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憐]總有一天壓倒你(都非善類之五)[全文完]

總有一天壓倒你【都非善類之五】 作者：憐憐

嘖！這個女人到底是來替組織工作
還是出來跟鄰居交際應酬的？
每天腦子裏除了吃，就是鴛鴦蝴蝶夢
更誇張的是，她還把他當成了夢裏的男主角！
看在他們是同鄉又是“同事”的份上
他默默忍受這個熱心過頭的小女人把他當豬養
也暗暗忍耐她毫不掩飾的追求大放送
但是——被人偷下春藥、和她春風一度
這就真的太過分了！
無奈事實已經造成，他也必須負起責任
比較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還頗為怡然自得
好像就此和這個女人相伴一輩子也不錯…

楔子

　　“燕姊！燕姊……”

　　穿著粉紅色絲綢衣裳，打扮得嬌俏人時的穀鶯鶯，晃動著沉重身軀，踩著混亂的腳步，五步並做三步地沖進表姊所居住的院落，似乎有緊急的事要跟她商量。

　　“怎麼了？”正打算打個盹的於燕燕打開門，讓穀鶯鶯進門。

　　“怎麼了？！哎，我跟你講衣仲德的消息的時候，臉色也沒多平靜，所以請你現在跟我一起興奮吧。”穀鶯鶯的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粉舉緊握在空中揮了揮，顯示她此刻的激動。

　　“到底是……”於燕燕被搞迷糊了。這丫頭在搞什麼鬼啊？

　　“我現在就要跟你說啦！”穀鶯鶯把兩手拱成圈，靠在於燕燕耳邊輕聲表示，“我看到任少揚了！以前跟我住同一個村莊，長得最好看。頭腦最聰明的男人也來京城了！”穀鶯鶯宣佈完，蘋果般的臉蛋已經漲紅。

　　“哦……”原來如此。於燕燕點點頭，明白穀鶯鶯興奮的原因，又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咦？！該不會是……

　　“畫師！他是‘畫師’！”於燕燕瞪大眼，食指差點就要戳上穀鶯鶯圓滾滾的眼珠子。

　　“是啊。燕姊，你好厲害，連‘組織’裏新來的人你都記起來了。”谷鶯鶯為表姊用力的拍拍手。

　　“穀鶯鶯！你在幹什麼？”現在於燕燕不只是一個頭兩個大，她覺得自己的頭正在劇烈打鼓中……

　　‘什麼幹什麼？我在跟你說我暗戀的人來到城裏啦。”穀鶯鶯很興奮，手舞足蹈地回應，覺得於燕燕不夠義氣，竟沒跟她一起歡呼。

　　最讓人興奮的是，他武藝高強，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夜梟耶！

　　天哪！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男人？一想到他俊美的臉龐，她的心兒就開始怦怦亂跳。 “但他是‘夜梟’！你忘記師傅說過，組織裏的人不可以有男女私情？”變了臉色的於燕燕氣急敗壞地提醒。

　　“可我認識揚哥比認識組織還早，又不是進組織才……”穀鶯鶯掀起小嘴，不甘心地反駁，還自動把對任少揚的稱呼改了，顯示她的少女芳心為他悸動很久了。

　　“那也一樣！你們又不是進組織前就是夫妻！”於燕燕嚴肅糾正。

　　夜盜的首領非常怕他們公私混淆不清，進而影響任務嚴禁組織成員相戀。

　　“唉呀，管他的。大不了我偷偷愛慕嘛……你讓我興奮一下是會怎樣？”穀鶯鶯沒把上頭的規定放在眼裏，小手抓著表姊的手臂，要她跟自己一起揮舞。

　　“你這副瘋丫頭的德行，師傅不發現才有鬼，”沉溺在戀情裏的人，才會這樣無故發瘋。

　　“我會非常小心的！”谷鶯鶯在表姊耳邊鄭重保證，要表姊不要擔心。

　　“你喲！”於燕燕拿表妹沒轍，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最後戳向她的鼻頭。

　　“嘻，就知道燕姊疼我。”穀鶯鶯甜甜一笑，圓滾滾的身軀躲入瘦削的於燕燕懷裏，跟她撒嬌。

　　“自己要小心啊！”於燕燕忍不住叮囑。

　　雖然師傅很疼她們，但再三做出窩裏反的行為，是絕對不可取的。

　　“知道啦！我會很小心的……”

第一章

　　“滴滴答答……”

　　天色濛濛亮，穀鶯鶯借用玲瓏園的灶房，在裏頭使勁揉麵團，邊哼著小曲兒，表情既輕鬆又愉快。

　　“啊！嚇我一跳，原來是鶯丫頭。”在灶房幫忙的杜大娘睜著惺松的雙眼，探查聲音的來源。

　　“大娘，你起床啦！”穀鶯鶯回過頭，清秀討喜的小臉露出微笑，鼻頭不小心沾到了白色麵粉。

　　“大清早的，你在這裏瞎忙什麼？”杜大娘揉揉眼皮，走到穀鶯鶯身旁。

　　“我有跟燕姊說，想借用灶房做肉包子，燕姊答應了。”谷鶯鶯趕忙跟杜大娘表明，自己不是偷用原家的灶房。她連做包子的材料都是自己從外頭買進來的。

　　‘傻丫頭，我哪是問這個！”杜大娘擺擺手，要她別緊張。‘我是說你大清早不睡覺，為什麼要跑來灶房做包子。”她做的那幾個包子，只夠一個人塞牙縫，原家哪有這麼小氣？ “我要做包子給任大哥吃。”穀鶯鶯喜孜孜地說明，臉上還露出羞怯的笑容。

　　她那情竇初開的羞怯模樣已說明了“任大哥’可能是什麼人。

　　杜大娘如大夢初醒地點點頭，表示瞭解。

　　“鶯丫頭，你還真是有心。”杜大娘嘖嘖稱讚，對穀鶯鶯勇追情郎的積極態度非常佩服。

　　別說她胖成這副模樣，一般的男人不會特別注意她，她還少爹少娘在身旁盤算……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討好相中的男人也是應該

　　只要能嫁出去，做再多肉包子也值得。

　　“我只是擔心任大哥忙著畫畫，沒吃早餐，身體會受不住。”谷鶯鶯邊揉麵團邊臉紅。

　　“那就算體貼了。男人最喜歡這種女人了。”杜大娘頻頻贊許。嗯，或許她也該指點指點女兒，要她積極點。

　　“真的嗎？”聽到杜大娘贊同的言語，穀鶯鶯心花怒放。

　　“當然羅。”杜大娘擺擺手，打個呵欠，眼淚都流了出來。‘你慢慢揉，我再去睡個回籠覺。”其實她是想回去把自家女兒踢起床，要她來灶房跟穀鶯鶯學手藝。

　　“哦。”穀鶯鶯認真揉麵團。

　　她現在滿腦袋都是男人吃著她的肉包，英俊的臉龐充滿了滿足的笑容，而後兩人相依浪跡天涯的美麗畫面……

　　“哈啾！”

　　在太極武館外擺好攤位，拿起畫筆，準備為路人臨描的畫師任少揚突然沒來由打了個嘖嚏。

　　“小夥子，昨天沒睡好，著涼了？”後方客棧老闆聽到他的嘖嚏聲，笑著走出來問候。

　　“我睡得很好。”斯文俊逸的男人點點頭，淡淡回應。

　　“任大哥，還是喝碗薑茶吧？祛祛寒氣。”客棧老闆的大女兒孫莉兒出現在門口，粉臉微紅，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薑茶，緩緩送到高大俊挺的男人面前。

　　“我沒事……”

　　任少揚從清早起床到現在，還沒畫出一張畫呢，就先遭到嘖嚏與愛慕者的雙重襲擊。

　　有人曾經告訴過他，打嘖嚏是因為有人想他，正在討論或咒?他。

　　這說法沒有什麼根據，因為挺有趣，他便記下來了。

　　再者，對這送上來的薑茶……他還沒伸出手，就快被四周掃射而來的怨毒目光殺死了。

　　嗯，男人的嫉妒有時也頂明顯的。

　　“莉兒，不公平啊！為什麼新來的有薑茶，我沒有？”不等任少揚拒絕，在對面擺攤賣烙餅的陳大海率先哀號。

　　“對啊對啊……我也沒有……”附和聲四起。看來，大家都頗怨恨。

　　“你們……”孫莉兒羞得滿臉通紅，又被大家的叫嚷聲糗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狀況，任少揚的手更不願伸出去了。

　　他來這裏擺攤，是來討口飯吃，不是來這裏樹敵的，不需要為了一杯薑茶讓整條街的小販都討厭他。

　　“丫頭啊，你不是在後頭煮了一大壺姜湯嗎？快點端出來讓大家喝吧！”孫老爹打圓場，要女兒的示好動作不要太明顯。

　　“我都弄好了，只是先端任大哥的出來嘛！”孫莉兒跺跺腳。

　　聽到孫家父女的對話，眾人臉色才稍稍好轉。

　　任少揚自顧自地整理畫架，對大家的反應充耳不聞，任孫莉兒捧著姜茶的手舉得老高，也沒伸手接過。

　　所以，大家的目光又從孫莉兒移轉到任少揚身上。

　　這傢伙好大膽，竟然敢不接客棧西施端來的薑茶……他是不想活了嗎？快點把茶接過來啊！

　　正當微妙的氛圍在眾人之間流竄時，一個提著竹籃的粉紅色身影出現了。

　　“揚哥！”她嬌嫩一喊，眾人隨即打跌。

　　天哪！這個小胖妹是打哪來的，幹嘛天天來報到？看來任少揚最近桃花盛開得正燦爛……

　　穀鶯鶯輸人不輸陣，提著一籠親手做的肉包來見她的心上人。

　　任少揚聽到穀鶯鶯清脆的聲音，頭垂得更低了，似乎非常專心在臨描上頭，沒聽見別人叫喊。 “揚哥，我來羅！你今天有沒有想我？”見慣心上人冷酷的模樣，穀鶯鶯一點也沒有被他冷酷的側臉打倒，一手擱在他的肩膀上，情話綿綿，仿佛在問他天氣好不好一般地自然。 ‘嘔……”賣烙餅的陳大海已經做出嘔吐狀了。

　　任少揚頭也沒抬，繼續作畫，仿佛沒注意到穀鶯鶯的話所造成的效果。 “揚哥，我跟你說哦。”谷鶯鶯根本不受打擊。”把籃子放在腳邊，繼續說，“這個肉包是我一大早起床親手做的，你試吃看看，我的手藝經過燕姊調教後，絕對比以前好。”嗯，外表膨軟，做得很不錯。看來這個小胖妹真有兩下子。

　　附近不少賣貨郎已經開始猛吞口水了。

　　性情冷漠的任少揚還是不為所動，連瞄一眼都沒有。

　　這下穀鶯鶯的處境可是比孫莉兒困窘許多。這讓孫莉兒受創的少女心稍稍平覆。

　　加上方才穀鶯鶯大聲吆喝，已把眾人的目光從孫莉兒身上移轉到她身上，所以她悄悄把手縮回，也沒有人注意。

　　哼，任大哥連她這客棧西施的熱騰騰薑茶都不想碰，會想吃小胖妹的肉包？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吧！

　　孫莉兒帶著看戲的心，看著穀鶯鶯在大街上對任少揚獻殷勤。

　　“來嘛！嘴巴張開……”穀鶯鶯把男人當三歲小孩哄，站在他身旁，撕開肉包送到他嘴邊，打算喂他。

　　被穀鶯鶯的動作頻頻干擾，任少揚皺起了眉頭。

　　肉包香刺激著他的嗅覺，讓他不能專心，也讓他想起自己沒吃早餐，他終於不再忽略她。

　　“我自己會吃，手不用舉這麼高。”他禁止穀鶯鶯貼在自己身上。

　　接過小胖手遞來的肉包，咬一口，用力咀嚼……滋味果然跟想像中一樣好。

　　啥？那小子會吃肉包？！

　　大家都傻眼了。原以為他會冷漠到底，沒想到竟被小胖妹的肉包引誘？這……

　　任少揚的舉動也激怒了孫莉兒。

　　沒想到他喜歡吃肉包？好！明天她就做一整籠的肉包！

　　“好吃吧？”穀鶯鶯笑咪咪地凝視著他，問得理所當然，仿佛他會吃她的肉包是一定的事。

　　任少揚不置可否。肚子餓時，有得吃就好了。

　　“吃慢點，我還有帶茶，別噎著了。”穀鶯鶯就像個小妻子般，趕忙拿出備好的茶水送到男人面前。

　　既然他吃了她的包子。理所當然也接過她的茶水，咕嚕咕嚕喝下。

　　“我明天再來看你哦！”穀鶯鶯含羞帶怯、滿眼傾慕地凝視著他，要他給個回應。

　　任少揚的俊臉上沒有太大表情，低頭臨描。

　　把男人的低頭當首肯，穀鶯鶯忍住大笑的衝動，一手勾起小竹籃，一手捂住唇，踏著小碎步，心花怒放地離去。

　　哦，他連答應讓她來看他也那麼酷，真是帥斃了。

　　哇哈哈……她真是愛死他了！

　　日照西斜，倦鳥群歸。

　　任少揚扛著畫具，像散步般，緩緩走回自己跟附近農民租借的木房。房子雖然不大，但足夠遮風蔽雨了。

　　“小夥子，回來啦？”路過的陳老頭看到任少揚，跟他打招呼。

　　“嗯。”俊臉維持一貫的淡漠，跟老人點頭，卻沒有說話。

　　“唉呀，幸福的小夥子，你回來啦？”在巷口聊天的王大嬸看到任少揚回來，興高采烈地問候。

　　幸福的小夥子？這是什麼稱呼？任少揚眉頭已皺起。

　　拋下聊得正興頭的話題，王大嬸興匆匆地開口，“看看你這個俊小子，也真得生成你這模樣兒，才會有那麼勤快的媳婦兒，我家大牛真的不及你……你真的有福氣啊！”

　　王大嬸邊說邊贊，眼兒眉梢充滿羨慕，口氣對他充滿佩服，卻也讓任少揚摸不著頭緒。

　　什麼媳婦兒？他是在外頭曬了一天太陽，頭昏聽錯了嗎？

　　任少揚怔住，不懂王大嬸話裏的含意。

　　“唉喲，別害臊啦。”王大嬸左手捂住嘴，右手不依地拍打他的肩膀一下，要他別再裝蒜。“人家今天過來忙了一天，你也該回去看看人家。”

　　來忙了一天？瞬間，任少揚的眉梢揚起，腦海浮現一個圓滾滾的身影。

　　該不會是……

　　“揚哥！你回來啦。”在屋裏屋外忙了好幾圈的穀鶯鶯，看到任少揚高大的身影，連忙揮揮手跟他微笑。

　　果然是她！

　　“快跟那丫頭說句甜言蜜語！她好貼心，為你操持家務、打掃洗衣，裏裏外外都幫你弄好了。”王大嬸一臉微笑，像個慈母，和善的臉龐浮現熱情的光芒，把任少揚推上前，要他好好對待人家，不許冷落討喜的人兒。

　　任少揚默默走到穀鶯鶯面前，看著忙得興高采烈的她，眼底有一絲不解。

　　她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嗎？組織裏的事都忙完了？今天還有空做肉包子、跑來打掃他的房子？

　　“今天幫人畫了幾幅畫？生意好嗎？”看到男人走到自己面前，穀鶯鶯像個小妻子，伸手要幫他接過畫具。

　　他伸出右手，阻擋珠圓玉潤的小手。

　　他們之間只需要把話說清楚，不需要任何額外的幫忙與服務。

　　嘎？他不要她幫忙？沒關係，她的用處可多著呢，不幫忙拿畫具，還是有幫忙做到其他事。嘻嘻……

　　她改巴住男人的手臂，粘在他身邊，眼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我跟你說喔，我今天幫你把房子做個大掃除，你住起來一定很舒服。還有，我幫你熬了鍋肉粥，很開胃的……”

　　穀鶯鶯像只小麻雀，纏著男人在他耳旁嘰嘰喳喳，一刻也不停歇。

　　“多登對的兩個人啊！這個帥小子真是好福氣！看他的媳婦兒待他這麼好……”王大嬸看著兩人的背影，邊笑邊贊。

　　感受到王大嬸的視線，任少揚有如芒刺在背，全身肌肉繃緊。

　　“大嬸，您就別笑話人家了，我會害羞的。”穀鶯鶯禮貌地回應。

　　她會害羞？他才不相信。

　　任少揚被氣到沒力，只能任由穀鶯鶯挽著他的手臂。

　　他怕自己一抽回手臂，就會往那顆圓滾滾的頭顱敲去，順道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裝什麼。

　　大概是滿腦子的鶯鶯蝴蝶夢吧！

　　他真的是欲哭無淚。就知道在京城遇到穀鶯鶯絕對沒好事……

　　他真想仰天長嘯。他被調派來京城，到底是為了出任務，還是來這裏討媳婦兒的？

　　首領知道這丫頭在他身邊鑽進鑽出嗎？還不準備把她調走，要讓她繼續留在他身邊，胡亂搗蛋？

　　任少揚憋著一肚子的氣跟無奈，很怕有一天會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把她抓來痛揍一頓。

　　兩人踏進屋裏，穀鶯鶯沒察覺男人陰沉的表情，還興高采烈地揪著他的手臂獻寶。“揚哥，我把房子整理得很乾淨……”

　　踏入內室的任少揚環顧四周，果然整理得並井有條。

　　她把之前只用來歇腿、睡覺的房子，整治得真的像人住的地方，難怪王大嬸讚不絕口。

　　可惜他不領情。

　　“你平常沒事可做嗎？”他把手臂抽回，冷冷詢問。

　　“嗯？” 穀鶯鶯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充滿不解。“除了做包子、整理房間，組織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吧？你不需要整天都待在這裏浪費時間。”任少揚頭也不抬，冷漠而尖銳地說。

