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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不婚千金(婚姻告急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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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2:59:47 |倒序瀏覽
不婚千金【婚姻告急之四】 作者:陶樂思

紀庭然從不介意男友的家境背景和自己相差懸殊,
甚至願意收斂大小姐脾氣,只求擁有他的真心對待!
可是,他卻為了旁人的流言蜚語、批評嘲諷,
決心以行動證明跟她交往並不是為了爭名奪利,
並因此做出拋下她、出國工作的選擇……
他如果真的愛她,怎麼會捨得離開她呢?

身為紀家千金的男朋友,屈劭澤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不管他在工作上有多努力、成績有多好,
還是會被人一口咬定是靠裙帶關係所致,
繼而輕易抹殺掉他所有的努力……
為了彼此的未來,他決定要在事業上好好衝刺,拉近彼此的距離!
沒想到她卻無法諒解,最後甚至選擇了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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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0:19
第一章     

  五星級飯店氣派豪華,偌大的宴會廳裏,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四人樂隊在現場演奏著輕快悠揚的旋律,賓客雲集說明了舉辦這場宴會的主人家地位卓然,交友廣闊。

  這是新世代廣告公司老董事長紀境綸的七十歲壽宴,在今日宣佈交棒退休是他大肆慶祝的另一個原因。

  而公司董事長之位則由原本擔任總經理的長子紀鴻然接任,未來紀境綸只在公司遇到重大決策及問題時,以顧問身分給予建議。

  他在業界有廣告教父之稱,拍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廣告,在早年可說是獨領風騷,更栽培出不計其數的優秀廣告人才。

  紀境綸與妻子蔚青育有四子一女,除了老四另行創業,所有人都在新世代裏工作。老大紀鴻然在今日起成為董事長、老二紀墨然由原先的創意總監遞補上總經理的位置、二媳婦管爵如則是企劃經理、老三紀斐然是首席導演,就連最小的麼女紀庭然也在大學畢業之後加入公司,待在大哥身邊當秘書學習。

  說起紀家唯一的女兒——紀庭然,就不免讓人聯想到集眾人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

  蔚青以四十歲高齡生下她,所以紀庭然目前才二十四歲,正是花兒開得最燦爛的美好時段。

  由於她年紀最小,又和哥哥們的年齡差距較大,因此父母兄長莫不將她捧在手心中疼愛,就連四位嫂嫂也對她這位小姑親如手足。

  而且紀家家境在小康之上,父母教育自由開放,手足親情緊密融洽,她從來沒吃過一絲苦、沒受過半點委屈,靈巧聰慧的她甚至不曾遭遇什麼挫折,若說她是天之驕女其實也不為過。

  除此之外,她還生得一張姣好容貌,鑲嵌著寶石般燦美的雙眸,顧盼之間風韻流轉;櫻色的菱唇嘴角微揚,仿佛無時不刻都勾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淺笑;雙頰水嫩如蜜桃,無須腮紅潤色便漾著淡淡的粉紅;再加上此時此刻的精心打扮,一襲粉紫色飄逸浪漫的雪紡洋裝,完全勾勒出她高挑的好身材……

  那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嬌俏嫵媚的女人味,以及各項優勢讓她在不自覺中所綻放的光芒,不禁引來在場男士的注目及垂涎,渴望能成為伴其身側的護花使者,收藏那美麗的一顰一笑。

  不過令人扼腕的是,佳人已是名花有主,身邊的位置早在一年多前就被一名無名小卒給捷足先登。

  身為紀庭然的男朋友,屈劭澤的虛榮感自然是得到了滿足,紀庭然也的確是個好女孩,除了生長環境養成她有點小任性和些微的驕縱,但大多時候都還算溫柔體貼。

  不過,他的幸運卻也意外招來了不少嫉妒的目光和嘲諷,還伴隨著愈來愈沉重的壓力,這是他在追求紀庭然之前所始料未及的。

  這些負面的影響,屈劭澤鮮少對女友提起,因此紀庭然不知他一直默默承受無形的壓力,只一心沉浸在戀情的幸福甜蜜中,除了家人,她的全副心思幾乎都放在他身上。

  就像此刻,她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可她的眼睛只忙著搜尋男友的身影。

  ”抱歉,我要先離開。”頻頻張望的視線瞧見男友已匆忙趕至,紀庭然立刻擺脫眼前的舞伴,像只粉紫彩蝶翩然的向他飛去。

  ”劭澤,你怎麼這麼慢才來?”紅唇微噘,軟軟的抱怨聽起來像是撒嬌。

  ”明天有一個案子要交,我在公司趕完了才來。”屈劭澤難掩疲憊,撐起笑容解釋。

  ”好辛苦哦,累不累?”紀庭然抬起藕臂,柔荑撥了撥他額前不聽話的一綹髮絲,又替他將領帶挪正。

  ”累是還好,只是肚子空空,好餓。”她的貼心舉止和慰問令他的笑容增添了些許暖意。

  其實他在校學的是觀光,會進入新世代公司,一部分是受了紀庭然的鼓動,一部分則是小有興趣,目前擔任的企劃專員工作已經快要一年,而他和紀庭然也交往了一年多。

  坦白講,他並不是做廣告的料,幸好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再加上驕傲的自尊心不容許他表現不佳,所以他不禁加倍努力,好讓自己能夠交出亮眼成績,堵住那些愛說閒言閒語的大嘴巴。

  ”那快點拿東西吃。”紀庭然忙拉著他往餐檯走去。

  ”欸,要先送禮打過招呼才行。”他反拉住她,將手中提袋抬高了些,隨即引頸翹望。”伯父人呢?”

  ”就在那兒呢。”她指向人群聚集的某一隅。

  ”先陪我過去吧!”他牽起她的手,往今日的主角走去。

  她側身察看提袋,好奇地問:”你送的是什麼?”

  ”茶葉,其中有兩罐是冠軍茶哦!”送禮物要投其所好,他可是事先探問過才買的。

  ”冠軍茶?你怎麼買到的?”紀庭然的小臉露出驚喜神情。

  據說,冠軍茶通常只有二十斤,有時可是連有錢也買不著呢,爸爸收到一定很高興,對劭澤就會更有好感了。

  ”我家鄉的鄰居正好是這屆比賽得獎的茶農,再三請托才求得一斤,不過其他兩斤就是一般的茶了。”他一邊回答,一邊踩著穩健的步伐往前行。

  ”很貴吧?”她眨巴著雙眼探問。

  ”貴是貴,但因為有認識,所以還不算太離譜。”嘴角揚起笑容,他俏皮的皺了皺鼻。孝敬女友的父親,是他愛屋及烏的表現。

  紀庭然抿著一抹笑,改勾住他的臂彎,美眸骨碌碌的橫睞向他,未幾,才突然又迅速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莞爾的睨看她一眼。”你謝我做什麼?又不是送你的。”

  ”我幫我爸謝謝你嘛!”她嬌嗔地道,明白自己才是他用心的因素。

  ”如果要謝我,那就幫我煮一個月的晚餐。”他順勢要求她,很坦白自己的狀況。”為了這茶,我是打算這個月都要吃泡麵當晚餐了。”

  事實上,他進入社會才三年多,之前在飯店工作,現在則轉換成廣告公司,算起來根本是菜鳥,所以積蓄也有限,為了買茶當禮物,荷包可是大失血,未來兩個月非得勒緊腰帶才行,索性就把晚餐賴給她,兩人也可以把握時間相處。

  ”不能都吃泡麵。”她皺起秀眉否決。”我可以幫你煮,不過先說好,不可以嫌棄哦!”她沒有推辭,反而還躍躍欲試,彷彿很高興有了白老鼠。

  ”只有我才有這個榮幸吃到你煮的東西,哪裡還會嫌棄?”他還不知死活的恭維,忽略了她是個千金大小姐,家里長年都有幫傭,恐怕連怎麼洗米煮飯都沒有學過。

  ”這可是你說的哦!”戀情的甜蜜使得她的小臉更加嬌艷,神態迷人。

  來到紀境綸的所在之處,週遭眾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的都被紀庭然給吸引,身為大家長的紀境綸,目光隨即注意到女兒手裡所挽著的英挺男子。

  ”你來啦!”紀境綸和善的朝屈劭澤一笑,發福的身材讓他看起來像肯德基爺爺一樣慈祥。

  不過,在慈祥的面容下,隱藏的是敏銳的心思。他對屈劭澤的印象並沒有特別好或特別差,因為他看得出他心高氣傲,像匹桀驁不馴的野馬,但男人有企圖心並沒有什麼不好,所以站在父親的立場,他比較擔心的是紀庭然的單純天真無法牽制得住屈劭澤,最後不知能不能修成正果,只好對他們的戀情抱持著靜觀其變的態度,並不過度干涉。

  ”伯父,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屈劭澤誠摯祝福,獻上禮物。

  ”謝謝你的禮物。”紀境綸笑吟吟的接過手,再遞給身旁的妻子收妥。

  ”爸爸,劭澤送的茶葉是比賽的冠軍茶哦!”不能讓男友的禮物被忽略了,紀庭然積極幫屈劭澤宣傳。”他知道你喜歡喝茶,所以費了好大勁才跟茶農買到一斤呢!”

  ”真的嗎?”紀境綸露出驚喜神情。”那我可要省著點喝。”

  愛茶之人總是對好茶特別寶貝,對他們來說,品茗就是享受,尤其是珍貴的冠軍茶。

  ”冠軍茶?不容易買得到哩,小屈這禮物可是下重成本哦!”紀睦然向屈劭澤挑眉調侃,像是頗能認同他用心的表現。

  在他看來,博取女友家人們的認同和歡心,其實是很聰明的做法,這會讓他們的感情路更加順遂。

  ”沒有啦,向認識的人買,價格比較實在,重點是伯父喜歡。”屈劭澤含蓄的笑了笑。

  ”喜歡喜歡,你們用心準備的東西我都喜歡。”紀境綸臉上揚起慈藹微笑,伸手拍了拍屈劭澤的肩膀。

  聽到父親的認同,紀庭然比屈劭澤本人還開心,緊緊的挽住他的臂膀,笑得燦爛如花。

  ”爸,美國集團那兒派了人來向你祝壽……”新上任的董事長紀鴻然邁步而來,低聲通知父親。

  新世代之前是和全球知名廣告集團合資開設的,近年才慢慢將股份收購回來,變成完全獨立,不過即使沒再繼續合作,還是維持著良好的關係,因此在這七十大壽且正式宣佈退休交棒的日子,還特地越洋派員來祝賀。

  ”好,你們聊,我過去打個招呼。”紀境綸朝這一隅的人群們頷首,隨即在大兒子的引領下走開。

  少了靈魂人物,大夥兒也慢慢的解散,各自品嚐美食、跳舞,或再另聚一個聊天的小圓圈。

                                     ***    ***    ***

  ”劭澤,這個煙熏鮭魚很好吃,你多拿兩個。”走在菜色豐富的長型餐檯旁,紀庭然忙著挾菜放進屈劭澤的餐盤裡。

  見她慇勤的替他張羅,屈劭澤心裡充滿了暖意,嘴角揚起寵愛的笑容,以實際行動回應她的體貼。

  ”既然好吃,你也多吃一點。”他直接用簽子拿起一塊,送到她嘴邊,這樣的動作對於熱戀中的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

  紀庭然一口吃下,眼角眉梢全是幸福嬌羞,兩人互視的目光中傳遞著濃得化不開的甜蜜,沒想到看在旁人眼裡,卻引來了不堪的評論。

  當他們拿完菜,找了位置落坐,耳邊開始飄進一些不知是故意還是不經意的刻薄批評。

  ”早就知道今天是老董事長的壽辰,還故意加班,騙誰啊?未免太假仙了吧”

  ”呿,你懂什麼,就是加班給別人看啊!表面功夫做得好,可以少奮鬥好幾年啊!你沒看見他對小公主那麼慇勤嗎?”

  ”何止對小公主慇勤,你剛沒聽到,他特地去找冠軍茶來送老董事長哩,真是為了巴結,不惜大手筆投資啊!”

  聽見這些聲浪,屈劭澤和紀庭然的心裡都打了個突。

  公司同事們私底下都稱紀庭然是紀家的小公主;方才加班再趕來、還拿冠軍茶當賀禮的,除了屈劭澤沒有別人,所以他們就是目前正被談論的對象,而內容對屈劭澤相當低貶。

  屈劭澤拿著銀叉的手不著痕跡的微微一僵,原本空腹的飢餓感突然消失,進食的動作緩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拉長耳朵繼續細聽那些談話。

  氣氛起了變化,愉快變得沉甸甸。

  紀庭然悄悄側頭看向談話聲浪的來源處,對方正好背對著他們,渾然不知當事人正好聽見,她再偷偷用眼角覷看男友,不確定他是否也聽到了,只好佯裝自己沒聽見,以免尷尬。

  ”……人家厲害的就是眼光長遠,現在投資慷慨一點沒關係,以後的回收才多啊!”

  ”其實只要哄得小公主開心,公司一票大頭就會重視他,自然也就能夠平步青雲了,哪用得著再浪費錢,假裝盡職努力……”

  ”這年頭,學歷不是重點,女人要懂得釣金龜婿,男人就要懂得怎麼泡富家女嘍!”

  ”哈哈哈……對,娶到富家女,勝過傻傻奮鬥二十年。”

  ”唉……我怎麼就把不到千金小姐呢?”

  ”你乾脆改天去請教他好了!”

  ”嗟,說說罷了,我才不屑做這種事呢!”

  ”呵,瞧你酸的咧,嫉妒厚?”

  對方轉移了話題,影響卻在屈劭澤和紀庭然兩人之間醱酵。

  他食不知味的緩緩吃著,被別人這樣批評蔑視,臉色陰鬱得就像是地獄來的使者。

  紀庭然也不能再裝作若無其事了,畢竟兩人並肩坐在一起,那音量已經讓她聽得清清楚楚,屈劭澤的聽力沒有任何問題,不可能沒聽見。

  沉默在猶豫中拉長了時間,她愈想愈氣憤,衝動得想去罵那兩個愛講是非的無聊人士。

  幹麼把劭澤說得是為了攀名附利才和她交往?

  才不是這樣呢!他們的感情好得很,她相信就算自己不是紀家的女兒,劭澤也一樣愛她的!

  再說,他會辭去飯店工作,進入新世代,並不是他先主動,而是她一直鼓吹遊說的。

  ”我去罵他們!”她雙手撐著桌子,霍地起身。

  他的動作跟她一樣快,在她起身的同時,他的大掌已經扣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行徑。

  她反射的低頭看他,嬌俏的臉蛋因惱怒而脹紅著。

  ”他們在講你壞話。”她不容許別人這樣貶低他,那感覺上就像自己被批評一樣。

  ”坐下。”他嗓音冷硬的命令,她卻沒有馬上動作,於是他又更冷肅的重複,並略加使勁將她拉下。”好好坐著。”

  她忿忿不平的一屁股坐下,小嘴嘟得可以掛上三斤豬肉。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樣,憑什麼批評得那麼不堪?”她低聲地怒道。

  ”嘴巴是人家的,高興怎麼講,我們哪裡管得著。你要是去罵了他們,只是表面的制止,也不能消滅他們先入為主的想法,反而還會讓他們更加有理由加油添醋的批評。算了吧,就當作沒聽到!”他反過來勸阻她。

  這話聽似泰然,其實他也只能這樣做,才能下得了台,否則鬧開、鬧僵,最難堪的人是他。

  ”你不介意嗎?”她微訝地問。

  不想開口否認,他搖了下頭,唯有眼瞳中變得黯淡的眸光透露著心情的沮喪和憤懣。

  度量怎麼這麼大?她怔怔的瞅著他。

  不過,她很快便從那緊繃的臉色看出他其實是忍氣吞聲,為了壓抑怒意,手上的青筋浮起,洩忿似的用力叉起盤中的食物。

  再持續這個話題,只會讓他更加的不開心吧?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不用跟他們計較了。”她伸手端起桌上的雞尾酒,悶悶的啜飲,不再提及這惱人的話題。

  屈劭澤悶悶的吃著盤裡的東西,思緒被籠罩在陰鬱之中百轉千回。

  就算他介意又能如何呢?

  之前他就隱約聽過一些耳語,只不過不像這次這麼直接,因此被刺傷的感覺也最強烈。

  可是這種偏見是爭辯也沒有用的,因為那是酸葡萄心理,如果多數人都有這種交到富家千金女友,就代表踏上青雲之路的想法,那麼他和庭然在一起就永遠無法擺脫被人鄙夷的命運。除非,他一開始就是和她門當戶對。

  可偏偏他不是,他沒有優渥家世,沒有特殊背景,他家只是在中部山區經營小吃店維生的普通人家,再平凡不過。

  而他踏入社會工作,仔細算也才不過三年半,根本沒啥成就可搬得上檯面,頂多在飯店工作時曾升職到領班階級,但後來進入新世代,完全是憑著一股衝勁和企圖心,全部重新學起。

  因為沒有優良的先天條件,就不能稱為配得上紀庭然的男人嗎?

