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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出岫]娃娃逃妻(娃娃國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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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08:20 |倒序瀏覽 | x 1
娃娃逃妻 【娃娃國之三】 作者:雲出岫

神哪,請賜給她隱形的能力吧!在「娃娃國」安身立命了三年,
本以為不會再和伊凡斯見面,無奈人算不如天算,
現在他不僅神通廣大找上門,還要委託她們找未婚妻!?
那不就是她嗎?做人要有原則,雖然這任務再簡單不過,
可別想她會「重作馮婦」……
皇天不負苦心人!俞梨拋棄他七年,終於教他在台灣尋著,
故意上「娃娃國」委託「尋妻」任務,怎料俞梨竟一臉冷漠地拒絕、連看他一眼也無?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服人的方法他多得是……
該死!她的夥伴居然用「少數服從多數」逼她接下伊凡斯的委託,
想來個相應不理偏偏他三不五時就跑來「娃娃國」找她聊天,
慘的是,聊著聊著她竟一時意亂情迷和他「重溫舊夢」!?
不成!再如此下去她肯定無法自拔,不慧劍斬情絲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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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10:21
楔子

  「娃娃國」,山邊的一間二層樓歐式房屋,屋外有座小小的花園,而鐵門上掛著的小木牌寫著這個很稚氣的名字,乍聽之下還以為裏頭是堆滿了玩具小布偶的娃娃王國,但實則不然。

  娃娃國,其實是一家只為熟人所知的萬能公司。

  而在大本營「娃娃屋」中,住了四「只」長相不同、個性不同。嗜好不同、專長也不同的娃娃們。

  斯茉,玄黑的直發測海削短打薄,長度約及鼻樑,留了一頭長髮,以一條湛藍緞帶紮著。眼略長、柳葉眉、邑瓜子臉,活脫脫就是標準的中國娃娃,她平時也總愛穿著深具民族風的服飾。

  她的專長是槍法與武術,常接的是保縹或搜查的危險性工作,直率好動,難靜下來,酷愛睡覺。若不是太具挑戰性的委託案件,一點也吸引不了她,通常寧願選擇在房裏睡大頭覺或沉浸健身房中。

  只可惜她在上一宗委託案後,許下了不再接任委託的承諾,所以目前雖然仍名列娃娃國中,卻只能當娃娃國的保全系統測試者兼活動招牌。

  蕭遙,一頭及腰的褐色長捲髮,加上碧綠色的眼眸以及有如小扇般的微翹長睫毛,笑起來兩頰還有淺淺的梨渦,讓初次見面的人總以為是看到了手工縫製的英國古典洋娃娃放大版,尤其她又喜愛穿著緞帶花邊長洋裝在日光寶喝下午茶,總讓人容易產生「娃娃在動」的錯覺。

  但她的個性不若外表的柔弱甜美,反倒是個喜愛冒險的瘋狂經濟學家,最愛的工作是「三高」:風險性高、報酬率高。傭金也要高。她很愛玩,也是公司內負責資金規劃、接洽工作等專門喊高價錢的吸錢鬼。

  而這樣的她,也在上一宗搶救公司的委託中與委託主相戀,只是在溫和的伴侶表達支持下,她依舊是在娃娃國裏待命搶錢。

  俞梨,淡金色的大波浪秀髮正好過肩,明眸皓齒,美豔絕倫,舉手投足自有萬種風情,像極了風靡全球的芭比娃娃。

  她的個性沉默少言,卻又非孤僻,只能說她不愛說廢話,但該說時是不會吝於開口的。尤其是面對愛嚷嚷的蕭遙時,更是卯足全力。

  長才是擅長使用電腦與各項通訊器材,追蹤與搜集資料,她向來負責大夥兒的行前準備工作與一般的調查工作,平時沒事時就負責娃娃國裏的各式植物照顧工作。

  封影,墨黑色的長髮幾乎要曳地,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平時的家居服就以日式和服為主,簡直就是個會動的日本娃娃。

  為人溫柔婉約,甜美可愛又善解人意,甚得其他三人喜愛。

  她是位靈能者,適合接手所有不可解釋的委託事件,同時她也是位心理專家。除靈、人物性格、心理分析的事件找她就沒錯,兼任娃娃屋裏的管家婆,負責整潔工作與打理三餐。

  四個人各有特色,也有不同的性格。喜好,但無損于她們的友誼與絕佳默契。

  「娃娃國」的事蹟與聯絡方式,只流傳於臺面之下,接受的案子皆靠熟人舊客的口耳相傳,不做廣告,不靠宣傳,上門的生意也沒有每件必接的打算。

  娃娃們只挑自己想做、自己喜歡、自己有興趣的委託。

  而且,閒人勿擾娃娃國。

  忘了提一件事,剛才提到的活動招牌斯茉,平日愛睡覺與愛玩的她,除了負責測試俞梨設計的各項防護網及保全設施外,也兼任娃娃國的保全,對於不歡迎的客人,她向來不懂「客氣」為何物。

  娃娃國,一家狂挑工作的高收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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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10:48
第一章

  黑色的高級房車,無聲的在平坦寬廣的道路上行駛著。一身黑色洋裝的金髮女孩抬起頭,望向窗外那從未見過的景色,一大片的葡萄園就在路旁蓬勃的向外延展,濃密的枝葉隱去了遠處的景色。

  這就是她將來會住的地方嗎?人眼所見皆是翠綠,倒也讓她忍不住的多看了二眼,想知道這些葡萄是要長到哪里去,又是要做什麼的。

  車子終於行駛出兩旁的濃密,再往前行,映入小女孩眼中的是一座她在故事書中曾看過的外國房子。

  她皺起了眉,車子進入城堡,而後緩緩停下。

  「小姐,我們到達了,請下車。」一直坐在她身旁的棕發男子操著生硬的中文這麼對她說。

  小女孩交握著雙手段有說話的依言下車,頭垂得低低的。

  身旁的人快速而簡短的交談著,他們說的話她似乎聽得懂,卻又不是很明白其意。只見棕發男子朝她一擺手,率先走進屋子裏。

  小女孩看著偌大的房子,也只有沉默的跟上他的腳步。

  她低垂著頭,只盯著前方不遠的黑色褲管走,她知道旁邊還有不少人,但是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那讓她覺得很害怕;但她仍是沒開口,只因為沒有人會聽她說吧!

  能夠聽她說話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跟著上了樓梯,走進一間鋪著暗紅花紋地毯的房間,前頭的人停了下來。

  「就是她嗎?」

  一道很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女孩並不懂他在說什麼。事實上,除了身旁那位帶她來的叔叔外,從上了飛機後,她就很少聽懂別人的話了。

  「是的,伯爵。」棕發男子轉向小女孩,依舊是以怪異的中文腔調說道:「小姐,這位是你的外公。」

  「叫她抬頭。」隆納德·馮·布克洛看著眼前的女孩,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小姐,請你抬起頭來。」男子以中文翻譯著。

  女孩盯著自己的鞋尖,雙手緊抓著裙擺不知所措,卻也不敢抬頭。

  「叫她抬頭。」隆納德重複一次,聲音加重了幾分,小女孩很明顯的感到畏縮。

  「小姐。」棕發男子向隆納德做了個手勢,請他先捺下脾氣。「這位是你母親的父親,也是你未來的監護人,他只是想看看你而已,請把頭抬起來好嗎?」

  一段不算短的話,說得他自己都倍覺困難。

  女孩的視線轉向他,在看到他的笑容後才漸漸的放鬆,卻仍缺乏勇氣。

  「不用害怕。」棕發男子扶住她的肩,將她的頭慢慢抬了起。

  女孩子見到的,是讓她更為害怕的嚴肅臉龐,她忍不住又將頭低下。

  隆納德看著她驚怕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坐了下來。

  「伯爵?」棕發男子低喚。

  「帶她去休息。」隆納德看著那頭金髮,想到十幾年前的小女兒,更加感傷與興起一絲的怨恨。「告訴她,從今以後她叫愛芙琳·馮·布克洛,是我布克洛家族的一份子,從前的生活要全忘了,尤其不准再說中文!」

  「是的,我知道了。」棕發男子躬身行禮,帶著小女孩出去。

  從那日起,小女孩成了愛芙琳·馮·布克洛,德國人。

  ☆☆☆☆☆☆

  「你就是愛芙琳嗎?」少年一踏進花園,就讓那個幼小而陌生的小女孩給吸引住目光。

  看她的穿著打扮,應該不是下人,而這屋子裏的主人他又沒有一個沒見過,剩下的,就是剛接回來的愛芙琳吧。

  愛芙琳聽見聲音,怯怯的抬起小臉,身子卻是越往樹後躲。

  看著那金色捲髮服貼在她沾著灰士的小臉旁,那雙澄藍大眼無助得令人揪心,他不禁放輕腳步走到蹲下,露出個笑容。

  「你是愛芙琳嗎?不用怕,我叫伊凡斯·隆·阿爾斯特。」向來對陌生人不甚友善的他,在面對這麼一個美麗而怯弱的小女孩時,也忍不住放柔表情。

  愛芙琳緊張的抓住裙擺,退了一步,才以細微的聲音回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會說德文嗎?」伊凡斯點了點頭,改用英文。「那英文呢?」

  愛芙琳咬了咬下唇,頭垂得更低了。

  「都不會?」伊凡斯下意識的皺眉,開始為小女孩的未來優心了。語言有障礙的話,該如何在這裏生活?

  愛芙琳見他持起劍眉,忍不住的輕呼一聲,轉身想跑,伊凡斯見了連忙抓住她。

  「別害怕,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伊凡斯直覺的解釋,卻發現愛芙琳的眼眶浮起水氣,小手小腳掙扎著,這才想起她聽不懂自己說的話。

  「乖乖……」言語無法溝通,伊凡斯只好以肢體動作來安撫明顯受到驚嚇的愛芙琳。「沒事的。」

  他將她擁往懷裏,在她背後輕輕拍,放低了聲調誘哄著,讓她慢慢的平靜下來。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別怕。」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伊凡斯就這麼輕輕在她耳邊說著。

  「你對我好好哦。」被抱著輕拍,愛芙琳明顯放鬆了下來,小手也慢慢的環上了伊凡斯的脖子。

  自從爹地媽咪不見之後,他是第一個抱自己的人。

  「我好害怕哦,爹地和媽咪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裏的人每個看起來都好凶哦。」也不管對方是誰,愛芙琳開始一古腦兒的訴說心中的不安。「怎麼辦,我好想爹地和媽咪哦,你知道他們在哪里嗎?」

  「看來你是嚇著了。」伊凡斯揚了揚嘴角,沒鬆手的抱著她,聽著那串不明了的軟軟童音。「別害怕,沒事的。」

  因短暫時間建立起的信任感,往後,讓少年成了女孩唯一談話的對象。

  ☆☆☆☆☆☆

  平和無風的初春早晨,一群怕冷的女子們剛剛由熱帶島嶼飛回臺灣,結束了她們的避寒旅遊。

  三天後,娃娃國的一切生活起居恢復了常態,十點鐘出現在樓下的,依舊是金發藍眼的俞梨,與將黑髮規矩紮起、身著和服的封影。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就像今日的天氣一樣,雖然仍帶寒意,卻已漸漸微露春光。

  依例巡過了外頭的花草樹木,俞梨洗淨雙手,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就看見一臉凝然的封影。

  「怎麼了嗎?」在早餐上加著調味料,俞梨淡問。

  封影驀地回神望向她。「小梨,你……以前的生活如何?」

  俞梨停下動作,有點意外她會有此一問。畢竟四個人在三年前會面決意組成娃娃國後,彼此有著默契,不過問夥伴們的過往。如此過了三年,怎麼向來最守規矩的封影會突然這麼問?

  「不是啦,我只是……」封影看著她的怔然,也有絲尷尬,卻又收不回已經說出口的話。「沒關係,你不用回答,是我不該問的。」

  「怎麼會突然想知道?」俞梨收起意外,看著懊悔卻又帶絲擔憂的封影,直覺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要不然封影不會這麼突然的問她。

  相處三年,她自是很清楚封影的靈能力,與從未出錯的預感。

  「我只是忽然有種感覺,你最近……會有點事。」垂下肩,封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自己的早餐。

  「是嗎?」俞梨淡然以對。「繼茉茉和遙遙後,輪到我了嗎?」

  想著封影一連二次這般的預言,而後一連二宗委託,她們送出了娃娃國的保縹與錢嫂,而封影的意思該不會是接下來就輪到她了吧?

  露出個淡笑,她心裏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她可能是會有點事,但絕不會與之前的二人一般際遇。

  轉向娃娃國的工作專線,果然是沒應景的響起。

  她的愛情?早在七年前就丟在那座灰暗的城堡之中,深埋在那片綠蔭的葡萄園裏,哪能重見天日?

  「我不知道。」封影坦誠。「但是我希望你能放開心。」

  看了她三年,封影自是清楚雖然俞梨表面上看來是享受生活,但其實她心裏一直有著重擔,那是旁人不得窺視的過往吧。而現在,考驗即將到來,會影響她的,就是她亟欲逃開的過往。

  她不知道該不該對俞梨直說,但她真的希望能借著這個機會,借著那位即將出現的「故人」,讓她放下心裏的那片陰暗。

  「小影,你別擔心了。」對上她的視線,俞梨扯出個笑容。「你的早餐要涼了,先吃吧。」

  封影看著她,明白她依舊不想談論那段過往,默點頭,她不再過問。

  只希望她有一天能夠真的幸福快樂。

  ☆☆☆☆☆☆

  以往的生活嗎?也許是受了封影所問的問題的影響,俞梨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影像。

  跪在花圃中松著土壤,腦中浮現的卻是一座具有歷史的城堡,一片綠地,以及整園的葡萄。當然,那張向來嚴肅的面容,譏笑看輕的傷人言語,還有記憶中,那名有著高貴血統,帶給她唯一光亮的男子。

  那時的他們是過得多麼的甜蜜,但最後,她仍是向命運認輸。十六歲的她告訴自己,經過這一次,她的生命將不再同以往一般謙卑,也因此,她咬牙學習,努力獨立生活,變成了現在的她。

  無意識的挖動土壤,她卻揮不去那張經常想起的容貌。

  微歎一聲,她扔下小鏟子,決定還是進去看看,免得這麼胡思亂想下去,徒讓屋裏頭的封影擔心,一個不巧還會讓已起床的蕭遙捉弄。

  她緩緩的站起,正想收拾東西進屋,卻在一瞥之間,定住了身形。

  這不可能的!不可能會是他。

  隔著樓花鐵門,男人的目光深沉,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愣在原地的她,像是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再度消失。

  俞梨的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她勉強的維持難得的鎮定,告訴自己門外的人並不是「他」,就算是,她也不再是七年前的少女了。

  一切都已經改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麼的對自己打氣後,俞梨緩慢的收拾好東西,沒再往門口看上一眼,靜靜的轉身回屋內。

  男子也沒開口,就這麼目送她進屋。

  一踏進屋內,俞梨只差沒大口的喘氣來顯示自個兒心裏的慌張,但臉上的不自然還是被屋內的二人看出了點端倪。

  「小梨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耶。」蕭遙第一個不放過她。「在外頭曬太陽居然能曬成一臉慘白,真有你的呢。」

  「小梨,怎麼了,不舒服嗎?」封影連忙端了杯茶給她,順便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就說了別在正午出去嘛!萬一中暑就不好了。」

  「我說小影啊,現在才剛過了那冷死人的冬天,太陽沒那麼毒啦!」蕭遙揮揮手,看著俞梨。「我看,她八成是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

  蕭遙不會想到自己一語命中,只不過讓俞梨變成這模樣的,不是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而是見到不該出現的人。

  封影無奈的看看著蕭遙,才想要她別鬧了,問清楚俞梨怎麼了才是要事,門鈴卻在這時候響起。

  「我去看是誰來了。」封影將俞梨拉到沙發上坐下,並給了蕭遙一個暗示的眼神,才轉身去開門。

  「我說,你究竟是怎麼回事?」蕭遙總算正經了一點。因為她發現從門鈴響起後,俞梨的表情更是不自在,這太奇怪了。還有一點,就是她剛才講了一堆廢話,俞梨居然完全沒有開口反駁,不尋常,太不尋常了。