　　‘組織的事很簡單，我都做完了才過來的……”穀鶯鶯小臉露出詫異，??開口解釋。

　　她才不會丟著師傅交代的事情不做呢！

　　“我這裏也不方便你進出，下次要來，麻煩先跟我說—下，省得鄰居誤會。”任少揚淡淡說明，瞬間劃開兩人距離。

　　“可是……”穀鶯鶯嘎然無聲，小臉上有受傷的表情。

　　“也不要碰我的東西！”任少揚眯起銳利的俊目，掃射光潔的內室一眼，“否則我會找不到。”

　　擺設都變了，還多了好幾樣傢俱……

　　“噢。”穀鶯鶯委屈地點點頭，眼眶稍稍泛紅。

　　躲在窗外鬼鬼祟祟偷看的大牛，聽到兩人的對話，不覺握起拳頭，想一拳揍扁那趾高氣昂的臉。 雖然他聽不大懂兩人的對話，不過他聽得懂任少揚在嫌棄她。

　　“喂！你講話客氣點喔。”聽不下去的大牛探出頭，伸出孔武有力的拳頭在窗外威嚇。

　　這男人真是太欠揍了！

　　“大牛？！”穀鶯鶯捂住小嘴，露出驚訝的表情。

　　沒想到跟著她忙了一下午的大牛還沒走……她不是叫他趕快回家嗎？

　　任少揚用嫌惡的眼神默默凝視外頭那只笨牛。他是有聽到粗重的鼻息聲，知道外頭站了個人，只是沒想到是王大嬸的孫子。

　　‘你真笨！為他做成這樣，還被他嫌！”大牛氣唬唬地對穀鶯鶯叫嚷。

　　“?……大牛，你趕快回家啦！”穀鶯鶯又急又害怕。看到有人為自己打抱不平雖然很開心，但她更怕任少揚生氣。 “你這個笨蛋，你才應該回家咧！”看到穀鶯鶯這副沒用的樣子，大牛更生氣。

　　“大牛！”穀鶯鶯氣得跺腳。

　　“好了！你們都請回吧。”任少揚打開門，請小女人離去。“我累了，明天還有工作，恕不奉陪。”說完，他把小胖妹丟出大門，門板立即關上。

　　“揚哥！揚哥……”谷鶯鶯很錯愕，不停拍打門板，想跟心上人再多說幾句話。

　　但大門不開就是不開，裏頭靜寂無聲……

第二章

　　“厚！你來幹嘛啦？”

　　被趕出屋子的穀鶯鶯覺得很沮喪，看到害自己被趕出來的大牛，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我是來幫你的耶！你別不識好歹喔。”大牛為自己的雞婆辯解。

　　“幫我？對啦，你有幫到我啦！幫我被揚哥趕出來。”穀鶯鶯氣嘟嘟地瞪著多管閒事的大牛。要不是他攪局，搞不好她現在正在跟揚哥共進晚餐，她還可以像小妻子般幫他布菜……

　　“穀鶯鶯，他欺負你耶！我在幫你說話好不好？”大牛氣得眼冒金星，用力指向木屋的方向。

　　那個該死的拽男，竟然把他最喜歡的鶯鶯欺負成這樣？老天罰他以後娶不到娘子！

　　“他哪裡欺負我了？揚哥跟姑娘家說話原本就是那樣！我認識他那麼久，到底是你瞭解他，還是我瞭解他？”她拼命為任少揚冷淡的言行辯解。

　　“那是你們對他太好，他才會那麼拽！”大牛繼續吼。

　　“揚哥天生就那個臉，他才沒有拽！你不要亂說……”穀鶯鶯哇啦哇啦地為喜愛的男人辯駁。

　　或許她真的是打擾了他，他才會這麼說吧。她以後會更小心的。

　　‘你有被虐狂是不？人家對你這麼壞，你還對他這麼好！”腦袋有問題喔？

　　“你才有被虐狂！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穀鶯鶯噘起小嘴，氣嘟嘟地反駁。

　　“你……”大牛被她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哼！我的事不用你管啦。”穀鶯鶯悶哼一聲，水嫩的俏臉氣得通紅，腳丫往他的大腳上重重一踩，轉身就走。

　　“好痛……”大牛抱著左腳蹦蹦跳，但穀鶯鶯已經走遠了。

　　這女人是怎樣？在他面前就那麼有骨氣，不但對他凶，還敢踩他？

　　要是她也敢對屋裏的男人那麼凶，他就叫她第一名啦！

　　青天朗朗，白雲悠悠。

　　“要把我畫得美一點喔……”水菱環著夫婿的手臂，兩人一同靠著欄桿微笑，輕風吹拂，仿佛神仙。

　　任少揚沒應聲，只是揮動筆桿，把衣仲卿跟水菱相依的畫面畫在紙上。

　　只見他幾筆臨描，便把兩人畫得栩栩如生，讓幾個躲在後頭探頭探腦的女人發出讚歎，“滿像的耶！”

　　衣府的女眷聽聞風聲，全跑來了，觀看特地請入太極山莊作畫的畫師有多厲害。

　　衣萱和白芷坐在涼亭裏，邊喝茶邊看。

　　慕容悠風待在一旁，注意到女人們興高采烈的表情，嘴角掛著一絲微勾。

　　沒想到她們這麼容易討好。真有趣。

　　“不像沒關係，把我畫美一點就行了。”聽到大家的讚歎，水菱急了，要不是夫婿就在身旁，她肯定會沖到畫師身旁好好指點。

　　“畫得很美啦。”剛踏進庭院的於燕燕聽到水菱的話，不禁抿著嘴唇淡淡微笑。

　　跟在她後頭的廚娘，把經她指點所製成的糕點擱置桌面，讓眾人享用。

　　“真的嗎？”水菱的臉頰泛紅。

　　雖然有點心急，但她又不大敢沖到前頭看成品。

　　“當然是真的羅，揚哥超會畫畫的。他從以前就這麼厲害了，還是文武全才呢，少夫人放心好了。”跟在廚娘身後，看到心上人的谷鶯鶯根本忘記之前任少揚嫌棄她的話，又嘰裏呱啦談起他的優點。

　　托了表姊的福，她可以跟著來到衣府，沒想到會遇見心上人，上天真是對她太好了。

　　“唉！這丫頭。”於燕燕搖頭，看到表妹癡迷成這樣，不知該說什麼。

　　“那真是太好了。”水菱鬆口氣，輕拍胸脯。

　　“少夫人，請你不要隨便亂動。”沉著臉的任少揚只說了這句話，一點也不搭理穀鶯鶯。

　　“今天的老君眉味道回甘，跟平常不一樣，好喝。”白芷喜孜孜地表示。

　　“今天喝的茶，是用鶯鶯前年回杭州時特地帶回來的水，味道當然跟平常不一樣。”於燕燕微笑解釋。

　　所謂水新則味辣，陳則味甘。放過一兩年的雪水再拿來泡茶，味道當然跟平常喝的滋味不一樣。

　　“這樣啊！”白芷多看了穀鶯鶯幾眼。

　　沒想到這個小胖妹也知道味道？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穀鶯鶯搔搔頭，小臉微紅，有點羞怯，又隱藏不住笑意，整個人閃亮動人。

　　只可惜作畫的人，一眼都沒往她身上瞟。

　　事實上，她並不知道那壺水有這麼大的用途，她只是聽從表姊的指示，把甕洗乾淨，裝了滿滿一甕天臺山石樑飛瀑的水回來，之後就一直擺在玲瓏園的地窖裏，說是地窖較低溫，才能保持水的純度。

　　“這麼難得？那我得多喝幾杯。”慕容悠風在一旁聽出厲害，走過來拿杯茶喝。

　　“我也要！相公也要！”倚著欄桿的水菱大叫。

　　“菱兒……”衣仲卿看到她著急的神情，想勸阻，又無從說起，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先休息一會兒吧。”任少揚看到水菱像只蟲一樣動來動去，只好如此表示。

　　“謝謝啦！”得了特赦令，水菱飛也似沖到涼亭去要茶喝。

　　任少揚也躲到樹蔭下，享受涼風吹拂。

　　“揚哥，你也喝杯茶吧。”穀鶯鶯早就預備好一杯老君眉要給任少揚喝。

　　“嗯。”男人接過瓷杯，喝了一口。

　　“怎麼樣？”穀鶯鶯像只小狗，眨著圓滾滾的雙眼，觀察心上人的表情。

　　“還可以。”任少揚瞄了她一眼，淡淡回應。

　　陳年的天泉，滋味當然不同凡響。

　　不過這應該是小胖妹誤打誤撞抱回來的，跟懂不懂茶絕對是兩碼子事。

　　“好冷淡的表情喔……”但還是好帥……

　　穀鶯鶯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俊挺高挑、面無表情的俊男，少女芳心不停悸動。

　　任少揚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喝著茶，連頭也不抬，也沒理會她的注視。

　　兩人異樣的狀況引得不少衣家的奴婢悄悄討論。

　　“鶯鶯，快點來幫忙，不要杵在那兒發呆！”於燕燕看不得表妹當眾對任少揚流口水的蠢樣兒，只有開口叫喚，幫表妹遮醜。

　　“哦！”谷鶯鶯回過頭應了聲，跟著於燕燕把蒸好的芋頭盛在大盤裏端入涼亭。

　　“好像在過農家生活耶！真有趣。”唐蕾、杜蘅等未出嫁的小姑娘全圍了過來。

　　“用手撥一撥，沾白糖就可以吃了。”白芷對大家微笑，又對於燕燕表示，“來者是客還讓你們幫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哦們只是順手。”於燕燕不在意地擺手。

　　吃蒸芋頭是她提的主意，怎能不幫忙？以前她們在杭州常吃，但來到京城後，便很少看到有人這麼吃了。

　　最近是看到鶯鶯緊黏著任少揚，讓她想起南方的種種，才又想起小時候常吃著玩的玩意。

　　更何況，看大家覺得新鮮有趣的開心模樣，她也很有成就感。

　　於燕燕又急著叮嚀，“先送這十幾個過來，芋頭要趁熱吃，吃完再拿。” “ 已經吩咐下去了。”白芷應著，要於燕燕別在意這些細節，跟大家一起盡情享受食物的美好。

　　穀鶯鶯早就挑了個特大的芋頭，剝去外皮、沾上白糖，送到任少揚面前。

　　“你也吃一個吧！”熱情的水眸瞅著他。

　　“謝了，你自己吃就好。”沒想到遠離故鄉，竟然還會在這裏看到蒸芋頭？任少揚臉色刷白，退了一兩步。

　　“揚哥，你肚子不餓嗎？這芋頭，我們以前常吃的。”穀鶯鶯歪著頭，輕聲提醒。

　　“我不餓。謝謝你的好意，你自己吃吧。”任少揚寒著臉謝絕。

　　“可是……”穀鶯鶯還想再說些什麼。

　　“任爺，你也一塊吃吧！不要客氣。”白芷看到兩人在一旁推送，連忙出聲招呼。 “對嘛對嘛！”穀鶯鶯再把芋頭送上前一些。 再不吃，就要涼了呢。 “不是客氣，是真的不餓。謝謝你們的招待。”任少揚看到芋頭接近，如臨大敵，揮手拒絕後，便問了茅廁的方向，採用“屎’遁法迅速逃逸。 “揚哥……”谷鶯鶯不停叫喚著心上人的名字。 “我看你還是自己吃好了。他好像討厭吃芋頭。”這是於燕燕觀察後的心得。 “是嗎？”可明明他們小時候都吃過啊…… 穀鶯鶯看著手上的芋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人離開故鄉，嗜好也會跟著改變？他明明就很愛吃啊…… “揚哥，你今天沒吃到芋頭耶。” 在回家的路上，穀鶯鶯一直跟在任少揚身後叨叨絮絮，真的有夠像他去世的娘。 “閉嘴。”他冷淡回應，頭都沒回。

　　先前在衣府，他不想在眾人面前讓她沒面子，現在出了那富貴世家，他對她可不需要在乎那些禮儀。

　　“幹嘛叫人家閉嘴？我是為你好耶……回春堂的大夫也說了，芋頭是好東西，有得吃的時候就要吃，味道比土豆好而且還益氣補虛，是很好的食物……”谷鶯鶯水嫩小嘴喋喋不休，說得沒完沒了。

　　走在前頭的男人被她叨念得一顆頭快爆掉，但她仍沒停下來的趨勢。 任少揚深深歎口氣，第無數次後悔。為什麼他會跟這碎嘴的胖丫頭同鄉……雖然出生在哪裡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我跟你說喔，我有另外跟燕姊要了一些芋頭，晚點在蒸給你吃……”對身體這麼好的食物，她非得讓他乖乖吃下就對了。 “不用了！”任少揚全身寒毛豎起，堅持拒絕。 “為什麼？”她追問原因。但男人抵死不開口，她只好威脅他，你浪費食物，會被雷公劈喔！”

　　“沒關係。被雷公劈比被你煩輕鬆。我願意。”

　　自重逢以來，一直表現冷淡的任少揚，終於願意開口對穀鶯鶯說明，但內容足以讓她傻在原地。

　　“嗚……”他好過分……

　　穀鶯鶯兩手絞得像麻花，圓滾滾的眼睛裏漫著委屈的光芒。

　　走在前面的男人沒有回頭，但似乎背後有長眼睛，可以瞭解穀鶯鶯現在的表情，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

　　只可惜走在他身後的穀鶯鶯沒有看到，否則會對他更癡迷。

　　被他用在身後的小肥犬在哀怨半天後，握緊圓潤的小拳頭，暗暗起誓——

　　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她絕對要讓他吃下芋頭！

　　“小姐，你要老李把馬車拉來這兒，到這裏喝茶，是要做什麼？”承相府的丫鬟如意對主子趙芳華的行為有頗多疑問。

　　趙芳華端坐如儀地守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回答如意的話。

　　秋天涼風吹來，輕輕吹拂她的長髮，烏黑的發絲在風中翻飛，嬌嫩的臉龐掛著淡淡的笑容。

　　站在主子身旁的如意，凝視這樣高貴美麗的女主人，心裏總有幾份驕傲。

　　有人將‘京城第一美女”的頭銜送給她家小姐，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實至名歸。

　　她的主子不但知書達禮、高貴自持，又是承相唯一的掌上明珠，身份之矜貴，可媲美皇室的公主。

　　身為這樣美人兒的貼身丫鬟，如意真的覺得自己太光榮了，所以看到主子悶悶地坐在窗邊，就想為她分憂解勞。

　　“只是想吹吹風、散散心。”趙芳華淡淡目覆，嬌美的臉蛋卻泛起一片淡淡酡紅。

　　是這樣嗎？如意滿眼狐疑，越看越古怪。

　　要吹風，在家裏的繡樓不能吹，偏要跑到人來人往的東大街來？這裏人多口雜，越坐會越心煩吧？

　　如意邊為自家小姐倒茶，邊想該怎麼問比較好，沒料到一不注意，卻讓茶水溢出了茶杯。

　　啊！糟糕……如意手忙腳亂地抑止災情蔓延。

　　趙芳華還是端坐在旁，文風不動……應該說她是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如意將茶水倒出了杯外。

　　如意發現這個怪異的現象，邊擦桌面，邊順著主子的目光望過去

　　她發現主子在看路邊的一個畫師。

　　小姐喜歡他？

　　如意注意到主子水燦的美眸直勾勾盯著在路邊幫遊客繪圖的畫師……這人叫什麼來著？她確定自己看過他。

　　如意邊收拾桌面，邊回想幾時看過這個相貌英挺的男人。

　　“小姐，你喜歡那個男人？”算了，懶得想了，直接問比較快。反正她們也坐了一個早晨，總得找話聊。

　　“誰？”沒料到心事會突然被丫鬟一語道破，趙英華回過頭，傻傻看著如意，大眼睛眨啊眨，雙頰泛起微紅。

　　“他好帥啊！我們看過他吧？”如意站在主子身後，雙眼往外瞟，不停打量主子的心上人。

　　“當然羅，就是五天前，在衣家。”趙英華小聲說明。 那天她應白芷之邀到衣府作客，他們請了技巧高超的畫師，要將她們的身影畫下。 她看到英挺的他，也看到他高超的畫技，便悄悄把他專注的模樣刻入心裏，預備離別後可以早晚復習，沒想到卻在隔天便又遇見了他。 原來他就在太極山莊外擺攤幫人畫畫？ 趙英華沒想到上天對她這麼好，竟這麼輕易就讓她發現他在哪裡討生活。 “原來他就是那個畫師。”如意也想起來了。“他長得頂好看的，畫功也不錯。”只可惜是個畫師…… 趙英華聽得懂如意沒說出口的話帶著什麼涵義，連忙表示，“雖然他目前靠這個為生，感覺很辛苦，但憑他的才氣跟本事，絕對可以闖出一片天來的。”

　　“小姐？”看王子急得俏臉漲紅，如意扯了扯她的衣袖。

　　“嗯？”她看丫鬟一眼。

　　“你都還沒跟人家說上幾句話，就開始捍衛他，那以後要怎麼辦啊？”如意掩嘴輕笑。

　　“如意！”趙英華很是害羞，輕扯她的衣袖。

　　“小姐有什麼吩咐？”如意皮皮地跟主子眨眨眼，眼底眉梢隱藏的笑意讓趙英華困窘得直想找地洞鑽進去。

　　“我……”她困窘得說不出話，眼眶也慢慢紅了。

　　“唉呀，我的好小姐，別惱了！”看到主子眼眶紅了，如意趕忙安撫，“如意不是故意取笑你的，只是覺得小姐好純情……光在這裏看，哪能看出個結果？太陽那麼大，不如我去請他過來喝杯茶、歇個腿，你說如何？”