  之前轉換職業,只想到廣告的工作性質具有挑戰性,也不像飯店工作只領死薪水,而且熱戀中希望能朝夕相處,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兩人可以更接近,沒想到會有這些後遺症。

  即使他在新世代竭盡所能的努力,即使他在新世代有不錯的表現,也都會因為是庭然男友的身份而被推翻、抹滅。

  難道,當初來到紀家公司工作的決定是錯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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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0:51
第二章     

  那樣的閒言閒語,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後一次,後來的半年裏,不但沒有淡化,反而有愈炒愈沸騰的趨勢。

  公司裏幾乎分成了兩派,一是敵視他,認定他靠裙帶關係,是個企圖攀上富家女飛黃騰達的沒用男人;另一派則是看准屈劭澤必定能夠往上爬的潛力,所以親近他,以鞏固自己在公司地位的人。

  但這兩種,對他都不利。

  時時刻刻在別人拿放大鏡檢視的情況下,屈劭澤唯有更加倍的努力,一方面證明自己,一方面堵那些人的嘴。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不禁對紀庭然有些忽略了,導致她近來頗有微詞,頻頻抱怨。

  為了補償她,他答應要把這個周休的兩天時間都給她,隨她要怎麼安排、運用。

  由於屈劭澤還是摩托車階級,所以平時外出約會都是由紀庭然開著自己的福斯金龜車去接他,再由他來駕駛。

  抵達屈劭澤住處時,他已準備妥當在一樓等候,紀庭然拉起嘴角,朝他漾開嬌美笑容,屈劭澤立刻朝她走去,為她打開駕駛座車門。

  “我們好久沒有整天約會了。”她跨出車外,心情的雀躍全顯現在燦爛的笑臉上。

  平常時候工作太忙,再加上她住在家裏,過夜得事先向媽媽報備,但也只能偶一為之,所以他們見面頂多兩、三個小時,沒辦法真的好好相聚。

  “沒辦法啊,咱們新世代的飯碗可不好捧。”他哂然一笑,先護著她從另一頭上車,自己再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聽他這麼講,紀庭然了然的笑了笑。

  別說廣告業經常得在臺面上爭生意,即使是公司內部人員也得先展開比試,得到了認同才能到外頭去和別間公司競爭。

  他的努力,她看得到,因為她首當其衝受到影響,他不只一次為了企劃案廢寢忘食,更遑論抽出時間陪她了。

  “我想好了,中午你請我去吃韓式料理,晚上呢,為了慰勞你,我請你去吃頂上魚翅,下午的時間,我們就去看場電影,然後再到附近的百貨公司逛街,好不好?”他一坐進車裏,紀庭然就馬上興致勃勃的說出計畫。

  一聽見那高檔的餐廳名,正在調整座位高低距離的屈劭澤頓了一頓。

  “哇,會不會吃太好了?慰勞我用不著去吃那麼貴的餐廳,只要東西好吃就行了。”

  開玩笑,兩個人去吃頂上魚翅至少要五千塊左右,這對他來講大概就是薪水的六分之一了!

  雖然她不打算要他出錢,但他並不貪圖這類的物質享受,而且食物並不是貴就代表好,五百元吃一餐就能吃的很好了,何必要花十倍的錢?

  他們之間的價值觀經常會有出入,不過他知道這都是因為成長環境的關係,畢竟她自小養尊處優,習慣吃好的、用好的,從沒有體驗過生活的拮據窘迫,才會不懂得在花錢前要多加考慮。

  基本上庭然仍是個很好的女孩,單純而善良,慧黠而體貼,只是兩人既然要在一起,就要磨合出最適合的相處方式,才能夠長長久久。

  “可是……人家想吃呀,你陪我去嘛!”噘唇晃著他的手臂。

  她知道他很樸實,但她下意識想對他好,總希望把自己能夠享受到的一切都與他分享,所以拿自己當理由。

  “哦,不是說要慰勞我嗎?”他故意挑眉問她。

  被捉包,她怔愣的張口結舌,隨即轉為撒嬌,整個人賴向他。“哎唷,不要分這麼清楚嘛!”

  “別撒嬌。”他伸長右手,掌心準確的貼住她的臉蛋,把她阻擋在一臂之遙。“我們傍晚到基隆去吃海鮮,不要去那個貴死人的餐廳。”他自有主張的說出自己的意見。

  “你想吃海鮮?好啊,那我們就到基隆去。”戀愛中的小女人,總是以男友的意見為意見。

  她的最終目的是要讓他多吃些好的東西,不然平時工作三餐不是隨便吃吃,就是沒有定時,長期下來,身體會不健康的。

  “這才乖。”他漾開寵愛的笑容,揉揉她的發旋。

  美眸朝他投去一記斜睨,像是抗議他把她當小孩子,但牽起的嘴角蘊滿了濃濃的幸福。

  屈劭澤打檔踩油門,轉動方向盤,平穩的驅車上路,展開兩人難得可以整天膩在一起的甜蜜行程。

                                     ***    ***    ***

  吃過午餐,預先買好了電影票,屈劭澤陪著紀庭然在電影院附近逛街購物,兩人邊走邊聊,當她挑選東西時,他耐心等候:當她詢問意見時,他則提供中肯的建議。

  坦白溝,他不太喜歡和她逛街,因為許多人認為,男友替女友付帳是天經地義的事,但不可諱言的,以他的薪水和積蓄實在負擔不了她的開銷,所以每到結帳時刻由她自己支付時,他總莫名覺得尷尬。

  曾經聽她偶爾聊起過,她光是自小累積的積蓄就上百萬,長大後跟著兄長投資,還翻了幾翻,連四哥的保養晶生意她都硬是卡位插股,擺明要揩油分紅,可謂是小富婆一個。

  反觀他呢,月領三萬多塊的普通上班族,每個月要寄一萬元給家鄉的父母,剩下的錢還得付房租和約會時的開銷,所以筆筆支出都得仔細計算,否則很容易超支,能存下來的也有限,只有公司發年終才能讓他的積蓄有明顯的成長。

  她所熟悉的服飾品牌,是他所陌生的;而他認為已經算昂貴的品牌,有時她連聽都沒聽過。她對高檔餐廳如數家珍,他了若指掌的卻是夜市小吃;她開的車是歐洲進口的福斯金龜車,小小一部要價百來萬,而他的交通工具是一輛車齡五年的摩托車……

  她是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雖不至揮霍無度、奢侈浪費,但相較於他的小心拿捏,她在花用上顯得率性隨意。

  平時他們或許可以說服自己愛情至上,彼此間的差異算不了什麼,但其實在許多小地方就可以清楚看見兩人之間的落差的確無法忽視!

  差距那麼大,也難怪會有人酸葡萄心理,老是傳些流言蜚語了。

  而不喜歡陪她逛街的原因,就是因為在這種時候特別感受到兩人的世界不同。他不願承認這種心情是自卑,可事實卻是如此,很現實,也很無奈。

  “劭澤,我們去逛逛男裝。”買了幾件自己的春裝後,紀庭然意猶未盡,搭上手扶梯,預備到下個精品樓層繼續選購。

  “不用逛男裝了,我沒有要買。”屈劭澤立刻拒絕。

  “沒有要買也可以逛一下嘛!”藕臂緊挽著他,撒嬌的說服。“距離電影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呢!走啦、走啦~~”為了有好位置,他們那時預買了兩場之後的場次。

  屈劭澤看看手腕上也是女友送的情侶表,的確還有很長的時間,只好同意她的要求。

  沒再被拒絕,紀庭然綻開笑靨,跨出手扶梯,腳步更加輕盈,她一邊走著,目光同時敏銳的掃視展示櫥窗的商品。

  “欸,那套西裝真好看,如果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帥!”她在BOSS櫥窗前忽地停下腳步,眼睛發亮的盯著模特兒身上的西裝。

  前行的步伐被拖住,他不由得往後退回她身旁,順著她指示瞧了眼櫥窗,瞥見標示在西裝上的價格牌子,又知道她的意圖,他立刻伸手蒙住她的眼睛,拉著她離開。

  “我的衣服夠穿,不需要買。”索性清楚明瞭的表明。

  她使勁定在櫥窗前,卻抵不過他的力量。

  “可是你就那兩套西裝在替換……”而且還是厚的質料,不分季節輪著穿,夏天都熱得半死。

  兩人笑鬧拉扯,差點就撞上從專櫃裏步出的人,連忙道歉。

  “抱歉!”屈劭澤趕緊扶好紀庭然。

  “沒關係。”對方也很客氣。

  雙方視線對上,才發現竟是認識的人。

  “王經理?!”屈劭澤詫異的出聲。

  “劭澤,好久不見了!”王琮榮面露驚喜。

  “原來你們認識啊?”紀庭然好奇的揚聲問。

  屈劭澤揚起爽朗的笑容。“王經理就是我跟你提過,以前在飯店對我很提拔、很照顧的主管。”

  “啊,就是那位王經理啊!”一聽見對方是很照顧男友的人,紀庭然的好感立刻提升數倍,欠身行禮。“你好,我叫紀庭然,是劭澤的女朋友,劭澤經常提到你呢,很謝謝你之前對他的照顧。”

  她親切有禮,嘴巴又甜,讓王琮榮眉開眼笑,他從皮夾裏掏出名片,分別遞給他們。

  “有機會如果到晶悅飯店就來找我,我請你們吃飯。”王琮榮是個四十多歲的專業飯店人,服務業待人和悅的習性全寫在他臉上。

  “協理?你升協理了?”屈劭澤訝異不已。

  “那要改口叫王協理才對了。”紀庭然反應敏捷的應和。

  “對,要改口了。”屈劭澤握了握他的手。“王協理,恭喜你升職!”

  “已經升職一年多了。”王琮榮含蓄的笑著。“我們已經沒一起工作了,你叫我王大哥就行了!”

  “也對,王大哥。”屈劭澤和紀庭然立即從善如流的喊了聲。

  “咦,我記得你那時候離職是去廣告公司工作,現在也還是嗎?”他親切地問。

  “是啊……”難得遇見熟人,又是當初提拔他的好主管,屈劭澤不由得打開話匣子。

  一旁的紀庭然見狀,微扯了下屈劭澤的衣袖。

  “你要不要請王大哥到附設在這樓層的咖啡shop坐一下?”輕聲提醒他應該要換一下談話地點。

  “也對。”屈劭澤認同她的提議。“不知你有沒有空?不如我們就近找個地方敘敘舊,好不好?”

  “當然好啊!”王琮榮立刻贊成,他也想到有些事要跟他談談。“會不會打擾你們約會?”他打趣的看向紀庭然。

  “不會,你們聊,我一個人逛街反而自在,待會兒再繞過去找你們。”紀庭然體貼的給他們談話空間。

  “好,那就這樣。”屈劭澤噙著寵愛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的聰穎體貼感到窩心,不過仍不太放心的低聲交代。“可別再亂買哦!”

  “知道啦!去吧!”紀庭然朝他嬌俏的皺皺鼻,敷衍回應,然後俏皮的推了推他的腰桿催促。

  嘿嘿,她只是要趁這段時間好好的幫他添購春夏衣物,所以不能叫做“亂買”哦!

                                      ***    ***    ***

  憑著以往的情誼,屈劭澤和王琮榮很快就聊了開來。

  王琮榮本身人就很好,再加上年紀比屈劭澤大了十多歲,相處起來就像兄長一樣。而且或許是因為沒有利害關係,所以話題愈聊愈深,他提到飯店內部的派系問題,屈劭澤也談及自己在廣告公司所受的壓力。

  聽到屈劭澤說起女友身分造成他的努力經常得不到認同,而覺得倍感壓力時,王琮榮延攬他到身邊幫忙的念頭更加篤定。

  “……其實依照你的說法,我認為你並不適合再繼續待在這家公司裏,否則你早晚被這准駙馬的光環壓得喘不過氣來,不管再怎麼付出努力,也避免不了閒言閒語,除非你不再介意聽到那些。”王琮榮頗能理解他的感受,於是站在他的立場建議。

  屈劭澤自嘲一笑。“若是不介意,我現在也不會向你抱怨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有一個提議,你可以考慮看看。”王琮榮身子略往前傾,雙手交握的擱在桌前。

  “什麼提議?”屈劭澤因為受過他照顧,而且他還能體會他方才說的一番話,所以不禁下意識的更加信任他。

  “美麗殿飯店集團想挖我過去籌備他們在峇裏島新設立的飯店,職位待遇呢,也比現在更高,所以這兩天我已經給對方答復,只是晶悅的部分要我待到下個月底,等他們找到合適的人選並交接。不過我希望能帶幾個人手過去,你知道的,有自己人幫忙比較好做事。”王琮榮解說後,試探地問:“你……有沒有興趣?”

  “去峇裏島?!”他詫異的拉高嗓門。

  “對,峇裏島的觀光業興盛,而且你若是從籌備時期就進駐,那將來元老地位更穩固,升遷也比較有優勢。”王琮榮很實際的分析利益好處。

  其實,聰明人就聽得明白,由他這位即將成為那家飯店高層主管的人口中說出這些話,無疑就等於是一種保證。

  王大哥的分析清楚明瞭,出發點完全是為他的好處著想,令屈劭澤不由得怔忡的陷入沉思。

  姑且不論他是不是王大哥的人馬,草創時期的員工本來就具有比較大的優勢,這是飯店業不成文的慣例。

  再說,他若是跟著王大哥過去,他肯定會比過去更關照他,最重要的是,他本身有飯店的工作經驗,而且做得十分得心應手,如果能夠回到本業,自然是如魚得水,所以他有把握表現得絕對不會讓王大哥失望。

  只是……好遠哪!

  離鄉背井還飄洋過海,家鄉的父母會不會反對?

  庭然呢?她會願意讓他辭職,甚至到國外工作,和她分隔兩地嗎?

  “你如果想要脫離隨著光環而來的閒話和壓力,另外找地方發展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飯店業是你最熟悉的,這可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王琮榮鼓動如簧之舌,繼續遊說。

  沒錯,他說的對!

  他在廣告公司受重視,就會被別人說是靠女朋友的關係:如果在別的地方有了成就,就不會有人這樣說了。

  “我明白,也很有興趣,但是因為要長時間離開臺灣不是件小事,所以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屈劭澤委婉地講。

  他沒有回絕,還爭取緩衝時間,因為他十分心動,但需要再仔細思量,最重要的是,他為了紀庭然而猶豫。

  他們感情一直很好,他實在捨不得拋下她!可是王大哥的提議又真的相當吸引他……

  “當然,我也考慮了一陣子才答應的,站在我的立場是希望你跟我過去幫我的忙,不過你也有你的問題要考量,所以你回去跟家人和女友討論看看再告訴我,但可別超過半個月,因為我必須提早通知公司要在什麼職位安插什麼人。”王大哥抿起了一記鼓勵的笑容。

  他當初就是看中屈劭澤盡職認真又求好心切的工作能力,才會將他從眾多員工中升遷起來做領班,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眼光是沒錯的,若不是他後來離職,做到現在,升上副理是可以預期的。

  不過,既然他們現在重逢,屈劭澤在廣告公司做得也不是那麼開心,而他正好要長征海外,單打獨鬥會很辛苦,目前最需要延攬可以信賴配合的人材,不如就跟著他一起過去,畢竟籌備時期可以學到的事情是最多的,對他往後絕對有很大的幫助。

  “好,我會儘快給你答復的。”屈劭澤頷首,心裏非常感謝王大哥對他如此看重。

  “哈囉,我來了。”紀庭然提著滿手的戰利品出現,輕快的打招呼。

  王琮榮率先瞧見了她,出聲調侃道:“哇,戰績斐然哦!”

  她咧嘴做了個鬼臉,這話無疑會提醒屈劭澤叨念她。

  果然,屈劭澤轉過頭來瞧見她,就因那掛滿兩手的提袋而蹙了蹙俊眉。

  “你哦!”他沒轍地歎。“又亂買一堆厚?”

  她心虛的吐了吐舌,在他身旁坐下。

  未幾,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心虛,於是開始清算辯駁。“我買了一條皮帶、兩套西裝、三條領帶、四件襯衫……都有需要,哪是亂買?”

  屈劭澤瞠圓了眼,差點說不出話來。

  才一會兒沒盯著,就動作迅速的買了那麼多!

  王琮榮失笑,卻也很樂見這對小倆口恩愛的互動。“劭澤,看來你有一個很體貼的女朋友,還會幫你打理門面。”

  “對嘛,還是王大哥公道。”一被人稱讚,紀庭然立刻笑咪咪,還得意的昂高了尖潤的下巴。

  那頑皮的模樣惹得屈劭澤忍不住賞她一記爆粟。受了處罰的紀庭然搗著額角,哀怨的嘟起嘴巴。

  見他們打情罵俏了起來,王琮榮抿著笑,正好在這時告別。

  “你們不是要去看電影嗎?我也差不多該回飯店了,保持聯絡,再見。”協理職位雖是責任制,但在正常的上班時間裏也不好離開公司太久,免得讓人在背後說閒話。

  “好,那我再打電話找你。”屈劭澤意有所指地講。

  “王大哥掰掰。”紀庭然沒聽出異樣,朗聲道別。

  結束這一段巧遇後,屈劭澤和紀庭然恢復兩人世界,但是他的心思卻隨著王大哥的離去而遠颺,原先只有小小漣漪的心湖讓王大哥給掀起了波濤,無法再回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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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紀庭然瞧著屈劭澤自王大哥離去就心不在焉的樣子,好笑的出聲叫喚。“喂,回魂啊,你在想什麼?”

  “嗄?沒有想什麼啊!”屈劭澤猛然回神,直覺的否認,隨即又趕緊轉移話題,低頭翻看她那一袋袋的戰利品。“欸,剛剛有別人在,所以沒有念你,叫你別亂買,結果卻買一大堆。”

  “剛就說了不是亂買,都有需要的嘛!”見他在翻看,她索性拿出來幫他比試。“這是春夏款的西裝,質料比較薄,這樣你就不用夏天還穿著厚西裝,熱得滿頭大汗了。”

  做為企劃專員,經常得代表公司去外頭提案比稿,穿著西裝才不會失禮,可一年到頭都冷熱不分的穿那相同的一、兩套,也未免太誇張了。

  屈劭澤想想,她說的也是,既然買都買了,他再把錢交給她。可當他瞥見標價時,不禁瞪凸了眼。

  “這麼貴?!你要我破產啊?”他詫異的忍不住低呼,迅速的翻看其他衣服標價。

  “不貴,你看這麼多,還花不到十萬元呢!”她屈指草草算了算,那口吻仿佛還很滿意自己的精打細算,畢竟買這樣數量的知名品牌,能夠把持在十萬元的限度裏,已經很不錯了。“而且是我買給你的,怎麼會要你破產?”