  「沒事。」啜了口茶,俞梨輕咬著下唇,考慮自己該不該回房,但是……算了,只能期待自個兒待會兒能保持鎮定,更希望門外的人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看著她的表情漸趨向平日慣有的冷淡,蕭遙揚起眉,開始期待起一會兒進來的客人。

  「這邊請。」隨著封影的聲音響起,來客的身形出現在她們眼前。

  看著在俞梨對面坐下的人,蕭遙不自覺的皺起了眉,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在搞什麼鬼,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怎麼還會有人穿著這麼筆挺的硬領白襯衫,玄黑而合身的西裝,還打著領結,一副宴會裝扮的出現在一般人家家裏。

  看他這麼穿,她真想替他加上一條白圍巾,這麼一來,就更像中古世紀的貴族。還有,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是蓋的,那副傲慢的神色加上緊抿的薄唇,讓她有種請人出門的衝動。

  但在看到一旁的俞梨那頗受震驚的心慌模樣後,她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

  「請問,您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蕭遙看著來人,心想這個人也真的是夠霸道的,居然一點通知也沒給的就跑來別人家。

  蕭遙問完,男人一點反應也沒有,端著茶點出來的封影連忙湊到她耳邊。

  「遙遙,要說德文啦。」剛才在外頭猜了半天,對方才以英文自報身份。

  「他果然是德國仔!」蕭遙一副我早就猜到的樣子。就說嘛,那副裝扮、那副德行,就是標準的德國人嘛。

  「遙遙!」封影瞪了蕭遙一眼,「別這麼沒禮貌。」

  「反正他又聽不懂。」蕭遙涼涼地反駁。

  「看你的表情也猜得到呀。」封影搖了搖頭。

  「我先上樓了。」被人盯得不舒服,俞梨決定先行告退。

  一別七年,他倒是改變了許多。七年前,他還不會這麼一臉嚴肅又傲慢的,果然是時間的魔力嗎?想來也是,七年前,他還不過是個初出社會的年輕人,而七年後,已經邁入三字頭的他自是沉穩許多。

  「等等。」蕭遙笑嘻嘻的拉住俞梨。「別走,你不想知道他的來意嗎?」轉而配合的以德文朝沒變過表情的男人問道:「請問今天來這裏是有什麼事?」

  「這是娃娃國吧!負責人是哪位?」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獨特低沉的磁性,低低的劃過空氣,震動了垂首的俞梨。

  「有事就直說,在這兒的都是負責人。」蕭遙忍不住翻白眼。跟著以純熟的德文交談。「還有,閣下又是哪位大人物?」

  「伊凡斯·隆·阿爾斯特。」伊凡斯的目光投向俞梨,卻看不到任何的反應與一絲的注目,她仍是低垂著臻首,只當他不存在。

  「名字還真長。」蕭遙小聲的抱怨,遭身旁的封影輕輕一瞪。「好吧,阿爾斯特先生,不知道您今天來,是有何指教?」

  「我要請你們找人。」

  「委託嗎?」蕭遙沒想到他居然只是個客戶,本來想他是來找俞梨的哩!「好吧!反正也不是沒幫人找過人,要找誰,先說吧。」

  誰教她們家有個強力搜索機俞梨小姐呢,這類案子也不是沒接過,只是總覺得這類只能算是小案件啦,但是……算了,剛體完假也不無小補,而且俞梨也很少挑工作內容,不像那個嗜睡的斯茉,非稱她的心意不可。

  「我的未婚妻。」伊凡斯的目光仍是膠著于俞梨身上,仔仔細細的盯著她的所有細微反應,而在看到她的輕顫後,抬了抬嘴角。他終於轉移視線,看向蕭遙,說出令她心動的條件。「價錢任你開。」

  會這麼出現在她面前,他也是下過一番功夫的。所以對於整個娃娃國,他是再清楚不過。只因為他這次來,是抱定要將她帶回去的決心。

  「大方。」果然,蕭遙的眼睛亮了起來,二話不說的轉向俞梨,「小梨,這一‘小案子’就交給你了。」

  「最近比較累,我拒絕。」俞梨轉移視線,以中文輕聲拒絕。

  「不行,你一定要接。」俞梨的不接受,引來的是封影的強烈不贊同。即使她不懂德語,不明白他們的談話內容,但直覺的,她做出這個反應。

  夾在兩人中間的蕭遙忍不住看向伊凡斯,發現他不知道是因為聽不懂中文或是怎的,一臉的自在,也不是很著急,似乎篤定她們一定會接下這委託。她再看向各自堅持不下的封影與俞梨,兩人是難得的僵持著,皆無意讓步。

  蕭遙眨了眨眼,有點意外。照常理判斷,當小影堅定的決定某件事情時,大夥兒都會二話不說的自動配合,這是一直以來的默契與不成文的定律,可是看俞梨現在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這太不尋常了。

  蕭遙看向俞梨。「小梨,我不覺得你最近很忙。」騙誰呀,大夥兒才剛玩回來,能有什麼工作在趕。再說委託向來都由她經手,誰忙誰事多她會不清楚?

  俞梨坐回沙發,只覺得右邊的一道視線令她相當不舒服,好多年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如坐針氈的緊張感,讓她的情緒不斷繃緊。

  不要,她再也不要和他們有任何牽扯了。即使他並無此意,只是巧合的找上她們,她也不願意。

  對她的沉默,蕭遙聳了聳肩。「好吧!現在是二比一,就看斯茉了。」

  當初有過約定,如果日後有任何決定是雙方各自堅持,互不退讓的話,就以投票決定,而投票的結果,四人無論如何都必須遵從。

  只是,在她們共同相處的這三年間,倒還不曾發生過這種狀況,只因封影偶有的堅持,大夥兒心知肚明,那是一定要照做的啦!而看著這難得的情況,即使是要吵醒那個有著超級起床氣的人,她也只有勇敢的去討罵捱了。

  比起俞梨難得的失常,斯茉的怒氣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于情于理于錢,絕對是站在小影那一邊的,現在就看那只睡覺中的野獸會投靠哪一方,就只希望她別睡暈了頭,亂喊一通。

  一決定,她感到抱歉的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伊凡斯。

  「抱歉,恐怕要請您稍坐一下,我們需要做個內部協商。」

  一手拉著一人,蕭遙笑容滿面的退場,移師二樓,尋找那只冬眠中的娃娃兵。

  ☆☆☆☆☆☆

  「就為了這個?」

  被蕭遙死命拖起床的斯茉臭著張臉,在聽完蕭遙的「說明」之後,只是鬱悶的想扁人。

  「對,就是這樣。」比起她,蕭遙的笑臉真是太燦爛了。「所以囉,現在你必須做出決定,如果比數平的話,再來想下一步。」

  只不過,那想來是不太可能的。果然,斯茉沒多思考的就朝俞梨皺眉。

  「小梨你在發什麼神經呀!聽小影的話不就好了嗎?」小影的話可是從沒錯過的準確耶,她是在耍什麼寶?這種事聽起來比較像蕭遙會做的。

  「這麼說來,你是贊成接囉。」蕭遙開心得很。

  「廢話!」斯茉超級不爽的抹過臉,即使睡眼惺松,一些教訓的話是少不了的。「下次再為這種芝麻小事吵我,絕對殺了你!」

  「知道了。」想到將會有的一大筆進帳和能看場好戲,蕭遙好心情的不和她計較。「繼續睡你的吧!有後續消息我會和你報告的。」

  將斯茉推回床上後,蕭遙看向俞梨,倒不忘帶著同情的眼神。

  「小梨,看來你只有接下了。」她淘氣的眨眨眼。「當然,如果你和坐在樓下的那位德國紳士有什麼私人過節的話,講出來大家商量商量,我當然也不會狠心不顧情義的要你去和仇人合作。」

  「沒有。」俞梨想也不想的說。

  「那最好。」蕭遙早猜到就算有,她也會說沒有。「看來我們現在可以下樓給人家個答復,順便把內容談一談了。」

  封影仍難掩擔心,看向話少的俞梨。「小梨……」

  「沒事,下去吧。」俞梨不敢面對能看清人心的封影,主動的避開了她的目光,跟著蕭遙下樓。

  即使知道事情不單純,即使惴然不安,但俞梨告訴自己要鎮定,不鎮定下來的話,該如何去面對這既定的事實,如何有勇氣去面對那個男人,與其背後代表的家族與意義。

  不管他的來意如何,她都必須有勇氣承受一切,面對並解決它。

  封影看著俞梨僵硬的背影與步伐,忍不住歎了口氣,跟著下樓。

  ☆☆☆☆☆☆

  三人回到客廳,伊凡斯·隆·阿爾斯特揚了揚眉,等著她們開口。

  「我們接了。」蕭遙輕鬆的一擺手,給他個笑容。「我們可以開始談合約細節了。」

  伊凡斯點點頭。「我說過了,價錢隨你開,但是一個月內要將人找出來」

  「沒問題。」蕭遙看向俞梨。「是吧,小梨。」

  「口說無憑。」伊凡斯看向蕭遙,要求保證。

  「這個自然。」封影早拿出了合約,由蕭遙詢問伊凡斯,加注這次的一些內容後,遞給客戶。「沒問題的話,就簽約囉。」

  俞梨看著她的動作,咬著下唇,卻也沒辦法開口阻止。

  伊凡斯大致的看過,對於上頭的價格並沒有太過苛求,在確定自己所要求與聲明的條件都有列上後,沒多說的簽上名,拿出支票本,先開了一半作為訂金。

  「很好。」蕭遙將其中一份交還給他,看著支票,笑得合不攏嘴。

  唉,她們家小梨果然值錢呐!

  「遙遙。」看蕭遙除了笑再沒下一步動作,封影忍不住插嘴。「是不是該請阿爾斯特先生提供一些他未婚妻的資料、特徵讓小梨參考,總不可能就一個名字給我們吧,萬一同名同姓該如何?」

  蕭遙看著合約上的德文姓名——愛芙琳·馮·布克洛,又是一串長名。想同名的情況雖然發生的機率低,但也不等於沒有。

  「當然。」蕭遙總算收起笑容,恢復一點正常。「阿爾斯特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能否請您略微描述一下令未婚妻的基本資料或外型特徵,以方便我們調查與判定?」

  伊凡斯的眼中有了一絲笑意,他大方的看向默不作聲的俞梨。「愛芙琳今年二十三歲,金發藍眼,是中德混血兒,我的建議是朝她父系國家尋找。」

  「中德混血兒嗎?」蕭遙忍不住的皺眉,看了一旁的俞梨一眼。金發藍眼,二十三歲,聽起來是滿像小梨的,可是小梨不是中美混血嗎?怎麼又變成具有日耳曼民族血統了?

  「有喝茶的習慣,怕冷,愛吃巧克力,喜歡植物。」伊凡斯繼續說著他記憶中的女孩。

  蕭遙直勾勾的望向俞梨,綜合整個情勢與對方的說法,她覺得那個愛芙琳根本就是俞梨。

  「他說了什麼?」聽不懂的封影看向蕭遙,要她充當翻譯。「有沒有什麼更特別的?」聽完蕭遙的翻譯,她忍不住追問,總覺得有個重點他並沒有說到,但她又沒辦法立即想到。

  蕭遙依言詢問。

  「皮膚白,嘴唇紅,長得很像芭比娃娃。」伊凡斯的眼中別有深意。「你們不知道嗎?芭比娃娃,其實起源於德國,後來才到了美國。」

  「哦……」蕭遙拉長了語調,突然覺得這男人倒也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呆板無趣,至少還會暗示嘛。「小梨,身為我們家的芭比娃娃,你好歹也說句話如何?」

  「閉嘴。」喻梨忍不住開罵,卻不忘用中文。他們不讓她說的中文。

  「阿爾斯特先生,麻煩您再想想,那位愛芙琳小姐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徵?」一直聽不到自己疑惑的答案,封影絲毫不放鬆。也不要蕭遙翻譯了,她直接以英文詢問,反正以剛才在門外的短暫接觸,瞭解到阿爾斯特先生的英文不錯。

  「有。」伊凡斯點了點頭,配合的改口。「愛芙琳的左胸下方,下排肋骨處,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果然。」他這麼一說,封影心裏的謎團終於解開了。

  「紅色小痣啊。」蕭遙也懂了,她有一眼沒一眼的瞥著沒開口的俞梨,最後乾脆上下的打量著她,直到她怒目瞪視。

  「問夠了就要他走。」俞梨再也忍不住了,面對他們的目光探視,她受夠了。

  「是。」蕭遙換上流利的英語。「阿爾斯特先生,我們會依照您提供的線索去找的,一有消息,我們就通知您。」

  站起身,蕭遙擺明瞭送客。

  「聽聞娃娃國從未失手,一個月之約,還望遵守。」伊凡斯·隆·阿爾斯特倒也沒當作不懂她的意思,配合的致意起身。

  聽他這麼一說,蕭遙倒發覺自己掉進了他的陷阱之中,難怪他一開口就豪爽的將委託價由她訂,原來他是怕她們不接。

  「您放心,我娃娃國接下的委託還沒有搞砸的紀錄。」蕭遙皮笑肉不笑的,眼神示意,要封影將這位新客戶給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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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伊凡斯來訪,找遍了整座城堡,終於在後花園裏,找到哭泣中的女孩愛芙琳。

  「愛芙琳,又怎麼了?」伊凡斯急忙來到她身邊,愛芙琳一見是他,哇的一聲撲到他身上。

  「伊凡斯……」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聽她哭得傷心,伊凡斯也不好過。「什麼事你要說啊,怎麼就是哭?」

  「我不要住在這裏了,我要回家,我不要住這裏……」愛芙琳哭得亂七八糟,上氣不接下氣的,摟著他不肯放。

  「回家?這就是你家啊。」見她拼命搖頭,他被搞糊塗了。「愛芙琳,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要回臺灣,我不要待在這裏,我不要待在這裏!」簡短的德文,敍述的是很單純的一件事。

  他看著哭泣難過的她,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愛芙琳待在這兒一直遭受排擠,也不是什麼新奇的事了。每過來教授德文的他,在看了近一年後,早已見怪不怪。

  「愛芙琳,你先別哭了。」

  看她哭得氣都岔了,伊凡斯拍拍她的背,抱著她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心裏有了決定。

  「愛芙琳,你和我回家吧!」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每每看著她淚珠頻落,他的心都痛了。一年已過,情況一點也沒改善,他更是不放心留她在這裏。

  「咦?」睜著滿是淚珠的藍眼,愛芙琳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住在這裏是不會快樂的,我去和隆納德說,讓你搬到我家住。」伊凡斯雖然只是才十幾歲的少年,下的決心可是不容他人反駁的。

  「可以嗎?我可以去嗎?」她止住了淚水,懷疑的看著他。

  「別擔心。」笨拙的擦去她頰上的淚,伊凡斯笑得頗具自信。「我可是阿爾斯特家的繼承人,有什麼不行的。」

  「那……」她點了點頭。「我和你回家。」

  「好,別哭了,我們去找隆納德。」伊凡斯揚起個微笑,牽起愛芙琳的小手。

  「咦!可是我……我怕。」外公……好可怕。

  「別擔心,有我在呢。」他可是一點也不怕。「走吧!要不你在門外等我就好。」

  「嗯。」愛芙琳點了點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跟著伊凡斯往城堡內走。

  而後,伊凡斯成功的說服了愛芙琳的外祖父,爭取到愛芙琳的外宿權,將她帶離了那個多閒人閑語的大宅,回到自己家中同住。

  那是發生在愛芙琳十歲那年秋天時的事,她來德國正好滿一年。

  ☆☆☆☆☆☆

  「一個月,還真有他的。」客人一走,還是說中文習慣。「我說小梨呀,你有沒有什麼方向?」蕭遙明知故問。

  「沒有。」俞梨想也不想。

  「是嗎?我倒是有點想法。」蕭遙乾脆明講:「想我們四個人認識也不算短,又住在一塊。如果我沒有近視或是精神錯亂的問題,你的左胸口下方也有一顆紅痣不是嗎?」

  「那又怎樣?」

  「是不怎麼樣啦,畢竟世上巧合的事情很多嘛。」蕭遙倒是配合得很。「像那個什麼二十三歲、金發藍眼啦,有喝茶的習慣、怕冷、愛吃巧克力什麼的,路上隨便抓也都是一把,只是全要符合,光是說巧合恐怕會讓人嚇死。」