　　‘要請他過來？”紅著眼眶的趙英華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

　　“對啊，請他過來喝杯茶、聊聊天，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意笑嘻嘻地觀察主子的臉色。

　　‘他要是拒絕……”怎麼辦？

　　末出閣的姑娘畢竟臉嫩，想到要主動眼男人示好就支支吾吾，生怕被男人拒絕。

　　“誰捨得拒絕咱家的姑娘呢？”說到這個，如意不禁趾高氣昂起來。

　　她家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哪個男人會瞎了眼睛拒絕？

　　“哪有的事？！”趙英華的俏臉更紅了，眼中散發的光彩也更明亮，惹人憐愛。

　　“不管我有沒有亂講，你就讓我過去吧，只稍一下下。我就幫你把男人帶回來。”如意打算順主子的心意，以將功折罪。畢竟先前差點把她惹哭了，心頭總有點過意不去。

　　再加上主子平日待她極好，把她當成自家姊妹看待，現在她看上個極為俊挺的男人，雖然有點門不當戶不對，不過基於姊妹情誼，還是要幫她鑒定一下。

　　“好吧。”趙英華勉強答應。

　　喜歡人家，總是要開口，才會有機會。否則任少揚怎麼會知道有她這號人物呢？

　　如意得到主子的許可，便興奮地到對街去請人。

　　趙英華坐在這頭，小臉酡紅，兩眼緊盯著對街的動靜，發現任少揚果然不大願意，不斷搖頭。

　　既然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人家了，快回來吧……趙英華在心裏喃喃自語。

　　但如意並非趙英華肚裏的蛔蟲，只見她不知跟男人說了什麼，連搖半天頭的男人突然遲疑一下，然後就點頭了。

　　如意歡欣鼓舞，領著沉默寡言的任少揚從對街走過來。

　　看到出乎意料的發展，趙英華小臉滾燙，不明白如意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能說動男人。

　　他看似很有主見，也不像會畏懼官府權勢的人，威嚇的方法對他並不見得有用。

　　那麼，如意到底是跟他說了什麼呢？趙英華心裏很好奇。

　　跟在如意身後的大男人繃著俊臉，似乎很不高興，跟前頭的如意表情形成強烈對比。

　　不少在一旁看戲的攤販，知道如意是丞相府的丫鬟，也不敢鼓噪，眼睜睜看著任少揚被請進對街的高級茶館去。

第三章

　　穀鶯鶯提著竹籃，哼著歌，踩著輕快的步伐，出現在街道的盡頭。

　　她的心情非常愉快，因為她熬好一鍋芋頭粥，自己在家先吃了一碗，覺得味道實在太美妙，任少揚沒吃到一定會很悶，所以她特地盛了一些來給他吃，相信他吃完就會對芋頭改觀。

　　只是……他人呢？

　　到了他的攤位，空無一人——他跑哪去啦？是跟客棧老闆借茅廁嗎？穀鶯鶯左右張望著。

　　“肥肥，找任少揚啊？賣烙餅的陳大海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她。

　　“沒禮貌！什麼肥肥？我有名有姓，叫穀鶯鶯。”穀鶯鶯很生氣，抬頭挺胸，握緊小拳頭在空中揮了揮。

　　“我叫你什麼都一樣啦！你要找任少揚對不對？”陳大海再問一次。

　　他早把烙餅的攤於從對街移過來，就近監視姓任的臭小子，看他到底有多招搖，多會誘拐姑娘！

　　事實上，任少揚誘拐誰跟他都沒關係——除了孫莉兒。

　　“對又怎樣？”穀鶯鶯心裏有點羞怯，但又暗自逞強，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她才不在乎他們笑她咧。反正她又沒有做壞事。

　　“沒怎樣。我是要跟你說，你動作再不快點，他就要被相府的千金小姐帶走了。”陳大海故做神秘，一隻手掩在嘴巴前，聲調突然變小，神情詭異，像在講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什麼？！”穀鶯鶯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瞪著報訊的男人。

　　“不要亂說話！”客棧西施孫莉兒兩手環在胸前，眼神帶有殺氣，不許陳大海亂造謠。

　　“莉兒，我只是實話實說。相府的丫鬟過來請人，大家都看見了，你也有看到不是嗎？不然你幹嘛一直站在這裏，看他哪時候回來？”陳大海委屈地瞄了孫莉兒一眼。

　　“我愛站在這裏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孫莉兒銳利的水眸掃向陳大海，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客棧西施今天心情很不好喔……

　　在附近擺攤的賣貨郎竟相走告，要大家小心些，千萬不要去踩地雷，免得被炸得連骨頭都不剩。 “那揚哥現在到底在哪裡？”穀鶯鶯趕忙追問。

　　“就在對街那間最高級的茶樓裏。進去一個早上了！”陳大海指向對街裝潢最富麗堂皇的一間茶館。“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拎著小竹籃的穀鶯鶯頭也不回，大步沖向再興茶樓。

　　不管裏面有什麼人，她都得去把任少揚救出來！

　　“唉，我說姑娘，找人不是這樣找的……”

　　茶博士叫喚著谷鶯鶯，要她停下腳步，但她似乎沒有聽見，跑得飛快，肥嘟嘟的身子左閃右避，一路披荊斬棘，就往藏有任少揚的廂房探去。 “揚哥，我總算找到你了！”穀鶯鶯的小胖手掀到最後一塊布簾，總算讓她看到心上人的身影。

　　“呼——”喘死他了！沒想到這個小肥妹這麼會跑！

　　好不容易茶博士緊緊揪住穀鶯鶯的衣領，預防她跑掉。要是裏頭的客人說不認識她，他馬上把她丟出去。

　　任少揚抬起頭，就是看到這副怪異的景象。

　　銳利的眼神往茶博士身上一瞄，茶博士馬上驚覺自己的失禮，鬆開揪住穀鶯鶯衣領的手。

　　端坐在另一頭，讓男人人畫的嬌貴主僕詫異地看向她。

　　“你來這裏幹什麼？”凝視谷鶯鶯俏麗可喜的圓臉，男人的俊臉上並沒有半點波紋，只是淡淡詢問。

　　一踏入廂房，穀鶯鶯就看到美若天仙的趙英華，蓄意端起的笑容很勉強。

　　“他們說你被官府的人帶走了，我著急，才找來的嘛！”她連忙跑到任少揚身旁，嬌嬌微笑，眨著圓滾滾的大眼，裝出很無辜的表情，要男人相信她是受人欺騙才跑來的。

　　“官府的人會帶我來茶樓？”任少揚邊作畫邊瞄她一眼，眼底有不信，但也知道陳大海會唬弄她，所以也沒真的怪她莽撞。

　　心上人沒趕她耶！好現象。

　　“我一著急，就慌了嘛！”穀鶯鶯繼續親密地對任少揚撒嬌，端坐如儀讓男人作畫的趙英華臉色卻越來越僵。

　　“我在工作。你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回家再說嗎？”任少揚對她撒嬌的口氣視作平常，俊臉上有點不耐，只是依照兩人平常的相處方式囑咐，卻讓坐在對面的趙英華心裏掀起滔天巨浪。

　　怎麼會這樣？小胖妹可自由進出他家？這代表她是他的……未婚妻嗎？

　　想到這，趙英華嬌弱的身子微微顫抖。

　　“唉喲，我擔心你在外頭忙一天，身體會撐不住啊！”谷鶯鶯表達自己赤誠熱切的關心。

　　“所以？”依他對她的瞭解，必有下文。

　　“呵呵，我有幫你熬粥喔，特地帶來給你吃的。”穀鶯鶯圓滾滾的大眼裏充滿戀慕，用熱情的口吻訴說。

　　拒絕她！待在一旁的如意看主子臉色慘澹，心裏已有打算，不會讓男人放下手上的工作跟小胖妹培養感情。

　　“我在工作！”他頭沒轉，只是冷冷打發她。

　　這樣才對嘛！如意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

　　“我又沒有打擾你工作！”穀鶯鶯嘟起小嘴，不高興地辯駁，“你可以繼續畫啊，我喂你吃就好了。”

　　啥？她要在這裏喂他吃粥？其他三人瞪大了眼。

　　“不用，我回家吃就好了。”任少揚俊臉微紅，斬釘截鐵地拒絕。

　　“那怎麼行！帶回家吃粥就冷了，滋味就沒有那麼好了。”小女人嚴正拒絕男人糟蹋她的愛心。

　　說著，她飛快打開掛在手邊的小竹籃，拿出早先預備好的粥。

　　她特意跟表姊借了原家最漂亮的瓷碗，再裝上香嘖嘖的芋頭粥，路過的野狗也會滴口水。哇哈哈！ “不要！我跟你說過，我不吃芋頭。”聞到芋頭的香味，男人抓狂了，俊臉緊繃，對穀鶯鶯臭臉相向。

　　“你挑食，這樣對身體不好！”捧著香嘖嘖的芋頭粥，穀鶯鶯對男人曉以大義。

　　“你管我挑不挑食。我說不吃就不吃。”男人火大了，撇過嘴，就是不理穀鶯鶯的愛心。

　　厚！這男人真任性……穀鶯鶯瞪大雙眼。

　　“你年紀一把，還跟小孩子一樣挑嘴，是會被人笑的。”她意有所指地朝坐在他們對面、臉色很難看的嬌貴主僕瞄一眼，感覺好像真的在鄙視他挑食。

　　“該死的！”他從小吃到大，吃都吃怕了，作惡夢還會夢到被芋頭追著跑，他真的很討厭芋頭！

　　本想說離開家鄉，也可以告別跟芋頭為伍的日子，沒想到這該死的小胖妹竟捧著芋頭追著他跑！她不是喜歡他嗎？那就該順著他的喜好啊！

　　任少揚開始懷疑穀鶯鶯打著喜歡他的旗幟，其實暗地裏是來跟他作對的。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嘛！”看任少揚俊臉鐵青，穀鶯鶯連忙安撫， “我把芋頭切得很小塊，已經跟米粒混在一起，你不用擔心會吃到一整塊芋頭。這是特地為你煮的，你就賞個臉，吃幾口嘛！”

　　她嘰裏呱啦、滔滔不絕，也不等男人答應，就用湯匙舀了一口粥，送到男人唇邊。

　　“吃喔……”不然會被人笑的……穀鶯鶯用嘴形偷偷告訴他。

　　廂房內，三個女人、六顆眼睛，就看他到底吃不吃。

　　這婆娘著實可惡！

　　任少揚臭著俊臉，邊畫圖，邊張開嘴，把送上來的滿滿一匙芋頭粥吞入嘴裏。

　　“不要生氣啦！我喂完就走人，不要生氣喔……”谷鶯鶯邊哄邊喂，根本不管趙英華主僕對她的想法。

　　而男人也沒停下手，繼續沉著臉畫圖。

　　四個人就在這詭異的氣氛裏，把自己堅持的事做完。

　　茅簷上壁的農捨，只有尋常的擺設：一張床、一張木桌、兩條長板凳，以及擱置角落，一個尚可使用的木制水桶。

　　不遠處，有條小溪流過。

　　偶爾抬頭一望，夕陽的餘暉逼照大地，村落中，有一縷炊煙往上飄。

　　這就是任少揚在城郊的住處所探得的景致，很符合他本身低調冷淡的氣質。

　　原本應該顯得冷清的秋天傍晚，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吵鬧，甚至還人聲鼎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寶、二毛、小三子，快點去洗手，等一下就要吃飯羅！”王大嬸對滿院子亂跑的三個孫兒大聲吆喝。

　　“知道了！”幾個小毛頭一窩蜂往外沖。

　　“大嬸，山豬肉都切好了。”穀鶯鶯喜孜孜地把處理好的豬肉片拿到爐火旁，讓王大嬸處理。

　　這是大牛跟大虎從山裏獵來的，兩個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結實的小山豬帶回來。

　　雖說只是一頭小山豬，但分量還是頗多，王大嬸想到谷鶯鶯，便邀她一起來吃。

　　“你都切出來了？萬一俊小子沒準時回來怎麼辦？”王大嬸把放在鐵絲蒙子上已烤熟的肉片用竹叉子挑下來。

　　穀鶯鶯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有把後腿肉留給他啦！”

　　“你這丫頭！”大嬸瞄了谷鶯鶯一眼，搖搖頭，了然於心。

　　如果這討喜的女娃兒不替他留豬肉片，她才會覺得奇怪咧。

　　不過也不知道俊小子哪時才會知道她的好？要是一直把她晾在一旁，那她家的大牛就有希望了……王大嬸邊忙著手頭的工作，邊想著還沒有影子的事。

　　“我怕他回來時肚子餓嘛！”穀鶯鶯解釋。萬一烤好的肉片全被吃光，至少還有些生肉確定是他的。

　　“這樣就行了。”王大嬸把烤得香嘖嘖的山豬肉全放在盤子裏。“吃的時候沾點鹽或醬料就可以了。”

　　“哦。”穀鶯鶯點頭肥盤子端起，雙手已洗淨的小孩子拍手歡呼，全沖到盤子前想吃肉片。

　　‘役禮貌！爺爺、姥姥還沒吃，哪裡輪得到你們？先吃烤番薯！”大牛一手拍掉幾個小蘿蔔頭的手指，要他們到一旁吃番薯去。

　　“好啦。”孩子們心不甘情不願地縮回手指，眼眶含淚。

　　“今天的山豬肉很多，不用擔心。乖，先去吃番薯喔。”王大嬸連忙安慰三個孫兒。

　　聽到保證，三個小毛頭立刻舉手歡呼，大牛忙著招呼長輩們進食。

　　這樣熱鬧的情景，就是任少揚練完武從外頭回來看到的——王大嬸一家在他的院子裏享用烤山豬肉。

　　他錯愕地凝視面前荒謬的景象，一度懷疑自己走錯地方。

　　但見穀鶯鶯圓滾滾的身子在其中竄來竄去，他深信自己沒有定錯，這裏的確是他家，只是突然變成跟鄰居聯絡感情的場所，如此而已。

　　“少揚，你回來啦。來吃烤肉。”大牛看到任少揚，雖然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招呼他。

　　“謝謝，我不餓。”任少揚淡淡回應，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山豬肉真的又香又好吃喔，王大嬸有教我怎麼烤，我烤給你吃，好嗎？”穀鶯鶯晃到他面前，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先跟我進來！”

　　額上青筋早已暴突的男人看到罪魁禍首現身，馬上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拖進茅捨內。

　　“啊？你做什麼啦——’穀鶯鶯承受著他的怒氣，手足無措。

　　“唉呀，我說任小子，對女人要溫柔一點——”王大嬸在後頭吼，卻阻止不了任少揚失去理智的行為。

　　“嘿！是怎樣啊？”看到穀鶯鶯像個物品一般被抓著，大牛也抓狂了。

　　但門板已隨著主人的進人而重重闔上，他們也看不到任少揚怎麼對穀鶯鶯——不過“聽”總可以吧？

　　大牛立即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裏頭的人說話的內容。

　　幾個好事的看到大牛鬼鬼祟祟的動作，全都丟下香嘖嘖的烤肉，疊在大牛身上，跟著從事聽壁腳的行為。

　　王大嬸看到這種狀況，只有苦笑搖頭。

　　這麼好奇做什麼？小倆口吵架稀鬆平常，關他們什麼事啊？

　　其實，兩人並沒有在茅屋內吵架。

　　任少揚揪住穀鶯鶯的衣領，拖著她關上大門後，便跨大步沖往設在灶房的後門，再拖著她往外沖。

　　“別這樣——”穀鶯鶯不斷慘叫。

　　她只覺得腰間一緊，兩腳陡然騰空，整個人被男人攔腰一抱，便倚靠在他厚實的胸膛。

　　兩人靠得好近，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閉嘴！”他低聲威嚇。

　　“好嘛……閉嘴就閉嘴……”她飽含委屈地答應。

　　谷鶯鶯心裏其實是慌張多於憤怒，被扣住的身軀活像顆在沸水中翻滾的丸子不斷扭動，但被男人緊緊抓著，她只能任他帶著她離開。

　　可惡！他到底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

　　她腿沒他長，雖然練過輕功，可到底沒正牌的“夜梟”好，怎麼跑得過他？

　　穀鶯鶯心裏一堆抱怨，但因為對男人年久月深的愛慕，也沒真的反抗他，任他將自己帶到山徑溪邊。

　　日頭已完全落下，沒有雲遮擋的月亮也在樹梢閃耀，清澈的泉水漱漱從石間流下。

　　任少揚知道左右無人，沒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才放開穀鶯鶯，讓她可以自由活動。

　　“你到底怎麼啦？”穀鶯鶯惱怒地瞪著他，責備的話卻含在嘴裏，沒說出來。

　　“你是出來替‘組織’工作，還是出來跟鄰居交際應酬的？”他挑起眉，銳利地詢問。

　　穀鶯鶯一肚子罵人的話突然塞住，啞口無言。

　　“你根本就忘了。”看到穀鶯鶯的表情，男人淡淡結論。

　　果然是一個腦袋裏充滿鶯鶯蝴蝶夢的笨蛋女人！

　　“沒有啦！”穀鶯鶯面紅耳赤地反駁。

　　“不然？”她今天幹嘛跟一堆人在他住處的院子裏烤肉？她需要跟那堆俗夫搜集情報？

　　“我……我是來送新的訊息給你，然後被王大嬸拖住，才跟大家一起烤山豬肉的。”她噘嘴，充滿哀怨的看著男人。

　　她才沒有貪玩到連工作都忘記，更何況替‘夜盜”效勞還是她現階段最重要的事。

　　‘拿來。”任少揚廢話不多說，伸手跟穀鶯鶯要情報，穀鶯鶯也乖乖地從衣袋裏掏出兩顆蠟丸交給他。

　　“一個是落腳處、一個是目標物，”怕男人不瞭解，她補述。

　　“知道了。”男人把蠟丸塞入懷裏。

　　穀鶯鶯眼巴巴地望著他，好心問起，‘你怎麼不馬上打開來看？說不定……”她可以幫忙啊。 “還有其他事嗎？”任少揚不讓穀鶯鶯把話說完，再問。

　　“師傅說，我可以幫你，所以你的行動必須讓我知道。”雖然她沒膽捏開他的蠟丸，不過要她照實說倒不難。

　　“為什麼？”任少揚深吸一口氣，有被輕視的感覺。

　　就他瞭解，所有的夜嫋都是獨立作業的，為什麼他要帶這個輕功、內力皆不如他的小丫頭上陣？

　　“因為京城你不熟啊！所以你要把約定的地點告訴我……”穀鶯鶯眉飛色舞地說起‘夜盜’首領對他們的安排，以確保他們的安全與任務萬無一失。

　　只是，被“確保”的人繃著臉，不大高興。

　　“路多繞幾次就熟了，我不需要支援。”任少揚輕蔑的瞟向小女人。

　　“晚上很危險的！而且月圓時還滿亮的。”她吞吞口水。

　　她曾在月圓之夜接應過幾次，老實說，一點也不好玩。要不是出任務的是任少揚，她根本不想支援。

　　那種靜無人聲的夜晚，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就是身後的追兵……

　　老實說，非常恐怖。

　　看到穀鶯鶯驚恐的表情，男人也沉默了。他做事向來量力而為，如果這樣的接應有必要，他就不能斷然拒絕。

　　首領會如此安排，應該有其道理。

　　“那你腳下功夫得再練練。”任少揚冷淡說明，“以你那樣的速度還不行！太慢了。”

