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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不良閨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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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06:14 |倒序瀏覽 | x 4
不良閨秀 作者:湛清

夏仰森真的是個型男教授,有才華又有藝術家性格,
要是能做人型立牌,擺在她家美術社門口……
哇~~肯定是個活廣告,可以幫忙拉到不少生意。
她會出現在他身邊,全是打著這個主意,
偏偏他好像對助人為快樂之本沒興趣,怎樣都不幫她,
還惡聲惡氣指控她是仰慕他、想倒追他,
說仰慕是有一點、說倒追她可沒有,他不要作賊喊抓賊!
夏仰森難以置信,世上怎麼會有孫詠心這樣的女人?
爆炸頭搭煙熏妝,穿夾腳拖鞋,穿衣風格亂七八糟,
教他每次看到她就覺得很刺眼、不協調,
嚴重傷害他這個藝術大師的視覺,和心情的平靜。
而且,她一直在他身邊打轉出沒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暗戀他?問她又死不承認,那就給他閃遠一點!
但她一閃人他又很不習慣,這女人真的快搞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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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07:18
第一章

  孫詠心揣著熱騰騰的薪水袋,再摸摸口袋裏的新手機,眼睛笑瞇了,神情驕傲了起來,好像她今天已經功成名就一樣。

  三千塊,加薪三千塊!

  在這個小小公司待了一整年,她終於加薪了。還是她跟老闆撂下狠話討來的,這怎麼能不驕傲?這是否表示老闆很需要她,很肯定她的努力呢?想到此,她頓時覺得人生充滿陽光。

  原本她一個月只有兩萬五的薪水,在臺北這個地方,這等薪資只能說餓不死,卻也活不出什麼品質來。偏偏房東堅持漲房租,雖然只漲了一千,但是加上她迫切需要買支新手機,若不能加薪,她恐怕要犧牲睡眠去打夜間零工了。在這種年代,沒有手機的人簡直可以歸類為恐龍,很不幸的她就是其中之一。而她現在的工作沒手機還挺麻煩的,手機是非買不可了,她只好鼓起勇氣跟老闆要求加薪。

  她待的這間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看起來也沒有要倒的跡象,而她做滿一年從沒加過薪水,要求加薪應該還算合理。不過開這種口,還是會讓她很擔心會被老闆罵一頓,或者趕她回家吃老米飯,結果——

  「加薪?要多少?」老闆目光看著手裏帳本,連頭都不曾抬起來看她。

  「三……三千!」她心虛地報上數字,看了看窩在大學附近巷子裏的小小公司,那個尾音忍不住低了幾度。

  「好吧。」老闆居繼續頭也不抬地做事。

  孫詠心呆愣在當場許久,然後才捏了捏自己的臉,露出一抹傻笑。

  「老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公司拉更多生意,創造更多利潤的。」孫詠心握拳,滿臉熱血地說。

  結果老闆只是揮了揮手,連看都不看她。

  而從老闆答應後,她一直將開心壓抑著,直到今天早上領到這個薪水袋為止。

  二十八張千元大鈔,半張不少!喔,老闆,我愛你!

  領了薪水的她送完貨之後,就先去買了一支便宜的手機,辦了新門號。然後拎著薪水袋,走進星巴克裏面,喝一杯每個月領薪日的慶祝咖啡。

  「我要中杯拿鐵。」孫詠心遞出一張千元大鈔。

  「小姐,中杯只有這麼大,要不要買大杯?」店員照例詢問著。

  「不用了,謝謝你。」孫詠心笑咪咪地應。中杯就夠了,她的奢侈不用太多,每月一次的奢侈買的是那種滿足,倒不是咖啡的尺寸。

  她對金錢相當細心,斷不可讓自己走到山窮水盡,非得回家求救的地步。因為她只要回到老家,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一開始這並不容易,對於一個從小就沒親自管理過錢,不曾獨立過的人來說,工作的第一個月她在上旬就差點把錢花光,因此吃了半個多月的泡面。

  但經過一年的訓練,她再也不許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她很珍惜現在的獨立空間,即便賺不了很多錢,她也甘之如飴。

  「啊,對了,號碼幾號來著?○九五二……」她站到等候區,嘴裏還在不斷複誦著新的號碼,就怕自己轉身就忘光。

  早上十點鐘,店裏的客人不多,但她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她抬頭看那男人一眼,眼睛卻捨不得移開了。

  男人的頭髮頗長,雖未過肩,卻是淩亂有型地散在堅毅的臉龐邊。V領的黑色線衫下是微微隆起的胸肌,勾引人的目光。高大的身材斜倚著旁邊櫃檯,手指修長而優雅,讓她多看了兩眼。

  最後當她將目光移到這人的臉龐時,發現到這男人正不悅地瞪著她。

  看來這男人脾氣不大好。但他的五官相當有型,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線條有點西方人的特色。鼻樑也比一般人要高些,薄唇微抿,雖給人一種無情之感,但還是賞心悅目。

  「啊!」

  孫詠心差點又忘了自己的號碼,決定掏出筆,拿著咖啡隔熱墊先把手機號碼寫下來,這期間完全沒發現旁邊那男人正冷冷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來賓中杯拿鐵……」店員把兩杯中杯咖啡擺上臺子。

  「啊,是我的。」她迫不及待地拿過咖啡,將隔熱墊套進去。此時她手裏的筆也跟著掉下去,她將杯子放下,彎下身去撿筆。

  再起身時,她匆忙抓起桌上的咖啡,轉身就往店外走,一邊還在腦袋裏盤算等等怎麼過去C大推銷自家美術社產品。

  她有點手忙腳亂地走在人行道上,還來不及喝上一口咖啡,包包裏的手機就響了。

  「咦?誰會打電話給我?沒人知道號碼啊!」她驚詫地從斜背包中摸出手機,然後皺著眉頭接起電話。「喂?」

  「妳喝咖啡了嗎?」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響起。

  「什麼?你是誰?」她瞪著手裏的咖啡,忽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這人怎麼知道她買了咖啡?難道是她剛剛去買手機後就被跟蹤了?

  她站在原地左右張望著,並沒有看到任何手機店店員的模樣。但是倒是看到剛剛那個帥哥怒氣衝衝地推開咖啡店的門,朝她走了過來。

  「我是被妳搭訕的人,站著別動。」手機裏的男性嗓音命令著。

  「我幹麼要聽……你是誰?」她瞪著被掛斷的手機,正打算轉身跑到最近的警察局時,那個帥哥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抵達她身邊。

  「還沒喝吧?」他抽過她手裏的咖啡,仔細檢查一下杯口,確定店員封住的封口還在,這才把他手裏的那杯咖啡塞給她。

  「喂,你幹麼搶我咖啡?你這人很沒禮貌……」她朝他叫著,完全搞不懂他在做什麼。

  只見原本想要轉身離去的男人又回過頭,將她手裏的咖啡轉個方向。「難道隨便搭訕男人就很有禮貌嗎?再說這招也太老套了。」

  她的雙眼瞪著眼前那杯咖啡的隔熱墊,上面用原子筆歪歪斜斜寫了一串數字,不就是她之前寫上的?那她……她拿錯咖啡了?更慘的是,她被當作搭訕的愛慕者了!

  「喂,我不是……那個……」她百口莫辯。

  男人連聽她解釋的欲望都沒有,逕自轉身離去。

  「我真的不是要搭訕,雖然你長得不錯。」孫詠心訕訕地說,現在也只能說給自己聽了。「唉,破壞我的好心情!」

  她狠狠喝了一口咖啡,算是解悶。

  算了、算了!雖然那傢伙很沒禮貌,還誤會她要把他,但是看在他賞心悅目的分上,她就勉強當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吧,不要跟他計較。

  不過,孫詠心的美好早晨很快地面臨了挑戰。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夏教授的授課教室?」孫詠心不服氣地站在美術系辦公室。

  她的工作是在一間小美術社當業務兼雜工,這美術社不大,就位於大學附近,靠的都是這所大學的美術系學生來維持生意。雖然她一直懷疑生意清淡的公司怎麼沒有倒,但這一年她倒也不曾被遲發過薪水。

  她平日除了接接電話,寫一些訂單之外,就是充當店員跟雜工,偶爾也到附近發發傳單,勉強對得起她名片上的職稱——「業務助理」。最近她因為老闆很夠意思的幫她加了薪,她有點罪惡,怕這生意清淡的公司撐不下去,所以就到附近幾間大學去拉點生意。

  她通常是到學校的美術系發傳單,或者把試用品送給一些授課的教授,希望他們可以考慮直接跟他們美術社訂購用品,她還可以送貨到校。

  最近,她聽說C大有個客座教授非常受歡迎,除了開的選修課很快就被選滿之外,還有來自附近大學的美術系學生站在教室外旁聽。這種做生意的好機會,她怎麼能錯過?

  「小姐,妳又不是本系的學生,我們怎麼可以隨便就告訴妳?夏仰森從來不開課,這在美術界可是相當轟動的事情,因此最近慕名而來的人實在太多,已經影響到本系學生上課的品質了。」系辦行政人員不客氣地說。

  「妳這樣說……也是有點道理,好吧,我不為難妳。這是我們美術社的,可以放在這邊讓學生拿取嗎?上面有折價券,來我們店裏消費有折扣喔!」孫詠心不愧是個當業務的,被拒絕還不忘做生意。

  「呃……好吧,妳放著。」行政人員看她笑咪咪的,又挺有禮貌,只好勉強答應。

  孫詠心將一迭恭敬地放到辦公室桌上,還朝對方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來這個叫做夏仰森的傢伙好像很有名,這表示只要他肯用我們的產品,這個月營業額肯定有大幅成長。加油!孫詠心,不能放棄。」她做出一個招牌的握拳動作,就趕緊四處去打聽消息。

  既然是美術系開的課,肯定是在這系館內上課。既然夏仰森名氣那麼大,聽說是個很有名的藝術家,那麼跟著人潮走就對了。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究找到這間油畫教室,只是走廊上圍滿旁聽的學生,她連這個夏教授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別說他的人了。

  即便教室外面站滿了旁聽的人,但大家倒是有志一同的保持安靜。孫詠心站在人牆外,還聽得到一個低沈的男性嗓音在說著話——

  「……媒材的特性要多加掌握,才有辦法在複合使用時表現出其最大的特點,也就是說無論什麼媒材都需要熟識。這學期每週上課都會使用不同媒材,到最後幾周時才會真正講到媒材的融合。有把握交期末作業的人,不來上課我也不勉強,期末記得交作品上來就是。」

  聽了這一段話,孫詠心眼睛一亮,撥開人群找到教室前貼著的A4紙,上面印著課程名稱「複合媒材運用」,跟授課老師名字「夏仰森」,她頓時眉開眼笑。

  複合媒材?還有比這更好的做生意物件嗎?既然是複合媒材,就可能使用多種作畫用具,她們美術社就不愁沒生意啦!再說這個叫夏仰森的教授名氣這麼大,旁聽的人也這麼多,如果能拜託到他幫忙,肯定會生意興隆的。

  可是,奇怪的是這旁聽的學生怎麼大多是女生?放眼望去,起碼有四分之三是女同學,這實在不大尋常。

  但是等她在人群中鑽鑽鑽,鑽到前頭去,看到這位夏仰森教授的真面目時,她倒抽了口氣。

  「天哪,真是見鬼了,居然是他!」她碎碎念著,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樣……「好」!

  這男人就是先前在咖啡店遇到的那個帥哥,那個指控她搭訕,還順便嫌棄她手法老套的男人。這下子她倒是不難理解,外面為何這麼多女學生了。這傢伙長得這副模樣,別說是藝術家,就說他是模特兒大家也不會懷疑。

  只是眼前看著看著,他那頹廢中帶著精明的眼神還真的是夠犀利。那一身穿著雖然不算精心打扮,但他就是穿得很有味道。如果能把這傢伙的人形立牌擺在店門口,應該會吸引很多學生進來吧……

  想到此,她趕緊摸出包包裏的數位相機,朝著那傢伙猛拍猛照。她很小心地不發出聲音,拍得相當認真。在可以移動的範圍內,她橫拍、豎拍,近拍、遠拍,全身照、特寫,各來個幾張。彷佛可以看到生意在眼前沸騰,讓人的熱血也跟著沸騰……

  但她還沒沸騰夠,就有人打斷了她的美夢。

  叩!

  一個不明飛行物體擊中她額頭,她痛得差點沒飆出淚來。

  「痛,嘶……」她倒抽著氣,一口都還沒吸完,就撞上他那帶著陰霾怒氣的眼睛。

  慘,被目標發現。她趕緊收起數字相機,縮著身子想先避風頭,可惜眾人一點都不幫忙,把人牆圍得緊緊的,硬將她堵在窗邊,晾著。

  夏仰森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課,他的旁聽學生們非常合作地扣著人質。於是孫詠心被迫聽了半小時的課,全身僵硬到肌肉都酸痛起來了。

  雖然平時做生意的對象都是些美術系的學生,但孫詠心可是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聽課對她來說確實為難了。好不容易夏仰森的課程一結束,她逮到機會就從人群中溜走,打算改天再來拜訪他。

  沒想到才轉出美術系系館,她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扯住衣領,拖到旁邊的樓梯間去了。

  「嗚,救命——」她的話被堵住,整個人被壓抵在牆壁上。

  在她背後的人只是扣住她的手腕,然後用手肘抵住她的後頸,她竟然全身都被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我……沒什麼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校園幹這等齷齪事,不大好吧?」她抖著嗓子,還努力地想勸化對方。

  那人冷笑一聲鬆開她。

  孫詠心趕緊轉身一看,卻看到一張譏諷的臉。

  「夏……是你!」她差點直呼其名。

  「拿來。」夏仰森的大掌伸到她面前。

  她忍不住盯著他的手看,發現他的手指修長而優雅,真是一雙好看的手,不愧是藝術家呀!

  「拿什麼?」她趕緊從呆愣中醒過來,因為她已經看出他的不耐煩了。

  「裝什麼蒜?」他瞪她。「被粉筆打得不痛嗎?小心我告妳,妳可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你又不是律師,沒事那麼愛告人。」她怏怏地摸出數位相機交給他。「我刪掉了,不信你自己看。」

  他打開電源,檢查了一遍,這才將相機交還給她。

  她正要伸手去拿相機,夏仰森卻忽然把手舉高,讓她構不到。

  他瞇起眼,低頭看她。「我記得我稍早拒絕過妳了,妳覺得追到這兒來有用嗎?」

  夏仰森有點意外這個女人會跟到學校來,如果他被跟蹤,他應該不會沒發現才對,莫非他的警覺性已經變得如此低了,一個普通女人也能不著痕跡地跟蹤他?

  「我才不是追著你來的。」孫詠心逮到機會趕緊澄清。「甚至早上在咖啡店,我也不是要跟你搭訕。我是剛辦了新門號,怕自己忘記才寫下來的而已。誰想到拿錯咖啡了,這是我的錯,但我絕對沒有要跟你搭訕,請你記住。」

  「那妳如何解釋自己在這兒的原因?妳怎麼看都不像這所學校的學生。」他低頭看著她的打扮,忍不住大搖其頭。

  她的頭髮燙得亂七八糟,每根發尾各自往不同方向飛奔,簡言之就是爆炸頭。蒼白的臉上化著不大高明的煙熏妝,上身是一件貼身長袖棉T,下身是五彩斑斕的波西米亞風裙子,腳上踩著的卻是雙綴滿亮片的夾腳拖鞋。這身打扮分明是來殘害人家眼睛的,更別說有任何美感可言。

  「你不覺得我的打扮很有混搭藝術風格嗎?」她還驕傲地挺挺胸膛。「這上衣是一個街頭藝術家賣給我的,這頭髮是去一個造型設計大師那邊燙的,還有這條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是從尼泊爾進口的。更別說我腳上這雙民族風涼鞋……」

  「民族風涼鞋?」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對,就是民族風,這幾年很流行的。我會這樣穿,是因為我的工作接觸的都是藝術家。對了,說正經事,這是我名片。」她趕緊從大包包中撈出名片,這是店裏的名片,她端正地寫了自己名字,是她做業務工作時用的。「請參考。」

  面對她雙手遞上的名片,他僅垂下眼眸看了兩眼——孫詠心。

  「妳廢話很多。」他涼涼扔出一句。

  「啊,我們美術社在這附近已經開了好多年了,賣的東西保證都很實在。如果教授可以幫忙推薦使用,我們可以送夏教授相關的產品試用,包括整套油畫畫具、素描用鉛筆……」她開始滔滔不絕地拉起生意。

  「停。」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雙眉之間,害她差點成了鬥雞眼。「妳一路跟著我,就是為了跟我推銷產品?我沒興趣。警告妳,別再跟著我了!」

  「夏教授,我是很有誠意的。我剛剛說了這一堆,不僅證明我對你沒有個人興趣,只有合作生意的興致,而且還提供了您一個好的服務,讓您的學生也可以以優惠的價格,買到上課需要的用具……」

  「我沒興趣。」他說完將她的相機塞進她懷裏,轉身就走。

  孫詠心愣了一下,一回過神隨即跟了上去。

  「夏教授,夏老師!別這樣,考慮考慮吧?我明天,不,今天就可以把試用品給送過來,只要告訴我研究室在哪,我親自送到……」她趕緊黏了上去。

  「我告訴妳。」他忽然停了下來,害她差點撞上他寬闊的背。「對一個藝術家最好的幫助,就是不要穿這樣出來殘害他的眼睛。妳看妳這煙熏妝配這頭爆炸鳥窩頭,簡直太污染校園了!」

  孫詠心訝異地摸了摸眼睛,然後張大了嘴,接著帶著氣憤地說:「這才不是煙熏妝,我今天素顏。」

  「素顏?」他感興趣地轉過身,貼到她臉前詳細地研究了起來。甚至伸出手指去抹了抹她眼睛四周的肌膚,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更慘,黑眼圈。」

  她拍開他戲謔的手,退後一步瞪著他。「夏先生,請你尊重我。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談生意。要不是我老闆有情有義地加了我薪水,我又何必這樣不顧你殘忍拒絕硬是要騷擾你?我們的產品真的品質有保證,你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妳?」他直接堵了一句。

  「憑……」她差點詞窮。「憑我送你的試用品啊,告訴我研究室,我馬上回去拿!」

  夏仰森看著她執著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妳老闆是加了妳多少薪水,讓妳這樣賣命?」

  她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

  「三萬?」他猜。

  她抿著嘴搖了搖頭,那三根手指還是不肯縮回來。

  「三千?」他好笑地問,笑意已經渲染到眼睛裏了。

  這女人就為了三千塊的加薪,這樣糾纏著他?該說她對老闆有情有義,還是說她太單純?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你給我們公司一個機會吧?」

  沒想到他伸手往後一摸,掏出皮夾來,抽出三張千元大鈔。她傻傻地看著他的動作。

  「你拿錢做什麼?我說過送試用品給你,試用品不用錢,只要推薦學生使用就可……」她的話忽然斷了,因為他把三千塊塞進她手裏。

  「我給妳三千,拜託妳別跟著我了。」他酷酷地說完,將皮夾塞回褲子裏,噙著一抹諷刺的笑,轉身大踏步離去。

  「喂!姓夏的——」孫詠心追上去,卻在一個轉彎之後,就追丟了他。「真是見鬼了,給我錢做什麼?」

  以為這樣她就會放棄嗎?門都沒有!

