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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憐憐] 叛逆護士超搶手【制服妹妹4】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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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2: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lovebaby99 於 2012-1-12 16:04 編輯

叛逆護士超搶手【制服妹妹4】


【內容簡介】

厚,真是好心被雷親,做好事沒好報
她提心吊膽的冒著被認出來的危險解救兩位麻吉
她們非但不感恩,反而一副她們才是恩人的模樣
說是她們讓她有機會當多金帥哥的專屬護士!
哼,她生平最討厭那些自大自私、唯我獨尊的好野人
尤其是這個把有錢人耍特權的嘴臉表露無遺的「姊夫」
她希望他離她遠遠的,免得她失手扒了他的皮──
沒想到他居然拿醫院能否正常營運來威脅她
害她只能像忍氣吞聲的小綿羊,乖乖到他家當個人看護
天天貼身照顧的結果,就是她變成他的「充氣娃娃」
所有情人之間能做的事,她幾乎都跟他做過了
她很怕前陣子很熱門的偶像劇情會在她身上出現
因為她似乎愛上了「姊夫」,成了貨真價實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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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混蛋……」

  商曜日感覺渾身無一不痛,他睜開沉重的眼皮,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四肢分別被繃帶纏住,左腳打著石膏,肢體感覺麻麻刺刺的,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傷害。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腦袋除了沉重外,還有讓他很不舒服的空白。

  「來人啊!快來人……」他扯開喉嚨叫喊,中氣卻顯稍許不足,「誰把我綁在這裡的?發生什麼事?快來跟我說清楚!再把我綁在這兒,你信不信我會把這間破醫院弄到關門……」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竭盡力氣吼出聲,如他所願地,終於把這安靜清寂的空間劃開一道裂痕。

  稍微敞開一絲細縫的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走聲,沒多久,兩個穿著護士服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

  「商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才來實習沒一個禮拜的護士,今天才調到特別病房,趕緊跑來詢問昏迷兩天的商曜日有啥需要,她們只在電視上看過有錢人,聲音緊張到發抖。

  陰鷙的眸子不客氣地打量著那兩名青澀的小護士。

  哼!他雇用的員工比她們還老練,才不會被他一吼就嚇得臉色變白,真是兩個小蠢蛋。

  「發生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沉著臉,沒好氣地詢問。

  兩個小護士你看我我看你,生嫩的小臉露出茫然的表情。

  「該死!你們這裡沒其它有用的人嗎?主治醫生呢?護士長跑哪去了?」看到那兩張無辜的表情,商曜日的心頭火旺到可以煎蛋了,而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感到不耐。

  就算他痛到明天會掛掉,他都不想待在這種爛醫院了。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們醫院有什麼鬼問題,馬上給我辦出院,我要離開這間什麼都不知道的醫院!」辦公桌上還有一堆事要處理,他沒空窩在這間無法信賴的鳥醫院。

  「可你現在不能……」兩個小護士想阻止,卻又結結巴巴、手忙腳亂,說不出更有力的話。

  「少說廢話!馬上給我辦出院。」心情惡劣的商耀日沒空憐香惜玉。

  「總裁,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隨便起床啊!」特助言征人一進病房,看到眼前的狀況,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小茶桌上,快步走來阻止恣意妄為的老闆。

  天哪!他才出去張羅日用品,離開不到半小時,為什麼一回來,病房就變成戰場?

  「你來跟我說清楚,我為什麼變成這樣?這裡又是哪間鬼醫院?順便幫我辦出院。」商曜日看到心腹出現,臉色才稍微好轉。

  「可你……」言征人微笑點頭,一邊跟上司說明狀況,一邊跟兩名小護士使眼色,要她們出去討救兵。

  接到指示,兩名小護士急急忙忙溜出特別病房,找人滅火。

  在特助的說明下,商曜日才緩緩恢復記憶,想起自己在假日試騎廠商送來的重型機車,沒想到他在山路壓線時,一時沒有控制好,就連人帶車摔下路肩,整個人昏厥過去。

  剛好後頭有路人目擊車禍,趕緊打電話報警,救援的救難車隊跟警車才連忙趕到事故現場處理。

  這間私立醫院是離車禍事故現場最近的中型區域醫院。

  他住的病房已經是這裡最高級的房間,雖然建築有點老舊,卻附有小客廳跟個人衛浴設備。

  這也是言征人趕到醫院,幫他聯絡過在國外的長輩後,替他處理的要務。

  「好了,我瞭解了,你現在先幫我辦出院。」商曜日執意要離開這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

  「可是……」言征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商先生,你已經受傷,就要有病人的樣子,請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樣,吵著要別人幫你做辦不到的事。」被十萬火急請來的賀雨歌,揚起清脆嗓音,快步踏進病房。

  「呃?」她在說什麼?

  杵在一旁的言征人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他默默凝視著面前貌正芳華、青春可愛的小護士。

  他怕過了今天,日後在這家醫院就看不到她了。

  「你說什麼?」商曜日濃眉緊緊擰起,瞪著那張素淨的小臉。

  這丫頭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說他像小孩?他替家族企業賺進第一個千萬時,她都不知道在哪裡喝奶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才敢在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下,跟他說這種話吧?真是可惡!不過,這個清脆的聲音,跟死硬派的冰冷表情……

  他似乎在哪兒見過她?

  商曜日神情嚴肅地凝視著這個大放厥詞的小護士,一言不發。

  「聽說你不滿意這間醫院?或許啦!這裡跟你來往的醫院比起來,真的很普通,不過你如果想早點離開這裡,勸你還是先接受醫生的專業治療,等到病情穩定後,要走再走。」

  別人怕他,她可不怕他。

  初生之犢不畏虎,賀雨歌繼續用著悅耳的嗓音,撩撥著火氣正大的男人。

  反正他現在四肢都無法動彈,不趁現在欺負他,又能趁什麼時候?

  「你認識我?」商曜日從她略微挑釁的眼神判斷。

  賀雨歌的心臟略微跳動一下,才不自然地微笑,「商先生,你很有名,你的名字不只出現在商業雜誌、財經台,甚至連八卦週刊都可以常常看到你……我怎會不認識?」

  「是這樣嗎?」商曜日不置可否,但表情卻沒那麼嚴肅了。

  「你有腦震盪的現象,現在還在觀察期,不宜辦理出院或轉院的手續。」見商曜日願意聽她說話,她作勢翻看著手上的病歷表,繼續用生硬的表情解釋眾人遲疑的原因。

  商曜日冷冷看著她,嚴峻倨傲的臉上沒任何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我的主治醫生呢?」

  言征人彷佛可以聽到空氣裡隱含咬牙切齒的嘶氣聲。

  呃!沒想到他的老闆吃這套哪!

  「你哪兒不舒服?」她關切地看著商曜日。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我身體目前的狀況。」病人想跟醫生講話還需要理由嗎?商曜日快速回應。

  「蘇主任現在有門診,不能過來,他巡病房的時間都在下午。」思考了一會兒,賀雨歌才據實告知。

  噯!真是好樣的。

  沒想到這裡的護士知道商曜日要找醫生,不但沒機靈地替他把人找來,反而還告訴他,醫生現在正忙著看別的病人?

  依據老闆往日霸道的行為,言征人真的認為這間醫院的醫生跟護士都要倒大楣了。

  「喔!」聽到賀雨歌的話,商曜日淡淡點頭,深邃的輪廓並沒特殊的起伏。

  這是發火的前兆吧?言征人更專注地凝視著他的上司。

  「如果你沒其它的事……」賀雨歌想退出病房去忙自己的事。

  她是在兩個姊妹淘的哀求下,先拋下手中的病人,過來處理「好野人」執意要離院的大事。

  「有,我的護士名牌換成你的,而且我要『專屬的』。」商曜日因為兩手都受傷,不方便舉起,只能用眼神示意吊掛護士名牌處。

  「啥?為什麼?」賀雨歌眉梢揚起,全身像寒毛豎起的刺蝟,瞪著恣意妄為的商曜日。

  「我不要啥都不知道的護士負責照顧我。」躺在病床上的商曜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是我有自己負責的病人……」賀雨歌瞪大眼,對於商曜日霸道無理的裁定有點惱火。

  「這種事,很簡單就可以解決吧?護士長。」商曜日的眼神直接掃向站在三名小護士身後的女人。

  注意到商曜日的視線,三個小護士連忙轉頭,「阿長……」

  「好的,沒問題。小歌,你就負責照顧商先生,我找其它人跟你調換。」護士長點頭答允,嚴肅的臉上沒任何一絲波紋。

  「喔……」小嘴微張,賀雨歌錯愕到不知該說什麼。

  這什麼跟什麼啊?這男人說換護士就換護士,真把有錢人使行特權的嘴臉展現得一清二楚!

  賀雨歌繃著臉,健步如飛,氣呼呼地走出特別病房的樓層。

  「小歌,對不起啦!都是我們不好……」

  在她身後的孫方儀跟溫秋琳一直很想跟她道歉,但她走得好快,她們根本追不上她。

  三個人在走廊上競走,引起不少過路人的側目。

  「閉嘴啦!」賀雨歌回過頭,壓低嗓音,怒斥兩個好友。

  「嘻……好啦!」見她不生氣,孫方儀跟溫秋琳蒼白的小臉才恢復生氣,開心地跟在她身後。

  三人陸續走到較無人走動的舊院區,賀雨歌才轉過身,瞪著她們。

  「你們來這裡幹嘛?我『先前的』病人在這邊,我得過來收拾東西,你們的病人也在這裡嗎?」賀雨歌故意強調關鍵字。

  哎喲!還以為她大人大量,沒想到馬上說話帶刺了。

  「跟你賠罪啊!我不知道那個人會這麼麻煩嘛!馬上把護士換成你。」孫方儀隨即道歉。

  「他眼神好凶,我一看到他生氣,就忘記說話了……」溫秋琳吐吐舌頭。

  「拜託!你們兩個是護士耶!」賀雨歌真是被氣到不行,好想扭開兩人的腦袋,看裡頭裝什麼。

  「厚!護士也有菜鳥啊!我們都還在實習,還沒畢業耶!」孫方儀小聲地為自己的不中用辯解。

  「我也是菜鳥啊!」賀雨歌猛拍自己的胸脯,氣憤地強調。

  「我知道啊!所以找不到阿長跟醫生,我就找你去咩!」溫秋琳真要誇獎自己好眼光了。

  「嘿!你們……」賀雨歌瞪著兩個性格有點天真又很白目的好友。

  「沒關係啦!你也因禍得福,可以貼身照顧好野人哪!你看他長得帥,又有錢,還常上報刊雜誌,眉毛這麼濃……」孫方儀把兩根食指分別放在眉尾上,開始比手畫腳。

  這叫因禍得福?賀雨歌啼笑皆非地看著好友耍寶。

  「搞不好你會因此跟他戀愛,嫁給他!」溫秋琳私下看多愛情小說,對於這種事,還是萬分期待的。

  「亂講!」賀雨歌隨即斥責。

  「我才沒亂講,他看你的眼神跟看我們就是不一樣,我一定要把你這招學起來,等遇到下個有錢人,就這樣對他說,他就會信任我的專業,把我指派成貼身看護了。」孫方儀兩手合十,眼中閃著粉紅泡泡。

  「對啊!被有錢的帥哥欣賞,多美好的人生啊!」溫秋琳立即附和,還一副很責怪她的眼神,瞥她一眼。

  要不是她們出了紕漏,賀雨歌也當不了好野人的專屬護士,她竟然一點也不懂得要感恩。

  要知道是她們把大好機會讓給她的耶!

  「我敢保證,他絕對比以前追你的人好,而且好很多!」孫方儀很激動,用力拍胸脯,說得口沫橫飛。

  「對啊!以前那些追你的人,跟他一比,簡直像雜草,超不起眼的,你就不用浪費時間跟他們吃飯了!這個帶回家,保證你睡著還會偷笑。」溫秋琳拍拍手,像電臺的購物專家,拚命介紹DM中的極品,闡述的眼神非常到位,像是錯過這個,今生再也不會遇到更好的人一樣。

  「厚!你們不要想歪啦!」賀雨歌拚命斥責,卻無法澆熄她們的幻想。

  原來兩個好友藏了這份詭異的心思,才會對捅了樓子,麻煩掉到她身上的事不在意。

  「別假了,你讓那麼多男人圍著你轉,不就是也想挑一個好的?不然幹嘛浪費時間跟他們來往?」孫方儀瞪了一眼善於在異性面前擺出淡淡憂愁表情,吸引男人上門的狡詐鬼賀雨歌。

  「我……」賀雨歌啞口無言。

  她卑微的小心思,怎會在好友面前毫無遁形?

  「所以我們就告訴你,別挑了!這個最好!而且你現在還是多金帥哥的專屬護士,總是事實吧?」食指指著好友,孫方儀就是要逼賀雨歌點頭說是。

  「可以朝夕相處,培養感情呢!」溫秋琳立即補充。

  「哎喲!他結過婚啦!你們在想什麼啊?」無可奈何,賀雨歌只好搬出事實,期待兩人可以冷靜一下。

  「啥?結婚?看不出來……」溫秋琳瞠目咋舌。

  「真的嗎?出這麼大的車禍,也沒看到他老婆來照顧他。」孫方儀雖然質疑,音量卻削弱許多。

  「不相信?前幾年新聞報那麼大,你們沒聽過?那總會上網『估狗』吧?搞不好連他老婆的名字都會跑出來。」瞄了半信半疑的好友一眼,賀雨歌趕緊再補上資料來源。

  「真的嗎?」聽到帥哥已婚,孫方儀和溫秋琳單純的小臉瞬間失色。

  賀雨歌不是不屑好野人嗎?為何瞭解得這麼多?

  「難不成你們要我當他的小三?」賀雨歌邪惡地補上一句。

  「怎麼可以?我們還年輕,以後機會多得是,幹嘛搶人家的老公!」

  她們看羅曼史時,都很不恥搶別人男友的第三者,更何況是別人的丈夫!這種下流勾當,她們當然不會鼓勵賀雨歌做了。

  「那就是了,所以我是用公事公辦的態度去對待他的。」彈了兩個好友的額頭一下,賀雨歌才轉身走開。

  沒空跟她們閒扯,她得去收拾東西和辦交接了。

  「喔!」跟愛情小說不一樣喔?

  傻傻的看著好友的背影,孫方儀和溫秋琳顯得有點茫然。

  「籲……」

  見唬住好友,賀雨歌不發一語,快步走進護理站。

  哼!兩個大白癡!再也不要幫她們了。賀雨歌抿住嘴,一邊收拾眼前混亂的抽屜,一邊咒駡好友。

  冒著被認出來的危險解救她們,沒料到她們不但不感恩,反而還端出一副恩人的模樣,要她感謝她們,讓她有機會可以接觸好野人。

  她幹嘛要認識那群自大自私,眼底只有自己,沒有別人的人種?又不是腦袋壞掉了。

  她真的很討厭自己,搞這麼清楚做什麼?

  要嘛!出生在那種家庭,以為自己這輩子高高在上,絕對不可能沾到不平凡的氣息,像某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名媛一樣,然後嫁給繼承家業的富三代之類的,就像她「知道」的某些人。

  要嘛!出生在平凡家庭,接觸的都是尋常的路人,像孫方儀她們,可以捧著愛情小說,光明正大拿單純無知當下飯菜。

  不論哪一種,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偏偏她是混種的,兩種環境都沾了一點兒,卻不上不下;當不了千金小姐,保鏢僕傭簇擁,讓人羨慕,卻也成不了無知小麻雀,整天抱著愛情小說,渾渾噩噩過日子。

  她只能當賀雨歌,遇到有錢人光明正大耍特權,除了眼帶不屑,卻連嗆聲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努力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這就是平凡人。

  賀雨歌加快手中的動作,收拾桌上的檔,渾然不覺自己怒氣衝衝的模樣,已落入他人的眼底。

  「小歌,你怎麼了?」蔡淑如是在舊院區服務多年的護士。

  「小護士沒人權,突然被調到特別病房了。」抬起頭,賀雨歌看到指導自己多日的學姊用擔憂的眼神凝視著她,突然眼眶一紅,用委屈的口氣申訴。

  其實,她真的不想當有錢人的特別看護啊!

  尤其是一個跟她還有八竿子打得著關係的有錢人,她怕自己受不了,會拿起檔案夾敲打目中無人的王八蛋。

  或許她該好好學會忍耐……

  「我知道啊!剛剛阿長有打電話過來講了,還誇獎我教得好呢!」蔡淑如摸摸賀雨歌的頭,用自豪的口氣表示。

  「是喔!可我不想過去。」看到蔡淑如,賀雨歌很自然地把心裡的話倒出。

  「你安心啦!那個有錢人應該不可能待在我們醫院太久,狀況穩定後,大概就會轉走了,到時,我會把你要回來的。」

  蔡淑如安穩的語調,讓賀雨歌浮動的心安穩許多。

  「真的?」聽到蔡淑如的保證,賀雨歌自在多了。

  「真的。」蔡淑如點頭,眼神堅定。

  不安的小臉才緩緩露出笑容,凝視著熟悉的眼神,身上的戾氣終於散去,乖巧得像只小貓。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錯覺而已。

  唉!真好命……

  賀雨歌拿著體溫計,進入特別病房,看到商曜日沉睡的臉龐、平穩的呼吸,突然有點羨慕。

  在他們起衝突的那天下午,她就到特別病房報到了。

  但沒等到她跟他翻臉,他就因發高燒,差點被送進加護病房,連帶把她搞得頭昏腦脹,跟著醫護團隊跑進跑出,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商大總裁果然不是平常人!

  這回,他連頤指氣使地開口都不用,只是閉著眼,就把她搞得像個拋出去的陀螺,忙得昏天暗地。

  「如果你醒著,也像睡著這麼好處理就好了。」賀雨歌拿著體溫計放進他的嘴裡,低聲呢語。

  「小寧,你是徐子寧,對不對?」

  睡夢中的男人突然睜開眼,一手拿掉口中的體溫計,另一手扣住她的纖纖手腕,沉聲詢問。

  「呃……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被那雙突然睜開的大眼嚇一跳,賀雨歌想把手抽回來,但他雖然在生病中,手勁依舊強大,再加上她不敢對病人使用蠻力,所以在一拉一扯間,她的手還是牢牢被他握住。

  「放手啊!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囉!」賀雨歌的心一慌,連平日冷靜的說話方式都消失了。

  她似乎忘記自己是護士,如果被難纏的病人纏住,還是有應對方式。

  她只是用驚慌的口氣,斥喝糾纏著她的故人。

  是的,她的眼神、說話語氣……都不像不認識他的人。

  商曜日沒理她,也沒放開她的手,眼中爆出精銳的光芒,牢牢盯著她,慢條斯理說道:「徐子寧,你是我岳父徐建國的二女兒,也是我的小姨子,或者我該說,曾經是?」

  原本驚惶失措的賀雨歌,聽到「徐建國」三個字,稚嫩的小臉就像刺蝟般,猙獰起來了。

  「你認錯人了!商先生。」賀雨歌不再拉動手臂,只是睜大清澈的眼兒,用力瞪著他,和緩地表示,「請你看清楚,我叫賀雨歌。」

  她指向懸掛在床頭的名牌,又怕他看不清楚,乾脆把寫著自己名字的壓克力板拆下,拿到他的面前,讓他看清楚她的名字。

  他淡淡瞥了一眼壓克力板,俊臉沒太多明顯的表情,但還是緊緊盯著她。

  「手?」她瞄著緊扣住自己的大手。

  商曜日沒說話,兩顆黝黑的眸子依舊放在她的身上,使勁的五根手指倒是緩緩鬆開了。

  他有放開她就好。

  賀雨歌深吸口氣,命令自己鎮定之後,開始做例行性的詢問,「商先生,你感覺好點了嗎?」

  「你哪時改名的?」躺在床上的商曜日沒理會她的問題,開口反問她。

  欸!這個病人是怎樣?真的很不合作喔!