　　他還挑呢！“我會加油。”穀鶯鶯只能這樣說。

　　“好吧，你回去吃烤肉，我再練練功夫。”任少揚隨意揮揮手，做出趕人的手勢。

　　“我不餓！我陪你練武，順道練練手勁，這樣射飛鏢比較准。”穀鶯鶯率直地表明不想離開他的意願。

　　“隨便。”他冷淡答允。

　　有個人在身邊提醒地是練武的一種方式。

　　既然她可以克制撲到他身上的念頭，那他也沒有理由把可以幫他練武的人推到外頭。

　　如果她能不製造讓他困擾的麻煩，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他沒有意見。

第四章

　　“呼！呼…”

　　穀鶯鶯把到手的“清風明月”藏在懷裏，氣喘吁吁地躲入花豔樓，卻沒想到於燕燕還沒到，仗恃著跟花樓的嬤嬤熟，她趕忙把燙手的寶物塞到最不起眼的角落，等天亮之後再送回組織。

　　“是鶯鶯啊！你幫我到前頭看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客人……”花娘豔姬看到討喜的小胖妹來了，連忙叫住她，要她幫忙跑腿。

　　“哦！好。”正合她意。穀鶯鶯連忙點頭。

　　她也想出去探探路，看心上人有沒有逃到這邊來。因為她搜集的情報裏，躲入花樓是最容易、也最好脫身的方法。她還在上頭注明了花豔樓的方向，希望他能看得懂她的暗示。

　　穀鶯鶯晃著圓滾滾的身子，左躲右閃，晃過酒氣沖天的醉漢，來到大門外張望。

　　咦，還真的沒看到人？難道他不往這裏逃？

　　她心裏有幾分悶，但也沒說出口，只是還是不死心，踮起腳尖往巷子外頭探望。

　　人夜的巷子，除了醉醺醺的尋芳客之外，沒什麼人……

　　雖然有一兩個官兵意思意思地在這附近巡邏，但跟在大街上來來回回的官差相比，這裏可是鬆散多了。

　　穀鶯鶯心裏著急，但還是笑嘻嘻地跟上門的客人打招呼。

　　還是沒有來……

　　她多踏兩步出去，左右張望，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他……可能不走這條路吧。穀鶯鶯歎口氣，打算往回走。

　　突然，她的肩膀被一隻大手一把握住，整個人往後傾。

　　“嗚一——”穀鶯鶯想放聲大叫，嘴巴卻被另一隻手用力捂住了。

　　“閉嘴！是我。”任少揚在穀鶯鶯耳畔低語，要她不許出聲，引人注意。

　　穀鶯鶯用力點頭，表示知道。

　　男人揪住她，兩人狀似親密地躲在一旁，穀鶯鶯趁機摟住他的脖子。

　　在這條花街穿梭的女人大多是花娘，夜深時做出這種動作並不稀奇。

　　“外頭有追兵！”任少揚在她耳邊低語。

　　“沒關係，我保護你。”穀鶯鶯兩手用力環住任少揚的脖子，像熱情的花娘歡迎著她的恩客。

　　“呃——”男人沒料到她會整個人壓上來。

　　“是男人就要熱情！做給人看！”谷鶯鶯怕任少揚被揪出去盤問，摟著他的脖子又親又抱，動作極其誇張。

　　嘻，怎能不趁這時撈個夠本？也不知有沒有下一次……

　　攀著他的脖子，穀鶯鶯越想越興奮，東親西親，嘖嘖有聲。

　　“斯文點兒……不是這樣的……”任少揚被親得滿臉口水，歎口氣，要她別這麼激動。

　　“嗯？”穀鶯鶯眨著圓滾滾的大眼，聽不懂他的意思。

　　因為後頭有追兵，得演得更像才行，任少揚低下頭，迫不得已地靠上去，封住她微啟的水嫩紅唇，沒想到她的丁香小音卻趁機采入他口裏，與他的靈舌共舞。

　　原來……她好甜啊……

　　“唔……”小女人生澀的呻吟讓他的理智也跟著沉淪了，大掌按住她的頸子，讓她不能隨意移動，得全數承受他的需索。

　　谷鶯鶯從來沒搞懂男女間的親密是怎麼回事，今天頭一遭引誘男人，卻反被男人沉穩的氣息誘引。

　　天哪！怎麼會這樣……

　　穀鶯鶯的身軀因興奮而顫抖，他的手臂強而有力，將她圈得好緊，而她在他的熱吻下已頭暈目眩，肢體交纏的刺激鼓動著她心兒跳動的頻率。

　　他的喘息好燙人，灼熱地穿過她的肌膚，雙手也好燙，只要被他觸摸過的地方，全是熾熱一片……

　　“啊……”

　　就在穀鶯鶯發出呻吟時，在他們身後傳出了幾人的跑步聲。

　　“在路邊就抱起來啦？胃口真好。”調侃的聲音涼涼從他們背後響起。

　　“快點追夜梟啦！正事不辦，看那個有什麼屁用？”有人冷漠斥責，要前頭的人警醒一點。

　　“唔！”穀鶯鶯嚇得把面前的男人抱得更緊。

　　摟著小圓球的任少揚文風不動，只是享受著這意外的溫暖，女性軀體的柔軟甜嫩。

　　有點出乎意料的好……

　　“鶯鶯！鶯鶯……”花嬤嬤的叫嚷聲從回廊外傳來。

　　“我在這裏啊！什麼事？”穀鶯鶯抬起圓潤可喜的臉兒，鼻頭沾了點灰，卻可愛得讓瞧見的人想捏她一捏。

　　“就是在雅閣休息的那傢伙嗎？”沖進灶房的花嬤嬤興匆匆地詢問。

　　“啊？”被看到了喔？穀鶯鶯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錯、不錯！”花嬤嬤頻頻點頭，不斷稱讚，‘哪個小子長得還不錯，滿體面的。”

　　這丫頭看男人的眼光果然不錯，想當年她也是這樣看上她的相公，他派人來說親，她就要娘答允了。

　　偏偏他的命不好，成親不到一年就染上重病，撒手歸西……

　　她背著克夫的罪名，被夫家趕出來，之後淪落風塵，但也讓她堅強起來，由普通的花娘變成擁有花樓的鴇母。

　　重重疊疊的往事，讓花嬤嬤不禁重重歎口氣。

　　男人只有在有需求的才會跟她說話，平常不怎麼搭理她。

　　外頭的婦女，祝她如蛇蠍；花樓裏的女兒，也因為有利害關係，能講心事的人不多。

　　沒想到卻在無意間認識了於燕燕跟穀鶯鶯這對表姊妹，她們跟一般女人不同，眼界寬廣，見識也不同，為人充滿正義、熱情，讓她冷漠的心溫暖起來，每次看到她們，總覺得自己活了起來，就愛拉著她們說笑。

　　也基於這樣的原因，聽到燕燕想設計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就毫不猶豫地出借花豔樓，現在則輪到鶯鶯了……

　　那個不識貨的男人，竟然不知道珍惜？沒關係，她會好好幫鶯鶯一把的。

　　“哈哈……”睜著圓滾滾的眼，穀鶯鶯企圖哈哈一笑帶過。

　　“少來了！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啊。”花嬤嬤輕拍谷鶯鶯的肩膀，笑容很曖昧。

　　她有聽龜奴說起，他們在暗巷內的火辣場面，還被路過的宮差調侃。

　　現在年輕人都這麼熱情啊？哈哈，年輕真好……

　　“唉呀，嬤嬤，別講這個啦。”穀鶯鶯擺擺手，討喜的小圓臉瞬間滾燙到快冒煙了。

　　先前火辣的畫面自動晃入她的腦袋，讓她害羞到無法喘息。

　　在官差走後，她把他帶進花豔樓，要他先待在沒有人使用的雅閣，自己再到灶房做點小東西，讓忙了一晚的男人有熱呼呼的食物可填飽肚子，至於他們在巷子裏發生的事……

　　唉！還是當做沒發生過好了。

　　那樣子的又啃又咬實在嚇壞她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雖然喜歡他，但還是他平時冷酷的模樣比較讓她傾心 ，今晚他的樣子好陌生啊……穀鶯鶯悠悠歎口氣。

　　“好端端的幹嘛歎氣？都親成那個樣子了，還不喜歡你啊？”花嬤嬤瞄了古道熱腸的小女娃一眼。

　　“應該是啦！哪有人一晚就改變的。”穀鶯鶯揮揮手，不想再提那件事了。

　　就當成他被鬼上身好了，還是他犯到煞……反正任少揚變成那樣太奇怪，她沒有看過，也不曾瞭解，兩人啃啃咬咬、吸吸舔舔後，她的腦袋就糊了，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

　　這樣的改變，實在太駭人！

　　她決定不去想，還是照著之前的方式對待他，照顧他、喂飽他，然後各自休息。

　　“唉呀，我跟你說，男人都是這樣的……”花嬤嬤打算把她收服大小男人的經驗傳授給穀鶯鶯，但她卻擺出一副沒興趣的表情，實在讓她太受挫。

　　這丫頭竟然不要她的經驗？拜託，她的方法很有用的，好吧？她不會出主意害她的啊！

　　“或許他就是不喜歡我這樣子吧。”穀鶯鶯表情灰敗，比畫一下自己腫如圓月的身軀。

　　不喜歡？哼，那還親個屁？“那你在這裏做什麼？”見不得善良討喜的小女娃哀聲歎氣，花嬤嬤眯起了眼。

　　“煮湯餅給他吃啊！”看不出來嗎？

　　“我是說，既然你確定人家根本不喜歡你，那你幹嘛為他做這些事？”花嬤嬤的問題很尖銳。

　　‘呃……就做慣了啊。”穀鶯鶯搔搔頭。

　　她喜歡看他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反正她也有煮自己的，多煮一份給他，也沒什麼。

　　“蠢丫頭！”花嬤嬤搖搖頭。

　　男人才不會為了女人為他做多少事而感激她、喜歡她，都是女人自己愚蠢的幻想而已。

　　她決定不再跟這個小肥妹浪費唇舌，再講下去，她大概會氣死。

　　哼哼，要幫穀鶯鶯，她花嬤嬤有得是辦法！

　　“來！喝點酒，暖暖身子。”

　　花嬤嬤拿著燙過的酒笑嘻嘻地走進雅閣，讓兩個正想祭五臟廟的人再多點助興的東西。

　　“不用了吧？”穀鶯鶯不想喝。

　　任少揚沉默不語。平常他不大喝酒，尤其在出任務的時候，他怕喝酒會誤事。

　　“傻孩子，這個玫瑰釀是難得的好酒呢，甜而不膩，昧道清香，聽說宮裏的貴妃娘娘都吃這種酒的。”花嬤嬤捂住嘴，低聲在穀鶯鶯耳旁說著玫瑰釀的好處。

　　“真的嗎？”穀鶯鶯有點遲疑了，看向男人。

　　任少揚的俊臉還是一派的冷酷，沒說要喝，也沒說不喝，只有花娘嬤嬤紹酒時，稍稍暫停進食一會兒。

　　“好啦！一人三杯，不會醉的。”花嬤嬤輕笑著，邊替兩人斟酒。

　　快喝快喝……這可是難得的好酒呢，好好喝一杯吧？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常醉不復醒……“唐李白將進酒”

　　窗扉外隱約傳來歌妓豪邁的催酒聲。

　　穀鶯鶯眨著圓滾滾的大眼，看向男人。

　　怎麼樣？喝不喝？

　　“想喝就喝。”不必看他！任少揚皺眉。怎麼不喝就沒有男子氣概嗎？

　　“可是……”穀鶯鶯還是猶豫。

　　他只是不想喝，不是不會喝！“三杯而已，不要緊。”任少揚拿起擺在桌面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就是啊！再喝、再喝。”花嬤嬤熱情勸酒，再替男人斟上第二杯。

　　谷鶯鶯搞不清楚狀況，跟著喝一杯。

　　咦，還真的甜甜的耶，不難喝嘛……她舔舔嘴唇，嘖嘖有聲，小臉紅霞映人，煞是甜美迷人。

　　坐在她對面喝酒的男人，看著她鮮嫩的紅唇，有種好吃的感覺。

　　莫非是喝多了嗎？可也不過三、四杯而已……

　　任少揚心裏琢磨著，喝酒的速度卻不減，在穀鶯鶯察覺玫瑰釀快被喝完，迅速再搶下第二杯後，那壺酒已經被喝光了。

　　“嘖！酒鬼。”穀鶯鶯瞄他一眼，得意洋洋地把手中那杯酒送人口裏。

　　呼，好甜、好好喝！

　　“你們慢慢喝、慢慢聊，我前頭還有事，先走了。”見目的達成，花嬤嬤廢話不多說，抓起空酒壺閃人。

　　任少揚懶得理她，抓起筷子，想繼續把面前的湯餅吃完，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熱突然從下腹竄起，火速蔓延全身。

　　“嗯……”視線也在瞬間變得一片模糊，感覺口乾舌燥。

　　奇怪，他又喝酒又吃湯餅，怎麼會……

　　在蒙朧的視線裏，坐在他對面的小丫頭突然比平常更甜美可口，也比前一刻還好吃……

　　他竟然會覺得她“好吃”？他肯定是太久沒近女色，所以腦袋壞掉了。

　　但她那雙清澈的瞳眸、熱切真誠的表情一而再、再而三地閃入他的黑眸深處，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據地為王，大刺刺宣佈自己的存在，要他不可忘記她。

　　穀鶯鶯，就是這樣奇特的一個小女子……

　　對於這事，他雖然沒說出口，但心知肚明。只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會顯得更甜美誘人呢？見她坐在自己對面，那圓潤的曲線竟比外頭任何一個美豔可人的花魁更讓他心動……

　　任少揚腦門鬧烘烘地，沒說話，兩手奮力按住桌角，想抵抗她的誘惑。

　　但火似的情欲在胸口跳躍，他竟想好好撫摸那凝脂般的肌膚，聽她發出放浪的呻吟……

　　“揚哥，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坐在對面的穀鶯鶯早發現心上人臉色慘白，有些不對勁，她起身，彎下腰，把臉湊到男人面前，審視他的俊臉。

　　“沒事！別過來。”任少揚伸出手，想趁理智尚在時擋住她的關心。 “沒禮貌！我是好心耶，怎麼可以叫我不要過去？”穀鶯鶯噘嘴，小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強調她的意願。

　　任少揚搖搖頭，想揮去腦門沉甸甸的感覺。

　　穀鶯鶯想走到他身旁好好探問，沒料到雙腳沒站穩，一個踉蹌，整個人便往前傾倒。

　　“小心！”男人伸手扶住她。

　　“對、對不起……我一時頭昏眼花……”感覺胸口一陣燥熱，穀鶯鶯倒在心上人的懷裏，四肢有些無力。

　　任少揚借此光明正大地摟住她，想借由這樣的貼近纖解心頭的渴望。

　　“揚哥？”這樣的親呢讓穀鶯鶯的心頭狂跳，想到在暗巷的激情。她慌張地抬起頭，但手腳虛軟，她只能靠在他懷裏不停喘氣。

　　‘怎麼？”低下頭，他努力克制想把她揉進自己體內的衝動。

　　“我覺得……我們好像……變得很奇怪……”穀鶯鶯不斷喘氣，清澈的眼眸已轉為迷惘。

　　不但發熱，還全身無力……她生病了嗎？

　　“奇怪？”任少揚看向她，驚覺她眼底也有同樣混亂的欲念。

　　該死！花嬤嬤在酒裏下春藥！

　　浮躁不安的腦袋閃過一絲清明，他開始理解自己為何如此狼狽。

　　他們兩個都喝下了那壺酒，而且他還喝得比較多……任少揚在心裏開始預想該有的狀況。

　　他想到花嬤嬤那像隱藏了秘密的眼神……他怎麼會如此疏忽？

　　但磨人的欲望已從下腹蔓延，他沒時間再思考，蒙朧的視線、急促的呼吸讓他只能依本能行事。

　　柔嫩軟膩的女體是他的解藥……

　　任少揚一把抓住軟嫩的小女人，兩人同時倒在床鋪上。

　　穀鶯鶯全身虛軟地貼靠在任少揚的胸膛，雙手無力地抱住他厚實的臂膀，甜美的酒氣和他濃重的喘息交錯。

　　男人已無力抵禦眼前活色生香的引誘，抬起她的下顎，瘋狂親吻柔軟的唇瓣。

　　“不要……”怎麼又來了？！

　　穀鶯鶯憶起先前在暗巷的記憶，她行走江湖的經驗不如任少揚多，根本無法厘清眼前這場混亂從何而來，只能倒在床上，放任如出閘野獸的男人強力掠奪。

　　隔著衣衫，她可以感受到壓在身上的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兩人的軀體緊密貼合，她由原本的抵抗轉為兩手緊緊環住男人的脖子，不自覺地回應他的熱情。