  他微微的拉下臉。“我不喜歡你花錢買東西給我,而且還是名牌。”

  平時忍受的閒言閒語已經夠多,要是他一個領普通薪水的上班族,忽然全身名牌,肯定又會讓人大作文章。

  “名牌有名牌的品質,你的衣服都穿很久,買好一點有什麼關係。”她有她的價值觀,而且是要給他的東西,她直覺就是要選最好的。

  屈劭澤不怎麼高興的抿了抿嘴,雖然她是好意,但也要看他接不接受。他有他的原則和傲氣,他不希望兩人的交往涉及金錢,他不喜歡聽到別人說他跟她交往是為了要得到什麼。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他一口喝光杯子裏的咖啡,彎身拿起占滿桌底的紙袋。“我先去把錢領出來給你。”

  “不用了!”她從他手中拿過兩個袋子,分擔他的重量。

  “我不想用你的錢。”他口吻堅決,臉色不豫。

  “我實在不懂,兩個人既然在一起,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她也不太高興的癟起嘴,他這樣劃分,讓她覺得他並沒有完全將她視為伴侶。

  “這是男人的尊嚴問題。”他簡潔有力的說明。

  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麼,一直好聲好氣的紀庭然,小姐脾氣幾乎要發作了!

  “這又跟尊不尊嚴的有什麼關係?我買東西給你難道污辱了你嗎?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你要是再跟我爭辯,這些就全部退回去。”心情煩悶的他一句話堵住她成串的質疑抱怨,邁開大步往前走。

  如果他總是高高興興接受她這些昂貴的贈與,她才真要擔心他的意圖呢!

  “厚,我招誰惹誰了呀?”紀庭然跟在他身後低聲咕噥。“不爭就不爭嘛,怪裏怪氣的……”對他好難道也錯了嗎?

  站在她的立場,一片好意不但被拒絕,還鬧得不開心,真的很悶!

                                       ***    ***    ***

  屈劭澤和紀庭然兩人雖然白天曾因購物的事而有點小小的不愉快,不過難得可以整天都膩在一起,他們也很快的把所有煩心的事拋到腦後。

  一整天依照著計畫的行程走,回程時行經陽明山,紀庭然突然心血來潮的被一家溫泉旅館吸引,而早就答應這次出遊任她安排的屈劭澤也只好由著她。

  他們選擇了一間湯屋式的房間,房裏是原木色調,有一張加大的雙人床,床鋪上方掛著紗質簾幔,一整片的大落地窗外是設有石砌浴池的陽臺,浴池不但分為冷熱兩池,還大得可以容納一個小家庭。

  露天浴池在夜晚可以欣賞到黑色夜幕中的閃爍星斗和皎潔銀月,白天則可面對著一整片蓊郁的山林景致。

  紀庭然在浴池裏放滿了清澈的溫泉水,水面上撒滿粉色的玫瑰花瓣,在氤氳的熱氣裏泡澡,氛圍愜意舒適,不但洗去整日出遊的疲憊,對於釋放壓力也具有很好的效果。

  環境美、氣氛佳,浪漫情調催化情欲醱酵,屈劭澤想到落地窗的紗簾外,心愛的人兒正在沐浴,在房裏看電視的他愈來愈心猿意馬……

  那淙淙水流聲,逐漸蓋過電視的聲響,腦中不斷浮現紗簾後是她全裸的窈窕身影,他的心不禁受到煽惑,潛藏於體內的欲望也受到了撩撥。

  未幾,他決定放縱自己接受她那誘人的吸引,褪去衣物,走向半露天的陽臺浴池。

  “啊!嚇我一跳!”沒有心理準備的紀庭然驚呼了聲,連忙將身子沒入水底,一雙靈動的眼瞳瞟來瞟去,即使兩人關係親密,要直視他充滿陽剛的裸體,仍教她感到十分難為情。

  “我也要一起洗。”屈劭澤笑睇她可愛的反德,眸光因她那泛著酡紅色澤的細嫩肌膚而變得黝黯深邃,邁著大步來到淋浴處的木椅落坐,轉開水龍頭。迅速淋濕身體。

  她整個人藏在水中,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微訝的張口結舌。

  他們交往將近兩年,還不曾共浴過哩!

  “那你轉過去,我幫你擦背。”反應過來,她才羞赧地說道。

  他抿著玩味的笑意轉過身去,她愈是這樣,他愈想要逗弄她。

  紀庭然這才好意思挺起身子,半跪在浴池裏的石座替他擦背。

  她的雙手握著沐浴海綿在他小麥色的健碩背上移動,雖然動作有些生澀笨拙,但屈劭澤卻很愉悅的享受著她的服務。

  “好了。”才一會兒,她就宣佈完工,改拿木盆替他淋水。

  “這麼快?隨便敷衍敷衍啊?”他側過頭調侃。

  “人家有認真刷啊!”她立刻朝另一邊閃躲,嬌聲抗議。

  生平第一次幫人刷背耶!居然還嫌棄?!

  “才刷幾下就叫認真哦?”他故意跟她計較。

  “那不然你教我怎樣才是認真?”她不知不覺掉進了陷阱。

  “好啊,我教你。”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他轉過身步進浴池中。

  望見那陽剛偉岸的體魄往自己走近,紀庭然怔愣了下。

  呃……教?怎麼教?

  槽了,她怎麼挖了陷阱自己跳啊!

  “不、不用了!”眨眨水眸,她察覺到他不軌的意圖,羞怯拒絕,下意識往角落縮。

  “來不及了,是你自己要我教的哦!”他皮皮的不接受她的拒絕,大掌一伸攫住皓腕,將她背過身去,拿起海綿覆上她光滑白皙的美背。

  “啊……好癢哦!不行啦,我怕癢……”她反射的閃躲,手忙腳亂的又要笑又要說話,還得顧著不讓他瞧見全裸的正面。

  “不要亂動啦!你愈亂動我愈不好刷。”他好笑的環住她的腰,讓她趴靠在浴池邊,一下下的順著她的背脊擦拭。

  “那你別那麼輕啦!根本不像刷背,像在搔癢!”她嬌嗔地嚷,細嫩的皮膚冒出一顆顆疙瘩,電流一陣又一陣的在體內竄起。

  “你皮膚這麼細,當然要輕輕刷。”坦白講,他一點經驗都沒有,這也是生平第一次替人刷背,不過,這只是他的藉口,他不會光刷刷背就滿足的。

  被他箍制著,紀庭然只好安分的讓他“示範”刷背。不諱言的,那輕柔的力道、彌漫在周遭的氤氳水霧,讓她不禁昏昏欲睡。

  悄悄的,海綿的移動範圍逐漸擴展,從背部開始往前移,滑向平坦的小腹,徘徊在優美的胸緣,他熾烈如烙鐵般的身軀也從她身後貼近,下頷輕靠在她纖柔的頸窩,火熱的唇瓣一下下的熨燙著她珠玉般的敏感耳垂。

  “劭澤,你前後不分哦……我的背什麼時候跑到前面來了?”她伸手覆壓住他不安分的手,側過頭軟聲抱怨,掛在唇角的微笑已經因他的舉動而染上了情欲的嫵媚。

  “不能厚此薄彼,要均衡一下才行。”屈劭澤意有所指的笑答,薄唇順勢銜吻住那櫻花般紅潤的芳唇,捨棄礙事的沐浴海綿,以掌心去愛撫她滑嫩細緻的美好膚觸。

  接下來的時間,紀庭然那張小嘴除了喘息和呻吟,沒機會再說出任何話來,只能感受他在她身上施展著魔法,教她仿佛一會兒徜徉在浪潮裏,一會兒又飄飛到天空中。

  他細柔纏綿的吻著她,將那軟馥嬌軀擁抱在身前,一手掌握住渾圓豐滿的胸脯,粗礪指尖來回揉拈著花蕊,讓它在水中綻放;另一手則順著溫熱的水在神秘幽境中探索滑動,勾惹出更豐沛的情潮。

  他的挑逗撩撥引發了她體內熾烈的欲火,令她的身子宛如奶油般融化,欲望在雙腿間燒灼,使她幾乎站不住腳,只能完全依靠著他。

  察覺到她的癱軟,屈劭澤將她轉過來,在浴池中的石座坐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正面的抱姿,更能盡情欣賞她美麗的胴體。

  情欲左右了理智,這時的紀庭然已經無暇顧及裸裎共浴的羞赧,眼簾慵懶微掀、紅唇性感輕啟,身體只渴望著心愛男人給她最極致的寵愛。

  “庭然,你真美!”雙手順沿著曼妙的曲線滑下,落在不盈一握的腰間,盛滿欲望的黝黑眼瞳巡視著這屬於他的完美女子,心底湧現濃烈的疼寵愛意,他啞聲讚歎。

  愛人的讚美是最佳的催情劑,嬌美唇畔綻放一朵嫵媚笑靨,藕臂慵懶的掛上他的頸項,輕輕將他拉近,主動獻上香甜的親吻。

  他不急著滿足自己,耐心的在埋入她體內之前,遊歷他所熟知的每一處敏感帶,先給她一次次的高潮歡愉。

  “劭澤……”體內深處的渴望催促她輕喊出他的名。

  “就來了……”他勾起嘴角,笑她單純的反應,然而,正準備解放胯間的硬挺之際,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教他不得不暫停動作,啞著嗓音問:“庭然,今天安全嗎?”

  紀庭然愣了愣,渾沌的腦袋出現了一絲清明。

  她知道他問的是月經週期,這是情人、夫妻間的默契。心底迅速計算了下,真是不妙啊!

  “今天應該是在危險期的範圍裏。”她答,無辜的眸子瞅著他。

  “那要戴套子才行。”他立刻講。

  “你有帶嗎?”她納悶地問。

  他想也沒想就回答:“我哪會隨身攜帶保險套啊!”又不是隨時準備做這檔事,而且今晚會在這兒過夜是臨時起意的。

  “我也沒有耶。”她是女生,更不可能隨身攜帶了。

  糟糕!高漲的欲火這會兒都滅了大半了。

  “我去外面買。”說著,他就要將她扶開。

  “劭澤!”她的手卻反而抵靠住他結實的胸膛,羞赧地說:“不要再出去買了,就……別戴了,也不一定那麼准……”

  “不行。”他答得斬釘截鐵。“要是懷孕了怎麼辦?”他有義務保護她,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傷害到她的身子。

  軟馥身軀更加向他倚去,她以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嬌柔的開口。“要是懷孕了……那我們就結婚嘛!”

  “不行。”他答得明快果決。

  “又不行?!”她秀眉一皺,直起身子,嘟起嘴嗔瞪著他,不禁慍惱的咄咄逼問:“為什麼不行?你難道沒有想和我安定下來的打算?”

  “不是的。”他連忙否認,安撫的捧住她的臉蛋,耐心解釋:“我當然希望以後能和你安定下來,但我現在才二十八歲,一事無成、還在打基礎,拿什麼跟你結婚?再等我四、五年好嗎?”

  他是真心喜歡她,不只是玩玩而已,但他有自己的計畫和想法,並不希望衝動誤事,更期許自己能把握這段時間努力,成為更能與她匹配的男人。

  紀庭然眸中的光采黯淡了下來,悶悶的輕點了下頭。

  屈劭澤這才鬆口氣的啄吻了下她的唇,抿起一彎笑弧,而她也只能勉強牽動嘴角回以一抹淺笑。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再講什麼?

  雖然他的說法不無道理,但是……他們相差三歲,五年後,他三十二、三歲,她也已經坐二望三了,男人三十三結婚不算遲,可對女人來說就很晚了!

  人家不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嗎?他為什麼不能先結婚再去為事業奮鬥呢?

  她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會、只能依賴男人的女子,她相信自己嫁給他之後,不會成為他的羈絆阻礙的。

  可是女方主動開口提到結婚的事,被婉拒已經夠難堪了,她可沒有更厚的臉皮去強迫他趕快娶她,她還要面子、還有矜持啊!

  “你會不會要我等到人老珠黃,然後就不要我了?”失望的紀庭然從他身上爬下來,和他並肩坐在石座上,莫名的不安在心中隱隱浮現,教她忍不住再向他索取保證。

  屈劭澤側頭睇看她,失笑的伸出臂膀摟住她的肩。“當然不會。你不要胡思亂想!”

  他的語調有著誘哄安慰的輕快,但她心裏卻被失落感和不安給佔據,一時間開心不起來。

  她沒再回應,欲火熄滅,池水失溫,氣氛也冷卻下來。

  “那……我現在去買嘍?”知道她有些不高興了,他不確定還要不要繼續,於是試探問道。

  “別買了,這麼晚還要再出去好麻煩。”她意興闌珊的搖搖頭,已經沒有心情了,沒辦法再繼續這場歡愛。

  “好吧,你也別不開心了,笑一個。”他依順她的意願,不勉強,只不過不願看她悶悶不樂,彎身與她平視,指尖按了按她的臉頰。

  為了不讓氣氛繼續僵下去,她牽動僵硬嘴角,擠出一抹淡到幾乎要看不見的笑容。

  “水涼了,我要先起來,你如果還要繼續泡就得再多放些熱水哦!”溫柔叮嚀過後,她微掩著胸部,起身至池邊勾來浴巾,跨出浴池,包裹住自己,款步走進屋裏。

  少了紀庭然的露天浴池也失去了浪漫的情調,屈劭澤一個人泡在已經降溫的池水裏,只覺得孤單空虛。

  想著她方才從嬌羞熱情談及婚事到被他婉拒而強顏歡笑的模樣,他的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愧疚。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如果一無所有的娶了她,未來將永遠無法走出以妻為貴的陰影,依照他的個性,肯定會造成日後相處的大問題,所以也只能希望庭然能夠體諒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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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1:37
第四章     

  在新世代廣告公司裏,要代表公司對外參加比稿,會先依CASE的大小在內部進行篩選,獲得認可後再做好更周全的準備,去跟其他同業競爭。

  這樣的做法,一方面可以為公司企劃品質做把關,一方面也能增加員工企劃的機會和經驗,刺激腦子運作以免怠惰變得遲鈍。

  不過,雖然站在公司立場,這是個好方法,但是競爭比較卻容易造成同事之間的心結和敵對,紛爭也因而產生。

  企劃部門裏有A、B兩個小組,由紀家二媳婦管爵如領軍,屈劭澤是A組成員,同組的夥伴相處起來沒啥大問題,但別組的同事因為有競爭的利害關係,所以對於身分特別的屈劭澤就特別多閒話。

  其實打從他進公司,就一直是許多人眼紅的物件,除了所作所為都被人用放大鏡檢視外,若是稍得到上層主管的關注或肯定,就一定會有批判嘲諷伴隨而來,不論他的表現優劣與否。

  這一次,屈劭澤所屬的小組正好分派他負責一件大的CASE,經過幾日的準備,兩組的負責人員就在今天的會議中進行內部的比稿,勝出者再代表公司去爭取生意。

  “……由於這次的客戶是老字型大小的傳統百貨,經營者的管理方式仍趨於保守,為了爭取這件CASE,我認為廣告企劃若是著重在突破創新,應該會比較冒險,投其所好的話,比較有勝算,以下是我對這件案子的構想……”屈劭澤站在會議桌前,流利的向所有與會人員講述著對這件廣告案的想法。

  會議桌的主位上坐著董事長紀鴻然,一旁是隨身協助處理事務的秘書紀庭然,她一邊做著記錄,一邊偷空覷看著正在發表構想的屈劭澤,他身形挺拔,口條清晰,態度穩健,隱隱散發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不一會兒,屈劭澤報告完畢,緊接著換另一組的負責企劃人員起立說明。

  屈劭澤在這件案子裏屬於保守派,打算用傳統的廣告手法來博取老經營者的好感,後者則想要以創新取勝,雖然兩方所抱持的觀點正好都不同,但準備的都很周詳,表現也都很好,只是兩者只能取其一,差別在於要以保守手法還是創新方式去參加這家公司的比稿。

  一口氣聽完幾件企劃報告後,需要時間先商量討論,因此會議進行到最後階段時,只剩下數名高層主管研討該推派何人正式負責。

  “組長,其實我有點擔心業主會不會正好想要突破十幾年來的保守傳統作風?那我做的企劃可能就不符合他們的需求了。”

  離開會議室,屈劭澤在返回辦公座位的長廊上,與直屬上司討論著自己的CASE。

  “不用擔心,向業主提案打的就是心理戰,上頭的主管們會考量到你的企劃是為了掌握業主的喜好所設計的,畢竟XX百貨的第二代還沒有接手,現在的主事者還是老一代的人,如果是我,基於商業考量,也認為投其所好比較有勝算。”組長拍著他的肩頭鼓勵,認同他的構想。

  “謝謝你安慰我。”屈劭澤頷首一笑。

  組長是少數不會因為他的身分而失卻公正觀點的人。

  他們回到以矮牆區隔組別的辦公室裏,才坐下來沒一會兒,別組參與會議的同事人還沒回來,談話的聲浪已經傳了過來。

  “……那樣老套的企劃誰來寫都寫得出來,能勝出才有鬼!你安啦,大頭們如果有眼光就會推派你負責的。”

  “希望如此啊。”與屈劭澤競爭同一CASE的企劃專員表面謙虛的笑應,實際上對自己的表現充滿了自信。

  “什麼希望,是一定會如此。”立即出現阿諛吹捧。

  “不要說得那麼篤定啦,你們別忘了這次小邱的對手是准駙馬啊!”忽然有人出聲吐槽,大潑冷水,而且還是酸溜溜的醋水。

  “對厚,差點就忘……”

  附和的話在走進辦公室瞧見屈劭澤的那一瞬,陡然消音,閑晃回來的一行四、五人全作鳥獸散,各自佯裝忙碌去。

  他們方才那些話,屈劭澤全都聽進耳裏,原本只擔心企劃方針正不正確,現在卻還得擔心其他的問題。

  他其實很難做,內部比稿若是輸了,別人會說他仗著准駙馬身分,所以工作態度草率敷衍;可若是贏了,又有人會說因為他是准駙馬,所以主管們才會偏心的內舉不避親。

  反正待在新世代裏,他怎麼表現都不對!

  “不用理他們。”旁座的同事匆地移動座椅靠過來,好意的安撫他一句,眨眼又坐了回去。

  屈劭澤點點頭,回以一記笑容,埋首整理資料,心情卻依然低落。

  這種情況幾乎天天上演,他的上班情緒也幾乎天天都受影響,他懷疑自己能繼續忍受到何時?總有一天,他對那些人的不滿一定會爆發出來的!