  摸了摸包包裏事先抽出來的記憶卡,一抹微笑緩緩在她唇邊漾開,然後渲染了她整張臉。

  夏仰森,你等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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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夏仰森會在C大客座,唯一的原因是C大的美術系系主任蕭英驊跟他有很好的交情,兩人是當年在歐洲求學時的同學,蕭英驊走學術路線,好幾年前就開始在C大任教了,今年更是當上了系主任。
  
  「我越來越覺得答應你來開課,是我此生做過的幾大錯誤決定之一。」夏仰森把咖啡杯放下,往後癱靠在系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瞪著面前的好友說。
  
  「何必這麼說,不管怎樣,總還有個辦公室讓你避難,我的系主任辦公室借你用,要作畫也沒問題,要什麼材料我都幫你弄來。」蕭英驊大方地說,絲毫不把好友的抱怨聽進耳裏。
  
  開玩笑,能夠請到夏仰森來開課,即便只有一學期,他都要緊抓住,不讓夏仰森隨便後悔,夏仰森在國際已經是個知名藝術家,也是他認識的人中最有才氣的一個,當初夏仰森一點頭答應,他簡直跟中了頭獎沒兩樣。
  
  「在你這個系上能作畫?殺了我比較快,我以為課程限定收的學生是二十人,結果呢?你有看到我上課時的狀況吧?那樣哪能兼顧上課品質?」夏仰森不滿地說。
  
  當初會答應蕭英驊,除了跟蕭英驊交情好之外,還因為自己剛好回到臺灣來,算是半度假,反正一個禮拜只有兩堂課,就當作打發時間,改變一下生活內容,沒想到現在卻成了他壓力的來源,只要一踏進這校園,到處都有盯著他看的目光,一點都難放鬆。
  
  「是二十人沒錯啊,教室內二十人,至於教室外……」蕭英驊聳了聳肩,「就不在我系主任的權責之內,更不在我控制之下。」
  
  「真是不負責的說法,你好歹想想辦法吧,前兩天居然還有個什麼美術社的業務跑來拉生意,有沒有搞錯?別說這你也不能控制。」夏仰森懊惱地說。
  
  他眼前閃過那個爆炸鳥窩頭女生,很容易就想起她那有礙視覺的打扮,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靈感,敢說這是混搭藝術風格?如果這樣就能叫作混搭藝術,他們這些搞藝術的還活著做什麼?通通去跳海算了。
  
  「你說的那個小姐啊,我也碰過一、兩次,人很熱情,沒什麼害處,頂多就是發發傳單,所以沒有很強烈制止她。」蕭英驊一看到好友的表情,忍不住好奇起來。
  
  難得夏仰森的反應這麼大,通常面對來搭訕的女人,夏仰森自有一套應付辦法,因為別說他現今是個相當知名的藝術家,就光憑他那副長相,走到哪都會吸引不少美眉,只是能困擾到他的,還真的很少。
  
  「她最好別再出現。」夏仰森咕噥道。
  
  「說到這個倒是奇隆,她以前幾乎天天來,但這兩天倒是不見人影。」蕭英驊說著微微皺著眉。
  
  夏仰森挑了下眉,「你對那只小老鼠感興趣?不然怎麼會注意到她?」
  
  「我對她感興趣,是因為她居然能讓你這麼困擾,所以特別想再看看她,其實那位小姐長得不錯,改個打扮的話,起碼是清秀佳人一枚。」蕭英驊淡淡地說,目光倒是緊盯著夏仰森,不願錯過他眼神的任何變化。
  
  「哼,最好是。」夏仰森不以為然。
  
  兩人閒聊間,系主任辦公室的窗戶外又聚集了幾個女學生,手裏握著什麼東西,對著屋內的夏仰森指指點點,然後不斷湊在一起吃吃笑。
  
  「不能把窗簾放下嗎?」夏仰森蹙眉,「你看,就這感覺,我每天都以為自己是動物園裏的動物,被觀看像是義務似的。」
  
  沒想到蕭英驊的反應竟然是起身,拉開窗戶,「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主……主任!」女學生們一致臉紅,在夏仰森出現前,蕭英驊可是學生情人票選第一名,這位系主任在學生當中還是很有魅力的,「我們是想……不知道方不方便,請夏教授幫我們簽名。」說著還怯怯地超出手裏的明信片。
  
  蕭英驊接過明信片,差點沒吹了聲口哨,不管腦後夏仰森的瞪視,他拿高那張明信片,朝夏仰森揮了揮,然後就看他瞬間變了臉。
  
  夏仰森視力很好,一看到那張卡片就發現自己的臉被印在上面,他霍然起身,走過去抽過蕭英驊手裏的卡片,深邃的眼眸裏一片肅殺之氣。
  
  「這東西哪來的?」他沈聲間。
  
  他的氣勢嚇壞了學生,連連退了兩步,這位夏教授帥歸帥,卻沒主任親切,大家還不敢對他造次,「是……學校附近的流通美術社的贈品,只要買滿一千,就送明信片一張……」
  
  「那個可惡的……」夏仰森連那只小老鼠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只好轉身怒瞪著蕭英驊,「這就是你說的那只無害的小老鼠,哼!老鼠怎樣無害,都是害蟲,讓我去一舉殲滅也她!」
  
  蕭英驊嗆咳了起來,「嗯,那個仰森,別太激動,手下留情。」
  
  他可不想孫詠心真的被仰森一把掐死,這樣事情可是會鬧大的,雖然他是很想去看好戲啦,但眼前恐怕走不開。
  
  「告訴我那家店怎麼走。」夏仰森一說完,翻過卡片,發現背後還有印店名跟地址,「不用了,我找到了。」
  
  接著不顧大家訝異的眼神,夏仰森直接走出系主任辦公室。
  
  ☆  ☆  ☆  ☆  ☆  ☆

    從C大的側門出來,走路到那只小老鼠的流通美術社只要十分鐘。
  
  夏仰森很輕易地就在巷子裏找到這家小店,但一看到店門口的海報架,剛稍微平息的怒火馬上就被燃起,海報架上沒有別的,正是他的照片,雖然微微蹙著眉,但看起來還是相當有權威,海報上還印著一行字一一名藝術家夏仰森愛用產品展「真是見鬼了!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幹這種事?」夏仰森咬牙。
  
  那天不是把照片都刪了,為何還有這張照片?看來她比他想的還要聰明,懂得留一手。
  
  而那個始作俑看,此刻正忙著站在櫃檯前結帳,店內客人確實不少。
  
  「喔,同學,你選這款就對了,這是我們店內的暢銷款耶,你真有眼光,未來肯定也是個大藝術家。」孫詠心笑得合不攏嘴。
  
  「那我這樣可以送卡片嗎?不是說滿千就送?」那客人還追問著。
  
  「當然、當然,不過這卡片是限量的,送完就沒了喔!趕快跟你們同學說,晚來的就只好說抱歉了。」孫詠心還不忘促銷。
  
  怎奈她笑咪咪地正要抽出卡片給對方時,卻怎麼抽都抽不動,這才發現有只大手壓住了她那迭卡片,她沿著那只手往上看,直撞進夏仰森肅殺的目光中。
  
  「夏……」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我……那個歡迎光臨……」
  
  夏仰森微睫起眼,抽出那迭卡片在她額頭上拍了一記,「你等著接律師信吧!」
  
  「別這樣,夏大師!」孫詠心趕緊追了上去,緊巴住夏仰森不放,「這個我可以解釋……」
  
  「解釋?」他雙手盤胸,一臉冰冷地睥睨著她,他倒想看看她還能怎麼拗?
  
  「那個上次你不是給我三千嗎?」她趕緊陪上笑臉,「雖然你說是給我,但我不能隨便拿你的錢,你又不是我老闆,所以我幫你準備了一些好用的產品,正打算給你送過去,因為這兩天比較忙,所以還沒有送……」
  
  這兩天生意增加了兩倍不止,她忙著做生意、結帳,簡直忙透了,她那天回家後查過,夏仰森居然是一個國際知名的藝術家,大部分作品以雕塑為主,但其他媒材也都有涉獵,可以說是一個使用媒材相當多元的藝術創作者,既然他是個名人,不動動腦筋做生意,怎麼對得起老闆?
  
  「這跟你侵佔我的肖像權,有何關係?」他皺著眉頭,半點都不想聽廢話。
  
  「當然有關係,等等,你等等,我先去找你的東西,再跟你慢慢解釋。」孫詠心說著轉身,一看到旁邊的中年男子,隨即嚷嚷喊:「老闆,幫忙結帳,我有急事,回頭再跟老壁報備。」
  
  那個紮著小馬尾的中年男子看了夏仰森一眼,然後有點不情願地站到櫃檯後面去幫忙結帳。
  
  夏仰森不著痕跡地看著那個老闆,直覺他有點詭異,雖然搞藝術的人冒著長髮的不少,也很多紮著馬尾、蓄著短髭,但夏仰森敲打賭,這個美術社的老闆絕對不是藝術圈的,身上有著某種他所熟悉的氣息,讓他更覺得這間店不單純。
  
  但是左右瞧了一瞧,也沒看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他只好動手先拆掉那張礙眼的海報。
  
  對於夏仰森的動作,櫃檯的老闆也只是看他一眼,竟然沒有出來阻止。
  
  夏仰森忍不住又多看了老闆兩眼,這時孫詠心去而複返,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提袋,提抱在胸前。
  
  「老闆,這是夏教授訂的東西,我幫他送到學校去,等等就回來喔,店就麻煩你看一下啦!」
  
  孫詠心說著趕緊把他拉出店門,以免老闆發現她做了什麼好事。
  
  夏仰森被孫詠心拉出去,走了好一段路後,他都沒說什麼話,孫詠心好奇地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手裏捏了一團紙。
  
  「那個垃圾要不要我幫你丟?」她小心翼翼地問。
  
  「有何不可。」他把紙團塞給她。
  
  她好奇地雉開紙看,「這不是我的海報?我只印幾張而已耶,本來還想最後來個抽獎活動……」
  
  「你是想橫豎要被告了,先撈點錢好支付律師費用嗎?」他瞄她一眼,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無腦。
  
  「啊,夏大師,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我幫你挑的這些產品都是好產品,我店裏的展覽有掛上你推薦標誌的,就是這幾樣產品,嚴格來說我也不算撤謊,你用了以後肯定會變成你的愛用款,只是這個順序有點顛倒而已,拜託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小小業務計較了。」孫詠心賣力解釋著。
  
  那天她拿著他給的三千塊,跟相機裏倖存的他的照片,立刻就想出這個好點子,只是她應該先把東西送去給他,再貼出那些商品是他的愛用款,可是看著照片,她實在是覺得自己拍得太好了,忍不住印了一張海報放在門口,沒想到生意竟然變好了,這讓她忍不住就做起生意,消費起他來了。
  
  現在想來,實在是個不智之舉。
  
  「不用跟我解釋,律師會直接跟你聯絡的。」夏仰森不想理她,跨出長腿大步走。
  
  她小跑步跟著,手裏還捧著一大袋的用具,跑得氣喘吁吁,「別降子嘛!夏先生,夏大師!我只是個小人物,我做錯了,我跟你賠罪,我願意盡力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困擾,不然這樣好了,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努力去做的。」
  
  這下好了,她是讓生意好轉,報答了老闆的恩惠,但是卻得罪了一個很難搞的傢伙,萬一她真的被告,消息很難不傳回老家,屆時她的麻煩才真的是大到無法收拾了。
  
  「什麼都願意做?」他停下腳步。
  
  「嗯!」她用力點頭。
  
  他不相信地看著她,「那好,繞著這公園裸奔兩圈,我就原諒你。」
  
  「裸……裸奔?!」她差點被口水嗆到,「這……這……」
  
  「怎麼,辦不到?」他譏諷地說,「剛剛不是說什麼都願意做?」
  
  「你……那個……」她小臉脹得通紅,一臉懊惱地瞪著他。
  
  她的小嘴嘟得高高,圓滾滾的眼睛裏都是懊惱,但他看著她,居然有想咬她的嘴巴一記的衝動!
  
  真是見鬼了,這傢伙頂著一頭爆炸頭,眼睛底下甚至還有黑眼圈,他到底哪根筋不對,竟對這只小老鼠起了邪念?
  
  他略顯狼狽地別開臉,繼續往學校裏走,穿過側門,回到C大校園裏。
  
  即便滿臉通紅,孫詠心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她既沒勇氣裸奔,也沒勇氣就這樣閃人,任他去實現他的威脅。
  
  於是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一前一後回到他的研究室,他站在研究室門口,轉身瞪她,「你還想跟到什麼時候?」
  
  「起碼幫你把這東西搬進去,這是三千塊的等值商品,我可沒有占你便宜。」她眨了眨眼,圓圓的眼睛此刻看來真是無辜。
  
  他歎了口氣,原本的火氣算是差不多滅了,但他也不打算讓她太好過、太安心,以免她下次還敢再消費他。
  
  摸了摸口袋,正打算掏出鑰匙打開研究室的門,卻發現鑰匙扔在蕭英驊的辦公室了。
  
  「忘記帶鑰匙了喔?要不要找鎖匠?」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掏出手機來,熱心地提供鎖匠的電話。
  
  「你常把自己鎖在門外?」他懶懶地問。
  
  「對啊,你怎麼知道?」她傻傻地問。
  
  「因為有哪個人會把鎖匠電話存進電話簿,肯定是個迷糊到不行的傢伙才會有此需要,看來你就是,你不會迷糊到鎖匠已經會自動替你打折的程度了吧?」
  
  「我才沒有,我只是有幾次忘記……」她辯駁著,真不想被發現自己這麼迷糊的一面,「我是因為動作永遠比腦子快一拍,才會在關上門的刹那發現自己忘記拿鑰匙了,這是很多人都可能犯的錯誤……」
  
  在她辯解的同時,他伸手取下她一根髮夾,將髮夾拉直之後,插進鑰匙孔動了幾下,那鎖竟然就「喀啦」一聲,應聲而開。
  
  「哇!」她滿臉的崇拜,「這一招能不能教教我?」光是省開鎖的費用,她就算賺到了。
  
  「不能。」他拎過她手裏的那袋美術用品,另一手頂住她的臉,將她推到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你在哪里學的?是不是以前不紅的時候,窮愁潦倒才去當小偷?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她還在門外叨念著。
  
  夏仰森靠在門上到白眼,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  ☆  ☆  ☆  ☆  ☆

  隔天早上一大早,孫詠心就跑到C大的美術系辦公室,想要瞭解一下夏仰森幾點會到,畢竟她還是滿擔心夏仰森會告她,她決定做點事情討好他,人相處久了總有點情分,大家熟一點,他可能比較不會狠心下手。
  
  打著這個算盤,她今天特意打扮過,才來到美術系辦公室。
  
  「請問那個夏教授通常都幾點會到研究室?我知道他早上十點有課,我有私事想找他。」杵在系辦公室內,孫詠心有點扭捏不安。
  
  「孫小姐,我們不能透露夏教授的行蹤,夏教授是我們系上重要的客座教授,請你不要再來,我們很擔心,萬一教授忽然不願意上課了,這結果你能負責嗎?」行政人員也聽說了那個「滿千送卡片」活動,對這位孫小姐算是印象深刻。
  
  雖然她們也覺得夏仰森很帥,帥得足以把照片印成海報,但是可沒人有膽做這種事,更別說是拿夏仰森來賺錢了!

  夏仰森的眼神看起來比一般人犀利,即便說話並沒有不客氣,但大家還是忍不住對他保持著距離,他的氣質就是如此,感覺有點冷,有點孤傲,但又不讓人覺得厭惡,可是這個孫詠心卻完全不把這等疏離感放在眼中,讓她們這些旁人看得不知道該說羨幕,還是先替她捏把冷汗。
  
  「別這麼說嘛,我也是想跟他賠罪,你看,我還特地幫他買了早餐。」孫詠心提高手裏的袋子說。
  
  「哇,這三明治看起來很美味,不知道吃起來是不是真的好吃。」一個男性嗓音打斷了辦公室的爭執。
  
  「主任!」行政人員一看見走進來的蕭英驊,隨即起身。
  
  「原來是系主任,主任好,我們之前見過幾次,我是流通美術社的孫詠心,你好。」孫詠心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這位蕭主任她碰過兩次,他態度都很好,人很溫和,孫詠心滿喜歡他的。
  
  「這麼一早就來找仰森?怕他還生氣?」蕭英驊的目光還溜過她手上的早點,看起來就一副很餓的模樣。
  
  「主任,這個早點不介意的話就請用,我有多買一份。」孫詠心趕緊奉上早點,跟著進系主任辦公室。
  
  「那就謝謝你了。」蕭英驊微撇一笑,「我聽說你得罪仰森了,還好嗎?那傢伙沒鬧得你丟了工作?」
  
  「好在我們老闆是好人,沒有跟我計較,像今天早上我說要來找夏教授賠罪,他二話不說就讓我外出了,蕭主任,聽說您跟夏教授很熟,能不能幫幫我?我知道我做得太過分了,但我也是人家的員工,總要替老闆想一想。」孫詠心大概覺得蕭英驊人太親切,倒是什麼話都跟他說了。
  
  「如果你失業,倒是可以來找我。」蕭英驊遞出一張名片,「看得出來你是個認真的員工,需要工作的話打這支電話給我,我可以替你安排。」
  
  「主任,你人真的太好了,可是學校裏沒有我能做的事……」孫詠心困惑地說。
  
  「無妨,我有家族經營的其他事業,肯定找得到你能做的事。」蕭英驊說,「對了,你找仰森的話,他有時候會直接去上課,中間休息時間才回研究室,不過你要給他送早餐的話,最好還是送到研究室。」
  
  「可是研究室現在沒人,門又鎖著。」她也很想學昨天夏仰森用髮夾開鎖,但她哪是那塊料。
  
  「喔,這簡單,我有備用鑰匙。」他說著從抽屜掏出把鑰匙給她。
  
  「這樣好嗎?」夏仰森會生氣吧?孫詠心訝異地看著他。
  
  「還不快去?早餐會冷掉喔。」他好心提醒,說著還溫溫一笑。
  
  其實蕭英驊哪是好心,他只是愁沒好戲看罷了,他覺得好友對這女生很有反應,忍不住想把這兩人湊一起看看,再說,既然有人拜託他照看孫詠心,他這也算一種照顧吧?幫她一把,既對她好,同時對那個冷冰冰不大愛搭理人的傢伙也有好處。
  
  「啊,也對,那就謝謝主任了,我晚一些會把鑰匙送回來的。」孫詠心趕緊道謝,然後飛快地離開這間辦公室。
  
  轉過建築物的回廊,她來到夏仰森的研究室,用鑰匙打了開來,卻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間研究室比其他間都要大,但也相當沒有人氣,裏面除了高高的櫃子之外,竟然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沒人使用,要不是看到她昨天抱來的那袋美術用品還躺在沙發上,她會懷疑自己走錯房間了。
  
  她放下早餐,忍不住找了抹布,開始幫他整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忙到都忘記時間了,研究室終於比較像個工作場所。
  
  所有櫃子、桌椅都被她擦得乾乾淨淨之外,她還把外面的小盆栽搬到裏邊靠窗的矮櫃上裝飾,然後把熱水瓶加了水,等他一來可以喝杯熱荼或咖啡,看到她這樣盡心盡力地彌補,他應該可以消點氣吧?
  
  她用杯子裝了一杯水,正打算進來澆花時,一進門就被扣壓住,手被扭到身後,脖子還被按壓在牆壁上,身子完全不能動彈。
  
  啷!她手裏的杯子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救……救命哪!」她的呼救聲嗆咳著從喉嚨深處而出,但她一出聲,身後的箝制力量就松了開來,她撫著喉嚨轉身,正好看到夏仰森冷冷的看著她,「你……幹麼每次都這樣?很痛耶!」這傢伙肯定練過什麼功,隨便一掐她喉嚨就痛得要命,還全身無法動彈。
  
  「你是嫌被告一條罪名不夠,想再添一樁非法入侵嗎?」夏仰森無奈地說,他還沒踏避研究室,就覺得屋子怪怪的,看到洞開的門,他觀察確認過屋內沒人,這才閃身進入,他等在門旁,就等著這個入侵者回來,沒想到竟然是她!
  
  「才不是非法入侵,我有鑰匙的。」她揮了揮手裏的鑰匙,「你看啦,杯子都破了。」她說著還去拿出掃把,開始打掃起來。
  
  「誰給你鑰匙的?還有,你來這兒幹麼?」他沈聲問。
  
  他看到她今天終於換掉長裙,穿了一條窄版牛仔褲,看起來順眼多了,雖然那頭亂髮還是像混血失敗的貴賓狗,但是這一次用發圈圈好,是整齊多了。
  
  「我來給你送早餐,彌補我對你的虧欠,研究室我都幫你打掃好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它打點得更溫鬈一點,要不弄點耶誕節的佈置好了……」她興致勃勃地建議。
  
  「雖然你穿得像馬戲團的人,不表示我這兒是馬戲團,所以別再動我的研究室。」他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嗯,還不難吃。
  
  「比起你們的系主任,你真的嘴巴很壞。」她忍不住批評。
  
  「系主任?」他瞪起眼,看了眼她手上的鑰匙,「他給你的鑰匙?」
  
  「對啊,他真是個好人。」她不忘發張卡給蕭英驊,然後看他吃起早點,乾脆拿著杯子打算幫他泡荼,「你要咖啡還是紅茶?咖啡是三合一的,紅茶有伯爵跟早餐茶。」
  
  他看她刹弄著自己帶來的包包,嘴裏繼續嚼著三明治,然後說:「我不喝三合一,櫃子裏面有咖啡機跟豆子,會煮嗎?」
  
  「我看機器。」她翻出咖啡機,「濃縮咖啡機喔?沒牛奶可以打奶泡,單喝濃縮咖啡嗎?」
  
  「小冰箱裏面有牛奶。」他雖然罵著她,倒是不介意使喚她,尤其在他覺得確實需要杯咖啡的此時。
  
  孫詠心很快地開始煮起咖啡來,沒多久,一杯有著奶泡的咖啡擺到他面前,「喝喝看,我在咖啡店打過工,應該不差。」
  
  他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不錯吧?」她討好地說,「那能不能看在我盡心彌補的分上,別告我了?」
  
  「我考慮考慮。」他吞著早餐,沒時間理她。
  
  現在他覺得有個人可以使喚,也是件不錯的事情,他有點掙扎要不要把她趕走,雖然老看她在眼前逛有點刺眼,但是早上在教室外看不到她的人,居然有點不習慣,從來不愛跟人深入來往的他,可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
  
  這些年來,來去美國、歐洲跟臺灣三地,他有不少朋友,但深交的卻不多,他的習性總是如此,到一個地方都是先觀察,不讓自己融入其間,唯一能數他釋放熱情的是作品,蕭英驊還常說他越來越孤單了。
  
  「啊,我剛整理昨天那包用具,我發現你把粉蠟筆拆來用了,好用吧?我們的粉蠟筆很受歡迎喔。」她笑著說。
  
  雖然她昨天去拿準備要給他的東西時,找不到粉蠟筆的存貨,不過她不死心去地下室翻找,很幸運地找到好幾箱還沒拆封的,於是拆了一箱,拿出一盒給他,希望他用了會喜歡,上課時可以推薦一下。
  
  夏仰森的身子在聽到這話之後微微一僵,然後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臉,她的臉上帶著笑容,還是有點傻氣的那種,他敏銳地觀察著她,然後看似不在意地問:「你們的粉蠟筆很多人買?」
  
  「這一牌的賣得滿好的,但我昨天要拿東西給你時,怎麼都找不到貨,不過我不死心,跑到地下室去找,好在讓我找到了,可能新貨剛到,老闆還沒擺到樓上貨架,好在我有幫你注意,不然你可能就要錯失這盒品質好的粉蠟筆了。」
  
  「平時都是你在上貨的?」他追問。
  
  「不是耶,老闆說庫存他在管,所以如果有缺貨,他會補上,每天我會把快賣完的商品品項寫給老闆,隔天就會放到一樓貨架,口網,我昨天去拆了一箱,忘記跟老壁報備了。」她掏出本子來,趕緊記下待辦事項。
  
  「那你昨天拿那盒粉蠟筆時,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例如粉蠟筆跟以前不大一樣?」他又問。
  
  「壞了嗎?我沒拆開看,所以不知道耶,如果品質有問題你要講,我好告訴老闆。」她擔心地說。
  
  他搖了搖頭,「你老闆放貨品的地方,是不是有獨立的出入口?」
  
  「好像另一邊有個樓梯可以通到後門,進貨的事情平常都是老闆在管,所以我不清楚,會不會是地下室潮濕,所以粉蠟筆受潮了?」
  
  他按住她的手,嚴肅地說:「粉蠟筆的事情你先別告訴老闆,既然你想彌補,今天就當我的跟班跟小奴隸,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離開。」
  
  「什麼?你說真的嗎?」她訝異地問。
  
  夏仰森點了點頭,神色卻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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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10:21
第三章

  孫詠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夏仰森的車的,等她回過神來,車子已經遠離市區,直往郊區而去。
  
  「那個……可以間一下,你要帶我去哪里嗎?」她轉頭看了看夏仰森。
  
  夏仰森今天穿著一條深綠色的休閒褲,上衣也是同色系的棉布襯衫,袖子折起到手肘的地方,露出他線條分明的小麥色前臂,事實上他的膚色都是均勻的古銅色,看起來比較像是從事戶外工作的人。
  
  「吃飯。」他大爺賞了她兩個字。
  
  「那我打個電話給我老闆,以免他找不到我。」其實孫詠心有點擔心,她這樣算是曠職吧?萬一店裏忙不過來怎麼辦?
  