  「然後呢?」俞梨一肚子氣,實在很想轉身上樓。

  「沒什麼然後,只是覺得你和那位愛芙琳小姐實在是很像。」蕭遙聳聳肩。「更何況,那位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阿爾斯特先生,看你的眼神可熱烈得呢。」

  「蕭遙,你閉嘴!」她越說,她就更煩。

  愛芙琳.馮.布克洛,這是她再也不想承認的名字與姓氏。布克洛這個家族姓氏是那麼的尊貴,代表的意義又是那麼的沉重,她擔當不起。

  都過了七年,他現在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她早已不是他的未婚妻,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人照顧的女孩了。

  蕭遙仍是笑眯眯的,一點也不怕她的怒氣。「我看,一個月後如果我們還是沒找到人,就拿你去交給那位阿爾斯特先生吧!他應該也是不會介意的才是。」

  俞梨看她一眼,終於下定決心轉身上樓,不再討論這一切。

  「等等。」蕭遙連忙拉住她。「小梨,有什麼事說出來不是很好嗎?阿爾斯特先生其實是來找你的吧。」

  那位伊凡斯.隆.阿爾斯特從進屋開始,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小梨,而小梨更是一反常態的避著對方的目光,這一切只代表著兩人之間一定是有什麼,再加上自己前些日子的預言,看來這就是她所擔心的「故人」了。

  「那位愛芙琳就是你吧?」禁不住心裏的擔憂,封影直接問了出來。

  俞梨緊抿著唇,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沒回答。

  「小梨,你就說吧。」蕭遙看不過去了。「人都找上門了,你也只能選擇面對不是嗎?」

  就算她死咬著不說,大家就都不知道嗎?別欺人騙己,剛才的情形她們全看在眼裏,是怎麼回事還會不明白嗎?她敢說俞梨絕對就是那個伊凡斯.隆.阿爾斯特的未婚妻——愛芙琳.馮.布克洛,只是真要她承認,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果然,俞梨抬了抬眼,清澈的藍眸對上蕭遙的碧眼。

  「我叫俞梨。」一言以蔽之。

  「好,隨你便,你喜歡叫蕭遙也沒關係。」蕭遙放棄了。「但你要知道,合約我們已經簽了,一個月後不管愛芙琳.馮.布克洛在哪里,現在叫什麼名字,我們都得把她挖出來,打上蝴蝶結送到那位阿爾斯特先生面前,你明白嗎?」

  「是你簽的,你負責。」俞梨不想再多說,淡淡的留下這句話,就往自己房間走去,現在的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冷靜的思考。

  「你說什麼瘋話?」蕭遙瞪大了眼,看著她的背影。「小梨,這合約上頭注明了由你負責的耶。」

  「遙遙,別叫了。」封影開口制止她的叫喚。「我想小梨現在心裏一定很亂,讓她安靜一下,好好想一想吧。」

  「真搞不過她耶。」蕭遙沒好氣的向後一躺。「你說說看,她和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小梨就是阿爾斯特先生要找的人。」

  「笨蛋也看得出來。」蕭遙忍不住的搖頭。「就那個女人還在妄想粉飾太平,受不了。」

  「難免的吧。」封影倒是很能諒解。「只是我們該怎麼幫忙?」

  蕭遙眼珠兒一轉,「找茉茉商量。」

  ☆☆☆☆☆☆

  「又有什麼事?」第二次被吵醒,斯茉的雙眼已經佈滿血絲,隨時準備大開殺戒,好好的運動一下久未伸展的筋骨。

  「當然是有大事才來啊!」蕭遙沒好氣的端了杯水給她。「先別急著發脾氣,反正你也該起床了,去刷牙洗臉,小影準備了一堆好菜,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她們才不笨哩,真惹毛了斯茉才沒好處,當然是先準備一堆貢品,免得真讓斯茉給拆了。

  斯茉瞪著她,不情不願的下床梳洗,封影也端了一堆食物進來。

  「好吧,你現在可以說那件大事是什麼了。」看著一堆自己愛吃的食物,斯茉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神智。

  「我們四個裏頭,你和小梨算是比較熟的,她的事你知道多少?」蕭遙也不和她客套,單刀直入。雖然三年來四個人時時相處,但斯茉和俞梨早在娃娃國成軍之前就略有交情,也許她知道的會比自己多。

  「不知道。」斯茉答得很乾脆。「我又不是八婆,沒事探人隱私、道人長短的。」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我是囉!」蕭遙不留情的揮去一掌,看准了她在吃東西沒空回手。

  「要不然你問這個做什麼?」斯茉端著碗,輕鬆的避開那一掌,回答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茉茉你別鬧了,我們是很認真的。」看著兩人又要鬧起來,封影連忙出面阻止,現在小梨的事較重要啊!

  「我也很認真啊,就是不知道嘛。」斯茉吃著東西,覷了個空回答。「先別說我們本來就互不過問彼此的過往,依小梨那個門性子,你問她的話會有答案嗎?所以,我知道的只有我看到的。」

  「一堆廢話嘛。」蕭遙相當不滿意。「那我問你,小梨是哪國人?」

  「你白癡啊,我們不都是在臺灣出生的嗎?」斯茉也不甘示弱的回話。

  「誰不知道這個,問題是她那金發藍眼是哪兒遺傳來的?」蕭遙吼了回去。

  「當然是她爸或她媽啊,難不成是突變?」斯茉回答得很故意。

  「茉茉,你認真一點行不行?」蕭遙真是會被她氣死。

  「好了啦,你們兩個。」其實真正看不下去的是在一旁乾著急的封影。「茉茉,遙遙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小梨是哪里的混血兒?」

  「美國吧!」斯茉也不是很確定。「不是嗎?」

  「白問了。」蕭遙一翻眼。

  「做什麼突然問這個?」斯茉吃完了一堆食物,終於有時間和注意力來關心其他事。

  「剛才樓下不是來了件委託案嗎?」封影開口解說四人投完票後的細節發展。「而我們在懷疑,小梨就是那位愛芙琳小姐。」

  「有這種精彩的怎麼不先來叫我?」斯茉大感不平。

  「哼,誰敢上來讓你砍啊。」蕭遙冷聲冷語。

  「別吵了。」封影再度開口。「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擺明瞭小梨就是嘛。這樣正好,連找都不必。」斯茉說得再簡單不過。

  「白癡。」蕭遙奉回這句話。「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小梨不承認還是沒用。」封影也很無奈。

  「那要問她嗎?」斯茉仍是在狀況外。

  「我們剛才已經問過了,她連說都不說,我們才想到來問你。」蕭遙看了斯茉一眼,「沒想到是白問的。」

  「還說,誰教你見錢眼開的,這下好了吧!我看你一個月後拿什麼給人家。」斯茉朝蕭遙吐了吐舌頭。

  「大不了我到時候把你染成金髮,戴副角膜變色片,打包送到德國去!」蕭遙瞪著她。

  「你們兩個夠了吧!」封影真是覺得好累。「別再鬥嘴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小梨的事吧!」

  「但是如果她什麼都不說的話,我們也幫不上忙啊。」斯茉終於說出了重點。

  「小影,你預計這件事會如何?」怎麼想也想不出辦法,蕭遙只有借助封影的長才了。

  「還不知道。」封影歎了口氣。「可是我覺得很不安,心情很沉重。」

  也許,是感受到同屋的俞梨現在的心境吧!總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失去了以往的光亮。

  「小梨現在一定很難過。」

  「看來我們是只能在一旁看了。」蕭遙下了這麼個結論。基本上,如果兩位主角都沒有動作的話,她們這些人是沒戲唱的。誰教這次的主角是她們的資料庫,一罷工一封口,她們連最基本的客戶資料都沒得看。更別想知道她與那位男士究竟有過什麼淵源了。

  「沒錯,我想也是。」斯茉贊同。

  「希望事情能順利發展。」封影也只能這麼祈禱了。

  ☆☆☆☆☆☆

  回到了飯店套房內,伊凡斯.隆.阿爾斯特關上了門,緊握著鑰匙的手才開始慢慢的顫抖。在外頭冷靜武裝的表情,在回到房裏的這一刻,緩緩的瓦解,露出了他那悸動不已的心緒。

  真的是她!他真的找到她了!

  雙腳跟著一軟,他就這麼的坐在門邊,雙手掩住面頰,他的笑聲一點一點的流瀉而出,激動而欣喜。

  他真的找到她了!經過了七年,能夠再見到她,對他的意義著實重大。

  七年來內心的痛苦煎熬,都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滴滴蒸發,唯一留下的,就是對她不變的愛戀。

  電話鈴聲在此時殺風景的響了起來,伊凡斯抹了抹臉,由地上站起,恢復他一向表現出來的嚴謹。

  「喂?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個蒼老卻威儀的聲音。(找到她了嗎?)

  「嗯,見到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是努力壓抑的欣喜。(很好,太好了。你什麼時候帶她回來?)

  「不是現在。」伊凡斯坐在床頭,看著隨身攜帶的相框。

  (不是現在?為什麼?)老人急了。

  「現在要她跟我回去,她是不會肯的。」照片中的金髮女孩紮著馬尾,笑得天真,親密的雙手摟著身旁的他。

  (不肯?)老人的脾氣來得又快又急,如風般的鐵令就由他口中溜出。(不管肯或不肯,我要你立刻把她帶回來。)

  「然後再逼她走嗎?」伊凡斯低沉的嗓音雖然平穩卻隱含著怒意。

  老人沉默了,而後是苦澀的歎息。

  (我只是想見見她,想她回到我身邊來。)經過這七年,老人的性子是有些改變,但這示弱的語氣,也只有在面對外孫女的事情時才會出現。

  「我也想,但是我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在一念之差下又失去她!我不想再浪費七年,再自責七年,你明白嗎?隆納德。」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承受不起失去愛芙琳了,他是這麼的愛她,愛到心都痛了。就是因為如此,在尋得她後,他必須更慎重其事,他是禁不起再次失敗啊!

  (我明白。)隆納德.馮.布克洛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深情。這七年他所受的煎熬不比自己少啊。(但是……)

  「我會帶她回去的。」伊凡斯許下承諾。「但是要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而且重新接受愛芙琳.馮.布克洛這個身份。你也明白,這個身份曾經帶給她多大的痛苦!」

  (我知道了。)隆納德蒼邁的聲音充滿痛苦,必然是想起他未善待的外孫女。他是寵愛她的,只是不懂得該如何表達。而他的不懂表達,也害得愛芙琳從未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才會憤而離家。

  說穿了,就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你別急,有結果我會通知你的。」伊凡斯放柔口氣,不忍心再傷害這個與他一樣深愛著愛芙琳的老人。

  隆納德沒再多說什麼,掛上電話。

  放下電話的伊凡斯拿起一旁的相框,看著照片中笑得開懷的兩人。

  如果那時候,他能多一點關心,多一點時間陪她,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種局面;也許愛芙琳現在早已經成了自己的妻子,早有了兩人的孩子。

  即使明白現在懊悔也無濟於事,但是伊凡斯還是忍不住的咒駡自己。

  由行李箱中拿出一隻小小的寶石絨盒,看著裏頭的花形鑽戒,他忍不住的搖頭,看著光彩奪目的鑽石。

  這是他送給她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也是他們的訂情之戒,卻在她下定決心離開的那一天還給他。

  拿出戒指,看著七年來未曾褪去的光亮,一如他的心意,他下定了決心——

  他一定要追回她。

  ☆☆☆☆☆☆

  早晨十點半,封影準備好早餐後,覺得今日情況反常。先別說提早起床的蕭遙,居然連向來愛睡覺的斯茉也爬了起來,看著在客廳或坐或臥的兩人,總是讓人感到不對勁,再別提向來準時起床的俞梨居然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喂,小影啊,小梨還沒起床嗎?」難得一天起了個大早的斯茉,為的就是要探探俞梨的口風,哪知道她都在客廳等了半小時了,主角居然還沒現身,害她好生無趣。

  「好像還沒。」封影也是無奈。「要不你們先吃吧,我上去叫她好了。」

  事實上,從那位阿爾斯特先生離開後,俞梨就處在異于常日的狀態下,昨天下樓吃晚餐時也是一副閒人匆擾的模樣,讓人擔心。

  「不用了啦,小影。」蕭遙翻了個身,拉了拉身上的毛毯。「不用去叫她了,讓她好好的靜一靜。」

  她早料到會如此了,畢竟人家都找上門,小梨的異常行為是可想而知。

  「可是她昨天晚上也沒好好吃,今天又不下來,這樣不太好吧。」封影皺起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算你送早餐進房給她,她也不會好好吃的。」蕭遙有這個把握。「小梨那死硬脾氣大家早清楚的很,昨天這麼一刺激下,我看她是要反常上一陣子了,習慣就好。」

  「一陣子?」封影瞪大了眼。「就這麼任她作息不正常嗎?」

  「拜託,一陣子是多久啊,誰有那種好耐心等她呀。」斯茉跳了起來。「走,小影,我跟你一塊上去。」

  「喂喂喂。」蕭遙連忙拉住她。「我都說那麼清楚了,你怎麼就是聽不懂啊,就跟你說了沒用嘛。」

  「就算沒用也要上去試試看。」斯茉才不放棄哩。

  「我還是上去看看好了,萬一出事……」封影不敢將話說完。

  「不會啦。」蕭遙輕敲封影的額頭。「小梨沒那麼軟弱,也沒那麼笨,她不會有事的,讓她冷靜冷靜倒是真的。」

  發生這種事情,她們這些朋友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罷了。再加上對事情不瞭解,過度的關心或注目,也許只會帶給她更大的壓力。

  「但是……」封影還是放不下心。

  「她需要的不是我們,至少現在不是。」蕭遙難得正經的道。「也許她以後會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男人究竟和她曾有過什麼,但是也要等她願意開口。」

  「那她現在需要什麼,你倒是說說看。」斯茉靠著沙發,黑眸瞥向蕭遙。

  「想也知道,那個男人囉。」蕭遙眨眨眼。

  「阿爾斯特先生?」封影乍聽之下難免意外,但稍微一想,覺得蕭遙這麼說也有理。「可是他會來嗎?」

  合約上訂明是一個月,他有可能不到一個月就跑來嗎?

  「會。」蕭遙的眼睛閃亮著。「放心吧!那個男人看來沒什麼耐性,表面上說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事實上,鬼才相信他這一個月內就會乖乖的等我們通知。」

  「都是你的話。」斯茉不以為然。

  「不信等著看吧!」蕭遙有信心,昨天那個男人絕不會是個被動的人。

  「遙遙說得對。」封影忽地不再懷疑,說得肯定。

  「小影?」斯茉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就見她盯著某一處。「怎麼了?」

  蕭遙也跟著抬頭,然後笑了。

  「男主角來了。」

  ☆☆☆☆☆☆

  「阿爾斯特先生,一個月都還沒過一半呢,不知您今日來,是有何指教?」即使早有預感,蕭遙仍是裝出一副意外樣。

  「瘋女人,都什麼時候了還玩。」懶洋洋坐在一旁的斯茉忍不住的搖頭晃腦,受不了蕭遙的愛生枝節,當場讓蕭遙給瞪了一眼。

  對於她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伊凡斯.隆.阿爾斯特只當沒看到,也沒特意去注視,他只是禮貌的一頷首,四平八穩的回答:

  「我帶了一樣東西來給俞小姐,將有助於她的尋找工作。」

  「小梨在她房裏,我帶您上去。」一手掩住蕭遙唯恐不亂的小口,封影羞怯的搶過發言權。使了個眼色讓斯茉來看住蕭遙,她端了二份早餐,帶著伊凡斯上樓。

  「這個……」到了門口,封影將手上的託盤交給他。「她還沒吃。」

  「我知道了。」伊凡斯看著盤裏的三明治,抬手敲了敲房門。

  沒人應聲。

  封影早料想到了,她由腰間拿出備用鑰匙,交給他。

  「請你們好好的談談吧。」

  目送淡黃色的和服遠去,伊凡斯扯了扯嘴角,打開房門。

  「吃飯了。」

  坐躺在貴妃椅上發呆的俞梨沒想到他居然會自己開門進來,愣著做不出反應。

  伊凡斯放下託盤,自然的走到她面前蹲下,看著她略失光彩的明豔容貌。

  「怎麼了?在想些什麼?」知道自己的出現必然帶給她極大的衝擊,卻沒想到會是這般負面的結果,看著她的憔悴,伊凡斯頗為自責。「別想太多了,先吃點東西好嗎?」

  俞梨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人,這張關懷的臉龐,曾是令她日夜難安的思念,如今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卻連一句話都不能說。

  「愛芙琳?」伊凡斯擔心的看著她無神而空茫的雙眼,「先吃東西好嗎?」

  俞梨仍是沉默,搖了搖頭。

  「別這樣。」伊凡斯看著她,修長的手指不禁撫上她的臉頰。「我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你這個表情,讓我想到隆納德硬要把你帶回家的那個早晨。」

  伊凡斯看著她,眼裏有著不舍。

  「如果那個時候我堅持一點,也許我們兩個就不會分別了。你說對不對?」如果他那時能夠說服隆納德繼續將愛芙琳留在自己身邊照顧,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她也不會受到傷害,更不會興起離開的念頭。

  俞梨抬眼望著他,也想起那個早晨。其實她也曾有過這個念頭,如果那時誓言抗爭,結果是否會和現在不同?但過去的事已是過去,一切也都演變成今天的局面,再想又有什麼用?

