩子她是不會改變了，也因此注定要吃盡苦頭。
他為她感到不捨。
“不必麻煩了，庸公子，這段時間真的太打擾你了。”段芊漫客氣地道。
原本她想回家，但是怕家人替她擔心，哥哥若知道刁胤夜如此欺負她，不衝動的去找他拼命才怪，她不能這麼做。
也想過去找喜兒，但喜兒好不容易出嫁安定下來；雖然兩人情同姐妹，但是她丈夫是刁胤夜的隨從，她實在不想再和他扯上關係。
天地如此之大，她竟不知何去何從。
從來沒想過她堂堂段家大小姐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若不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恐怕早就尋死。
死，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刁胤夜。
如果真要以死才能換回他一點點的懷念和關注，她會去做的。
是的，傻啊！
在他傷害她這麼深後，她仍然愛著他，段芊漫真氣自己的懦弱。
“庸公子？”庸少擎苦澀地咀嚼著這三個字，“我們之間還是這麼陌生，你還是拒我於千裏之外。”
“不！我真的很感激你。”段芊漫真摯地道。
若不是他的收留，孑然一身的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需要的不是這個。
“別這樣，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你就是最好的。”天底下愛他的女人多的是，偏偏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就遇到這麼大的挫折。“告訴我，如果不是你家中突逢變故，若讓你選擇，你會愛上我吧？”
“我……”
“老實說沒關係。”庸少擎露出自信的笑容，“我這麼瀟灑出眾，而且比刁胤夜還早認識你，你會愛上我的不是嗎？”
“呵！”他的表情終於逗笑了她，“我不知道，因為我認識他比認識你還早一點。”
“什麼？這怎麼可能？”庸少擎不信。
別說段芊漫是個閨女了，就說刁胤夜，那家夥神出鬼沒，哪那麼容易讓人見到，她會不會記錯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嗎？”
“當然記得。”庸少擎肯定地道。
就是她那神採飛揚、自信滿滿的模樣深深地吸引他，害他像個傻子一樣到處尋找她。
誰知道她竟然嫁人了！
唉！早知道不去替師父送那封信，要不然或許他會有希望。
“他就是那個救了我的人。”段芊漫揭開謎底。
“誰？刁胤夜，他會救人？”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是的，我的命的確是他救的。”而她的心，卻讓他傷透了。她將經過說了一遍。
“唉！孽緣，是我害了你。”庸少擎嘆口氣。難怪他得承受這個苦果，好好的安慰身心受到極大傷害的她。
“不！沒有人害我，這是我自願的。”段芊漫真心地道。
“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個笨蛋。”庸少擎忍不住嘆息。另外一個一直嘆息的人，非刁老夫人莫屬。
“唉，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才肯相信？當初你們喝的媚藥是我下的，漫兒肚子裏的孩子當然也是你的，雲兒可以證明，她一直跟著漫兒，不會錯的。再說漫兒也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她是那麼愛你！”她苦口婆心、一再地對頑固的兒子解釋。
“是啊，娘是很愛你的，爹，咱們去將娘接回來好不好？我討厭那個庸才叔叔，他對娘不懷好意。”刁念曉央求道。
其實刁胤夜不是傻子，分析過後他當然知道以段芊漫的個性，她絕不會做出下藥的事，也知道那孩子是他的，但是……
“夜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難道你真的要讓老婆孩子流浪在外？”刁老夫人可不同意。
“是啊娘肚子裏有小娃娃，我就要做哥哥了。”刁念曉非常期待當哥哥。 “我期待著抱孫子啊！”
“我也要抱抱娘肚子裏的孩子，娘那麼漂亮，一定會生一個比雪妹妹更可愛的娃娃，我想要抱。”
“你們有完沒完？”在母親和兒子聯手的炮轟下，原本心情就已經很糟的刁胤夜更加火爆。“她都去投靠庸少擎了，你們還期待有個貞潔烈婦嗎？”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其實那天他會說出孩子不是他的話，並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恐懼。他和楚曉婉說好了，一輩子只要愛她，他怎麼能夠和別的女人有愛的結晶？
而當他知道段芊漫去投靠庸少擎時，心裏妒忌得要發火。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原來段芊漫的倩影早就深植他的心，讓他無法拔除，只能不斷地欺騙自己不在乎。
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追回她，向她表示這輩子要跟她白頭偕老。
他害怕！是的，堂堂杭州首富，人人懼怕的刁胤夜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如果說他在乎她，這樣代不代表他的屈服？
“哼！你竟然敢做不敢當，夜兒，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刁老夫人明白，兒子根本就是故意逃避。
“爹，娘為了照顧我，好幾天沒好好休息，現在又在庸才叔叔的家裏，一定會被他騷擾，我們去找她回來好不好？”刁念曉才不管那娃娃是誰的，反正在他娘肚子裏，他就是要當哥哥。
“是啊，去接她回來吧！一直讓她住在庸家也不是辦法。”刁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著。