  「商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她只得捺著性子糾正他,並且再問:「你哪時醒來的?」

  「不回徐家當二小姐,反而跑來當小護士,這就是你的骨氣?」商曜日揚起眉梢,撩撥著那張蓄意平靜的容顏。

  「你!」賀雨歌終於拉下臉,想禁止他再胡言亂語。

  「我說真的,小寧。」商曜日冷冽的俊顏終於露出一絲和緩的笑意,輕緩說明,「依徐家祖傳的壞脾氣,你真的不是當受氣包的料。」

  那抹若有似無的嘲弄,讓她隱忍多時的神經瞬間斷線。

  「啊!」低吼一聲,她腋下夾著病歷表,轉身朝門口狂奔而去。

  她受夠這男人了!

  她那個混蛋姊姊幹嘛選這個男人當老公啊?除了會擺弄有錢人的嘴臉外,到底還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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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賀小姐?」低沉的叫喚聲。

  「嗯?」輕哼一聲,賀雨歌努力抄寫病歷資料。

  「賀小姐?」怎麼沒理他?再叫一次。

  「啥?」她的音調稍稍揚起,但還是沒抬頭,加快抄寫的動作,就怕又臨時被叫去做其他事了。

  「賀小姐?」來人不厭其煩,又叫一次。

  「有事快說,我的耳朵沒有聾。」賀雨歌終於停下手邊的工作,猛然抬起頭,看到一抹討好的弧度。

  是那個該死的男人的特別助理!

  「有什麼事嗎?」她瞪大眼,嘴角緊繃,滿腹警戒地看向站在櫃檯前方的平實臉孔。

  雖然眼前的人只是那個討厭鬼的下屬,但她實在沒辦法給他好臉色看。

  有道是,什麼人養什麼鳥!

  眼前這個相貌老實的特助在賀雨歌的眼皮底下,也像他難纏的老闆一樣,高高在上、居心叵測了。

  這幾天,她上班的時間幾乎都待在商曜日的病房。

  那個男人要她像看護一樣,整天待在他的病房內,不能離開,但待在他身旁也沒什麼大事,做完例行性的量血壓、脈搏、打針之外,就是扶他上廁所、喝水、吃藥。

  這樣的工作內容跟平時實在差太多,但她又無法違抗護士長的指示,只好拿著補習班發的講義,一邊讀書一邊上班。

  奇怪的是,這樣不敬業的表現,他也沒生氣。

  嘖!怪人。

  「我辦公室還有事情要處理,沒辦法隨時都待在這……」

  言征人雖然滿臉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是她不想聽的。

  她整個早上都待在商曜日的病房,才從那裡出來半個小時,還想要她做什麼?

  「所以?」賀雨歌略帶警戒地瞪著他。

  「推我出去散步。整天都窩在病房裡,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低沉嗓音從特助身後傳來。

  「我還有事……」他真的把她當成他的私人看護嗎?聽到商曜日理所當然的要求口氣,她心裡的氣便悄悄噴發。

  她略微起身,看著商曜曰那張倨傲嚴肅的臉龐,拒絕的話正要說出口……

  「快去吧!這些文書資料,我們來做就好了。」

  一隻溫暖的手突然壓著她的肩膀,阻擋她說話,溫和悅耳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出來。

  「咦?阿長……」賀雨歌委屈地看向突然冒出來的護士長。

  「快去吧!」護士長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催促著不甘願的賀雨歌。

  「喔!」沒辦法,賀雨歌只得從護理站裡出來,走到大刺剌地坐在輪椅上,等人伺候的大爺身後。

  「那就拜託你了。」言征人點頭微笑,便轉身離去。

  賀雨歌點點頭,將輪椅推至樓梯間。

  兩人杵在偌大的電梯裡,氣氛很沉悶,坐在輪椅上的商曜日沒開口的意思,他理所當然的態度讓賀雨歌很反感。

  「大、總、裁,請問你想到哪邊散步?」賀雨歌語帶嘲諷地問起。

  商曜日聽到她挑釁的稱呼,沒說話,只是濃眉一挑,結實的手臂舉起,往爬滿藤蔓的庭院方向指去。

  「喔!」舊院區?算他眼光好!

  賀雨歌將輪椅推出走廊,慢慢走到舊院區的小院落。

  在這裡活動的病人大部分都是複健科的,活動量沒那麼大,特意用木板搭蓋的庭院,頭頂還架著幾條木制檔陽板,任藤蔓攀爬。陽光襯著細縫透射進長椅,微風徐徐吹來,感覺很舒服。

  商曜日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臉上緊繃的線條突然鬆懈下來,看起來沒那麼嚴肅了。

  站在他的斜後方,她默默打量著他。

  他有著稜角分明的下顎,兩片薄唇總抿得死緊,挺直的鼻樑上有對炯炯有神的眼,睫毛很長,兩道黝黑的眉毛在在顯示這個男人的性格——飛揚跋扈、唯我獨尊。

  他沒裹繃帶的肌膚是古銅色的,肌紋理路看來強健有力。媲美文藝復興時代的石雕,堪稱是藝術品。

  雖然她討厭他,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加上他多金……的確是很優的伴侶人選。

  他住院的這段期間,常有在別處服務的學姊藉故繞過來,探望所謂的名人是否跟雜誌上同個樣。

  嘖!他還不是長了兩個眼睛、一個嘴巴,有什麼好看的?

  想到其他人偷看他的心態,賀雨歌有點不是滋味,開始在心裡腹誹他。

  「看夠了沒?」他淡淡反問。

  對於女人失神的注視,商曜日不知領教凡幾,如果不是坐在輪椅上,腳還打著石膏,讓他很不舒爽,可能還不會這麼不耐煩。

  「噢!」一抬眼,與商曜日銳利黝黑的眸子對視,賀雨歌小臉一紅,趕緊詢問,「你的意思是我能把你放在這兒,回去工作?」

  「不可以!」他悶悶拒絕。

  賀雨歌悻悻然點頭。

  沒想到她的工作這麼輕鬆,跟摔斷腿的富豪一起曬太陽,啥事都不用做。

  早知有這段空檔,她應該把考試的筆記本帶在身上,還可以乘機複習。

  聽說他明天就要出院了,她的好日子應該就要結束了吧?

  「你明天跟我一道出院。」商曜日曬了一會兒的太陽,陰鬱的心情稍稍好轉,他才開口囑咐。

  「啥?為什麼?」她以為他走了,她就可以回原單位了。

  「我需要個人看護。」瞄了受傷的部位一眼,商曜日再看向她,以為依她的專業應該瞭解才是。

  「你去找別人啊!或者找更專業的,我只是被分發到醫院實習的護校生。」僵了半天,賀雨歌才緩緩說出自己的職等。

  「我只找信任的人。」他冷淡地宣佈。

  信任?他信任她?這、這、這……真從何說起啊?

  賀雨歌倒抽一口氣,臉色發白。

  她不敢相信聽到的話,但現在不是質疑自己聽力的疇候,只能勉強開口,「我只是實習的護校生……」

  能力比她好的人應該比比皆是。

  雖然她不是很願意講詆毀自己能力的話,但現在她不管了,只要能遠離這個討厭鬼,要她說什麼,她都願意!

  「我只是要個照料我、協助我複健的護士,這份工作應該不難吧?」凝視著她反抗的神情,他皮笑肉不笑地表示。

  「那又怎樣?應該有很多人想要這份工作,不一定要我吧?」她間接表示自己很不情願當他的看護。

  「是沒錯,但我不想被無關緊要的女人盯著看。」商曜日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仔細說明,「而且依你看我的眼神,應該會公事公辦,沒事不會盯著我的臉流口水。」

  原來是要她當他的擋「蠅」板,抵擋徘徊不去的蜜蜂蒼蠅?

  喔!也是啦!

  別說外頭垂涎他的女人,光說結伴到護理站,乘機偷看他的學姊,她都覺得眼神恐怖了。

  「可、可我不願意啊!」知道他被愛慕的眼神困擾著,她很高興,根本不想幫他的忙!

  「如果你不來,你也別想在這間醫院實習了,因為根本沒這問醫院。」輕撫下顎,商曜日冷淡一笑。

  「你,卑鄙!」她又懼又氣地瞪他。

  她聽多有錢人的手段,也不懷疑他會使其他手段逼她就範,到時跟著倒楣的人可就一卡車了。

  想到醫院裡那些對她很好的醫生跟學姊,她全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算讚美嗎?」他挑挑眉梢,心情無限好。

  厚臉皮!她悶哼一聲,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嘴型清楚丟出三個字。

  「不管怎麼說,我們是達成共識了?」沒理會她的沉默,他的眼底流露篤定的光芒。

  「好啦!」賀雨歌沒好氣地答允,嘲諷的口氣更甚,「所有的事不都是你說了算嗎?大、總、裁。」

  商曜日眉峰一皺,沒說話,銳利的眸光直直地射向她。

  唔!好冷!溫暖的陽光灑在賀雨歌的屑上,卻沒有舒服的感覺。

  商曜日不悅的情緒隨即傳遞到她的身上,她識時務地閉上嘴,沒膽繼續捋虎鬚,惹他不高興。

  畢竟她目前在可以左右一間醫院營生的男人面前,還是當個忍辱負重的小綿羊,比較妥當吧!仗義執書的事就讓給其他更有權勢的人去做。

  憂鬱的星期一,醫院的大門口外,兩個穿著護士服的護士清麗小臉垮下來,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

  「工作做完,趕快回來。」她們殷殷囑咐。

  沒想到好友這麼得好野人的緣,被叫去做私人看護,萬一好野人看上她,要她當小三呢?

  好恐怖!賀雨歌不會答應吧?孫方儀和溫秋琳兩人憂心忡忡。

  「拜!快回去。」賀雨歌沉著臉,站在豪華房車外,左手拎著一小包行李,右手對好友揮揮手,才鑽進名車裡。

  孫方儀和溫秋琳對著昂貴的加長型房車揮揮手,眼巴巴地看著賀雨歌跟商曜日離去。

  受了傷,身上綁著繃帶,左腳還打著石膏的商曜日坐在她的對面,但他沒空抬頭,只見他英挺的鼻樑上掛著一副金框眼鏡,埋首在一份又一份的公文裡,神情嚴謹,仔細鑽研著。

  原本一肚子氣的賀雨歌,看到才出院,就忙著工作的商曜日,眉頭都皺起來了,她相信他的確需要專業的護士在他的身旁。

  「你的傷還沒好,應該要多休息。」基於職責,她忍不住提醒。

  「我沒事。」瞄她一眼,他繼續工作。

  休息了一個禮拜,需要他處理的事多如山,目前在他眼前的這些,都是最緊急的,不看不行。

  更別提放在書房裡的,這也是書征人沒陪在他身旁的原因。

  書征人需要去處理一些必須由他出席的事。

  「可是……」她還想再多說些什麼。

  「我說我沒事!」商曜日不耐煩的口氣再度上場。

  她是沒看到他面前的公文海嗎?既然她常戲稱他「大總裁」,也該知道靠他吃飯的人很多,他必須知道跟處理的事更多……在醫院多躺一天都是浪費,一個禮拜已是他的極限了。

  「好吧!」算她多事!賀雨歌悶悶地閉上嘴。

  還算寬敞的密閉空間裡,氣氛突然沉悶下來,生悶氣的賀雨歌垂下頭,不想看他。

  商曜日迅速翻完幾份卷宗,便闔上眼,做短暫的休息。

  賀雨歌斜瞄了休息的男人一眼,心裡威覺氣憤,他不理她的建議,身旁又何必擺個看護?把她當擺飾嗎?

  「你帶的東西就這點?」休息夠了,商曜日再睜開眼,精銳的目光射向放在賀雨歌腳邊的行李袋。

  「大部分的時間都穿制服,應該夠了。」原本不想理他,但想一想,他暫時是她的老闆,她應該要以更成熟的態度面對,便硬著氣,輕聲解釋。

  商曜日將她彆扭的表情看在眼底,淡淡表示,「我家不是醫院。」

  「我會換便服。」她僵硬地說明。

  他原想再說些什麼,不過才剛出院,並不適宜有太多的勞累;另外,會在醫院待一個禮拜,除了皮肉傷之外,也是有腦震盪的現象,他如果像以往那般,毫不客氣地使用大腦,他的腦袋也會「嗶嗶啵啵」地發出抗議。

  也罷,就暫時這樣好了,不妥當的部分,他會見機修正。

  當司機把車子駛入商家在郊外的豪宅,商曜日的特助早隨著女管家,站在大門列隊歡迎了。

  女管家跟僕人忙著照料男主人,隨他回來的護士就由言征人招呼。

  「這是你的房間。」書征人友善地微笑,善盡臨時傭人的職責,把賀雨歌帶到雅致的客房。

  「我只是來這裡工作的,不需要住得這麼好吧?」賀雨歌杵在門口,愣愣地環視著以粉紅與白色基調佈置的優雅客房,不知該不該踏入室內。

  「總裁說你住客房。」言征人簡單地回應。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有其他問題,請直接找商曜日,不要跟他問太多,那是沒用的。

  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外,一個踏進室內,左顧右盼。

  這是間極為女性化的臥室,如果她姊姊還在世,說不定她早就來參觀過,甚至住過……

  想到這裡,賀雨歌趕緊搖頭,極力把攀親帶故的想法趕出去。

  徐家的人從來沒認真承認過她,更別說把她當一家人,她也只在徐家祖宅待過一個夏天——

  她以為爸爸帶她回「家」,肯定會好好疼她,她要當個乖小孩的夏天,她跟商曜日相遇的夏天……

  名為「姊姊」的人從來沒正眼瞧過她,更別提跟她說話,她怎麼可能會來這兒作客?真是傻了。

  「咳!晚餐七點開始。」看賀雨歌陷入沉思,言征人輕咳一聲,淡淡提醒她吃飯時間。

  「知道了,謝謝。」小臉一紅,她趕緊應聲。

  「還有,商先生對你很特別,你知道吧?」言征人在離去前,還是開口提點被帶回來的小護士。

  「啥?」賀雨歌傻眼,盯著杵在門外的那張側臉。

  「真的很特別,他很少在一個女人身上花這麼多的心思……」他回頭,直視才年滿十八歲的大女孩。

  她默默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為了他的身體著想,請讓他多休息。」言征人微微一笑,並沒有注視著賀雨歌,他的眼神迷蒙,似乎在直視遠方,「你知道他現在不該這麼忙,除了你,我已想不出有誰可以勸住他了。」

  如果有其他僕傭路過,也不會注意到有一閂之隔的兩人正在交談。

  「你誤會了!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魅力……」房內的賀雨歌趕緊解釋,但也附和書征人給予的提示,「不過基於職責,我會盡力的。」

  見已達到目的,言征人輕輕點頭,火速離去。

  他的老闆不會喜歡他多說話的。

  晚上九點半,商曜日坐在檜木書桌後頭,仔細審視著年度財務報表。

  明早要跟財務部的主管開會,得有確切的資料,才能跟業務部門的主管設定目標,所以他今天非得把這份檔看完。

  正當他專注在眼前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誰?」他冷淡詢問。

  「是我,賀雨歌。」清脆稚嫩的嗓音從門外隱約傳來。

  「自己進來。」停下手邊的工作,他抬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商先生,你應該休息了。」託盤上擺著藥、白開水跟牛奶,進入書房後,賀雨歌微笑地表示。

  託盤上的東西,好像都是他應該吃的東西。

  兩眼隨意瞄過那杯乳白色液體,商曜日挑挑眉峰,眼底有明確的厭惡,「我現在很好。」

  他語氣堅定,眉宇間擺明瞭不喜歡別人把他當病人看。

  「你才剛出院,維持規律的生活很重要。」賀雨歌歎口氣,對他的任性與頑固曉以大義。

  她的神情好像在對小孩子說教,口氣裡充滿包容與無奈。

  「我事情做完就去睡。」他把視線移回電腦螢幕前,對賀雨歌說的話沒有放在心上。

  「你不照我的話做,又何必聘我回來?難道醫護人員也跟土地公一樣,在家裡擺一個,就萬事大吉?你身上的病痛也會自然消失?」賀雨歌皺起眉頭,有點生氣了。

  那個特助跟她說什麼話?他對她很特別?

  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對她昀專業建議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放在心上,自己當醫生,哪裡叫特別?

  這個叫「大爺錢多多,喜歡當好人,路上遇到流浪狗,撿兩隻回家養。」她就是走運,被他撿回家養的流浪狗。

  「如果能這樣,就太好了。」他漫不經心地應答,沒把她的質問聽進耳。

  她負氣地走到他的面前,託盤用力一擺,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兩眼對著他,跟他大眼瞪小眼。

  商曜日沒回答,兩顆黝黑的眼與她對看。

  賀雨歌抿著紅唇,固執地與他槓上。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投降,拿下掛在鼻樑的眼鏡,揉揉眼皮,「把開水跟藥給我。」

  「好。」賀雨歌咧開嘴,唇邊有輕微的弧度。

  商曜日雖然是個很壞的病人,不願配合,但有讓步,願意服下醫生開的藥,就算有進步了。

  他皺著眉,把藥丸塞進嘴裡,喝口水,頭一仰,喉間咕嚕一聲,便把藥吞下。

  「牛奶幫助睡眠。」賀雨歌不死心,把牛奶端到他的眼前。

  「牛奶既然泡了,不要浪費,你喝吧!我睡前只喝酒。」他用冷淡的眼神瞄她一眼。

  「是你受傷了!不是我受傷。」賀雨歌有點哭笑不得。

  「如果要我早點睡,你就拿酒來!」盯著乳白色的液體,他的黑眸閃過一絲殺氣。

  什麼態度?喝牛奶像要他的命?

  「好吧!」她妥協了。

  賀雨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轉過身,咚咚地往外跑,沒一分鐘,威士卡就被她端進來了。

  怎那麼快?商曜日挑挑眉。

  他知道擺設酒類的櫃子跟書房還有點距離。

  「你早就準備好了。」他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我問過管家,你愛喝什麼。」她聳肩,沒否認自己做過功課。

  「那杯牛奶你得喝。」心裡藏著一股悶氣,他狠狠瞪著愛講道理的小護士。

  「我喝了,你就喝?」賀雨歌反問。

  「好!」只要做到這頑固丫頭要求的事,讓她不囉唆,退出書房,他就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

  「好,我喝。」賀雨歌隨即把那杯牛奶喝下。

  商曜日也沒有食言,立即把助眠用的威士卡喝光光。

  「我先回房了。」看他把酒吞下,賀雨歌也二話不說,腳步過分輕盈地退出書房。

  原本坐在辦公桌後頭的商曜日,眼皮卻越來越沉重,困意似乎跟著襲上……

  奇怪,他怎那麼想睡?