  「愛芙琳,對不起。」伊凡斯看著她的哀傷,她心裏又何嘗好過?

  那個分離的早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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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11:35
第三章

  「咦?他們要接我回去?」

  十五歲的愛芙琳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為什麼?為什麼?」

  「是隆納德提出的。」

  二十二歲的伊凡斯也是一臉的沉重。「我和他討論過了,但是他堅持。」

  「他堅持?」

  愛芙琳下意識的重複,隨即緊張的拉住伊凡斯的衣袖。「這代表我一定得回去嗎?」

  年幼時期的記憶浮現心頭,那不友善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批評再次回繞在她身旁,讓她不由自主的冷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回去!」

  愛芙琳不斷的搖頭,眼眶浮起了霧氣,抬起祈求的小臉,看著身旁的伊凡斯。「伊凡斯,別讓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我沒辦法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

  見她心亂,伊凡斯安撫的輕拍她。「愛芙琳,你別擔心,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

  「沒那麼糟?」愛芙琳遲疑的看著他。「我可以不用回去了?」

  「不。」

  伊凡斯很無奈的打破她的美夢。「你仍是必須跟著隆納德回去。」

  「伊凡斯?」

  愛芙琳的眼淚直接掉了下來。「我不想,我不能繼續待在這裏嗎?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要接我回去?」

  她不懂,這五年來,布克洛家不是從未關心過她嗎?唯一的交集,不過就是一個月的二次探望,其餘的就沒了。對他們而言,這也是最好的方式吧!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別哭。」

  伊凡斯哄著她。「聽我說,回布克洛家沒有那麼糟的,你別急,聽我說。」

  「真的要回去?」

  她止不住哭泣,淚眼迷蒙的看著他。

  伊凡斯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其實他又何嘗願意讓愛芙琳回布克洛家,但說穿了,愛芙琳本來就是布克洛家的人,現在他們提出要接她回去的要求,他這個與她無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又能用什麼立場留下她?

  「你別擔心,我和隆納德談過,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現在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也會常常去陪你的,一有不開心的事,就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好嗎?」

  「伊凡斯!」

  愛芙琳無助的擁住他,窩在他懷裏哭泣。「我不想回去那裏,我不要離開你,這樣也不行嗎?」

  拭去她的眼淚,其實他心裏也是百般不舍,但是他真的欠缺個適當的理由留下她,她還太小。

  「別哭了,這只是暫時的。」他拍拍她的臉頰,捏捏她,逗她不哭。「等你一長大,我們就結婚,到時候你就可以永遠待在我身邊了。」

  「真的嗎?」

  愛芙琳吸了吸鼻子,看著他。

  「真的,我不騙人的。」伊凡斯驕傲的挺起胸膛。「以我阿爾斯特之名起誓。別哭了,要不隆納德以為我欺負了你,更不同意你來我這兒了。」

  「我……」愛芙琳看著他,仍是相當排斥回布克洛家這個決定。

  「別這個樣子。」

  看著她那哀傷的表情,伊凡斯也相當難過,他也不希望她走,但是隆納德這麼要求,自己的父母也跟著出面說服,他無法再將她私藏在自個兒的天地中。而且,看隆納德今日的模樣,也許讓愛芙琳回去,是正確的決定。

  「乖,別擔心了。」事已成定局,他也只有極力安撫她。「走吧!隆納德已經在起居室等你了呢。」

  愛芙琳看著他,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也只有擦幹眼淚,認真的睇望著他。「你真的要常常來陪我哦。」

  「我會的,我一有空就去。」伊凡斯露出個微笑,吻了她一記。「走吧!別讓隆納德等太久。」

  牽起她的手,伊凡斯帶著她回到屋內,將她交還給她的監護人。

  ☆☆☆☆☆☆

  回憶是如此甜美卻又不堪,伊凡斯怎麼也沒想到,隆納德的命令依舊阻止不了旁人對愛芙琳的傷害,而初繼承家業的他又並非原本預料中那麼有空閒,就在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下,愛芙琳爆發了所有的情緒,放下所有的東西,獨自離家而去,就這麼過了七年。

  「你怪不怪我說話不算話,沒能常常去陪你?」記得兩人最後的一次會面,是在爭吵中結束,而爭吵的重點,不外乎就是這一點。

  過了七年,不知她還氣不氣?

  眼淚又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俞梨連忙伸手將之擦去,不希望她再度在他面前露出這脆弱的一面。她不是愛芙琳!她不再是那個躲在他羽翼之下,沒他保護就只會淚漣漣的女孩子。她是俞梨,娃娃國的成員之一,她獨立自主,堅強又勇敢,沒什麼好哭的!

  伊凡斯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捨不得的在她唇上一吻。

  「你是還在氣我?」

  俞梨別開頭,不願意面對他。

  他的再次出現,攻得她措手不及,無法做出反應,但直覺的.她排斥與七年前的人事物再次牽扯上關係,即使……即使對象是他。

  看著她的抗拒,伊凡斯無言的抿了抿嘴,告訴自己必須給她時間,自己的出現想必是帶給她極大的震撼,她需要好好的想想……

  但是,她的手卻怎麼也無法抽回。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見到她,實在捨不得就這麼走了。萬—……萬一他這麼一走,她又躲了起來,那該怎麼辦?以她現在這個樣子,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忘情的拉起她的手,伊凡斯眼中浮現一抹苦楚,臉上卻又佯裝無事。

  「我並不想逼你做任何事,也不想帶給你太大的壓力。所以,你別動想逃的念頭,好嗎?」

  俞梨直覺的看向他,不敢相信剛才那番話是由向來自傲的他口中講出的。雖然語氣中仍是帶著一絲命令意味,但他那雙眼卻騙不了人,他是真的很擔心自己會再度一走了之。

  「愛芙琳?」伊凡斯不放鬆的盯著她,希望她能給他個承諾。

  俞梨仍是掉轉開視線,不願意開口。若可能,她真希望她聽不懂德文,就算沒辦法給承諾,她總能裝作不懂吧!

  伊凡斯看著她依然沉默,緊抿著唇,強迫自己站起。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伊凡斯的視線落在一旁的託盤上,他將之放到她面前。「記得吃飯。」

  再多待下去一刻,他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脾氣,到時做出令他後悔的事,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又看了她一眼,俞梨仍是不肯與他面對面。伊凡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俞梨倏地抬頭,望向緊閉的門扉,心裏的矛盾衝突是不為人知的。

  她真的很想很想重新投入他的懷抱,當他驕寵的未婚妻。但七年前的一切仍是那麼的清晰,歷歷在目,她真的沒有那份勇氣再重來,其實當年的他說得對,她是個弱者,即使過了七年,她依舊是那麼懦弱的一個人!

  她不是不信任他,她也想信任他!但是……腦中浮現過的一個個人,卻讓她的這份心思一再的抑制,終至消失。

  再也不要了!兩人在一起只是令彼此痛苦罷了!她的存在,並不見容於那座城堡之中,不管是布克洛家,還是阿爾斯特家都是。

  好不容易走了出來,她又怎麼能在七年後,又因一時的心動而令兩人再度陷入那痛苦的泥淖中?

  她不是愛芙琳!她不是。

  她不能是。

  伊凡斯!記憶中的伊凡斯……註定無法在一起的伊凡斯……

  迅速的擦去流下的淚滴,俞梨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說抱歉。

  ☆☆☆☆☆☆

  伊凡斯.隆.阿爾斯特步下樓梯,一眼就瞧見在樓下久候多時的三人。

  封影第一個開口:「阿爾斯特先生,小梨她還好嗎?」她很擔心。

  伊凡斯微點頭算是回答,繞過她們打算走人。

  「等一等,我們有點事想請教。」與他算是初次見面的斯茉也是不會德文,只好用英語與他對談,打算攔住他。

  這個德國人,她一看就不爽,瞧他那是什麼態度,一副瞧扁人的模樣。

  伊凡斯停在原地,以眼神詢問。

  「這男人真是欠扁!」那副高傲的態度是哪里來的呀!「遙遙,交給你,我懶得和他打交道。」

  即使有再多疑問,斯茉還是決定坐到一旁去,免得一個不小心,她真的忍不住動起手來。

  「阿爾斯特先生,這邊請坐。」身負重任的蕭遙露出招牌甜笑,見他沒動,明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有關委託的內容,我想和你討論一下。」

  聽見和委託有關,伊凡斯才依言坐下。

  「有什麼問題?」

  「當然是有才會邀你討論。」蕭遙說得再簡單自然不過。「反正大家心知肚明,那我就直接問了。你口中那位愛芙琳,其實就是我家的俞梨吧?」

  「沒錯。」伊凡斯相當大方的承認。

  「很好。」蕭遙點點頭。「那請問一下,你現在打算如何?」

  俞梨拒絕的意味相當濃厚,他最好別以為能夠輕鬆的抱得美人歸。

  「我與貴公司簽下一紙契約,上頭注明期限為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們理當交人不是嗎?」當初會想到要訂一個月,是希望讓愛芙琳有時間調整心緒,好好的調適心情,而他,也不希望將事情拖過一個月。

  「說得太公式化了吧!」將德文翻譯成中文告訴另二人,蕭遙對他的說法相當不認同。「我們可以賴帳啊。」

  公司的聲譽算得了什麼,小梨重要多了。

  「無所謂,但我還是會帶她走。」這是他飛來臺灣的目的。

  「但是她不見得會跟你走。」蕭遙不留情的提醒他。「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們是不清楚,也不想通小梨告訴我們,但是我只能說,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們絕對是站在她那一邊的。」

  伊凡斯看著她,聳了聳肩。「那是你們的自由,我無權干涉。」

  蕭遙冷哼。「我看你真正想說的,是不相信我們有權阻止吧!」

  伊凡斯攤攤手,不予回應。

  「先告辭了。」沒心情再和三人談,伊凡斯步出娃娃屋。

  「真是氣死我了。」蕭遙忍不住的罵道。

  「遙遙,他到底說了什麼?」封影抓著她問。

  「簡言之,就是他篤定小梨一定會跟著他走就是了!這個死德國仔,哪來這麼大的自信!」

  「你也受不了啊。」斯茉難得和蕭遙站在同一陣線上。「就說嘛,那種看上去嚴肅高傲又頑固的傢伙,真虧小梨受得了。」

  「別這麼說。」封影開口阻止她們的批評。「其實我也覺得到最後,小梨還是會跟他走的。」

  「小影?」蕭遙和斯茉都瞪大了眼。「不會吧?」

  封影點點頭。「其實小梨會這麼反常,就代表還忘不了他,不是嗎?要不然,大可當著他的面大聲拒絕。」

  「這也是啦,可是……」斯茉偏了偏頭,只有歎氣。

  「這兩個人,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蕭遙撐著下巴,很努力的猜想著可能有的情況,只可惜成效等於零。

  沒辦法,她們早就習慣將一切的線索及資料交給俞梨去處理,所以沒了她,三個人只能憑直覺。

  「小影,你說說看。」知道自己不擅說故事,蕭遙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具有靈能力的封影身上。

  「我也猜不出來,不過他們不是曾有婚約嗎?一定是什麼事情促使他們分開的。」封影也只有這麼說。

  蕭遙點了點頭,覺得這就是重點。

  「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靜了好一會兒的斯茉開了口。「你們想,小梨心裏還有他,那男人又誓言要帶小梨走,分明就是你依我依嘛,那為什麼要分開?」

  「這個問題很好。」蕭遙點點頭。「基本上,這中間有很多可能的原因,如果我們要認真猜的話,可能猜到頭髮花白都猜不出。」

  光是「因誤會而分開」,就有數十種的版本。

  ‘餅廢話嘛你。」斯茉不屑地開罵。

  「要不然呢?」蕭遙也很不高興。

  「好了。」封影再一次居中協調。「不管怎麼樣,反正該知道的時候,我們自然就會知道的,你們用不著因為這件事情吵架。」

  斯茉和蕭遙對看一眼,揮手休兵。

  「現在最重要的是小梨怎麼了。」封影擔憂的看著樓上。「我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掙扎與痛苦,還有化不去的悲傷。」封影看向兩人。「我們該想的,是怎麼樣才能幫她吧!」

  「你說得很對。」蕭遙舉雙手贊同這個論點。「但是你也考倒我了。」

  望向二樓,蕭遙只能說,她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俞梨。

  「沒力了。」斯茉只有這麼說。

  客廳裏的三人,就這麼陷入愁雲慘霧中。

  ☆☆☆☆☆☆

  「你們三個人在做什麼?」突然出現的困惑女音,震醒了思考中的三人。

  「小梨,你沒事啦?」斯茉第一個跳起來站到俞梨身旁。

  「沒事?我出了什麼事?」俞梨皺眉,看著三人的怪形怪狀。「你們怎麼了?做什麼拿那種眼神看我?」

  在斯茉後,蕭遙也一樣來到俞梨身旁,細細的審視她有何異狀。結論是,除了眼眶微紅外,現在的俞梨看起來和平日沒啥兩樣。

  搞什麼,她們在樓下擔心了半天,她居然一副沒事樣,還來質問她們「我出了什麼事」?有沒有搞錯呀?

  「剛哭過的人,居然敢這麼說。」氣不過的蕭遙,點明了她臉上的異狀。

  「我眼睛過敏,犯法了嗎?」俞梨瞥她一眼,語氣是慣有的冷淡。因為,她告訴自己要硬下心來,別再亂了陣腳。既然決定了不再回頭,那就裝傻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她是俞梨,不是愛芙琳!