“爹！”
刁胤夜不為所動，什麼話都沒多說，繼續翻閱著桌上的賬本。
不過若有仔細注意，就會發現他翻本子的動作有些慌亂。
可惜其他人沒有這等心思，他們只看到他依舊冷酷的神情。
“你、你這死性子，早晚會害死你的。正如庸小子所說的，失去漫兒，你這輩子就等著慢慢後悔吧！哼！”刁老夫人不再勸說，轉身氣呼呼的走出去，“你不去我去，我去接我的媳婦回來，與你無關。”
“我也去，我也要去找娘。”刁念曉生氣地道：“爹不愛娘，我愛她，我要去告訴她，等我長大了，我再娶她做老婆，讓她別傷心。”他孩子氣地說完，和刁老夫人一起離去。室內又恢復寧靜，只剩下刁胤夜孤單的身影。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突然吐出來中，將茶杯一丟。
“成康、成康。”他怒喊著。成康立刻火速地跑進來，“少爺，什麼事？”
他的表情失去了以往的恭敬，雖然為了怕老婆喜兒擔心，所以沒將這件事告訴她，但是他卻為段芊漫抱不平，少爺這次做得太過分了。
“這是什麼茶？以往泡茶的丫鬟到哪裏去了？這茶的味道不對，快去找同個人泡茶，這茶全重新換過。”刁胤夜命令道。
“泡茶的人已經走了，怎麼泡？”
“你是說那丫鬟已經離職了？”
“不，以往少爺的茶是少夫人泡的，可是少夫人已經被少爺氣跑，少爺還是將就著喝吧！”成康聳聳肩道。
“少夫人．知道少爺不喜歡她，卻不討厭她所泡的茶，所以才默默這麼做。”成康實在忍不住了，繼續說道：“不但茶是少夫人泡的，連你讚不絕口的點心和沒有藥味的補品都是少夫人特地學來為你做的，還有你身上的涼快夏衫，也是少夫人為你特地縫的。喜兒說，少夫人常常為你縫到將近天明才入睡。”“什麼？我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每次提起少夫人，你就繃著一張臉，根本不容許別人說。”成康放肆地說，“少夫人是個好女人，她對少爺那麼好，就算婉少夫人還在，一定也會感動。”他口中的婉少夫人，當然是指楚曉婉。
“少爺，容我提醒，婉少夫人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無法陪你終老，她說了要你找個女人照顧自己；而漫少夫人就是最好的，她真的很關心你，而且很孝順老夫人，對小少爺也非常好，否則小少爺也不會心甘情願喊她娘的，不是嗎？”成康一口氣說出自己的感想。
他在刁家多年，所以知道許多事。
刁胤夜陷入沉思。
沒錯！楚曉婉是個非常體貼的女人，在生前就不斷地想要替他納小妾，因此讓他大受感動，承諾一輩子只愛她。
段芊漫對他情深意重，而他卻傷害她，一遍又一遍，而她仍舊不以為意，默默地為他做了許多事。
他刁胤夜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兩個這麼好的女人垂青！
“少爺，別再猶豫了，去找回少夫人吧！”成康勸道。
“我……”
可以嗎？在他重重地傷害過她後，段芊漫會原諒他嗎？會答應跟他回來嗎？他不敢奢望，如果換成是他，他也不會原諒。
“少爺……算了算了。”成康看到刁胤夜猶豫不決的樣子，放棄說服他、“反正庸少爺對少夫人也很好，我相信他會好好對待少夫人，會讓她再度快樂。”
庸少擎會帶給段芊漫快樂？腦海裏突然出現庸少擎大獻殷勤的畫面，令刁胤夜妒火中燒。
突然，他迅速地飛身跑了出去；速度之快，嚇壞成康。
“哇。少爺的功力又增強了，但願他來得及挽回少夫人。”成康期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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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漫兒。”段芊漫一回頭，就看見刁念曉奔進她懷裏，而婆婆就跟在旁邊。
“你們”她驚喜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我是來接娘回家的，娘，跟我們回去好不好？”刁念曉央求道。
“是啊，漫兒，跟我們回去吧！”刁老夫人加入勸說行列。
“我……”目光四下梭巡，而後失望了。“不，我不能回去。”她有什麼臉回去？丈夫當眾質疑她的貞節，對她不聞不問，甚至一再地傷她的心，她有什麼回去的理由？
“你別去管我那硬脾氣的兒子，我說過，我會將你當成女兒一樣疼愛，看你受委屈，娘也一樣難過。”老夫人真心地道：“漫兒，跟娘回去吧！娘保證，一定不會再讓那死小子傷你的心。”
“是啊，娘，我學會很厲害的武功來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哭。”刁念曉說道。段芊漫感動地摸摸兒子的頭，並紅著眼眶看向婆婆。
“謝謝、謝謝你們，可是我……”
“怎麼？你不回家，難道要繼續留在別人家裏？這樣不好意思吧！”突然，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訝異地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刁胤夜。
他背後還跟著一副不爽的庸少擎。
“你……”段芊漫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死小子，你終於來了”刁老夫人感動地道。
“爹。”刁念曉也顯得很開心。
“我們先走，讓他們聊吧！”庸少擎將這一老一少帶走，臨走前不忘提醒。“好好懺悔，我已經認漫兒做妹子，你敢欺負她，我會要你吃不完兜著走”他揮揮拳頭。段芊漫說得對，她的幸福他給不起，要不然哪容許這個姓刁的刁難？
“我老婆不需要別人關心，快滾。”刁胤夜看著段芊漫深情地道。老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暖昧的笑容。
很快的，一幹人識相的紛紛離去，現場只剩下他們夫妻倆。