  「呵——」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決定起身,到隔壁的臥室小眯一下,再起來看檔。

  有休息過,精神會比較好。

  但這個夜晚,他頭一沾枕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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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唔……好亮喔!」賀雨歌穿著日常的居家服,倒臥在床鋪上,兩眼微睜,表情呆滯,迎接全新一日的天光。

  噢!好緊繃的感覺……

  她隨意往自己身上一瞄,才發現昨晚竟穿著胸罩、牛仔褲睡覺,天哪……

  「賀小姐,早安。」女管家笑咪咪地替她拉開窗簾。( ~/ u  J5 M( c" }+ f+ c

  「早安。」賀雨歌的反應稍嫌遲鈍地開口。

  「請問你早餐要在哪裡吃?」完美的居家服務是要讓賓客有仿佛回到自家的感覺,更何況是全心照料主人身體的小天使。

  女管家站在房門口,微笑探詢賀雨歌的意願。

  「到飯廳吃好了,不用特地為我送上來。」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賀雨歌有點困窘,小頭顱垂得低低的,臉頰泛紅,不敢與慈祥婦人的眼神對看。

  「好的,我知道了。」女管家答允,正要退出客房。

  「等一下,商先生呢?」看到和善的婦人準備離開,她顧不得害羞,緊張地追問商曜日的狀況。

  「他已經起床,吃完早餐,並且遵照指示,有服藥了。」女管家趕緊將主人早晨的情況跟賀雨歌報告。

  「喔!生活規律就好。」賀雨歌點點頭,松了口氣,「我哪時才能幫他量血壓和體溫?這個每天都必須記錄的。」

  「會議結束時,我會告訴你。」多禮的女管家露出什麼都理解的笑容,輕輕點頭,便退出她的房間。

  賀雨歌看婦人離開,才火遠起床,沖進浴室盥洗。

  嗚……好慘喔!

  她瞪著鏡裡的自己,頭髮亂七八糟,東翻西翹,像個瘋婆子,昨天上的淡妝沒卸掉就睡,天哪……她以後會不會明明才輕熟齡的年紀,就被人家叫「阿姨」啊?真的快瘋啦!

  她一手貼住額頭,一手扶住牆面,決定不思考這樣對自己的肌膚傷害有多大,現在最重要的是補救。

  反正這筆帳她是記在商曜日的頭上了。

  都他害的!

  為了把他趕上床,早早休息,她才會選擇用不擇手段的方法,在牛奶跟威士卡裡,加入肋眠的藥物,不管他選喝哪一種,都得乖乖睡覺,只是沒想到他那麼難纏,竟要她陪喝。

  為了不讓小小詭計破功,她二話不說,快速把牛奶喝掉。

  看他乖乖喝下「加料」的威士卡後,她趕緊退出書房,怕向來是健康寶寶的自己,會睡趴在男人面前。

  不過,她就算趁早離開,狀況也沒好到哪兒,一回房,倒頭就睡,連睡衣都沒有換。

  唉……失算。

  她扭轉開水龍頭,切轉到最大,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右手擠卸妝液,左手輕拍臉頰,努力清洗肌膚。

  賀雨歌瞪著鏡子,對於疏於保養的面容有想哭的衝動。

  她的財力不夠雄厚,加上要負擔家計,只能在小屈買開架式保養品,稍加照顧今生年輕一次的臉。

  商曜日的病最好快點好起來吧!她已經不想當他的看護了……

  好淒慘!

  餐桌上豐盛的早餐,依然無法解開賀雨歌內心的鬱悶。

  她胡亂吃了花生厚片跟牛奶,就當解決完一餐,而後拿著書本,坐在陽一邊讀書,一邊等待商曜日開完晨間會議。

  她在涼椅上坐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女管家卻一直沒來報告。

  桌上擺著現打果汁,氣氛意外優閑。

  庭院裡,種了繁複的花種,應景盛開的花朵映入眼底,讓人心曠神怡,選種植了一整排高大的松木,帶著松香的涼風吹來,讓人有置身天堂的錯覺,鎮定了她焦慮不安的心。

  不知經過多久,她聽到輪椅轉動的咕嚕嚕聲響,令她全身的神經如弓弦般緊繃起來。

  「你的會議結束了?」她趕忙轉過頭。

  「嗯!」商曜日跟推輪椅的女管家點頭示意,多禮的婦人才離開,「早餐你喜歡嗎?」

  「喜……喜歡。」趕緊丟下書本,賀雨歌起身幫他量體溫、血壓。

  「看不出來,聽說你只吃了一片土司。」他凝視著她削瘦的手腕,兩眼像拷問般地注視著她。

  她有點害怕他嚴峻的眼神,只好垂著過長的睫毛,固執地把兩眼的焦距定在圈住手腕的血壓計上,不與他對看。

  「才不是薄薄的土司,那是花生厚片!我還有喝牛奶……還有現打果汁可以喝。」

  她的嘴巴努了努,指向放在茶幾上的飲料。

  老實說,商家的食物既精緻又美觀,可跟五星級飯店比拼了。

  她平常吃的豆渣饅頭根本不能比。

  但豆渣是她跟熟識的豆腐店老闆娘要的,加上麵粉,自己揉、捏、蒸,一口氣做足一個禮拜的份,天天早餐靠這個配白開水,便把肚子填得飽飽,只是沒加油,看起來皺皺的,外表不怎麼樣。

  所以,她對於用少少的錢,養活自己這件事,充滿信心,也不怕自己會餓死,只是看起來好像瘦了點……

  不過,省錢又環保,很多同學零用錢不夠時,都跑來問她怎麼過生活。

  「為什麼吃那麼少?」他的口氣還是很不滿意。

  「欸!就是……我早上……都吃不多啦!」賀雨歌結結巴巴地回應,儀器上的數位在她心神不寧間,消失了。

  「是嗎?」他銳利的眼神並沒從她身上移開,「你太瘦了!隨便一捏,就摸到骨頭。」

  「我知道你是大老闆,不怕人家吃啦!我以後會多吃幾口的。」她困窘地瞟他一眼,打算再操作一次血壓計,「數字跑掉了……你不要跟我講話,我再量一次。」

  真蠢!怎會在他面前失手?這是最簡單的事情了。

  商曜日看著她,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既然有膽子在找的酒裡放安眠藥,怎會連我的臉都不敢看?」

  哎喲!擔心一個早上,他果然還是發現了!

  「那不是安眠藥!」賀雨歌趕緊解釋,就怕被誤會,「只是幫助睡眠的藥,讓人比較好人睡。」

  「你沒先告知就『下藥』了!」他的語氣裡隱含濃郁的指責。

  「哪這麼嚴重?醫生希望病患多休息,開出的藥方都會有這方面的藥。」賀雨歌搬出醫院中常見的狀況。

  她也只是善盡職責,催促他吃藥而已。

  「我也有跟主治醫生說,我有工作,不能一吃藥就呼呼大睡。」他嚴峻的眼神中有冷冽的寒光。

  「醫生沒跟我說這件事,他只說你需要充分的休息,讓傷口快點好。」她抿著紅唇,固執地看著他。

  「所以說這是醫院的疏失?」目光如火炬,他緊迫盯人地詢問。

  可惡!他是什麼意思?

  就是要追問出是誰讓她使出這招,他再去修理那個人?事情是她做的,他生氣,就沖著她來好了。

  「才不是,那是身為被你聘回來的護士我認為你該睡了。」像只被逼到牆角的小獸,賀雨歌悄悄握緊兩個小粉拳,眼露凶光,嬌俏的臉蛋露出「有種他把她開除」的氣魄。

  他意味深遠地注視著她,沒開口。

  見他不說話,她快速收拾茶幾上的儀器,打算盡速閃人,不跟存在感強大的男人處在同個空間。

  「所以你知道我會選酒喝?」他撈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哪有?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是兩杯都有放啦……」賀雨歌不斷扭動手臂,想甩開他厚實的大手,卻沒有成功,「所以我喝完牛奶,也睡著了。」

  商曜日牢牢扣住她的細腕,但手勁卻使得剛剛好,讓她不能逃離,卻又沒弄痛她。

  「以後不准放!我會準時睡覺。」他淡淡說明,口氣卻很堅定。

  「知道啦!」她悻悻然笞應,卻又忍不住想嘮叨,「我是為你好……」

  「所以我答應你了。」他立即回應,擋住她接下來的話,「好女孩不需要陪著病人一起昏睡吧?」

  他銳利的眼神似鋒利的刀片,往她全身刮刺。

  遇到不聽話的病人,就下藥放倒他?

  這太天才了吧?會遇到不少醫療糾紛不說,如果像這回,她也倒了,不是把自身安危交在劇人手裡?

  「喔!」那是他太難纏,她才會用這招啊!她乾笑聲不斷。

  在他要「殺人」眼神的注視下,她哪敢繼續在他的眼皮下動手動腳?就算他放過她,也不見得不找別人麻煩。

  「以後不會了。」她也不想像昨晚那樣,臉上帶著妝睡覺。

  「你姊姊也不敢這樣對我!」凝視著她嬌柔倔傲的側臉,他濃眉擰緊,對她的不按牌理出牌感到頭疼。

  講到今生無緣的親人,一股氣就往腦袋沖,她來不及控制,哩啪啦的話就像土石流般,從山頂滑落下來——

  「她哪有閒空管別人生病?光擔心自己臉上的妝夠不夠完美,頭髮夠不夠光澤滑亮,參加晚宴的衣服來不來得及趕上飛機,從義大利空運來台……就夠她煩了!」冷淡卻略嫌尖銳的指責隨即從她的舌尖彈出。

  瞬間,空氣仿佛凍結了。

  懊惱的情緒立刻在賀雨歌的心頭蔓延開來。

  她從不承認自己是徐子寧的,即便徐家再派人來,她都有辦法把他們送的高級禮盒丟出去,教他們滾。

  現在,她接他的話,不就代表她承認了?

  「哇哈哈哈……」沉寂兩秒鐘後,商曜日突然從喉問爆出大笑聲,淹沒了一時的靜默。

  賀雨歌漲紅臉,恨恨地瞪著他,「笑什麼?你被你老婆忽視很好笑?」

  「你怎麼知道?」莢聲漸歇,他銳利的眼神放緩,手臂一使勁,把惱怒的賀雨歌緊緊圈在身邊。

  他不認為她才住一晚,便有辦法從僕傭口中套得商家的秘辛。

  「我住在她家兩個月就知道了!她最愛的大狼狗死掉,結果她只擔心它身上有沒有細菌,會不會跳進她房間……」賀雨歌咬了咬下唇,掙扎一會兒,才緩緩講出幼年時看到的事。

  她討厭死那個自私的女人了!才不承認她是她姊姊咧!

  他默默看著她,手臂圈住她的腰,溫熱的體溫仿佛在給她勇氣,鼓勵她說出心底的話。

  「她沒為哈利掉一滴淚,也沒查兇手是誰,她只叫傭人趕快把狗『處理』掉,全家裡裡外外消毒好……她住到別墅,暑假結束再回來……」她連父親外遇,多了個小自己六歲的妹妹,父母為此吵得翻天覆地,都沒當回事,逕自過著優雅的富家千金生活。

  小時候不懂,長大後,把當年看到的事做個解釋,才明白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姊姊,是個超級冷血又以自我為中心的女人。

  小臉慘澹,賀雨歌吞吞吐吐地把埋藏在心底的事說出。

  「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他深深吸口氣,表情慢慢放鬆。

  聽到他舊話重提,賀雨歌的身體明顯僵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那裡不是我的家。」

  商曜日聽到她充滿防禦的答案,俊臉並沒有其他表情。

  他沐浴在陽光下,坦然享受溫暖的光線,但他不在意的模樣,卻惹怒了她。

  「你們有錢人都是這樣吧?喜歡某個東西時,想盡辦法買回家,放在玻璃櫃裡,客人來時,指著它,炫耀給大家聽,說自己為了得到它,花了多少工夫,等到不想要,就隨意把它丟掉!」她冷淡的遊說像添了火氣,說得越多,心頭火就越旺,語氣也越不平靜。

  等到她的話全部說完,胸腔內的心臟跳躍急促,仿佛要她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饜制住它,不讓它跳出來。

  好過分!真過分!

  他們一直是這樣對她,讓她以為她會被疼愛,像其他有爸媽的小孩一樣,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她只是被一時興起買回家的洋娃娃,不愛了,就淪為垃圾的命運。

  不知何時,滾燙的淚已緩緩從她的眼眶流出來。

  呃?她哭了?賀雨歌發現自己竟然在商曜日面前失態,趕緊揩掉淚水,就怕被他發現。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了,沒想到在這時候,她才知道她還是很在乎那個不怎麼在乎她的父親。

  「不管怎麼說,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了。」商曜日淡淡做結論。

  而他的妻子,那個擁有所有、目空一切的天之驕女,早在嫁給他的第二年,因意外去世。

  徐子甯算是徐建國目前唯一的女兒,也是徐家合法的繼承人,她應該回家。

  「誰希罕啊?我不會回去了。」她憤恨地拒絕,清秀的小臉上依稀殘留著被親生父親遺忘的痛楚。

  「好吧!決定就好。」凝視著她,他深邃的眼仿佛瞭解她隱藏在心底的痛。

  「當然羅!不然你要替我決定嗎?」她齜牙咧嘴,小臉雖佈滿不馴,但嗓音卻意外俏皮。

  坐在輪椅上的商曜日卻只是笑笑,專心享受日光,不再說話了。

  沒想到他的笑容這麼好看……

  原本急著想溜的賀雨歌,突然改變主意,默默站在他身旁,陪著他享受朝陽,不急著離開了。

  在商家的日子不算太忙碌。

  非假日,女管家找賀雨歌陪她逛街,賀雨歌答應了。

  兩人來到百貨公司專賣少淑女裝的樓層,女管家帶著她在看得順眼的專櫃裡頭,東挑西揀,催她試穿。

  「穿這個幹嘛?」她又不買。

  「少爺說,希望你在家裡別穿制服。」

  賀雨歌點點頭,「我知道啊!」

  所以她換T恤啦!

  「家中來往的客人多,他怕增加賀小姐的負擔,所以要我帶你來挑堅適合你穿的『便服』。」女管家微笑,繼續解釋。

  「啥?」當他的護士這麼好,還有制裝費?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到女管家臉上正經的表情,她知道現實跟她現在聽到的是相同的。

  「快選吧!」拍拍肩,女管家要她消化這個好意。

  「我覺得五分埔的衣服就不錯了……」看到標價,賀雨歌低聲抽氣。

  平常鮮少買新衣服的賀雨歌,就算想,也是去批發市場挑,流行又便宜,穿個幾年丟了也不心疼。

  「這裡的質料很好,多買幾件也值得。」

  女管家不管她的抗議,挑了幾套日系洋裝放在她的手上,便把她推進試衣間,要她試穿。

  再來的時間,賀雨歌就像拋出去的陀螺,不停換衣服、穿衣服……

  杵在外頭的女管家跟櫃姐就像眼光道地的評論家,指著她穿出來的衣服發表戚想,哪兒好看、哪兒不恰當、哪件該買、哪款不用再試……

  整層樓幾乎全挑遍了,女管家才罷手。

  女管家call了司機上來提衣服,兩人才到餐飲區歇腳休息。

  「腳好酸喔!」生平沒買過那麼多專櫃的衣服,好像還花商曜日很多錢,賀雨歌有點心疼。

  「這哪夠啊?還有內衣褲、基本的保養品、化妝品都還沒買……」女管家只差沒扳著手指數算欠什麼了,一副像是沒把百貨公司的東西全掃回去,很不甘願似的。

  「啥?不用吧!那些東西我都有。」賀雨歌差點尖叫由來了。

  「少爺說既然來了,就多買些東西回去,這裡的東西品質還可以,先湊合著用,以後出國,再去產地挑……」忠心的女管家把主人的話倒背如流地闡述。

  「可……」我只是看護而已啊!賀雨歌愣愣地看著慈祥的婦人,有些話噎在喉間,不知該不該說。

  「別可是啦!」女管家拍拍賀雨歌的手心,鄭重地表示,「那天少爺講,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太太的親妹妹,我們還讓你來看護少爺,買這些東西送你都算失禮,你就收下吧!」

  他竟然告訴別人她的身世?

  該高興還是難過?

  賀雨歌的心裡湧起複雜的情緒。

  徐家人沒公開承認的事,卻讓已不算親戚的姊夫承認了?!