  她在心裏不斷的重複這句話,只想催眠自己。

  「小梨,你……」封影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什麼?」俞梨平靜的看著她。

  「好吧!」看了好一會兒,蕭遙決定隨她去了。「如果你堅持要當成沒事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講的,你高興就好。」

  就如同她先前說的,重點是俞梨的想法,如果今天她決定擺出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她們也不能強迫她一定要如何。

  而且,現在這樣子,總比關在房間裏好。

  斯茉也呼出一口氣。「也對,隨你吧。只不過,希望你好好的想想。」

  不管其他兩個同伴怎麼說,封影仍是盯著俞梨不放。

  「小影?」雖有著心虛,但俞梨仍是對上她的眼眸。

  「說實話,我不希望你以這種心態來逃避問題。」很快的明白她心裏的打算,但封影一點也不贊同。

  俞梨沉默,什麼也沒說。

  「小梨,你就是愛芙琳是不是?」封影只想說破一切。

  「我不是!」俞梨反駁得很快。「你們知道的,我是俞梨。」

  「也許你現在叫俞梨,但我敢確定,阿爾斯特口中的未婚妻就是你吧!」封影不放鬆的盯著她,不希望她再逃避下去。

  俞梨沒想到在她剛下定決心的現在,考驗就來了。面對封影的追問,她有了對策。

  「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俞梨堅決的樣子已經讓人分不清她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小梨!」封影真是拿她沒轍。「那你告訴我,阿爾斯特先生今天來找你做什麼?」

  俞梨別開頭。「他委託了我們找人,你忘了嗎?」

  「是,他是有委託我們,但是這不代表你會和他一對一的在房裏談事情吧!」以往的她,即使接下委託,溝通聯絡還不是一樣交給蕭遙打發。

  「小影,人是你們放上樓的吧!我沒得選擇不是嗎?」就算今日要與她爭吵,俞梨也是不會鬆口的。

  「但你也沒將他趕下來啊。」封影黑沉的眸子盯著她。「小梨,你何苦呢?為什麼要這樣違背你自己的情感?」

  俞梨看了她一眼,嘴硬的反駁。「我沒有。」

  今天任何人這麼說,她都能冷眼反駁,但是封影……能夠看透一切的封影,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討饒了。

  「小影。」一直在旁作壁上觀的蕭遙適時開口:「你就別再逼她了,她要裝作沒事就隨她去吧!那是她的生活、她的感情,我們不好插手。」

  看著俞梨那佯裝完事的樣子,她也很火大、也很不贊同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們無權代她下任何決定,無權作主該如何做對她是最好。

  即使是朋友,也沒有這個權利。

  封影歎了口氣,小手輕輕搭上俞梨的肩。「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我也是。」斯茉舉手附合,一旁的蕭遙也笑了。

  俞梨看著她們,扯出個笑容。

  「我會的。」等到他走,她就可以回到之前那平靜的日子。

  那時候,她就會快樂了吧……腦中浮現他那哀傷的雙眼,俞梨不確定了。

  ☆☆☆☆☆☆

  「你怎麼又來了?」斯茉難得開一次門,沒想到就看到那個與自己不甚對盤的德國男人。

  「打擾了。」伊凡斯沒理會她說了什麼,直接進屋。

  「還真自動。」漫不經心的風上鐵門,斯茉算是習慣了他囂張的行徑。

  「阿爾斯特先生?」看到隔了好一陣子才又再度出現的人,蕭遙仍是換上職業性笑容。「不知道今晚來,又有何指教?」

  「我只是來探詢一下進度。」伊凡斯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

  蕭遙也沒什麼好搭理他的。「二樓,我相信地方你都摸熟了才是。」

  伊凡斯微一頷首,隨即上二樓,輕敲兩聲後,推開俞梨的房門。

  正在躺椅上看書的俞梨一愣,沒想到他又再次不經她同意就進房。

  「晚安。」伊凡斯走近她,卻發現她放下書走得更遠。「愛芙琳?」

  無論他在來之前,做好了多少事前準備,預想了該有的應對進退,又有多完美的心理建設,但在見到她全然的排拒時,一切全給推翻了。

  畢竟,人的感情又能如何預想衡量?

  「愛芙琳。」忍不住如此輕喚,伊凡斯緊緊的摟住了她,只希望在分別七年後能夠再這麼抱著她,證實她還在他身邊。即使,她渾身上下抗拒他的意味是那麼濃厚。

  「放開。」俞梨在一愣之後,連忙掙扎。「你放開我。」

  「為什麼說中文?難道你就這麼恨德國的一切?」伊凡斯看著她,表情是痛苦的自抑。「我知道當初是我的疏忽,沒注意到你的難過,但是你至少也要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吧!你卻這麼走了,一點情分也不顧!」

  俞梨低下頭,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你說呀!你回答我啊!難道我們的感情是假的嗎?布克洛家的人對你不好,我知道,但是我呢?我的心意呢?你將它擺在哪里?」即使在來之前告訴自己一千次,千萬別這麼對她說話,但是在面對她時,仍是免不了的全爆發出來了。七年的辛苦心傷,又有誰能明白?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俞梨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也不許自己有絲毫的心軟出現。她在心裏提醒著自己曾做出的決定。

  她與他,不該再有交集了。

  「不懂?」伊凡斯紅了眼,換了個方式。「那這樣呢?這樣你總聽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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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11:57
第四章

  「我不要學了。」

  軟軟的女童音如此說著。

  「你又說中文了。」

  聲音很好聽的少年說著流暢的德文,一臉不以為然的看向小女孩。

  「說了在家裏不能說中文的。」

  「我不要學德文了。」

  小女孩操著生硬不熟練的怪腔調德文,努力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我不想聽懂他們在說什麼!」聽不懂旁人的閒言閒語,對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少年聽了,緩緩的呼出一口氣,看向一臉委屈的小女孩,摸了摸她閃耀著金色的長髮,明白她的意思,在這大宅裏,閒話的確不少。

  「他們是誰?」

  「大表哥、二表哥還有表姐,他們都在笑我。」小女孩紅了眼眶。「還有瑞蓮舅媽也和一些人對著我指指點點的,我不要學了!」

  她再也不要聽到那些話了,即使聽到,聽不懂內容也好。

  「愛芙琳。」少年拍拍她,將剛才的那些人名記在心上。「不用管他們說些什麼,他們是嫉妒你。」

  「嫉……妒?」小女孩愛芙琳不懂這個沒聽過的詞代表什麼意思。

  「就是……」

  少年一下子倒也不知該如何以簡單的字彙讓對德文依舊不熟悉的小女孩瞭解自己想說的意思。「總之,他們都是壞人,愛亂說話,不用相信他們說的,我會替你出氣的,你不用害怕。」

  「可是……」

  她有聽沒有懂的看了他一眼,仍是有些猶豫。「我不想再學了,那樣只是讓我覺得好想哭哦。」

  「但是……」

  少年放慢了說話的速度,輕聲誘哄著。「你總想聽懂我說的話吧!」

  「我想可是……」

  愛芙琳偏著頭,像是難以取捨般的傷腦筋,一時之間倒真下不定決心是學還是不學。

  「愛芙琳乖。」少年露出微笑,將她抱上膝坐著。「我們再念一段,接著我帶你出去玩好嗎?」

  「真的?」愛芙琳的表情一變,變得期待。

  「真的。」少年握住她的手。「我怎麼會騙你。來,我們再念下去。」

  「那好吧,可是你真的不能騙我哦。」

  「當然不騙你。」

  「伊凡斯哥哥最好了。」愛芙琳舉手歡呼。

  伊凡斯笑了,輕輕的在愛芙琳頰上一吻,繼續德文的授課。

  ☆☆☆☆☆☆

  俞梨的藍眼大睜,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

  「你說中文?」

  是她聽錯了嗎?

  「你能為我學德文,為什麼我不能為你學中文?」雖然語調有點生硬,但伊凡斯的中文還算流利。

  「我……」

  俞梨捂著臉,說不出話來。除去了語言的隔閡,現在的她還能以什麼理由來排拒他?

  「如何,現在總不能再說你聽不懂了吧!」伊凡斯瞪著她。「我在等啊,等你的說辭,你就真的這麼放得下一切,不管我們當初許下的誓言?這代表什麼?這算什麼?」

  想起當初得知她離去的消息時,他只感覺到心在那一瞬間死去了,麻木的看著她留下的信,握著她退還的戒指,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那麼簡短的幾行字,那麼草率,就要斬斷我們之間的所有感情嗎?那我們七年來的點點滴滴算什麼?我們的親吻、我們一同許下的愛語又算什麼?你告訴我啊!」

  「我……」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看著她的淚水,伊凡斯止住了話,深吸口氣,控制住自己太過激動的情緒。

  「對不起,我原本不打算這麼凶的,我只是……」見她還是一直掉眼淚,伊凡斯歎了口氣,俯下頭,細細的吻去她的淚。「別哭了,好嗎?」

  被淚水洗滌過的藍眼更顯得清澈,伊凡斯投降了。

  「愛芙琳……」

  再也忍不住自身的情愫,他低頭吻上記憶中的紅唇,只想借著這舉動,傳達自己從未改變的心意。

  俞梨忍不住閉上眼,回味著兩人曾有過的親呢。在他的提醒下,以往的美好圖景又被勾勒出來,浮現在她眼前。在那七年間,伊凡斯代表的不僅僅是情人,亦是她唯一承認的親人。

  淚,又無法抑制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是她的自私。俞梨在心裏這麼道著歉。

  「別再哭了。」

  如同以往的,低柔的特殊嗓音放輕音量,緩緩的在她耳旁勸哄著,如同兩人從未分開過。

  「伊凡斯……」

  理智終於敵不過感情,俞梨卸下了防備。而這樣的一個舉動,無疑是給了伊凡斯一劑助力。

  「愛芙琳。」

  忘情的再度吻上她的唇,伊凡斯自然的撫上她的腰間,抬回這七年間失落的熱情。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自然,俞梨也默許的未予阻止,任由伊凡斯一路撒下熱吻,在她的身上引燃火苗,也許他們都需要一些證明吧!透過這親密的接觸,更能切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更能夠擁有彼此。

  「哦,愛芙琳……」伊凡斯細細的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密密的在她耳邊傾吐著愛語,大掌滑下她平實的腹部,褪去她最後的束縛,輕柔的桃起她愛欲。

  俞梨緊緊的環抱住他,細白掌心牢牢的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將頭靠在他的肩窩輕聲吟哦。

  伊凡斯摟著她的腰,轉身與她調換位置,深深的注視著那熟悉的冰藍雙眸,露出微笑。翻身覆住她,接著又是一陣狂熱的吻,以及那亙古不變的律動回蕩在兩人之間。

  ☆☆☆☆☆☆

  像是害怕再度失去般,伊凡斯密密實實的擁著俞梨,不給她半點逃開的機會,也不急著收拾地上的混亂,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偶爾輔以細碎的親吻與愛語。

  發生這件事,俞梨不後悔,卻有些頭痛。在關係演變成如此的現在,她該如何拒絕他?而他,又怎容得了自己的拒絕?

  「怎麼了?」

  發覺她的表情怪異,伊凡斯低下頭問。

  俞梨抿了抿嘴,搖搖頭。

  伊凡斯看著她的樣子,又開始不安起來。

  「愛芙琳,和我回去吧!」

  沒多想的,話就這麼沖口而出。伊凡斯盯著俞梨,只希望她能答應。

  「我不是愛芙琳。」俞梨閉了閉眼,還是選擇了這個最傷人的答案與藉口。「我叫俞梨。」

  這個回答,無疑是打了伊凡斯一拳。

  伊凡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在他還摟著她的同時,她居然能夠狠心說出這種話。

  「愛芙琳!你就是愛芙琳!」伊凡斯的嗓音裏充滿了痛楚,他緊緊的抱住她。「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你明明還愛著我的不是嗎?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縱然我有再多不應該,我都已經失去你七年了啊!這樣還不夠嗎?七年耶!不是七天,也不是七個星期,是整整七年啊!」

  伊凡斯激烈的抬起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你能不能別這麼折磨我?別再否認了好嗎?我不想再過著那種只能想念你的日子,愛芙琳……」

  「不要再說了。」俞梨痛苦的推開他,緊緊的捂住耳朵。時至今日,她仍是希望自己聽不懂德文,那現在的她就不會有這種撕心的痛楚了。「我不是愛芙琳!不是!」

  她說過的,她再也不要當愛芙琳,馮.布克洛了。

  看著她的淚水再次流下,伊凡斯僵在原地。

  「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這一切?」伊凡斯的口氣中包含了太多的無奈與絕望。

  俞梨緊緊抓著被單,說不出話來。

  伊凡斯動了動唇,偏過頭控制住情緒,不希望兩人再這麼僵下去。

  深吸了口氣,他擠出聲音:「別哭了,我走就是。」

  掀開被子,他拾起衣物穿戴整齊,而後回到床邊,無奈的拭去她成串掉落的淚。

  「別再哭了。愛芙琳。」他抿了抿唇,拿出上衣口袋中的錦盒,替她戴上戒指,刻意以中文說明。「別再拿下來了,我不接受退還的。你,永遠是我的未婚妻。」

  閉了閉眼,他親吻她的頰畔。

  「生日快樂,親愛的。」許下祝福,他趕在崩潰前,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他這麼一走,俞梨的淚落得更凶了。抬首看向那只再熟悉不過的花形鑽戒,俞梨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失聲。

  為什麼他們非得這樣子呢?

  選擇了他,就等於選擇了愛芙琳.馮.布克洛這個身份。為什麼世事總不能兩全?為什麼她總是要犧牲一方?

  她不要!她再也不要了!

  ☆☆☆☆☆☆

  「怎麼辦?」抬頭往二樓的俞梨的房間方向看去,斯茉轉而望向對座的軍師人物。

  「什麼怎麼辦?」蕭遙懶懶的反問。

  「小梨都快兩天沒下來了,該怎麼辦?」斯茉沒好氣的瞪她。

  「這個嘛……」

  「別再拿你那套理論來騙人了,我前兩天真是笨蛋才信了你!什麼讓她自己想通。等她想通,說不定都成一堆化石了!」自從那個臉嚴肅得和化石沒兩樣的男人來了之後,一連兩天,俞梨沒下樓也沒出現,肯定也是沒進食,再等下去,她們就等著替她收屍啦!

  「這個嘛……」蕭遙點點頭。

  「這個你個頭啦!」斯茉放棄了,基本上問她就是個錯誤的決定。「小影,鑰匙拿出來,我們直接進去。」

  「鑰匙那天給了阿爾斯特先生,他……」若有鑰匙,她早就進去看看情況了,哪用得著在這裏著急。

  「沒還就是了。」斯茉翻了翻白眼,想起那男人下來時的那副表情,小影沒勇氣去向他要鑰匙也是正常的。

  「嗯,怎麼辦?」封影也很煩惱。

  「想那麼多做什麼,我直接上去把門踹開就是,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怎麼了。」想起來,斯茉就通體發冷,忍不住又瞪了蕭遙一眼。「最好是如你所料,小梨無心自盡,要不然啊……」

  「你才閉嘴,別動不動就開口咒她。萬一成真,我才想找你算帳哩。」蕭遙回嘴。

  「我拜託你們兩個就別再吵了吧!」封影真是快讓她們氣死,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我們現在還是上去看看小梨怎麼樣了比較重要吧!」

  「小影說得對不和你一般見識。」蕭遙揮旗休兵。

  「我才不和你見識呢,走吧,大小姐。」斯茉懶得理她。

  三個人上了樓,來到俞梨的房前,斯茉隔門傾聽,卻什麼也聽不見。

  「不會是昏倒了吧?」憑她敏銳的耳力,怎麼可能什麼聲音也沒有,除非裏頭沒人,要不就是沒動靜。

  「昏了?還是睡著了?」封影急急的看著斯茉。

  「哎呀,說那麼多做什麼!」蕭遙拉開封影,心裏也是頗為不安。「茉茉,想辦法把門拆了!」

  斯茉沒多耽擱,略微沉思之後跑到隔壁房裏,展現她的利落身手,由陽臺攀爬到俞梨房外的陽臺,打開落地窗後,就看到半臥在地上的俞梨。

  「小梨?」她連忙來到她身旁,使力的扶起她。

  「茉茉,茉茉?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封影心急的拍門聲,斯茉在確認俞梨無礙後,先開了房門。

  「過來,幫我扶著她。」她朝著門外的人喊。

  「小梨?」封影嚇死了,連忙奔過去探看。「怎麼回事?」

  「不知道。」斯茉一臉正經,查看俞梨的狀況。「可能是體力透支,累暈了。」

  「就這樣?」蕭遙看著俞梨一臉慘白,有絲呆愣。

  「要不你希望怎麼樣?」斯茉翻了個白眼。「小影,你去弄點吃的來,煮個稀飯好了。遙遙,你去放熱水,讓她泡一下。」

  俞梨渾身冰冷,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一聲令下,蕭遙和封影連忙前去準備,斯茉則輕拍起俞梨的臉頰。

  「小梨?小梨?」

  連喚了好幾聲,俞梨的眼才緩緩的睜開,只不過沒幾秒,又再度閉上。

  斯茉吐了口氣,幸好。

  「沒事吧?」蕭遙又跑了回來,跪在俞梨身旁看著。

  「如果我們再不上來就有事了!」斯茉瞪她一眼。

  「我怎麼知道嘛,我以為讓她清靜一下,對她只有好無壞。」蕭遙怎麼也沒想到俞梨會變成這樣。

  「清靜是沒錯,只是不吃不喝問題就大了。」斯茉也知道不能怪蕭遙,她的出發點亦是善意,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俞梨會如此自虐。「而且這麼看來,小梨還沒怎麼睡。」看她剛才那不清醒的模樣就知道了。

  「看來,這件事真的讓她很困擾。」斯茉歎了口氣。

  「我倒是猜想是那個阿爾斯特先生說了什麼。」蕭遙皺眉,可沒忘了在他兩天前來訪時,俞梨可以說是恢復了以往的作息。「你忘了,小梨在他來之前,不是下定了主意不認嗎?一定是他們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小梨才會這樣。」

  斯茉聳聳肩。「可能是她講輸那個化石吧!先別管那個了,先讓她進浴室泡個熱水,恢復精神比較重要。」

  斯茉語畢,發揮她大力士的臂力抱起俞梨進入浴室,將她整個人泡入注滿熱水的浴缸中。

  呼出一口氣,斯茉開始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一脫去上衣,她只有一句話:「還真熱情。」

  拿著浴巾的蕭遙則是一愣,「哎呀呀,還說什麼不認得人家咧。」

  她真沒想到兩人的進展會這麼迅速。

  「咦,還有這個。」蕭遙眼尖的抬起俞梨的手,就見上頭有著璀璨的光芒。

  俞梨從來不戴飾品的,而且,她也不記得她有這款戒指。

  「看到了。」斯茉現在沒心情去管別的。盡可能的快速除去俞梨的衣服,只留下貼身衣物,然後接過大浴巾蓋住她。

  完工後,她繼續剛才的呼喚動作。

  「小梨、小梨,你醒一醒。」持續的拍了好幾下,泡在熱水中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慢慢睜開了眼睛。

  「喂,睜開就睜開了,可別再閉上了!」怕她又昏睡過去,斯茉連忙加拍了幾下,讓她更加清醒。

  「茉茉?」俞梨是清醒多了,但是眼前的狀況卻讓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遙遙?你們在做什麼?」

  「先別問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斯茉認真的打量著她。

  也許是泡著熱水的關係,俞梨的臉色看來沒有方才的蒼白。

  「我?」俞梨想著,卻覺得沒什麼印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在浴室是她唯一確定的事,但怎麼進來的卻全無印象。而且,就算她洗澡,斯茉和蕭遙怎麼會跑進來?