  「你們那個美術社,最忙的人應該是你吧?」他瞄了眼忐忑不安的她,有點好笑地問,這只小老鼠倒是個忠心的員工,什麼都替老闆著想,做事情也負責任,不過如果他推測得沒錯,她的老闆根本不需要這個美術社的收入。
  
  「老闆跟會計應該也很忙,只是他們常不在店裏工作,有時候在樓下,有時候在樓上,如果我不在,會不會忙不過來啊?」她擔憂地把想法說了出來。
  
  「那你想回去?要我放你下車嗎?」他好笑地問。
  
  「我回去……你會不高興吧?能不能改天……等我休假,我肯定整天當你的跟班,幫你打雜,好不?」孫詠心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覺得在這兒下車不是件聰明的事,這兒前不著樹,後不著店的,她怎麼回市區?
  
  話說回來,這傢伙威脅要告她的事情可還沒了結,她是不是該硬著頭皮跟他一天?
  
  「不好。」他斷然拒絕,「我很不喜歡重複我的要求,你以後也別再犯這毛病,懂嗎?」
  
  「變臉變得真快。」她嘴裏嘟嘟囔囔地說。
  
  夏仰森橫她一眼,將車子開進一個寬敞的大門,一座規劃得很漂亮的日式庭園映入眼簾。
  
  「哇!這什麼地方?好漂亮喔……」她的目光被環境給吸引,忍不住東張西望。
  
  「閉上你的嘴巴,你這只小老鼠。」他彈了她額頭一記,俐落地將車停好,拉起手煞車。
  
  「我為什麼是小老鼠?」她跟著他走出車門,卻仍不甘心地迫問著。
  
  「有意見?」他低頭看她,完全把她瞧扁了。
  
  被人家的優勢身高一壓迫,她只好聳了聳肩。
  
  「隨便你。」其實她哪有籌碼再跟他鬥?現在所有的籌碼都握在他手中了,如果他當真要告她,那她肯定會被關在老家,從此不得單獨外出的。
  
  家人想把她叫回去已經很久了,應該說從一開始她獨自搬出來住,就沒人贊同過,如果真的弄到要打官司,她不可能瞞得住家裏的,唉,出生在一個大家族真是個麻煩!
  
  這家日式庭園替廳,賣的是各式各樣的砂鍋火鍋,犬部分的產品都是養生的,食材新鮮,很能吃出食材本身的鮮甜。
  
  孫詠心看了看功能表的價位,然後偷偷抬頭問他:「你不會要我請你吃飯吧?」
  
  這裏套餐的單價雖然不是天價,但對囊中羞澀的她來說,還是一筆負擔。
  
  看到她緊張的表情,他忍不住想整她,「不願意嗎?比起律師費來說,這個還算便宜你了。」
  
  「好啦。」她不情不願地說。
  
  接著服務生來點餐了,他點了一份野菜鍋,然後服務生轉頭看她,卻見她為難地握著菜單。
  
  「你們有最低消費嗎?」孫詠心小聲地問。
  
  夏仰森差點翻白眼,抽過她手裏的功能表,直接跟服務生說:「給她一份松阪牛肉鍋。」
  
  「好的,替點馬上為您送上。」服務生迅速地收走萊單。
  
  「喂!」孫詠心懊惱地瞪著他,「你幹麼點了最貴的,那個松阪牛……」
  
  「很好吃。」他平靜地說,「我看你面有菜色,肯定很久沒吃點好吃的肉了,所以才幫你點的。」
  
  「可是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她生氣地瞪他,早知道他會做這種事,她就點個最便宜的鍋就得了,現在居然還吃什麼松阪牛來著?也太高級了吧!
  
  「我幫你。」他豪爽地說。
  
  「然後不會明天要我還兩倍吧?」她懷疑地看著他,開始覺得他這人滿奸詐的,居然這樣整她,「還有,你硬把我留著,還不給我打電話回店裏,是想害我丟工作吧?」她怎麼沒看出他這人心機很深?
  
  看到她臉上的懷疑,他忍不住歎口氣,「不識好人心。」
  
  雖然孫詠心滿生氣他的自作主張,但是當松阪牛肉鍋送上來時,她還是被肉質鮮嫩的牛肉給吸引得口水蔓延,不得不說這家店的東西很有質感,蔬菜很新鮮,湯底使用文火燉煮,讓食材的鮮度完全呈現出來,就連漂在湯上面的蘑菇看起來都好好吃。
  
  「你那個蘑菇不吃嗎?」她盯著他鍋裏的蘑菇瞧,他的野菜鍋內有很多鮮美的蔬菜,除了沒什麼肉之外,他點的鍋確實很贊。
  
  他挾起那朵鮮美的蘑菇,湯汁沾染過的蘑菇在她眼前散發著溫潤的光彩,「想吃嗎?」
  
  她瞪起眼,迅速地點頭再點頭。
  
  他直接把那朵蘑菇塞進她嘴裏,她一口含住,嘴裏猛呼燙,眼睛卻是滿足地眯了起來。

  他看了還真想嘗嘗她嘴裏的滋味,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好吃,想到那個畫面,他身子一僵,趕緊把目光別開。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
  
  「嗯,結果出來了嗎?」他直接問對方。
  
  「對,你的懷疑沒有錯,的確含有安非他命跟微量的他種毒品,應該是交叉沾染到的,恐怕「進口」的品項不少。」電話那頭的蕭英驊說。
  
  「知道了。」他打算掛掉電話。
  
  「等等,你打算怎麼處理?」蕭英驊猶豫著是否該告訴那個托他關照孫詠心的人。
  
  「不怎麼處理,你最近是太閑了嗎?真愛管我閒事。」夏仰森念了他兩句,還沒忘記他把研究室鑰匙拿給孫詠心的事,「我還有帳沒跟你算呢!」
  
  「呵呵……」蕭英驊還在乾笑,電話就被掛斷了。
  
  「吃飽了沒?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夏仰森看著吃得一臉滿足的她,此時的她臉色紅潤,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剛剛被迫點昂貴餐點的懊惱了。
  
  「逃什麼命?」她打了個飽嗝,然後忽然瞪起眼睛問:「不會你也沒帶錢吧?」她緊張地抓住他的衣領問。
  
  他轉頭咬了她手指一口,她吃痛縮回。
  
  「管好你的爪子。」他涼涼地說,接著起身,走到櫃檯付了帳。
  
  回程時孫詠心一臉滿足歡樂,靠坐在他車裏,竟然兀自睡起覺來,看著她那毫無防備的臉蛋,還有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不禁搖了搖頭。
  
  「該說你是樂觀,還是沒神經呢?負面情緒來了也不會持久,你才是那種善待自己的人吧?」他說著還真有點羨慕。
  
  像他這人,沒太多朋友,也不愛頓訴,所有快樂和不快樂的事情,他都自己埋在心頭,有時候埋得深了,連他都快搞不清自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但是這只小老鼠很坦率,情緒來去很快,有著很能適應變故的性子,即便口袋裏沒錢,被迫點了昂貴餐點後,還能吃得這麼滿足,不得不說她對情緒處理很有智慧。
  
  看著她的睡臉,當他把車子開到警察局對面停下時,他還真有點捨不得搖醒她,他又讓她多睡了十分鐘,這才把她搖醒。
  
  「到了嗎?」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是你到了。」他身子探到後座去,拿出那盒已經拆封的粉蠟筆,放到她腿上,「現在仔細聽我說。」
  
  「咦?這不是你的粉蠟筆嗎?」她詫異地翻開塑膠袋問。
  
  「我請人檢驗過,這盒粉蠟筆裏面含有安非他命,那天我剛好要用,拆開來畫了幾筆就覺得不對勁,所以把東西送到私人檢驗所去化驗,結果剛出來了,證實了我的懷疑。」他握住她的肩膀,堅定地說。
  
  「什麼?安非他命?不可能吧,你搞錯了吧?」她滿臉困惑。
  
  「那你想過沒,為何老闆不肯讓你去搬庫存?打著進口美術用品的名義,流通著各種毒品,我猜你的老闆從來不在乎店裏生意好不好,對吧?」
  
  「那是因為他是好人,從來不責備我,即使店裏生意很冷清,我說要加薪,他還是給我加了……」她越說越覺得詭異,既然生意不好,老闆怎麼會那麼爽快就答應加薪?說到此,老闆確實不曾抱怨過生意不好,好像生意不好無關緊要似的。
  
  夏仰森凝望著她,看到她眼底也出現一抹懷疑,知道她已經逐漸看到疑點了。
  
  「如果不是你那天為了拿東西給我,緊急跑去地下室拆貨,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撞見老闆的秘密,不過既然你已經誤打誤撞拿走了一盒含有毒品的粉蠟筆,被老闆發現也只是早晚而已。」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她看他說得那般篤定,還找人檢驗過,竟然還證實了毒品的存在,那她豈不是被捲進去了?
  
  「很簡單,報警一一」他指了指對面的警察局,「然後逃命。」
  
  「什麼?「」她驚叫出聲。
  
  「你以為你的老闆不會發現東西是你拿的?就算你沒報警,他們也會殺你滅口,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先報警。」夏仰森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好……好吧,那我們現在去嗎?」她苦著臉問。
  
  「不是我們,是你。」他把門打開,「我已經把你載到警察局門口了,剛剛那一頓算我的,讓你吃了上等的松阪牛,好儲備逃命能量,算是我個人的善心了,你也不用花時間道謝了,就這樣了,掰掰。」他說著還把她推出車外。
  
  「夏仰森!」她拍著他的車門,看到他無情地踩了油門離去,也只能懊惱地跳腳,「無情無義的傢伙!」
  
  她看著手裏那袋「證物」,又看了看警察局大門,只能面對自己的命運,走了進去。
  
  如果她能逃過這一劫,肯定要去找夏仰森算帳,哪有人扔下一顆炸彈,人就趕緊跑了?嗚!
  
  ☆  ☆  ☆  ☆  ☆  ☆

  孫詠心再次從警察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刻意梳整的整齊頭髮,此刻又呈現不受控制的爆炸狀,不過她已經懶得去理了,比起她現在面臨的問題,有一頭亂髮根本算不上什麼,垮著肩膀,她又餓又累,緩緩地走到捷運站,上車,然後又跟著人群下車。
  
  疲累把她中午吃的松阪牛全都消化光了,她想買點晚餐,但實在提不起勁,她的我力都在警察局耗光了。
  
  「可惡的夏仰森,我詛咒你,臉上長麻花、帥哥變醜男!」她緊握拳頭,咬牙偷罵。
  
  員警根本不大相信她的話,說自家產品含有安非他命,雖然員警有幫她做了筆錄,但是最終連要走她手裏的粉蠟筆都沒有要,她才不信警方會有所行動,這下子她更慘了,萬一被老闆發現自己跑去報警,那她還能全身而退嗎?
  
  她也不能完全怪員警,畢竟東西是夏仰森送去化驗的,那傢伙把結果告訴她,卻沒給她任何檢驗的單據,不然他在也好,還可以當個證人,她口說無憑,又提不出具體證明,聽起來一切只像她的懷疑,甚至是妄想,當然員警只要深入去查,好歹把粉蠟筆拿去化驗,就會知道有問題,但那個員警看起來就不把她當回事啊!
  
  這一切都怪夏仰森啦!
  
  什麼吃飽了好逃命,會請她吃松阪牛,就不能再待一個小時,陪她報案嗎?現在可好,弄成這樣,她明天還上不上班?
  
  疲累地拖著腳步走回租賃的小套房,她才打開鎖,就有一股不尋常的預感,刹那間她僵住,將門緩緩推開,然後把手裏鑰匙丟、進去,確定屋子裏沒有動靜,這才緩緩吐了口氣。
  
  「天哪,都快變成神經病了。」她踏進屋子,點亮電燈。
  
  但眼前的景況讓她嚇傻了。
  
  滿目瘡痍一一只有這四個字可以形容。
  
  她櫃子裏的東西通通被翻出來,就連床墊也被割開來,若不是屋子小,一眼就看出屋內沒人,否則她肯定馬上拔腿往外逃。
  
  「天哪!」她覺得雙腿發軟,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
  
  當她聽夏仰森說自己老闆走私毒品時,她還沒那麼具體感受到自己捲進什麼樣的麻煩中,但眼前這一幕可真是十足震撼了。
  
  「孫詠心,別慌,快想想怎麼辦!」她捏了捏自己,禁止自己慌亂地亂竄。
  
  顯然老闆已經發現她拿走毒粉筆了,才會派人來她住處搜,不管怎樣,她是不能繼續住在這兒了。
  
  她拉出個比較大的斜背包,裝了一、兩套衣物,然後把值錢的東西都帶上,她趕緊把屋內電燈按熄,然後沿著黑暗的樓梯緩緩下樓,為了怕被發現,她還躲在樓梯間,等有人要出大門時,她夾在人群中混出去,以免有人還監視著這屋子。
  
  等到她順利地離開這一區,她已經滿頭大汗了。
  
  「夏仰森……夏仰森……」她趕緊掏出手機,她記得前幾天他撥過她手機,所以肯定有來電紀錄,希望有他的電話。
  
  顫抖著手,她按了按手機,終於被她找到號碼,差點驚呼出來的她,安了兩分心,趕緊撥了電話。
  
  嘟……嘟………電話響了又響,就是沒人接。
  
  孫詠心覺得眼淚快流出來了,那個臭男人怎麼不接電話啦!
  
  不過更慘的事發生了,在她連打幾通之後,不知道是他關了機,還是手機被她打到沒電,他的手機再也不通了。
  
  「怎麼辦?難道要回老家嗎?」她無助地望瞭望夜空,只有孤寂的路燈回應著她,「不行、不行!如果被家裏人發現,肯定不會再讓我出來工作,再說現在情況還不明朗,萬一連累家裏人怎麼辦?不好、不好!」
  
  可是不回老家,還能躲到哪去呢?
  
  現在想想還真悲哀,人家狡兔都有三窟,她現在連一窟也沒有了,她是有幾個朋友,但那些朋友都被填在員工資料的保證人上面,她只要去投靠朋友,難保不會被老闆找到呀!
  
  看來,她還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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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十點多,夏仰森跟朋友聚會過後,才發現自己手錶忘在研究室了,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何時沒電了,所以他轉念一想,將車頭轉了向,打算先回學校的研究室拿手錶。
  
  不過他才靠近研究室,就發現裏面有奇怪的燈光閃動,他無聲地緩緩靠近,發現那燈光看起來像手電筒,但閃過一次就滅了,看來他的研究室被入侵了。
  
  到底會是誰?是小老鼠的老闆發現粉蠟筆的去向,所以才找到這兒來的嗎?

  想到此,不知道那只小老鼠怎麼樣了?既然已經報警,應該會聰明地要求員警保護,而不是傻傻地自己跑回家吧?
  
  腦子裏轉了數個念頭,但他的身子保持著極度的靈敏,緩緩靠近研究室的窗戶,他讓眼睛適應黑暗,耳朵靈敏地聽到微微的塑膠袋聲音從角落傳來,他感覺那裏有人,卻不足以搞清楚來人的樣貌,於是他的手摸到門鎖,掏出鑰匙輕輕一轉,然後緩緩地推開一個縫,再無聲地進入研究室內。
  
  那個塑膠袋的聲音停住了,他也跟著停住不動。
  
  接下來是好幾分鐘的空白。
  
  夏仰森的經驗告訴他,不能大意,如果想要活得比敵人久,比對方有耐心是必要的,他潛伏在黑暗中,蓄勢待發。
  
  終於,對方似乎是放鬆了下來,因為那塑膠袋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一刻,他已經摸清屋內只有一人,於是他狠准地撲過去,使出擒拿法,一把將人扭轉壓制在地板上。
  
  「嗚……不要殺我!」那人艱難地發出聲音。
  
  一聽到這聲音,他就愣住了,「小老鼠?孫詠心?」
  
  他鬆開她,走到旁邊點亮屋子裏的燈,這才發現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孫詠心,頭髮亂七八糟,剛剛因為被他壓在地上,連衣服都搞髒了。
  
  他懊惱地朝她吼:「你怎麼會在這裏?知不知道我差點把你當小偷宰了!如果我下手重一點,你一一」
  
  他的抱怨忽然打住,因為他發現她就坐在牆角,也不爬起來,逕自低垂著頭,讓他開始覺得不大對勁,他被她嚇到,也被自己嚇到了,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狼狽地出現,而且更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情景感到如此在意。
  
  照理說,轉身離開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但是眼前的她卻讓他無法不理會!
  
  他靠近她幾步,然後低聲喚:「喂,孫詠心!孫詠心!」
  
  他以為她受傷了還是嚇傻了,伸出手去搖她的肩膀,不料這一搖,卻搖出了一堆淚珠。
  
  淚水成串成串的跌墜在他蹲下的膝蓋上,在他的褲子上暈開蔓延,他愣住了。
  
  那水珠彷佛滴進了他心頭,那淚是燙人的,酸酸楚楚的滋味跟著在他胸口蔓延,他被這個狀況給困住,渾身都覺得疼,她那無聲的、壓抑的哭法,讓他毫無防備的能力,刹那間竟然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意外自己竟然還會對一個女人產生憐惜之感,這對他來說,已經是相當陌生的感覺,白天他把她扔下時,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後悔,但他現在確實是如此。
  
  他偷偷深呼吸幾次,原本粗魯搖晃的手放鬆了,改而堅定地握住她的肩膀,拍了拍,這一刻他就清楚地瞭解,她這身狼狽肯定是受苦了,否則不會躲在黑暗中顫抖,而他更知道,如果硬起心腸置之不理,他可能會更後悔。
  
  「詠心。」他低聲喚,手伸了出去,握住她的臉,將她的臉抬高。
  
  她的頭髮亂七八糟,臉上還有些髒汙,黑眼圈益發明顯,臉上還縱橫著淚水,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可是面對這樣連委屈都帶著傻氣的她,哭泣都無聲的她,他竟然覺得心痛,這一刻,他望著她的眼神溫柔了不少。
  
  她瞪著他看,眼淚還直淌著,她努力地抹了抹,但是一整天下來的壓力讓她停不住,她氣惱地伸出手槌他,眼淚卻唏哩嘩啦掉個不停。
  
  他接住她槌打著的手,將她的拳頭握住,按在自己胸口。
  
  「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他近乎歎息地說,此刻的他已經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對她的在乎,他再也無法硬著心,冷漠地將自己置身事外了。
  
  結果她哽咽一聲,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懷裏哭出聲音來。
  
  「嗚嗚,我發過誓再見到你……再見到你要打你一拳出氣的!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不給一點準備,就把我……把我丟在警察局?好歹也預告一下……發現毒品就不能先暗示……暗示一下我嗎?」她邊哭邊控訴。
  
  他無奈地抱住她,任她把眼淚鼻涕都往他身上招呼去,他還很夠意思地拍了拍她的背,幫她順氣,「慢點說,別嗆到了。」
  
  「現在才來裝好心已經來不及了!」她說著又揎了他一下。
  
  他聽出她聲音裏的恐懼,頓時收緊了雙臂,將她攬進懷中緊緊擁抱,他看到她眼裏的無助與失措,就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平日的她雖然有點傻氣,但是總是活得理直氣壯,眼底何曾有著紛亂的恐懼與無助呢?
  
  這個擁抱就像個暗示,她陷入溫暖的懷抱中,身子溫暖了,恐懼綏緩平息,奔流的淚水也跟著慢慢止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都覺得腿麻了,他還抱著她。
  
  「夏仰森?」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怎麼了?哭夠了嗎?」他平靜地問,好像她這樣情緒失控是很正常的狀況。
  
  「我尿急。」她窘紅了臉。
  
  這下他終於鬆開她了,還順便歎了口氣,「我難得溫柔對待一個女人,你居然說你尿急?」
  
  「更要命的是我的腳……麻了。」她臉上滿是彆扭。
  
  「要我抱你去廁所嗎?」他嘴角抖了抖,真的差點就狂笑出聲。
  
  「慢慢拉我起來。」她瞪著他那詭異的表情,譴責地瞪他一眼。
  
  他忍著笑,緩緩將她拉起身。
  
  她動了動腳,好不容易才讓那麻痺感過去,趕緊要去廁所,但又想到什麼似地轉頭看他一一

  「那個……」她一臉難言之隱。
  
  「要衛生紙?」他故作正經地問。
  
  「不是啦!」她氣惱地瞪他,於是憤憤地轉身,推開研究室的門走了出去。
  
  不用問也知道,她恐怕是不敢自己上廁所,雖然她沒把困擾說出口,但當她從廁所洗完手出來,就看到他斜倚著身子,顯然正在等她。
  
  她感激地看他一眼,決定今天詛咒他的十條大罪要刪減一條,至於她在黑暗中無助地詛咒他的十條大罪是什麼,現在是一條也想不起來了。
  
  「你去警局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冷靜地問。
  
  「一連串的衰事。」她撇撇嘴,「好啦,嚴格說來也不是你的錯,但我今天已經偷偷詛咒過你一百次了,人在落難時是沒有理智的,所以萬一你真的被我咒衰了,也別怪我。」
  
  「你沒報警嗎?」他眸光一揚。
  
  她走回去研究室,從自己的包包掏出那盒粉蠟筆,塞進他手裏,「員警連這個都沒有收走,你覺得員警相信我嗎?不是我要罵你出氣,這東西是你發現的,你自己不報警,還把它塞給我,那就算了,好歹你也陪著去當證人,不然也給我檢驗單,光我空口白話,員警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
  
  夏仰森訝異地看著她,「不相信?為什麼?檢驗就知道答案了,幹麼不相信你?」
  
  他是懶得管這檔子事情,冷情就是他的處事原則,沒把事情往身上攬的習慣,基本上他已經跟這只小老鼠牽扯太多,所以他才會斷然將她丟在警局門口,只是他沒想到她去報案,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年頭愛亂報警編故事的人也不是沒有,員警是滿過分,但我覺得你也有錯,起碼他是沒要怠案,確實有做了筆錄,但這有什麼用?粉蠟筆還在這兒呢!」她譴責地瞪他一眼。
  
  「那你為什麼躲在這兒?了不起精明天再陪你去報案,這麼晚了,為什麼……」他話說到一半,看到她眼底的火焰逐漸燒灼起來,他就恍然大悟,「你老闆發現了,對吧?」
  
  「我的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我差點沒被嚇死,顯然他們找不到這盒粉蠟筆是不會幹休的,我帶了點東西就趕緊逃跑了,我怕他們又回去堵我,所以就……」她說著說著,彷怫又感受到當時的無助。
  
  「你沒其他家人了嗎?」他同情地問。
  
  「我怎麼可以連累他們?再說,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獨立自主的機會,萬一我家人知道了,我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工作了。」她無奈地說,「好在我摸到口袋裏還有你研究室鑰匙,不然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他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污痕,「我們走吧,很晚了。」
  
  「走去哪里?你這邊不能借我窩一晚嗎?明天你再跟我去報一次警,如果員警抓到他們,我就不用躲了。」孫詠心緊張地說。
  
  「你逃了一天還不累?去我家吧!」他看了看她的打扮,「不過你最好變裝一下,以免有人盯上我,順勢找到了你。」
  
  孫詠心還呆呆地站著,不敢相信他真的要收容她,這個把她扔在警局門口的傢伙,現在說要收容她?
  