  「護士是我的工作……」賀雨歌小聲澄清著。

  「別客氣了!仔細想想,少爺哪有把你當一般的護士看?就開心地收下少爺給你的禮物吧!」

  女管家把話說完,看賀雨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拉著她的手,繼續往上沖。

  看來今天不逛遍所有樓層,買到百貨公司打烊,拉下鐵門,女管家是絕不會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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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星期天,放假天。

  賀雨歌把東西收拾好之後,便背著小包包,輕快踏出房門,要回去看家人。

  「賀小姐!」女管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親切地跟她打招呼,「早餐準備好了,要不要吃飽再走?」

  「早餐好了啊?」

  她原想早早出門,快快到家的,沒想到聽到「早餐」兩字,腦中自動蹦出熱騰騰的美味餐點,唾液自然從口中分泌出來,肚子也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喔!也好。」

  女管家沒說話,只是親切地跟她點頭。

  「廚師的手藝太好了!我來這裡才住幾天,都胖了。」才住一個禮拜,就擋不住美味食物的誘惑,胖了三公斤,牛仔褲穿起來都繃繃的。

  她啊!真糟糕。

  上次說她會多吃幾口?哪只多吃幾口,她根本就是多吃幾碗,像個餓死鬼投胎,還拚宵夜場呢!唉……

  「田師傅聽到賀小姐誇他,一定很高興。」女管家也笑得很開心。

  「真的嗎?」賀雨歌背著小背包,開開心心地跟著下樓。

  「這當然是真的!你讓少爺願意乖乖吃藥,身體才復原得這麼快,大家都很戚激你。」女管家微笑說明。

  「為什麼?那是我的工作。」賀雨歌不懂。

  「因為那並不是一份簡單的工作。」

  女管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但賀雨歌沒機會再問,兩個人便進入餐廳了。

  商曜日正坐在餐桌後面,一邊看報紙,一邊享用早餐。

  「早安。」賀雨歌主動跟他道早。

  「早安。」商曜日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桌上擺了各種可供人選擇的餐點。

  由於今天是假日,賀雨歌的心情特別好,不但替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果汁,還吃了炒馬鈐薯絲、荷包蛋、烤土司、和式沙拉……等食物。

  恍惚中,她以為自己又回到徐家當二小姐了……

  她就像童話裡賣火柴的小女孩,劃了一根火柴,就出現豐盛的餐點,可火光一滅,眼前景物便全部消失。

  「在想什麼?」

  「沒有,東西太好吃了。」把頭埋入餐盤問,讓食物的香味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境。

  「等一下怎麼回去?」喝完一杯又香又濃的咖啡,商曜日才開口問起。

  「就走出去找公車站牌啊!」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確認嗎?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今天田師傅剛好要出去採買食物,你們搭小王的車出去就好了。」商曜日淡淡提起。

  「喔!好啊!那多謝了。」賀雨歌喜孜孜地接受他的建議。

  這棟巨大的豪宅,從主屋走到圍欄門口,就有一段路,再跨出雕花鐵門,走到離這裡最近的公車站牌,聽說沒半個小時,也要二十分鐘,沒想到可順道搭買菜車。

  這可省得她在大太陽底下,走得汗流浹背了,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商家的福利這麼好,連廚師出門買菜都有車子可坐,看來商曜日是個大方的老闆。

  在場走動,遞送食物、餐具的僕傭則屏氣凝神,一聲不吭,把自己的存在當作活動道具。

  賀雨歌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咪咪地把眼前的食物吃完。

  「有預計哪時回來嗎?」商曜日翻完最後一份報紙,又漫不經心地問起。

  「欸?還有便車可以搭嗎?」她的兩眼眨呀眨的,狐疑猜測。

  「不一定,要看小王順不順路……如果你在傍晚前……」商曜日若有所思的沉吟一會兒。

  「可以,我可以在下午四點半前出門,反正家裡沒什麼事,我看完外婆,替外公上香,大概就可以走了。」賀雨歌的神情雀躍,趕緊數算今日必做的事,確認打道回府的時間。

  「小王替我跑一趟辦公室就回來了,四點半有點晚……如果你可以提早半小時,或許……」商曜日皺起眉,口氣有些遲疑。

  「可以,沒問題。」為了搭免費的接駁車,賀雨歌很好配合。

  「那好吧!我讓小王下午四點到你家巷口接你。」商曜日和顏悅色,點頭答應讓司機多跑一趟。

  「太好了,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沒想到今天的運氣這麼好,來回都有私家車接送。賀雨歌雙手合十,小聲的在心裡歡呼。

  坐在她面前的商曜日,眼底閃爍著怪異的光芒,沒多說什麼。

  賀雨歌吃飽喝足,背著小背包,溜到外頭,等待著將出門買菜的田師傅,嘴裡還不停哼著歌。

  她覺得房子蓋在郊外,真的是有錢人才能行使的特權,一般人住,真的太不方便了。

  「人呢?」

  晚飯時間,商曜日轉動輪椅,來到餐廳。

  餐桌已擺上香噴噴的希臘菜肴,這是廚師特地到外頭上課,學回來的,但期待中閃著耀眼光芒,對新奇菜色躍躍欲試的嬌人兒卻不在,只有常來蹭飯的言征人,商曜日的眼神不禁沉了下來。

  「據說是睡了。」言征人仿佛是老闆肚裡的蛔蟲,知道他在問哪個人,逕自回答了。

  「怎麼可能?」商曜日的口氣十成十不信。

  「為什麼不可能?」言征人斂去嘴角的弧度,卻掩不住看戲的眼神望向酷面老闆。

  商曜日瞄了桌上的豐盛菜肴一眼,聞風不動,連嘴巴都懶得開。

  言征人歎口氣,覺得無奈。

  他在假日跟著司機回來見老闆,可不是天生賤骨頭,愛被人使喚,只想趁瘦包骨的丫頭還在商家時,多撈幾頓好料,沒想到卻不大順利。

  現在擺明是看得到,吃不到哩!

  唉!老闆的性格變了……

  明明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卻只讓人光看流口水,捨不得請人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老闆沒做太多表示,只是轉向站在旁邊的女管家,浚淡問起,「她怎麼了?」

  「賀小姐說累了。」女管家垂首斂眉,恭謹地回應,「她一回來就往房間跑,說要先睡覺,要我們留一份餐點讓她當宵夜。」

  「哦?」挑挑眉,商曜日不置可否。

  沒想到她不吃熱騰騰的晚飯,寧可到冷了,變成宵夜才吃?

  「有說幾點要吃嗎?」商曜日繼續問。

  「應該是九點……」女管家的口氣不是很確定,但主人九點半要吃藥,盡職的賀雨歌都會確認商曜日有服藥,才會休息。

  「我知道了。」身為主人的商曜日點點頭,才跟坐在餐桌另一邊的特助示意可以用餐了。

  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雷征人決定低頭吃飯,耳朵當作聾了,沒聽到老闆跟女管家的談話。

  人在肚子餓時,良心是不需要存在的。

  光問小丫頭為何沒準時出現,就可以讓他餓肚子了,要是讓商曜日知道她為何裝累,不下樓吃飯,他大概得看著香烤墨魚跟海鮮義大利面發愣,等著道地的美味變冷為止。

  「唔……」食物在哪裡?

  過了吃飯時間,賀雨歌才小心翼翼地溜進廚房。她沒打開大燈,用兩手東摸西翻,尋找女管家留給她的晚餐。

  雖然她對廚房的結構很熟悉,但畢竟在別人家,只靠走廊上的壁燈,一時之間,要找到食物也是有難度的……

  「肚子餓了?」

  突然間,低沉的嗓音在賀雨歌的身後響起,把她嚇了一大跳,本能的,沒想太多,即刻轉身。

  廚房的犬燈亮起,商曜日穿著睡袍,坐在輪椅上,俊臉沒太多情緒。

  站在輪椅後的女管家走出來,從保溫箱中,把晚餐一樣樣拿出來,擺放在桌上。

  熱騰騰的晚餐,沒兩下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來,都弄好了,快吃吧!」女管家的臉上有溫柔的笑容,推了賀雨歌的肩膀一把,催促她坐下,「跟我說肚子餓,就會幫你弄了。」

  「喔!」賀雨歌愣愣地點頭,乖乖坐下。

  沒想到兩人會出現在廚房,賀雨歌沒防備,呆呆地望向他們,不知想起什麼,又隨即低下頭,卻來不及了。

  「你的臉怎麼回事?」眉頭一擰,商曜日轉動輪椅,來到她身旁。

  糟糕!被看到了。

  臉蛋一縮,她別過臉,想讓頭髮擋去視線的焦點,卻沒成功,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與他對看。

  「喔!沒事啦!」她別過頭,裝沒事。

  「都腫了,怎會沒事?」盯著她頰上的紅腫,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騖,「你就是為了這個,連飯都不吃?」

  清秀的嬌顏上,有一塊明顯突起,甚至有明顯的黑青。

  心事被講中,賀雨歌的表情瞬間僵住,乾笑著否認,「哪有啊?最近運動量太少了,回家清掃一下,回來就想睡了。」

  她的口氣有點心虛,欠缺氣勢,並沒有讓他相信,眉頭依舊擰得死緊。

  「怎麼傷的?」他銳利的眼沒從她的臉上移開,非要她回答不可。

  「哎喲!」聳聳肩,她想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隨意哈拉過去,但他認真的目光卻還是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回應,「就跟表弟打架輸!不小心撞到。」

  交代完經過後,賀雨歌希望他能夠識相些,立刻滾蛋,不要再囉唆。

  「撞到哪裡?」

  「呃……就床角……」額骨才有塊明顯的黑青。

  商曜日的眼色更晦暗,略微閃過的光芒似安靜又危險,「你們為什麼打架?」

  「家常便飯啊!」賀雨歌撇撇嘴,輕描淡寫地表示,「他常換工作,收入不固定,又愛泡網咖、打連線遊戲,缺錢就會跟我要,要不到就用搶的。這次,我這麼久沒回去,他看到我,不跟我討,才有鬼咧!」

  實習護士也是有薪水的,雖然不多,但對平常不出門,窩在家裡當宅男,只吃泡面、餅乾果腹的表弟來說,幾千塊也很好用了。

  她雖對他懶惰的習性感到不屑,但到底是親人,加上從小一起長大,回家時,口袋還是會放兩、三千塊,等他來要。

  只是這回,他認為她實習的時間久了,薪資應該比較多,不止她給他的那些錢,兩個人才會打起來。

  「那你還回去?」

  衣食無缺的徐家應該是她比較好的選擇。

  「為什麼不回去?那裡是我的家!外公、外婆都在那裡。」看向他,她的眼底閃過詫異的光芒。

  「你外公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他淡淡提醒她。

  這男人竟敢調查她?

  她像只全身寒毛豎起的刺蝟,腳步往後移了一步,警戒地瞪著他,「那又怎樣?他的牌位放在家裡。」

  商曜日沒吭聲,冷淡的視線望著她,黝黑眼眸的深處燃燒著熾熱的火焰,讓人害怕,又讓人疑惑。

  過了幾分鐘,他才抬頭,對站在賀雨歌身後的女管家表示,「東西都冷了,重新熱過,再給她吃吧!」

  說完,他推著輪椅,逕自離去。

  「知道了。」女管家微笑,恭敬地點頭。

  「你終於想到我快餓死囉……」望著他的背影,賀雨歌臉上的表情複雜,小嘴還不斷叨念著。

  而和善的婦人快手快腳,沒幾分鐘,便抱兩道主菜熱好,端到她的面前。

  「芬姨,謝謝你。」賀雨歌衷心跟忙碌的女管家道謝。

  「吃吃看,這是田師傅特地去五星級飯店學的碳燒豬排。」和藹的女管家沒多說什麼,只是熱切地招呼著快餓昏的人兒。

  「好香……」望著烤得稍微焦黑的馬鈐薯,賀雨歌眉開眼笑。

  賀雨歌趕緊坐下,享受遲來的晚餐。

  早知道會被撞見,她就不躲在房間裡了。

  過一個多小時,碳烤豬排依舊讓人垂涎三尺,想必剛做好時更好吃!

  一刀切開將近四公分厚的豬排肉,還是肉汁四溢……

  肉雖厚,卻烤得恰到好處,入口即化,賀雨歌一邊咀嚼,一邊讚歎著,眼兒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這裡的餐點,真是太美妙了!

  如果她以後吃不到,應該會很懷念吧!

  晚上九點半整。

  照例,那扇沉重的檜木門傳出「咚、咚」聲響後,便慢慢被推開。

  「商先生,吃藥囉!」

  賀雨歌那張充滿活力的小臉探出來,而令他厭煩的藥跟開水也一起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吃飽了?」正在翻閱卷宗的商曜日抬起頭,看向眉眼彎彎的賀雨歌,他嚴峻的線條不自覺柔和了點。

  「嗯!」肚子填飽,便心情愉悅的賀雨歌,從容地點點頭,盡忠職守地把藥丸遞到他的面前。

  對她的白玉小手視而不見,他只是淡淡問起,「你要這樣叫我到哪時?」

  「啥?」她不懂。

  「我也是你的親人,就運算元嫣去世,你不認自己是徐家人,但我們以前見過面,你還叫過我『商哥哥』。」斜飛的劍眉擰起,商曜日鄭重提醒像得了失憶症的小女人。

  聽到他提起舊事,賀雨歌心裡打個凸,詫異地看向他。

  「喔!那個啊!」

  「哪個?」對於她輕率的語氣,他更不高興了。

  「不是啦!一她乾咳兩聲,語調婉轉地解釋,「那麼久以前的事,我以為你忘記了。」

  畢竟她住在徐家才兩個月,更別說兩人只見過幾次面……

  童年舊事,應該都過去了吧?

  商曜日沒那麼好打發,他繃著臉,繼續盤問,「我不是一見面,就把你認出來嗎?」

  對於她的解釋,他還是不滿意。

  「可是……」賀雨歌遲疑半天,才吞吞吐吐說明,「人家不是說,『貴』人多忘事嗎?你那麼有錢,還是商界名人,我攀親帶故說你是不認我的已過世姊姊的老公,會被別人笑的啊!」

  「誰敢笑你?」他瞪著那張清秀的嬌顏,定要她說個答案出來。

  「呃?」誰會當面笑啊?看著他的閻王面,賀雨歌嘴角抽搐。

  女人說笑,都嘛是背地拿來當三姑六婆的閒聊題材,喝下午茶的爆料點心,尖酸地瞎說一通,她才沒吃飽那麼閑,跑去當大家說笑的資料咧!

  「嗯?」沉著臉的商曜日沒放過她,依舊在等她的答案。

  「但就算改口叫『商哥哥』,也是覺得怪怪的。」他的執拗讓賀雨歌妥協了,但還是忍不住抱怨。

  揚起眉梢,商曜日繼續用陰沉的眼神看她。

  他記得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雖然沒笑口常開,但見到他,還是會恭敬有禮地叫他一聲「商哥哥」。

  那雙水汪汪又惹人憐愛的眼兒,讓看慣美人的他都不由得多看幾眼……

  沒想到小女孩長大後,什麼都變了。

  「商哥!這樣好不好?」她用商量的口氣跟他交涉。

  畢竟她已經不是七、八歲的小女孩了,叫一個不怎麼熟的男人「哥哥」,她實在喊不出口。

  但自從兩人重逢後,他對她的關懷與用心,她也不是沒感受到,就算再怎麼反骨,她也知道要跟他保持友好關係。

  「嗯!」他雖不滿意,但聽到賀雨歌甜軟柔和的語氣,只得勉強接受。

  「商哥,該吃藥囉!」她加把勁,輕聲催促。

  「知道了。」他伸出手,接過幾顆藥丸,瞪著它們,像要他的命般,嘴裡不知說什麼,過一會兒,才吞下去。

  掩住小嘴,賀雨歌滿臉笑意地看他,「有膠囊包著,又不苦,幹嘛像有深仇大恨一樣?」商曜日瞄她一眼,嘴唇牽動幾下。

  就在賀雨歌考慮要不要低下頭,聽他含在嘴裡的話時,沙啞的嗓音突然迸出——

  「小時候,我媽曾在我喝的湯裡下安眠藥,想帶我一起死。」

  「啥?」賀雨歌傻住,以為自己聽錯,嬌小的身子僵住,愣愣地望著他。

  兩人四目,牢牢相對。

  商曜日像惡作劇的孩童般,默默觀察她的反應,並不說話。

  過了幾分鐘,賀雨歌才找回理智,輕聲詢問,「你胡說的,想拐著彎罵我上次騙你吃藥,對不對?」他凝視著她,動也不動,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你說啊!」賀雨歌催促他。

  「是真的,我媽連死都想帶我一起走,所以她在我喝的湯裡下藥……」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譏誚。

  「噢!」難怪女管家說讓他吃藥是困難的事。

  他的心裡有陰影,是吧?

  電視上看太多父母燒炭自殺,帶小孩一起走的事,沒想到社會事件的受害者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為什麼?你媽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她困惑地看著他。

  有錢人不是都應該很快樂嗎?

  每天穿漂亮的衣服,住著漂亮的豪宅,還有一堆傭人伺候,就算心情不好,還是有人當他們的出氣筒,大家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過活,這麼棒的環境,為什麼還想死?

  沒有人會拋棄他們,沒有人會把他們當空氣……每天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像她的姊姊一樣。

  「總是會有女人比較笨,以為生了繼承人,世界就跟以前不同,我媽只是其中之一。」商曜日聳肩,態度冷漠,像在談別人的事。

  「所以,阿姨她……」賀雨歌的語氣有些艱難。

  「她等不到我爸回家,便放話要自殺,但還是等不到人……最後她就在湯裡下藥。剛好那天我點心吃太多,晚餐就少吃了,等到管家發現,報警送醫,我經過催吐、洗胃,有救回來,她卻來不及了。」

  「天哪!怎麼會這樣……」

  不知何時起,站在他身旁的賀雨歌已淚流滿面,等到他的話說完,她早環抱他的頸子,失聲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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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在為他哭泣嗎?這種事,很值得難過嗎?

  商曜日那張嚴肅的臉孔因為她的哭泣聲而些微軟化,手指有些遲疑,終究,他搭上她的肩,為了緩和她的情緒,在她的肩膀來回輕撫著,端正英挺的面孔顯得平靜了。

  「你媽真過分!我媽就算養不起我,把我丟給阿公阿嬤養,也沒想過毒死我……嗚嗚……她太糟糕了……」她抽抽噎噎,罵個不停。

  聽這個話,他好像被同情了?是嗎?

  當年,這件事算醜聞,親戚幾乎都知道,但震懾于祖父的權威,沒人敢提,也沒人敢發表想法。

  成年以來,女性的眼神看他,不外乎是敬畏、愛慕、渴望……沒想到今天卻博得同情了?

  但沒讓他有被羞辱的感覺,一顆心暖呼呼,為了這樣的溫情而激烈跳動。

  「唉……別哭了。」他拍拍她削瘦的肩,安撫她的情緒,沒料到懷中的人兒卻卯足勁,想把心裡的委屈全吐盡般,哭個沒完沒了。

  商曜日只得抽出面紙,捧起她漲紅的臉蛋,把她臉頰上的淚水一一擦掉。

  「大人都好過分……自己愛怎樣就怎樣……生了小孩也隨便處理……」情緒過於激動,她一邊哭,一邊打嗝。

  她的眼因紛紛掉落的淚水而迷蒙,雙唇因為抽泣而微腫,看起來極為逗人,似乎嘟著嘴,跟人索討親吻。

  「別哭了。」他輕哄。

  一手扣住她的下顎,商曜日試探性地用舌尖挑開她微啟的雙唇,進入她的檀口內,輕輕舔吻,嘗到淡淡的淚意。

  賀雨歌的唇不斷顫抖,柔軟的丁香小舌躲在牙關之後,但他探入其中,勾纏住她羞澀的靈舌,熱烈吸吮著。

  她的驚喘聲從喉間深處發出,商曜日緊扣住她的下顎,不讓她脫逃。

  唇舌繼續交纏,軀體緊緊相貼。

  熱情的互動,瞬間將兩人的欲望引發出來。

  「你好甜!」他輕聲讚歎,另一手緊扣住她的腰肢,強迫她把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兩人視線纏綿,軀體間沒有一絲空隙。

  「不行……」眼神迷茫,她用僅剩的理智應對。

  「為什麼不?你想要我碰你,不是嗎?」他步步進逼,隔著衣衫,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腰間滑動。

  光是這樣的撫觸就足夠讓她威到羞怯,她驚覺到商曜日的強勢和不容拒絕。

  他修長的手指挑開她的棉T,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滑動,尋找侵略的目標。

  「商哥……不可以……」她嬌軟的抗議沒有任何魄力。

  身經百戰的商曜日順著她窈窕的曲線,一路愛撫上來,順勢挑開她的蕾絲胸罩,握住她脹痛的胸脯,撩撥硬挺的乳尖。

  「比以前有肉了!」他狹玩著軟嫩的豐盈,輕聲讚歎。

  「我……比以前胖幾公斤。」跨坐在他身上的賀雨歌有點羞赧,兩頰潮紅,從喉頭發出近似痛苦的呢語,扭動不停的腰肢卻擺脫不了他熾熱的手掌。

  他充滿欲望的眼神與露骨的愛撫讓她的腦袋一陣暈眩,肌膚底下的血液因高度的刺激而滾燙。

  「你不希望繼續下去嗎?」他愛撫她的胸脯,挑逗她的欲望,噬咬她軟嫩的耳珠子。

  他舌尖的碰觸如火上加油般,慢慢往下移,不知何時,濕潤的薄唇像慢慢滑行的狡蛇,在她肌膚留下濕滑的痕跡,接著來到她尖挺的雙峰前,含咬紅腫的乳尖。

  她像被下蠱般,傻看著他對她的身體為所欲為。

  兩隻綿乳都分別得到照顧後,他厚實的手掌才隨著疑問,稍稍暫停攻城掠地的想望。

  「我……」賀雨歌坐在他身上,扭腰擺臀,一方面想逃,另一方面對感官的刺激戀戀不捨。

  「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回蕩,帶著魔魅的氣息。

  她不是小孩子,知道再來會發生什麼事。

  兩人深深凝視著彼此。

  商曜日深不可見底的黑瞳,像個極端邪惡又甜蜜的漩渦,讓賀雨歌陷溺在天人交戰之中。

  「不要!放開我……」

  本議為商曜日不會聽她的,沒想到他強吸一口氣,真的停下挑逗的動作,在她耳邊喘氣。

  「如你所願,就到這裡吧!」親吻賀雨歌的臉頰,他發出輕聲歎息。

  身為高效率的社會菁英,他向來自豪自己的意志力強悍,不管身下的「小老弟」多麼吠吠昂昂,渴望開疆辟土,他都尊重女性的意願。

  「噢!」她輕聲回應,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放心,還是失望?