  「怎麼回事?我們差點沒被你嚇死。」蕭遙的話相當誇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不是茉茉潛進你房裏,說不定你發生什麼事都沒人知道。」

  「我怎麼了?」俞梨一點印象也沒有。

  「先別說了。」斯茉制止蕭遙開口。「你現在沒什麼體力,別泡太久。」

  讓蕭遙出去拿乾淨的衣物,斯茉則遞給她一條新浴巾,而後拉著蕭遙出去,留給她單獨的空間。

  「先把衣服穿好,我們在外頭等你。」

  ☆☆☆☆☆☆

  換好一身清爽,俞梨回到自己房裏,只見三雙眼睛直直的望著她。

  「如何,想起來了嗎?」蕭遙看著她,讓了個位置給她。

  俞梨無從回答.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待在房裏,想著她與伊凡斯之間的點點滴滴,而後,就是一片空白。

  「先別想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封影掀開鍋蓋,盛了碗稀飯給她。「吃飽再說吧。茉茉、遙遙,你們要不要也吃點?」

  「我要。」斯茉的大胃是出了名的。

  蕭遙搖搖頭,注視著俞梨有一口沒一口的緩慢進食動作,皺著的眉更是解不開了。

  相同的,封影的視線也是落在俞梨身上,忍不住擔心的開口:「小梨,你認真點吃嘛,還是你想吃點別的,我去煮。」

  「不用了。」她這麼一說,俞梨反而放下了碗筷。「其實我不怎麼吃得下。」

  「小姐,你兩天沒進食耶!」蕭遙再也忍不住了。「你是想當神仙嗎?光想事情不吃飯的啊。」

  俞梨垂下頭,沒有回話。

  「小梨,你這樣下去不行。」蕭遙歎了一口氣,她真的是被今天的情形給嚇到了。「你這麼吃不下、睡不好,很容易出事的。」

  俞梨咬著下唇,聲音細微,「不會了。」

  「騙誰呀!看你的樣子我就不相信。」蕭遙也不給面子的當場反駁。「小梨,我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俞梨抬眼,「談什麼?」

  「談讓你心煩,害你現在變成這副模樣的事。」蕭遙連珠炮似的開口。「不是我愛管閒事,而是看你因為逃避而搞成這副模樣,我們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了。就算你不想和我們講一些前塵往事,也請你振作一點,我們不希望再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我附議。」拿著碗筷努力進食的斯茉稍作休息的致意。「遙遙,你總算想通了。」

  「小梨,說出來吧!我們也好有個底。」封影也是同樣心思。「別再放在心裏難受了。」

  「我……」俞梨看著她們,心裏情緒起伏,不知道該怎麼做。

  曾經有的決定正一個個崩解中,讓她頓失方寸,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面對伊凡斯的深情,她是既欣喜又痛苦萬分,為什麼不能夠遺忘一切呢?

  自己說好要揮別過去的,但最後,還是受了回憶所困。

  自己決定要極力抗拒他,但最後,卻拾回了舊日熱情。

  她還能怎麼做?該怎麼做才能讓雙方都滿意,才能讓雙方都快樂?伊凡斯的無辜她知道,但是她的痛苦,又有誰能明瞭?

  「小梨?」蕭遙實在不習慣她露出這種落寞的模樣,她認識的俞梨向來就是那副冷冷的不愛理人,什麼事都懶得關心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她真的很難接受,更別提說話時沒人在一旁放冷箭的感覺有多無趣了。

  「你振作一點吧!看你這個樣子,我們都快瘋了。」蕭遙說的是實話。

  俞梨看著三人,明白她們的擔心與關心,但是這種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盡的。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想到後來,她也只能道歉。

  「小梨。」封影靜靜的注視著她,感受在那無言的表面下的內心掙扎。「說出來吧!至少讓我們知道好嗎?」

  「對呀。」斯茉秉持著她一貫的想法。「說出來嘛,好歹大家心裏有個底,如果真有什麼意外的話,大家也比較心安。」

  「吃你的飯啦。」蕭遙揮去一掌。什麼意外,真是烏鴉嘴。

  「小梨,如果一個人想不開的話,說出來,也許我們能幫上點忙。」蕭遙改變了原有的主意,在伊凡斯.隆.阿爾斯特來過,但情況卻不見好轉,甚至越來越糟後,她發現這兩人根本就無法處理。

  「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俞梨仍是這麼一句話。

  「小梨,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斯茉終於吃了個鍋底朝天,抹了抹嘴。「我只能說,看著你的樣子,我們很難被說服。」

  「你說出來吧!」封影看著她,明白她的痛苦。「說出來,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悶在心裏的日夜受煎熬了。」

  俞梨看向她,明白她的話有其道理存在。但是,說?該由何說起?

  看出她的迷惑,蕭遙盯著她手上耀眼的鑽戒。

  「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就由我來問吧。」蕭遙給了她個安撫的笑容。「先說說你手上冒出來的戒指吧。」

  順著她的目光,俞梨看向花形鑽戒,遙遠的記憶又再度清晰起來。

  深吸了口氣,她強壓下那股酸意,閉了閉眼。

  「這是他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也是我們的訂情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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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伊凡斯!」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看到好一陣子不見的人出現在大門口,愛芙琳一時間管不了什麼規矩或是旁人的目光,提起裙擺朝他跑去,笑著撲入他懷中。「我還以為你還在忙呢。」

  「是在忙。」

  伊凡斯露出笑容,抱起她轉了一圈。「生氣啦?」

  自接管阿爾斯特家族事業後,他就一直處於忙碌狀態,能陪她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沒有。」

  愛芙琳睜大了眼直搖頭。她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生氣。

  「好。」

  伊凡斯在她頰畔一親,替她開了車門。「上車吧!今天提早下班,我帶你去個地方。」

  愛芙琳露齒一笑,聽話的上車。

  「不問要去哪里?」握著方向盤,伊凡斯笑看著一旁的她,感覺兩人真是許久未見了。

  愛芙琳輕嗯一聲,話未說出口,臉倒先紅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沒關係。」

  「你又說中文了。」伊凡斯無奈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會不定期的說出他無法瞭解的言語,明明她的德文都那麼流利了。

  可看她那副嬌羞的神情,又覺得那話一定有著相當的涵義,可是每次問,她就是不肯再說。

  「別這樣,用德文說一遍。」

  微轉過頭,他不抱希望的要求。

  果然,愛芙琳只是搖了搖頭,嫣紅的臉上是淺淺笑意

  「拿你沒辦法。」伊凡斯也不去和她爭,就允許她這麼小小的反抗吧。

  在愛芙琳心中,德國依舊是比不上她生長的小島,而處在這個充滿德國氣息的環境裏,她能做的思念,就是偶爾說出一、兩句中文了吧。

  也許還有另一層涵義,就是隆納德極力限制她說中文。

  「我喜歡。」

  眼裏閃著淘氣,愛芙琳眨了眨眼。

  伊凡斯一愣。「喜歡什麼?」

  「喜歡你拿我沒辦法。」瞅著他,愛芙琳眼中淨是深情。

  看著她,伊凡斯低低的笑了。「我也喜歡。」

  「喜歡什麼?」脫去鞋子,愛芙琳屈抱起膝蓋,頂住下顎,像個大女孩般的展顏歡笑。

  伊凡斯以單手掌控車輛,另一手撫上她的發頂,笑容不減。「我喜歡你的一切。」

  愛芙琳拉住他的手,少女情懷的她是大受感動。

  十六歲的她,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生活了七年,就為了等到他這一句話。

  太好了!

  「怎麼了?」將車子停進車庫,伊凡斯轉向她,只看到她一眼眶的淚,卻又帶著笑容。「怎麼回事?」

  「我覺得好高興。」害羞的朝他一笑,愛芙琳快速的拭去淚。

  看著她真情流露的舉止,伊凡斯一把將她摟住,口不由心的說:

  「傻瓜。」

  「傻就傻吧,我還有你啊。」愛芙琳笑得一臉幸福,緊緊的擁住他。「對了,這是哪里啊?」

  愛芙琳這才注意到四周全是不熟悉的景色,看起來像是住家,但她肯定自己沒來過。因為除了布克洛家與阿爾斯特家,她並未去其他人家中拜訪過。

  「伊凡斯,這是你朋友家嗎?」

  伊凡斯這才想起自己的計劃,連忙拉著她下車。

  「伊凡斯?」跟在他後頭走,看著越來越接近大門,愛芙琳明顯的畏縮起來。「我就這樣進去……不太好意思吧。」

  「別擔心。」扶住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後的伊凡斯笑著給予鼓勵。「往前走……對,開門……沒事,打開。」

  愛芙琳拗不過他,怯怯的推開了厚重的兩扇門。

  「好漂亮的地方。」愛芙琳脫口而出的讚美,同時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看錯了。

  「喜歡嗎?」將頭靠近她,伊凡斯在她耳邊低問。

  「嗯。」愛芙琳點點頭。「你朋友家好漂亮。」

  「這不是我朋友家。」伊凡斯很滿意她的稱讚,卻不能認同她的最後一句話。

  「咦?」愛芙琳驚訝的回頭看他。「那這裏是?」

  「你以後的家。」伊凡斯好整以暇的摟住她的腰,等著她繼續發問。

  「我以後的家?真的嗎?」這個消息太讓她驚訝了,愛芙琳簡直是不敢相信。「可是這……」

  「這是我三個月前購置的,裏頭的擺設也是依照我們的喜好。」伊凡斯牽著她來到餐廳,裏頭已經準備好了兩份晚餐,燭臺上燃著淡黃臘燭。「我們結婚後,就住在這裏。」

  愛芙琳看著這舒適卻不失溫馨的佈置,心裏的那份感動無法說出口。

  「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住這邊?」七年來,住過的全是大得讓人感到冷寂的城堡,她真的好想好想搬到這種屋子來住。雖然只有兩個人,但營造出來的氣氛一定比現在的「家」更像「家」。

  「當然是真的。」伊凡斯替她拉開餐椅,自己也坐了下來。「住在這兒就我們兩個人。」

  「我……」愛芙琳已無法言語,她覺得今天的驚喜已經超出她所能負荷。

  「別說了,先用晚餐吧,這可是我特地要人過來準備的。」伊凡斯朝她舉起高腳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愛芙琳瞪大了眼,又泛起了淚光。

  他記得嗎?他沒忘記?這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

  「伊凡斯?」

  伊凡斯笑了,兩人手上的玻璃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生日快樂,親愛的。」

  他真的沒忘記。

  「嗯,謝謝。」愛芙琳努力的眨回眼淚,不希望自己連高興時都在拼命掉淚。

  「一會兒用完餐,我帶你上樓看看。」

  喝著果汁,愛芙琳大大的點點頭。

  ☆☆☆☆☆☆

  「這幾就是主人房。」引著愛芙琳在房子內繞了一圈,最後兩人來到了主人房。「以後我有休假,就可以帶你來這裏度假。」

  與她相處七年,伊凡斯自然明白她有多麼不想待在布克洛家。

  「不能騙人哦。」愛嬌的朝他甜笑,愛芙琳看著房裏的擺設,開始想起以後兩人的生活,一定會每天每天都很開心。

  「當然。」伊凡斯總覺得這句話是在侮辱他。

  愛芙琳站到露臺上,看著遠方的燈光。

  「真希望,我們能一直住在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回那個「家」不到一年,她的身心已經疲累不堪了。

  要不是有伊凡斯,她真的好想逃走。

  「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裏嗎?」伊凡斯來到她身後,將她輕輕的扳過身,面對自己。

  愛芙琳看著他的認真,想的卻是不同的事。

  「因為,外公他們不准你替我過生日,所以……」

  「你想到哪里去了。」伊凡斯真不知是該笑她或是罵她,她怎麼會猜到那上頭去?

  「不是嗎?」愛芙琳維持了一整個晚上的喜悅微微退去。「他們不就是這麼想的嗎?」

  來德國七年,只過了六次生日,都是伊凡斯為她慶生的。

  「不,不是這個原因。」知道這心結積在她心中已不是一段短日子,所以伊凡斯也不願與她爭執,只是搖了搖頭。

  「那……帶我來看完工的新屋?」愛芙琳畢竟還是只有十六歲,很快的轉移注意力。

  「接近了。」伊凡斯笑得神秘兮兮。

  「咦?也不是?」愛芙琳愣住。「那還有什麼?」

  她真的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

  「很重要的。」伊凡斯眯了眯眼逗著她。

  「很重要?」愛芙琳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想不出來?」伊凡斯看著她那苦惱的模樣,也不忍心玩得太過火。

  「嗯,想不出來。」愛芙琳嘟了嘟嘴。「到底是什麼?」

  「是這個。」伴隨著他的話,出現在愛芙琳面前的是一隻閃亮的花形戒指。

  愛芙琳看傻了眼。

  「這個……這是……」送戒指的意義……很深吧!