　　“真的不要嗎？可我看你的身體滿喜歡的。”任少揚將小女人抱滿懷。

　　她的身子好柔軟，在他懷裏，美妙得不可思議。

　　“不是……”穀鶯鶯很害羞下意識地閃躲。

　　但男人堅若磐石的體魄壓住她，大手勾住她的下顎，讓她無法可避，只能接受他需索的唇。

　　“唔——”她動彈不得，眼睛睜得很大，腦汁已經滾燙到可以煮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

　　他為什麼壓在她身上？他的嘴兒為什麼這麼放肆地印在她的唇上？這樣她好害羞喔！

　　穀鶯鶯的意識已被突如其來的親密擁抱跟甜美醉人的擁吻給迷昏了。

　　再怎麼說，輕薄她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原本以為他不要她，卻沒想到他會要得這麼用力……

　　聽到他的喘息聲，她的骨頭都酥了。

　　腦子已被突如其來的熱情佔領，她只能像溺水的人，抓住求生的浮木，隨著漫天襲來的欲望載浮載沉。

　　好開心！男人終於改變心意，願意接納她的愛了！只是沒想到平日行為嚴謹、冷酷的男人竟會侵犯她！她一直以為他看不上她的……

　　這樣令人銷魂的激烈糾纏是真的嗎？還是她作的春夢？穀鶯鶯已混亂地分不清。

　　但她在心裏默默祈求——如果這是場夢，就讓她長睡不醒吧！

第五章

　　“嗯……”穀鶯鶯發出低淺的呻吟。

　　兩人倒在床上，唇舌激烈糾纏，男人灼熱的薄唇緊緊貼覆，靈動的舌竄入她的檀口內，勾住她的丁香小舌，引誘著她，逼迫她給予反應。

　　穀鶯鶯劇烈顫抖著，雙手環住他厚實的肩膀，感受這份意外的親昵。

　　她從未嘗過這種感覺，比任何接觸都撼動她的靈魂，血液也隨著他的碰觸而沸騰……

　　他這麼吻她，讓她的頭好暈，身體好熱，腦子亂糟糟……

　　“原來你這麼甜。”男人輕聲歎息。

　　從親吻她的那一刻起，通體舒暢的感覺已壓過之前的燥熱，但隨之而起的需求也強烈撞擊他的心。

　　他無法抵擋，只能順從情欲，對現實舉白旗投降。

　　“揚哥，好糟糕！我全身發熱……”穀鶯鶯哭喪著臉，腦袋混沌一片，開始拉扯身上的衣物。

　　春光乍現，露出雪白肌膚，體內欲望高張的男人對她的撫摸更渴切了。

　　“現在還熱嗎？”

　　伴著低沉的問句，任少揚扯開她的衣襟，粗糙的大掌探入，挑開肚兜上的細繩，攫住她柔嫩的雪峰恣意捏揉。

　　她那未曾有人碰觸過的蓓蕾，在男人的觸摸下變得更為尖挺。

　　“哦……”嬌軟的紅唇溢出低低的呻吟。

　　她的衣衫自然敞開，肚兜被扯下，露出豐盈的雙乳。

　　他遊移的大掌自然罩住穀鶯鶯胸前堅挺飽滿的圓丘，不斷推捧搓揉，放浪地擠壓。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蓓蕾變得硬挺，她只覺得腦門也開始發脹。

　　她快要爆炸了！

　　“揚哥？不能這樣……我們這樣很糟糕……”穀鶯鶯嬌軟地抗議。 “但你很喜歡讓我摸，不是嗎？”春藥擾亂了任少揚平日冷靜的大腦，他竭力壓抑住穀鶯鶯掙動的雪白胭體，一手攫住她的乳房，低下頭，張口含住她的乳尖，恣意含舔。

　　“哦啊……”穀鶯鶯發出驚訝的叫嚷。

　　怎麼會這樣？她竟會因為男人親呢的動作，心口竄起一陣酥麻感？她真的是病了嗎？

　　她邊疑惑，邊感受著這樣劇烈的撫觸，隱約泛起的陌生快感，也讓她很是畏懼，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再也承受不住這樣暢快的刺激，她雪白的胭體弓起，男人卻毫不放過，持續含咬住她的一邊胸乳。

　　“啊……痛……”她慌亂叫喊，不由自主地扭動身軀。

　　“只有痛嗎？還有其他感覺吧？”任少揚伸出另一手，捏擰她尚未照顧到的乳尖。

　　“哦……”穀鶯鶯低聲吟叫。

　　他像是在她體內放了火，只要是他撫摸過的肌膚，全都滾燙起來了。

　　而她那被他掐住的乳峰，在他挑逗的捏擠下，也敏感得連他指節上的粗繭都可清楚感受。

　　他靈活的舌尖與薄唇，一再讓她的喘息加重……他一會兒輕啃。一會兒重重吸食，再用極快的速度舔洗原就硬挺的乳尖，陣陣酥麻感流竄全身，她禁不住整個心魄耽溺在他的侵犯裏。

　　“看來你也頗能適應的。”被欲火逼得苦緊，任少揚口氣有點嘲諷，甚至懷疑穀鶯鶯是否知情。

　　“適應什麼？”穀鶯鶯腦裏一片混亂，只是喘氣追問。

　　“適應……”男人唇邊的笑意雖譏誚，但在還沒確定前，也不想責備無辜的人。“我們的新關係啊！”

　　“唔……”什麼新關係啊？

　　谷鶯鶯想問清楚，但她的嘴被男人的雙唇堵住了，無法開口。

　　“你大吵了！”紊亂的思緒讓他失去耐心，體內悶燒的欲望焚毀他的理智，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解熱。

　　他邊吻她的唇，邊強扳開她的大腿，粗糙的手指在濡濕的花瓣間來回撥弄，尋找敏感的花核，微熱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手指。

　　“啊……”細弱的呻吟從她的檀口中逸出，她猛搖頭，將一早就梳理整齊的雙丫髻都弄亂了。

　　到底怎麼搞的？體內像有一把火在燃燒……穀鶯鶯不斷扭動身軀，卻無法趕走那股燥熱，也無法驅走男人的探索。

　　任少揚強力撐開她的雙腿。

　　“這姿勢很醜耶！”穀鶯鶯見到自己的雙腿被打開，不禁強烈抗議。

　　但掌控她身體的男人仍執意撐開她的腿，欣賞蜜穴風景。

　　受不了這樣強烈的刺激，她開始全身顫抖，花水四溢。

　　“你的‘這裏’這麼熱情，哪會醜？”任少揚低下頭，含住敏感的花心，靈動的舌根竄入花穴翻攪。

　　“哦——穀鶯鶯扭動著身軀，卻讓男人入侵得更深。

　　她的雙腿被強力抓住，架在他的肩上，不斷滲出蜜液的幽穴只能任憑男人狂放的佔領。

　　‘不要……不要再吸了……”她高聲叫嚷，淚水不斷從兩頰滑落。

　　強烈的刺激淹沒了她的理智，穀鶯鶯虛軟地躺在床上，在男人霸道的入侵下忘情地哭喊、啜泣，更不由自主地扭動身體，貪求更多的歡愉。

　　任少揚見眼前的女體已然動情，於是解開褲頭，釋放出蓄勢待發的肉刀，抵住殷紅的穴口，緩緩將熾熱的‘小兄弟”送人她緊窒的甬道，也衝破她花徑裏的那層薄膜。

　　“哦！好痛啊……”眼淚即刻覦出。

　　天！她痛得幾乎快被撕裂成兩半……

　　穀鶯鶯掙動得更劇烈，不斷抖動的身子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她想逃離那將自己刺穿的熱絀，但雙腿被分置在男人的肩胛牢牢扣住，怎麼也無法掙脫。

　　任少揚雙手緊掃住伊人的臀瓣，理智已經被春藥焚毀殆盡，一口氣頂入花徑的最深處。

　　“啊！”無法逃離，她只能發出淒慘的叫嚷

　　“太緊了！你要放輕鬆，才不會這麼痛。”男人略微指導，克制著在她體內馳騁的欲望，一手輕拍她的俏臀，另一手撫摸她充血的花核，讓挑動的欲念驅散她的不適應，直到她的胴體不再緊繃。

　　唇邊掛著淡漠的笑意，他將肉刀全數推入，再撤出，而後再加重力道送入，感受著被處子緊窒包夾所帶來的暢快，宛如置身入間仙境。

　　他的窄臀不斷推送，感受男女交歡的快樂。

　　躺在床鋪上，穀鶯鶯拒絕不了隱約從體內傳來的異樣快感，那強而有力的高速摩擦所產生的歡愉，完全破壞原先她對快樂的認知。

　　她雙頰泛紅，本能展現最嬌媚的模樣，小嘴發出醉人無比的春吟。

　　男人沉穩地挺進，身下的人兒本能地承受所有衝擊……

　　從沉穩的挺進到脫軌的縱情，任少揚忘了穀鶯鶯是初經人事的嫩雛，猛烈狂送。

　　“嗚……慢、慢一點……”她只有一聲聲求饒。

　　但佔有她身體的男人像發情的野獸，自製力完全潰散，臀部不斷挺進與撤退，兩人的情緒都到達了頂點。

　　一陣痙攣襲來，任少揚猛力一送，在她的體內射入灼熱的種子

　　穀鶯鶯悶哼一聲，再也承受不了這強大的衝擊，就這麼昏厥在他的懷裏。

　　嗯，他在哪裡？

　　任少揚翻了個身，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才發現他跟谷鳥管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她幼嫩雪白的肌膚被掐得紅紅紫紫，一看就知道是他留下的痕跡。

　　天殺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撥撥額前的亂髮，覺得有些懊惱。

　　他可以很確定，是花嬤嬤帶來的那瓶酒有問題，只是他不確定躺在身旁的小胖妹是否為共犯。

　　他是否該對她生氣？但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他又有點無可奈何。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麼會碰到這種事？不管穀鶯鶯知不知情，她的清白的確是毀在他的手上。

　　這實在是太糟糕了！跟他預想的未來人生完全不同。

　　但他好像也沒有多厭惡……任少揚有點欲哭無淚地想著自己心態的改變。

　　他默默凝視床鋪，上頭還殘留著深深淺淺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那是象徵她處子之身的顏色……

　　好似春末，在庭院中飛舞的漫天殘紅。

　　“老天！我該拿你怎麼辦？”他不禁喃喃自語。

　　伸出修長的手指，他緩緩撫摸穀鶯鶯細嫩的臉龐，卻又不小心碰觸到她胸前的柔軟，先前退去的藥力再度湧上，無法控制的戰慄從他的下腹竄起，讓他不自覺地低喘。

　　算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懶得再想了。

　　他低下頭，親吻她軟嫩的嘴唇，因為他知道從這個混亂的夜晚起，他們將永遠相系。

　　“嗯……”

　　不知昏睡了多久，穀鶯鶯只覺得自己渾身酸疼得不像話。

　　迷蒙中，她緩緩睜開雙眼，卻看到自己靠著男人結實的胸膛，兩手環住他的脖子，兩條雪白的大腿環住他的腰際，整個人隨著他的身子劇烈晃動……她還在作夢嗎？

　　“你醒了嗎？”任少揚嘴角揚超若有似無的微勾。

　　“對啊……這是……”

　　穀鶯鶯圓潤的小臉滿是不解的表情。摟著她的男人兩手擱在她的背脊，熾熱的嘴唇貼在她的頸子上，來回摩挲。

　　“你還沒看出來？”揚起眉梢，男人用異於平常的輕佻語調回應。

　　“嗯。”她傻呼呼地點頭。

　　他們這樣很奇怪啊！雖然她很高興靠得這麼近……

　　任少揚淡淡一笑，沒有給予正面答覆，身下的動作卻剽悍無比，不住往上頂戳。

　　“哦……”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在她身體裏？

　　穀鶯鶯低下頭想看清楚，但任少揚不停進出，讓她腰際酸軟，最後只能環住他的頸，隨他搖擺。

　　“覺得好嗎？”汗水自他額上滲出。

　　‘好個頭！我腳好酸。”穀鶯鶯低聲抱怨，混亂的腦子搞不清楚兩人為何如此親密。

　　按理說，她應該高興的，但難堪的姿勢讓她害羞……不過看男人神態自若的樣子，她也只能乖乖地跨坐在他身上。

　　“你不知道花嬤嬤給我們喝的酒有問題嗎？”男人邊晃動窄臀邊質問小女人，銳利的眸光未曾從她臉上移開。

　　怎麼會這樣？

　　花嬤嬤對她很好啊！怎麼可能拿有問題的酒請他們喝？

　　那酒超好喝，他還喝得比她多哩，怎麼喝完了就說人家的酒有問題？這樣不好喔。

　　“有什麼問題？”穀鶯鶯呆呆反問，覺得他真是不識好人心，隨便誣賴人。

　　“春藥！”看她真不懂，他淡淡告知，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春藥？”意思是……

　　突然，兩人之前親密的畫面就像走馬燈般在她的腦海中晃過一遍。

　　那麼……他們現在是……

　　穀鶯鶯吞著口水，看向擁抱著自己的男人。

　　“我們倆都喝下了春藥，當然就做該做的事啊廠他惡質一笑，緩慢而真實地跟她說明。

　　“啊？！那我們……”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穀鶯鶯傻眼。

　　“你真的很吵！”任少揚堵住她的嘴。既然瞭解了，就做該做的事即可，不用再說話了。

　　一手環抱她的腰際，他另一手開始撫摸柔軟白嫩的玉乳，帶有薄繭的手來回撫過細緻的肌膚，捏擰她的乳尖，猛力一揪，激烈的震動引得她想放聲大叫。

　　偏偏她的檀口已被他堵住聲息全數被吞沒。

　　他握住她豐盈白嫩的嬌乳使勁玩弄，一會兒掐個滿掌，一會兒又隨意按壓，狂野的感覺掃射她的全身。

　　“哦……”穀鶯鶯激烈地扭腰掙動著，但男人的指節更惡意地夾轉，扯動逐漸變硬的蓓蕾。

　　閃避無門，她只能胡亂甩動如瀑布般的烏髮。

　　任少揚眯起眼，凝視著穀鶯鶯在無意間所流露的小女人風情，忽然低下頭，吸食經過一番按壓的乳房。

　　“揚——’穀鶯鶯嘶聲叫喊，作夢也沒想到男人會做出這種動作。

　　她的手擱在他的肩頭，原想推開，卻沒料到被他反過來抓緊，把她的胸乳往他嘴裏送，就像是她自己把乳房塞到他嘴裏似的。

　　看到這樣的姿勢，穀鶯鶯羞紅了臉。

　　即便她再怎麼喜歡他，也沒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動作……

　　“你做得很好！別害羞。”看她小臉漲紅，男人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出口安慰。

　　“是嗎？”穀鶯鶯的聲調顫抖。

　　這溫柔得來不易，如果不是在這麼難堪的狀況下，她應該很高興。

　　眼淚已在她的眼眶中盤旋……

　　男人撇過頭，不想與她的軟弱接觸，那會讓他有罪惡感……明明他也是受害者，為什麼要有罪惡感？

　　他一手捧住她的俏臀，一手撩撥她雙腿間的花瓣，引開她的注意力。

　　“嗯……”穀鶯鶯小臉漲紅，發出嬌嫩的吟哦，兩手掛在他肩膀上，全身冒出薄汗。

　　任少揚仍繼續撥弄，直到秘蕊間的花蜜沾濕他的指尖。

　　陌生的快感仿佛被雷擊中，穀鶯鶯覺得所有的感覺似乎都要被這樣親密的接觸顛覆了。

　　而她，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自己……

　　“不夠，我還要……”她不停呼求，仿佛置身烈焰當中。

　　“是嗎？那這樣呢？”

　　他把她放倒在床上，環往腰際的大腿依舊沒有鬆開，開始深深挺人，直達花心的最深處。

　　“嗯！好棒……”柔嫩豐腴的女體竄過一陣騷動，幽密之處湧出更多濕滑的液體。

　　“你喜歡就好。”男人用醇厚的嗓音回覆。

　　這樣柔軟的身體，抱起來很舒服。聞到她雙峰間的暗香，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亢奮過。