  「明天不可以跑掉,繼續當我的看護?」他的呼吸和她一樣,顯得有些紊亂,卻還試圖將她的衣服拉好。

  「好……」思緒陷在逾矩的親熱裡,她整個人仍飄在空中。

  「你很乖。」他輕聲誇獎。

  商曜日黝黑的雙瞳似乎漾著異樣光芒,賀雨歌深陷在那樣的漩渦裡,爬不出來了。

  「嗯?」這是誰?

  賀雨歌兩手撐在洗手臺上,瞪著鏡子裡眼皮浮腫、臉色慘澹的人,她覺得這張臉很恐怖。

  最糟糕的是……這張臉好像是她的?嗚嗚……

  唉……她真的不想早上起床,就看到自己的臉是這樣,但人在走狗屎運就是這樣。昨晚作了一晚的春夢,夢到自己全身赤裸,被商曜日抱著,不管怎麼翻轉,他的臉從沒消失,所以她睡眠極淺,隨時起身確認自己到底睡在哪張床……

  然後鬧鐘就響了!

  賀雨歌懊惱到什麼話都不想說,咚的一下,把頭埋進水裡,她想讓腦袋清醒一點。

  過了幾秒鐘,賀雨歌才把頭抬起來。

  滴滴答答的水滴,從她額上的發梢滴落。

  「還是請假兩天?」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低聲嘀咕。

  或許,放個幾天假,這樣腦袋比較清楚。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來工作的,莫名其妙跟雇主陷入詭譎的互動當中,只令人惱怒的是她並沒有生氣,反而還很好奇,遺憾沒做到最後……這種心情簡直讓人憤怒。

  該怪他魅力太大?讓她也思春了……

  「商小姐!商小姐!」沒等她發呆多久,女管家的聲音就從外頭傳進來。

  「我在這裡。有什麼事嗎?」賀雨歌振作起精神,用力拍打臉頰兩下,才從浴室探出頭。

  「少爺請你搬到他臥室的隔壁房間,就近照顧他。」女管家微笑道。

  「啥?」賀雨歌傻傻地看著滿臉笑容的中年婦人。

  「怎麼了?有問題嗎?」

  「我……怎麼突然要我搬?」賀雨歌神情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住在客房,作夢就會被他干擾了,現在要她搬到他隔壁,她不就跟其他女人一樣,看著他傻笑了?

  「少爺說他希望能早日恢復健康,所以需要你更妥善的照顧。」女管家精確傳達主人的意思。

  「喔!」原來是這樣。

  「等會兒我就讓小芬來幫你收東西。」把她的單音回應當答允,女管家指派著前來幫忙的僕傭。

  「我的東西沒幾件,我自己收拾就好了。」賀雨歌慌張地表示。

  「不用跟我們客氣,你還要照顧少爺,他的身體比較重要,剩下的事讓我們忙就好。」女管家迅速明確的態度,不容別人拒絕。

  神情嚴肅的女管家似乎把主人的健康視為第一要件,既然主人下了指示,他們這些僕人就是要以努力達成此事為目標。

  「好吧!那就這樣了。」賀雨歌就在不容抗議的狀況下,順理成章地搬到商曜日的隔壁房間了。

  「啊……」軟嫩的手臂環抱住結實的臂膀,她整個人癱軟在商曜日健碩的胸膛裡,紅豔豔的嘴兒不停輕喘。

  「嘴巴再張一點。」他輕聲催促。

  「可是……」斜瞟門口一眼,她怕有人進來。

  「動作快點就好了。」厚實的大掌在她的罩衫內遊走,輪流把玩著她胸前兩隻軟嫩的豐盈,沒浪費任何時間。

  遲疑一會兒,賀雨歌還是張開嘴,任他溫熱的舌頭捲入,勾纏她的小舌。

  他的大手巧妙地環住她的後頸,謹慎地扣住她,如同寶貝般地把她捧在掌心上,加深這個吻。

  小手搭在厚實的肩胛上,不斷喘氣,她無法抵禦這樣的柔情,放任狂野的戚覺在胸口亂竄。

  她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喘息、他的身影。

  商曜日擁抱著她,沉重的呼吸聲離她好近、好近。

  說是就近照料,沒想到會照顧成這樣,生嫩的小護士成為男人身上的充氣娃娃,任他為所欲為。

  只要兩人一有獨處的時間,就變成如此,分不清到底誰誘惑誰……

  雖沒逾越最後一道防線,她卻覺得整個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腦袋糊成一團,口鼻充滿男人的氣味,雙乳被吸吮得腫脹,隨時都有脹痛感,提醒她跟商曜日之間的曖昧關係。

  他們不談情、沒說愛,但行為卻比一般的親人還要親昵許多。

  「你最近很好抱……」屁股的肉好像多了點。

  「噢!我要減肥!」被吻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的賀雨歌,聽到他對自己的評語,趕緊表示。

  「不准!你這樣很好。」他立刻制止她的想法。

  「好,我知道了。」在欲壟的誘惑下,她渾渾噩噩地答應,仿佛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她跨坐在他身上,寬大的罩衫下就是被愛撫得漲紅的胴體,短裙被撩高至臀間,內褲早被他褪下,丟在腳邊。

  她的兩腿間已濕澤一片。

  但她不介意風情在他的眼前展現,只是不自覺地扭動嬌臀,想填補身體高漲的空虛。

  她好想要他,好想要啊……

  這樣溫馴的可人兒,可是他用欲望連續餵養她數日,才擁有的模樣!他非常滿意。

  不管何時,只要他想要她,她就無法抵抗他的邀請,直接攀上他,讓他盡情品嘗她的醇美滋味。

  他不忘讓手指預先侵入她兩腿間的幽徑,使她習慣被佔領的感覺。

  「快,再快一點……」她老是忘我地在他身上扭動,催促他。

  他也沒讓她失望,加快律動的速度,令她得到高潮。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很多天了。

  很快地,賀雨歌仿佛沒發現,除了處理公文外,商曜日幾乎都跟她糾纏在一塊,不管吃飯、散步,她都在他身邊,被他深深寵愛著。

  在書房、餐廳、花房、室內游泳池的躺椅上,都有她無法控制的吟哦聲。

  她不自覺地黏在他身上,牢牢交纏著,沒有任何空隙。

  她的身體隨時會被他印上他的印記。

  她,專屬於他了。

  「游大智,最近乖不乖?」

  穿著粉色無袖背心,搭配白色小短褲的賀雨歌,顯得青春無敵,只見她兩手擦腰,揚起聲調,神采奕奕地站在病房門口。

  幾個孩子聽到她的聲音,高舉雙手,大聲歡呼。

  「哇!賀姊姊回來了。」原本在玩電動的小男孩,更是迅速把掌上型電玩的電源關掉。

  「等好久,你都不回來……」兩個病童一邊嘟嘴,一邊從床上跳下來。

  「今天不是看到我了?我帶東西回來給大家。」她走進病房,將眉上的小背包放下,從裡頭掏出小玻璃罐。

  玻璃罐裡裝滿各種顏色的心型巧克力,都是田師傅教她做的。

  「哇!好漂亮。」病童們全圍上來,眼神綻放異樣的神采,等著她將玻璃罐上的軟木塞打開。

  「手洗乾淨了沒?有洗才可以吃……」

  兒童病房裡鬧烘烘的,都可以聽到她精力充沛的聲音,病童們全聽她的指揮,洗手、排隊、拿巧克力。

  這就是住院醫生巡房時,看到的情景。

  「怎麼有空回來?」杜立簾擠到她身旁,領走一塊巧克力,也成功博得大家的白眼。

  「插隊」、「臭醫生」、「跟小孩搶東西吃」的抗議聲,此起彼落。

  「哎喲!你很小氣耶!我會拿糖果還你們啦!」杜立簾癟癟嘴,跟病童們打商量。

  「這還差不多。」聽到讓人滿意的答案,意圖堵住通道的孩童,才讓出隙縫,讓他可以接近她。

  沒想到實習護士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竟然跟她拿零食?

  賀雨歌為了死黨的福利,微笑回應他的問題,「商先生的狀況已穩定,今天是回來開刀的。」

  就是人在手術房,她才能東跑西跑,到處串門子。

  「這陣子,你辛苦了。」凝視著她清麗的臉龐,杜立簾的心臟怦怦跳。

  一陣子不見,沒想到女大十八變,她越來越漂亮,生嫩的學生氣息褪去,取代的是小小性感的女人味。

  「還好。」賀雨歌客氣地回答。

  兩個人尷尬的氣氛隨即戚染到現場其他人,年紀較大的孩童已坐在旁邊,望著他們,哈哈直笑。

  「男生愛女生,女生愛男生.羞羞臉!」頑皮的孩童取笑著。

  「呵……」杜立簾不承認,也不否認。

  「別亂說。」賀雨歌的心情不大好。

  年輕有為的杜立簾是很好看,但她對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他跟她講話,她也不會心跳加速,腦海裡反而浮現商曜日成熟的臉龐……

  難道她喜歡上商曜日了嗎?

  心底立即浮現一絲甜甜的感覺,但想到他也沒特別說喜歡她,茫然苦澀襲上她的心。

  他們除了「性愛」外,所有情人之間能做的事,幾乎都做過了呢!

  他對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算情人嗎?可他又是她的姊夫,他們能那樣嗎?

  賀雨歌很想問,卻不敢開口。

  「哪有?賀姊姊說等我長大,要嫁給我啦!」游大智巧克力塞了滿嘴,小手還不忘抓住賀雨歌的手臂,大聲的宣示。

  「那我就有情敵羅!」杜立簾意有所指地瞟了賀雨歌一眼。

  「別鬧啦!」沒把他拐彎抹角的告白當回事,賀雨歌捏了一把游大智鼓鼓的臉頰。

  「我哪有?我說真的!」游大智像只發飄的小牛,開始搖晃身體,發脾氣。

  「你乖點啦……」賀雨歌忙安撫。

  「大智都嘛不乖!」有人趕緊告狀。

  兒童病房裡,眾人吵成一團,而向來受人歡迎的杜立簾就被晾在旁邊,在喧嘩聲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告白。

  商家一樓的起居室,鬧烘烘的。

  一夥按捺不住等到商曜日恢復健康的人,全跑到這裡,要看消失中的哥兒們近況如何。

  「呼!環境真好。」衛英傑站在寬敞的落地窗前,俯瞰整片山色。

  商家的別墅後面還有室內游泳池,跟兩座網球場,已經跟私人會館的設備差不多了。

  「喜歡的話,附近還有新建案……」商曜日好心,大方提供建商寶料。

  「謝了,這裡比較適合養老,我最近只想住在交通方便的地方。」衛英傑微笑,露出一整排光潔的牙齒。

  不等商曜日發話,最近坐陣SuperClub的韓宴,站在吧台內,充當臨時酒保,為兄弟搖調酒,一邊搭話,「這裡不錯,病人需要新鮮空氣調養身體。」

  「你也跑去開刀了?」齊子非趴在撞球臺上,敲了一桿,將兩顆子球打入袋中,母球平安留在桌面上,才起身,對商曜日呵呵直笑。

  「是啊!打石膏太麻煩了,要做什麼都不方便。」商曜日喝了口威士卡加水,想起生嫩的賀雨歌,他的嘴邊浮現若有似無的弧度。

  真糟!他怎又想起她了?

  「怎麼會?」齊子非一邊打球,一邊聊天,心不在焉地回應。

  現在不是一台電腦、一線網路加上傳真機,就是行動辦公室,可遙控企業裡的大大小小?要在家裡多久,都隨商大老闆高興啊!

  「呿!他的事跟你想的不一樣啦!」衛英傑大笑,拍了齊子非的肩膀一記。

  一陣劇烈震動,齊子非的手臂一歪,球桿碰亂了桌臺上的各色球,角落的母球順勢滑入袋裡。

  「哎呀!我布好的局……」齊子非慘叫一聲。

  「哎什麼啊?再掏出來不就得了?」

  兩個哥倆好在撞球臺前亂成一團,已經沒空管別人。

  「酒,少喝點。」韓宴來到商曜日身旁,拿走他身旁的酒杯。

  「謝謝。」商曜日心不在焉地虛應,眼中卻帶有飄渺不定的神色,餘光禁不住往外溜。

  她呢?一整天都沒看到她嬌小的身影。

  在幾個兄弟的跑車駛入商家的庭院後,可人兒的身影就自動消失,連田師傅的手藝都沒能把她引出來。

  這個丫頭!是練什麼縮骨功?怎能跑得不見人影?

  她不知道他會掛念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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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糟糕,再來怎麼做?」

  賀雨歌窩在廚房,兩眼盯著餐桌上的紙條,懷裡抱個鍋子,手裡拿個攪拌器,攪拌鍋內的奶泡。

  她的鼻頭沾了點白色的泡沫,卻不以為意,專注地攪拌鍋中物,看起來格外專心、可愛。

  「在做什麼?」

  低沉的嗓音從她背後傳來。

  「喔!你來了。」她轉過頭,俏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蛋糕啊!慶祝你恢復健康。」

  說完,她又轉回去,繼續揮動手中的攪拌器。

  「只是能走而已。」

  高大健碩的軀體幾乎貼在她的背脊,將她攬在懷裡,男性的氣息噴灑至她的耳垂。

  本能地,她的粉頰漲紅,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會熱耶!你離我遠一點啦!」她懊惱地低叫著,想把他甩開。

  她就是因為獨處,腦袋亂烘烘,容易想起跟他的點點滴滴,才會跑到廚房,纏著田師傅教她做蛋糕,想藉忙碌來忘記困擾她的事,沒想到他卻跟進來了。

  嗚……都是這個罪魁禍首啦!

  「整天不見人影,你都躲在這兒?」沒理會她的抗議,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在她耳朵灑下細碎的吻。

  「什麼躲?外頭人那麼多,我又不認識,出去幹什麼?」她嬌聲叫嚷。

  當然是躲在廚房,藉著幫忙的名義偷吃東西,順便撈點好的食材,私下練習做點心啊!

  她住的貧民宿舍可沒這麼多器材可以做糕點、零食之類的東西。

  等到他的身體恢復健康,她就該離開了。為了報答他對她的好,親手做個小點心給他,也是應該的……

  賀雨歌迅速刪掉腦海裡情色的畫面,泡在廚房,就是存這樣的心思。

  無奈嘗過生嫩滋味的商曜日,似乎沒有打算放過到手的獵物,任她逍遙地進出他的人生。

  「小寧……」他抬高她的下顎,舔掉她鼻頭的奶泡。

  「就跟你說……我不……」還來不及澄清,她的檀口就充滿位的氣味,他的舌頭席捲她的舌,用牙齒折磨她。

  倒在厚實的胸膛中,她低吟出聲,無助的呻吟回蕩在清寂的空間,聽在兩人耳裡,更是清楚。

  黝黑的眸子掃過她嬌柔的身軀,火焰又跳高了些。

  「你想在這裡繼續下去?」

  厚實的大掌在她的胸口遊移,捏擰已經挺俏的胸脯,如同電流般,讓她忘情地發出一聲低喊。

  他突來的誘引,讓她雙手無力,差點打翻手中的東西。

  「別這樣,好丟臉……」她眼中帶著乞求。

  「那就抱住我。」商曜日的嘴角帶著淡淡笑意,將她手中的鍋子拿到流理台。

  「喔!」眼中含著霧光,她伸出手,環抱他的脖子。

  「這樣好極了。」他低聲讚歎。

  兩手捧住嬌小的俏臀,大手狡猾地探入她的短裙,撫摸她細嫩的肌膚,她的臉蛋似乎更紅了,而他很滿意她的反應,舌尖還舔舐她的嫩頰,似乎在品嘗絕美的佳餚般,發出「嘖嘖」聲響。

  「嗯啊……」賀雨歌輕微的喘息,像只樹懶般,掛在他身上,兩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胛。

  男人的手如惡劣的魔鬼,一邊游走,一邊來到她股間的細縫,撫弄濕潤的花瓣。

  她咬住唇,想抵抗被他誘惑而引來的酥廄戚覺,卻不大成功,小嘴不斷逸出喘息。

  「你真可愛!」商曜日在她耳邊呢喃。

  沒等到她說話,他便把她抱離明亮的廚房,走上旋轉樓梯,來到他的臥室。

  在昏暗的燈光下,整個空間有種迷蒙、曖昧的氛圍。

  「我們……」

  「別說話。」食指擋住她的唇,制止她開口。不管她想說什麼,都不能阻擋他想做的事。

  為了這一刻,他等很久了。

  就為了他恢復健康,能抱著她走進房間,他就要對拋為所欲為……

  「可是……」眼神沒有焦距,她焦慮地凝視著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放任他做這麼多親密的舉動。

  於是,她失控地流下淚來,卻咬住唇,不讓哭聲流洩。

  「別哭!」他低聲輕撫,溫熱的指腹抹去她的淚痕,「就算你哭,我也不會放過你。」

  賀雨歌揚起小臉,想再說些什麼,唇瓣卻被他封住,他的舌放肆地在她的檀口內攻城掠地。

  他只容許她的眼底只能看他,腦袋只能想他……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池。

  窗外微亮的月光,筆直照進室內,兩人的肢體因著微暗的光芒而流動。

  他再次吻著她的唇,上唇瓣、下唇瓣,連嘴角都沒有放過,他決意將她的氣味全收入肺中,徹底擁有。

  從此,在漆黑的夜裡,她只能有他陪伴。

  「我是你的誰?」她輕撫他的臉,克制不住心裡的衝動,她終於把心底的疑問說出口了。

  「你還沒有答案?」他輕啃她的嘴角,低聲反問她。

  賀雨歌搖搖頭,心中一陣難過。

  這些日子,她已經被這種曖昧的互動、纏綿的情緒給影響了,她不知該如何制止,卻又離不開他,她覺得自己快因他而崩潰。

  「你能這麼隨便地讓其他男人碰你?」他的手更放肆地在她肌膚上滑行。

  「當然不是!」她惱怒地否認。

  「那就是了。」

  商曜日不再多談,簡單結束這次的談話。

  一個旋身,他順手將她推倒在雙人大床上,柔軟的床墊因為兩人的重量而下陷,她想掙扎起身,但他卻壓住她,將她的雙手反置於頭頂上方。

  他快速解開她昀衣衫,把它們拋到床底下,不讓它們的存在礙事。

  「告訴我!」她絕不讓他們的關係模模糊糊。

  「你該自己想。」他也不讓她,熾熱的唇滑過她的肌膚,沿著鎖骨,吻過她每一條掙動的脈絡,甚至在她的胸前留下一個心型的印記。

  「噢……天!」她倒抽一口氣,因為他的舉止而差點忘記呼吸。

  他竟在她的身上種草莓?