  「頭髮太明顯了,用這個把頭髮紮起來。」他遞給她一條橡皮筋,然後找了頂棒球帽壓到她頭上,接著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套到她肩膀上,這才退後兩步打量著她,「遠遠應該認不出來了,好在你今天沒穿那條可怕的裙子,不然誰都認得出來。」
  
  「你真的要帶我回你家?」她不敢置信地問。
  
  「除非你比較喜歡露營,我家庭院也是可以留給你。」他翻了翻白眼。
  
  她終於回過神來,一把勾住他的手臂,「我去、我去!」
  
  笑容終於回到她臉上,他偷偷地松了口氣,這一刻他才發現,他還真的不習慣這個可憐兮兮的她,這讓他心情太亂,太不平靜,究竟自己為何被這個傻裏傻氣的丫頭吸引,他一時半刻還沒個答案。
  
  但這些現在都不是重點,起碼先擺平了這件麻煩事再說吧!
  
  ☆  ☆  ☆  ☆  ☆  ☆

  夏仰森的家位於荒郊野外。
  
  真的是荒郊野外,因為前後都看不到鄰居,只有這一棟屋子,屋子看起來舊舊的,但是是兩層樓的花園洋房,格局很像舊時眷村的建築,處處還泛著古老的味道,四周植滿了高大的樹木,讓屋子享有隱私。
  
  「二樓我沒有整理,所以不要上去,今天先在這兒窩一下,你先去洗個澡吧!」他放下她的包包,看了一眼穿著他的風衣的她,看起來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他差點笑出來。
  
  她瞪他一眼,拿過自己的換洗衣物,找到浴室進去洗澡。
  
  房子雖然舊,但顯然衛浴設備翻修過,浴室的造型很現代化,還很漂亮,浴缸是用粗石堆砌建造而成,中間還鑲嵌了不少馬賽克磁磚,讓整個空間看起來比五星級酒店還要高檔。
  
  整個衛浴設備的設計充滿了歐洲的風格,她敢打賭這是出自夏仰森的手,即便不是他親自做的,也是他設計的,前兩天她為了瞭解他這人,在網路上查找了不少資料,也看了他不少作品,她不得不說,即使他外表好看,卻不是個空有皮相的藝術家,他的作品透著強烈的個人風格與生命力,就像現在站在這裏,她望著這個活生生的作品,竟有種莫名的感動。
  
  趕緊洗了個澡,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真髒,衣物到處都是灰之外,臉上也一堆污痕,洗過頭順便吹幹頭髮,她這才換上上衣跟牛仔褲,走了出去。
  
  屋子裏充滿了食物的香味,夏仰森端了兩碗面,示意她到旁邊桌子前坐下,這屋子原本可能有好幾個隔間,但是通通被他打掉了,現在的一樓是一個很大的空間,除了看得出廚房在另一端的門外,整個屋子就是一組沙發跟他的床。
  
  那張床大得讓人很難忽略它的存在,深藍色的緞面床單看起來很有質感,她腦中忍不住浮現他裸身躺在上面的畫面,臉竟然偷偷地紅了。
  
  「餓了吧?」他把一碗面端給她,「我只會煮這個,沒得挑。」
  
  「聞起來很香。」她感激地接過大碗公,開始吃了起來,這一吃把她餓了半天的饑餓感都給勾引出來了,「天哪,我不知道自己這麼餓。」
  
  看她大口大口的吃著面,他忍不住皺著眉問:「沒吃晚餐?」
  
  「剛剛在你研究室正在拆麵包吃,才咬一口,就被你壓在地上了,我說你那無聲無息靠近人的功夫哪學的,我已經好幾次被你襲擊了耶!」她這才想到,這傢伙好像身懷絕技。
  
  他擒住人的方式像是訓練過的行家,知道該掐哪里可以制住對方,她又想到他那手開鎖的技巧,不禁懷疑他一個畫家,哪來的機會學到這些技巧?
  
  「那是你鬼鬼祟祟的,怪誰?」他大口吃著面,對於她的問題視而不見,「你穿那樣睡覺不累嗎?」他指了指她身上的牛仔褲。
  
  「很抱歉,我逃命時沒時間挑好睡衣。」她沒好氣地說。
  
  他起身,走到旁邊的矮櫃,抽出一件寬大的褪色棉T恤扔給她,「我去洗澡,吃完順便把碗洗了。」
  
  她拉開手上的T恤,知道是他的舊衣服,光想到要穿上它,頓時渾身一陣酥麻,她捏了自己一把,禁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以免他又要指控她倒追他了!
  
  把窗簾都拉好,她換上那件臨時睡衣,然後她將碗筷拿到廚房洗乾淨晾起來後,無聊地在屋內逛了逛,發現這屋子顯然還沒完全整理好,但卻已經到處充滿他個人的強烈風格了。
  
  屋子的另一角擺著畫架,畫架用深色的布蓋住了,隨興的散落在角落的雜物,有點亂卻帶著率性,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古老的建築彌漫著新的生命,就像他的作品給人的感覺一樣,在頹廢中隱約可見即將富出的生命活力。
  
  不知道怎麼的,她有種直覺,若是平時,夏仰森是不會隨便讓人進他屋子的,想到這個,她因為意外而有機會踏迸這兒,一窺他的世界,她忽然覺得有些幸運。
  
  不過研究了屋子半天,夏仰森都還沒洗好,她渾身的疲憊卻在此時湧了上來,只好摸到床邊借舊尚一下。
  
  「借躺一下,等一下我就去睡沙發……」她的身子陷進柔軟的床墊裏,神智迅速渙散了。
  
  過沒多久,頭髮半幹的夏仰森穿著一件浴袍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一一詠心窩在他大床的一角,將自己蜷曲起來,像個孩子似地睡著了。
  
  「喂,沙發才是你的床。」他站在她上方,傲慢地宣告。
  
  但是人都睡著了,哪還有人回應他,他彎身將她抱起,原本是想放到沙發上的,但她像只小動物似地在他懷中蹭了蹭,然後露出一個傻笑,他的心又軟了。
  
  轉個身,他將她放到床的另外一側,拉起棉被蓋住她,「今天你也受夠了,我開放一次讓你睡床,不准偷襲我。」
  
  詠心哪里還聽得到,偎進溫暖的棉被間,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了。
  
  看著她那無邪的睡臉,他忽然覺得熱了起來,跑到廚房喝了杯冰水,整個人涪醒了許多,想到前不久認識她時,還以為她是個倒追男人的小女生,當初他可是不耐煩透了,而今,同樣一個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他卻得壓抑自己的熱情,以免自己真的失控,會被這樣一個外表打扮亂七八糟的女人吸引,他真的很意外。
  
  如果她沒有躲回他的研究室,如果他沒有遇到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自己動了心,有時候緣分不到,即使兩人相識,還是沒機會發展出感情的,他這樣算是跟她有緣嗎?唇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他走過房間拿起電話,撥給蕭英驊。
  
  「喂?」蕭英驊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不管幾點打給他,這傢伙的聲音聽起來都相當清醒,有時候夏仰森也會覺得自己認識了一個怪胎,還跟這怪胎成了朋友,從此一直牽扯不清,以至於被拐去C大授課,然後又遇到了另一個怪胎,就是正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丫頭。
  
  「是我。」夏仰森直接說,「孫詠心今天躲到我研究室去了,看來不插手不行,她去報警,員警不大相信她的說詞,她回到家發現屋子被翻過,收了點東西連忙逃出來了。」
  
  「真的?她沒回家?」蕭英驊聲音嚴肅了起來,當初夏仰森發現粉蠟筆不大對勁時,就把東西交給他拿去檢驗,同時也把來源告訴了他。
  
  蕭英驊家裏開了間性質很不一般的公司,公司裏就有實驗室可以檢驗毒品,這一點夏仰森自然是知道,才會把東西交給好友去化驗。
  
  「她說不想連累家人,也怕家人擔心,我把她帶回家了,你明天幫忙解決這問題。」夏仰森說。
  
  「你把人帶回家了?」蕭英驊的聲音忍不住高了兩度,「你不是很不愛讓人去你家?」
  
  「有什麼辦法?她像只小老鼠似的躲在我研究室,難道要把她扔在那裏?」夏仰森對他的大驚小怪不以為然。
  
  不料蕭英驊聽了,竟然低聲呵呵笑了兩聲,那笑聲旁人聽了可能不以為意,但是夏仰森認識他太久,知道這傢伙不知又在轉什麼心思了。
  
  「你可以把她送到我這兒,你知道我會收容她。」蕭英驊狀似好心地說。
  
  「你們家族的公司會收容她,然後要她幫你們工作回報恩情,是吧?」夏仰森咬牙說,他太瞭解好友了,自己就是這樣被咬住,替他們接了不少案子,簡言之,他是個很好用的人,好用到蕭英驊都舍不得放開他。
  
  當初就是不想捲入,給蕭英驊機會再這樣「使用他」,他才插手不想管孫詠心的事情,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得讓蕭英驊知道這件事,甚至還要仰仗他幫忙解決。
  
  「哈哈,我記得你不怎麼喜歡這位孫小姐的,現在怎麼就擔心她的福祉?」蕭英驊笑得可開心了。
  
  「閉嘴,回歸正題,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我記得你認識一些警界的人……」夏仰森趕緊打斷他的岔題。
  
  「明天把她帶到我辦公室吧。」蕭英驊認真地說。
  
  「知道了,就這樣,先掛了。」夏仰森掛掉電話,還朝著電話皺了皺眉。
  
  回到床邊,他低頭凝望那個睡得正香甜的女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喜歡上這樣一個傻女人,能不多辛勞一點嗎?再說現在要放手也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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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鳥兒嗽嗽叫著,感覺聲音很近。
  
  詠心在溫暖的被窩中蠕動著,像只剛起床的毛毛蟲,甚至還不願意張開眼睛,她將臉埋進溫暖的靠枕,雙手還忍不住抱住那靠枕蹭了蹭,結果這動作卻引來一陣詛咒加呻吟,她倏地睜開眼一一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杏眼圓睜,一臉指控地問。
  
  夏仰森光裸著上身,在晨光中那古銅色的肌膚閃耀著溫和的光芒,她的目光忍不住滑過他線條分明的上半身,直接往下滑,但還來不及看到什麼重要的地方,她就愣住了,因為她看到一雙手圈抱住他的腰,她瞪著看了好幾秒,才發現那是自己的手。
  
  「啊!」她趕緊鬆手,但抽出手時太用力,打到自己鼻子,「嗚……」她哀叫一聲,搗著鼻子睜不開眼。
  
  「很痛嗎?」一個聽起來太過開心的聲音問。
  
  「廢話!」她終於睜開眼睛看他,卻發現他不知道何時,臉已經靠得她很近,她的臉唰地紅了。
  
  他的長指伸出,捏開她的手,細細地審視她的曼梁,甚至還伸出手指去捏了一捏,「看起來沒斷,還很完整。」
  
  她傻愣愣地看著他說話,卻沒聽進去他說些什麼,他的臉貼得很近,近得她很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他的眼睛細長,睫毛看起來很柔軟,眉眼間的輪廓還真是好看,還有他的鼻子看起來很有型,嘴唇雖薄,看起來好軟,尤其他在說話時,緩緩張合的模樣,看起來就很誘人。
  
  「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就要你付我夜渡資了。」他警告地說,早先就發現她在神遊太虛,仔細一看,她竟然盯著他的嘴看得出神,害他一早被撩動的欲望又蠢蠢欲動。
  
  「什麼……什麼夜渡資?」她的目光還是捨不得挪開,雖然知道這樣很失禮,但手腳糾纏地在他身上醒來,本來就不是一件多有禮貌的事情,現在也容不得她計較太多。
  
  她的話才問出口,他就張嘴咬住她的唇。
  
  「嗚……」她瞪大眼,感覺自己略顯豐潤的下唇被他咬住。
  
  她忍不住含住他的唇,緩緩地吸吮了起來。
  
  這動作引來一聲低吼,接著那吻完全失控,他將她壓進枕頭間,開始毫不客氣地親吻著她。
  
  她閉上眼,雙手卻攀上他光裸的肩膀,在他結實的肌膚上來回輕撫,這動作出於本能,但卻將他原本就蠢動的欲望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他的腿纏住她的,一隻手探進她已經卷到腰間的T恤內,捧住她的臀,將她按往自身發燙的軀體。
  
  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留下舒服的碰觸,她好奇於唇齒間的吸引力,努力在學習他的親吻方式,然後回應在他身上。
  
  他的舌探進她的嘴裏,徹底地探索著她。
  
  她很快地學到要點,也跟著探出舌頭與他的交鋒,糾纏的情潮在彼此之間反復,他渾身發燙,她也體溫升高。
  
  但是當他的欲望抵著她光裸的腿間,她還是醒了過來。
  
  「你……」她紅著臉退開,忽然發現自己剛剛做了很大膽的回應。
  
  看到她回過神來,他懊惱地退開身子,手臂遮蓋著額頭,雙眼緊閉,呼息略微急促。
  
  她怯怯地看著他,因為清楚他如何被喚起的,臉蛋不禁整個脹紅,她剛剛居然被這一吻就完全忘了天忘了地,該說是他太有魅力,還是她自己太沒自製力?
  
  「我……先去刷牙。」她說著趕緊跳下床,逃進浴室裏面去。
  
  浴室門才關上,她就靠在門上喘息。
  
  摸了摸身上的舊T恤,想到他的肌膚也曾貼著這布料,她身上的血液又跟著奔流了。
  
  「天哪,我怎麼會跟他睡在一起?」捂住臉,她呻吟著。
  
  她昨天明明只想借躺一下,等他洗完澡出來,她就要去睡沙發的,結果怎麼就一覺到天亮?再說,按他以前對待她的態度,就算一腳把她踢醒,也不算太奇怪,而他怎麼沒把她叫醒?莫非是她太重,他想抱也抱不動?
  
  慌亂地扭開水龍頭,先掬了把冷水潑臉,這才想到自己沒有牙刷,不過好在浴室的櫃子裏面有沒拆封的牙刷,她只好先取出來用。
  
  磨磨蹭蹭了好久,她終於梳洗完,也把一頭亂髮勉強弄了個能見人的樣子,這才偷偷地打開浴室的門,探出頭去。
  
  沒想到屋子裏面根本沒人,夏仰森的人不知去向。
  
  「夏仰森?」她赤腳跺在地板上,試探地喊。
  
  但這屋子一眼就可以望盡,屋內確實沒他的身影,雖然剛剛覺得很尷尬,拚命想躲起來,但現在看不到人,她心底倒是慌得緊。
  
  就在她找不到人,開始著急起來時,她看到他了。
  
  他就站在後院的洗手台旁,正掬水洗臉,他身上只穿了一條低腰的牛仔褲,上半身依然光裸著,在這氣溫並不溫暖的冬日,他竟然一點也不怕冷。
  
  透過窗子看他,他站在老舊的建築後,竟沒有任何的不協調,他住在這兒很愜意,很舒適,雖然以他的財力應該買得起其他更好的屋子,但她卻覺得他在這老屋裏看起來像是回到叢林的豹,自在地睥睨一切,優雅地穿梭來去,這或許就是他的特色,只選取他喜歡的、合適的,而不是世人眼中的優雅或優越。
  
  她無聲地凝望著這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發現他極具個人特色的魅力已經將她包圍。

    活了二十四年,沒談過什麼正式戀愛的她,覺得自己的心岌岌可危,尤其他剛剛親吻她的時候,她簡直完全失去了理智,想到此,她頓時覺得心跳加速了起來。
  
  就在她發呆間,夏仰森已經洗好臉,直起身子用毛巾擦幹臉上的水珠,那雙眼也毫不遲疑地透過窗戶與她對望。
  
  被抓到偷看的她,強力控制自己的臉不要紅,努力地不移開眼睛,以免顯得太心虛。
  
  誰想到他看到她強力回視的眸光,眼尾竟然蔓延出一抹笑,手裏的毛巾故意緩緩地擦過胸膛,擦拭著男呂些根本不存在的水珠。
  
  他的動作充滿勾引,她瞪大了眼,臉又不自禁地紅了。
  
  一看到她臉紅,他仰頭哈哈大笑。
  
  明知道他故意挑惹,她還是被勾引了,她氣憤地跺跺腳,趕緊轉身,不再看他,避免再落入陷阱。
  
  ☆  ☆  ☆  ☆  ☆  ☆

  夏仰森跟孫詠心抵達蕭英驊的辦公室時,蕭英驊已經有客人了。
  
  「仰森、詠心,進來。」蕭英驊一看到他倆一起出現,馬上起身招呼,「這位是駱警官,他會協助這個案子,老駱,這位是夏仰森,旁邊這位小姐就是我跟你說的苦主,姓孫,孫詠心小姐。」
  
  夏仰森出於本能就先打量這位警官,看到對方年紀約莫三十出頭,冒著平頭,但目光我你,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人物,他這才將孫詠心拉到身邊,讓她露臉。
  
  這個小小的動作詠心沒注意到,但蕭英驊可是看得很清楚,眼裏浮現笑意,但笑不語。
  
  「你好,駱警官。」詠心禮貌地打招呼。
  
  「這是我的名片,以後關於這案子要是有其他線索或發展,孫小姐可以直接聯繫我。」駱警官超出名片。
  
  「謝謝,那我現在要把事情再說一次?」詠心問,好在這個警官臉上沒有一絲懷疑,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了,希望他能真的展開調查,儘快還她平靜的生活。
  
  「大致情形英驊都已經告訴過我了,既然小姐已經報案,這案子也會循正常程式進行一一」

    駱警官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那麼那些歹徒也會把毒品全都轉移。」夏仰森不客氣地打斷,惱怒地說:「只要他們抓不到詠心,他們必然會先轉移毒品,屆時你們怎麼找都找不到的,那麼孫小姐就要一直過著被威脅的生涯嗎?你既然是個警官,必然知道他們不會放過她。」
  
  夏仰森說著還瞪了蕭英驊一眼,顯然在責備他沒找到有能力的人,蕭英驊還來不及辯駁,駱警官就自己開口了。
  
  「夏先生還沒給我機會說完。」駱警官趕緊解釋,「我已經派手下去盯住那個美術社了,只要有異常的貨品流動,我們馬上會採取行動,現在我需要問孫小姐一些細節,好掌握他們運貨的週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夏仰森臉上的不滿這才稍稍消退,然後往後靠坐在沙發上,不再發言。
  
  「孫小姐,你知不知道店裏的正常貨品多久會訂一次貨?」駱警官開始問起一些細節問題。
  
  詠心也努力回想,盡可能提供資訊。
  
  倒是蕭英驊不知道何時挪到夏仰森身邊,還推了推他,「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詠心交給我照顧就可以,她可以住在我們公司提供的寓所,你知道很安全的,不然我也可以聯絡她哥哥來接……」
  
  「她不想讓家人知道,我不管你認識她的哪個家人,在她同意之前,你最好閉上嘴。」他想到她提及不願被家人知道的原因,顯然她很重視自己生活的自由,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改變生活狀況。
  
  他很清楚生活被迫改變的無奈,他也經歷過,自然不願意強迫她。
  
  蕭英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今天火氣很大,欲求不滿喔?」
  
  他的問題引來夏仰森一個更狠的瞪視。
  
  「你願意保護她的話,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其實你真是做這一行的料,真的不考慮回到公司兼差嗎?反正搞藝術跟那工作也不衝突,何不一一」
  
  「不。」夏仰森毫不客氣地打斷,「欠你的已經都還了,我不想再接案子,你說不衝突,那是睜眼說瞎話。」
  
  蕭英驊聳了聳肩。
  
  這時另外一邊的兩人已經談完了,蕭警官收起筆記,起身跟詠心握了握手。
  
  「孫小姐,你很勇敢,正常人遇到這種事,可能已經嚇死了,如果能因此破獲毒品走私案件,就真的太好了。」駱警官嚴肅地說。
  
  「哪里,還要麻煩警官了,只有抓到壞人,我才能回復正常生活。」詠心客氣地說。
  
  「那如果有什麼進度,我會再跟你們聯絡的。」駱警官說著還朝夏仰森點了點頭。
  
  夏仰森這下終於回以一個頷首,算是響應。
  
  蕭英驊送駱警官離開。
  
  夏仰森趁空趕緊警告詠心:「如果我不在場,你千萬別傻傻的簽任何的東西,包括蕭英驊讓你簽的任何東西,懂嗎?」
  
  看著她端坐在沙發上的模樣,乖巧得像個學生,亂七八糟的頭髮被她紮了起來,露出那張原本就清秀的臉龐,她上半身穿著棉質T恤,衣服的線條裹住她小巧有型的胸,他的眸色悄悄變暗,思及早上那差點擦槍走火的一段,他決定還是移開目光,不要考驗自己。
  