　　這是跟其他女人在床上翻滾時從未有過的經驗……

　　“揚哥……”雖然處在這麼難堪的處境，她依舊全心一意地信賴著他。

　　任少揚唇邊掛著淡淡笑意，挺人幽徑的肉刀卻加速撞擊，威猛強悍，熱力四射，勾引得穀鶯鶯的魂兒跟他四處飛翔。

　　身體被層層快感鉗制，明知道不可以，卻依舊為眼前的歡愉沉淪，不想回頭。

　　他的肉龍越來越強勢地在她的幽穴進出，她慌張地伸出手，想阻止他霸道的深入，不料卻引得他更狂暴地戳刺。

　　“嗯……”她的意識已然渾噩，完全沉溺在激情的律動當中。

　　隨著男人快速的馳騁，快感像電流竄向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欲死欲仙，無法自已。

　　歡愉的浪潮不停拍打兩人的身體……

　　在他一次次深切的進佔，進出她狹窄的甬道後，他終於在她的體內射出白濁的液體，兩人一同抵達激情的殿堂……

　　“停！停了……我受不了了……”

　　穀鶯鶯累得渾身無力，趴在床上不斷呼求，但在她身後的男人，兩手緊貼她的俏臀，似乎沒有休息的打算。

　　“我酒喝得比你多，你應該體諒我一下。”任少揚賴皮地賴在她身上不走，好像已愛上在她體內的感覺。

　　“可是我好累，我想睡覺了……”穀鶯鶯眯上眼，眼皮非常沉重。

　　她竭盡全力將自己快要癱軟的身子撐起，身後磨人的男人繼續衝刺，她只有仰著頭呼喊，聲聲妖嬈甜軟，催動佔有她的男人的情欲。

　　“不舒服嗎？”他騰出一隻乎，握住她晃動的胸乳。

　　“舒服……”穀鶯鶯嬌顏上的表情漸漸從疲倦轉換成迷蒙的歡愉，陶醉在至高的喜悅中。

　　“既然舒服，那還是繼續比較好。”他再伸出另外一掌，握住她晃動的乳房。

　　“哦……”這下穀鶯鶯上下兩個敏感點都讓男人控制了。

　　“這樣也喜歡吧？”他的兩掌分別掐住兩隻豐盈，手指不忘撥彈挑弄紼紅的乳尖，埋在她體內的硬杵也不停戳搗、衝刺。

　　‘還要……”她在喘息間咬了咬唇，嬌喘要求，“再快一點……”

　　“沒問題！”悶哼一聲，任少揚把積存在體內的欲望全數付諸速度和力量。

　　“啊……”來自兩人身體銜接處的摩擦快感讓她發出銷魂的叫嚷。

　　任少揚環住她的腰際，讓她能更深的感受到他每一回的律動，濕漉漉的幽穴發出淫靡的聲響。

　　他猛力插入、抽出，一次比一次剽悍，每次都撞入她的身體深處，讓她不由自主地發出煽情的吟哦。

　　兩人之間燎原的欲火也焚燒著他向來的冷靜、淡漠，摧毀他的理智。

　　這場情火既然已經引燃，就沒有人能夠逃離，他們的心、他們的靈魂……都得交付。

　　男人的肉刀在她的嫩穴中不斷戳頂，穀鶯鶯背對著他，上半身已無力撐起，趴在床上，只有渾圓的美臀翹起。

　　她揪緊淩亂的被褥，直到一陣激流襲來，讓她都快要失去自己。

　　“我真的不行了……”

　　“再撐著點！”他還沒要夠！

　　他挺直昂揚的身軀，繼續在花穴裏狂送，將身下的小女人送往極樂的殿堂。

　　終於，她的花徑倏然緊縮，兩人同時爆出歡愉的呼喊，再次抵達了歡愉的巔峰……

第六章

　　“你們兩個為什麼睡到花樓來？”

　　老婦人佝僂著身子，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任少揚跟穀鶯鶯睡著的雅間裏，一臉嚴肅。

　　武功比較好的男人聽到聲響，率先醒來。

　　他順手掀起擱置在旁的棉被擋住身旁小女人的春光——即便來者是女人，也不得觀看。

　　“出了點問題。”低著頭，他淡淡回應，不想提被鴇母下春藥的事。

　　更何況，現在就算說出來，對實際情況也沒幫助。

　　“看不出來你喜歡鶯鶯。”戴著人皮面具的老婦人直述，眼中露出精銳的光芒。

　　雖然她對於穀鶯鶯愛慕任少揚的事頗有耳聞，但就是不認為任少揚會占穀鶯鶯的便宜，才派她去協助他。

　　沒想到她看走眼了……

　　“現在不討厭。”他只能這麼說。

　　老婦人玩味著任少揚說話的口氣跟表情，並沒有多做表示。

　　“‘清風明月’及‘白玉猛獅’都已經順利地從十四王爺府盜出……”任少揚不想談他跟穀鶯鶯的事，把焦點轉移到“夜盜”的成果上。

　　“我知道，也取走了。”她截斷他的說明。萬一外頭有人，那就糟了。

　　“哪……還有其他事嗎？”這話有趕人的含意。他不習慣衣衫不整時跟人談話。

　　“你們……”老婦人瞄了還在床上的兩人一眼。

　　“我會處理好，不會影響組織的正事。”男人的口氣很淡，但眼神很篤定。

　　“那就好。”老婦人點頭不再多言。

　　只見她推開窗戶，佝僂的身子依舊靈活矯健，躍過窗櫺，迅速消失在黑暗裏。

　　躺在床上的男人沒有移動，只是抿著薄唇默默凝視她的身影

　　為什麼那個佝僂的身影，他會覺得眼熟？

　　到底他是在哪裡看過呢？

　　“啊啊啊——”

　　穀鶯鶯醒過來，看到自己赤身裸體地跟任少揚躺在一起，控制不了心中澎湃洶湧的情緒，開始放聲尖叫。

　　“閉嘴！”有起床氣的男人壓抑怒氣，低聲喝斥。

　　他先是被老女人吵醒，又被小胖妹再吵一次……這些女人真的是煩死人！ “我們……竟然……”穀鶯鶯結巴了，詫異地瞪著男人，小臉漲紅，一把拉過棉被蓋住自己的身體。

　　“怎麼樣？”任少揚一手撐住幾欲爆開的頭，睜開雙眼，嘴角微勾，愛笑不笑地看著躺在身旁的小女人。

　　其實，看久了，也覺得她頂可愛的。

　　兩人這樣赤身裸體醒來，一同迎接早晨，也沒想像中的慘澹，反而覺得神清氣爽。

　　難道昨天鴇母不止下春藥，連迷魂藥也一起放了？否則他怎會覺得這滿臉通紅的小圓球可愛？

　　任少揚開始懷疑自己受到太大的刺激，腦袋已經壞掉了。

　　“可是……”她的腦子仍是渾濁一片。

　　“我講過，我們都被下春藥了。昨天那瓶酒裏有春藥。”任少揚再次明確又清楚地告訴她。

　　“哦。”她知道啦！不用一再強調……

　　既然知道了，那他可以再眯一會兒嗎？很困哩。

　　“但是……”雖然是因為春藥的作用，他們還是發生了親密的關係啊！

　　穀鶯鶯睜大圓滾滾的眼，想跟奪去自己清白的男人說個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又沒說不負責任。”任少揚瞅著她多變的表情。看她急成這樣，真的很有趣。

　　就這麼決定相伴一輩子的人，他並不覺得自己輕率。

　　如果是這樣的小胖妹跟在自己身旁，會讓他覺得生活很舒適愜意，那就決定是她了！

　　“那……”穀鶯鶯的嘴巴開開合合，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激動。

　　雖然過程不在她的預期內，但她還是覺得好開心、好高興喔！

　　她嘴角上揚，興奮的眼淚就這樣流下來……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任少揚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安慰坐在自己面前，哭得涕淚縱橫的小笨蛋。

　　“就是想哭啊！”感受到男人的溫柔，她哭得更激動了。

　　“你這樣，我能休息嗎？”男人歎氣。

　　“那我不哭了，你快點休息吧。”聽到自己的情緒會打擾情人，谷鶯鶯馬上把淚水收起，非常體貼地表示。

　　“那我可以睡覺了嗎？”任少揚繼續逗著小女人。

　　“嗯！”她用力點頭。

　　只要他肯負責、肯讓她待在他身邊，他要睡多久都沒有關係……她肯定會把他照顧得好好的。

　　“那真是多謝你了。”有她真好……他有一種只要有她在，就可以安心的感受。

　　出勤當圓夜夜梟真的是壓力太大，也太累了，再加上昨晚那場“意外”，已把他的體力壓搾得差不多，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闔上眼皮，任少揚再次沉沉睡去……

　　春日的陽光很暖和，逼照大地， 任少揚來到京城，在太極山莊前擺攤當畫師也半年了。當初孑然一身的人，現在生命裏已多了一個未婚妻谷鶯鶯。

　　他沒有特意宣佈，是穀鶯鶯逞自對整條大街上的賣貨郎宣佈她是他的未婚妻，結果氣壞了客棧西施孫莉兒，樂歪了一票對客棧西施有興趣的男人，此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影響—— 喔，還是有啦，就是任少揚生命中的春天，似乎也跟著穀鶯鶯的到來而降臨。 比方說清早起來擺攤位的時候—— “揚哥！揚哥……”谷鶯鶯一路呼喚著。

　　一堆男人站在旁邊，等著看今兒個自稱是‘未婚妻”的小胖妹到底帶什麼好料來喂她的男人。

　　心情不好的孫莉兒也站在客棧門口，等著看小圓球要秀什麼手藝。

　　在一旁準備畫筆、丹青、畫紙的任少揚則態度悠哉，沒加入他們的討論，也沒半點不高興，不過看得出來，他很接受跟小胖妹的婚約。

　　不過今天穀鶯鶯不是自己走來的，而是搭原家的馬車過來的。 只見她從馬車裏采出頭來，不停地跟男人揮手。 ?，聽說小胖妹跟原府有著說遠不遠的親戚關係，說不定任少揚這小子就是看准她有這門奧援，才決定跟她訂親的””’”’ 幾個男人站著無聊，開始三叔公六祖般地討論起別人的私事。

　　“才不是呢！任大哥才不是這種吃軟飯的人！”聽到這種說法，孫莉人氣得柳眉倒豎，大聲斥喝。 “哎，說說而已，幹嘛這麼生氣？”幾個男人手足無措，開始安撫孫莉兒的脾氣。 “我為什麼不能氣……” 正當這頭吵得不可開交，那一邊也鼓噪起來了。 ‘揚哥，你看！”馬車車門打開，從裏頭竟然跳出一個衣衫華麗、打扮稍稍裸露的大唐佳人。 “你……”看到穀鶯鶯的打扮，任少揚傻眼。

　　“大家都說我穿這樣很好看，很像以前的美人，我就穿來給你看了。”穀鶯鶯羞答答地來到未婚夫面前，特意讓他看個清楚，在他面前轉一圈。

　　“誒。”男人只能單音以對。

　　這麼寬鬆又透明的紗羅也可以做成衣裳？他光是看，頭就開始痛了。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穀鶯鶯興奮得要命，不停地問。

　　雞心領、高腰、裙長及地，黃綠相間皺褶裙，還特意系了淺綠色的腰帶，搭配額頭上的面飾，加上穀鶯鶯珠圓玉潤的曲線，是有幾分前朝美女的模樣。

　　“還可以。”男人的聲調非常平淡，沒有情緒。

　　任少揚站起身，特意擋住她胸脯上裸露一大片的雪白肌膚——要知道，大街上什麼沒有，就男人最多，屬於他女人的春光，怎麼可能與他人分享？

　　“就這樣子啊？”真令人失望！大家都贊她穿這樣好看，她才不辭辛苦地穿出來的，為什麼他的表情這麼冷淡平靜呢？

　　穀鶯鶯還想抱怨幾句，沒料到風一來，倒讓她打了個嘖嚏。

　　“哈啾！”

　　“穿這樣太單薄，你會著涼。”見機不可失，任少揚不動聲色地脫下自己的外衣，替穀鶯鶯罩上。

　　“是喔。”身上罩著男人的外衣，穀鶯鶯眉開眼笑。

　　沒想到揚哥這麼體貼！好開心喔，老天真的賜給她一個很好的未婚夫呢……她會好好珍惜他的！穀鶯鶯興奮地猛轉圈圈。

　　“都這麼大的姑娘了，安分一點。”任少揚淡淡在她耳旁提點。

　　“好啦好啦。我跟你說喔，我又帶了好幾樣點心，跟之前的都不一樣，是特意做來給你吃的……”穀鶯鶯很興奮，揪住男人的手臂，拼命展示自己有能力喂飽全家，而且手藝不俗。

　　說著，還故意往孫莉兒那邊瞄去。

　　她知道那女人還在垂涎她的男人。哼！

　　“哼！”仿佛有聽到她的心聲，孫莉兒同樣以鼻音回應。

　　“真的嗎？東西在哪？我餓了。”任少揚嘴角掛著淺淺的笑，頤長的身影擋住兩個女人隔空廝殺的眼神。

　　“我去拿。”

　　穀鶯鶯趕忙又沖回馬車，把預備好的竹籃提出來。

　　“我怕你肚子餓，幫你熬了鴨肉粥，還做了什錦酥點、松子冰肉甜糕跟桂花菱粉糕……”掀開竹籃，她一樣樣說明。

　　“嘩！有好幾樣咧……”賣烙餅的陳大海靠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嘖，全是富貴人家吃的小東西，到茶樓去點幾樣，沒花個幾兩銀子還走不出來哩。

　　識貨的陳大海看到小糕點，眼珠子都亮了。

　　“誰早上吃這麼多啊？”孫莉兒兩手環在胸前，對穀鶯鶯帶一籃的食物點心嗤之以鼻。

　　怎麼，她打算把任少揚當豬養嗎？

　　“你也覺得太多嗎？”谷鶯鶯看向一臉沉重的未婚夫，要他老實說來沒關係，她可以改進。

　　“是有點多。”他坦率的承認。

　　剛剛他還瞄到旁邊還有蝦丸雞皮湯……東西是很豐盛沒錯，只可惜現在是早晨，他吃不下這麼多。

　　“又沒有要你一口氣吃光，只有鴨肉粥跟雞皮湯是給你早上吃的。”穀鶯鶯笑嘻嘻地表示。

　　‘那剩下的……”

　　‘肚子餓再吃就好啦！那些東西冷的吃也沒關係的。”谷鶯鶯可得意了，解釋得一清二楚。

　　‘哦，那還可以。”聽到這裏，任少揚才點頭。

　　老實說，在外頭站一天，說不累是騙人的。偏偏首領要他快速融入京城的生活，指定他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設攤，所以他連幫人作畫也是全副精神緊繃。

　　疲倦時，有穀鶯鶯送來的點心填肚子，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快點來吃東西吧！”谷鶯鶯瞅著任少揚，似乎要看他吃完粥，她才肯走。

　　“?……”就在眾目睽睽下吃嗎？不會吧？

　　‘那到馬車裏頭吃，我讓小豆子幫你照顧攤位。”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穀鶯鶯就知道他的為難。

　　她趕忙跟車夫招招手，要他過來幫忙。

　　“來咯。”原家的車夫跟谷鶯鶯很熟，需要幫忙更是不用說第二句。

　　“這個嘛……”沒想到還有這招？任少揚再度傻眼。

　　“走啦走啦！吃飯皇帝大。”穀鶯鶯拉著猶豫不決的男人往馬車裏鑽，把外頭的事全交給小豆子。

　　“怎樣？好吃嗎？”

　　穀鶯鶯笑吟吟坐在一旁，看著吃得心滿意足的男人。

　　“還不錯。”任少揚擦擦嘴，對於穀鶯鶯越來越精進的手藝感到滿意，對越來越舒適的生活感到憂心。

　　他到底是來當‘夜梟”，還是當‘少爺’的？

　　越來越飽滿富足的生活，會讓他的精神淪陷、肉體消沉，或許他應該制止穀鶯鶯這麼喂他。

　　“那幹嘛皺眉？”谷鶯鶯注意到男人臉上有愁容。

　　“太舒服了！你不用為我做這麼多。”任少揚終於說出心底話。

　　幫他做事有那麼樂嗎？需要這麼拼命嗎？為什麼看她這麼盡心盡力，他卻一點也不高興？

　　“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幫你做啊！”穀鶯鶯瞪大眼，不懂男人為何會為這樣的理由歎氣。

　　“我們的關係不比常人，不用這麼麻煩……”任少揚覺得要把話說清楚有點麻煩，更何況馬車外還有人在偷聽，他也沒辦法把話說清楚。

　　“我不覺得麻煩！揚哥，雖然我們是不小心吃了春藥才必須成親，但我還是要像尋常的妻子般，天天照顧你。”穀鶯鶯信誓旦旦，眼底充滿對未婚夫的傾慕與熱情。

　　聽到這樣火熱的言語，男人俊臉微紅。

　　“我做得很習慣，你就讓我做嘛！”拉著任少揚的手臂，穀鶯鶯輕聲撒嬌。

　　“好吧，如果你做不膩的話……”俊臉上有說不出的怪異表情，他勉強答應她的要求。

　　“不膩不膩，當然不會膩！”穀鶯鶯歡天喜地。

　　“不會膩就好。”

　　算了，在這裏話根本講不清楚的，他也懶得再多費唇舌。

　　沐浴在晨光下，穀鶯鶯燦笑如花。

　　“站住！”孫莉兒張開雙臂，特意擋住情敵的去路。

　　“幹嘛？”拎著空空如也的食籃，穀鶯鶯萬分開心，對孫莉兒無禮的舉動也懶得計較。

　　“你這詭計多端的胖子！這麼醜，還死纏著任大哥不放，快點離開他！你跟他一點也不配！”經過一番打扮的孫莉兒，特意埋伏在穀鶯鶯回家的路上，以鄙視的眼神與她對視。

　　她都知道了，要不是這個胖子用無恥下流的計謀，任大哥也不會打算娶她！

　　為了拯救任大哥，她決定單獨來會會這個心機深沉的胖子，要她知難而退，不要再纏著他。

　　“我哪有死纏著揚哥？我們訂親了！”穀鶯鶯也不是好惹的，馬上嗆回去。

　　“訂哪門親？你用什麼訂？”伶牙俐齒的孫莉兒咄咄逼問，“春藥嗎？”