  接近中午時,經理和主任才從那場會議回來,兩組組長立即被召進經理辦公室裏,宣佈幾件CASE由誰正式負責。

  就在此時,屈劭澤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他立即擱下手邊工作接起——

  “企劃部屈劭澤你好。”

  “是我,庭然。”紀庭然清脆柔和的語調自那端傳來。

  “嗯,有什麼事嗎?”他壓低了嗓音回應,不希望讓人知道是紀庭然打來,又有話題可發作。

  “我先偷偷告訴你哦,剛剛的比稿,投票結果是你贏了哦,恭喜耶!”紀庭然要當第一個道賀的人,所以率先來傳捷報。

  “是嗎?謝謝。”聽到好消息,他的口氣仍不見起伏。

  “怎麼了?”紀庭然馬上就從他的反應中察覺他的異樣,納悶地問:“你不開心嗎?”

  “不是,旁邊有人,不方便多講。”他把聲音壓得更小了。

  平時遭遇的困擾太瑣碎,嚴格來講,並沒有實際的傷害,影響的心情和男性尊嚴卻是無形的,所以他並沒有每一件都讓她知道。

  “那我多叫一個便當,待會兒中午下樓跟你一起吃?”她提議,中午有一個小時的用餐時間,許多員工都會外出在附近用餐順便透透氣,所以辦公室裏的人會減少許多。

  屈劭澤直覺的想拒絕,但話在出口前找到了藉口遮掩。“我中午已經跟同事約了。”

  贏得了比稿,已經夠讓人眼紅了,庭然若又下樓來陪他用餐,抑或是他上去董事長秘書室和她用餐,那些是非者都一定有話借題發揮。

  她有些失望,本想任性的撒撒嬌,要他推掉邀約,但在他面前,她總會收斂些許小姐脾氣,不希望讓他覺得她驕縱。

  “好吧,那我們就下班再見好了。”她體諒地道。

  “嗯。”他答應,眼角瞥見經理辦公室的門有了動靜,接下來自己可能又要成為眾人“焦點”,於是匆匆結束電話。“不講了,見面再聊。”

  “各位。”經理管爵如與兩位組長步出辦公室,拍了拍手,揚聲召喚大家的注意力。

  所有人立刻暫停手邊事務,凝神聆聽要宣佈的事項。

  “剛才會議的比稿已經有了結果,XX餅乾由李文彬負責,XX清潔用品由陳玲玲負責,XX百貨由屈劭澤負責。”管爵如簡潔明瞭的公佈。

  答案揭曉,幾家歡樂幾家愁,雖然有比較就有批評,但屈劭澤的情況又更為特殊,當他的名字出現,那些對他有敵意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做出嗤之以鼻和不以為然的表情,令他很難不介意。

  “這是近期要對外提案的CASE,以上人員務必全力以赴,有任何問題各組組長會協助指導,希望你們能幫公司爭取到生意,其他人也請再接再厲,繼續加油。”管爵如接著叮嚀鼓勵,隨後踅回辦公室。

  主管一離開,大夥兒有的道賀、有的竊竊私語,但屈劭澤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伴隨而來的質疑和鄙視只會令他壓力更大。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管內部或對外比稿也都是有輸有贏,然而在這樣的氣氛跟情況下,他如果能爭取到生意便罷,那些閒話自然能消弭,倘若不幸落敗,那恐怕要接受更多的指斥和責怪,可是,提案比稿這種事哪有穩贏的呢?

  想到這裏,他就覺得煩躁不已。

  或許,他是應該去找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才能有盡情伸展的空間。

                                        ***    ***    ***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屈劭澤的提案策略原本是合情合理,公司內部會指派他負責,也是因為認同他的想法,但卻在正式參與比稿當天,才知出現了意外的發展——

  XX百貨的董事長突然中風,臨時召回在國外念書的兒子接位,新一代思想觀感自然跟保守傳統的理念有著不一樣的看法,因此想要“投其所好”的屈劭澤栽了個大跟鬥。

  結果出爐後,得知雀屏中選的另一家廣告公司是以突破創新的企劃取勝,原先與屈劭澤競爭這件CASE的小邱那一掛人,等於是逮到大好機會,卯足了勁落井下石,讓心情低落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三點一刻,午茶時間,三個大男人在茶水室裏一邊沖泡飲品,一邊長舌八卦,大概生活太苦悶,竟以道人長短為樂。

  “……我就說吧,沒了公主的庇蔭,到外頭去就不如人了!”又是屈劭澤榮登箭靶。

  “哼,你們知道嗎?XX百貨後來採用的企劃,跟我當初在公司裏的提案很相似,那時候公司要是把這件CASE交給我,今天就不會損失這筆生意了!”輸了比稿而記恨在心的小邱乘機踩一腳。

  “嗄?白白損失一筆大CASE,真可惜!現在大頭們一定很後悔選錯了人。”馬後炮是一定要的。

  “就判斷錯誤嘍,有什麼辦法!”口吻裏摻有幸災樂禍的成分。

  “唉,反正他娶了公主就可以少奮鬥二十年,把心思都拿去哄公主開心就行了,何必還要到公司來影響大夥兒的績效呢?”話還是說得酸溜溜,嫉妒加羨慕等於排擠。

  “呿,演戲就要演全套,還不明白嗎?”一句話抹消屈劭澤所有的努力。

  “說的也是,哈哈……”惡意的訕笑在小小的空間裏回蕩。

  他們只差沒說他是吃軟飯的了!

  屈劭澤拿著自己的保溫杯,額冒青筋、咬牙忍耐,雙腳定在茶水室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走進去面對那些對他充滿敵意的人,還是該放棄沖泡咖啡的想法,若無其事的轉身走開。

  真奇怪,他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們,工作方面也很盡本分,頂多是內部比稿不得不的競爭,有必要這樣敵視他嗎?

  看來,大概是要看他離開公司,這些人才會甘心停止那些莫名其妙的批評嘲諷吧!

  “咦?劭澤,你也要泡咖啡嗎?怎麼不進去?”身後突然來了一位同組的同事,揚聲洩漏了他的行蹤。

  既然意外狀況替他做了選擇,那就面對吧!

  屈劭澤回神旋身,不見一絲慌張。

  “對啊,但是裏頭好像客滿了,而且現在不太適合進去。”他唇角淺彎,意有所指的勾勒著嘲諷。

  同事似懂非懂,越過他探頭一看,原來茶水室裏是B組的同仁,神情有些驚慌,其中一位還打翻了手中的飲品,正忙著擦拭。

  氣氛起了莫名的變化,尷尬、詭異,似乎還嗅著了一絲絲的火藥味……

  “聽到就聽到,有什麼好怕?”驚嚇得打翻飲品、弄髒衣服,令小邱惱羞成怒,為了面子,於是表現出很有氣魄的樣子。

  “對、對啊!偷偷摸摸的躲著外面偷聽別人講話,算什麼嘛?”有人帶頭,就敢大聲附和了。

  屈劭澤走向茶水室門口,神情冷然的凝視著先聲奪人的他們。

  之前他認為以和為貴,才會都不吭聲,但現在看著他們的神情,還仿佛都是他不對的樣子,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對這種人,何必太客氣?忍氣吞聲不但不會讓他們收斂,反而還會有恃無恐、得寸進尺。

  “如果不是講閒話,應該就不用怕被別人聽見吧?況且你們音量那麼大,用不著偷聽也聽得見。”他的語調平板而森冷,怒意壓抑在胸臆間,儘量不讓自己失控衝動。

  沒想到屈劭澤會正面跟他們槓上,是非三人組一陣心虛,臉色乍青忽白,但既然話都被當事者聽見了,礙於面子,也沒有退縮的餘地,只得硬著頭皮貫徹始終,跟他槓到底。

  “沒錯,我們講的都是事實,所以不怕被人聽見。”當初比稿輸他的不服氣趁此時發作,小邱挑釁的沖著屈劭澤問:“怎麼?你輸了比稿是事實,難道還怕別人講嗎?”

  “是輸了,那又怎樣?罪不可赦了?”屈劭澤索性擠進茶水間,泰然自若的走到開飲機加水,冷淡的回應。

  雖然他心底對損失一筆生意的事感到愧疚,但是驕傲不容許他在這些人面前示弱。

  小邱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愣看著他慢條斯理的舉動,心裏的一把火不禁燒了起來。

  的確,哪個企劃人員沒有經歷過失敗?但是不乘機會挫挫他的銳氣、滅滅他的威風,怎麼對得起自己!

  “不怎樣,你准駙馬嘛,輸十次也無所謂啊,反正躲進公主的裙擺就能遮風擋雨啦。”他故意擺出輕佻態度,毫不客氣的譏諷屈劭澤。

  面對這樣的侮辱,屈劭澤忍無可忍的咬緊牙關,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發出的巨響讓眾人心頭一悸。

  氣氛靜默了幾秒,大家都以為會發生火爆場面,沒想到屈劭澤居然還有理智自製。

  “邱永鑫,這是我唯一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侮辱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很難看!”剛冷如冰的語氣隱含著強烈的警告意味。

  所有人都被屈劭澤不怒而威的氣勢震懾住。

  說完話,他重新拿起自己的杯子,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但他們杵在出入口,他腳步未停的上前,偉岸挺拔的身高體型一接近,便讓他們自動讓路。

  小邱胸口充斥著怕自己惹了大麻煩的心慌,又不甘屈於弱勢,反而想以叫囂來扳回自己的面子。

  “怎麼難看?有本事就不要去告狀,你還能怎樣?”他用激將法,但口吻很欠揍,末了還低啐一句。“哼,吃軟飯的。”

  說穿了,還是很怕屈劭澤在紀庭然耳邊說幾句,他就會丟掉這份工作,畢竟新世代在廣告界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才走出茶水室的屈劭澤將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裏,“吃軟飯”三個字化為鷙猛的雷電,淩厲的劈向他的腦門。

  男性尊嚴不容許他接受這樣的誣蠛低貶,眨眼間,他猛地旋身,像箭一般沖向小邱,前臂抵住他的咽喉,將他牢牢壓制在牆壁上。

  “你再說一次!”迸出怒氣的黑眸裏是一片燃燒的火焰,他陰鷙的斥喝,另一手已蓄勢待發的緊握成拳。

  “劭澤!”一旁與屈劭澤同組的同事連忙上前制止他。

  “我……呃……”喉嚨被緊壓住,小邱根本沒辦法再說一次,只能脹紅了臉,咿咿唔唔的發出聲音。

  “劭澤,不要衝動,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同組同事繼續勸阻。

  他親眼見到所有經過,也知道是小邱他們出言侮辱,還故意挑釁,但若真是動了手,有理變無理,就中他的計了!

  屈劭澤看了同組同事一眼,後者急切誠懇的對他搖了搖頭,目光瞥見一旁與小邱沆瀣一氣的同伴已是滿臉驚恐,再看向被箍制得臉紅耳赤的邱永鑫,理智漸漸回籠,怒火也稍微平息。

  “你如果連一個吃軟飯的都打不過,豈不是更窩囊?”淩厲的目光狠瞪向他,屈劭澤霍地鬆手,邁開大步不再逗留。

  “咳咳咳……”小邱岔了氣,搗著喉頭猛咳不停。

  “你沒事吧?”他的同伴這才趕緊上前關問。

  “完蛋了啦,他一定會去打小報告的,我們會不會被炒魷魚啊?”另一人更擔心飯碗不保。

  “你們幹麼這樣講人家啊!”方才勸阻屈劭澤的A組同事看著他們,不認同的搖了搖頭,隨即離去。

  茶水室又恢復了小邱三人,懊惱著方才愜意悠哉的暢所欲言擴大成了衝突,為自身處境惴惴不安,擔心屈劭澤不知會怎麼報仇。

  不過,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生性愛碎嘴的人沒那麼容易就改變,屈劭澤的警告制止不但沒有讓他們反省收斂,反而繼續顛倒是非,批評他是仗勢欺人,因為准駙馬身分所以態度囂張倡狂。

  這就是令人厭煩又無奈的辦公室生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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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2:00
第五章     

  屈劭澤沒有跟任何人打小報告,如果他是那樣的人,這兩年來聽過的批評嘲諷何其多,早不知告狀多少次了。

  但是這次的衝突讓屈劭澤意識到自己對這樣的處境已經瀕臨爆發邊緣,他不希望負面的情緒轉嫁到無辜的紀庭然身上,影響彼此的相處,所以再三猶豫遲疑的計畫因此而變得肯定。

  王大哥給的期限就快到了,昨晚還打過電話來催促他,屈劭澤心想不能再拖,他得儘快把決定告訴紀庭然,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就趁今天休假,兩人有足夠的時間談。

  一頓晚餐,屈劭澤吃得心事重重,看著紀庭然快樂無憂的模樣,他斟酌著該怎麼開口?揣測著她會怎麼反應?擔心兩人之間會不會因此而起什麼變化……

  紀庭然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吃東西的速度比平常要慢得多,關心地問:“怎麼了?今天胃口不好嗎?還是不好吃?”

  “不會啊,很好吃。”屈劭澤愣了愣,才發現自己筷子舉在半空中,明顯在發呆,立即回神,加速吃了兩口。

  “喏,這是你愛吃的花枝漿,還有一個。”她體貼的為他吹涼,蘸了沙茶醬,再小心的挾送到他嘴邊。

  他自然接受她親匿的舉動,雖然紀庭然是千金小姐,但對待他是好得沒話說,除了一些外在條件的差異,兩人的相處互動向來很和諧。

  他目光溫柔,莞爾發現她嘴角的一顆米粒,笑容躍上眼底。

  “別動。”他傾身,伸手替她拿掉。

  明白他的舉動,紀庭然覺得有點糗,赧然的咧嘴笑了笑,趕緊拿紙巾擦拭嘴邊,以免還有污漬殘留。

  “還有髒髒的嗎?”她俏皮的側著頭讓他檢視自己的儀容,言行舉止都透露著對他的信任與依賴。

  望著那令他愛戀的容顏,屈劭澤心裏忽然浮現許多感觸,笑容逸去,疼惜不捨在胸臆間掠過。

  “沒有。”牽起嘴角,大掌撫上她細嫩的臉蛋,輕輕摩挲,許多的話與顧慮已經漲滿他的心,不能再不說了。“庭然,如果我沒有辦法時常陪在你身邊,你會不會覺得寂寞?”

  沒聽出他的話別富深意,紀庭然以為他是為了熱衷工作而覺得對她不夠好,心裏產生愧疚,不禁窩心的漾起甜蜜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為了工作嘛!男生本來就要有上進心呀,我們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自己會打發時間的,你放心。”她一邊說著體貼的話,一邊牽住他的手,扳弄他修長的手指。“況且,你還是有儘量抽空陪我啊,又不是天天見不著面。”

  她的話不但令他感到欣慰,也降低了他心中的憂慮,讓他不再遲疑的切進重點話題——

  “庭然,我想辭職。”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他定定的望住她。

  “嗄?!”她對他突如其來的話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辭職,我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廣告人,我想做回飯店業。”他坦白地說。

  紀庭然訝異不已,直覺歸咎是昨天比稿失敗的事。

  “是因為輸了百貨CASE的關係嗎?大哥二哥他們推派你,也是認同你的企劃啊,這次會輸純粹是因為運氣不好,沒人猜得到他們的老董事長會突然生病,臨時換人管理,比稿本來就有輸有贏,你得失心不用太重!”她急切的安慰著他,怕他意氣用事。

  “不是因為百貨CASE的關係,而是經過這些時間,讓我更瞭解自己的專長和能力。廣告不是我所擅長的,所以我必須付出加倍的時間和努力才能構得上水準,但如果相同的付出用在我所熟悉的飯店服務業,那獲得的成績肯定會更好。”他清楚的向她解釋。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坦承這些事,不禁怔愣住了。

  “可是……不管怎樣,你待在自家公司,大哥二哥都會照應你的……”雖然他講的不無道理,但是她還是下意識想慰留他,畢竟如果以後是一家人,那不如留在公司裏,為自家效力。

  她的話正好觸動了屈劭澤最敏感的禁忌,想起昨日才因邱永鑫那群人的侮辱而動怒,他俊臉一凜,鬆開了她的手,眉心微微的蹙起。

  沒有刻意關照,都已經被講得那麼難聽了,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豈不是要永遠受人恥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我就是不希望這樣!”他霍地打斷了她的話。

  紀庭然張口結舌,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為什麼?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的哥哥們照應你是應該的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利用現有的資源來幫助他向上攀有什麼不好?

  “我想辭職的另一半因素就因為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在她愕然的注視下繼續說道。“不管我是不是夠努力,別人都一定有閒話說。有好成績,就說是因為女友的庇蔭;成績差,也會說有女友庇護,不怕工作不保,只要好好哄女友開心,就可以飛黃騰達,等於是個吃軟飯的。”

  “才不是這樣。”她圓睜杏眸,不容許別人這樣侮辱他,立刻駁斥。“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

  他有好成績,是因為他花了很多精神時間在努力,才會很快就從門外漢步上工作軌道;至於成績差,她就更不覺得了,維持在水準上的企劃,好與壞其實是見人見智的。

  “知道是誰有什麼用?”他隱瞞不提。若是因為與他有過節而受到了懲處,那麼將會惹來更多人批評的。“這種話早在私底下流傳很久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杜絕不了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呢?”管不了別人的嘴巴,就別去當一回事啊!

  “我也這樣想過,但是我考慮了很久,覺得與其一天到晚忍耐,又吃力不討好,不如回到我熟悉的行業工作,沒有閒言閒語千擾影響,我們的交往才沒有負擔。”他努力的說服她支持。

  待在新世代,讓他們倆的交往有負擔?!

  紀庭然捕捉到令她心驚的字眼,所有要慰留他的話忽然都消失不見。

  她愛他,全心全意的呵護著他們的愛情,不可能聽見他們的交往有負擔還無動於衷。

  “如果你真的認為離開公司比較好,那我也沒話說了。”她垮著肩膀,只能退讓。

  第一階段的遊說終於成功,屈劭澤揚起微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我就知道你最明白事理了。”

  不過,他還不能完全放心,因為接下來要說的另一個決定,恐怕她會更難接受吧?