  他原本不想這麼快跟她有所發展的,畢竟她腦袋簡單,現在光應付這突如其來的毒品案件就夠受的,何必要在此時增添她生活的複雜度?可是根據今天早晨的情況看來,想按照進度走,顯然是很困難的事情。
  
  「蕭主任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把他說得好像是個小人。」詠心困惑地問,目光閃過他的,不敢再看他的嘴。
  
  只要一看到他的唇,她就會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在這裏臉紅可不是個好主意,她不知道他吻她只是因為男人早晨的欲望比較強烈,還是他是真的對她有好感才做的,她知道自己不排斥與他親熱,甚至還太過興奮了,但這只能說他的魅力比她預期的更大,如此親近的與他相處,她想不淪陷也難。
  
  她對他的喜歡其實一開始就有了點眉目,只是沒機會發展的情況下,她刻意不去理會,直接把他當公事辦,只是這公事最後走了樣,讓她反而跟他親近了起來,她其實很想問他,為何會改變主意收容她,也很想問他為什麼親吻她,但面對神情自信的他,她的問題全都消失了,什麼也間不出口。
  
  「他是我朋友,但他也是個小人。」夏仰森無奈地說,「等一下再跟你說細節,但你千萬記得這件事,他說他認識你哥哥,你知道嗎?」
  
  「我哥?哪一個?」詠心驚跳起來,神情有點惶恐。
  
  「我已經警告他不准說了。」他安撫地說,「你有很多哥哥?」
  
  「是堂兄弟,好多個,多到快數不清。」她老家的那些兄長們各有各的難纏之處,她一點都不想走漏消息,「提醒我等等打電話回家,以免家裏人起疑。」
  
  「你家人那麼恐怖?」他挑了挑眉問。
  
  「很恐怖,沒有這種家人你不能理解,小事都會變成大事,所以千萬別被發現。」她忐忑地說,如果她家人知道她捲進毒品走私案件,大概會請很多保鑣把她團團包圍,不過在那之前,她肯定會先被關回老家,不得擅出一步的,光想到那種日子,她就覺得悶,一點都不想要變成那樣。
  
  「我是不能理解。」他撇了撇嘴說。
  
  夏仰森可以說沒有家人了,所以他很難想像有一堆堂兄弟的感覺,雖然不是親兄弟,但聽她這樣說,顯然她的堂兄弟都很關切她。
  
  「你家裏不是大家族吧?」她問,看他搖了搖頭才說:「相信我,你是幸運的,大家族真的非常的麻煩,光是有一堆人老是管這管那,就夠人煩的了。」
  
  他的反應是聳了聳肩,「我們走吧!」
  
  「去哪?不等蕭主任回來嗎?蕭主任怎麼會認識警官,他家裏開的是什麼公司?」她好奇地司。
  
  「專接各種奇怪案子的公司,包括國際救援、人身保護、奇怪的案件調查等,所以會認識一些高階警官,一點都不奇怪。」夏仰森拉住她的手,開始往外走。
  
  「哇,有這種公司喔?看不出來蕭主任有這種背景,你們怎麼認識的?」詠心又問。
  
  「很不幸的大學跟他是同學。」他撇撇嘴說。
  
  看到他的反應,詠心笑了出來,「可是我覺得你們感情很好耶。」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他反問。
  
  「很簡單啊,你平常也不大說話,但跟他說話就很沒節制,雖然出口都是挖苦或者威脅,但看得出來你很放鬆,你對他沒有防備心,像你剛剛見到駱警官時,看起來就很有防備心。」她自然地闡述所見。
  
  他怪異地看她一眼,心裏不知道該歎息還是慶倖,這丫頭不知道他的防備是為了誰呢?真想不透,昨天他還想把她扔在警察局了事,今天竟然還擔心蕭英驊找來的人不知道可不可靠,這改變也太大了。
  
  這小女人這麼短暫的時間內,竟然讓他起了這許多的改變!是她那哭泣的臉,還是她在挫敗中依然堅持挺下來的精神,引發出他八百年不曾出現的同情心?可是如果只是同情就算了,他很清楚自己對她不是只有同情那麼簡單。
  
  想到這兒,他的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欲望對成年男子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但是保今天這樣差點失去控制的情況,對他來說卻是罕見的。
  
  正要離開這棟大樓的兩人,遇到去而複返的蕭英驊。
  
  「不打聲招呼就要走了?這算什麼?」蕭英驊馬上抗議。
  
  「對不起,我們是應該一一」詠心自覺理虧,趕緊開口道歉。
  
  「我餓了,有事電話聯絡。」夏仰森打斷她的話。
  
  「我也餓了,一起吃……」蕭英驊看到好友的臉色,趕緊說:「好吧,剛剛想到中午有約,就這樣吧,詠心妹妹,我們保持聯絡!」
  
  「喔,好,蕭……大哥,再見。」詠心不好像夏仰森那樣沒禮貌,還是回應了蕭英驊的熱絡。
  
  夏仰森不等他們再寒喧下去,拉住她的手,就將人拖走了。
  
  ☆  ☆  ☆  ☆  ☆  ☆

  孫詠心咬了一口排骨,再扒了一口飯,努力地消化盤子裏的食物,但一個抬頭,卻看到夏仰森撥弄著才吃了一半的排骨,雙眉微蹙。
  
  「不喜歡吃排骨?」她輕聲問。
  
  「粉那麼厚,又一點彈性也沒,難吃。」他毫不猶豫地批評。
  
  「看來你也不是太好養,還是外食吃多了,膩了?那晚上買萊回去煮好了,簡單的飯萊我還能做,就當作報答你的收笛,我煮飯給你吃。」她蒙爽地說。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昨天是誰嚇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的?」他端詳著她的臉,看她神色很鐨定,跟昨天判若兩人。
  
  「有你在,我安心多了,只要你不要趕我出去,我就不用慌。」她笑著說,「你要不要說說,你那些奇陘的伎倆從哪學來的?」
  
  「什麼奇陘的伎倆?」他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
  
  光是這樣看他修長的手指,她就忍不住多看幾眼,這男人真是好看,就連手指頭也這麼漂亮。
  
  「開鎖啊,還有打架的技巧,我被你制服過很多次,很清楚你那一手肯定是練過的。」她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別再亂盯著他瞧。
  
  「受過訓練的。」他將杯裏的荼一飲而盡,「大學畢業後,我曾經在蕭英驊的家族公司中待過一段時間,就在那裏受的訓,不過我警告你別輕易答應他去那邊工作,他會把你搾幹,以你這種單純的心思,被吃死的機率太高,你寧可付他費用,也萬萬不可答應替他做事。」
  
  「哇,那你進去前不知道嗎?」知道他一直想保護她,讓她有點感動,有沒有可能他是真的有一點喜歡她呢?
  
  「當時翡什麼都不在乎,眼裏除了復仇,其他都看不見。」他的眼中浮現一抹陰霾,神思有些出神。
  
  「復仇?」她小聲地問,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所以聲音格外的小。
  
  「當時我在歐洲念藝術課程,我父母住在美國,已經移民一段時間了,就在我畢業前夕,他們在一場超商搶案中喪生,我回到美國處理後事,卻發現案情並不單純。」
  
  她倒抽口氣,「你的父母……同時罹難?所以你沒其他親人了嗎?」光是想就覺得暗天霹靂,同時間失去父母,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過世,想必相當難以接受吧?
  
  他搖了搖頭,「所以我現在正如你所說的,相當自由。」
  
  她聽了,臉都縮成一團了。
  
  「對不起。」想到稍早隨口亂說的話竟然不意間足來到他痛處,她真的很抱歉。
  
  「有什麼好對不起?已經過去了。」他笑了笑,狀似不在意。
  
  但她卻伸出手,越過桌面去握住他的,「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
  
  他聳了聳肩,卻沒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我調查後才發現,我父母是意外捲進了一宗毒品走私案中,毒品走私集團利用我父母公司的倉庫藏毒,被我父親撞見,我父親並沒有馬上報警,隔天就死於超商搶案中,這搶案是針對我父母設計的,歹徒沒有抓到,但整個超商內只有兩人被搶匪打死,那就是我父母。」
  
  「用搶案掩飾真正的目標,這集團恐怕是很有組織的犯罪組合。」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搶的金額並不多,加上死亡的人很詭異,根據警方的筆錄,真正跟搶匪起每執的不是我的父母,但那人卻沒被殺,我獨力查出線索,找到兇手,也找到了這個組織,但是卻沒有能力毀滅它!」他說著眼睛瞪了起來,彷佛陷入往日的苦惱之中。
  
  「是蕭大哥的公司幫了你?」既然他說那身功夫是在那邊學的,想必該公司也接手了這案子。
  
  「他們提供我特務的訓練,跟所需的人力與設備,一年後,終於把這個極有規模的販毒集團給掃了,為了回報,我替這公司工作了一年,播了無數案子,相信我,比起他家其他的吸血鬼,蕭英驊還算是講人道的人,所以千萬別答應去那公司上班,就算扮一百年找不到工作都別去。」他正經地說。
  
  看到他不斷強調,她都快笑出來了。
  
  「為什麼?工資很低嗎?」她好奇地問。
  
  「工資高不高不是問題,他們專接棘手案件,有錢得要有命花,再說出任務時很辛苦的,什麼罪都受過,他可能不會讓你出外務,但按照他們家族的習性,不把人盡其用是不會甘休的。」
  
  「看來你做為一個特務還挺優秀的,不然他們怎麼還老勸說你回去?」她笑笑地說。
  
  「做那種工作需要清楚的心思、冷酷的情感跟敏銳的神經,種種缺一不可,不得不承認那很刺激,但是那工作跟做藝術創作是相違背,沒辦法並存,最終我放棄了那邊,選擇了藝術工作。」他坦然地說。
  
  「因為執行任務必須很內斂,所有感情都要清除乾淨,但是做個藝術創作者,卻必須揮灑自己的感受,所以兩者的模式是相違背的。」她自己解釋了一遍,「不過同時失去所有親人真可怕,當年我爸媽起碼還隔了兩年,再說我還有其他家人……」
  
  「你的父母也不在了?」他驚詫地問。
  
  「嗯,我媽在我小學時就生病走了,我爸在我國中時出了車渦,也走了,我是被我爺爺奶奶跟其他親戚養大的,不過我們家裏人很多,不會寂寞的。」她說著還是笑笑,不願流露出自憐的神色。
  
  「再怎麼熱鬧,總歸就缺了父母。」他回視著她,「我很清楚那感受,所以在我面前無須掩飾,或許在你其他家人面前,你一直裝作很堅強,是為了讓他們安心,但你對我大可不必如此。」
  
  「我……」心事竟被一語道破,她激動地望著他。
  
  她確實在家裏從不敢放任自己的思念與悲傷,因為她實在不忍心年紀那麼大的爺爺奶奶,還替她操心,畢竟他們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受的苦不見得比她少,只是這麼輕易就被他看透,她很訝異。
  
  這是因為他原本就觀察力八微,還是因為他真的很關心她,認真地注視著她,所以才得以看穿她?
  
  刹那間,她對於這個坐在對面的男人有了另外一層深度的感受,雖然只認識了短短的時間,她卻覺得好像已經跟他很熟了。
  
  在他的屋子住過一夜,她彷佛看到了他平日不願坦露出來的部分,她感覺跟他是親密的,是貼近的,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她的恐慌才會迅速被安撫。
  
  可是她這樣喜歡上他,會不會被他指責要倒追他?
  
  唉,剛開始真的沒有那樣,可是這一、兩天相處下來,她的心思竟然起了急遽的變化,這可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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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12:45
第六章

  冬日的清晨氣溫頗低,但是詠心卻在天剛亮就醒了過來。
  
  她拉開被子,赤裸的足無聲地落在木質地板上,抓了件外套套上,忍不住伸長脖子看看昨晚睡在沙發的人一眼。
  
  牽掛的心思讓她在確認夏仰森還沒醒時,緩緩地走到沙發前,他的身高超過一米八,此刻卻仰躺在沙發上,長腿還懸了一截在沙發扶手外,他的發絲有些淩亂,半遮蓋著他好看的臉龐,露出來的下巴上長滿剛冒出來的胡渣,讓她忍不住蹲在他面前,細細觀察著他沈睡的面容。
  
  昨天晚上,到了睡覺時間,他主動拿了枕頭去睡沙發,讓她有說不出的惆悵,不管前一天早晨他們之間那失去理智的親熱,對他來說是出於衝動還是什麼,他肯定已經後悔,而且不想再跟她牽扯,才會主動要去睡沙發。
  
  幸好她沒把問題間出口,問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現在看來,多麼可笑。
  
  昨天晚上她躺了好久才睡著,腦子裏面反反復覆想的就是這些事情,基本上她該煩惱的是被前老闆追殺的事情,但她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時,想的卻是他為何不跟她睡,為何不再親吻她。
  
  「夏仰森……」她近乎無聲地喚著他的名,「仰森。」
  
  她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但她不敢,她感覺自己的喜歡好像逐漸脫韁,但他卻已經開始跟她保持距離了,她又怎麼可以任由自己的喜歡蔓延呢?
  
  歎了口氣,她直起身子,決定去廚房熬點稀飯、準備早餐。
  
  只是她不知道她才轉身走開,那雙緊閉的眼眸就睜了開來。
  
  夏仰森在她蹲到他身邊時就醒了,她的氣息吹拂著他粗糙的臉龐,他全身的毛孔都敏感地張了開來,他沒有睜開眼,因為他知道只要睜開眼,他就沒辦法不碰她,那麼昨夜的美意就會白費了。
  
  他不想現在急著跟她發展關係,不想在她生活一團混亂時,將彼此扯進一段新的關係之中,他希望他們的關係建立在清醒的狀況,在極度有自由意識的時候,而不是像現在,她正處於一團混亂之中,即便接受了他,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她是出於需求還是真心。
  
  隔了那麼久才動了心,他不想躁進,尤其若是在自己無法控制的欲望底下昏了頭,這會讓他看不起自己。
  
  「小老鼠,我想要你是真正心甘情願地走到我懷裏,你懂嗎?」他輕聲地說。
  
  起身伸了伸懶腰,他感覺到渾身的骨頭像被大型動物踩過一樣,顯然想當君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個見鬼的毒販最好快點被逮捕,否則他恐怕沒有太多耐性可以等待了。
  
  走到浴室刷了牙、洗了臉,再走出來時,屋內已經飄散著食物的香味,清粥特有的淡淡香味在屋內環繞,他還聞得到煎蛋的味道,肚子開始覺得餓了。
  
  他的屋子裏鮮少有食物的香味,畢竟他並不擅於料理,頂多買一些微波食品,在創作到高峰不用出門覓食,保這樣飄著食物的香味,讓這屋子有了家的味道,他分不清楚有多久了,已經許久沒人替他煮過飯,這感覺是那麼的微妙哪!
  
  「怕我把你趕出去,一早就起來煮早餐嗎?」他打趣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啊! 」詠心被嚇到,手裏的盤子差點脫手而出。
  
  他反應極快地從身後抓住那個盤子,但這動作讓他的身子幾乎是包圍了她,她感覺得到他身軀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頓時覺得腿有些發軟。
  
  「我……被你嚇到了。」她的呼吸比正常要急促了些。
  
  「膽子真小,果然是屬老鼠的。」他笑著將盤子遞給她,人卻沒有走開,反倒站到她身邊,大腿貼著她大腿,害她又是一陣心慌,「都煮些什麼?聞起來挺香,不知道吃起來滋味如何。」
  
  「煎了個蛋,還有豆腐乳、醬瓜跟麵筋,要不要炒青菜?」她不敢轉頭看他,光是曼端圍繞著他清新的刮胡水味道,她就覺得心跳加快了,她希望他可以不要貼她這麼近,否則她又會對他胡思亂想。
  
  「不用吧,這些很夠吃了。」他越過她的身子端起流理臺上的盤子,身子碰觸到她,她差點驚跳起來。
  
  「我……我來吧!」她低頭掩飾發燙的臉,伸出手去端走盤子。
  
  看著她倉皇離開廚房的身影,他的唇邊漾起一抹笑,看來她不是完全對他沒感覺,雖然他很理智的打算不要躁進,但不表示他不能對她施展他的男性魅力,想起她那單純的反應,他還真想低頭親吻她,不知道親一下,她會不會整個人彈到天花板去?
  
  兩個人合力將食物端上桌,就這樣隔著一張小桌子,吃起了早飯。
  
  夏仰森的食欲很好,連吃了兩大碗稀飯,相較之下,詠心的速度就慢多了,還不時從碗緣偷窺他的吃相,觀察他的反應。
  
  「你昨天睡沙發……很不舒服吧?」她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了,「今天開始你回去你的床睡,我可以睡沙發。」
  
  「沒關係,沙發其實可以拉開變成沙發床,我昨天只是懶得拉開而已。」他繼續吃著早餐。
  
  「這樣不好,我會覺得有負擔,你如果怕我攻擊你,我可以以人格跟你保證……」她急切地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抬起頭盯著她瞧的目光打斷。
  
  他無聲地盯著她臉看了好久,久到她快要不安地在椅子上蠕動了,他才開口說:「你不會真以為我昨晚不跟你睡一張床,是因為怕你攻擊我吧?」
  
  「不……不然呢?」她眼睛一瞪,「我們認識第一天,你就指控我要搭汕你,還嫌棄我技巧不好,記得吧?」
  
  「昨天早上跟我接吻的人是你對吧?」他涼涼地問,引起她臉紅的反應,然後他繼續說:「那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個血肉之軀,所以不想失身的話,就不要再考驗我的自製力了,男人都是禽獸,這一點別忘了。」
  
  他的話讓她愣了一防,這才噗哧笑出來,「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原來他不是因為不想跟她有牽扯才不睡一起的,他怕自己失控嗎?那表示她對他來說是有魅力的吧?她的臉蛋泛著粉紅色,心頭像是有泡泡不斷地冒出,整個人都輕活了起來。
  
  「是你對男人太沒防備心了,對別人可不准這樣,懂嗎?」他還順便訓話,他發現自己有成為嘮叨男人的潛力,光這兩天他就老是在叮嚀這個、吩咐那個,都怪她傻裏傻氣的,害他操了不少心。
  
  「嗯!」她抬起粉嫩的臉蛋,朝他點了個頭。
  
  她那清靈的五官配上粉粉的肌膚,煞是好看,事實上她開始把一頭亂髮綁好後,整張臉便突顯了出來,那份清秀的美讓人看了很舒服,她的五官也越看越好看,脫去亂七八糟的穿衣風格之後,她纖細的身材加上簡單的打扮,看起來極有個人味道,讓他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像現在穿著T恤的她露出了細緻的鎖骨,讓她多了幾分小女人的性感,而他的目光移到她唇瓣時,再也受不住誘惑地起身,探過桌子低頭親吻了她。
  
  「晤?」她詫異地睜大眼睛。
  
  他的大手蓋上她的眼,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然後唇舌深深地探入她嘴裏,他忍耐了一晚,起碼該得到一個獎賞吧!
  
  詠心忍不住回應著他的吻,手指指腹輕觸著他剛刮過鬍子的下巴,在他移開嘴之前,戀戀不捨地碰了幾下他的臉。
  
  他放開她,低頭凝視著她,「等這事情結束後,你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他宣佈完就放開她,轉身離開去換外出服。
  
  詠心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傻愣愣地回不了神。
  
  他說那句話的意思是……他對她有那個意思?想跟她在一起?
  
  頓時間她的臉又開始發燙,心窩也跟著發熱,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太興奮。
  
  天哪,這真是戲劇化的早晨!
  
  ☆  ☆  ☆  ☆  ☆  ☆

  詠心搭夏仰森的車來到市區,他早上約了藝廊的經理談經紀約,因為他的作品目前在臺灣沒有負責銷售的經紀畫廊,所以不斷有人來接觸他,基於詠心現在的狀況,也只能當跟屁蟲。
  
  跨下車子,她的眼睛不禁盯著他跨出車子的腿瞧,他雖然是個高大的男人,但是動作從來不笨拙,相反的總是帶著優雅與自信,這樣的男人就算披頭散髮,人家也會說他是走頹廢風,她真的很喜歡看著他,每每總是看得出了神。
  
  他關上車門,走到她身邊,將她頭頂的帽子往下拉,這頂棒球帽是他的,今天她的裝扮也是被他變裝過的,看起來跟平常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再這樣看我,我就要跟你收費了。」他湊在她耳邊低聲地說。
  
  「我沒錢喔,你忘了我現在沒工作?」她心一慌,答得可妙了。
  
  她的答案逗笑了他。
  
  「費用可以用其他東西替代,沒有錢……就拿別的抵。」他說著眼睛還瞄了她豐潤的嘴唇一眼,極緩慢的一眼。
  
  她噘起嘴瞪他,「快點進去吧,不是跟人家約好了。」
  
  「可能會談上一段時間,你會不會無聊?要不要先去隔壁書局買本書看?」他體貼地說。
  
  「我自己看著辦,你別擔心我了。」她推了推他。
  
  「那走吧!」他讓她走到內側,用身體擋住外面的視線。
  
  發現他那無聲的保護動作,她抿起嘴,偷偷地笑了。
  
  這家藝廊是這一區相當著名的藝廊,占地百來坪,落地窗更是充滿了設計感,正當夏仰森手按在門把上,正打算推開門進去時,身旁的詠心卻看到屋內有個熟悉的人影,趕緊背過身子去。
  
  「怎麼了?」他精明地睫起眼問。
  
  她偷偷轉頭,躲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然後驚詫地倒抽口氣後,迅速躲到旁邊的柱子後。
  
  看著她詭異的動作,他忍不住挑起眉來,「你這動作讓我懷疑你是個有夫之婦,在跟情人幽會時,不小心撞見老公了。」
  
  夏仰森轉頭看著畫廊內,只見到他所熟知的畫廊經理正在跟一個身材瘦長的男人介紹,那男人西裝筆挺,看起來一副挺精明能幹的模樣,看來詠心躲避的恐怕是這個男人。
  
  對於他的評語,詠心忍不住翻了大大兩個白眼給他,「不好笑,是我三哥啦,被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就慘了,你會馬上被押回我老家,審問祖宗八代。」
  
  「太誇張了吧,我只知道我父母是誰,連爺爺奶奶都沒見過,問也沒用。」他聳聳肩,原來是她的堂兄之一,他微微松了口氣。
  
  「呵呵,你現在還笑得出來,是因為沒領教過我三哥,他是個厲害的律師!」她擺了擺手。
  
  「你自己進去,談完打電話給我,我去隔壁書店殺時間。」
  
  她現在不能被三哥逮到,三哥非常精明,恐怕會看出端倪,萬一被知道她惹上販毒集團,她恐怕會被家族的人用口水給淹死。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皺起眉頭,他真不懂,她幹麼把自己堂哥當作瘟疫一般,恐懼莫名?
  