　　“呃？”穀鶯鶯嚇了一跳。她怎麼會知道？

　　難道……是揚哥告訴她的？他不想娶她，沒跟她說清楚，卻跟不相干的人訴苦？

　　穀鶯鶯心裏氣苦，原本囂張狂放的氣焰馬上消了一半。

　　“哼！說中你心裏不要臉的秘密了吧？你就打算用這樣法寶綁住任大哥，對吧？你真厚臉皮，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任大哥喜歡你嗎？”孫莉兒看到谷鶯鶯的表情，馬上再接再厲，火力全開，絕對要把她罵跑。

　　“你……你亂講！是誰告訴你的？”穀鶯鶯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甘示弱地看著情敵。 “你何必管誰告訴我的？你認為會有很多人知道這件事嗎？”孫莉兒撇過頭，滿臉不屑。

　　要是她也這麼勇敢，那任大哥是不是也會屬於她？

　　她就是太愛面子，所以才會搶不到男人……不過經過一次教訓，她現在可不會跟這個胖子客氣了！

　　“我……”穀鶯鶯瞪著孫莉兒，眼眶含著淚水，啞口無言。

　　她賠了貞潔換來的姻緣，沒想到任少揚竟不珍惜，還把他們之間的秘密告訴孫莉兒。好過分！她一直以為他是好人呢……

　　原來，只是她自己一相情願的想法。

　　“你不要以為你用哭的就比較可憐！任大哥才欲哭無淚咧！他又不想娶你，你用這種下流的方法算計他，又算什麼？”看到穀鶯鶯豆大的淚珠，孫莉兒又加重了口氣。

　　“說不過人家就用哭的，好無恥喔！”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啦！”氣到最高點，穀鶯鶯朝情敵怒吼，“反正揚哥決定要娶我，你說什麼都沒用的！”

　　用力抹去眼角的淚，穀鶯鶯決定自立自強，不再哭泣。

　　她傷心是她的事，不用給這討厭的女人看到！

　　至於任少揚不想娶她的問題，她會回去好好想一想，看到底要怎麼辦……

第七章

　　任少揚在溪邊練劍，舞動的劍光追花逐月。

　　穀鶯鶯坐在一旁，邊縫製男人的鞋子，邊嘰嘰喳喳說著城裏發生的大事。

　　“你說奇怪不奇怪？衣仲卿讓表姊偷偷放走後，管家的白芷竟也不見了，怎麼都找不到人……”

　　男人手持單劍，高瘦的身影隨劍影舞動，時而迅速，時而沉穩，衣衫飄動，恍若神仙，乖乖陪他練劍的穀鶯鶯都看癡了。

　　她就是知道他這麼厲害，一顆少女心才會遺落在他身上。即使明知道他不喜歡她，她還是死賴在他身旁不肯走…… 穀鶯鶯琢磨著心裏的事，想得心都疼了，還沒有想出可以解決的辦法。 她該怎麼辦呢？ “怎麼了？有事不開心？”不知道哪時男人已經收了劍，走到她身旁，默默凝視她。

　　“不是啦！”男人俊臉一靠近，穀鶯鶯更是心慌意亂，腦袋亂糟糟， “我只是在想燕姊見義勇為，幫水菱的忙，會不會被師傅處罰……”

　　“首領滿疼你們的，應該不至於。”

　　他突然想到在花樓醒來的那個清晨，從人皮面具下所射出的銳利眼神。 “是嗎？”她可沒這麼確定哩！ 燕姊做事真的是顧前不顧後呢！弄得現在組織裏兵荒馬亂的、衣家突然間少了兩個重要的人，鬼神之說不脛而走……

　　白芷怎麼了她是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衣仲卿是讓燕姊設計綁走了……穀鶯鶯憂心仲忡地胡思亂想著。

　　“其實……”應該也沒那麼糟……任少揚嘴巴開開合合，欲言又止。 “嗯？”穀鶯鶯抬頭，看向神情疑惑的男人。 “沒事。我休息夠了。”該繼續練功了。 數度遲疑，他決定還是不要說出隱藏在衣家大宅的秘密。

　　如果事實真是他想的那樣，那在時候未到前，夜盜的首領應該不會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才是。 那他就更應該幫她把秘密守住！

　　丞相府的水榭閣樓裏，趙英華端坐如儀，撫箏彈琴。

　　從街上打探消息回來的如意就靜靜站在外頭，沒進來打擾。

　　彈完一曲，趙英華才開口詢問，“如意呢？出去那麼久，還沒回來嗎？” “早回來了。”在外頭等候已久的如意笑嘻嘻地走入涼亭。

　　“回來了怎麼不進來？讓我等好久。”趙英華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好姊妹抱怨。

　　“好久沒欣賞到小姐美妙的琴聲，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就站在外頭多聽一會兒了。”

　　“你就愛哄我開心。”趙英華嘴角露出美麗的微勾。

　　如果真有這麼好，那人為何不曾為她停留？

　　“我是實話實說。”

　　如意用欣賞的眼神注視才貌雙全的主子，像她家小姐這樣的姑娘，世間少有，總有一天，會出現一個男人，做盡一切事情就為討她歡心，她又何必為個畫師……

　　“不用再說這些褒獎我的話，你該告訴我，他最近的狀況如何。”趙英華專注的凝視著如意。

　　“我的好小姐，人家真的訂親了！還有什麼啊？”如意打個呵欠，神情顯得慵懶。

　　“真的訂親了？”趙英華美麗的臉龐有一絲憂傷。

　　“對啊！就是那個小胖妹。”如意氣嘟嘟地再添一句。這消息是她上太極山莊找府內的丫鬟閒聊聽來的。

　　說起來，那男人的眼光還真的有問題，空有一身好畫藝，人又長得俊挺，那麼多女人戀慕他，偏偏就挑了個最不起眼的小圓球2

　　街上好幾個美豔如花的姑娘被氣得七竅冒煙，直罵他不識貨、沒長眼。

　　看來空思戀的不獨她家小姐—人！

　　“這樣啊……”趙英華點點頭，思索半天才說，“你去跟娘說，我找到一個功夫不錯的畫師要幫她畫相……”

　　“小姐！”如意張大嘴，詫異地看著主子。

　　人家都訂親了，她還要找他？

　　“叫你去，你就去。其他的就不用再說了。”雖然知道任少揚已訂親，趙英華還是執迷不悟。

　　既然別的女人可以纏他，那她也可以。

　　她還可以引起大家注意他的畫技，叫爹爹提拔他，讓他當宮廷畫師……反正只要他在京城，她就不會放棄他！

　　“怎麼還不回來？”

　　穀鶯鶯急得在屋內走來走去，又不時探望外頭，等候任少揚回來，偏偏太陽都下山了，還沒見到人影。

　　只是去丞相府畫畫，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真是急死人了！

　　“唉呀，別急啦，著急也等不到人的。先吃點東西吧！”於燕燕端著一大碗龍井竹蓀湯從灶房走出來。

　　“對嘛對嘛，急什麼？等你吃飽，他也回來了。”王大嬸也笑嘻嘻地勸穀鶯鶯多吃點東西。

　　這麼可愛熱情的姑娘，哪一家的小夥子捨得讓她等啊？

　　等任少揚回來，得好好鶯鶯他！

　　“他不是去畫畫嗎？需要這麼擔心？”於燕燕把竹蓀湯擱在桌上，再用小碗分盛。

　　“丞相府的趙姑娘很美。”穀鶯鶯想起之前在茶樓裏看到的趙英華，不禁重重歎口氣。

　　“那又怎麼樣？美姑娘滿街都是，但穀鶯鶯只有一個。”於燕燕伸出食指，戳了下腦袋一團混亂的小圓球。

　　那個男人從來就不是可任人擺佈的，今天他答應要娶，就表示有中意。

　　肯定是他也發現鶯鶯的好處了……

　　就不知這丫頭還擔心什麼？應該是當局者迷吧！她太愛任少揚了，置身其中，怎麼看都覺得自己不配。

　　聽說人一旦沉溺在愛裏，腦袋就會突然變笨，這話真是有它的道理。

　　“就是嘛！快趁熱吃。”王大嬸還沒吃過竹蓀湯，吃得嘖嘖有聲。

　　“可是……”穀鶯鶯本來沒胃口，但看到表姊把湯煮得清香撲鼻，吞吞口水，便乖乖坐下，享受難得的高級湯品。

　　聽說這是王宮貴族才吃得到的食物呢。她真是幸福……

　　哇，這竹蓀脆嫩爽口、滋味鮮美，好好吃喔！

　　原來所謂的“植物雞”是這個味道，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穀鶯鶯的眼睛都亮了。

　　不過，如果情人能坐在她身旁陪她吃，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穀鶯鶯突然從眼眶裏掉出來豆大的眼淚……

　　她的男人不想娶她，也不在乎她等他，又怎麼可能會想陪她吃東西？

　　先前她覺得無所謂，只要能嫁他，到底是怎樣的過程也不重要，但現在想來……卻覺得重要了。

　　即便花嬤嬤是幫她，但卻在同時害了他……

　　他在不甘願不答應娶她，她又怎麼快樂得起來？

　　“怎麼，我煮得不好吃嗎？還是鹽放成糖了？”於燕燕嚇一跳，趕忙探過身，試嘗味道。

　　這是她一次煮竹蓀，如果表妹覺得她煮得好吃，她再回去煮給大家吃，沒想到竟然會讓表妹喝到掉眼淚？

　　“不是。很好吃……”谷鶯鶯邊搖頭邊擦淚。

　　‘那是怎樣？吃到掉淚？”於燕燕這才鬆口氣。

　　“嗯。”想說也說不清楚，穀鶯鶯只能不停點頭不停擦眼淚，淚水卻像河水，越擦越多。

　　如果沒有這場相遇，該有多好？

　　雖然她愛他，但她卻情願沒有遇到他……如果沒有相遇，就不用承受這樣的心碎與相思……

　　不管他離開或靠近，她都逃不了對他的思念，因為她的愛早生根發芽，種植在她心裏，再也無法除去。

　　“你怎麼還在這裏？”

　　任少揚回到家，詫異地發現穀鶯鶯沒回自己家睡覺，便急忙把等門等到睡著的她推醒。

　　“夜盜’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讓他知道不可嗎？

　　‘你回來羅？好晚。”睡得昏沉，穀鶯鶯揉揉眼皮，低聲嘀咕著，“燕姊有煮龍井竹蓀湯，都被我們吃光了，沒留給你。”她音量好低，聽不出是負氣還是炫耀。

　　“沒關係。”男人微笑。

　　“你當然沒關係，在丞相府，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到？哪會希罕竹蓀湯！”穀鶯鶯越想越火大，瞪任少揚一眼，酸不溜丟地表示。

　　這女人今天怪怪的！“你話說到哪去了……”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穀鶯鶯一把抱住，接著又被突然獻上的紅唇嚇到。

　　谷鶯鶯根本不管任少揚要說什麼，整個人撲在他身上，迫不及待地將嘴唇覆上他的，胡亂親啄。

　　“鶯鶯，別鬧了！”摟住穀鶯鶯的腰身，任少揚歎氣。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胡鬧了？我是認真的！”撲倒男人的小女人火大亂親，態度非常嚴肅。

　　“我們才訂親……”男人的頭不止一點痛。

　　“反正之前都親過抱過了，你現在想要撇清也來不及了！”穀鶯鶯跨坐在男人的腰際，神情有點自暴自棄。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丫頭在胡說什麼啊？

　　“不是這個意思就正好啊！”

　　穀鶯鶯將嘴唇用力貼在未婚夫婚的薄唇上用力磨蹭……方式不對，求歡的意思卻達到了。

　　突然被壓倒的男人雖有些措手不及，卻也沒真的推開她。

　　因為在丞相府忙碌一天，其實他最想念的，還是這副柔嫩溫暖的胴體、熱誠滾燙的心……

　　因為她，讓回家的路變短了，

　　只要想到她可能在家中等他，他的腳步就輕盈許多，仿佛裝上了鳥兒的羽翼。

　　“不是這樣的……”任少揚唇邊揚起一陣輕笑。

　　啊！被取笑了。

　　但谷鶯鶯還是強自振作精神，委屈的解釋，“我沒有練習的物件，所以才……”

　　“你還想找對象練習？”被壓在身下的男人俊目眯起，態度有些不善。

　　“沒有啦！我哪敢啊了’穀鶯鶯感受到莫名的殺氣，迅速解釋。

　　“你最好是。”男人沉聲警告。

　　“我當然是羅。”她頻頻點頭。哈哈！總算是把男人壓倒了。雖然技巧不純熟，但他沒反抗，那還是有把她當未婚妻看待，所以現在不管他心裏怎麼想，她還是可以霸住作他不放的。

　　想到這，穀鶯鶯突然有點開心……

　　“你打算就這樣趴在我身上傻笑？”任少揚揚起眉，調侃地問賴著自己的小圓球。

　　“才不是呢！我要親你。”穀鶯鶯雖然害羞．卻仍鼓起勇氣宣佈。

　　“親我？那我還得教你正確的方法。”雖然累了一天，但看到戀著自己的小女人有這勇氣，任少揚莞爾一笑。 “那就快教啊！”穀鶯鶯催促著。

　　“嘖，你真猴急。”任少揚輕輕搖頭，不等她抗議，兩片薄唇就輕覆在她的紅唇上，沿著唇緣來回摩挲。

　　咦，他碰觸她的感覺，果然比較舒服耶……

　　穀鶯鶯發出舒服的呻吟，趴在男人身上，小嘴微微開啟。

　　“表現得很好，再繼續。”他靈動的舌竄入她的檀口，纏綿地勾纏，挑逗她的清欲。

　　“揚哥……”換氣時，她不由自主地呼喚他。

　　他沒有停下，採取不同角度的親吻，好讓兩人更親密。

　　兩人的氣息開始變得急促，她緊緊攬住他的肩腫，有樣學樣，一逼遍吸食他的唇。

　　“你學得很快！”任少揚沙啞的嗓音飽含情欲，左手扶住穀鶯鶯的腰，右手扣住她渾圓的俏臀，好讓她更貼近自己。

　　“真的嗎？”穀鶯鶯喜孜孜地回應。

　　她親吻著他的俊臉，兩隻手也開始解開他的衣裳，腦海中不斷回想兩人之間的親密。

　　她的吻也慢慢改變位置，從額頭、眼睛、鼻樑、臉頰至鎖骨……

　　“這樣舒服嗎？”谷鶯鶯觀察著男人的反應，雙唇也來到他胸前的突起，舌尖一下子挑弄、一下子含咬。

　　“鶯鶯……”

　　任少揚意外地抽口氣，背脊掠過異樣的感覺，那是瞬間的歡愉。

　　雖然他早知道自己的心已在不知不覺中為她陷落，但沒想到身體也如此誠實，為她無所適從……

　　“到底舒不舒服嘛？！”穀鶯鶯嬌嗔地瞄了男人一眼。要知道，她是很在乎他的感受的。

　　“太舒服了。”任少揚誠實告知。

　　他全身已隨著她的嘴唇所到之處而燃燒起來，體內的情欲完全被挑起，集中在下半身。

　　正當他試圖冷靜，他的“小兄弟”卻被軟嫩的手指握住，他錯愕地低頭，發現穀鶯鶯的小手正來回撫摸著。

　　‘啊……鶯鶯……”無數道快意從他的下半身胡亂竄起，遍及四肢百骸。

　　任少揚從未有過這麼強烈而舒適的感受。穀鶯鶯的舉動雖稍嫌笨拙，卻完全抓住服侍男人的技巧，徹底取悅了他。

　　“夠了！鶯鶯……”他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因為腫脹的肉刀快達到極限，再這樣下去，非一洩千裡不可。

　　“是喔。”穀鶯鶯悶悶回應，小臉漲紅，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抬頭看他。

　　“知道害羞了？現在輪到我嘍。”任少揚輕狂一笑，貼上她的唇，再次用力吸吮。

　　“哦……”她的嬌喘聲綿延不絕。

　　聽到小女人的喘息，任少揚像得到了鼓勵似的，拉開她的衣襟，粗糙的大掌探入她的肚兜內，用力捏揉她發育良好的雙乳，讓隱藏在衣衫內的乳尖迅速變得更硬、更挺。

　　谷鶯鶯享受到融合了疼痛與快意的感受。

　　她所有的感覺皆無所遁形地展現在任少揚的眼簾。

　　“喜歡這樣嗎？”他大手在她的衣內不停探索，另一手繼續往她的下腹摸去，來回撫摸她神秘的幽谷。

　　“嗯……很喜歡……”閉上眼，她羞怯地呢喃著。 “喜歡就好。”靈動的手指如同小蛇，鑽入她的蜜穴，修長的指節幾近殘酷地進出著濕潤的甬道。

　　沒一會兒，他的掌心已是水澤一片。

　　“嗯啊……”羞人的秘花被他的手指佔有，讓她渾身虛軟，嘴裏同時發出婉轉嬌啼。

　　她的頭無意識地往後仰，烏黑的秀髮隨著激越的動作翻飛，渾圓的胸脯往前挺出，女性的完美曲線盡現。

　　”鶯鶯，你好美……”任少揚一邊稱讚，手指一邊撩撥殷紅的花瓣，造成蜜葉如泉水般汩汩湧出。

　　‘啊啊——”穀鶯鶯狂放叫喊。

　　看她忘我的模樣，他將手指撤離，下一瞬就是將強而有力的肉刀插入她水嫩的入口，直抵最深處。

　　“阿——’她激動的淚水下停滾落。

　　在結合的瞬間，她的腦海中只有他，除了不斷的吟哦與呼喊情人的名字之外，再也無法做其他反應。

　　他在她體內不斷衝刺，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

　　借著高速的抽刺摩擦，他帶來的火熱感有如置身烈焰當中，無數的快感隨巨大的衝擊在體內爆開。

　　他托住她的俏臀，不斷在狹窄的兩道內衝刺。

　　“啊……還要！還要……”穀鶯鶯扭腰擺臀，主動跟上他的旋律，小臉暈染著豔麗的光澤。

　　他律動的速度加快，時時觸及最深處，摩擦著她的敏感點，她不斷緊縮的內部讓他為之瘋狂。

　　激烈的律動讓穀鶯鶯以為自己的身體會在他猛力的佔有下支離破碎……

　　這一刻，幸福與欲望同時騰空飛翔。

　　“哦——”像在大海中抱住浮木，她緊緊攀住他。

　　“鶯鶯……”