  伊凡斯輕笑,她一緊張說話就結巴的毛病還是改不過來。

  「生日快樂。」話一出口,很明顯的看出愛芙琳有點兒洩氣。伊凡斯眼光一閃,決定不再鬧了。「這代表我的心,嫁給我吧,愛芙琳。」

  原本已沉下心的愛芙琳在聽到這句話後,心馬上又揪得老高。

  「你的意思是……是……」愛芙琳緊張的話都說不完整,只能睜大著眼瞪著他,很怕自己又會白高興一場。

  「我在向你求婚,親愛的。」伊凡斯板起面孔。「你這個反應令我不是很滿意。怎麼,你不願意嗎?」

  愛芙琳捂住唇,拼命的搖頭。

  「那是我的希望。」愛芙琳看著他的笑容,又哭了出來。

  頭一次,伊凡斯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哄她,而是拉起她的手,替她套上戒指。

  「很好看。」

  伊凡斯如此稱讚。

  愛芙琳抬起手,看著上頭的戒指,感受著那背後的寓意,忍不住撲向伊凡斯,緊緊的抱住他。

  伊凡斯也回以熱情的擁抱,而後,愛芙琳柔軟的唇自動獻上。他嘴角一揚,接過了主導權,漸漸加深擁吻的程度,不再如以往般的帶點保留,兩人今晚是全然的奉獻。

  愛芙琳摟著他,接受他最赤裸的情感,亦以她笨拙的方式回應。

  接收到她的鼓勵,伊凡斯一把抱起她到床邊,動作更加大膽,炙熱的唇瓣順勢滑下她的頸畔,大掌悄悄的解開她的衣扣。

  「我的愛芙琳……」兩人臉龐只距離三公分,伊凡斯的低喃聽起來有如默禱般虔誠。

  愛芙琳面孔燒紅,雙手繞至他頸後,主動親上他的唇。隨即又落入他的主導之中。

  擁著他寬闊的肩,愛芙琳沒有害怕、沒有恐懼。更沒有不安。她很明白即將發生的事,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她相信伊凡斯不會傷害她。

  而且,知道世上有這麼一個人與自己互屬,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今夜,她將是最幸福的人。

  ☆☆☆☆☆☆

  「早安。」清晨醒來,伊凡斯正對上一雙帶笑的湛藍眼眸。「真希望能夠每天這樣醒過來。」

  「我也是。」愛芙琳一笑,窩在他胸膛。「如果能這樣該有多好。」

  「你喜歡?」伊凡斯低頭看她。

  愛芙琳微微沉默,語氣再認真不過。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塊。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只要和你在一起,那樣我就會很快樂。其他的,我不奢求,也不在乎。」

  「真的?」抵著她的額頭,伊凡斯一臉笑意。

  「真的。」愛芙琳抬起頭來保證。「我只要我們在一起。」

  「很好。」伊凡斯滿意極了。

  ☆☆☆☆☆☆

  「別擔心,隆納德並不凶啊。」站在隆納德.馮.布克洛書房外,伊凡斯極力的想說服愛芙琳。

  「可是……」愛芙琳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無法想像推開面前這扇門後,會有什麼在等她。「他……」

  七年來,她與外祖父相見的機會雖然多,但是培養出來的,僅僅只是她對他的畏懼。

  她難以忘記當她九歲,第一次站在他面前時的顫抖,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沉,他的臉是那樣嚇人的嚴厲,他的決定又是那麼的強硬與不合理。他是位高高在上的伯爵,富權力的他自然是從不聽他人的意見。而現在,即使身邊有伊凡斯在,她仍是缺乏踏進書房的勇氣。

  「別怕。」伊凡斯拍拍她。「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但是,如果他不同意呢?」愛芙琳忍不住的擔心起來.如果外公反對他們的婚事呢?「我不要和你分開。」

  抱著她,伊凡斯不免歎息。他不知道該如何對愛芙琳說,其實隆納德並非她想像中的討厭她,要不然一年前自己也不會同意讓她回布克洛家。只是,隆納德一貫的高壓姿態,在愛芙琳心裏確實留下不好的印象,也難免她會這麼猜想。

  「我也不會同意和你分開的。」伊凡斯承諾。「我們進去,只是對他做一個告知的動作,這是你身為他外孫女的責任。而即使他反對,那也影響不了我們感情,不是嗎?」

  愛芙琳抬頭,依舊是下不定決心。

  「別擔心,我們進去吧。」在她唇上一啄,伊凡斯不再給她退卻的時間,輕敲厚重的木門,拉著她進人書房。

  看著他們進來,隆納德放下手中的書,似是有絲意想不到,向來躲著他的愛芙琳會主動進九書房。

  抬了抬眼,隆納德等著他們開口解釋。

  伊凡斯一笑,說得直接大方。「我們要結婚。」

  隆納德的眉頭打起了結,而一直偷偷注意他反應的愛芙琳也不由得心驚,但她身旁的伊凡斯卻好似沒看見,仍是一徑的說下去。

  「我已經跟愛芙琳求婚,而她也答應我了。」摟著她的肩,伊凡斯相當沉穩。「希望你能主持我們的婚禮。」

  「胡鬧!」

  隆納德的手重重拍上桌,愛芙琳嚇了一大跳,伊凡斯連忙在她耳旁細聲安撫,拍了拍她的背。

  「怎麼說?」伊凡斯確定愛芙琳沒事後,抬起頭看著緊抿著唇的隆納德,不明白他這反應是為了什麼。

  「愛芙琳才幾歲,談什麼結婚!」隆納德一臉不贊同。

  看著亭亭玉立的外孫女,隆納德仿佛看見了少女時期的女兒。私心作祟,他只想留住眼前的女孩。

  「我不允許!」

  他這話一出,無疑是打碎了愛芙琳的希望,她緊閉著唇,不希望就這麼示弱的哭出來。其實,有什麼好哭的呢!這不就是她所預料的嗎?布克洛家的人不就是希望她不好過嗎?會有這種決定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愛芙琳仍是忍不住的感到難受。照理說,這屋子裏的人和她都有著一層血緣關係,應該是她的家人啊!可是為什麼他們總是在做傷害她的事?仿佛她越難過,他們就越開心。

  不能再承受了,她掙開了伊凡斯的手,開門跑了出去。

  「愛芙琳?」伊凡斯轉過頭,看著再度甩上的門,歎了口氣。「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嗎?隆納德。」

  隆納德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說:「去安慰她吧。」

  「她是需要安慰,不過我相信如果那個人是你,她會更高興。」

  隆納德看著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伊凡斯是唯一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卻也是唯一能看透他心意的人。

  「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改變對她說話的方式?你明明不討厭她,為什麼卻要故意漠視她的存在?」為了這件事,自己和他爭論過不下十次,只是每每總是無功而返,隆納德依舊是無法放下身段。而其中,受傷最重的,還是愛芙琳,只因為隆納德的態度,使屋子裏的其他人更肆無忌憚的刁難起那個無辜的小女孩。

  「我沒有。」隆納德別過臉,不希望讓人看見他的迷惘與無奈,甚至,有著不符合他的哀傷。

  「別再擺出那種高姿態了!’伊凡斯握緊了拳。「你為什麼不能試著改變呢?對愛芙琳來說,你不該是高傲的馮.布克洛伯爵,而是她的外祖父啊!她可是瑞蓮娜的女兒。」

  「別提到瑞蓮娜!」隆納德喝止他。他不願想到自己那早逝的女兒,那只會讓他更恨!恨那個奪走她的男人。

  「好,我也不想再繼續和你重複這個話題。」七年,伊凡斯早厭煩了。「總而言之,你並不能給予愛芙琳快樂的生活,就讓她和我結婚吧!由我來照顧她,也好過於讓她繼續待在這裏沒有任何關愛。」

  除去想和她在一塊的欲望,伊凡斯會求婚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擔心。愛芙琳在這幢城堡中過得一向不如意,而回到布克洛家的這一年來更是使她漸漸寡言沉默,以及令他心疼的不快樂。但是接下家業的他又不是那麼有時間來陪她,再這麼下去,他真的很擔心她的情況。

  「她原本就該待在這!」隆納德的語氣可稱得上嚴厲,伊凡斯的直言,無疑是在向他挑戰。「她才十幾歲,談什麼離開!」

  在這同時,女兒的早逝也浮現眼前。而女兒會離開自己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要和那個男人結婚嗎?不,他絕不會讓歷史再度重演。

  「我不允許,我絕不讓歷史再重演。」他已經失去瑞蓮娜,他不能再失去愛芙琳,他必須將她留在身邊,確保她的一切。」若不想讓歷史重演,你更應該答應我的要求。」深知他心的伊凡斯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歷史是指什麼。「當場瑞蓮娜不就是因為你的反對,才毅然決然的遠離德國,從此音訊全無嗎?你既然心疼瑞蓮娜,現在就不應該反對我和愛芙琳的婚事,讓她走上和瑞蓮娜相同的路。」

  「你是在威脅我?」隆納德眉頭打了死結,高傲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你必須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是不接受威脅的。」

  「我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脾氣。「我不是在威脅你或是想要引起你的不快,而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和愛芙琳相愛,而且我也能保證,她和我在一塊會比待在這裏快樂,剩下的,就是你怎麼決定。」伊凡斯是很尊重他的,雖然他很氣隆納德對愛芙琳的態度,但他終究是長輩。

  「你在逼我。」隆納德緩緩的搖著頭,他不是不明白他所說的,而是……他捨不得愛芙琳啊!但偏偏這情感又是他無法表現出來的。

  「不。」伊凡斯昂然的走到他身前,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認真。「是你在逼我和愛芙琳,同時也讓你自己不好過。」

  他的話就像根長針,直接而不留情的紮人隆納德心中,讓他感到那椎心的痛楚。是他嗎?是他嗎?

  這時候的他,不免想到愛女露出苦澀的傷痛表情。如果在十七年前,他不是那麼冷漠的拒絕瑞蓮娜的請求,是不是今天一切都會不同?

  會不會是他逼著瑞蓮娜走了絕路?

  「隆納德?」伊凡斯喚道,看著他一瞬間蒼老不少的容顏。

  隆納德別開頭,聲音帶著暗啞,卻有著妥協。「去找她吧!告訴她,我同意了。」

  「我想她會比較想聽你親口說。」伊凡斯打斷他的話,露出了笑容。「我去找她。」

  看著離去的伊凡斯,隆納德撫平內心的激動。

  愛芙琳跟著他,應該會幸福吧!

  這就當作是他這外祖父為她所做的小小決定吧!也算是……對瑞蓮娜的一項補償。

  ☆☆☆☆☆☆

  「真的?」趴在床上的愛芙琳抬起頭,難以相信向來一意孤行的隆納德.馮.布克洛伯爵居然會在短時間內改變心意。「怎麼可能?」

  「我騙過你嗎?走吧!隆納德還在等我們。」伊凡斯不由分說的拉起她,往書房走去。

  「等等,伊凡斯,等一等。」眼看書房就要到了,愛芙琳連忙試著讓伊凡斯停下腳步。

  「又怎麼了?」伊凡斯無奈的停下步伐。

  「我……我不要再進去了。」想起那冰冷的氣氛,她就忍不住的發抖。

  「不,你必須進去,親口聽聽隆納德怎麼說。」伊凡斯對這點很堅持,面對七年間祖孫倆化不開的疏離,他覺得自己或許該盡一份責任與心力,做點什麼來改善這情形。

  隆納德並非不愛她,只是一貫的高傲態度害了他。

  「我真的不想去嘛。」愛芙琳苦了臉。「我不想再站在他面前了,那種壓迫感好沉重,讓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再試一次好嗎?」伊凡斯低下身子與她平視。「我們進去聽聽他怎麼說嘛,你不想親耳聽到他的同意嗎?」

  愛芙琳沒開口,內心掙扎著。

  「別想那麼多了,先進去吧!」怕書房裏的老人等得不耐煩,又顯露出什麼不悅情緒,伊凡斯這次不再停頓的拉著她直往書房走。

  「好啦,麻煩你再說一次吧!」朝隆納德一笑,伊凡斯扶著愛芙琳的肩頭。

  隆納德看著愛芙琳眼中的懷疑,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你們先訂婚,二年後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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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20:13
第六章

  愛芙琳掩住小口,不敢相信他真的答應了。

  看著她的動作,隆納德有絲笑意,唇部的線條卻也僅是微微擴張,讓人一點也注意不到的細微變化。

  「隆納德,你方才沒提到這一點。」

  皺眉的倒是伊凡斯了。

  「就是這樣。」

  已退一步的隆納德沒有更動的打算,注意到外孫女手上的光亮。「那只戒指?」

  愛芙琳一低頭,迅速的將小手藏到身後,就怕他說要自己拿下來。

  「是我給愛芙琳的婚戒。」伊凡斯倒也沒再多加爭論婚期,徒然引來不快與愛芙琳的恐懼,至少他同意了,這是最重要的。

  「那你呢?愛芙琳什麼也沒準備吧。」隆納德沒多想,起身來到一旁的櫃子前,由暗格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伊凡斯。

  伊凡斯認出盒子上的家徽,搖了搖手。「不用了。」

  「拿去,我布克洛家豈能如此寒酸。」

  知道外孫女兒沒準備,隆納德很自然的拿出前幾代傳下的戒指,也算是給外孫女的賀禮。本意是好的,說出口的話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愛芙琳臉一白,頭垂得更低了。

  伊凡斯微揚眉,接下了盒子。「那我和愛芙琳就收下了。」

  隆納德滿意的點頭,又看了低著頭的外孫女一眼,只覺得不舍。但即使再怎麼不舍,還是只能這麼做。

  伊凡斯說得對,他不能讓愛芙琳走上瑞蓮娜的舊路。

  「待會兒我會和馬南利其說,要他去準備一下訂婚的事。」

  「不用了,我不想要大過鋪張。」伊凡斯拒絕。

  「覺得蒙羞嗎?」

  隆納德不贊同的看著他。無心的一句話,卻深深的讓一旁的愛芙琳覺得痛苦。

  蒙羞?這就是他們對她的看法吧!從她來到這裏,每個人的不友善,就來自於她的血統及出身問題!

  她讓他們蒙羞,讓整個布克洛家族在外頭抬不起頭來,只因為她母親與人私奔,而她,擁有著一半的東方血統,這就是原因。

  「我不是這個意思。」

  伊凡斯難得動氣,卻強壓了下來。「無妨,如果你覺得需要就辦吧。」

  隆納德注意到愛芙琳的臉色是可怕的慘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想著她怎麼了,該不會是不舒服吧?還是讓她先去休息吧。

  「出去吧。」隆納德維持著面無表情,就怕自己的心事被看出。

  微一行禮,伊凡斯帶著愛芙琳出了書房。

  一個星期後,布克洛家舉行了盛大的訂婚儀式。

  ☆☆☆☆☆☆

  「這就是經過。」

  俞梨接過封影遞來的熱茶,臉上的表情平靜得有如主角並非她自己一般。

  這也是,她說過許多次了,她已不再是那個卑微又軟弱的愛芙琳。所以,這些事再也傷不了她。

  「你真的有德國血統?」斯茉有絲意外,畢竟她們一直以為她是中美混血。

  「茉茉,聽清楚。」

  蕭遙白了她一眼,以強調的口吻道:「她不只有德國血統,還是德國貴族後代。」

  俞梨冷然以對,她情願自己沒有。

  「那……那位阿爾斯特先生,又是哪里人?」話一出口,封影才覺自己的問題有絲怪,連忙補充:「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因為感覺起來,你外公好像還滿聽他的話。」

  能夠讓那位聽來嚴厲又頑固的老人改變心意,不容易吧,可見那位阿爾斯特先生一定有著特殊身份。

  「布克洛家和阿爾斯特家是世交,而我母親的妹妹,便是嫁給了他父親當繼室。」俞梨回想著那段日子。「我父母因意外死亡後,由我外公出面接回我,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承認吧!伊凡斯在一次來訪中遇見了我,而後便自願的接下教授德文的工作,因此常常出入布克洛家。」

  「兩小無猜,真是讓人羨慕。」斯茉話一出口,就讓蕭遙打了一掌。

  「還有什麼特殊記事?一起說一說如何?」蕭遙看著她。

  「沒什麼特別的。」

  俞梨回視她,一臉冷漠。

  「小梨,既然伯爵也同意了你們的婚事,為什麼你要離開?」封影問得小心翼翼,只怕刺激到她的舊傷口。

  「對呀,你們的感情和睦,那男人也沒我想像中的差勁,為什麼你們會分開?」斯茉心直口快眼也尖,話一說完,倒沒忘了閃開蕭遙拍過來的手掌,順帶還以警告:「別再玩了哦!」

  蕭遙瞪她一眼,氣她的不知修詞,但心裏也是懷疑。十六歲訂婚,預定十八歲結婚,那她跑什麼?而且照時間算來,她是十六歲時離開的,那不就是訂婚的那一年,這是怎麼回事?