  或許,應該先給她一點點時間把離職的事消化,他晚點再提比較好,免得一連串的衝擊讓她無法招架。

  紀庭然橫睇著他臉上重現的笑容,悶悶的嘟起嘴巴。

  如果那些人以為她是富家千金,屈劭澤就對她言聽計從、一心討好,那就大錯特錯了,其實他們的角色是互調過來的。

  她總覺得兩人的愛情天秤是傾斜的,愛得多的人註定站在低點,對許多事只有退讓接受的分……

  而她,似乎就是那個愛得比較多的人。

                                      ***    ***   ***

  今晚的約會,紀庭然雖然有些悶悶不樂,但仍儘量維持氣氛愉快,在回程的路上,她才突然想起雖然同意了他的決定,但有些情況好像還沒瞭解清楚。

  “你是要回到以前工作的那間飯店嗎?”看著專心開車的屈劭澤,她好奇探問。

  “不是。”他搖頭。

  從剛剛他就一直在考慮著該何時再繼續談工作的事,這會兒她主動問起,就不能再躊躇不決了。

  “不是?那不然是哪間?”她納悶的再問。

  “我打算跟王大哥到美麗殿飯店集團在峇裏島新建的飯店去籌備。”第二顆炸彈接著擲出。

  果然,紀庭然被炸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會聽到與臺灣不相關的地名,差點無法意會他所說的地點到底是在哪裡。

  “峇、峇裏島?你說的是印尼的峇裏島?”她不確定的重複他的話,是不是她聽錯了?

  “對。”看了眼她震驚的神情,他有預感她接下來的反應肯定不小。

  她愣了幾秒,隨著心慌在胸口迅速蔓延,秀眉也愈皺愈緊。

  “你要出國工作?”她怔怔地問。

  “對。”他重重點頭,已經考慮過了,所以非常確定。

  她突然覺得心口掃過一陣寒風。

  “什麼時候?”

  “就在月底。”又是一顆威力驚人的炸彈。

  月底?!這麼快?距離現在大概只剩不到半個月!

  意識到他將要離開自己、離開臺灣,而且時間這麼緊迫,強烈的驚慌在她心湖掀起巨浪,令她無法思考。

  “那我呢?我怎麼辦?你要丟下我嗎?”她緊張的瞠圓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屈劭澤分神看了她一眼,開車的時候實在不是談這件事的好時機,她需要好好安撫,幸好她家就快到了,他們很快就可以停下來談。

  “我沒有要丟下你。我是要去工作,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利用四、五年的時間努力嗎?”他空出一手按住她擱在膝上的柔荑,壓下自己胸口深切的不捨與疼惜,儘量維持平穩冷靜的語調展開說服。

  一個毫無家世背景、只有一身傲骨與企圖心的男人,除了加倍認真打拚,就是要懂得把握機會了,而王大哥的延攬就是大好契機啊!

  “但也不需要去到那麼遠啊!就在臺灣不行嗎?”她困惑不解。

  “美麗殿是國際飯店集團,具有相當大的規模,能夠參與新飯店的籌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但可以學習到很多寶貴的經驗,也可以成為升遷的有利條件。況且這是王大哥主動找我,所以他在各方面都不會虧待我的。”屈劭澤一邊小心操控著方向盤,一邊仔細的向她分析利弊。

  “你不是說不希望別人照應你嗎?這樣不也是接受王大哥的關照?”她尖銳的質疑。

  “那不一樣!”提到這類話題,他便莫名的心浮氣躁,收回對她的觸碰,口氣變得較為冷硬。

  他發現講了這麼多,她還是沒弄懂他的想法!

  “怎麼不一樣?”她忽覺理直氣壯了起來。

  車子在這時正好開到了紀家門前,屈劭澤把車停下,側過身來面對她。

  “因為你的關係而受到你家人的關照,會讓我被別人看不起,認為我是貪圖名利才追求富家千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王大哥的關照,並不是因為我們有什麼特殊關係,而是他純粹認同我的工作能力,才會提拔重用,這樣你懂不懂?”他耐著性子厘清給她聽。

  她沒有立刻回應,僅是用一雙盛滿複雜心情與薄霧氤氳的眼瞳,直勾勾的看著他。

  她聽得懂,卻不願懂,因為她不要被說服,她不要和他分開那麼遠!

  深呼吸,她控制眸底水霧不要再繼續累積成淚水,壓抑慌亂的心情,以凝肅認真的神情及口吻向他表達對這件事的想法。“我不能接受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工作,這樣我們要見面聯絡都不容易了。”

  “要聯絡可以用電話、電腦,峇裏島其實並不遠,搭飛機只要大約從臺北開車到高雄的時間,等我工作上了軌道後,我們可以兩、三個月見一次面,我回來看你或你去那邊找我、順便度假也行。”他誠懇的解決她的顧慮。

  她所擔心的,他都已經想過,才會做出決定的。他相信只要兩人能夠同心,距離不是問題。他會全心全意的打拚衝刺,讓自己達到足以與她匹配的地位,縮短彼此間的落差。

  “不要,我不想承受遠距離戀愛的煎熬,你要離開新世代我沒意見,但去峇裏島工作我不答應。”她態度堅決。

  接二連三的不字說明了她對這件事的抗拒,而且這太突然了,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從沒有想過兩人會分隔兩地。

  她都已經退一步同意他離開新世代了,他不能得寸進尺,再要她接受他離開臺灣的決定!

  她自認是個溫柔體貼的女朋友,向來以他為重心,他說的話,她很少不聽,但唯獨這一次,她不能依他。

  “庭然,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他的態度也很堅決,更有把握她到最後一定會依順他的。

  紀庭然愕視著他,難道她表達得不夠清楚?

  “你知道了我的想法,還是執意要去?”她的語調輕緩,感覺心泛著疼。

  “我已經向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懂、還是要反對嗎?”俊臉繃緊,嗓音冷硬。

  這是怪她不夠明理、無法溝通嗎?即使是被他如此認為,她也不管了!

  她不想為了保有體貼柔順四個字,而壓抑內心的感受,她瞭解自己,明白自己是無法忍受遠距離戀情的思念折磨的。

  “對,我就是不懂,我就是反對,你如果愛我,就不要離開我那麼遠!”她的脾氣也拗了起來,任性的要求他打消主意。

  “我愛你,但我還是得去。你不是說男人要有上進心,我們沒有在一起的時候,你自己會打發時間的?我這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在努力,你難道不能支持嗎?”他絲毫沒有動搖,拿她之前說的話來說服她。

  “那麼遠的地方,我看不到你,碰不到你,怎麼能安心的自己打發時間?要是你一個人在那邊覺得寂寞,變心了怎麼辦?”她愈說愈恐慌,也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想的是事業、是兩人的未來,她想的卻只是愛情和眼前!煩躁的心情湧上胸臆,屈劭澤開始覺得束縛,透不過氣。

  “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我是去努力工作,怎麼還會有時間寂寞?你可不可以不要只想這些?試著站在我的立場去看這件事?”他對籌備飯店的工作充滿了沖勁,光是想就知道一定會耗費所有的時間體力,根本不可能會有其他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事。

  紀庭然望著他冷硬的臉龐,害怕失去的感覺佔據了她的心,讓她只想牢牢抓緊他。

  她不退讓的反問:“那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

  溝通太久仍原地打轉,耐性受到考驗,他摸摸疼痛的額角,重重的吐了口氣。

  “我不想再重複了,總之,我的決定就是這樣。”他以不容置喙的口吻下了結論。

  她愣住,不敢相信他居然霸道自私得不顧及她的感受。

  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顯然認為把她吃得死死的,怒意不禁染亮了她美麗的眸子。

  “你如果去了,我們就分手!”她一字一句的強調,這也是她最後的聲明。

  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分手二字,屈劭澤震驚又憤怒。

  在認定了彼此的情況下,怎麼可以輕易說出這兩個字?

  “你居然拿分手做條件?!”他繃緊了下顎,輕緩的嗓音中有著風雨欲來的危險。

  可惜,她沒察覺,只見他神情驟變,以為這招奏效,心中竊喜,更加肯定以這樣的方式留住他。

  從他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他對她還是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她相信他不會捨得結束這段戀情的。

  “對,你如果非去不可,我們就分手。”有把握他會因此而軟化,她重複得鏗鏘有力。

  她這分明是在無理取鬧,耍小姐脾氣!

  屈劭澤不發一語的看望住她,兩人誰也不肯退讓的互視著,片刻,他開口給她答復——

  “隨便你!”

  擲地有聲的三個字,轟得紀庭然當場呆住,看著他轉身下車,踩著憤怒的步伐,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居然接受了?!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這麼不重要?

  若非他對她的愛不夠深厚,怎麼可能為了那份工作,連她提出分手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這要教如此深愛他的她,情何以堪?

  驚愕過後,失望與空虛籠罩住單獨坐在車裏的她,一顆心陡地沉入穀底,之前勉力逼退的淚霧,這一次再也無法抑止的滑下她蒼白的臉頰……

  擔心家人隨時會出現,她趕緊以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痕,以免惹來太多的關問,但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不斷湧出。

  可惡!劭澤居然這麼傷她的心!

  倘若他真的去峇裏島工作,她真的要因為這樣而跟他分手嗎?

  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又不為所動,如果沒做到,未免也太沒志氣了!

  或許等他冷靜之後,會重新考慮這件事?

  會的,應該會的。畢竟兩年的感情不是虛假,他還是愛她的,他不會這麼狠心丟下她一個人才對!

  眼淚漸漸停歇,她心底又燃起一小簇希望的火花。

  相信這事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說不定過兩天,他就會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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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2:25
第六章     

  過兩天,紀庭然沒有等到屈劭澤改變心意,反而等到他遞出辭呈的消息,而且還是透過擔任企劃經理的二嫂得知的。

  “庭然,在忙嗎?”敲敲閨房門板,管爵如在房外輕問。

  “不忙,請進。”臥房裏,正上網查詢美麗殿飯店集團資料的紀庭然,一聽是二嫂的聲音,立即揚聲回應。

  四個哥哥裏,只有二哥結了婚還住家裏,所以她和二嫂的感情比其他嫂子都還要好。

  而且二嫂是她的偶像,美麗知性又能幹,尤其她在二哥罹癌那段時間不離不棄的照顧,完全擄獲他們一家人的心,現在又給二哥懷了寶寶,大夥兒更是把她捧在手掌心了。

  管爵如推門進房,反手再將門關上,走到她身邊找了位置坐下。

  “你在看什麼?”見她盯著電腦,她好奇的湊上前去看螢幕,瞧見內容,立刻熱心的給予意見。“飯店?計畫出國玩啊?美麗殿的飯店都很棒哦,我和你二哥旅遊時住過。”

  “只是隨便看看而已,聽說這個集團要在峇裏島新建一家飯店。”紀庭然一邊流覽網頁,一邊聊道。

  “是嗎?在峇裏島,五星級以上的飯店VILLA都很優,如果是美麗殿集團去做,那品質一定很贊!”管爵如給了很好的評語與肯定,顯然對美麗殿集團的連鎖飯店印象良好。

  聽了二嫂的稱讚,紀庭然心情反而低落,因為她明白事情有轉圜的可能性更少了。

  如果美麗殿飯店真的那麼優秀,那劭澤是更不可能會放棄前往參與籌備的機會。

  “對了,二嫂找我有事嗎?”暫告一段落,紀庭然擱下滑鼠,轉過身來面對管爵如。

  “嗯。”她點點頭,也立刻切入正題,直接向她確認今早的疑慮。“我想問你知道屈劭澤要辭職的事嗎?”

  “他向你提出辭職了?”紀庭然訝異的拉高嗓音。

  動作這麼快?週五晚上才跟她說過,週一上班就付諸行動了!

  “他沒跟你商量過嗎?”換管爵如訝異了。

  因為今天早上她探問屈劭澤有沒有跟庭然討論過時,他答復的不是很明確,所以她才會想來問問庭然。

  “有。”紀庭然悶悶的垂眸。“只是我不知道他動作這麼快。”

  “原來如此。”管爵如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他……有說做到哪天離職嗎?”雖然這問題不該從她口中問出,但她還是忍不住探問。

  管爵如覺得奇怪的頓了一頓。

  如果他們已經商量過,庭然怎麼會不知道?

  這對小情侶態度好像都怪怪的,難道吵架了?

  “本來公司規定離職至少要提前半個月,不過劭澤特別拜託我能越快越好,我想他手上目前正好沒有要進行的企劃,所以同意給他三天時間辦理交接就可以離職。”她把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真的這麼急……”紀庭然低喃,神情一陣惶然錯愕。

  三天就離職……他這麼趕,肯定是要忙著處理出國的事情了!

  經過兩天的時間,他沒有再仔細考慮,即便是她拿分手做威脅,他依然一意孤行?!

  管爵如見她神色有異,不禁關心地問:“庭然,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問題了?”

  “嗄?”她怔了下,下意識搖頭否認。“沒有啊,沒問題。”

  “那就好。”管爵如抿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既然庭然不打算說,她也就不探問了。感情的事,做家人的默默關心就行,如有需要幫助,她相信庭然會主動提出的。

  “爵如?”她們正想再多聊些什麼,門外卻傳來紀墨然的叫喚。

  “二哥在找你耶。”紀庭然莞爾一笑。

  除了上班時間,二哥對二嫂可是黏得緊,所以才沒一會兒時間就聽見二哥又在找二嫂,她不禁覺得好笑。

  管爵如也聳聳肩,沒轍的笑了笑。

  “那我先出去了,有時間我們再聊。”她在她腿上拍了拍,旋即揚聲回應紀墨然。

  目送二嫂走出房門,紀庭然臉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好羨慕二哥二嫂他們夫妻,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感情曆久彌新,始終如膠似漆,工作上互相配合,生活上互相照顧,遇到困難一起克服,還共同戰勝了難纏的癌症病魔……

  不論如何,都守護著彼此,這才是真愛吧!

  反觀她和屈劭澤……外在條件的差異,算什麼阻礙?又何需在意別人無謂的批評呢?能夠相守,為何不珍惜,還非要分開不可?

  他到底愛不愛她?答案如果是肯定的,那他怎會捨得離開?

  紀庭然垮下雙肩,嘴角逸出苦澀的笑,幽幽的搖了搖頭。

  愛,若是形成了疑問句,就太可悲了!

  既然他不在意她,她又為什麼還要因他而苦惱?

  這一次,她非常堅持,如果他要繼續漠視她的想法,那她也絕對不會軟化退讓的。

                                    ***    ***    ***

  交往兩年多,屈劭澤到現在才瞭解紀庭然的脾氣原來這麼拗。平時她對他都是柔柔順順,就算偶爾任性,也都是以撒嬌的方式,沒想到這次她為了反對他的計畫,竟跟他展開冷戰。

  以往不是她順著他,就是他讓著她,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鬧得這麼僵。

  打從回復王琮榮並向新世代提出辭呈後,他就開始忙著交接工作、辦理護照,並告知父母這個計畫。

  正式離職後,他又馬上要處理住處的問題,退租、打包,回家鄉一趟……忙得不可開交。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就是十多天過去,這之間,他忙歸忙,還是不忘抽空打電話、傳簡訊給她,但都得不到回應。

  看來這妮子是鐵了心要跟他拗到底了。

  不過,這一回攸關他的前途、兩人的未來,他也是鐵了心不改變的。

  在臺灣的最後一天,屈劭澤已全部準備就緒,原先租的房子已歸還房東,借住在王琮榮家裏,明日將一同出發。

  掌中握著手機,偉岸的身軀倚在陽臺邊,吹拂的夜風怎麼也吹不去他心裏的煩躁和掛念。”

  “怎麼?庭然還是不肯原諒你嗎?”王琮榮的問話從屋裏傳送到陽臺,對於屈劭澤和紀庭然的情況已大略瞭解。

  屈劭澤回過頭,揚起一記無奈的笑。

  “真不好意思,要不是因為我,你們倆就不會鬧成這樣了。”王琮榮在靠近陽臺邊的沙發落坐,忽然有感而發。

  “怎麼這麼說?我和庭然的問題是溝通不良,不能怪你。”屈劭澤連忙否決他的說法。

  “我當初如果考慮周詳一點,就不該開口找你一塊過去。”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王琮榮十分愧疚。

  他沒想到紀庭然會這麼反對,甚至不惜提出分手,要是破壞了他們倆的姻緣,他的罪過就大了。

  “不是這樣,相反的,我是真的很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屈劭澤發自內心地說。

  王大哥過去擔任的是總經理的職位,而他也沒有虧待他,幫他安插了客房部副理的職位。

  公司福利很好,月休四天,年假七天,有員工宿捨可住,有員工餐廳能吃,還有專業課程的進修……

  他可發揮、可學習,可以累積不少存款,這一趟,他是充滿了期望,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

  王琮榮看了看他,旋即勾唇露出一記讚賞的笑。

  “如果真的感謝我的話,去了以後就要全力以赴,你有出色表現,我這個引薦人才有面子。”

  “我會的。”屈劭澤信誓旦旦,很有把握,揚起自信的笑容。

  “男人重視事業不是什麼壞事,只要你好好跟庭然溝通,我想她應該慢慢會理解的。”王琮榮起身走出陽臺,點了根煙,縷縷的吐出煙霧。

  “可是我沒有時間等她慢慢理解了。”他苦惱的歎息。

  明天早上就要離開了,根本沒有充裕的時間和適當的機會再溝通,現在都已經近午夜,她還是拒絕聯絡……

  他對她的不能體諒感到氣惱,也對兩人的冷戰狀況感到擔憂。

  “你得持之以恆啊,你們如果是真心相愛,她到最後還是會接受這件事的。”王琮榮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安撫,須臾,又朝他握著的手機努了努下巴。“再打打看吧。”

  屈劭澤搖了搖頭。“她不接。”

  “那就傳簡訊啊,跟她說搭什麼時候的班機,說不定不用持之以恆,明天就可以打破僵局了。”他繼續出主意。

  見王大哥這麼用心的給他意見,屈劭澤勾起嘴角,哂然一笑。

  “希望如此了。”他採納他的建議,踅回光源充足的屋內,盯著小小的按鍵,仔細認真的打簡訊給紀庭然。

                                    ***    ***    ***

  雖然紀庭然是這場冷戰的發起人,但連著好幾天心情不佳,吃得少、睡不好,導致後來身體的抵抗力變差,胃痛、失眠、頭疼……其實她在這段時間裏也並不好過。

  這晚,她因頭疼提早就寢而在半夜醒來,這才發現轉成震動的手機在微敞的皮包裏閃著藍光。

  走到衣架旁,伸手探進皮包裏拿出手機察看,一通未接訊息,N通未接來電,全顯示著屈劭澤的名字,一聲歎息不自覺的逸出唇間,她懶洋洋的坐了下來,一步步將訊息按開。

  這十多天的時間,他打了無數通電話和簡訊給她,但傳來的簡訊內容,雖然有軟化,但還是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教她又氣又傷心。

  為了賭這一口氣,她拒接所有來電,以為他一心急,就會趕緊來找她,可是直到目前,還是不見他的人!