“你剛剛、剛剛說什麼？”段芊漫懷疑著。你剛剛沒聽錯吧？他喊她老婆？老婆耶？！ “你問哪一句？”刁胤夜故意逗她。
“你”段芊漫知道他明知故問，別過頭去，“不說算了。”
“老婆，是這句吧！”他上前由背後攬住她的腰。 嗯！腰稍稍粗了點，而那懷的是他的孩子！
真奇妙，一個生命，他又有孩子了，真好！
“你別鬧我，我會當真的。”段芊漫背對著他，認真地道。
她的心已經無法承受再次的希望落空。
“呵！”他讓她別過臉來正視自己，“漫漫，你何時見過為夫的開玩笑？我是會開玩笑的人嗎？”不是，他不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而且他剛剛喊她——漫漫！
“夜……刁胤夜，你是說真的？”
他在她唇上偷了個吻。“哎呀！”段芊漫紅透了臉驚呼道。
“你怎麼可以連名帶姓地喊自己的相公？還有，你說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刁胤夜將她抱得更近，面向自己。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可是你……”她心跳加速。
“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漫漫，給我時間補償你好嗎？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你不會吃虧的。”他的聲音充滿磁性，讓人迷醉。
他說的話也許不是最好聽的，但是段芊漫卻覺得這是她所聽過最棒的甜言蜜語。“你說一輩子？”她快停止呼吸了。
“是啊，你那麼愛我，為我付出那麼多，我相信你不會拒絕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什麼請求？”
“很簡單。”刁胤夜俊美的臉上有些無賴，“愛我一輩子。”
段芊漫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麼痞的一面，有些愣住。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他每說一句就吻她一下，吻得她全身酥軟。
“夜，你、你不可以再給我希望，不要！”她好怕，好怕自己再度巴心碎，那種痛苦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了。
“別怕！”他用強而有力的臂膀將顫抖的人兒擁緊，“是我不好，我道歉，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他沒說愛她，但是他卻用行動證明一切。
“夜、夜……”她眼眶的淚無法控制地滑落。
“乖！別哭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刁胤夜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就像是捧著無價的珍寶，“好美，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這種感覺，我們上輩子見過面吧？”
“呵！”他認真的表情，終於逗笑她。想不到堂堂的大男人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虛幻的話。
“我不知道我們是否上輩子見過面，但是這輩子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就算被你傷透心，我也無怨無悔。”段芊漫真心的說道。
豁出去了，不管是真是假，就算會再次傷心，她也認了。
反正她這輩子就是愛定他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刁胤夜深感訝異。“你忘了嗎？你曾經在馬下救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
刁胤夜再仔細地看了看她，終於認出她。 “原來那人是你！”
“很巧不是嗎？”段芊漫說出那段經過：“那天，我還一直在找那個幸運的女人，沒想到那個段芊漫原來是我自己。”
想起那段往事，她忍不住笑了開來。“幸運？不！遇上我，你太可憐了。”刁胤夜憐惜地道。
“不，我不可憐，我心甘情願。”段芋漫真摯地道。
“傻瓜！”
“我才不傻呢！瞧，我現在不是讓你回心轉意？”段芊漫笑了笑後，小臉又憂愁起來，“不過，我好擔心。”
“呵！你忘了你家相公是鐵石心腸嗎？”刁胤夜直言道：“這輩子我親手救的人也只有你一個。”
“什麼？這怎麼可能？”
“老實說，失去了曉婉，多年來我活得像行屍走肉般，又怎麼會去在意別人的生死？”
“那你為什麼會救我？”
“我……”刁胤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是曉婉的忌日。我去她墳上，回途中正好遇見你，想都沒想便出手，其實我自己也很意外。”
“原來是這樣？”段芊漫感動地道：“莫非是曉婉姐的庇佑？”
“曉婉？”
“是啊！”段芊漫趕緊雙手合十的放在胸前，看向天上，“曉婉姐，謝謝你！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相公和曉兒。”
“原來你是曉婉為我選擇的新娘。”刁胤夜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會吃醋我心裏仍舊惦著她嗎？”
“不，如果你是那麼無情無義、喜新厭舊的男人，我根本不會喜歡你，我就是愛你的深情。”她老實道。
“小傻瓜。”對別人太過深情，相反的就是對她無情，她難道沒有想過？真是令人又愛又憐的傻女人。“相信我，我會好好對待你。”
“嗯！”段芊漫唇邊揚起一朵美麗的笑靨。幸福將他們團團圍繞！ |
匿名
發表於 2012-1-4 02:04: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