  「看,書局裏人來人往,就算壞人出現,也不敢明目張膽綁走我吧?這樣太高調了,哪個歹徒會這麼笨?」她指著人來人往的大型書店說。
  
  「可是……」他總覺得不妥。
  
  而此時,畫廊經理顯然已經看到他了,正一臉熱絡地朝他走來,打算替他開門。
  
  詠心趕緊推了推他,「去吧,我保證會小心的!」
  
  他遲疑地看她一眼,她卻已經閃身走進書店裏,讓他想阻擋也來不及了,低聲咒駡兩句,他只好迎上藝廊經理。
  
  「夏先生,歡迎歡迎!」林經理年約四十,是個端莊的中年女子,是藝術界有名的經紀人。
  
  「你好。」夏仰森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好奇地多看了站在旁邊的男子一眼。
  
  「喔,這位是詠然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孫詠然律師,我們的重大合約都是委託這位大律師幫忙的,為了展現我們的誠意,只要夏先生點頭,我們馬上簽約。」林經理笑著為兩人介紹,然後領著兩人到旁邊的桌椅前坐下。
  
  「也不必這麼急吧!」夏仰森說著還多看了孫詠然一眼,仔細一看,這傢伙某些神韻是跟詠心滿像的,只是孫詠然眉眼間儘是我銳的神色,跟詠心那帶著傻氣的神態可大不相同。
  
  「上次談過後,不是大家都挺合意的嗎?」林經理趕緊說,「不瞞您說,近日光是風聞您可能會在此展售作品,就有很多人來詢問了,夏先生在國際間是知名藝術家,在臺灣的知名度也很高,臺灣的收藏家很希望有機會親自接觸到您的作品……」
  
  孫詠然推了推臉上的眼鏡,看了這個知名的藝術家夏仰森一眼,這是他第一談見到這個大師級人物,只是讓他比較不懂的是,夏仰森盯著他看的目光帶著研究意味,反倒對林經理的說話內容不怎麼經心。
  
  「夏先生對敝人有什麼意見嗎?」孫詠然態度雖然有禮,但問題本身卻是唐突的。
  
  夏仰森一曬,「孫律師倒是個直爽的人,我只是聽說你跟我認識的一位元小姐有親戚關係,所以忍不住多看兩眼,希望你別介意。」
  
  「小姐?」孫詠然聽了神色一斂,「我可以問是哪位小姐嗎?」
  
  「也姓孫,叫詠心,據她自己說她是你堂妹?」夏仰森大方地問,不同於詠心的忌諱,他不怕在她家人面前露面,這個孫詠然再怎麼厲害,總不能在他面前帝走詠心,剛剛要是按他的意思,絕對不會讓詠心離開視線的。
  
  「你們怎麼認識的?」孫詠然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我在C大兼課,詠心之前為了工作到學校裏推銷產品,因此認得的。」夏仰森毫不諱言。
  
  「C大?那麼你認識蕭英驊主任了?」孫詠然瞵起眼。
  
  看到他的表情,夏仰森倒是玩味起來,他想起蕭英驊說過他認識詠心的一個家人,對方還托他多照看詠心,莫非那人正是孫詠然?
  
  「你就是托英驊照看詠心的人吧?跟英驊很熟?」夏仰森問。
  
  孫詠然咬咬牙,「顯然不夠熟,他連詠心認識你都沒告訴我。」照這男人的姿態,詠心跟他不可能只是認識而已,而蕭英驊居然沒有告訴他,這可真該死!
  
  孫詠然跟其他堂兄弟一樣,對於這個唯一的堂妹都很保護,當初她要離家出去自己住,他不知道有多反對,他甚至提供事務所的工作,想說服詠心在他的羽翼下工作,但詠心毫不考慮就拒絕了。
  
  「閣下顯然對詠心保護過度,所以詠心才不願在此跟你碰上面。」夏仰森暗示他不要太超過了。
  
  「詠心剛剛在這兒?」孫詠然詫異地問。
  
  「在隔壁書店,你可別現在闖進去,她膽子很小,禁不得嚇的。」夏仰森語氣略帶警告地說。
  
  對於他表現出來的佔有欲,孫詠然挑了下眉,他打算一離開這兒就要好好調查清楚這個男人,他不管這男人是不是有名到嚇死人的藝術家,絕對要把這男人的底細摸清楚。
  
  「看來你倒是挺禁得起嚇的。」孫詠然狠狠地瞪他一眼。
  
  夏仰森淺淺一笑。
  
  「哈哈哈,看來兩位真是有緣!」林經理趕緊適時地介入,以免兩個男人越聊越有火藥味。
  
  「夏先生,關於上次談的細節,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還是有什麼增加的要求,我們都可以拿出來談。」她今天就想敲定這筆大買賣,只要簽得到夏仰森的代理合約,藝廊今年年終肯定可以多發不少獎金哪!
  
  於是話題一轉,又轉回到正事了,只是合約才剛談得差不多,還沒能簽約,夏仰森的手機就響了,擔心是詠心打的,他趕緊接起來一一

  「夏先生嗎?我是駱警官。」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很急,「有件事很重要,我們稍早收了網,逮捕了好幾名販孝的嫌犯,但主嫌李朝虎逃了,不幸的是他正是孫小姐的老闆,他也知道是孫小姐報的案,所以麻煩你特別小心……」
  
  「該死!」夏仰森豁然站起,「你們做事就不能乾淨俐落一點嗎?讓那人逃了,詠心還有平靜日子好過嗎?如果你沒那本事,就不要輕易接下案子!」
  
  掛掉電話,夏仰森急忙撥打著詠心的手機,但卻一直沒人擼,他的眉頭都皺到快打結了。
  
  「是詠心發生什麼事了嗎?」孫詠然一聽他講電話,就抓到重點了。
  
  夏仰森點了點頭,「想知道跟我來吧,我現在急著去找她,電話都沒人播。」
  
  孫詠然趕緊收拾桌上檔,「林經理,這事改天再談,先告辭。」
  
  而夏仰森則連客喜話都沒說,急忙就往外走。
  
  兩個男人一進到書店,夏仰森就說:「你負責左邊,我找右邊。」
  
  孫詠然點了點頭,兩人馬上分頭去搜找書店。
  
  夏仰森急了,一邊搜尋著人,一邊猛撥著電話,最後他聽到細微的手機鈴聲,側耳頓聽之後,循著鈴聲來到廁所門口,在女廁角落發現正在作響的手機,他撿起手機,確認是詠心的,胸口猛地一僵。

  「可惡!」他低咒出聲,趕緊走出去朝孫詠然打了個招呼,孫詠然很快地跑過來。
  
  「詠心呢?」孫詠然擔憂地問。
  
  「被擄走了。」夏仰森頭也不回,蹲在旁邊尋找你絲馬跡,他循著可能的方向推開後方的防火梯,防火梯通到後面的停車場。
  
  孫詠然倒是機警,「我去跟店家調錄影帶,看有沒有拍到擄走詠心的人。」
  
  夏仰森點了點頭,「我到後頭看看,有消息互相遵知。」
  
  幾分鐘之後,孫詠然搭著夏仰森的車上路,夏仰森隨即撥了電話給蕭英驊一一

  「聽著,詠心被擄走了,我查到對方的車號,你通知姓駱的,我在詠心的身上裝了定位器,你幫我查出她所在的位置,隨時通報給我,然後到了定點後,調幾個人手給我,我不要再靠員警來抓人了,我要親自抓到那個傢伙,懂不懂?!」夏仰森火氣很大地掛掉電話。
  
  倒是孫詠然逐漸從慌亂中鎮定下來,他不知道詠心捲入什麼樣的麻煩中,但他看到眼前這男人即便滿臉陰狠的憤怒,卻還是有條不紊地指揮人幫忙,顯然很清楚怎樣才能找到詠心。
  
  「抱歉,讓你捲進這樣的事情中。」夏仰森腳下猛踩著油門,但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很堅定。
  
  「等一下麻煩你幫我接電話,英驊會告訴我們往哪開,詠心的事情讓我簡短地跟你解釋一下……」
  
  孫詠然接手幫忙,然後透過他的說明,很快地瞭解到眼前的狀況。
  
  車子飛快地賓士過市區,追蹤系統很快地讓他們掌握了孫詠心的位置,最終,當夏仰森將車子停下時,臉上已經有著肅殺的表情。
  
  「你在車上等著,我先溜進去,英驊的手下到了會跟你聯絡,你再告訴他們狀況,我負責保護詠心,他們會負責抓人。」夏仰森堅定地說。
  
  「沒問題。」孫詠然難得這麼服從于別人的指揮。
  
  仰森眼裏浮現一抹懊惱,光想到詠心會有多麼恐懼,他的心就沸騰了起來,無法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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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13:46
第七章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隨著男人的咒駡而至,孫詠心被這一巴掌打得頭昏眼花,整個人摔跌在牆上再滑到地板上。
  
  「賤人,如果不是你,老子現在不會這麼狼狽!」美術社老闆李朝虎陰狠地吐了口口水,瞪著那個被打暈的女人,滿腹怒氣沒處發。
  
  原本少了一盒粉蠟筆時,還指望這小妞傻傻的,不會發現那盒粉蠟筆有問題,可是當她那天沒回來上班時,他就覺得有鬼了,派人去搜她住處,卻什麼也沒找到,他知道得先找到她,然後除掉她這個麻煩,但她身邊老是跟著那個姓夏的男人,害他想盡辦法都無法靠近。
  
  今天員警一舉掃掉他存放毒品的倉庫,讓他之前花費時間轉移的毒品全都被查扣了,他才知道自己老早被員警盯住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該怪這個壞事的女人!
  
  「老闆……」詠心努力地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如果這樣昏過去,只會更危險。
  
  在書店時,她才出廁所就被他用槍押走,她故意把手機丟在門邊,試圖給夏仰森一點線索,他會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
  
  「你說我現在是該殺了你,還是把你當作人質?我瞧那個姓夏的男人挺保護你的,他應該不介意給我一點跑路費用吧?」李朝虎勾起她的下巴,笑得相當不懷好意。
  
  「你還是快點把我放了,員警已經知道你了,你再犯上一條殺人罪,只是徒然增加自己的刑期而已。」詠心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真是她以前的老闆,之前她怎麼會認為他是藝術界的人呢?現在看來,他那條馬尾還真是不倫不類。
  
  「你這死丫頭,嘴巴倒是挺硬的。」他抓起她衣領,本想再給她兩巴掌,但考慮到真打死她恐怕無法拿到贖金,還是放開了她。
  
  詠心的頭髮散亂,臉頰微微腫了起來,她兩手被綁在身後,探看置身的這個小房間,唯一逃跑的路線被李朝虎擋住了,她心思一轉,呻吟一聲,頭一歪,倒向牆角。
  
  「昏倒了?」李朝虎抓起她的臉拍了兩下,看她沒有反應,就把她扔開,「媽的,還沒問到姓夏的電話,現在還得去查!」
  
  放開她,他走出房間,將房間給鎖好。
  
  一聽到他走開的聲音,詠心隨即張開眼睛爬了起來,她四處摸了摸,窗戶太小,外面還有鐵條,她恐怕沒辦法從窗戶逃跑,真希望當初有跟夏仰森學到開鎖的技巧,這樣或許就有機會逃跑了。
  
  「早知道會死在這種地方,我應該昨天就跟他上床才對!」想起夏仰森,她鼻子一酸,頓時覺得自己損失太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男人想跟她在一起,她都還沒談夠戀愛,怎麼可以這樣死掉?
  
  她不能放棄!
  
  於是她開始扭動著手腕,試圖弄鬆綁住她的繩子,她用力地掙扎,感覺繩子都劃破肌膚了,她還是忍著痛努力地扭動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即將弄松繩子時,門把上響起「喀啦」一聲,那聲音非常輕微,但她已經聽到,且渾身一僵。
  
  她鬆開繩子,抓起桌上的臺燈,站到門後去,準備一舉將來人敲昏。
  
  於是門才一開,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將臺燈砸向來人,那人非常靈敏地一閃,同時還伸手抓住臺燈的一端,沒讓臺燈落了地。
  
  「詠心!」來人急促而低沈地輕喚。
  
  當詠心看到進來的人是夏仰森時,一把撲上去,差點飆出眼淚來。
  
  「你來了,你找到我了!」她激動地抱著他。
  
  「噓。」夏仰森放下臺燈,輕巧地將她拉到屋子的另外一角,「詠心乖,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發現她的臉頰看起來有點腫,他懷疑她被打了。
  
  「我沒事……都還好。」她搖了搖頭,趕緊抹幹眼淚,「他……我以前的老闆李朝虎綁我來的,他剛去打電話,好像打算跟你勒索跑路費用,你小心點,他等一下就會回來的。」她擔憂地說。
  
  雖然她的臉很痛,但現在可不是討論的好時機。
  
  「放心,這屋子的狀況我們都掌握住了,現在,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我要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他低聲交代。
  
  她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握住她的手,推開門,先探頭出去觀察,確認沒人後,他才將她帶出小房間,在屋子裏像只描似地無聲移動,他顯然已經把屋子的格局摸得很熟了,沒多久就領著她從後門離開。
  
  繞過叢林,他淨找不容易被發現的路徑走,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將她帶上馬路,路邊的隱密處赫然停著他的車。
  
  「在這兒等我,車上的人會保護你,我去解、央這個毒蟲!」他按住她的手,慎重地說。
  
  「仰森!」她反握住他的手,「要小心。」
  
  他凝視著她半響,這才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然後轉身離去。
  
  摸了摸額頭滯留的溫度,她擔憂地走到車旁,拉開車子一一

  「三哥?你怎麼會在這兒?」詠心詫異地望著駕駛座的男人,她還以為車裏的人會是蕭英驊或是他的手下呢!
  
  孫詠然瞪了妹妹一眼,「比起你,那個姓夏的男人可是大方多了,孫詠心,你捲進這麼大的事情中,居然敢瞞著家裏人?你的臉怎麼回事?!」
  
  想到她剛剛跟夏仰森依偎在一起的樣子已經被看到了,詠心真想呻吟出聲,她趕緊摸了摸臉,粉飾太平地說:「人家是不想你們擔心,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仰森會解決的……」她越解釋越心虛,現在跟三哥討論臉腫不腫的事可不是好主意。
  
  孫詠然看到她閃躲的表情,也知道她不想被發現受傷的事,細細看她身上沒有其他傷痕之後,他努力壓抑下脾氣,不想在這裏就訓她一頓,畢竟她能被救出來,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最好自己把這男人帶回家,然後正式介紹給長輩一一在這事情過去之後。」孫詠然觀察過夏仰森,倒不是真的那麼反對那男人跟詠心交往。
  
  「三哥,可不可以不要?我們才剛開始,如果讓大家都知道了,事情會變得很難辦的。」詠心趕緊求情,她這三哥對外人通常很冷酷,在律師界是有名的殺手級律師,但是冷臉的他其實禁不住哀求的,向來也都很寵溺她。
  
  「那你覺得自己住在外面就亂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大家,還會有人同意你繼續住在外面嗎?」
  
  「我知道仰森會救我的,他受過訓練,身手敏捷,他不會讓我出事的,因為我知道事情可以解決,才隱瞞你們的,三哥,你想,如果我告訴家裏人,我還可能住在外面嗎?這樣我永遠都不能跟任何人談戀愛了,你們想我一輩子不要結婚嗎?」她放低姿態,趕緊用苦肉計,「求求你,別告訴家裏人好不好?三哥、三哥、三哥……」
  
  孫詠然揉了揉額角,「你就那麼喜歡那傢伙?」
  
  詠心紅了紅臉,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看到妹妹那燦亮的眼神,還有那嬌羞的神態,孫詠然歎了口氣,「如果那傢伙讓你受了委屈,千萬要告訴我,我給你一段時間整理,然後你自己把人帶回家介紹給長輩,不然我就把你發生的這些危險事情說出來,以後你就永遠都不能踏出孫家大門了。」
  
  「三哥!你對我最好了。」她知道得到緩刑了,趕緊抱住他,撇撇嬌。
  
  兩個人坐在車裏,之後因為詠心又擔憂起夏仰森,所以好久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好在過沒多久,警車從他們旁邊呼嘯而過,夏仰森也緊接著現身。
  
  「仰森!」她沖下車,趕緊檢查他有沒有受傷,「你去好久,我都開始擔心了。」
  
  「我沒事,有事的是那傢伙。」他甩了甩手,因為太用力揍人,指關節都磨破了,但是比起剛剛差點要出動救護車的李朝虎,他的狀況可以說是好到不能再好了,他把所有擔心跟怒氣都發洩在那傢伙身上,就算出獄後也沒膽再來惹他了。
  
  「你的手流血了。」詠心緊張地捧住他的手。
  
  「不礙事,我們走吧!其他瑣事英驊會處理。」他將她塞進車裏。
  
  坐在駕駛座的孫詠然回過頭說:「上車吧,我來開車。」
  
  夏仰森朝他點了點頭,跟著坐進後座,車子往市區開去,這件麻煩事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  ☆  ☆  ☆  ☆  ☆

  詠心泡在馬賽克磁磚拼花的浴缸內,忍不住閉上眼,輕歎了口氣。
  
  她死勸活勸才讓三哥離開,三哥顯然既不放心她住在仰森的屋子裏,又不能夠放她回租屋處。
  
  如果想把她帶回老家,她這一身狼狽又會無法解釋,最終只好妥協了。
  
  夏仰森在市區將她三哥放下,然後再載她回到位於郊區的住處,回到家時,天都已經黑了,累了一天,他堅持她先去梳洗,她只好乖乖地先進來洗澡,幸好天色已暗,她微腫的臉沒再被拿出來關切,剛剛她有先找了些冰塊拿進浴室,冰敷過後有比較消腫了,希望明天醒來可以完全恢復,她不想要仰森再替她擔心,她給他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泡過澡後,她把頭髮吹幹,這才換上寬鬆的睡衣走出去。
  
  一踏出浴室,她就看到剛沐浴過的夏仰森頭髮微濕,正赤足站在矮櫃前料理手指頭的傷口,可能因為受傷的是手,讓他動作不那麼靈敏,頻頻咒駡出聲。
  
  她抿嘴一笑,走了過去。
  
  「讓我幫你。」她一手握著他的手腕,一手提起醫藥箱,輕輕將他拉到桌子前坐下。
  
  夏仰森看著她仔細地消毒受傷的指關節,接著搽藥,那頭蓬鬆的亂髮此刻散在臉龐旁,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慵懶,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穿過她的發絲。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覺得你這顆鳥窩頭實在太醜了,沒想到看久了,居然也很習慣。」他淡笑著,手指忍不住繼續揉弄著她的發,其實她的發絲亂歸亂,卻十分柔軟。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天生長得好看嗎?」她笑笑,用OK繃貼好他的傷口,然後才收好醫藥箱。
  
  「你覺得我好看?」他挑挑眉。
  
  她抬起頭看他一眼,「少來了,一定很多人說過你長得好看,在我面前裝什麼裝?」
  
  「別人覺得怎樣是其次,我現在問的是你。」他認真地說。
  
  她站起身,走到他張開的兩腿之間,站定,然後她低頭往下看著他,伸出手來捧著他的臉。
  
  「今天老闆威脅著要殺掉我時,我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再見到你,你說我喜不喜歡你的長相?」
  
  聞言他眼裏的神采一熱,側過頭去親吻她的掌心,「我今天差點被你嚇死了。」
  
  她的手摩挲著他已經長出胡渣的臉頰,捨不得放開,「我三哥很贊許你的能力,雖然在慌亂中,但還是能鎮定地指揮他人一起行動,他會把我交給你,算是對你很肯定了。」
  
  「你的這個三哥有點難搞,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啦!」他溫溫地評價著。
  
  接著他的手圈握住她的腰,將她拉向前,然後整個人擁抱住她,將臉埋在她胸口,輕輕地顫抖著。
  
  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背,然後手指穿梭過他濃密的發,最後落在他後頸輕輕撫摩著。
  
  他從她胸前抬起頭,退開身子,「你餓了吧?我煮泡面給你吃?」
  
  「我現在不想吃。」她緩緩說著,目光一直緊緊盯在他臉上,她發現他臉上有著緊繃的神色,有點緊張。
  
  她淺淺一笑,然後拉低身上的寬大T恤,露出一邊的肩頭。
  
  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細緻圓潤的肩頭,艱困地吞了口口水,「那喝點湯吧?好像還有那種快煮的湯,我去煮……」
  
  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後有點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愛?你說要跟我在一起的事是假的嗎?」
  
  他閉上眼暗自呻吟,「記得嗎?我說過男人都是禽獸,你今天被嚇壞了,應該先睡一覺……」
  
  「今天我以為自己快沒命時,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昨晚沒跟你上床……」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急切的吻就貼了上來。
  
  她紅著臉回應他,幸好他沒讓她說更多,不然她會臉紅到死的,但她也不願讓彼此的關係又那樣緩緩進行,經過這件事之後,她對溫吞吞的進展沒有興趣,既然今天差點丟了小命,她想她有資格做點平常做不到的衝動事情,那就是撲倒他!
  