  「怎麼?」他埋頭苦幹,非常忙碌。

  她渾圓的乳尖因男人唇舌的挑逗更加尖挺、飽滿,另一隻則因大手的揉撚輕捏而綻放。

  他挑情的動作讓她屏住喘息,卻不成功。

  「你倒跟我說清楚,哪個男人可以對你這樣?」他將她的雙手牢牢鎖住,不讓她抵抗。

  「沒有……」她呼吸急遠,全身抖動。

  高挺堅實的蓓蕾在他富侵略性的眼神下,顯得晶瑩剔透,下腹有股源源不絕的熱浪,朝她席捲而來。

  「那很好。」得到答案,他嘴角的弧度擴大了。

  她惱怒地瞪著他。

  「你這人……」怎能這樣任性?只能自己的問題得到解答,卻不替別人解答?賀雨歌在心裡暗罵著。

  「幫我脫衣服。」他一邊愛撫她的身體,一邊命令她。

  「喔!」這麼簡單的命令都能令她全身顫抖。

  他俯瞰著她清麗的小臉,見到十根小指在他古銅色的胸膛上輕滑,他胸口的野獸狺狺嗥嗥,展露絕對的驕傲,卻又因她緩慢的動作而不滿。

  他逕自探入她的私密之地,確定她能夠接納後,便讓自己高漲的欲望滑進她的花徑。

  她的身子先是一僵,全身肌肉開始緊繃。

  「放鬆,你可以的。」緊窒的幽徑幾乎讓他潰堤,他抬高她的長腿,讓她可以扣住他的腰際後,繼續「開疆拓土」。

  「慢……慢點兒。」她的眉頭皺起,鼻頭的汗珠緩緩冒出。

  他觀察她的臉部表情,確認她能接受後,熾熱的男性欲望才繼續進佔狹窄的甬道。

  「啊!」賀雨歌嬌呼一聲,無法適應體內撕裂般的疼痛,本能地想併攏雙腿。

  他的動作更快,先下手為強地扣住她的臀,將她的雙腿撐得更開,不讓她有機會逃開,強悍地扣住她的身子,抵入男性的欲望。

  淚水瞬間湧入她的眼眶,但她卻極度逞強,睜大眼,不讓眼淚滑落。

  「很乖。」

  察覺她的情緒,他在她的額上輕啄一下,再用極快的節奏進出她狹窄的禁地,逼得她只能配合的仰起頭,讓身子更貼近他,並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商……」她斷斷續續的呐喊。

  「叫我的名字。」在她的耳邊,他慨然允諾。

  「曜日……」她的口氣不甚確定。

  「很好聽!我喜歡。」

  沙啞而抑制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激情的汗水佈滿他的額頭,灼熱的肉刃在她體內貫穿。

  賀雨歌閉上眼,承受他的佔有與掠奪,一種奇妙的感受也湧上心頭……

  自此後,他們彼此相屬。

  似乎感受到她的澎湃情緒,他一次次侵入她的最深處,引得她控制不住激動,不斷啜泣。

  兩手緊抓他的肩頭,她將心底狂暴如浪潮的感動,發洩在他身上。

  他沒說話,更加恣意放縱,而她不斷扭動、嬌吟,在一次次的撞擊中,終於釋放出灼熱的液體。

  在愛與欲望之間,他重新尋獲威情的棲息地。

  「為什麼不喜歡叫徐子寧?」

  在激情過後,她躲入他的懷裡歇息,而他撫摸著她光潔的裸背,輕聲詢問擱在心頭許久的疑問。

  「啥?」那個喔!賀雨歌嬌俏的臉蛋上帶有猙獰的線條,心不甘情不願說明,「那不是我的名字!那『三個字』掛在我身上,只有我被帶到徐家的那兩個月,連戶政事務所都還來不及改,我又被丟回外婆家了!路邊的野貓、野狗被撿到徐家,也可以用那三個字,那三個字……一點都不重要。」

  「賀雨歌,很重要?」揚起眉梢,商曜日淡淡戳破她的認真。

  「當然!我媽在雨天生下我,她跟外婆說,那天的雨打在屋簷上,滴滴答答的,就像在唱歌……」她講起生母,臉上多了笑意。

  「她跟你爸爸一樣,也沒有養過你!」他毫不留情地打破賀雨歌想像中的溫柔。

  「你調查我?」瞪著他,她大大地不悅。

  「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他平靜地陳述,嚴峻的臉龐沒其他波動,但溫熱的手指卻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胸前晃動,摩擦她渾圓的胸脯。

  紅霞襲上她的雙頰。

  「別這麼色……」賀雨歌低聲驚喘,想拍掉他的手,但柔弱的小手卻一把被他抓住。

  「男人對他的女人好色,理所當然。」他輕舔她的耳蝸,成功引起她一陣戰傈。

  「你……」她氣憤地抬起眼,想瞪他,但嬌媚的眼兒卻沒有殺傷力,反而更加美麗動人。

  商曜日霸道地封住她的紅唇,有些專制、有些邪惡,成功地讓她乖乖閉上嘴。

  過一會兒,她急於呼吸新鮮的空氣,拚命掙脫,才離開他的懷抱,但兩片唇瓣卻已紅腫,被蹂躪得不像話了。

  「哦……」她全身虛軟地癱在他的懷抱,眼兒有點迷蒙。

  貼靠在窈窕曲線旁的商曜日,根本無意再談話,大手抬高她的下腹,讓她自動獻上挺俏的玉臀。

  意識渾沌的賀兩歌沒搞懂狀況,雙腿又被分開,任男人的欲望挺進。

  「啊!你怎麼可以——」她羞紅了臉,小頭顱抵在枕頭上,身子自然拱起,承受他勇猛的進佔。

  他無情地來回貫穿,一再戳頂她的最深處。

  她的靈魂仿佛是技藝高超的舞者,在高溫的平底鍋中跳躍,足尖被高熱煎熬,無處逃竄。

  「當然可以!」他截住她的抗議,不打算讓她再說其他話。

  兩手捧住晃動不已的渾圓,用力掐弄,獵取她的注意力,讓她只能緊緊貼住他的身子,小嘴不停發出叫嚷聲。

  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不斷從眼眶中滑落,一滴、兩滴……

  「不管你喜歡叫什麼名字,都只能接受我!」擁抱她的商曜日,無視她的痛苦,在她的耳畔灑下情話般的呢喃。

  兩人的結合處,從疼痛到小小的快威,再到放縱的抽刺……賀雨歌終於發出難以自已的激烈嘶喊。

  「還要、還要……」她扭動俏臀,配合他強而有力的衝刺。

  過多的歡愉與痛楚交叉的性愛,讓她的腦袋空白,敏感的胴體隨著他恣意的調教,有了大幅改變。

  她不再抗拒,放浪地回應他的糾纏。

  皎潔的月光從落地窗斜射,落在兩人交疊的身體上。

  「你只能接受我的疼愛,在我的床上哭泣。」賀雨歌的尖叫聲引發他強烈的掌控欲。

  他扣住她纖巧的腳踝,將它架到自己的肩胛上,讓兩人的銜接處更加緊密。

  她羞紅臉,想擺脫這個羞恥的姿勢。

  但控制她的商曜日卻不肯放鬆,緊緊箝制她的俏臀,猛烈貫穿她濕潤的穴口,嶔住她的脆弱。

  「啊……」她只能藉由呐喊來消除心中的激動。

  在他的大床上,賀雨歌無力回避,兩手緊抓著他強健的臂膀,放任身體隨著他的律動而搖擺。

  「裉好,像我的女人。」他毫不吝嗇地誇獎身上這朵綻放中的花朵。

  於是,他盡情享用,在她年輕的胴體上盡情掏弄,一再賞玩,烙下紅紅紫紫的痕跡。

  她咬緊牙根,承受他的巧取豪奪。

  這夜,在月光隱約的見證中,賀雨歌在他恣意的雕琢下,從含苞待放的花朵變成冶豔的玫瑰了。

  「人呢?」

  睜開惺忪的睡眼,賀雨歌環顧室內。

  還是充滿男性氣息的臥室,那個翻雲覆雨,讓她忙碌一晚的「激烈運動」,就不是作夢了。

  昨晚,他們的確上床了。

  但她還在這裡……要是被其他傭人看到……

  躺在床上的賀雨歌眨眨過長的睫毛,思索不到十秒鐘,便困難地撐起一隻手,想從舒適的大床上爬起,卻因為前一晚做了過度耗費體力的事,肢體虛軟,直接摔到床底下了。

  「哎喲!」賀雨歌發出痛苦的哀號。

  他還需要看護嗎?這下,該是她被看護了吧?

  她攀在床沿,抱著柔軟的棉被,唉唉慘叫,最終敵不過腰酸背痛,又爬回床榻上,像只蝦米般蜷縮在床上。

  嗚嗚……好淒慘。

  她怨恨自己沒有自製力,被商曜日迷得七葷八素的狀況下,跟他瘋狂歡愛一整夜。

  該死的!那男人曾是她的姊夫!

  雖是她不怎麼在乎的姊姊,但到底有血緣關係……怎會變成這樣?

  但她像著了魔,只要跟他面對面,她就會變了個人,渴望跟他纏在一塊兒。

  到最後,她兵敗如山倒,終於順了心底的渴望,爬上他的床,跟他糾纏得沒日沒夜,才肯甘休。

  她一手捂住額頭,小嘴發出懊惱的嘶吼。

  想不起昨晚他們做了幾次,激烈的戰場從傍晚的廚房延伸到深夜的大床,他需索無度,而她也恬不知恥地回應了。

  棉被下赤裸的身體,與全身肌肉的酸疼,清楚告訴她所有細節。

  突然,她想到雜誌上與他相關的名媛、小有名氣的影星,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小小嘲諷的弧度。

  沒想到她還有跟名人縱欲過度的本事?看來自己也不如想像中的不起眼嘛……

  該死!她腦袋裝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把自己弄回正常的樣子!

  如果在路上,沒有任何商家的傭人看到她這副死樣子,她就算走運了!

  賀雨歌咬緊牙關,屏氣凝神地扶著酸痛的腰,悄悄走出豪華的臥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再默默走進浴室,在浴缸注入滿滿的熱水。

  高溫的蒸氣讓她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

  她慢慢將身子浸泡在熱水中,過沒多久,徹夜歡愛後殘餘的疼痛逐漸消失,舒服極了。

  好好泡個熱水澡,將自己調整到較好的狀況後,她才踏出浴室。

  打開衣櫃,裡頭都是女管家帶她去百貨公司採購的高雅衣衫,先前帶來的衣服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很久沒穿了。她思索一會兒,隨意挑選了件質料較好的衣裳穿上。

  在這時,如果她穿回以前的衣裳,人家會覺得奇怪。

  她得整裝完畢,打仗才有完勝的機會,不管他們以後有何變化,這場繽紛的夢境該喊停了——

  在她還有理智厘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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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梳洗完畢,賀雨歌踏下迴旋樓梯。

  女管家正捧著鑲著金邊的皇家骨瓷茶具,從回廊走出來。

  「芬姨,商先生人在哪兒?」賀雨歌叫住女管家,用若無其事的態度詢問他的下落。

  「少爺剛開完會,在溫室喝下午茶。」

  「下午茶?」賀雨歌捂住嘴,避免尖叫聲揚起,「都已經下午了?」

  商曜日房內的窗簾有遮陽的功效,她醒來時並沒特別注意,不知道自己在他的房間待那麼久。

  那,現在……現在是……

  「是啊!現在都下午三點了,正好是下午茶時間。」善解人意的女管家免去她提問的尷尬,主動告訴她。

  噢!真是太優秀了!

  她錯過兩餐,在他的房間混到這時,他也不把她叫醒,是怕大家不知道他們的事嗎?

  賀雨歌的嘴角開始抽搐,表情有點鬱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天氣很好,要跟少爺一起吃下午茶嗎?」女管家親切地對她提出絕佳建議。

  「喔!也好。」她鬆口氣,配合和善婦人的問題,「我肚子也餓了。」

  「田師傅不會餓著你的!今天準備的是法式下午茶點。」女管家笑咪咪,提供適當的訊息。

  賀雨歌低聲咕噥,「有得吃就好。」哪管什麼法式、英式。

  兩人走進玻璃溫室,裡頭種植了四季花草,還有小橋、噴泉跟潺潺的流水聲,環境很雅致。

  剛處理完公事的商曜日,穿著一身灰色高領毛衣,搭配黑色休閒褲,坐在涼椅上,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睇凝著賀雨歌。

  「你醒了?」魔性的嗓音從他性戚的薄唇竄出。

  「欵!」賀雨歌連忙低頭,兩眼不願跟他對看,逕自坐下來。

  隨侍的女僕馬上替她倒了焦糖紅茶,送上三層點心架。

  這麼豐盛?!

  賀雨歌傻傻看著面前種類多樣的茶點,說不出話。

  這麼時尚又昂貴的下午茶,她沒吃過……

  她聽好友們談過,跟三五朋友相約下午茶館,喝茶、吃點心、聊八卦,享受當有錢人的樂趣。

  只是她捨不得花錢去體會優雅的浪漫,當什麼假貴族,現在可好,真真正正的好野人下午茶擺在她面前,是要怎麼吃啊?

  「應該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肚子。」商曜日出聲招呼她。

  「好。」遲疑一會兒,她端起杯子,先喝茶。

  雖然沒什麼見識,好歹聽說過食物不能隨便拿,塞進嘴裡就吃,因為不能回頭吃前一層的點心,這樣很失禮。

  所以,她該怎麼動手?

  賀雨歌瞪著精美的點心架,滿臉問號。

  「由下而上,先吃鹹的,再吃甜的。」坐在她對面的商曜日,單手支著下顎,淡淡提點她。

  商曜日沉著優雅的口氣,讓她想起昨晚兩人獨處時的點點滴滴,他強健偉岸的胸膛……

  「謝謝。」腦中的邐想讓她面紅耳赤,控制不住身體,全身細微顫抖,心跳急遽。

  天哪!這樣怎恢復正常?

  坐在他面前,她的腦袋老湧起不當的傾慕,忍不住想隨他的指令起舞,他的魅力這麼大,怎能怪偷看他的女人?

  要遠離這樣的男人,真的很違反人性哪!賀雨歌在心裡哀號。

  將她可愛又敏感的反應看在眼底,他的嘴角噙著淡淡笑意,「也替我拿一份。」

  他隨意囑咐女僕,自然地化解兩人間的尷尬氛圍。

  對啊!帥哥也是人,也會吃喝拉撒睡,她是在緊張什麼?他身上哪塊肉,她沒看過、摸過?

  現在,她如果不吃飽喝足,根本沒力氣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所以想清楚後,賀雨歌精神大振,大聲宣佈,「我先吃囉!」

  迅速取出看來是前菜的海鮮酥盒,一口咬下,嘗到海鮮特有的甜味,讓她的眼睛都笑眯了。

  嗯!很好吃!田師傅的手藝趦贊。

  酥盒裡包覆鮮甜的鮭魚,分量恰好,讓人胃口大開。

  賀雨歌甩開商曜日巨大的存在感之後,刀叉並用,快速吃光前菜,繼續進攻普羅旺斯口味的法式鹹派。

  「喝口茶。」怕她噎著,他把紅茶端到她唇邊。

  她努力進食,填補空虛的胃袋。

  「喔!好啊!」

  吃得正歡的賀雨歌,沒料到兩人的互動正落入他人眼底,她接過茶水,大方喝了一口。

  負責遞送茶水的女僕張大眼,注視著兩人的親昵舉動。

  「還要嗎?」怕她不夠吃,商曜日把自己的海鮮酥盒、鹹派也送進她的盤內,讓她吃個過癮。

  「好啊、好啊!」她頻頻點頭。

  瞧他昨晚多過分,把她前翻後折,品嘗得多仔細,才會讓她現在像餓死鬼投胎似的,怎麼吃都吃不飽。

  最後,連點心架上最上層的覆盆子起士蛋糕也被她嗑光了。

  溫室裡已沒其他人,只剩日理萬機的大總裁隨侍在側,伺候小女人飲食。

  「嗝……我吃飽了……」賀雨歌心無旁騖地嗑完三層點心架,兩手放在圓滾滾的小腹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吃飽了嗎?」俊臉浮現好看的笑容。

  「對啊!你怎靠我那麼近?」賀雨歌別過臉,幾乎可以聞到他的氣息。

  「可我還沒吃呢……」把唇貼靠在她敏感的耳垂,不等她抗議,便噬咬軟嫩的耳珠。

  「你沒吃,就叫芬姨送東西……」她唉唉慘叫。

  「不用了,好吃的,已經在我的面前了。」他溫柔的微笑,抱起被他餵養得十分飽脹的小豬,跨大步,往擱至一旁的白色躺椅走去。

  「哎呀!你幹嘛啦?」她似乎已察覺他的意圖。

  「你吃飽了,就不管我也餓了?」若無其事的低沉嗓音仿佛在責怪她大驚小怪似的。

  「哪有?哪有?」兩人間小聲的爭執與喘息,在春意盎然的玻璃溫室的角落,輕輕揚起。

  沒有人打擾。

      ※※※

  「回去上班?」

  商曜日揚起尾音,凝視著倒在懷中,被自己疼愛到只剩一絲氣息的小女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啊!我事情做完了……」望著他結實的胸膛,她喃喃低語。

  他恢復得差不多了,還健康到可以沒日沒夜纏住她,跟她在床上打滾,根本不需聘雇看護。

  她也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了。

  雖然醫院的伙食沒這裡好,又要面對很多機車的病人,薪水也很少,但總是賴以維生的技能。

  「何必走?你可以待在我這兒,我還是供你吃住。」他有條不紊地陳違,低沉的說話嗓音像唱歌,開出無上限的承諾,「你還年輕,可以繼續念書,或做你想做的事。」

  他撩起她鬢邊的輕柔髮絲,輕輕啄吻。

  「或者你要回徐家?用徐家二小姐的身分,跟我交往?」他對她點出更輕鬆的人生。

  「都不用吧?我又不是不會賺錢。」她揚起眉梢,大聲抗議,兩道秀氣的眉毛差點打結,「我只要完成在醫院的實習時數,就可以順利從護校畢業,我幹嘛讓你們有錢人包養?」

  她不想擔心,隨時都會因為失去愛,而被打回原形的人生。

  她只是普通人,不是什麼幹金小姐的料。
  
  雖然不知哪時起愛上他,等到正面承認時,他們已滾到床上,卻不代表她要靠他過活。

  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起來是很爽,但一點也不踏實。

  萬一,他們戀情結束,她就要被丟到路邊,像她當初被父親拋棄,又回到外婆家……

  那還不如她從來沒認識他,也沒經歷過這種生活!