  這分明是誠意不夠,如果真的重視她,怎麼不親自來找她?

  她知道他在忙,忙著出國的事宜,可是,在她反對的情況下,他還能安心的繼續忙下去嗎?

  以為光是打電話、傳簡訊就可以讓她接受這件事嗎?八成是吃定她很好哄,才會這麼輕忽吧!

  紀庭然按出了訊息,第一行字就讓她胸口一窒,腦袋頓時空白——

  庭然,我搭明天早上九點三十五分的飛機離開,別再跟我鬧脾氣了,讓我可以安心的去工作好嗎?如果可以,我想見見你。        心裏只有你的劭澤

  “他居然明天就要走了……”心像被掏空,紀庭然呆若木雞的瞪著手機螢幕,喃喃自語。

  未幾,唇邊牽起一彎不知是哭是笑的弧線,她心灰意冷的搖著頭。

  他還說心裏只有她?!

  騙人!倘若真是如此,就不會漠視她的強烈反對,堅持一意孤行了。

  她不禁懷疑自己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麼?是不是他對她的愛太淡薄,所以才可以那麼無所謂的說走就走?

  雙臂無力的垂了下來,她整個人沮喪頹然的靠向椅背,深深的挫敗感已將她擊潰。

  他真無情,硬是將她的心闖出一個大洞,然後不顧她的疼痛,毅然決然踩著缺口離開!

  淚霧模糊了視線,她雙手掩面,充塞胸臆的心酸苦澀全化為滴滴晶瑩的水珠自頰畔滑落……

                                       ***    ***    ***

  屈劭澤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視線總下意識環顧四周,希望能搜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紀庭然不是心腸冷硬的人,或許在這最後時刻,她認知到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就會來為他送行。

  雖然他執意要接下這份工作,但若是沒有得到她的支持就離開,他的心怎麼也無法踏實。

  可是他拉長脖子盼呀盼、望啊望,等到即將要出境了,還是沒有庭然的任何回音,更別說看到她人了。

  “庭然會來嗎?”眼見就快要沒有時間了,王琮榮來到他身邊關問,替他感到心急。

  “不知道。”屈劭澤一點把握都沒有。

  王琮榮暗歎,感情這玩意兒還真是麻煩啊!像他現在離了婚,沒有家累,沒有羈絆,多好啊!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們也差不多該準備出境,到候機室等待了。

  “劭澤,我看我們應該要進去了。”他低聲催促。

  “王大哥,你先進去,我再等一下,隨後就趕過去。”對她的牽掛,拉扯著他的心。

  “好吧,那你記得要注意時間。”明白他等候的心情,王琮榮點點頭,叮嚀了句。

  “我會的。”一記淺笑,要他放心。

  王琮榮一走,他立刻收回目光,繼續在人群中張望,可瞧了半天,瞧見的只有一張張陌生的臉孔,而腕表上分秒流逝的時間,讓他的心情益發焦急紛亂,備受煎熬。

  她……會來嗎?

  當真絕情到連他要走了,都不肯來送行?

  屈劭澤引頸翹盼,望眼欲穿,心底深處仿佛有一把火在悶燒著,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要離開的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對紀庭然有多麼的捨不得、放不下!

  相隔兩地,要化解僵局就更加困難了吧?

  他們倆的緣分,會不會因為這樣就硬生生的中斷呢?

  片刻,大廳裏回蕩著催促登機的廣播,教他無法再拖延了。

  時間到。確定她不會來了。

  失望在心頭籠罩,環顧最後一眼,屈劭澤只能無奈的放棄等候,轉身踏上未知的路……

  細碎的啜泣聲隱隱約約的由機場大廳的某根樑柱後方傳出,一名身影窈窕曼妙的女子正借著樑柱的遮掩,偷偷目送著心愛男人離去。

  她還是來了,很不爭氣,但身不由己,心的意念通常會控制著人的行為。

  即使覺得他不夠重視她,即使礙於面子和尊嚴不屈服,臨別前,她還是想來看他一眼。

  她一直抱著他最後會妥協的希望,沒想到處於冷戰階段,昨晚的簡訊卻傳來他還是要走的消息:後來她又安慰自己,說不定他今天不能如願見著她,會在最後一刻改變心意……

  他說他想見她的,可是,等不著她,他還是沒有改變行程計畫。

  她失落到了極點,她終究沒有重要到可以阻止他的理想……

  難道,兩年多的交往,他一直冷靜的看她一廂情願的陷入愛情裏,所以在她全心想與他相守的同時,他可以理智的喊停,可以這麼容易就捨下?

  望著屈劭澤轉身離去的背影,紀庭然為自己感到心酸不已,為了不讓自己發出啜泣的聲音,她不禁咬住顫抖的唇,幸好湧出淚水的雙眸和難過的表情有墨鏡可以遮掩。

  受傷的心將她定在原地,她沒有現身見他、也沒有出聲喊他,只能任由他的背影,成為心中的最後一抹印象。

  紀庭然閉上眼,阻止眼淚奔流,可失去歸屬的心,只能像失根的浮萍,在清冷的空氣中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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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2:49
第七章     

  三個月後——

  感情發生變化,日子依然還是照樣過,紀庭然作息如常,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影響,但親近的家人們都看得出來,她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快樂無憂,臉上經常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可自從屈劭澤離開後,仿佛連同她的活力和笑容也一併帶走,雖然強顏歡笑,但就是鬱鬱寡歡,整個人都失去了光采。

  她不再主動提及屈劭澤,即使家人們問起,她也都答得很含糊,敷衍幾句就轉移話題。

  其實在這期間,屈劭澤從沒有放棄與她聯繫,是她陷在自己劃下的局限裏,鑽著牛角尖。

  她告訴自己,既然無法影響屈劭澤,那也不要讓屈劭澤影響自己。她工作得更賣力,生活得更充實,忽略心的缺角,佯裝若無其事。

  她沒發現自己每天上班的工作步驟裏,會下意識提早做收信的動作,為的是屈劭澤每天都會寫一封E-mail給她,內容就像工作日志一樣,未了才附上要對她說的話。

  今天,不例外的,她進公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讓電腦開機,接著整理行程和今日待辦檔,再泡一杯熱茶一起送進董事長辦公室裏。

  “庭然,幫我聯絡各部門主管,九點召開臨時會議,針對最近幾個CASE的創意在提案時,和別間公司強碰的問題進行討論。”紀鴻然沒抬頭,忙碌的翻閱著手中資料。

  “好的。”紀庭然俐落地答,立即踅出辦公室著手準備。

  新世代最近不太平靜,經常在參加提案的前一刻才發現企劃創意跟別人雷同,這種事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很詭異了!

  商業機密被洩漏,事情非同小可,絕對要大刀闊斧的整頓一番才行。

  這一忙,就忙掉了一個上午。

  紀庭然一回到座位上,右手就像自有意識似的握上滑鼠,點閱收信匣,眼睛本能的搜尋屬於屈劭澤的來信。

  “奇怪,怎麼沒有呢?不是每天都一封的嗎?”過濾掉垃圾信件之後,紀庭然發現剩餘的信件裏沒有屈劭澤的來信,不禁納悶的碎碎念。“該不會不小心刪了吧?!”

  為了怕漏失他的信,她還按進刪除的郵件裏,仔細反復的找了好幾遍,但是沒有就是沒有。

  從這一刻開始,她憂慮不安,擔心他在峇裏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他再忙都會每日一封信,今天怎會突然中斷?

  心裏衍生出一股強烈的衝動,不斷驅策她結束冷戰,放棄堅持,主動去詢問他的狀況。畢竟,他雖然不顧她的反對離開臺灣,但這三個月以來,仍努力不懈的希望求得她諒解。

  紀庭然望著電腦,咬唇猶豫,心裏展開面子與情感的拉鋸戰。

  或許,他是因為太忙,才會忘了寫信,如果她因為他這不經意的遺忘而大驚小怪,豈不是就洩漏了她到現在仍然很在意他了?

  暫時就靜心等待吧,說不定明天又可以看見他的來信了!

                                    ***    ***    ***

  企劃部經理辦公室,意外的一通來電打斷了管爵如手中進行的公務。

  “企劃部管爵如,你好。”

  “二嫂,我是屈劭澤。”彼端來電的是遠在峇裏島的屈劭澤,他對管爵如的稱謂是跟著紀庭然叫喚的。

  “欸?劭澤,好久不見了。”沒料到會是他,管爵如訝然的揚高嗓音,立即親切招呼。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離開公司快四個月了。”屈劭澤笑歎,接著關心問道:“你應該快生寶寶了吧?”

  他記得在他們還沒有鬧僵之前,庭然曾告訴他管爵如好像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嗯,再兩個月就要生了,現在肚子已經大得會頂到桌子了。”管爵如揚起笑容閒聊了句,很清楚知道屈劭澤突然來電,絕對不只是一般的寒暄。

  “知道是男孩還女孩嗎?”不好意思劈頭就探問庭然的事,屈劭澤還沒切入話題。

  “男孩。”她馬上敏銳的察覺到疑點,試探地問:“怎麼,庭然沒告訴你嗎?”

  雖然庭然都不太想提,但她早就察覺他們怪怪的了,現在果然證明她的直覺是正確的。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問題,庭然一定會在言談間透露她肚子裏寶寶的性別,屈劭澤不可能不知道。

  屈劭澤頓了一頓,看來,庭然並沒有把他們的情況告訴其他人。

  “呃……事實上,從我向你辭職的前一天,我們倆就冷戰到現在了。”打這通電話,是因為他需要管爵如的幫忙,所以他不打算隱瞞,直接向她坦承。

  “真的嗎?為什麼?”管爵如詫異的追問。

  已經那麼久了,居然沒有改善?!這對感情很傷的!

  “事情是這樣的……”屈劭澤一五一十的娓娓道出,包括他的處境、想法、計畫以及紀庭然的態度、反應。

  聽完所有事情的經過,管爵如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很讚賞你的志氣和決心,不過,我也能明白庭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

  說來應該要慶倖,屈劭澤並不是那種妄想高攀富貴人家的虛榮男子,倘若他要耍心機,單純的庭然肯定會被利用,也會受傷害。

  現在聽下來,姑且不論他能不能有一番好成績,至少他有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努力,這樣的男人是值得依靠和讚賞的。

  但她也不是不明白庭然為何會有如此的反應,畢竟若非不得已,誰會願意接受深愛的男人突然要離開自己,到那麼遠的地方!

  而屈劭澤又不顧她的反對,走得那麼毅然決然,這當然會令庭然感到傷心失望,懷疑他對她是否並不重視……再怎麼說,庭然是紀家的掌上明珠,難免有千金小姐的驕氣、任性,遇到這樣的對峙,會有執拗的態度,只不過是感覺受傷後的自然反擊。

  “其實我本來也是能夠明白庭然的反應,但是時間已經那麼久了,她似乎完全無法諒解我,我來到峇裏島後,每天都會寄一封E-mail給她,但是每一次都石沉大海,等不到她的回應。

  “我人在外地,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能夠慢慢的哄她、說服她,情況一直僵持著,我沒辦法毫無後顧之憂的工作,心裏總是惦掛著庭然,長時間下來,實在心力交瘁,可又不知怎麼辦才好。”屈劭澤苦惱的訴說著。

  他病了兩天,提不起勁寫信,病痛中的脆弱、人在異鄉的孤單、無法得到女友諒解的無奈,讓他幾乎失去了動力,因此躺在床上什麼也無力做的同時,也促使他更加積極的思索解決的方法——

  與其一直悶著頭寫信得不到回應,不如向二嫂求助,透過她可以直接聯絡上庭然,讓她無法再逃避。

  “拗到現在的確是太久了。”管爵如低語。

  難怪庭然這陣子會這麼悶悶不樂……唉,跟他鬧脾氣,卻讓她自己也不好過,何苦呢!

  “所以我想請二嫂幫幫我。”他誠懇的提出請求。

  “能幫的我一定儘量幫。”管爵如爽快的答應,幫忙自己的妹妹當然是義不容辭。

  “謝謝二嫂。”屈劭澤稍稍松了口氣。

  除非她不愛他了,否則這麼僵持下去對彼此都不好,如果由二嫂介入,讓庭然有臺階可下,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只要你好好對庭然就夠了。”她和悅的笑。“說吧,你要我怎麼幫忙?”

  屈劭澤把握時間,立即把想法告訴她。

  人說見面三分情,即使見不了面,只要能夠對上話,成效一定比書面的溝通好上許多。

  希望這一次,能夠讓他們之間的僵局獲得改善。

                                 ***    ***    ***

  “二嫂,你可以休息了嗎?我們去吃午餐吧!”敲門之後,紀庭然探頭望進企劃經理室,揚聲叫喚。

  早上臨時接到二嫂打來的內線電話,邀她中午一起吃飯,因此忙完之後,她就準時前來赴約了。

  “庭然,先進來坐,等我一下。”管爵如抬眸,朝她招了招手,佯裝手上工作沒完成。

  她在等一通十二點五分要打來的“重要”電話,還有兩分鐘,所以需要拖延一下。

  “好。”紀庭然噙著笑容走進辦公室,在一旁的沙發落坐,體貼地講:“你別急,慢慢來,我會等你。”

  望著大腹便便,做趄事來仍舊俐落敏捷的二嫂,紀庭然真的心生佩服;反觀自己,只要心情稍微不好,工作表現就連帶的受影響——

  這兩天,因為屈劭澤停止來信,教她愈來愈擔心,做起事來心不在焉,常常恍惚出神。

  她不斷猜想他為何斷了來信,是打算放棄了嗎?還是這兩天突然太忙沒時間?又或者他出了什麼狀況?

  怎麼都行,她最怕的就是他發生什麼事,所以她決定了,為了不再胡思亂想,頂多再等一天,他要是沒恢復來信,她就要主動去聯絡他了。

  匆而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冥思,紀庭然回神,聽見二嫂接起電話,低聲交談,不一會兒,竟在電話未掛的情況下揚聲叫她。

  “庭然,有個人要跟你說話。”管爵如笑容可掬的朝她遞出了話筒。

  “跟我說話?”雖然疑惑得很,紀庭然還是起身走去。“是誰啊?”

  “你聽了就知道了。”她迅速將話筒交至她手裏。

  那神秘的表情令紀庭然納悶極了,不禁又覺得有趣,到底是誰讓二嫂這樣賣關子?

  “喂,請問你是哪位啊?”肯定是認識的人,所以紀庭然以輕快的嗓音說出開場白。

  “庭然,是我。”熟悉的聲調自彼端傳來。

  是劭澤?!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紀庭然怔愣住,微笑也瞬間凝結在嘴角。

  “喂?喂?有聽到嗎?庭然?”沒聽到任何聲音,以為是越洋電話線路有問題,屈劭澤迭聲叫喚。

  反應過來,秀眉隨即蹙起,因為太過意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反射的就要把電話掛上。

  “庭然!”管爵如低呼,眼明手快的阻止,對她搖了搖頭,苦口婆心地勸:“一直冷戰下去也不是辦法,看在二嫂的面子上,談一下吧。”

  看來,他應該是把事情都告訴二嫂了。

  紀庭然抿著唇猶豫。冷戰太久,這會兒忽然要交談,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感覺有點尷尬。

  不過,原以為他發生什麼事,才沒有再繼續寫信,現在聽見他的來電,著實令她放心了許多。

  “庭然,不要掛我電話。”屈劭澤聽到了管爵如在勸她,連忙也把握機會加大嗓門對她說。

  “喂。”她悶悶的開口,心跳不由自主的鼓噪。

  管爵如見她態度軟化,欣慰的拍拍她肩膀,起身讓座,自己則走到一旁去,把空間留給她。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為免她會隨時結束通話,屈劭澤毫不囉嗦的直接切入重點。

  回答是好像有點親匿的意味,回答不是又覺得違反自己的心意,紀庭然很不甘願的繃緊俏臉,只好含糊的應了聲。“嗯。”

  “都已經幾個月了,你還要繼續生氣嗎?”聽得出她不太想搭理他,連多說一個字都吝嗇,他更加軟著語氣。

  聽到他這麼問,她心裏一股怨氣猛地沖上腦門,不由得對著話筒大嚷:“你就是抱著時間一久,我就不會再生你的氣的心態,才會不顧我的反對和感受,說走就走的對嗎?”

  方才是悶聲漫應,這會兒卻忽然爆出質問,看得一旁的管爵如不禁抿嘴偷笑。可見庭然這股氣是憋得夠久了。

  “不是的!”屈劭澤趕緊否認她的指控。

  “不是?那是怎樣?”隨著壓抑在心裏的委屈發洩出來,她眼眶不禁泛起薄薄的水霧。

  “因為我知道你向來體貼又明白事理,雖然一時不能接受,但只要給你時間仔細想過,你就一定能夠明白我的考量。”把她的話轉換成委婉的讚美,也順道把她設限在“接受才是明白事理”的框架。

  “很抱歉,那你判斷錯誤了,我不體貼,也不明白事理,所以時間那麼久了,我還是不能對你這次的做法釋懷。”紀庭然也聰明的沒有落入他的框架裏,反而順著他的話表明自己的心情。

  她的回答教他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再說什麼好!該講的話在當初都講過了,她要是再一直聽不進去,他真的束手無策了。

  “庭然,別這樣。我那麼遠到峇裏島來,不是為了遊玩享樂,我很認真的在工作,我希望把握這個機會,憑自己的力量儘快爬升,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會再有人嘲諷批評。我這麼的積極,絕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啊!”他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力感。

  她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沉默了。

  主要……是因為她嗎?