　　“揚哥——”

　　在她一次次放浪的嬌喊中，他瘋狂地進佔她的幽穴，放肆頂撞著她充血腫脹的花心，凝脂玉乳在幽暗的光線中彈跳、晃動。

　　他們激烈的糾纏形成一幅最動人的景致，兩人緊緊相連，有了天荒地老的感動……

　　“啊啊——”在穀鶯鶯激狂的叫喊中，任少揚奮力一挺，在緊窒的甬道中釋放出熱液，與她的暖流交匯……

第八章

　　天色已晚，任少揚扛著畫具，行色匆匆。

　　“任爺，請留步。”如意帶著嬌豔如花的主子迅速趕來，氣喘吁吁地擋在前頭。

　　“有事？”緩下腳步，男人回頭探望這對主僕。

　　多虧她們，這丞相府他也摸得差不多了，想必這個月月圓之時，他的手腳會更俐落。

　　好不容易趕到心上人面前，趙英華雙腳一軟差點摔倒，任少揚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任大哥，為什麼？”趙英華睜大水汪汪的雙眼，眼底充滿疑惑。

　　“什麼為什麼？”任少揚淡淡微笑，禮貌中帶著距離。

　　“我不懂……你為什麼拒絕當宮廷畫師？”趙英華用焦慮的口氣詢問。

　　她費了好大的功夫，總算讓爹娘注意到他的畫功，也認可他的能力，現下爹娘要把他引薦去當宮廷畫師，為什麼他不要？難道他不想過飛黃騰達的日子？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

　　“不合適。”深深凝視面前如花的少女，任少揚淡淡回應。

　　“你都沒去做，怎麼知不合適？”

　　任少揚知道她戀慕著自己——從她熱切的眼神裏，他就可以窺得一二。

　　但他一直對她的戀慕視若無睹。只是沒料到她有這樣的勇氣，追到他面前執意要一個答案。

　　這份勇氣讓他想起穀鶯鶯。

　　只是，他已有了穀鶯鶯，所以其他人的戀慕都與他無關了。

　　“有些事不用做就知道不合適。”他淡淡回覆。

　　“可是……”趙英華有點不甘心。

　　他的畫功這麼精湛，為什麼不到皇城去替皇族繪畫？這樣在大街上替人作畫，多辛苦啊！

　　仿佛瞭解趙英華沒說出的話，任少揚微笑解釋，“我不喜歡受拘束，也不想跟皇宮貴族交際，很不舒服！在街上幫人繪畫，這樣的差事才適合我。你就別費心了。”他一語戳破她的用心。

　　“啊！”趙英華滿臉通紅，兩手捂住唇，大眼圓睜地看著他。

　　“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他稍稍點頭，頷首致意。

　　太晚回家，搞不好已有個小女人捧著醋缸猛喝了。

　　想到之前她“餓虎撲羊”的橋段，他嘴角就揚起一陣笑意，恨不得身後插了翅膀，即刻飛回去看看他心愛的小女人，

　　“不要！任大哥，你不要回去！”情急之下，趙英華伸手拉住男人，不讓他離開。

　　“趙姑娘……”任少揚錯愕地看向她。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不接受？難道我……”長得比那個胖妹差？！趙英華水漾的眼眸蘊含無限情意。

　　“趙姑娘，我們不合適。”凝視著貌美如花的小女人，任少揚如此回覆。

　　“呃……”又是不合適？哪裡不合適？趙英華沒法接受這個答案，扯著任少揚的手臂想問清楚。

　　但在旁守著的如意匆匆忙忙提醒，“小姐，李姨娘從花廳那邊走來，我們也該回房了。”

　　“可是……”趙英華看了任少揚一眼。

　　“有話下次再說吧！讓李姨娘看到你私下跟男人說話，那可不得了。”如意催促著自家小姐。

　　聽到主僕倆這樣的對話，任少揚也沒有多做表示，點點頭先走了。

　　趙英華站在原地，悵然若失地凝視著他的背影。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牽著他的手跟他一道走，而不再只是看著他的背影？

　　到底要到哪一天啊……

　　夜裏，丞相府一片混亂。

　　“夜梟往那邊跑了！”特別請來的武師發揮功用，好像有看到人。

　　“啊！在假山那裏！”眼尖的家僕也跟著抓人。

　　任少揚加快腳步，直接跑往比較清幽的倚虹別苑，因為那裏是趙英華居住的地方，趙府的男丁甚少走到那兒。

　　向來幽靜的倚虹別苑，在夜深時刻，顯得特別清寂。

　　任少揚壓低呼吸聲，不讓裏頭的小丫擇發現多了一個大男人。

　　他想起在出這趙任務前和穀鶯鶯的一番對話——

　　“你這趙去丞相府偷‘雙面幽蘭’和‘浴火寶馬’，可要小心啊！”每次任少揚出門，穀鶯鶯都像小麻雀一般咦叨。

　　“路都摸熟了，沒問題的。”

　　“不是路熟不熟的問題，是裏頭的人對你的身形太熟悉了……”穀鶯鶯仍是憂心忡忡。

　　“知道了！你不用擔心。”任少揚不甚在乎的回應。

　　事實上，首領已表示忙完這趙後要暫時收手。

　　“夜盜”得手的十二樣寶物將全數轉到東洋變賣，做為江南地區河水氾濫的賑災之用。

　　這是圓夜夜梟最後一次出現在京城，加上他這陣子勤在丞相府走動，本以為自己以為能迅速完成任務，沒想到……

　　任少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閃人回廊，打算從別苑旁的小徑逃竄，沒料到有扇小門突然打開了。

　　“快來這邊！”趙英華那張絕美的小臉隨著采出。

　　臉上罩著黑色布巾、蒙去半個臉的男人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她。

　　‘快來！等一下就有人過來了。”趙英華急得要命，甚至伸出手要拉男人進房。

　　隱約聽到了腳步聲，任少揚只有讓小女人拉進房裏。

　　‘噓！”趙英華把食指放在嘴前，跟男人做了個呼聲的動作。

　　看到趙英華這個模樣，任少揚明白了——果然如穀鶯鶯所說，丞相府裏的人對他的身形太熟悉……

　　至少，在黑夜中袒護他的官家千金就絕對能把他認出來。

　　翌日清晨，市街上人來人往。

　　萬福客棧的夥計推開門，照慣例進行灑掃工作，老闆走出來舒展筋骨，頤便跟排了一路的賣貨郎閒聊。

　　“昨晚好熱鬧啊！”這句開場白已是每月十六固定的招呼語。

　　“可不是。吵了一個晚上，鬧得雞飛狗跳的，偏偏一個鬼影也沒逮到。”客棧老闆早對這情形見怪不怪。

　　“那些兵爺的手腳功夫可能沒想像中好。”陳大海一手按在嘴邊，壓低音量表示。

　　“大家都這麼說。”這個他也有耳聞。所以縣衙的李師爺才經常往太極幫的武館跑……就不知是去討救兵，還是找師傅惡補手腳功夫了。

　　不過不管是哪種狀況，可以肯定的是，最近太極山莊一定是銀兩賺到爆。

　　沒想到學拳腳功夫也可以賺錢，早知如此，他們都不學手藝，改去學功夫啦！

　　嗯，不曉得現在學來不來得及……

　　向來沉默的任少揚依舊村在旁邊靜靜準備畫具，沒參與眾人的閒聊。

　　把竹筍包蒸好的孫莉兒看著心上人的身影，心裏很掙扎，想著要不要把做好的食物端出來。

　　如果他不吃，她的臉不就丟大了？

　　正當孫莉兒在猶疑的時候，遠處來了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緩緩往他們的方向駛來。

　　正在擺畫攤的男人沒有抬頭，自顧整理著畫架。

　　華貴的馬車停在客棧附近，不等車門打開，從窗戶就探出一張絕美的小臉，對任少揚揮手。

　　“喝？！”又來一個？

　　沒想到這姑娘這麼美……幾個男人全看傻了，目不轉睛地瞪著她。

　　連平日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的任少揚也停下手邊的工作。對她致意。“趙姑娘。”

　　“幹嘛還叫人家趙姑娘？”走下馬車的趙英華輕輕蹙眉，噘嘴不依。

　　男人微笑，沒有回答她的抱怨。

　　“肚子餓嗎？我特地帶了一些東西來看你。” 面對男人的蓄意忽略，趙英華再接再厲，對他猛獻殷勤。

　　如意跟在主子身後，低著頭，猛翻白眼。

　　對付這個不識相的男人，何必客氣？還帶東西來給他吃呢！報官請他吃牢飯還差不多。

　　“不用了，謝謝。”任少揚還是微笑，拒絕得很客氣，態度很生疏有禮。

　　“為什麼不用？是因為谷姑娘也會帶東西過來嗎？”趙英華問得直接，臉上雖掛著笑容，態度卻極強悍。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好否認。”男人看委婉的拒絕趕她不走，只有把話挑明。

　　“其實，任大哥……就算你們有訂親，我也是無所謂的……”趙英華用含情脈脈的眼神凝視著男人。

　　沒料到會聽見官家小姐的熱情告白，任少揚瞪大了眼。

　　“小姐！”如意也傻眼了，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小姐竟在光天化日下說出這種熱情奔放的話語。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名分都無所謂。”見他沒表態，趙英華繼續表示。

　　昨晚讓她窺探到他極大的秘密，她也幫他度過了難關，按理說，他們應該比以前親密，所以今早帶早膳過來看他，她覺得是理所當然。

　　只是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依舊相隔如千山萬水。

　　到底為什麼？她長得比穀鶯鶯差嗎？穀鶯鶯會做的，她一樣做得到，為什麼不要她服侍他？

　　“趙姑娘，我很抱歉。”面對她慘白的嬌顏，他傾身道歉。

　　“愛，不用說抱歉。”

　　趙英華神情黯然，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怔怔凝視著他，“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不適合’。”

　　她還豐豐記著數日前，他曾跟她說過的話。

　　若是沒有她掩護，他可能已經被家裏的護院抓走了。她明明可以幫他的，只要給她時間。她也絕對可以融入他的生活，為什麼不合適？

　　“趙姑娘，你們是不同的。”講到穀鶯鶯，任少揚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溫和。

　　注意到他少有的溫柔表情，趙英華的心開始疼痛起來。

　　“哪裡不同？”她嘴角顫抖，執意要知道自己敗在哪裡。

　　“嗯……”講到穀鶯鶯，任少揚自己也有很多疑問。

　　為什麼非她不可？

　　或許是因為，她對他的愛是包含深層的關心。

　　她不管他要不要，只要是對他好的，她非追著要他全數收下不可

　　她很努力地愛著他，不管他怎麼給她釘子碰，或是冷臉相待，她總是持續努力，從不抱怨。

　　他感覺很溫暖，進而讓他注意到穀鶯鶯的存在是特別的，於是他也開始在乎她，對她的嫉妒當然也看在眼裏。

　　以前他覺得這種情緒很無聊，但心動之後，卻覺得很有趣……

　　尤其是穀鶯鶯在乎他的表現，會讓他的心情快樂一整天，他的情緒會跟著她而起伏。

　　這樣的感覺在別的女人身上是沒有的……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就是喜愛她，不想看她不高興。而我確定我跟別的女人聊天，她會不高興。”

　　看到男人俊臉上溫柔的表情，趙英華就想哭了，因為那樣的溫柔並不是為她流露的。

　　聽完他的理由，她的淚水已經撲簌簌滑下。

　　她無法給他那種幸福的感覺，她真的輸了。

　　“趙姑娘，我深深喜愛著穀鶯鶯，我不想做讓她不高興的事。”注視著嬌豔如花的小女人，任少揚再次補述。

　　“我知道了。”趙英華點頭，終於承認敗陣。

　　既然目的達到，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該走了……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傾心相戀的人，或許你會明白這種感覺。”看到她晶瑩的淚水，他不禁有些內疚，淡淡解釋。

　　原本要走的可人兒聽到這話，突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我對你，不是‘傾心相戀’？”否則她怎會一路追隨，知道他隱藏殺身的秘密，依舊前來示好？

　　呃，怎麼會這樣？他們才見過幾次面不是嗎？任少揚錯愕地看著傷心欲絕的小女人。

　　趙英華不再說明。既然他的眼光從不曾放在她身上，他當然也不會懂她的心痛，多說何益？

　　或許，今天這一趟路對她而言是個心碎的路程，但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她還是感謝他願意為她說明，讓她知道自己永無機會站在他身旁。

　　在朝陽的反射下，她絕美的小臉雖掛著淚痕，但嘴角依舊帶著美麗的弧度。

　　她，貨真價實是個大美人。

　　“哇！揚哥，你好棒喔！”

　　等到裝飾華麗的馬車離開，穀鶯鶯才從—旁蹦出來，歡天喜地地拍手，圓圓的眼中飽含笑意。

　　她真的太感動了！沒想到平常不愛說話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那麼甜蜜的話！

　　原來他真的愛上她了，還願意對喜歡他的女人承認……哇哈哈，她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看小圓球那副德行，他就知道跟趙英華說的話全被她聽見了。 “什麼好棒？”他淡淡瞄她一眼。雖然喜歡她，他卻也不想讓她太得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別裝了啦！”穀鶯鶯鼓起腮幫子，“原來你也是喜歡我的嘛！也不早點說，害我一直誤會你……”她欲言又止，責備的眼神看向孫莉兒。

　　“哼！”孫莉兒悶哼一聲，不想說話。

　　剛剛她就站在任少揚身後不遠，他跟趙英華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對於這樣的理由，除了心服口服，她也沒有其他答案。

　　更何況趙英華天生是美人胚子，又是官家小姐，如果連她來示愛，任少揚都不願接受，那其他女人大概也沒什麼機會了。

　　唉，只能說這男人的審美眼光跟其他男人不同……如果有一天她胖得像只豬，或許他會注意她……

　　“誤會什麼？”任少揚聽到穀鶯鶯話裏的重點，立即追問。

　　“誒……”穀鶯鶯眨眨眼，不知該不該說。

　　“我跟你說喔，我今天替你煮了……”還是把食物拿出來好了，講這個比較保險。

　　“什麼誤會？快點說！”男人皺眉，決定問個水落石出。

　　“嘿嘿……”穀鶯鶯覺得有點尷尬。

　　整條街上那麼多男人，大家都拉長耳朵要聽她跟孫莉兒兩人私底下爭風吃醋的談話內容，實在太令人困窘了。

　　穀鶯鶯不知如何交代，只有在男人腳邊放下竹籃，轉身就要落跑。

　　平日大方的穀鶯鶯有這種反應，讓任少揚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誤會會讓她落荒而逃？他一定要問出來！

　　任少揚腳步迅速地追上去．終於在郊外攔住畏罪潛逃的小女人。 “到底在躲什麼？快說！”男人拎住她的衣領。今天不給他一個交代，他絕對不放人。

　　“厚！幹嘛—直問啦……”穀鶯鶯在情人的大手問扭動，但就是逃不開。“我們不知做過幾次‘那件事’，親也訂了，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誤會的。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任少揚狠狠瞪著懷離裏的小圓球，堅持要一個答案。

　　“我誤會什麼？我誤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大壞蛋啦！我、孫莉兒、趙姑娘都是大白癡！雖然你根本不愛我們，我們還是願意幫你做牛做馬！”無法掙脫，她只好把積存在心裏的委屈全吼出來。 “我是不愛她們是沒錯，但我有說過不愛你嗎？”任少揚覺得自己才被指責得莫名其妙。

　　“你沒跟我說，但你有跟孫莉兒說！你根本不想娶我！”穀鶯鶯很不爽他把兩人的秘密告訴孫莉兒，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裏，卻又沒勇氣離開他……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雖然今天知道他是愛她的，但想到洩漏出去的秘密，她還是一肚子不高興。

　　“我才沒那麼碎嘴。”他哪會跟女人聊天？想太多。

　　咦？也是，他很少跟女人說超過十句話。

　　一直為這事生氣的穀鶯鶯終於冷靜下來，邊擦淚邊想是怎麼回事。

　　“你要不要跟我說是怎麼回事？”不知道他已經被記恨多久了？還是自己問比較快。

　　“哦……就是……”

　　穀鶯鶯開始說起孫莉兒找她談的事，順便說起情敵趾高氣揚的模樣。

　　任少揚站在她身旁聽了半天，發現穀鶯鶯說到最後全是對他的抱怨。

　　看來，他未來的妻子對他真的有很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