  「為什麼不?這樣你輕鬆,我方便。」躺在白色躺椅上的商曜日聳肩,不覺得被他包養有啥不好。

  他會寵愛她、保護她,讓她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你好,我不好!」賀雨歌氣嘟嘟地推開他,跳下躺椅,開始穿衣服,「本小姐是時代新女性,不看男人臉色過日子。」

  語畢,她也不給商量的餘地,像逃難一樣,飛也似的跑出玻璃溫室了。

      ※※※

  「小歌、小歌……」叫喚她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

  「嗯?啊……」賀雨歌回過神,看到四顆眼睛出現在她的面前,距離她的鼻頭不到五公分,她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嘴巴就被好友捂住。

  「鬼叫啥啦?不怕把病人嚇著?」孫方儀沒好氣地瞪她。

  賀雨歌氣呼呼地拉下好友的手,火大地瞪兩人一眼。

  「你們才是!幹嘛離我這麼近?還貼住我的臉?」魂都快被嚇飛了。

  「又不是故意的。」孫方儀否認。

  「誰教你從回來後,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麼,不管我們怎麼叫,你都不理,我們才會越靠越近。」溫秋琳伸出食指,輕點好友的鼻頭。

  「想你的頭啦!」賀雨歌轉過身,繼續謄寫檔,不理麻吉的嘲弄。

  「現在是午休時間,認真給誰看啊?快從實招來吧!」

  「賀雨歌,你很小氣耶!虧我們還那麼擔心你的安危,怕你被好野人吃了!現在你安全回來,跟我們講一下商先生家裡長啥樣,滿足我們的好奇心,有什麼關係?」

  好奇心旺盛的兩人,直接一左一右,包圍好友,不讓賀雨歌工作。

  賀雨歌乾脆把檔案夾全收起來,桌面收拾乾淨,快速起身,離開護理站,不回應死黨的問題。

  就算是休息時間,她們這樣被其他學姊看到,還是會被念的。

  「說啦、說啦……」

  兩人不死心,糾纏著賀雨歌,要她把見聞的全部吐出來,才肯甘休。

  「你們很煩耶!」

  從她堅持返回工作崗位後,那個對她愛不釋手的男人就像空氣般,消失在她的世界了,讓她罵也不是,不罵又積怨難消……

  他怎能這樣?說斷就斷,從此走出她的生命?她又不是這個意思。

  賀雨歌心裡一肚子氣無處伸,還要應付愛八卦的朋友,真是越想越氣。

  她背起隨身包包,越走越快,甩開身後的兩個人,快步沖出醫院大門,往租賃公寓的方向奔跑。

  「等會兒就要上班,你要去哪裡?」孫方儀在醫院門口對她大叫。

  「回去吃東西。」不勝其煩的賀雨歌,一手放在唇邊做拱形狀,另一手對兩個麻吉揮揮,要她們快回去,不要再跟著她。

  她什麼事都不會告訴她們的。

  「在想什麼?」

  一輛黑頭車停在醫院圍牆外的紅磚路旁,車窗拉下。

  才下班,賀雨歌甩掉兩個死纏不放的黏皮糖,沒料到讓她日思夜念的男人卻自動送上門。

  「啥?是你……」她錯愕地瞪著他,臉部表情僵硬。

  「要上車嗎?」商曜日打開車門,讓她選擇。

  「好吧!」

  十多天不見,她心裡的驚訝大過怒氣,沒掙扎多久,就直接跳上後車座,關上門,離開熟悉的生活圈。

  忙碌的男人沒跟她多說話,依舊拿著手機,跟手機那頭的人繼續談公事。

  賀雨歌用眼角餘光瞄他,表情有點尷尬。

  沒想到他這麼忙?所以,他也不可能像她一樣,時常想到她囉?

  唉!也是啦!他是工作繁重的大商人,哪像她小老百姓,時間多,會常想起上過床的男人……

  賀雨歌酸不拉幾地揣想他的生活狀況。

  「你最近怎樣?」關上手機,商曜日才跟她聊天。

  「很好啊!你呢?」就算她過得不好,也不會跟他講!賀雨歌忿忿地瞪著他,嘴角抽搐。

  「還好。」看出她一副悻悻然的模樣,他也沒多說話,只是把腳邊的袋子抽出,遞給她,「有個東西要給你。」

  哦?他送她禮物?

  有錢人都喜歡這樣吧!只要有衝突,便拿錢砸人。

  他錢太多,不會捐給孤兒院?還是她像欠人救濟的窮人?賀雨歌皮笑肉不笑,不願接受他的求和貢品。

  「這是我在機場的免稅商店買的。」他一手插在口袋,輕聲解釋。

  機場?喔!原來……

  她斜瞄一眼,點頭了悟。

  他消失的這段時間是出國工作嗎?賀雨歌瞬間想到他在養病期間,豪宅裡進出的各色賓客……

  他百忙之中,還記得在免稅店幫她買保養品?她的心裡漾起奇妙的感覺。

  「收下吧!快看喜不喜歡?」他拉著她,把免稅店的購物袋放到她的手中,低聲催促。

  「這是……」她愣愣地接過袋子。

  唔……是她最喜歡的專櫃保養品,還買了一整套!

  這是上次她跟女管家逛百貨公司時,看中的牌子。

  她試擦後,感覺超好吸收,饑渴已久的皮膚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發出「好渴、好渴」的呼喚。

  但它超貴,她看過標價,吐吐舌頭,便把它放回去了。女管家打算買整套給她,可是不好意思拿,最後只買了精華液跟化妝水,花掉六千多瑰。那是她覺得這輩子最敗家也最幸福的時刻。

  沒想到這男人竟然知道,還送她一整套。

  「在免稅店買,比百貨公司便宜,常聽人說,買到像賺到。」商曜日看到向來節儉的小女人眼底的掙扎光芒,隨口搬出一般行銷人員的話術,卻成功地讓她停止抗拒。

  「便宜多少?」她興致勃勃地拿出保養品,一罐罐審視。

  「應該是七成價吧?就像很多人出國買名牌包的意思是一樣的。」他哪記得自己刷多少?隨口掰答案。

  那時經過免稅店,看到熟悉的品牌……

  他憶起她的化妝臺上,有兩瓶瓶身典雅的保養品,依記憶中的瓶身、顏色,跟隨行的秘書描述,便有人幫他處理好了。

  「七成啊!那真是賺到耶!」賀雨歌抱著好像占到廠商便宜的保養品,笑咪咪。

  「喜歡就好。」他盯著她紼紅的面頰和晶亮的大眼。

  她很好討好的,不是嗎?

  「沒想到你記得幫我買東西。」依據她對他的瞭解,他的時間是拿來計算更大的利益,根本沒空處理工作以外的事。

  他伸手撩起她柔軟的髮絲,在發梢上輕輕一吻,低聲表示,「看來你對我有很多假設性的答案羅?」

  是這樣嗎?

  她怔怔地緊抱著懷中的購物袋,不敢抬頭看他,就怕被他瞧見她濕潤的眼眶。

  只要一袋禮物,她就毫無抵抗力地被他收買了。

  她怎這麼容易收服啊?

  十幾天的氣惱,隨著他的出現跟帶來的東西,一一消失於無形……她怎會這麼笨啊?

  賀雨歌把小頭顱藏在購物袋裡,抑止不住滿心的甜味,嘴角微微翹起。

  她,笑得好甜、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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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唔啊!」

  賀雨歌睜開眼,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窩在設計簡單、明亮的豪華臥房,身旁還有男人健碩的軀體,腦海自動浮現兩人前一晚翻雲覆雨的畫面,不禁將粉拳用力敲至床面,小嘴發出悲鳴。

  「你怎麼了?」他斜瞟她一眼。

  躺在床上,氣定神閑翻閱汽車雜誌的商曜日,看到她的舉動,黝黑的劍眉瞬間揚起。

  「真是氣死!我幹嘛又跟你搞在一塊兒?」賀雨歌把頭埋到枕頭下,唉唉慘叫。

  她又被美男色誘惑,糊裡糊塗地迷失自己了,嗚嗚……

  她的腦袋到底裝什麼啊?

  「我身上有蟲嗎?為什麼不能跟我睡一起?」俊目眯起,他的眼中閃耀著危險的光芒。

  他丟開雜誌,一把抱住雪白的胴體,昂揚的欲望瞬間擠入她的體內。

  「哦……啊!又進去了……」

  她慘叫一聲,兩手亂揮,全身卻使不出力氣,模樣就像翻肚的白魚,令人覺得可憐又有趣。

  「不行嗎?你不是應該習慣了?」沒把她的抗議當回事。

  進入狹窄的甬道之後,他扣住她渾圓的嫩臀,精壯的身軀緊貼窈窕的白皙胴體,熾熱的男性欲望挺入滑嫩的花徑,來回抽動。

  「啊……」她的手指緊抓著床鋪上的棉被,小嘴發出無助的吟哦。

  霎時,空氣中充滿荷爾蒙的氣味。

  純男性的灼熱喘息在她的耳畔噴灑著,讓她的俏臉漲紅,腦海都是兩人交歡時的畫面。

  「厚!這麼令人難受的事,最好有人會習慣啦!」瞪著他,她不服氣地反駁他的調笑。

  「是這樣嗎?我看你就滿喜歡的,睡夢時,還自己爬到我身上喊『繼續』……既然現在醒了,腿就張開一些吧!」他的大掌抬高她的玉腿,讓自己可以進入得更順暢。

  「我哪有啊?」她惱火地抗議,卻抵不過欲望的叩門。

  拖推之間,她兩手揪緊棉被,承受他的入侵。

  他在寬敞的床上盡情奔放,一再抽撤。

  她的吟哦是無形的長鞭,鞭笞在男人身上,催促他加速律動。

  「你想清楚了嗎?」舔咬她的耳蝸,他低聲呢語。

  「什麼?」她不懂他在問什麼。

  「其實你也不用硬撐,輕輕鬆松跟我在一起,快樂過生活,不是很好?」啄吻她的白皙頸項,他愉快地烙下到此一遊的痕跡。

  這丫頭,總讓他百嘗不厭。

  「你是說……包養的事嗎?」賀雨歌眨眨眼,不敢相信聽到的話,只差沒翻身,拿枕頭敲打趴在身上的男人。

  無奈她現在全身的要害都被他揪住,無力反抗。

  「我以為分開一陣子,你會更清楚。」他以為她會更瞭解他的重要性,想整天待在他身邊。

  「夠清楚了!我堅持我的想法。」癟起嘴,她瞪著愛當凱子的商曜日。

  兩人四目,牢牢相對,沒人釋出讓步的訊息。

  需要這麼堅持?相愛的人,不是隨時都想守在一起?

  凝視著她頑固的小臉,他感覺有點受傷。

  「我可以給你每個月十萬塊的零用錢。」他調侃地丟出可以引起她怒氣的話。

  原來他出國工作,是「以退為進」?她突然懂了他失蹤的原因。

  商曜日仿佛沒看出她的憤怒,嘴角勾起壞壞的笑意,一手勾起她的下顎,繼續火上加油,持續加碼,「如果你怕被說閒話,我還可以另外買一棟公寓給你。」

  公寓?他還真敢說。

  賀雨歌氣到全身顫抖,七竅冒煙,怒氣終於爆發出來。

  「笑話!你太小看我了!我賀雨歌像是被包養的女人嗎?」她忍不住了,從床面彈跳而起,對狂妄的男人憤怒地咆哮。

  「沒什麼不好,很多女人都想要我包養她。」

  「是沒什麼不好。」賀雨歌咽下一口氣,生龍活虎地從床上躍下,「但我會賺錢,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你擦亮眼睛等著看吧!我一定會賺大錢,以後是我包養你!」

  抓狂到破表的賀雨歌,火速穿妥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你想包養我啊?」他躺在床上,優閑地撐著下顎,涼涼地欣賞著像噴火龍一樣的小女人。

  「哇哈哈……」真的很有志氣!他忍不住的笑意在室內流洩。

  只是依她沉不住氣的模樣,可能要等下輩子吧?

      ※※※

  護理站裡,花香四溢。

  賀雨歌從病房走出來,看到那束賠罪的花束——九十九朵鮮紅色玫瑰,小嘴不禁發出咕噥,眼眉卻不自禁笑彎了。

  「真是神經……」哪有人這樣的?把人惹毛之後,才送花道歉的?

  嗯哼!他說對不起,她還不見得要接受咧!看他以後敢不敢再耍花樣,測試她的心。

  「一個朋友。」賀雨歌低調回應。

  朋友?!真是騙肖耶!最好有笨蛋會相信啦!哪個朋友會送象徵愛情長長久久的九十九朵玫瑰?

  孫方儀跟溫秋琳兩人抿抿嘴,不相信麻吉的說詞。

  賀雨歌也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商曜日工作忙,有身分地位,他們約會幾乎都把她接走,帶到他指定的環境,他似乎沒想過要在她朋友面前亮相,所以她也不用敲鑼打鼓地宣佈,自己跟過去的姊夫交往吧?

  思考半天,她決定低調處理這段不在預期之內的戀情。

  孫方儀跟溫秋琳沒打斷麻吉的恍神,反而默默跟在她身後,走出自己常出沒的醫療樓層。

  從回來報到後,賀雨歌常這樣,一個人悶悶的,也不聊心事,她們都習慣了。

  「走啦!來喝飲料。」兩人勾著心不在焉的賀雨歌,閑晃到員工餐廳。 

  醫院的員工餐廳角落,人聲喧嘩。

  「你提供的消息正確嗎?」相貌普通、身材福態的中年人,一手撫摸突出的啤酒肚,裝出很優閑的樣子,兩顆泡泡眼卻不停地亂瞟,不斷朝落地窗外幾個嘰嘰喳喳的小護士看去。

  「是的。」杜立簾陰驚的眸光隨即跟上。

  明亮乾淨的玻璃後,有幾張青春臉孔,是三個活潑伶俐的小護士,各有各的俏,很引人注意,後來加入她們的,是兩個實習醫生。由於他們年齡相仿,很快就打成一片,相處得很愉快。

  曾經,他跟他們也非常熟悉,但現在……

  其中,有個讓他怦然心動的身影也混雜在裡頭——賀雨歌,連名字都優雅、別致的小女人。

  那是他看中的女人!

  她的職業不但對他的胃,模樣合他的意,連小小女人味都能撩撥他的心。

  醫生跟護士,原本就是天生一對。

  可惜她很庸俗,跟其他的女人一樣。

  只要看到白花花的鈔票,腦袋就失去理智,兩顆眼睛追著家財萬貫、出手闊綽的男人跑。他一直給她機會,等她回頭,沒想到她不知滿足,沉淪在奢迷的幻想裡。

  為了優秀的下一代著想,他只好捨棄培植已久的愛情幼苗。

  兩人坐在窗邊,沉默地注視著那場聯誼,直到年紀較長的護士前來叫喚,打斷他們的聚會為止。

  「沒想到商曜日喜歡這麼年輕的女孩子——」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猥瑣的泡泡眼,低聲評論。

  好像聽到不中聽的話,杜立簾立即打斷他的話。

  「你怎知道他真心喜歡?或許只是玩玩。」壓抑不住內必的憤怒,杜立簾氣衝衝地提出質詢。

  「也是啦!有錢人的花樣總是比較多。」沒料到他會反駁,中年男子意外地瞅他一眼。

  杜立簾好像後悔自己說出那些話,立刻閉上嘴。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詢問,「不管怎麼樣,我可以確信你告訴我的事,是正確的嗎?」

  「那是當然的。」杜立簾一臉受辱的表情。

  「那就好,如果消息沒問題,你會得到應有的報償。」思考一會兒,終於點頭,中年男人起身,離開員工餐廳。

  醫院外牆的紅磚道上,三個小護士並肩行走。

  「小歌,你到底喜歡哪個?」孫方儀的腋下夾著剛買回來的彩妝雜誌,掩住嘴,低聲詢問。

  「啥?哪個?」賀雨歌心不在焉地回應。

  才從廣播中抄到一個創意料理,她急著要回住處實驗。

  如果成功,或許可以做給商曜日吃……

  想到他吃到料理後的表情,賀雨歌的心就怦怦跳,沒空思考死黨說的話。

  「少假了!快選一個,你不能這麼貪心,兩個都要!」溫秋琳推著賀雨歌的手臂。

  「對啊、對啊!」孫方儀跟著附和。

  難得有這麼好的男人,可千萬別想劈腿,會有報應的!孫方儀的小粉拳在空中揮了揮,以示決心。

  「厚!什麼啦?」賀雨歌回過神,瞪著兩個吵不停的人。

  「裝蒜欸!你別說不知道蔣世勳跟宋餘梵在追你喔?」溫秋琳酸不溜丟地談起兩個常找她們聊天的實習醫生。

  「原來在說他們啊!」賀雨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她抿著紅唇,憂鬱地表示,「你們喜歡,自己跟他們出門好了,我還不想交男朋友。」

  她總是擔心,此刻戀愛的幸福,或許哪天會失去……

  或者,商曜日改變主意,想跟身分地位可跟他匹配的女人在一起,她落得被人嘲笑癡心妄想,想麻雀變鳳凰。

  不管怎麼說,她跟商曜日談戀愛的事,非到必要關頭,她絕不會承認!

  「你不跟他們說清楚,他們不會死心的。」兩人滿懷希望地看著賀雨歌。

  「啥?」賀雨歌露出為難的表情。

  「你看你,每次都這樣!隨便亂放電,給人家希望,又不跟人家交往,都把男人要得團團轉。」孫方儀火大地抱怨。

  「哪有?不要亂說好不好?」賀雨歌瞪著她們。

  明明大家都只是朋友,她哪有這麼過分?不然她把眼睛蒙起來、嘴巴弄啞,不看不說,就不會有亂放電的指控。

  「你就是有!不然你就說你有男朋友,要他們死心,不然他們還是會繼續來纏你。」溫秋琳義正辭嚴地說明。

  根據她的小小觀察,最近假日,賀雨歌很少跟她們鬼混,肯定有男朋友了!只是時機還不夠成熟,不想公佈而已。

  哪來的番婆?硬要強迫別人做不想做的事?

  「你們不要鬧了,好不好?」賀雨歌很無奈。

  最好可以這樣跟男生講啦!