  如裏他是為了要理直氣壯、不受批評的和她在一起,才這麼費盡心力的尋求發展,那麼,形成主要動力的她卻不能夠諒解,豈不是令他很挫敗?

  沒聽見她馬上反駁,屈劭澤知道她被說動了,趕緊再加把勁。

  “我一個人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跟人溝通得說英語,每天工作十一、二個小時,累得跟頭牛一樣,有心事沒人可以分享,生病了也沒人可以照顧,寫信給你又一點回音都沒有,孤單寂寞得連自己都要可憐起自己……”他刻意強調可憐的處境,好讓她產生憐憫心疼,泯滅所有的不悅。

  不過,他所說的工作情況可一點都不假,因為飯店在籌備階段,有許多軟硬體待安排,之前客房部經理還未到任,所以大小事都由他這個副理處理,再加上最近也開始了員工的職前訓練,所以求好心切的他根本是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忙得不可開交。

  值得欣慰的是,雖然他犧牲了時間,他的工作態度卻也博得了高層主管們的認同與讚賞。

  紀庭然隨著他的描述想像他在那裏的生活,一聽到他生病沒人照顧,武裝成冷硬的心不自覺就瓦解了,浮上胸臆的是濃濃的不捨與同情。

  “活該,是你要去那裏自討苦吃的。”她嘴上還是忍不住嗔罵。

  “只要你肯支持我,我就不覺得是吃苦了。”聽出她語氣中的改變,他立刻嘴甜的順著講。

  聽他那語氣,以為就這麼搞定了嗎?

  這段日子以來的難過,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了呢?

  當然不可以!她的態度不能變得太快太多,她要再/一下,刁難他一下才行。

  “你用不著這麼高興,我的氣還沒那麼快消呢!”她彆扭的潑他冷水。

  肯接他電話就是很大進展了;屈劭澤的希望沒被冷水澆熄。

  “只要你不再躲著我,我相信每天一通電話,,你的氣很快就會消了。”解決了困境,心頭的重擔也跟著消失,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不是很忙嗎?每天一通做得到?”她挑眉質疑。

  “再忙還是要抽時間跟你聯絡感情的。”太久沒聯繫,他笑說著甜言蜜語,為冷卻的感情加溫。

  “別畫一個大餅給我。”她不相信的輕啐。“你不是每天都寫一封MAIL給我?結果還不是停下來了?”沒有貫徹到底,還再承諾她!

  “我以為你沒收到信,原來你有在等我的信哦?”他莞爾的反問。

  他的判斷沒錯,E-mail攻勢是有用的,雖然她沒有立即的回應,但心裏的埋怨或多或少有潛移默化了。

  “誰、誰等了啊!”她下意識否認,莫名的結巴,忙不迭辯駁。“每天都有,這兩天突然沒有,當然會察覺啊!又不是沒神經。”

  屈劭澤輕笑,辯駁就不用聽了,反正事實就是她依然在意他。

  “這兩天沒寫信是因為我生病了。”他故意要講給她知道,誘發她的關心。

  “生病了?是怎樣?現在好了嗎?”果然,紀庭然的反應被料中,一聽到他生病,立刻迭聲關問。

  氣歸氣,愛還是愛啊!

  僵局突破,將近四個月的空白讓他們一聊開便欲罷不能,什麼午餐邀約都拋到腦後了。

  功德圓滿,管爵如噙著欣慰的笑容悄悄的退出辦公室。

  庭然有愛情就可以飽,但她肚子裏的寶寶可禁不起餓,她得出去覓食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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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3:13
第八章     

  時間不斷的往前推移,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

  在這期間,屈劭澤和紀庭然拋開了冷戰的陰霾,恢復往日的甜蜜,只不過光是靠電話、郵件交流實在是很難滿足戀人間的強烈吸引,兩人都在計畫著何時見面、如何見面。

  終於,籌畫嚴謹的美麗殿飯店已經大致準備得差不多了,大夥兒都期待著上級公佈開幕日期,可以儘快正式營運。

  此刻,屈劭澤正在參與每週固定召開的會議,各部門主管都要一一報告負責事項的完成度,以及提出需要請示上級的問題。

  “……我認為每間客房別墅裏的木雕掛飾並不需要採取統一規格,在遊客眼光裏,只要符合本島風情就算是特色,如果每間客房裏掛的都是相同的擺飾,會顯得單調呆板,而以後採購的貨源問題也是我們需要顧慮的。”流俐的英語在偌大的會議室中回蕩,這時正好輪到屈劭澤發表。

  身為客房部的主管,大至傢俱擺設,小至牙刷、迎賓水果的選購,每一樣都是該負責的範圍。

  “我也這麼認為。”客房部經理是一名美國人,他出聲表示贊同副理屈劭澤的意見。

  事實上,或許是他到任時間比較晚吧,屈劭澤的表現及認真程度真是令他自歎不如。

  屈劭澤朝直屬上司一笑,回應他的支持,接著繼續說道:“或許現在要找到全部一樣的掛飾不是問題,但以後若是各別有耗損要再補上時,就不見得那麼容易找了。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就選用各種不同的掛飾,以後也不會有找不到相同款式的困擾。”

  “那就由採購部門負責去找幾個能夠配合的工廠或店家比價,再彙集資訊由客房部挑選。”負責主持會議的是總經理王琮榮,他明快果決的指派任務,既然客房部經理沒反對,那就依屈劭澤的意思做了。

  “好的。”採購部門應和。

  “還有哪個部門沒報告的?”王琮榮環視眾人問道。

  大夥兒面面相覷,沒人再起立報告,表示會議已近尾聲。

  “大家都報告過了,現在換我。”王琮榮並不太擺架子,既有威儀又不失親和,說話口吻偶有輕快,很得人心。“總裁已經決定了,下個月二十五號正式開幕,距離現在還有五十五天,時間很充裕,所以各部門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細節要趕快處理好,餐飲部經理和主廚也要儘快確定菜單,安排試菜。”

  一得知確定的開幕日期,所有人士氣大振!籌備多時,號稱六星級的VILLA飯店終於可以正式營運了。

  “還有一件事是廣告行銷企劃的部分,目前我們的編制裏還沒有設置企劃部門,所以正在考慮要對外招聘,還是向集團要人支援……”王琮榮把目光投向屈劭澤,丟出一個很好的表現機會。“屈副理,你之前曾經在一家知名的廣告公司擔任過企劃專員是吧?”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被點名的屈劭澤身上,沒想到他除了飯店經驗之外,還有另一項專業的資歷。

  “是的,我有兩年經驗。”他立即回答,馬上明白王琮榮的用意。

  “你願不願意試寫一份針對開幕的廣告行銷企劃書給大家參考?如果討論之後正好適用的話,我們就可以減少企劃費用和人事成本,也可以讓總裁對我們這個團隊的印象加分;要是不適用,我們再做其他考慮。”

  直接指派會偏心得太明顯,王琮榮以詢問的方式徵求他的意願,相信聰明的他會懂得接球。

  不過他表面雖然說得保守,但實際上屈劭澤若是有工作範圍外的特殊表現,以後想要升遷會更具說服力。

  “我願意試試看。”屈劭澤鏗鏘有力的揚聲接受,望向王琮榮的目光中有著感激。

  “好,給你五天時間。”王琮榮欣然頷首,隨即朝眾人揚聲。“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各位回到各自的崗位加油吧。”

                                      ***    ***  ***

  “屈副理……屈副理……”

  自會議室出來後,屈劭澤與直屬上司要一同前往豪華VILLA區審查,走在石徹步道上,聽見身後傳來由遠而近的女聲叫喚,他停下腳步回頭察看,炙烈的陽光讓他一時看不清來者。

  “我先過去。”經理先行離去。

  “好,我待會兒就趕上。”屈劭澤恭謹地說。

  “呼……你們腳程真快,開完會一出來就不見人影了。”席拉追趕得氣喘吁吁,不斷拍撫著胸口。

  “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揚起微笑問道。

  席拉是印尼當地居民,年紀才二十五歲,是從別家飯店跳槽過來的芳療美容師,目前擔任美麗殿SPA館的主任,個性熱情奔放,因為是在地人,所以對他們這些外地來的同事都很友善照顧。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就今天我們館裏有人生日,晚上下班後要去庫塔那裏的PUB慶祝,想找你一塊兒去。”席拉大方的約他,紅撲撲的臉蛋不知是因為奔跑的關係還是羞赧。

  SPA館九成是女性員工,只要是未婚的,個個都對英挺俊酷、做事認真的屈劭澤很有好感,席拉也不例外。

  只可惜共事幾個月,就是不見他跟哪個異性走得比較近,所以這趟是同事們推派席拉當代表來約他的,期望私下相處,看看能不能擦出什麼火花。

  “謝謝,你們去就好,我不去了。”他態度和善,但開口卻是婉拒。

  “為什麼?”席拉哇哇叫,連一票人的聚會都約不了他,根本沒機會接近啊。她繼續遊說:“你成天在飯店裏忙,偶爾也要出去放鬆一下啊!”

  “你剛也聽到了,總經理要我五天內交一份企劃書給他,所以真的沒辦法。”他說明理由拒絕,而且他今天晚上要打電話給庭然,告訴她飯店確定下個月開幕的好消息。

  拿公事做理由是最有用的擋箭牌,席拉無話可說,只能壓下心中浮現的濃濃失望。

  “對喔,我都忘記你剛接了一個新任務。”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直率的贊許。“屈副理你真厲害耶,居然還會寫行銷企劃。”

  “沒有,我的經驗還不是很夠,也不曉得能不能寫得好。”他謙遜地答。

  雖然王大哥給了他機會,但采不採用還是得看他的表現如何,所以他更要全力以赴,不能讓王大哥失望。

  “如果你需要幫忙,尤其是有關SPA的部分,可以隨時來找我,千萬不要客氣哦!”席拉漾開燦爛笑靨,不錯過任何示好的機會。

  “好,有需要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他客套的回應,但心裏不得不承認席拉的友好熱情,讓隻身在異鄉的他感到些許溫暖。“那我要先去忙了,我們經理還在等我。”

  屈劭澤頷首告別,踩著穩健的步伐繼續往前行。

  席拉望著他的背影,不再掩飾眼底的愛慕。

  不管他在臺灣有沒有女朋友,現在他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來到峇裏島工作,時間一久肯定會覺得空虛寂寞的,所以她相信只要在他附近守著,一定會等到可以卡位的機會!

                                 ***    ***    ***

  晚上九點半是屈劭澤和紀庭然約定好要通電話的時間,打從管爵如插手撮合的那一次開始,就沒有間斷過。

  因為相隔兩地,所以他們兩人對這約定都相當重視,時間接近就開始排開所有事務,就為了好好跟對方說說話,以解相思之情。

  “庭然,跟你說個好消息。”電話才剛接通,屈劭澤劈頭就說。

  “什麼好消息?”從他的語氣聽出他的好心情,紀庭然也立刻被感染了。

  “飯店要正式開幕了,就在下個月二十五號,你快安排休假來這兒吧,我們可以見面,你還可以順便來這兒旅遊。”他一口氣說了一串。

  “下個月二十五號啊……哎呀真不巧,我沒空耶!”她故意跩跩地說,其實雙手正在翻行事曆,笑容已經躍上嘴角。

  “沒空?!”他不由得拔高了嗓音。他都提早快兩個月預約了,她居然還有事?“你有什麼事?”急切地問。

  那焦急的口吻讓她覺得有惡作劇的快感,連忙憋住想笑的衝動。

  “那天我要去健身房運動。”還講了個無關緊要的事情來逗他。

  屈劭澤在這頭張口結舌,瞪凸了眼。

  去健身房運動什麼時候都行,為什麼非那天不可?

  等等,他的質疑沒錯,那芝麻綠豆大的事推掉就好了,根本不可能有影響,所以——他被戲弄了!

  “我們飯店裏也有健身房,你如果非要運動不可,就來這兒的健身房也一樣。”他還煞有其事的跟她抬槓。

  她忍不住莞爾失笑。“我神經啊,搭飛機到那麼遠的健身房去運動。”

  “怎麼樣,到底能不能來啦?”他急著想要確定的答復。

  “當然要去啦!我才不像你那麼冷血無情呢,這麼久沒見面,都不會想我。”示愛的同時,她沒忘記順便埋怨。

  “說我冷血……沒關係,你來,我會讓你看見我是多麼的熱血沸騰。”他意有所指的說著情人之間的玩笑話。

  聽得懂他話中有話,她噗哧一笑。

  “可是在開幕的時候應該會很忙吧?你有時間陪我出去走走嗎?”她以常理判斷。

  似乎不該在開幕時去湊熱鬧,雖然很想儘快見到他,但好像遲一點去會比較好。

  “放心,你來的時候,我會按照正常的時間上下班。”為了吸引她來,他拍胸脯保證。

  這陣子他超時工作太久了,到時候若是要排兩、三天假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飯店開幕又不代表會爆滿,在人手方面是絕對足夠的。

  “這是你說的唷!我去了,可不能一直把我晾在一旁不管哦!”她不放心的再次確認。

  “不會的,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vip貴賓耶!”他突然福至心靈的冒出了這一句。

  “呵,好會說話哦……”動聽的甜言蜜語就像是會跳躍的音符,在她心中舞出快樂的旋律,讓她臉上洋溢著甜蜜的光采。

  天知道,她有多麼的想念他呀!

  雖然每天通電話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根本一點真實感都沒有,還是會經常覺得空虛呢!

  現在只要想到不久之後就能見面,她的心情就好得像在雲端飄揚,忍不住想微笑、想歌唱……

                                      ***   ***    ***

  美麗殿飯店開幕的前一個禮拜,紀庭然就啟程了。

  由於有些服務上的缺失是要在實際運作之後才會浮現,所以飯店為了要讓員工們有實際服務客人的練習機會,開放了一周員工眷屬的食宿優惠,每個員工都配有一間客房的一泊二食免費住宿,續住半價,若有任何問題,便可以在開幕之前儘快改善,好達到最優良的住宿、服務品質。

  搭了將近五個小時的飛機,紀庭然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抵達,一走進入境大廳,就看到屈劭澤派來的飯店司機拿著寫了姓名的小白板等在外頭,和司機會合之後,她便搭上飯店的小巴直奔美麗殿。

  打從昨天她就開心得睡不著覺,經過五個小時的飛航,也絲毫不覺疲累,心情興奮雀躍得難以言喻。

  嚴格算來,他們已經七個月又零五天沒見面了,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在心裏蔓延。

  不知道他現在看起來是什麼樣?瘦了?胖了?曬黑了?更成熟了?

  而她呢?在他眼中還是最漂亮的嗎?

  對了,她怎麼一直沒猜想,會不會有女人試圖接近他?

  思及此,她忍不住打開皮包拿出化妝品補補妝,希望睽違半年多再見,能夠讓他一眼就驚豔。

  車子在她忙著打理儀容的時間裏平穩而迅速賓士,當她收拾好隨身物品,也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服務人員替她開車門、拿行李,引領她走上幾階臺階,穿越寬敞的長廊,才看見休閒雅致又不失氣派的大廳及櫃檯。

  她的目光下意識搜尋著屈劭澤的身影,不過沒瞧見屈劭澤,倒是先看到了王琮榮,同一時間,王琮榮也看見了她。

  “王大哥!”在陌生國度看見熟人的感覺真好,紀庭然率先揚聲打招呼。

  “庭然你已經到啦!”王琮榮早聽屈劭澤提過女友要來,不意外見到她,立刻熱絡的走過來寒暄。“幾個月不見,更漂亮嘍!”

  “哪有,其實是為了見劭澤,特地先打扮過了。”她努努鼻子,也不避諱的坦白說。

  “你就算沒打扮,他看到你也會很高興。”王琮榮替屈劭澤說好話。

  紀庭然嬌羞的笑了笑,見王琮榮以英語指示櫃檯人員該如何接待,旋即又對她說:“你先Check  in,劭澤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好。”紀庭然點點頭,一旁的服務人員隨即為她領路,將她帶到一旁的接待處辦理入住手續。

  才坐下,交出護照給服務人員登記,飯店立刻貼心的送上迎賓果汁,熱情洋溢的橙紅色澤和漂亮的果雕裝飾,都不是隨便敷衍、而是經過特別調製的,喝上一口,消暑解渴。

  管理者很聰明,增加這樣一個小步驟,便讓顧客備覺尊榮。

  在等待的同時,紀庭然一邊啜飲著果汁,眼睛也沒閑下來,她欣賞著這裏的建築、裝潢、擺飾,工作人員的制服、儀態……

  不期然的,隨意流覽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令她心口一悸,心跳開始亂了節奏。

  是她日思夜夢的心愛男人啊!