  「天哪!」他喘息著從她唇邊抬起頭來,雙手卻探八她空蕩蕩的T恤底下,探索著她光裸的肌膚。
  
  他拉高她的衣裰,露出僅穿著小褲的白皙肌膚,他的第一個吻落在她肚臍上方,然後逐漸往上探索。
  
  他沒把她的上衣脫掉,反而是鑽進她衣服內,展開他的探索,他的吻像道最熾熱的痕跡,在她周身燒灼出一道又一道令人呼吸困難的情痕。
  
  她的手探進他衣領口,從他後頸往下探,摸索著光滑的男性肌膚,直到他張嘴含住她胸前的花朵,她渾身一僵,掐住他肩膀的手指一緊,差點將他擰傷。
  
  他的吻放肆地蔓延,逗弄著她陌生的情欲。
  
  她仰頭,渾身無力地扶著他的肩頭,輕吟著。
  
  「仰森……」她聲如細絲,嬌媚異常。
  
  他的手指勾住她的小褥,在邊緣遊移著,她的雙腿開始打顫,這巨大的刺激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過。
  
  他放開了她胸前的花朵,伸出頭來繼續親吻她的嘴,但是雙手卻依然在她下身敏感處遊移,他的指繞過她大腿內側,在那兒的細緻肌膚上流連忘返。
  
  她抗議著咬了他下唇,然後學他動手拉扯著他的上衣,他倒是很配合,自己三兩下脫了上半身的T恤,隨意往旁邊一扔。
  
  她的兩頰泛著紅暈,但眼睛裏卻是熾熱的火光,她欣賞的目光滑過他光裸胸膛的每一線條,光是這無聲的動作就數他的激情往上直沖,他感覺到熱血在身上奔騰,叫囂著要釋放……

  「還要繼續脫嗎?」他朝她眨了眨眼。
  
  她紅著臉說:「脫呀!」誰怕誰?不要以為她會被嚇得奪門而逃。
  
  「要脫的人自己動手。」他雙腳岔開站著,雙手環胸。
  
  看到他那挑釁的姿態,她即便臉燙得要命,還是深吸了口氣,然後走到他面前蹲下來,雙手按住他的皮帶扣環,開始解著他的皮帶。
  
  但是很快地夏仰森就發現這不是個好主意,因為受折磨的人反而是他,她那忙亂的手在他面前摸索,無心的碰觸在在都挑惹出最緊繃的欲望。
  
  他低吼著脫掉牛仔褲,然後一把將她扛上肩膀。
  
  「啊,仰森!」她踢動著雙腿,驚呼出聲。
  
  但他的手握住她光裸的腿,一邊走向床鋪,一邊探進她兩腿交接處點火,她的抗議很快變成呻吟。
  
  等到他將她放到床鋪上時,她已經渾身虛軟,沒有力氣抗議了。
  
  他的身子覆上她的,將她密密實實壓在身下。
  
  她歡迎著這重量,因為這在在提醒她,他們都還活著,他們現在在一起的事實。
  
  「我的詠心……」他溫柔地撥開她臉上的發,輕柔地低喚。
  
  「仰森!」她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細細的吻灑落在他赤裸的胸口。
  
  他的指探進彼此之間,繼續揉撚著逐漸氾濫的悟情潮,他的指反反復覆撥弄著最敏感的肌膚,讓她的身子在底下扭動著、低喃著、抗議著。
  
  他毫不客氣的進犯將她的情欲推向高點,她在他的指下達到高峰,渾身都蔓延著淺粉色的瑰麗色澤。
  
  「天哪!」她輕喘著歎息。
  
  他的唇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後低頭含住她胸前的頂峰,就在她又再度迷失在滾燙的熱情中時,他將自己推進她身體裏。
  
  即便有了之前那樣的準備動作,他的入侵還是讓她清楚感覺到他巨大的存在,她喘息著,感覺自己被他佔有。
  
  他懸在她身上,額頭覆滿了薄汗,整個身軀都在極度的自製下隱隱顫抖。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催促著他。
  
  他低吼著以一個深而長的衝刺完完全全貫穿了她。
  
  激烈而繽紛的色彩在眼前迸開來,她無論張開或是閉上眼,都看得到那些張揚的顏色在眼前飛舞。
  
  他曲起她的腿,將她捲進這狂烈的結合之中。
  
  她握住他的肩膀,只能用腿圈住他的腰,迎向他每一個激情的衝刺。
  
  激情越堆越多,那欲望白熱化到足以燒焚人的狀態。
  
  他的侵略越來越帶有悍然的味道,那堅定而不再容情的抽敲將彼此推往高空,在不斷攀升的同時,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激烈的情欲之後,他們將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她的肌膚緊緊圈住他的火熱,當她被推過高點,急促的痙攣將他也拉至高峰,然後雙雙墜跌而下……

  他在她的體內釋放從沒經歷過的巨大熱情。
  
  她圈抱著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沒辦法放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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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14:27
第八章

  隔天早上,當詠心醒過來時,迎接她的竟是夏仰森兇狠的眼神。
  
  「仰森?」她怯怯地開口,懷疑自己是在作夢,而且還是跑錯場景的一場夢。
  
  她明明記得跟他上床了,兩個人激情纏綿大半夜,天剛亮時還因為太餓而開車出去找東西吃。
  
  回來後累極的她沉沉睡去,怎麼一醒來卻看到他這副表情?
  
  「那個王八蛋打你,對吧?」仰森滿臉陰霾地瞪著她臉上浮現的瘀青痕跡。
  
  她的臉上有明顯的指印,看得出來被打過,竟然隔日還浮現出痕跡,肯定用了很大的力道,光想到這兒,他就後悔昨天沒把李朝虎多打斷幾根肋骨。
  
  她終於搞懂他為何抓狂了。
  
  「很明顯嗎?是不是很醜?」她急著要起身照鏡子,卻被他壓回枕上。
  
  「你先躺著。」他不容質疑地說。
  
  然後他下了床,不管自己渾身赤裸著,走進浴室擰了熱毛巾出來,然後將毛巾覆在她左臉頰上。
  
  她拉住他的手,「別氣了,他都被關起來了。」
  
  「都怪我不好,不該讓你獨自去書店的。」他懊惱地說。
  
  「誰會想到他那麼大膽,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下手,再說堅持去書店的人是我,你幹麼自責?」
  
  她不願意他責備自己。
  
  「是我大意。」他心疼地拂了拂她額際的頭髮。
  
  看到他眼裏的憐惜,她心裏不禁一陣激動,這男人是真的在乎她,對吧?即使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感覺好像一起經歷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她對他的感情以加速度在賓士,但看到他眼底也有著情感的痕跡,她忍不住情緒激動,頓時覺得能活下來真好!
  
  「別說了,我現在覺得可以活著跟你在一起,已經是個幸運兒了。」她伸出手去抱住他,不顧熱敷用的毛巾掉了下來。
  
  他伸手接住她毫不猶豫的擁抱,他下巴頂著她頭頂,對於這樣一個雖然有點膽小,但在重要關頭從不退卻的女人,他只能說自己佩服之餘還被深深折服了,他發現在她淩亂的外表之下,是顆比誰都晶瑩剔透的心,看得越久越覺得光華璀璨,她是一個寶,或許沒有光彩奪目如鑽石,但是拭淨上面的塵,才發現她是顆珍珠,閃你著溫潤的光華。
  
  他喜愛這顆珍珠甚於任何其他珠寶。
  
  「來吧,我幫你搽點藥。」他將她拉起來,拿衣服給她套上。
  
  她乖乖的讓他幫亡穿衣服,感覺他的眼神溫柔了許多,跟初識他的時候差別頗大,無聲的情感在彼此間流淌。
  
  「快中午了耶。」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你今天沒事吧?不然睡過頭可怎麼辦?」
  
  「我回來臺灣是半休假的,若不是被抓去兼課,只需要在想創作時再創作就可以了,沒有其他事情,不用擔心。」他將自己的毛衣套上她的身子,「沒想到我的毛衣給你穿剛剛好。」
  
  寬大的粗針翻領毛衣量在她身上,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過長的衣裰遮蓋住臀都,看起來就像連身毛衣裙。
  
  「口網,我今天該回去收拾住處了,萬一其他哥哥心血來潮跑去找我,撲了空可不好。」她想到此趕緊起身。
  
  「你想搬回去?住這兒不好嗎?」他不喜歡她搬走的主意,想到她要從這屋子離開,他就覺得不舍。
  
  這屋子從來沒這麼熱鬧過,等她一走,他肯定一個人孤單得慌,奇怪,以前從來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麼不好,蕭英驊還常說他孤僻呢!
  
  「你想要我住在這兒?真的嗎?」她眼睛燦亮,唇邊還有著遮掩不住的笑容。
  
  「懷疑嗎?」他蹙眉問。
  
  她搖了搖頭,「讓我考慮一下,現在可以先送我回去嗎?不然把我放在捷運站也可以。」
  
  他阻止她拿包包收東西的舉動,  「既然說要考慮,幹麼還收?先放著。」
  
  看到他霸道的舉動,她不禁笑了。
  
  「走吧,回頭順便去買些衣服,不然你以後乾脆都穿我的衣服算了。」他咕噥著。
  
  「我現在是個窮人,沒錢買衣服。」她跟上他的腳步。
  
  「但我現在不是窮人,我可以幫你買衣服。」他轉過頭瞪她,警告她敢抗議就要發脾氣了。
  
  她吐了吐舌頭,「有人要我幫忙花錢,那我還有什麼話說?」
  
  他的臉色終於緩和了,打開車門要她進去。
  
  其實她很清楚,他會想要照顧她,想跟她不分彼此,都是他打開自己領域讓她加入的象徵,她很感淑,也很開心,所以她願意接受他的心意,先把女人的獨立自主放一邊。
  
  而仰森也半點不客氣,去她住所的途中就停進一家百貨公司停車場,硬把她拖進專櫃買了一些衣服,這才滿意地離開。
  
  ☆  ☆  ☆  ☆  ☆  ☆

  其實才離開了幾天,但一打開她租賃的小套房,卻覺得相當陌生。
  
  「你看,屋子還這麼亂沒收好,你就又買這一堆東西,簡直是來添亂的。」她接過他手裏那堆袋子,擺到房間角落。
  
  一看到屋子內淩亂的程度,他的眼眸又變得冷硬,「這個李朝虎,非要他多坐幾年牢不可!」
  
  她笑笑拍拍他,「乖,要幫我收拾屋子喔!」
  
  夏仰森倒是沒有拒絕,卷起袖子當真開始幫亡收拾屋子,但半小時後她就投降了一一「那個不是放那裏,這樣我以後會找不到。」她阻止他將所有雜物都扔避抽屜的舉動。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很快就要搬家了。」他聳聳肩。
  
  「我哪有很快要搬家?」她看到他的眼神又開始變得兇惡,趕緊安撫道:「如果我搬去你那邊,糟那些哥哥忽然來找怎麼辦?我家人很保守的,不能被發現撓跟你住在一起啦!」
  
  「那你繼續把東西擺著,然後接到電話再回來,接受家人拜訪?」他馬上想了個變通的方式。
  
  「讓我再想想,你去旁邊休息好了,我自己慢慢收,還是你要去附近逛逛?巷口有家書店蔔…」
  
  「我去買鎖回來換。」他看了眼被破壞過的門鎖,皺了皺眉。
  
  「好吧,謝謝。」她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她邊收東西邊打掃,而他不僅把她門鎖都給換了,還把會滴水的水龍頭給修好。
  
  但等他亡完了,她依然在收拾東西,他只好坐在她床上看她。
  
  「要不要看電視?」她把電視遙控器拋給他,他接過後卻只是往旁邊一放。
  
  她沒理會他,繼續忙著。
  
  他撐著手臂斜躺在床上,看著她跪在地上,有時候為了拿櫃子裏的東西不時把臀都翹得高高,害得他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他想到昨天晚上的火熱情節,不禁開始熱了起來。
  
  「仰森,來幫我拉出這條電線,我撈不到。」她趴在櫃子旁邊拉延長線,但手太短怎麼撈都撈不到。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拉出來,她退開身子,以為他要幫她拉那條延長線,但是他的身影卻朝她遮蓋下來。
  
  「啊,你做什麼啦?我是讓你幫我……」她的聲音被他吞滅,最後只能發出無意義的歎息。
  
  他的手量住她胸口,從身後圈抱住她。
  
  「我是很想幫你,但你老是在轉眼前考驗我的自製力,這樣怎麼可以?」他低喃著親吻她耳後的肌膚。
  
  她渾身虛軟,若不是他抱著她,她可能會往前滑,整個身俸趴跌在地板上。
  
  「唉呀,你不能這樣偷襲人家……」她被吻得七葷八素,只能嬌嗔著抗議。
  
  「下次我再讓你偷襲我,這樣可以嗎?」他的手拉高她的毛衣,揉捏著她軟嫩而有彈性的瞀都。
  
  「誰要偷襲你?」她的臉一陣紅。
  
  「那昨天晚上是誰堅持不要吃晚餐,只要吃我的?」他促狹的嗓音在屋內回蕩著,一手解開她牛仔褲的扣子,三兩下就將其拉了下來。
  
  「晤……」她悶哼,感覺到他滾燙而堅挺的欲望直抵著她,「仰森!」
  
  「嗯。」他應聲,將自己探進她身體內。
  
  她往後抵靠著他,輕吟出聲。
  
  他圈抱起她,開始從身後舉高她的身體再放下,讓那磨人的欲望蔓延。
  
  她鬆開最後一絲矜持,讓他用欲火吞滅了她……

  ☆  ☆  ☆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戰了幾個回合,她只知道全身都快散了,雉靠在床上,她只能任他拉高棉被蓋住彼此光裸的身子,原本屋子裏已經收拾好一半,現在卻更亂了。
  
  除了兩人的衣物散了一地之外,原本歸位的東西也被掃得亂七八糟,在淑情中只要妨礙到他們的物品一律都被推下床了,所以現在屋內看起來更像是被狂風掃過的,滿目瘡廑。
  
  「你……害我要重新整理了啦!」她輕喘著,覺得這毫不間斷的纏綿讓她一直處在太過亢奮的狀態,這樣早晚會得心臟病的。
  
  「乾脆別整理了,反正我們晚上睡我那兒。」他咧開嘴笑了。
  
  她無力地瞪他一眼,然後此時大門開始出現敲門聲。
  
  「詠心!詠心你在嗎?」門外有人喊著。
  
  「完蛋了,是我二哥。」她趕緊跳起來,慌亂地拉著被單走來走去。
  
  「詠心!」另外一個聲音在說話,「會不會發生意外了?手機也沒人接,連著兩天來也不在,我們撞開門吧!」
  
  「啊,完蛋了,這個是我四哥。」她趕緊到處撈衣服,順便把他的衣服拋給他,然後急忙說:
  
  「快點穿衣服,快!」
  
  她很清楚她的兄長們絕對等不了太久,肯定會撞開門闖進來。
  
  「你到底有幾個堂兄?」他邊穿衣服邊問。
  
  「你絕對不會想知道答案的。」她褲子都還沒套好,門就被撞開了。
  
  在那一刹那,夏仰森隨即閃到她前方,遮擋住她淩亂的衣著,但他身上也只套了一條褥子,實在好不到哪去!
  
  「喔,天哪!」她索性將臉埋在他後背,真想從這裏消失算了。
  
  「孫詠心,這是怎麼一回事?」站在門口的幾個男性中的一個吼了出來。
  
  她懊惱地說不出話,情況實在太明顯,想賴都賴不掉,除了屋子亂七八糟之外,她只穿著上衣,下半身拉著棉被包著,而夏仰森只穿了一件褲子,實在很難狡辯什麼。
  
  「呃,我們先出去。」開口說話的是詠心的四堂哥孫詠善,他是幾個男人中看起來比較慈眉善目的人,「詠心,馬上穿好衣服。」
  
  當門被關上,詠心的臉一片慘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夏仰森也被這陣仗給震懾住了,剛剛進屋的只有三個男人,但他感覺門外還有人,原來她說自己有一大堆麻煩的家人,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  ☆  ☆  ☆  ☆  ☆

  孫家的堂兄弟來了五人,都是因為聯絡不上詠心而彼此詢問,最後索性結伴過來拜訪,當然也就一起目睹這場抓奸在床的好戲。
  
  唯一知道這兩人在交往的孫詠然並沒有出現,他既然答應給詠心一點時間,就真的沒有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訴其他兄弟,而在其他兄弟找他一起去探望詠心時,他很「智慧」地閃開了。
  
  此時五兄弟押著這一對「現行犯」,開著兩都車,浩浩蕩蕩地開進孫家位於郊區的大宅。
  
  「你要不要先跟我介紹一下,這幾個我都沒見過。」夏仰森坐在後座,聲音不大不小地問旁邊的呀,心。
  
  其實他跟詠心之間還隔了一個傢伙,那人臉很臭,此時正狠狠地瞪著他。
  
  「別說了……這位是我大堂哥,他叫孫詠爵,是我大伯的兒子,前面開車的是二哥孫詠燦,另外一部車裏的是四哥孫詠善,他們是三掇的兒子,還有六哥孫詠禧,是四掇的兒子。」詠心小小聲地說。
  
  此時大哥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們家堂兄弟總其十四個,你敢跟我們家唯一的女人上床,最好骨頭硬一點,不然不夠我們兄弟揍。」
  
  夏仰森挑了挑眉,差點吹了聲口哨,十四個堂兄弟?只有她一個女生?難怪她視這些家人為頭號麻煩,是有道理跟原因的。
  
  可是這一切的驚嚇都沒有接下來的大,車子在開進孫家大門後,他馬上發現孫家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因為光是從大門進到宅院,還開了五分鐘以上。
  
  孫家大宅是傳統的三合院式建築,但總共有四迸,占地起碼有兩百坪,屋字維護得很好,既有古風又很現代化,屋子也很新穎,顯然是遵照舊屋重新翻建過的,看起來孫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非富即貴。
  
  收到他傳過來的驚詫眼神,詠心心虛地縮了縮,「忘了跟你講,我們家除了人多,家業也不小。」
  
  「孫家?莫非是孫四熙的家族?」他睫起眼問。
  
  孫四熙是個傳奇人物,年過八十了,身子還很硬朗,年輕時白手起家,從傳統的食品業開始,至今相關企業多達十幾家,孫家行事低調,家訓很嚴,子孫即便在自家企業上班,也恪守嚴謹低調的家規。
  
  「你不知道詠心的來歷,就把她拐上床了?」孫詠爵還是一張棺材臉。
  
  但夏仰森可不是被嚇大的,僅是聳了下肩,「重要的是她本人,再說她雖然出身世家大族,但身上一點也沒有驕奢的氣息,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被堵了這麼一句,孫詠爵的冷臉第一次出現裂痕,「希望你等一下面對長輩也可以這樣侃侃而談。」
  
  「大哥!」詠心哀求地看著他。
  
  「別撒嬌,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幫你遮掩,被爺爺奶奶知道了,我們兄弟肯定有苦頭吃了。」孫詠爵說。
  
  自從詠心的父母相繼過世後,大家就把她捧在手心裏疼寵,其中最疼寵她的就是爺爺奶奶,她跟其他兄弟要是一起犯錯,受罰的都是他們兄弟,因為詠心善良,不忍心因為自己讓其他兄弟受罰,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滿乖的,直到大學畢業後,她堅決要搬出去住,這一回大家怎麼攔阻都沒有用。
  
  「對不起,大哥。」詠心知道自己老是連累兄長們,真的覺得很抱歉,她們孫家這一輩有十四個男人,八個是她堂兄,其他六個是堂弟,其中這八個兄長簡直等於八個爸爸,關照她從來不曾少過。
  
  孫詠爵心一軟,語氣也跟著輕了,「等一下不管奶奶說什麼,都乖乖應好就對了,知道吧?」
  
  不管長輩說什麼都乖乖應好?夏仰森不可思議地看著孫家大哥。
  
  好在詠心沒有點頭,不然仰森可能會先瘋掉,他父母的管教方式比較偏向西式教育,從他中學開始就不管他,連他選擇學校都是由自己決定的,這樣的他簡直不能理解,孫家為何會對一個已經成年的女子約束這麼多。
  
  說話間,大宅已經到了,幾個兄弟陸續下車,詠心落到後面,乘機拉了拉夏仰森,小小聲地說:「找機會快點逃走。」
  
  夏仰森半點反應都沒有,於是她心急地又拉了拉他袖子,怎科他忽然轉頭看她,還朝她做了個鬼臉。
  
  詠心差點沒昏倒!他根本不知道奶奶有多可怕,說不定等一下就會逼他要娶她,她可不想在他面前這麼丟臉,再說兩人雖然進度飛快,畢竟認識時間有限,怎禁得起外界太多干涉?他們連簡單的戀愛都沒有好好進行,就要跳到見長輩這一關,更別說她家的長輩有多難搞定了。
  
  他現在不走,等一下肯定也會被嚇跑的!詠心悲觀地想著。
  
  兩個人被幾個兄弟帶進大廳,大廳的椅子被擺放成傳統的n字形,她大哥示意他倆在旁邊椅子坐下,隨即消失,其他幾個兄弟則像門神似的,有的站在夏仰森身後,有的站在門口。
  
  面對這局面,夏仰森忍不住挑了下眉。
  
  過沒多久,詠心的祖父母走了進來,詠心的爺爺表情看起來很嚴肅,而她的奶奶看起來大概只有六十幾歲,一點都不像快八十的人,身段清瘦,穿著老式的旗袍,看起來端莊秀雅,很有典型的大家閨秀風範。
  