  賀雨歌瞪著兩個麻吉,生氣地表示,「哪有人這麼厚臉皮,自己跟男生講這種話?他們又沒說要追我,我卻自己跟他們說我有男友,請他們找別人約會?我不是太往臉上貼金了?」

  「你剛剛對著他們笑,他們當然以為你對他們有意思。」兩人添上新的控訴。

  恐怖了,她們絕對有被害妄想症!害怕別人跟她們搶男人……

  「我不笑,難道要哭嗎?我對每一個人都有笑啊!」賀雨歌不爽地加快腳步,不想跟她們一起走了。

  女人發春,沒有理智可言,她得保持距離。

  「你真的不能這樣……」孫方儀不管,持續唉唉叫。

  她再不說清楚,讓賀雨歌改掉隨便放電的壞習慣,她跟溫秋琳永遠都別想交到男朋友!

  「神經病!我不跟你們講話了。」賀雨歌火大地加快腳步,迅速離去。

      ※※※

  「唔……」

  黑頭車內,兩個衣衫不整的軀體纏得難分難解。

  「快放開我!時間到了,我得回去了……」倒在健碩胸膛的小女人,不斷捶打他,要他放開她。

  再不回去,房東要把大門鎖起來了。

  「你都濕成這樣了,還想走?」男人的手指在她的絲質底褲下亂竄。

  「呃……別……別這樣……」賀雨歌的身體一顫,低喘一聲,抗議的嗓音帶著濃濃春意。

  「那你就留下來。」他靈動的舌根在她的紅唇間翻攪。

  他不肯放開她。

  兩人交疊,零距離,她的嫩臀可以感受到他兩腿間熾熱的欲望,令她的兩頰一陣滾燙。

  「你……」她的星眸迷離。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你逃不了!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他舔舐著她的耳根,引得她的身體不斷顫抖。

  「我絕不會住到你家!絕對不會。」

  受不了他的引誘,每天都在下班後,跟他纏成這樣,已很不知恥了,她絕不任他予取予求。

  窮人的骨氣,她還是有的!

  「有差嗎?你住在哪裡不都一樣?該做的事,一樣也少不了。」他幾乎天天找她慰安。

  利誘的戰術不成,他改成色誘。

  懂得變化戰術的商曜日,要她習慣他的身體,適應他的存在,以後人生沒有他就不行。

  「所以你要我別對你太好?不要理你?」她質疑。

  商曜日捏捏她的臉頰,要她停止淘氣。

  「而且你爸爸也很想念你,你能不能原諒他?」如同要結束二次大戰般,他丟下震撼彈。

  「什麼?!」現在才說想她?

  原本沉溺在欲海裡的賀雨歌,聽到他爆炸性的發言,她的眼神突然冰冷,肢體不再纏綿。

  「在我不需要他時,才說想我?來不及了!」賀雨歌火冒三丈地推開他,穿妥衣裳,火速下車。

  到底有誰懂她不被疼愛,被親人遺棄的痛?

  她卑微的自卑,她可笑的堅持,全都是因為她怕再次被遺棄。

  到底有誰懂?有誰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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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 15:46: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三人小組,私下又湊一起。

  「你星期日有什麼事?幹嘛不跟我們出去?」孫方儀纏著賀雨歌,想問個水落石出。

  不會是因為她們的抱怨吧?她們就算擔心好男人只喜歡賀雨歌,但她們從念書時就混在一起,現在當然還是要一起玩啊!

  「我要回家。」剛好要回去打掃,順便看外婆。

  自從跟商曜日交往後,私人時間被剝奪不少,她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去了,不知表弟餓死了沒?

  「拜託!機會難得耶!你外婆要是知道我們跟實習醫生聯誼,一定很高興,還會誇你有眼光,懂得選績優股,以後當醫生娘。」溫秋琳伸出拇指,敲敲胸膛,擺出厲害的姿勢。

  要什麼寶啊?真是大白癡。

  「不要,你們去就好了。」賀雨歌斜睨好友一眼。

  「你很不合群耶!三更半夜,跟帥哥在高海拔的地方野炊、看星星、露營,說多贊就有多贊,這麼夢幻的行程,你不去,一定會後悔。」溫秋琳雙手合十,眼中冒出夢幻泡泡。

  「不行啦!你們就開心去玩吧!再拐個帥哥當男朋友。」賀雨歌掩嘴輕笑,輕推姊妹淘一把,要她們別再鬧了。

  「真不是朋友……」兩人不停碎碎念。

  之前的不愉快,似乎又在慣性的吵吵鬧鬧中消失。

  「紀文鼎!紀文鼎!」賀雨歌腳步如風,一邊叫嚷,紮成一束馬尾,看起來就很俐落。

  一邊推開家門,屑上背著大背包,及腰長髮四十幾年的老舊住宅卻靜悄悄,欠缺慣有的人聲……

  咦?人跑哪去了?

  眉頭皺起,她跑到他的臥房,依舊非常淩亂,電腦的主機還開著,只是裡頭沒有人。

  她拿出手機,撥打表弟的手機號碼,沒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你跑哪去了?怎麼不在家?」她把手機夾在耳邊。

  她快步踏進廚房,把食材放在桌上,順便拿出調味料,準備做道紅燒雞,讓大家開心一下。

  「回公司開會啊!不然咧?」紀文鼎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悠哉的聲音顯示他過待很好。

  「啥?」只會打電動的宅男竟出門工作?她有沒有聽錯?

  「你回家啦?我還以為你爽昏頭,每天跟商大哥當連體嬰,幸福到不知怎麼走回家。」紀文鼎不正經地調侃。

  「你在講什麼?」她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的男朋友啊!你這次交的男朋友不錯,不但長相稱頭,還幫我介紹好工作,不但錢多又好玩……這種男人多交幾個,我以後吃香喝辣、揚名立萬就靠他了……」他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

  在表弟口沫橫飛的分享下,賀雨歌才知道原來在她上次返家之後,商曜日曾派秘書到家裡找紀文鼎。紀文鼎看來人西裝筆挺,還說要請他吃東西,他想揩油,便跟著秘書到SuperClub找商曜日——

  「覺得怎麼樣?」商曜日等到紀文鼎吃得差不多了,才從四樓下來。

  「嗝!好飽。」紀文鼎拍拍飽脹的肚子。

  沒想到人家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這種意思。紀文鼎酒足飯飽,癱坐在沙發上,樂到快翻天。

  賀雨歌的男朋友對他超大方,不但免費讓他看樂團表演,還請他吃大餐、喝紅酒,他已經很久沒吃這麼好了。通常是賀雨歌回家,會烤鴨燉雞,讓他打打牙祭,他就覺得很不錯了。

  「你喜歡這裡嗎?我們的店每天都很熱鬧,在現場工作的女服務生也都有特地挑選過……」商曜日拿了杯威士己心加水,神情優閑地跟紀文鼎聊天。

  「對啊!超正的。」紀文鼎用著迷的眼神看她們。

  「喜歡哪一個?我介紹。」

  「噢!」紀文鼎樂到想當眾翻筋斗,但想到自己沒工怍,身上穿的衣服又很普通,連格紋襯衫都皺皺的。他的前任女友就是這樣數落他,然後自己決定分手,也不跟他商量。

  也是啦!哪個女生會想要跟宅男出門?

  想到這兒,紀文鼎的臉瞬間垮下來。

  「怎麼?」他不是頂高興的?怎麼又變了?

  「我比較想要一份好工作!」紀文鼎把眼神移向站在餐廳角落,幾個看起來像是管理階層的男人。

  要是那些正妹都聽他的話,感覺比較威風。

  「你倒很有骨氣!你平常都做什麼?有什麼特殊才能?」他跟賀雨歌果然是同個屋簷下的人,對於喜歡的東西都有自己的想法。

  「唉!也沒什麼才能啦!就是打打電腦、玩玩遊戲、盜盜寶物……」紀文鼎搔搔頭,臉紅了。

  「我替你想想辦法。」商曜日點頭。

  沒多久,紀文鼎就接到知名電腦軟體公司的電話,邀請他當他們的遊戲測試員。這份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極少時間回公司開會,不用穿制服,這對愛好自由的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工作了。

  「喜歡就好好做。」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當然囉!這家公司超酷的,還有派厲害的玩家出國比賽拿獎金耶!我要去當這種的……」

  新工作的內容對紀文鼎來說,完全是如魚得水,他根本沒空想賀雨歌的荷包。

  「好啦!我現在有事,晚點再打給你。」紀文鼎急著掛電話,他還有很多事要跟主管談。

  「廚房有紅燒雞,你要記得吃。」賀雨歌只有如此囑咐。

  「有吃的東西,我絕不會忘。」有好的工作,個性變得較開朗的的紀文鼎呦呼一聲,便掛上電話。

  賀雨歌傻傻地看著手機,千般滋味在心中雜陳。

  沒想到商曜日對她的表弟這麼好,居然讓朽木成才,樂意去工作,也發覺出工作的樂趣。

  這真的是太好啦!她揉揉眼睛,才發現眼眶已經濕了。

  開一天的會,外頭天色已暗,商曜日快步踏進辦公室,打開大燈,沒料到卻看到沙發上坐了個悶悶不樂的嬌人兒。

  「怎麼來了?」他有壓不住的驚訝。

  難怪言征人在外頭擠眉弄眼,說有人送個大禮,放在他的辦公室裡頭,大禮就是她吧?

  在這時送上禮物,的確慰解他一整天疲累的身心。

  或許,他該替善解人意的特助加薪了。

  「為什麼偏偏是你?我認為最不可能、最討厭的人……對我最好……」賀雨歌沒抬頭,沒回答他,兩眼直視前方,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像賭氣般地蹲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走到她身邊,他凝望著嬌小的可人兒。

  「我跟阿鼎說過幾百次了,但他都有藉口,就是賴在家,不出門找工作……沒想到你一次就讓他愛上工作……」原來是為了她的表弟來遞感謝狀?他懂了。

  「我們明明不配,你絕不可能跟我天長地久,我卻常常想到你,忍不住被你做的事感動,我真的瘋了……」再不把這些隱藏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她絕對會瘋掉。

  「就算你這樣想,也沒辦法離開我吧?」他蹲在她的面前,與她清澈的雙眼對看。

  賀雨歌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明明相差那麼多,她根本配不上他,為什麼能跟他靠得這麼近?一伸手,她就能碰到他,真的不是作夢嗎?

  「所以,你一邊跟自己講這些話,一邊跑來看我,是這樣嗎?小寶貝,你真的太可愛了。」他扣住她的下顎,灼熱的唇覆蓋住她的唇。

  兩人氣息相聞,唇舌交纏。

  過沒多久,賀雨歌的身子便靠進他結實的胸膛,她伸出雪白手臂,主動纏上他的脖子。

  他的舌尖恣意在她的檀口內翻攪,任她的吞氣竄入他的鼻翼。

  滋味太甜了!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

  「嗚……人家很苦惱呢……」他還這樣……

  小嘴發出哀怨的嗚咽,全數都被他吞下。

  「你就承認吧!那些抗拒都是白費工夫,你也愛上我了?」他一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潛入她的衣衫內,撫摸潔白的肌膚。

  「曜日……」她溫柔呢語。

  他霸道而深情的模樣迷惑著她。

  賀雨歌無法抵抗他帶著磁性的嗓音,細嫩的小手緩緩攀上他的脖子,輕撫他的耳垂。

  「小妖精,這是你放的火,可要自己收。」

  他掀開她的衣裳,含住她的蓓蕾,再以牙齒摩擦頂端的小櫻桃,另一手繼續揑擰合苞的花蕾。

  他的動作令她屏住呼吸,她仰著頭,忘情吟哦,衣衫一件件被丟到沙發下,他放肆地吸吮她的乳尖,她只能用斷斷續續的喘息回應他的侵略。

  這份蝕人心骨的甜蜜滋味啊!讓人心碎,也讓人沉醉。

  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給她了。

  窗外,寒風襲襲,兩人在室內纏成一團,依靠在彼此身上,並不覺得冷。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糟糕?」賴在他懷裡,賀雨歌抽出智慧型手機,點出前陣子很紅的偶像劇。

  老實說,那出戲還滿好看的,劇情也很貼切,貼切到彷佛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賀雨歌把影像停留在女孩跟姊夫談戀愛的身上。

  「哪裡糟糕?」商曜日心不在焉,隨意瞥過一眼。

  「小三!愛上姊姊的老公!」增大播放音量,賀雨歌跟著因為偶像劇竄紅的主題曲輕輕哼唱。

  原來她在講這個?

  他斜睨她一眼,發現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播放的畫面,「你不算吧?子嫣去世了。你不是破壞我們婚姻的兇手。」

  「可你是我貨真價實的姊夫!那個小三還只算是遠房表妹……」

  賀雨歌瞅著劇情,眉頭微皺,感覺還是很不能釋懷。

  沒想到戀愛中的女人這麼敏戚,什麼事都拿來反覆思考一遍?

  這什麼性格?錙銖必較嗎?

  商曜日啼笑皆非,淡淡提醒,「就算這樣,你好像還沒喊過我姊夫吧?你沒把子嫣當姊姊吧?」

  「可是……」她壓低音量,不斷嘀咕。

  「我跟子嫣打從出生就認識,算老交情了,感情非常好,就算別人說她自私,也無損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話還沒說完,他便感覺懷中有小東西奮力掙脫,似乎想脫離他的懷抱。

  「唔……放開我……」小野貓發怒了。

  「拜託!你安靜一點,聽我把話講完。」他緊緊環抱賀雨歌的手臂,穩住她掙動的身軀,「她是經過千萬栽培,不能風吹雨打的溫室玫瑰,以商徐兩家的交情,我得保護她周全。」

  「所以我跟她,完全不一樣!」賀雨歌氣呼呼地叫嚷。

  這麼珍惜寶貝徐子嫣,幹嘛還跟她在一起?他應該再去找株眾人精心呵護的蘭草,把它捧回家,放在手心疼愛,而不是跟她鬼混……

  想到這兒,賀雨歌的眼眶不自覺紅了。

  她跟同父異母的姊姊,命運大不同。

  徐子嫣嬌貴美麗,得仔細呵護,所以她自私是理所當然,不必苛責,因為她嬌貴得眼中只能看到自己,沒有別人,而賀雨歌是被丟在路邊的雜草,天生天養,她在夾縫中求生存,也實屬正常。

  「你不必這麼用力澄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嗎?」商曜日掃她一眼,淡淡說明。

  「哼!」賀雨歌用鼻音哼氣。

  「所以就算我對她沒有特殊感覺,還是非娶她不可。」他石破天驚地公佈。

  「啥?」什麼意思?

  賀雨歌眯起眼,默默望向神情冷淡的商曜日。

  「我是覺得無所謂,因為我和子嫣是同一種人,我的眼裡也只有自己,娶她是兩家企業結盟。我們之間,只要有結婚證書就夠了,有沒有感情,甚至她不想上床辦事,也不重要。」

  「嘶……」一股寒冷的氣息莫名從她的心底升起。

  「她嫌做那件事痛,生小孩麻煩,我就去找別的女人做。我們結婚之後,沒有同床過,我們都覺得這種生活很好。」像在說床邊故事一般,商曜日談起往日,沒有多餘表情。

  賀雨歌像在看外星人一般,驚愕地凝視著擁抱她的商曜日。

  「或許你不懂,子嫣就像妹妹。」他輕輕撫摸她細嫩的肌膚,眼中似乎隱藏萬千的威情。

  她呆呆地看著他,輕聲呢語,「誰說我不懂?阿鼎是我弟弟,我就不會想跟阿鼎結婚。」

  那是亂倫吧?多噁心啊!

  「那就是了。」他淡淡結論。

  跟個成長環境相仿、生活思維雷同、思考邏輯差不多的人相處,不危險,但沒激情,所以他們之間很無聊,加上從小看到大……

  賀雨歌突然瞭解商曜日談起徐子嫣時的淡漠。

  他對前妻,一直沒有太多的評論,她以為他感情內斂,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沒多餘的想法。

  「那你們還結婚?」她的眼神有點責備。

  「為什麼不?我們很速配。她想嫁我,我娶誰都可以。」正確說來,應該是他對女人無感。

  他媽帶著他自殺的事,讓他對婚姻、對女人都有陰影,他下意識地逃避迷戀他的狂熱眼神。

  直到遇到賀雨歌,她溫情的熱淚融化了隱藏在他心底的那座冰山,他喜歡她真誠的淚水,為他打抱不平時的溫暖……

  他覺得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活得比較像人,就算有缺點,她也不會討厭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才怪咧!姊姊說想嫁你,說不定就是她喜歡你,只是你對她冷淡,她當然要不把你當回事,你們這樣才旗鼓相當。女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你怎可隨便猜測她?」

  轉眼間她又生氣了,火大地指著他的鼻頭,為感情不深的姊姊打抱不平。

  一把握住她的食指,他纏吻著她的手指。

  「哎喲!色鬼。」幹嘛吻得這麼情色?她大呼小叫,瞪他一眼,迅速把手抽回來。

  欣賞她青澀的模樣,他的唇邊漾著謎般的笑意。

  「喜歡我,連新婚之夜也要我去客房睡?」商曜日和緩地詢問,眸子閃過詭譎的光芒。

  「呃?」這個嘛……徐子嫣嬌貴成這副德行,連初夜都不讓法律上的丈夫碰,身為親妹妹的她也很難幫徐子嫣說話了。

  「不過,子嫣臨死前有跟我說,要好好照顧你。」商曜日徐緩地提起。

  「怎麼可能?」賀雨歌嚇到了。

  那個愛死自己的女人,臨死前沒想到生養自己的父母,倒想到她不屑一顧的妹妹?最好有這種事啦!

  「因為她調查過岳父的風流史,發現你是她唯一的妹妹,她死了,徐家就只剩下你……」否則就絕後了。

  在他平淡的聲調裡,某樁「怪」事突然闖入她的腦海——

  「所以我們再見面,你能把我認出來,是因為你都在注意我?」賀雨歌恍然大悟,點出癥結點。

  「就是這樣。」商曜日點頭。

  如果不是「故」人請托,他也不會對賀雨歌百般容忍,想辦法要把她拘在他的勢力範圍。

  他甚至不用請看護,在病況穩定後,直接開刀,拿掉石膏。

  他不是一般尊貴的二世祖,需要僕傭隨身緊貼在後頭,替他準備好一切,才能生活的人。

  如果沒額外的感情交托,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士,在他看來,只會覺得礙眼,只是到了最後,兩人擦槍走火,賀雨歌引出他的真感情,讓他瞬間萌發溫暖的情緒,也不在計畫之內,一切,純屬意外。

  「我……」賀雨歌支支吾吾,不知從何說起。

  奧妙的血緣關係,這是從她出生就無法撇清的,也因為這層關係,刻骨銘心的愛戀才得以開展。

  她已經不知道該恨、該討厭,還是該戚謝她的親生父親了。

  「答應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把玩她的小手,他伸出五指跟她重合。

  大掌貼小掌,倍感溫暖。

  「知道啦!我會再想想。」他們都開誠佈公走到這一步,她無可回避最初的關係了。

  或許,她的人生就該這麼走——

  不管前頭如何孤單,她會有一個自己離不開的男人陪伴,兩人相信相依,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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