  屈劭澤正箭步如飛的朝這兒趕來,但半途突然被人阻擋,攔著他好像在討論什麼事情。

  紀庭然的雙眼就這麼一眨也不眨的凝望著他。

  身穿白色長褲、藍白花襯衫的他看起來很不一樣,俊俏清爽、神采奕奕,談話時散發著一股自信的魅力和魄力,讓人不自覺多看他幾眼。

  他稍微變瘦了些,但看起來仍然很結實,皮膚曬得比較黑,卻顯得更健康且成熟。

  她看得心兒怦怦跳,血液迅速奔竄,胸口盈滿了一股不知該怎麼形容的暖流。

  她好想他呀!想他寬寬的肩、想他溫暖的擁抱、想他熱烈的親吻、想他溫柔的碰觸……

  “紀小姐,麻煩你在這兒簽名。”服務人員的聲音讓她收回了目光,等她接過原子筆簽名後,又接著說:“我們的服務員會帶你去你的VILLA……”

  紀庭然站起身,王琮榮同時也走了過來。

  “紀小姐由屈副理接待。”他噙著笑容朗聲告知櫃檯。

  大概是聽到了王琮榮的嗓音,屈劭澤抬眸朝這兒望來,喜出望外的露出笑容,草草向阻攔他的人說了幾句,旋即邁開大步向大廳走來。

  “劭澤!”紀庭然笑咪咪的對他擺擺手。

  屈劭澤看著她,表面除了喜悅,沒有太過激動的神情,但心底情緒澎湃!半年多不見的想念,幾乎要席捲他極力維持的理智。

  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的公共場合,他真想一把抱住她,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裏,汲取她身上的幽香,品嘗她朱唇的甜蜜。

  “屈副理,就由你帶紀小姐去她住的夢之閣,順便當她的嚮導參觀我們飯店,時間到就準時下班吧。”王琮榮善解人意的刻意揚聲交代,對屈劭澤這個小老弟實在是照顧有加,完全收攏了他的心。

  “謝謝總經理。”公私有別,在工作時間,屈劭澤還是如此尊稱,私底下才喊他王大哥。

  不過,紀庭然不是員工,所以就不受此限了。

  “謝謝王大哥。”她抿著甜甜的笑容,向他道謝。

  雖然她一開始心裏有點怨他幹麼要拉屈劭澤到峇裏島來工作,可是冷靜想過以後,他也沒有不對,反而是為屈劭澤找到了一條好的出路,再加上她不時的聽到他有多關照屈劭澤,對他的感覺就又扭轉了過來。

  畢竟不可否認的,王琮榮是劭澤的貴人,所以她自然是打心裏喜歡他、感謝他。

  “不用客氣。”王琮榮勾起嘴角回應。“去吧,晚一點一起吃飯。”

  “好。”紀庭然笑容燦爛,活力十足的應聲。

  “走吧!”屈劭澤拖著她的行李,領著她往VILLA區前進。

  別看他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事實上他是因為身為主管,要有主管的威嚴,才努力靠意志力在忍耐,心裏則是急著要避開眾人耳目,才能盡情的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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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8 23:03:37
第九章     

  王大哥不是允許他可以帶她四處參觀飯店的嗎?

  他幹麼像是要趕火車似的走得這麼快?

  紀庭然本來是很悠哉的邊走邊欣賞飯店的景觀設備,可是沒想到屈劭澤卻愈走愈快,害她還要小跑步才跟得上。

  臺灣現在是冬天,可這兒四季都是大熱天,稍微動一下汗就冒出來,現在她身上已經全身是汗了。

  “劭澤,你待會兒有事是嗎?”她不禁追在後頭問。

  “沒事啊!”他腳步略停的回頭看向她,見她追得有些吃力,兩邊臉頰被太陽曬出兩坨紅暈,額上細汗密佈,覺得莞爾又心疼,不禁張望了下四周,確定沒人,他朝她伸出了手。

  她頓了下,隨即漾開笑容,把柔荑放進他的大掌裏讓他牽著。

  兩人步調相同的走,心裏頓時感覺踏實了。

  她可以理解他因為身為主管,在飯店裏必須要避免與任何人有過於親密、不合宜的舉止,所以方才一直跟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只是走那麼快就很奇怪了。

  她納悶的又問:“可是你為什麼好像在趕時間?”

  屈劭澤怔了一怔。

  趕時間?他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薄俊的唇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弧,他賣起關子。“等等你就知道了。”

  “幹麼要搞神秘啊!”她嗔睨向他。

  他沒再多說,只是堅定的牽著她,走過處處可見巧思的步道,抵達了紀庭然未來五天要居住的豪華VILLA。

  “哇~~好漂亮哦!”紀庭然忍不住驚喜低呼。走進院子,放眼望去是半露天的客廳、精巧的泳池、雅樸的發呆亭……

  她還在欣賞,冷不防就被一個強勁力道給拉了過去,緊接著嬌軀落入一個緊密的擁抱裏,黑影迎面而來,隨即,愕然微啟的嘴唇被牢牢封住,屬於男性的陽剛氣息植入她的呼吸裏。

  屈劭澤扣住她的後腦,輾轉吮吻那粉嫩的唇瓣,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的翻攪,以舌尖徹底的愛撫她唇腔內的每一寸,品嘗彼此的滋味。

  他的吻熱情又霸道,她想要回應同樣的熱情,卻招架不住他鷥猛的攻勢,只能嬌弱的不斷嚶嚀喘息,藕臂如籐蔓攀住他頸項,以支撐自己虛軟的身體,柔順的迎向他的探索。

  情欲之火熊熊燃燒,他們從客廳一路吻到了臥室,碰散了床柱上的簾幔,雙雙倒臥在柔軟潔白的大床上。

  飄逸的白色簾幔隨著微風輕輕飄揚,點綴出一室的浪漫氛圍,也將床鋪圍成了一處私密的兩人世界,為即將展開的火熱纏綿做了最好的屏障。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趕時間了嗎?”屈劭澤半覆在她身畔,情欲渲染的嗓音低醇而性感。

  燒融的腦袋瓜子稍稍運轉,紀庭然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那麼趕,是想節省時間,儘快抱她!

  “該不會看到我就都是滿腦子的色情吧?”受他侵略的瑰紅唇瓣微噘的說出調侃,睇視他的目光充滿了嬌媚。

  “我不否認啊!”他一點也不客氣的開始解開她在腰間打結的襯衫衣擺,和牛仔短褲的鈕扣,還一邊解釋:“我可是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守身如玉半年多,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當然會滿腦子色情了。”

  “真的有這麼乖?”她瞅著他,青蔥玉指也不遑多讓的隔著衣料在他胸膛上畫圈圈。

  “當然,你可以實際驗證。”她輕率的挑逗卻效果顯著,他喉結滾動了下,眸色更加黯邃了。

  “你有足夠的時間讓我慢慢驗證嗎?”她擔心他還在上班時間,要是親熱到一半要喊停,她可是不依哦!

  “放心,在進來房間的那一刻,我已經下班了。”捉住她頑皮的柔荑,他懲罰的輕齧那漂亮的指尖,跳躍著火焰的眼瞳魅惑的鎖住她迷蒙的美眸,再一口一口含吮。

  紀庭然像被蠱惑似的怔住了,電流從指尖傳遞陣陣的酥麻通過她的每一個毛細孔,她不禁害羞的察覺到光是這樣被他注視、吻著指尖,下腹便汩出熱潮,濕潤著最私密的地帶。

  她曲起修長的腿纏上他勁健的大腿,空虛的胴體渴望更加貼緊他。

  屈劭澤瞭解她小動作的涵義,另一隻大掌旋即順著她勾起的曲線來回撫摸,身子也往下移,吻上那潔白的膝蓋、滑嫩的大腿。

  那搔癢般的輕吻帶來了奇異的感觸,她興奮的顫抖著,不禁下意識的揪住他的肩膀。

  “寶貝,我喜歡你的敏感……”

  他抬眸笑凝著她,遊移的手來到她牛仔短褲的邊緣徘徊,便又惹得她一陣哆嗦,當她正想抗議的時候,他的手卻突然從褲頭向下探,覆住那三角地帶,令她倒抽口氣,嬌軀情不自禁的拱起。

  他推高她襯衫裏頭的小可愛和胸罩,雪白的渾圓頓時曝露在空氣中,櫻花般粉嫩的花蕊無助的挺立,誘人採擷。

  他埋進她的深壑間,貪婪的嗅吸著專屬於她的女性幽香,另一手揉撫著一隻豐盈。

  她的手捧住他的頭顱,指尖沒入那墨黑柔軟的發絲裏,不由自主的將他更壓向自己,細柔的吟哦自她喉間逸出。

  “劭澤……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他吮吻她性感的唇瓣。

  蟄伏的欲望被徹底挑起,她熱情如火的回吻著他,雙手開始急躁的要解開他的衣服。

  她的回應挑起他益發狂野的欲念,他將擱置在她腿間的勁健長腿曲起,大腿在她的女性私密處磨蹭,誘出她更強烈的渴望,不禁心癢難耐的扭動起嬌軀。

  想念對方太久了,原先想慢慢來的前戲亂了步調,他們剝去彼此的衣物,渴望感受那合而為一的極致快感。

  她濕潤的等待著他,昂揚的堅挺來到屬於他的位置,挺進、深入……

  酥麻的電流竄過,她呻吟,他喟歎,歸屬的滿足填滿胸臆。

  她的緊密溫暖的包裹著他,他硬實又灼熱,像烙鐵般埋進她身體,她的腿攀夾在他的腰間,任他要帶她飛上天堂,抑或是要在浪潮中沉浮,她都全心全意的依附他。

  就像她遺失在他身上的心,他若珍惜,她便幸福快樂;他若輕忽,她便傷悲難過。

  “劭澤,我愛你。”她忽然有感而發地說,雙眼因感動的淚水迷蒙。

  屈劭澤的心口一陣暖熱,他以行動回應,力道堅定的擁緊她,抵進那柔軟銷魂的深處,激出她嫵媚的嬌吟。

  他佔有的節奏仿佛在訴說著愛語,她的媚聲吟唱就像是附和他的配樂。他強猛的抽撤,她愉悅的迎合,他們律動著美妙樂章,一同攀上情欲的巔峰,共赴歡愉的天堂……

                                       ***    ***    ***

  如果不是王琮榮說了一句“晚一點一起吃飯”,屈劭澤實在不想離開VILLA,不想離開有紀庭然的大床,打算和她耳鬢廝磨一整夜。

  他先帶紀庭然去看了看他住的員工宿捨,換上便服,然後直接去找住在隔壁的王琮榮,三個人一起到飯店內附設的餐廳吃晚餐。

  “庭然,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幕,所以目前只有三個餐廳有試賣,你喜歡吃哪一種?”王琮榮熱情招呼。

  紀庭然三個餐廳都探頭瞧了瞧,拿不定主意,便打算以屈劭澤的意見為意見。“你喜歡哪一種?”

  屈劭澤哂然一笑,與她十指交扣的手抬起來敲敲她的頭。

  “別問我,各部門主管會一起試菜,然後才給意見決定功能表,所以我們都反復吃好多次了,主要是你想吃哪種。”他知道她是體貼的想依著他的喜好。

  紀庭然苦惱的嘟起唇,視線在三間餐廳中徘徊,猶豫不決。

  “王大哥,你可是總經理耶,哪間最好吃應該由你推薦啊!”

  “說的也對。”屈劭澤附和。

  “好吧。”王琮榮想了想。“那就吃燒烤吧!”

  三人一同走了進去,服務人員認出是總經理和客房部副理,態度特別恭謹小心,顯得戰戰兢兢,甚至有人趕緊通報餐廳經理,說總經理微服出巡到這兒來了。

  點了菜之後,他們開始閒聊,現場還有演唱可聽。兩名表演者背著吉他在桌子之間遊走,可以看得出來正式營運客人多的時候,氣氛會很熱鬧。

  “r就目前看到的部分,感覺怎麼樣?可以給我們一點意見。”三句話不離工作,王琮榮人下班了,心還是沒下班。

  “這不是我的專業,我不太懂,不過依我這個外行人來看,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紀庭然坦白講,即使坐了下來,椅子還是刻意和屈劭澤靠得很近,聯手也都一直牽在一起。

  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大概就是這個道理,換下制服的屈劭澤,在私人時間裏是一刻也捨不得放開她的手,畢竟她也只能待短短的五天就又要回臺灣去,所以要好好把握時間。

  “你有空可以常來玩,免得劭澤太寂寞,待不住,我就少了一名大將了。”王琮榮笑說。

  “王大哥,我哪會這麼沒毅力啊!”屈劭澤連忙替自己辯解。

  紀庭然笑睇了眼一旁的男友。“為了這份工作,他連我都肯丟下了,怎麼可能會待不住。”

  這答案是說給王琮榮聽,但挖苦暗諷的對象可是屈先生。

  “欸?好像有一點翻舊帳的意味哦!”聽見埋怨指控,屈劭澤佯裝出一臉心虛的樣子,其實還滿怕她忽然又盧起來,那就麻煩了。

  畢竟感情生活要無後顧之憂,才能全心全意的衝刺事業啊!

  “誰說是舊帳?還沒有成為過去式呢!”紀庭然頑皮的捏捏他的臉頰。

  王琮榮哈哈大笑,打情罵俏總比冷戰鬧彆扭好多了。看他們感情依然融洽,他就可以放心了,他可不想承擔壞人姻緣的罪過哩。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有說有笑、大啖美食,屈劭澤和紀庭然總是會互相照應,幫對方張羅食物,兩人的互動十分甜蜜。

  屈劭澤對紀庭然的來訪十分高興,除了上班時間不得已,他眼裏、心裏都只有她。

  然而,他卻渾然不知女友來訪的事情,已經在部分女性員工中造成了不小騷動,有人還為此心碎難過……

                                  ***    ***    ***

  “屈副理的女朋友來了……”

  “屈副理的女朋友好漂亮……”

  “屈副理的女朋友就住在夢之閣……”

  屈劭澤的頭號仰慕者——席拉,向來對屈劭澤的消息就比較留意,而這一次關於他的消息更是如火如荼的傳啊傳。

  嫉妒在心頭作祟,席拉甚至還偷偷跑去紀庭然住的夢之閣,看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才在想著屈劭澤,就見他走進SPA館,席拉眼睛一亮,綻放笑容。

  “屈副理,怎麼有空到SPA館來呢?”她立即迎上前去。

  “席拉,我想麻煩你幫我安排明天下午兩點,夢之閣的客人要做SPA。”屈劭澤沒多想的請她幫忙。

  “好的。”本來看見屈劭澤來到SPA館很高興,但一聽見他是幫女友代約時間,席拉的笑容就差點垮下來。

  “你要幫我派手法好一點的服務人員哦!”屈劭澤一心只想給紀庭然最好的體驗。

  “就我自己嘍。”席拉對自己很有自信,另一方面,她也想去會會那個女人,看她到底有多漂亮,能夠霸佔住屈劭澤的心,讓他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好,那就麻煩你了。”交代完事情後,屈劭澤沒有多逗留就走了。

  席拉黯然的看著他愈走愈遠的背影。

  瞧他對女朋友那麼在意呵護的樣子,她多希望自己就是被他在意呵護的那個人啊!

  可是,她這樣被動的等待,他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她呢?

  或許……她該更加主動?

  男人應該都是這樣的,送到嘴邊的肥肉,沒有不吃的道理,況且她條件並不差,如果主動的話,不可能會被拒絕的。

  嗯,就這麼辦!

                                  ***    ***    ***

  峇裏島的SPA世界聞名,來到峇裏島,幾乎沒有一個人不做SPA,紀庭然也不例外。

  屈劭澤說今天替她服務的是SPA館的主任席拉,手法和功夫一流,接待態度也非常好,對她讚不絕口。

  懷著好奇與期待的心情,紀庭然做了嘗試,雖然按摩指壓真的很舒服,但她卻莫名有種被打量、端詳的感覺。

  而且席拉的探問太頻繁,問題的內容也太私人,讓她很後悔一開始怎麼沒假裝自己不懂英語,這樣就可以不必回應她的問題。

  這會兒,是有一就有二,就二就有三,她又礙於顧及屈劭澤的身分及面子,想對同事們和悅親切些,以留得好印象,所以不好意思太端客人架子,忍耐著席拉的過度好奇和過度健談。

  “……屈副理一個人來到峇裏島工作,紀小姐你都不會擔心嗎?”席拉意有所指的探問著。

  “不會啊。”紀庭然趴臥在特製的躺椅中,懶懶回應道。

  即使擔心也要說不擔心,她和她還沒熟到談論太深入的問題。

  “可是女人用心思考,男人用下半身思考,一旦感到寂寞,很容易向外尋求慰藉。”她繼續動搖她的信心,離間他們的感情。

  “他不是一般的男人,我相信他。”眼簾輕闔,唇瓣微勾,淺淺一笑,她答得很篤定。

  他如果是一般男人,就不會放棄待在女友公司的安逸和保障,而為了避免閒話,辛苦的另尋出路了。

  “紀小姐這麼漂亮,難怪這麼有信心了。”席拉拿著石缽和毛刷為她敷背,看著她窈窕的曲線、細滑的膚質……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顯然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她不禁澀澀的稱讚。

  “我的信心是源自於他。”她謙虛地說。

  他們如此相愛的事實刺痛著她敏感的心靈,嫉妒的心情勾惹出內心深處的競奪衝動。

  “是啊,屈副理真的是個優秀的好男人。”這點席拉倒是和她英“雌”所見略同。

  紀庭然噙著笑,沒否認。

  現在的屈劭澤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天空,整個人意氣風發,渾身散發著自信光采,反而更加有魅力。

  雖然沒聽到她的回應聲,但席拉還是沒停下她的嘴巴。

  “現在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別說屈副理還沒有結婚,就算結婚了,反正他的伴侶又不在他身邊,識貨的女人還是會主動去接近他的。”她故意在話裏表明自己的心態。

  “知道有我的存在,還故意去接近他?”她閉目挑眉,不以為然。

  “當然啊。”至少她就這麼想。

  紀庭然扯了扯唇。“接近他也沒用,他不會丟下我的。”

  這席拉很奇怪,到底想跟她爭辯什麼?

  希望她附和她,說屈劭澤一定會難耐寂寞,才願意停止嗎?

  “如果不計較名分,其實不用強迫他丟下正牌女友,只要能接近他,和他在一起就好。”她講得理直氣壯的,一點也不覺得過分。

  反正正牌女友長時間在臺灣,陪伴的工作就由另一個女伴來頂替,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刺耳。紀庭然睜開眼睛。

  她感覺很不對,這已經不是閒聊了,像試探、像挑釁、又像示威……

  席拉仍繼續手上的工作,慢條斯理的把她背上的泥漿塗勻。

  氣氛不是悠閒舒適的,反而透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之前我們館內在安排手法流程時,屈副理也來充當顧客,正好是我搭配他呢……”完成塗抹工作,她收拾著用具,一邊用愉悅的口氣炫耀她曾和屈劭澤有過的接觸。

  她不想聽!

  這席拉不但奇怪,還愈來愈惹她討厭!

  “不好意思,我有點困,可以趁敷背的時間小憩一下嗎?”紀庭然阻止她的滔滔不絕。

  話被打斷,再加上她這麼說,席拉的表情僵了一僵。

  “好的,你休息,時間到我再過來。”她公式化的說,隨即不悅的拿著用具走開。

  借著地利之便,她一定可以滲透到屈劭澤心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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