  「跪下。」孫崔媛一坐下就沈聲喝道,顯然這兩個小輩是怎樣被逮到的,詠爵都交代清楚了。
  
  詠心趕緊拉著他跪了下去,原本仰森還猶豫著,但她一拉,他就跪了,兩人的小小互動自然沒逃過老奶奶的眼。
  
  但孫崔嬡還來不及開罵,身旁的老伴就沖到詠心面前,指著兩個年輕人開口罵人一一「你們做的荒唐事我都聽說了,簡直不可饒恕!詠心,爺爺我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隨便結交男人,不只不跟長輩報備,還發生超友誼關係?!還有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幾歲?」孫四熙開口就急吼人。
  
  「今年剛滿三十。」夏仰森不卑不亢地說。
  
  「都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做事情這樣隨便?你的父母是這樣教的?!」孫四熙才一罵出口,詠心就僵住。
  
  「爺爺,要罵罵我,他是外人,讓他離開吧!」詠心不想要家人不經意地罵到他的父母,刺傷倒他。
  
  「事情是兩個人做的,外人就可以置身事外嗎?小子,你想走嗎?」孫四熙推了推曼梁上的眼鏡,兇狠狠地瞪夏仰森。
  
  夏仰森沒被嚇到,只是搖了搖頭,「除非詠心跟我一起離開,否則我也不會離開,還有,我的父母已經過世,孫爺爺有意見沖著我來,別罵詠心。」
  
  孫四熙眼中短暫的閃過一抹欣賞,隨即又板起臉來,「那好,那我就一起罰,在我們孫家的家規裏,犯了錯就得罰,詠爵,把這兩個給我關進祠堂反省,我沒答應之前不准給他們東西吃!」
  
  「爺爺!」幾兄弟聞言一起求情。
  
  詠心只是抿著嘴,為難地看了夏仰森一眼,但夏仰森只是鎮定地朝她點了下頭,讓她別擔心。
  
  原本冷著臉的孫崔嬡一句話也沒說,就看著老伴把兩個小輩給關進祠堂。
  
  孫家的祠堂位於第一、進的東麓,獨立的一棟古色古香建築,就在主屋的旁邊,因為天色漸黑,屋內已經點起了昏黃的燈光,層層架子上都是祖宗的牌位,左右供著鮮花蠟燭,氣氛是莊嚴肅穆的。
  
  「詠心,忍耐忍耐吧!我們會找機會勸勸爺爺奶奶,看晚一點能不能把你們放出來。」孫詠爵擔憂地望著自己的妹妹。
  
  夏仰森摟過詠心的肩膀,朝他點了點頭,要他別擔心。
  
  於是大門被關上,上了鎖,這一對就這樣被關在祠堂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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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4 00:15:05
第九章

  「你小時候被關過幾次?」仰森在祠堂內繞了一圈,觀察了下環境。
  
  詠心搖了搖頭,「沒有,只有三哥跟五哥被關過,三哥還被罰跪,跪了好久,好可憐喔!」
  
  「幸好我們沒被罰跪。」仰森咧開嘴笑。
  
  「你還笑得出來?正常人剛剛應該已經逃跑了,下車時我提醒你走,你怎麼不走?」詠心知道他想走的話,沒人攔得住他的。
  
  「然後留你一個人受罰?」他不客氣地敲了敲她額頭,「你這是低估我對你的感情,還是低估我這個人?」
  
  她聽了不禁一愣,然後眸底泛著淚光,「我以為你會被嚇跑的。」
  
  他將她拉過來,張開雙手環抱著她,「從認識你開始就驚險不斷,簡直比電影情節還刺激,要嚇跑早嚇跑了,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出身於這種家族,你平常的模樣,說話跟氣質、打扮等等,都不像富家千金。」
  
  她身上沒有驕蠻之氣,做事情也一點都不任性,她的身上沒有一件名品,領的是兩萬多塊的薪水,卻比誰都認真做事,他記得她因為老闆加薪三千而拚命拉業績,這樣認真的員工已經很少見了。
  
  「我一點都不像大家閨秀,對吧?」她皺皺鼻子說,「我從小就不愛跟那些女生玩在一起,所以寧可跟著哥哥們去玩,也許是這樣,比較像野丫頭。」
  
  「這算是不良閨秀吧?」他笑著勾住她脖子,「我喜歡不良閨秀甚于大家閨秀,也只有你這麼奇特的女子,才會出身於這種家庭,被眾人捧在手心,而沒有變得自大任性。」
  
  「你真的喜歡這樣的我?」她愣愣地問。
  
  看到她嚴肅的小臉,夏仰森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兩隻手,將她的手整個包進自己掌中,然後抓起她的手貼靠在他胸口,他低頭,額頭靠著她的額頭,緩緩地開口一一

  「老實說一開始我並沒有被你吸引,但是你的形象實在是太鮮明,一頭亂髮加上亂七八糟的顏色跟衣服,一天沒出現,我居然開始覺得不習慣,但我一點都沒察覺到,直到那天看到躲在研宄室的彌,是那樣狼狽而無助,我像是被狠狠踢了一腳,恍然發現自己的感情竟然已經在你身上停駐,這感覺好陌生,陌生得救我根本不知如何辨識。」
  
  「所以才把我扔在警察局門口?你還真是個寡情的人。」她喃喃地抱怨。
  
  「因為一個人久了,漸漸變得自私而封閉,我不去看別人的快樂與痛苦,也不表現我的,我所有的快樂、悲傷、傷痛或是得意,全都在我的作品中,不知道哪時開始養成的習慣,我彷佛是這世間的過客,冷眼看著自己周邊的人,不關心、不痛不癢……」
  
  「是從你父母過世後,還是接案子的那一年開始?或許是因為不關心就可以麻木,不去看那些庸苦,你才能從那些事情中熬過來,這是你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身體跟心理面對痛苦時,自然演變出來的一種模式,藉以保護自己,我知道那個過程,我因為還有家人,所以並不至於如此。」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溫柔地說著。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真有緣分這回事,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一個女人。」
  
  「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配一個更好、更優秀的女人嗎?」有時候她會覺得這場戀情來得太夢幻,他是那樣美好,比較像是讓人遠遠觀看的星星,而不是陪伴在身旁的那人。
  
  他是個優秀的男人,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散發著光輝的男子,這樣的他怎麼會喜歡上自己?
  
  「你都看不見自己嗎?是,或許翡有點才氣,天賦的能力讓我能夠順利創作,也被人欣賞,但是這一切對我來說並不那麼困難,不是靠我花費心力去追求來的,相反的我看到的你,為了一份簡單的工作,一個兩萬多塊的工作,如此認真地看待,如此努力,我覺得自己實在不如你……」他摸了撰她的發。
  
  「我有那麼好嗎?」她紅著臉,怯怯地間。
  
  他猛翻白眼,「我開始懷疑你是想騙我講更多甜言蜜語,對吧?」
  
  她綻開笑臉,忍不住越笑越大。
  
  「來吧,我們到旁邊坐。」他拉她靠牆坐下,然後自己當她的靠背,讓她靠坐在他雙腿中間,身俸可以靠著他胸膛。
  
  「這樣不好,這裏是祠堂耶!」她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祖宗牌位,不安地看他一眼。
  
  「老祖宗們,抱歉了,小輩有所唐突,敬請見諒,請念在詠心剛經歷過生死關頭,俸力不堪負荷的分上,原諒我們的不得俸。」他說著還朝牌位行了禮。
  
  詠心差點笑出來,「天哪,竟然有你這種人。」
  
  「你爺爺看起來好凶,他平常也這樣嗎?」他摸了摸她的臉,檢視她那紅腫是不是全退了。
  
  「爺爺最疼我了。」詠心反駁說,「平常比較凶的是奶奶,我爺爺就像小丸子的爺爺一樣,只會一味的寵溺我,我說怎樣就怎樣,很少拒絕我的,倒是奶奶都是扮演黑臉,哥哥們最怕的就是奶奶了。」
  
  他詫異,「可是剛剛一一」
  
  「爺爺是為了救我們,如果讓奶奶來,可能先請出家法把我們打一頓,然後大概也要跪祠堂。」她偷偷跟他透露。
  
  他恍然大悟,「爺爺怕你被罰得重了,搶先開口,先下手為強,這樣我們起碼不用跪了,還好,沒有叫我們咬破手指寫悔過書……」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雖然我們家比一般家庭要傳統許多,但是寫血書……這種招數連我哥哥們都沒人遭受過。」她笑著說。
  
  「你們家到底有多少人?你有十四個堂兄弟,那叔伯有幾個?」他開始好奇地問。
  
  「五個,我爸排行老二,但因為我爸晚婚,所以四十歲才生了我,以至於我其他叔叔的孩子很多都比我年紀大,也是因為這樣,爸爸一走,叔叔跟伯伯都把我當唯一的女兒疼,我其實是很幸運的,雖然失去了父母,但家裏人多,都很關心我。」她輕輕地說。
  
  「沒有其他女生同伴,會遺憾嗎?」他問,他的家庭人口簡單,真的不大能俸會兄弟姊妹眾多的感覺。
  
  「還好吧,我好像跟其他女生處不來,如果有姊妹的話,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處不好。」她歪著頭認真想了想。
  
  「怎樣處不來?」他迫問。
  
  「她們都不大喜歡我,雖然每次都說要來我家玩,但回去時都會不高興,我們班有很多女生喜歡我的哥哥們,但是每次來過之後都在生氣,跟我說以後都不來了。」她到現在還是不懂,自己人緣怎麼會那麼差。
  
  他聽了哈哈大笑。
  
  她瞪著他,抿起嘴無聲地抗議。
  
  他這才止住笑聲,「因為她們喜歡的男生都只會照顧你,焦點都擺在你身上,所以她們當然不喜歡你,這該說是嫉妒吧?或者你的哥哥們有戀妹情結……這可不妙,今天見到的幾個已經很難擺平,其他沒見過的該不會半夜溜進來打我一頓吧?」
  
  他的玩笑之詞換來她認真的眼神,只見她一臉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一一「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再度狂笑出聲。
  
  兩個人被關在祠堂裏,說說聊聊,竟然也度過了不少時間。
  
  ☆  ☆  ☆  ☆  ☆  ☆

  也不知道窩在燈光昏暗的祠堂內過了多久,詠心聊累了就靠著他的胸膛沉沉睡去,他脫了外套蓋在她肩膀,就怕她冷到了。
  
  好在他不怕鬼,不然被關在這地方,恐怕會覺得時間很難熬,不過想到眼前面對的狀況,夏仰森忍不住覺得好笑,如果蕭英驊知道他不僅喜歡上這只小老鼠,還因為她被關在孫家祠堂裏,肯定會笑掉大牙的。
  
  還好今天氣溫不算很低,否則考慮到她的身俸,他應該會想辦法開鎖,帶她離開,如果他想要,沒人攔得住他的。
  
  此時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他渾身僵硬,提高了警覺。
  
  接著門被推開一條縫,一顆頭探了進來一一「詠心!我的小詠心!」聲音低微,小心翼翼地就怕被發現。
  
  「爺爺,詠心睡著了。」仰森忍不住小聲地開口應。
  
  孫四熙這才把門推開,人跟著閃進來,一看到孫女躺在他身上睡得香沈,忍不住老眉一聳。
  
  「咕,我還擔心這小傢伙受苦,我瞧她好得很!」孫四熙啐道。
  
  「爺爺,她這幾天都睡不多,所以俸力比較差。」夏仰森替她解釋,但實在不能說更多,否則她曾經捲入毒品案件的事情就會被知道,然後他們兩個恐怕真的要被罰跪了。
  
  「睡不多?你這小子你……」老臉脹紅,一臉尷尬地瞪著他。
  
  愣了一下才知道老人家想歪了,夏仰森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不是你想的那樣,爺爺。」
  
  好吧,起碼不全是那樣!
  
  「你到底想不想出來?」孫四熙低聲罵道,他冒著被老伴發現的危險,打算來解救孫女,結果卻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不急著出去。
  
  「詠心說得沒錯,爺爺對她最好了,肯定會幫她的。」夏仰森一笑,小心地將她抱起來。
  
  孫四熙老臉一板,隨即喜上眉梢,「詠心當真這麼說?我們詠心最喜歡爺爺了,我這個爺爺怎麼會不管她呢?來吧,我已經找好一個空客房,在隱密的地方,明天早上我會去叫你們,到時候再回來這裏,這樣就沒人知道你們偷跑出去啦!我可不是要幫你,若不是為了詠心,我才不管你這小子死活!」
  
  顯然老人家捨不得詠心在祠堂過夜,替孫女找個方式偷懶。
  
  「謝謝爺爺。」仰森抱起她,跟著爺爺身後出去。
  
  一路上爺爺好像演上癮了,行蹤鬼鬼祟祟,活像在演動作片,跟在後面的仰森覺得這個老人家真的很寶,頓時發現詠心偶爾出現的那抹傻氣,八成是從這位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爺爺那遺傳來的。
  
  他忽然也喜歡上這位有趣的爺爺了,其實有很多家人,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的事情嘛!
  
  孫四熙在大屋裏繞來繞去,最後才停在大屋最後一進角落的客房,推開門,他揮手把這個姓夏的小子招進去,看到他放下自己孫女後,就站在門口等他。
  
  「爺爺,你不回去睡,奶奶不會發現嗎?」仰森好心提醒。
  
  「你不出來,猶怎麼回去睡?」孫四熙瞪眼。
  
  但是夏仰森開始裝聾作啞,「那爺爺晚安,燈還是熄掉比較好,對吧?」
  
  說著話間,仰森已經關掉了大燈。
  
  孫四熙咒駡出聲,卻拿這小子沒辦法,「你給我安分一點,不然在她奶奶罰你之前,我會先宰了你!」
  
  雖然被威脅了,但夏仰森還是在黑暗中咧開一口白牙,「爺爺晚安,謝謝爺爺。」
  
  孫四熙咕噥著走了出去,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仰森拉起棉被蓋住詠心,然後將她擁進懷中,歎口氣,「就算要過五關斬六將,才得以得到你,我也不會退卻的。」
  
  他誓言般的宣告在黑暗中回蕩,回復他的是她主動環上他腰際的手臂,他滿意地微笑,也漸漸跌入夢鄉。
  
  ☆  ☆  ☆  ☆  ☆  ☆

  仰森還沒張開眼睛就知道有人在盯著他看。
  
  他全身的毛孔全張開來,身體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警備狀態中,但當他睜開眼,卻看到一張嚴肅的臉懸在他上方,像在研究動物一樣的細細觀察他。
  
  「奶奶!」他瞪大眼睛,發現自己跟詠心被當場逮個正著。
  
  轉身看一下窗外,天空還沒全亮,恐怕爺爺也還沒發現東窗事發了吧?
  
  孫崔媛朝他勾了勾手,然後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轉身看看身旁兀自睡得香甜的詠心,輕輕挪開她的身子,再將棉被蓋好,這才隨著孫奶奶腳步走出房間。
  
  孫崔媛雖然年近八甸,但走起路來不輸年輕人,伶俐地在走廊間穿梭,過沒多久,走、進一間小斤。
  
  小斤裏有張圓桌,桌上有壺還冒著煙的熱茶。
  
  「坐。」孫崔媛命令道。
  
  仰森坐下後,隨即動手倒了杯熱茶放到孫奶奶面前,然後才坐回去。
  
  瞄了一眼他的動作,孫崔媛嘴角的嚴厲線條放鬆了不少,「長得倒是挺好看,詠心是被你迷住了吧?」
  
  「奶奶真的這樣覺得嗎?」仰森反問。
  
  他不客氣的反問讓孫奶奶愣住了,這小子還真不是隨便可以打發的傢伙,昨天她就發現他確實有點膽識,話說回來,敢招惹她孫崔媛唯一的孫女,光有點膽識是不夠的。
  
  「你什麼意思?說。」她開口閉口都是命令,原來詠心說得沒錯,奶奶才是她們家的君王。
  
  「詠心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有那麼多人疼寵她,都沒把她寵壞,這樣的女子無論到哪里都不可能被帶壞的,所以奶扔真的覺得詠心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的長相?這也未免太低估她了。」仰森不疾不徐地回答,說完還迎視奶奶我銳的眼神,半點也沒躲開的意思。
  
  看到他一點也沒打算躲避,孫崔媛稍稍滿意,「喝杯荼吧。」
  
  仰森頒首,替自己也倒了杯荼,這才發現這茶不是普通荼,像是用人萋跟中藥調過的荼,入口溫潤,喝下感覺很舒暢。
  
  「喜歡詠心什麼地方?」她又問。
  
  仰森聞言一笑,「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真的以為她是來跟我搭訕的人,她把剛辦好的手機號碼寫在咖啡杯的隔熱墊上,然後壘走了我的咖啡,把那杯茶給了我……」
  
  孫崔媛一聽眼睛都瞪大了,但看得出來很感興趣。
  
  一看到她態度已經軟化,仰森開始述說認識詠心的種種情節,包括被捲入毒品案件的前因後果,聽得孫奶奶數度瞠目結舌,他知道以孫奶奶的精明,這件事情早晚會被她發現的,與其以後再來挨駡,不如現在先坦白,再說危險已經過去,詠心不用再擔心會將家人捲入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瞞著我們?」孫奶奶一臉不知道該說憂心還是不舍。
  
  「奶奶,我沒堅持詠心告訴家人,是因為我知道我可以保護她,當然那天我還是不夠小心,才會讓她被帶走,詠心對人有種最單純的信任,她就是因為信任她的老闆,才會那麼努力工作,為了一份只有兩萬多塊薪水的工作,成天跑到我跟前推銷東西,她跟我不一樣,我對人有防備,她卻很單純的相信人良善的一面。」他輕輕說。
  
  孫奶奶歎了口氣,「就是她那有點傻乎乎的個性,也不是說不精明,就是有些太單純了,所以我一直不放心她出去,但她很堅持要出去自己過,我是拗不過她才答應的。」
  
  「詠心適應得很好,確實也很獨立,我相信她從這個家裏出去時,肯定也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但她有種無畏的精神,總是不怕一再的嘗試,奶奶可以不用那麼擔心,再說有我,她不懂得防備,我會替她防備的。」他承諾道。
  
  「你倒是給我記得這句話。」孫奶奶一瞪,警告地說。
  
  聽到她這樣說,仰森就知道對方已經可以說接納他了,終於松了口氣。
  
  「去把詠心丫頭叫起來,陪我這奶奶吃頓早飯吧!」孫崔媛站起身,看起來沒那麼反對他了。
  
  其實她一直在觀察這小子,以她豐富的經驗,想看透一個小子並不困難,對這個孫女顯然很喜隕的男人,她自然會評估再三,不過她不得不說這小子挺得她的緣的,他聰明卻不張揚,在細處不被注意的地方也都會替詠心想,這一點她很喜歡。
  
  「奶奶,詠心最近太累了,讓她多睡一下好不好?」夏仰森趕緊過去扶著老人家,即便被瞪了一眼也不退卻,「不嫌棄的話,我陪您吃早餐吧!」
  
  「是擔心我再把你們兩個關進祠堂,先替她儲備點體力是吧?」孫崔媛好笑地看他一眼。
  
  夏仰森但笑不語。
  
  那淺笑著的模樣煞是好看,連孫崔媛這老人家都喜歐看這小子,真不能怪孫女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
  
  於是得到奶奶歡心的夏仰森陪著她到飯廳用餐,吃飯時他不時替奶奶倒水、舀湯的,倒是很快就熟悉起來。
  
  孫奶奶問了他很多個人的事情,他也都老老實實的回答,末了,連孫家奶奶都心疼起他了。
  
  「沒了父母,也沒親戚,過得很孤單吧?」孫奶奶關心地問,眼底的神色慈祥許多。
  
  「還好,以前不覺得孤單,已經習慣,但是認識詠心後,恐怕已經沒辦法回去過一個人的日子了。」他笑笑說。
  
  「無妨,我們家別的沒有,就是人多,你跟詠心在一起,以後也是一家人,所以你還是趕緊適應家人眾多的狀況。」孫奶奶心裏頭已經在盤算兩個小輩的婚事了。
  
  夏仰森還來不及答話,孫爺爺的身影就從飯廳外走過去,然後沒幾秒鐘又很戲劇化地轉回來。
  
  一看到仰森陪著孫奶奶吃飯,眼珠子瞪得差點掉下來。
  
  「你……你這小子,怎麼逃出來了?」孫爺爺趕緊用力指責,然後一邊還朝仰森努了努嘴,無聲地用嘴形問:「詠心呢?」
  
  仰森看到孫爺爺演得很賣力,差點沒笑出來,既然奶奶都找得到他跟詠心,肯定也很活楚是誰把他們放出來的,現在來演這一出已經來不及啦!
  
  「爺爺,我陪奶奶吃早餐,詠心還在休息,爺爺要不要一起用替?」夏仰森忍著笑,起身拉開椅子讓爺爺就座,然後在爺爺耳邊輕聲說:「我一醒來就看到扔奶站在房間裏瞪我,所以……奶奶都發現啦!」
  
  孫爺爺聞言趕緊偷看了老婆一眼,然後裝死的加大嗓音說:「小子,幫我添碗粥來。」最好的掩飾就是繼續裝傻了。
  
  仰森才幫他添了稀飯回來,就看到詠心從飯廳外跑過去,還來不及出去喊住她,她就回頭了。
  
  「你怎麼到處跑啦?要是被奶奶看到怎麼辦?我怎麼會睡在客房?是你帶著我逃出來的嗎?快點,我們要快點回去祠堂……」詠心只看到門口的他,根本沒發現屋內還有其他人。
  
  仰森真的再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彎著身子拚命抖動。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彎下腰去看他的臉,想看看他為何渾身抖動。
  
  仰森吞下一抹笑,「來吧,爺爺奶奶在吃早餐,來陪他們吧!」
  
  「什麼?我爺爺跟奶奶?」她瞪大眼睛。
  
  他將她拉進去,找了個位子給她。
  
  詠心一頭霧水,搞不懂這什麼狀況,可是旁邊的爺爺不斷朝她努嘴,一直叫她乖乖吃飯別多話,她只好接過仰森給的稀飯,也開始吃了起來。
  
  看到那對祖孫不停擠眉努嘴的頻打暗號,仰森的視線在空中與奶奶的相遇,然後兩個人一起露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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