  俞梨抿緊了嘴,沒有回答。

  「小梨?」

  斯茉看著她。「莫非是那男人在外頭胡搞?」

  這次不只蕭遙,連向來溫柔的封影也揮去一拳。

  「不。」

  明白斯茉不會放棄這問題,俞梨做了相當簡單的回答:「就是環境捉弄,心灰意冷的我承受不了,只有離開。」

  不顧回答這個問題,她心裏卻不免想起那時的心碎。

  斯茉還想開口,卻讓蕭遙給掩住了口。

  「沒關係,陳年往事不提也忘了最好。」不敢再深問,是怕了俞梨臉上的絕望神情,蕭遙可不希望將她逼得太緊,而且強迫她去想那個心傷的過往片段也不太好,她看得出來,小梨還是愛他的。

  「你離開後,從來沒查過他的近況嗎?」調查之於她,應該不是難事呀。「也許,當初阻礙你們的一切早已消失了也不一定啊。」

  俞梨看向封影,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瞞不了她的。

  扯了扯嘴角,她坦誠自己深藏的怯弱:「看到、知道,只是讓自己更心痛而已。不管其他人如何,當初我決心離開,就代表了不能回頭。」

  離開布克洛家,離開德國,也等於離開他、離開這份感情。

  三人都沉默了。第一次,俞梨披露出她的心情,赤裸裸的顯示出她的傷悲。

  「小梨……」

  擁有特殊能力的封影的撼動更大,她隔著桌子握住俞梨的手。「別難過,不會那麼糟的,他來了不是嗎?你放棄了,可他並沒有啊!看著阿爾斯特先生,我明白他有那個力量能為你撐住重擔的,請你不要先行放棄,不要這麼悲觀嘛!」

  相愛卻必須分開,相信她心裏一定很不好過。

  俞梨看著她,也只有露出苦笑。

  他是有那個力量,但她又能夠靠他多久?伊凡斯也只是個凡人,他能夠承受多少壓力?當初不就是因為如此,自己才離開的嗎?

  她相信他的愛,相信他的真心,只是這一切都不能幫助他們在那座灰暗的城堡裏、在那片綠蔭的葡萄園裏共守一世。

  現實是如此殘酷,她身上流的血,一再的提醒她是多麼的不夠高貴,是多麼的配不上那位貴族之後、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蕭遙看著她,強迫拉她回現實。「那你現在打算如何?」

  「沒想過。」俞梨答得很淡漠,是一種純然的逃避。

  「我想你應該開始想了。」蕭遙很實在的建議。「我想他人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放棄的。重點是,你的心意呢?」

  一個月很快就過了,她是不介意所謂的名聲掃地或砸招牌,就像她說過的,和小梨比起來,公司又算什麼。可是,她不希望俞梨做出來的決定,只是一時逃避心態下的產物。

  賠上公司還得不到該回報的幸福,一點也不劃算!

  「沒什麼心意。」俞梨別開頭,不願意去深思。

  「小梨!」蕭遙真會被她氣死。「告訴你,剛才我們幫你脫衣服的時候,什麼都看見了,你還這麼說是想騙誰?」

  俞梨突地轉向她,顯露出殺人似的目光。

  「別這樣!」斯茉開口。「看你剛才躺在地上的樣子,泡熱水是我的決定,因為覺得你需要,會看到什麼也是意外。’」

  「只是既然你們彼此都有情,何不好好想想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斯茉難得的正經。「別再說什麼話來強調無事了,如果你和他真的什麼都沒有的話,你是怎麼‘跌’出身上那些瘀痕的?如果你對他真的早就無心用p你為什麼兩天沒出房門,昏倒在地上時還滿臉淚痕?」

  俞梨撇過頭,無言以對。

  「好了,我看先讓小梨休息吧。」封影終是不忍看她如此,出面打圓場,而且她的顧慮也是正確的,畢竟俞梨這兩天來一定不好過,才會體力透支的昏倒在房裏。「我們出去吧。」

  朝二人示意,封影將俞梨扶上床,溫婉的交代:

  「你好好的休息,別再折磨自己了,晚飯我再送上來。」

  替她蓋好被子,封影拉起了另外二人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

  「就讓她這麼繼續鑽牛角尖下去嗎?」斯茉將身子往沙發上一拋,雙臂枕在腦後,心煩不已。

  「她當初離開的原因一定不怎麼單純,但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已經成了她的心結,只要這心結一天不解,我想她是很難想通的。」封影歎息,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幫助她。

  「心結!」蕭遙將斯茉的腿撥開,在沙發上坐下。「真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小梨把事情說得不清不楚的,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啊。」

  「早知道就先和小梨學調查。」斯茉大有可惜之意。

  「就算我們知道了,恐怕也是幫不上忙吧。」封影說的是事實,即使她們知道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會分開,但她們終究不是當事人啊!這心結,她們也沒辦法解。

  「至少我們知道啊!」斯茉抗議的抬起頭。「總比現在這樣只能看著她逃避的情況好吧。」

  「也是沒錯,但能夠真正拉她出來的人,畢竟還是只有一個。」封影的感覺就是如此,而她也明白在封閉了七年後,一時間要俞梨敞開心胸拋開過去,的確是有些勉強。

  「是那個名字很長,長得很傲,看來很欠扁的男人嗎?」斯茉有氣無力的回答。

  蕭遙打了她的腿一記。「是伊凡斯.隆.阿爾斯特。順便告訴你,小梨的另外一個名字是愛芙琳.馮.布克洛。」

  斯茉噴了一聲。「講什麼鬼話,拗口死了。」

  「那是德文發音。」蕭遙冷眼以對。

  「不管啦,反正就是那個男人嘛。」斯茉才懶得去記那一串長名。「那我們還等什麼,去找他啊。」

  「你知道他在哪里了嗎?」蕭遙手環胸淡問。

  「想知道還不簡單!找……」興致高昂的斯茉突地住了口。

  「找誰?私家偵探嗎?」蕭遙盯著她,受不了她的天才。「小梨那邊,要的話你去問問到要去的話,我倒是可以陪你。」

  「好啦,別吵了嘛。」封影出面調停,面帶無奈。「只是經過這一次,才知道我們有多依賴小梨的調查能力。」

  「依賴?」蕭遙靈光一閃。「我想到了,我們還有別人可以依賴啊!」

  「啊?」

  「誰?」

  面對兩人的懷疑,蕭遙笑得可賊了。「我們當然有,而且還不少呢。」

  她們真的是太習慣依賴俞梨了,可是轉念一想,像她們這種人,身邊又豈會沒有能提供線索的人。

  「你到底在說誰?」斯茉真搞不懂她在興奮什麼。

  「就交給你了。」蕭遙一把拉起她,豪氣的拍了拍她的肩。

  「你在說什麼法文啊,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懂。’斯茉皺起眉,不明白蕭遙的人來瘋為何會在這時候發作。

  「遙遙,你的意思是要茉茉去請人調查?」見蕭遙點了點頭,封影也是一臉疑惑。「找誰呀?」

  「很多啊。」蕭遙一掃陰霸,回答得相當快樂。

  「你指的很多不會正好等於零點九吧。」斯茉冷眼看她。「很抱歉,人是算整數的。」所以,零點九別奢望能四舍五人變成一,她可沒那種好功夫,憑空生出個超級情報機給她。

  「不,至少就等於二。」蕭遙可是信心十足。

  「有兩個以上?」連封影都開始想,是不是蕭遙在說笑了。

  「對。」蕭遙不再東扯西扯的,將心目中的人選說了出來。「一個是你那個未婚夫司徒購;另一個嘛,就是你那個師父——克裏斯.洛特。」

  她這麼一提一.斯李蔔擊掌。

  「對哦,我怎麼忘了。」司徒家大業大,說不定和那個什麼阿爾東東的還有認識哩!而克裏斯的國際級身份,想必對這也不陌生。

  「那茉茉你去麻煩一下他們,看能不能查一查。」封影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湧起了希望。

  「我去問。」斯茉一躍而起,拿起電話開始聯絡。

  ☆☆☆☆☆☆

  「怎麼搞的,司徒陶居然不知道在哪里?」掛上電話,斯茉的神情相當不滿。

  「連自己的未婚夫都不知道在哪里,你才需要檢討吧。」蕭遙白了她一眼,對於她的不滿相當的不屑。

  「拜託,你以為他去偷腥還會先和我報備嗎?打去公司不在,又沒在家裏,我有什麼辦法。」斯茉的口氣相當差。

  「公司?家裏?」蕭遙忍不住搖頭。「我簡單問你一句,司徒購現在人在哪一國哪一處?」

  「咦?」斯茉一愣,「這是個很好的問題。」

  「不知道對吧!我就說你失職吧!」蕭遙就不相雄夠在兩通電話裏打遍司徒肉可能會在的地方。

  「好嘛,那現在呢?」沒有辯解的話語。斯茉相當魂白的發問。

  「不是還有洛特先生嗎?」在一旁等得心急的趙彩連忙提醒。

  「對哦!可是克裏斯很難找耶!」這也是圖為何會先試貂陵陽的原因。

  「你不打怎麼知道,難找總比找不到好廠蕭遙又白了她一眼。「等什麼,趕快打啦。」

  「打就打,凶什麼!」斯茉再度拿起電話,撥出自己熟背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五、六聲,就在斯茉打算掛上前通了。

  「喂?克裏斯嗎?」斯茉不太確定的對著電話大叫。

  (我是……)男人的聲音聽來有絲不清楚。(斯茉嗎?)

  「是我!」斯茉朝兩人比了個V字。「你現在有空嗎?」

  (什麼事啊?)克裏斯一頭霧水。(你要找我吃飯嗎?)

  「不是,哎呀!也可以啦!」斯茉說得顛三倒四的。

  (斯茉,你到底想說什麼?)克裏斯的話中有絲無奈,更飽含了笑意。

  「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你說。)克裏斯沒料到是這個。(辦得到的都沒問題。)

  「耶,你最好了。」斯茉歡呼一聲,開始將內容告訴他。

  (我知道了。)

  ☆☆☆☆☆☆

  克裏斯不愧是首席殺手,不到三個小時就透過關係將找到的資料傳了過來。三個女人就這麼窩在電腦前,看著阿爾斯特家與布克洛家的資料。而後,赫然發現俞梨的照片也在其中。

  「愛芙琳.馮。布克洛,父親俞光遠,母親瑞蓮娜.馮.布克洛,中文姓名俞梨……」蕭遙看著上頭的資料。「原來如此啊。」

  「這張照片看起來真不像是小梨。」上頭的照片大概是俞梨十幾歲時拍的吧,金色的捲髮規規矩矩的披在身後,身上是一件紗質洋裝,猛然一看真會誤以為是蕭遙染了金髮。

  「看得出來布克洛家家教很嚴啊!一副大小姐模樣呢。」蕭遙也打量著上頭的俞梨。「不過真的是變了好多,不說是她我還真有點認不出來。以前的乖乖牌居然會變成現在的冰山美人,真是意想不到呢。」

  「等等。」

  資料往下看,封影忽地出聲,手指著熒幕。「這個人看來好像……長得和小梨好像哦。」

  「當然,這就是小梨的母親。」蕭遙瞥了眼一旁的小字,「十八歲的時候和俞光遠離家,十四年前死於車禍意外。」

  「噴,這群人看了就讓人想扁。」斯茉看到了布克洛家族的其他成員。「一副仗勢欺人的樣子,小梨會離家出走肯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茉茉,不一定的啦,先別下斷言嘛。」良善的封影連忙出言替上頭那些不認識的人說話。

  「拜託,小梨在那裏不是很不快樂嗎?不是他們的話,難道下人敢欺負小姐嗎?別和我說德國國情不同。」

  「就算有,也不會是全部吧!先別罵了。」封影邊看著資料,邊替那些人說情。

  「好嘛好嘛。」斯茉無所謂的聳肩,繼續翻看。「咦!」廣看著列印出的資料,斯茉發現了大事。「你們看看,小梨在那個男的家裏住過五年耶!」

  「他叫伊凡斯.隆.阿爾斯特。」蕭遙再一次提醒,接過了紙張。「咦,還真的咧!小梨剛才完全沒提到這件事。」

  蕭遙這麼一喊,封影也選了過來。

  「十歲到十五歲,哪後來為什麼沒住了?」封影拿起身一疊找著可能有的答案。

  「沒寫。」斯茉放下另一堆。「我找過了,只提到是小梨她外公提出的,原因不明。」

  「真麻煩!」蕭遙扔開資料。‘還是沒找到我們想知道的原因啊廣

  現在,她們頂多瞭解兩家的家族背景以及現有的成員,還有就是小梨九歲被接回德國,十到十五歲住到阿爾斯特家,之後又回到布克洛家,十六歲和伊凡斯.隆.阿爾斯特訂婚,然後三個月後收拾起行李走人,再來就到了美國生活,之後就遇上了她們。

  蕭遙忍不住噴了一聲。「派不上用場嘛。」

  「沒關係,我有和克裏斯要了那個男人的飯店地址。」斯茉揚起興味的眼。「我們去找他問個清楚吧!」

  「你們去吧,我留下來陪小梨。」封影開始收拾起淩亂的書房。「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茉茉和我去。」蕭遙點點頭。「有事手機聯絡。」

  「好的。」封影停下手邊的工作,不忘對開門出去的斯茉交代:「茉茉別太衝動哦。」

  「知道了啦!」斯茉擺擺手,和蕭遙一同出門。

  ☆☆☆☆☆☆

  照著資料來到飯店,蕭遙和斯榮找到了伊凡斯的房間,按下門鈴。

  等了快一分鐘,卻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蕭遙和斯茉對看一眼,由蕭遙按下第二次。終於,門被半拉開,伊凡斯佈滿血絲的眼出現在兩人眼前。

  「您好,我們有點事想請教您。」蕭遙露出了招牌笑容,在他甩上門前,補上一句:‘當然,還有小梨,也就是愛芙琳的消息。」

  愛芙琳這三個字就像是張通行證,伊凡斯打開門。

  「她怎麼了?」這兩天,他都要自己別去想愛芙琳,可是當這兩個女人出現,提起她的名字,他的心卻又忍不住的動了起來。

  「她現在正在休養,因為自從兩天前你走了之後,她就沒出過房門。」蕭遙無視於斯茉的擠眉弄眼,依舊以德文說著。

  「小氣鬼,他不是會講英文嗎?」斯茉太過興奮,一時忘了自己不會德文,白跟來了。

  只不過,另外兩個很有默契的漠視她的抗議。

  「休養?她病了?」伊凡斯緊皺著眉,忘了兩天前的事,只擔心她的狀況。

  「只是沒好好的進食就寢,但說是病也可以,只不過是心病。」蕭遙說得可流利。「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中文諺話,意思是…,,

  「我管它什麼諺語!」伊凡斯打斷她的話。「愛芙琳沒事吧?」

  蕭遙看著傲氣十足的男人,心裏也是很想走人,但為了小梨,她要求自己忍耐。「如果你想知道,請先告訴我們,為什麼小梨會離開?」

  伊凡斯皺起眉,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卻也沒打算回答。

  「這關係到小梨的事哦。」不免的,蕭遙放出威脅。

  「何不問她?」伊凡斯看向蕭遙。「我想,應該沒人比她更清楚。」

  「能問她,我何必找你。」蕭遙迎視他的打量。「我們是小梁的朋友,你們也不忍看她這樣痛苦下去,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她又不說,我們也無法幫助她.相信這也不是你樂見的.」

  伊凡斯想想,點了點頭。

  「她為何走,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記得她走的前一天,我們曾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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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22:13
第七章

  「伊凡斯。」

  看著突然出現在辦公室的愛芙琳,伊凡斯擰起了眉,猜想著又發生了什麼事。訂婚後的這一、二個月來,愛芙琳哭著跑來找他的次數是越來越多,就像這一次一樣,進來後就是抱著他哭。

  「又怎麼了?愛芙琳。」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伊凡斯將公事資料往旁邊一擺,覺得自己越來越受不了這種情形。詢問的口氣也由一開始的詫異心疼,變成了現在的公式化敷衍。

  只因為,一次次的原因問下來,只是讓他覺得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一、二個月來,他們一直在某個點上晃,讓他覺得很累。尤其是最近又是公司的旺季,要處理的公事又多,睡眠不足加上壓力大,與愛芙琳之間的無意義對話就令他更是厭煩。

  倒了杯茶給她,見她仍是沒止住哭勢,伊凡斯開始考慮該不該先去處理未竟的公事。但是聽到她不斷的吸泣聲,他又打消了主意。

  「先別哭了。」伊凡斯真覺得頭痛。「這次是誰又說了什麼?還是你聽見了什麼?你不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

  對於這種情況,他真的是很無力。

  「伊凡斯……」愛芙琳抬起眼,哭得淒淒修修的。

  她該怎麼說?她也很不願意這樣子,可是……原以為和他訂婚後,一切會大為好轉,卻沒想到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地獄!她一直是知道伊凡斯在布克洛家是很受景仰的,卻不知道與他訂婚的自己會成了眾人的眼中釘。可怕的是不只舅媽與表姐們明顯的敵意,就連雪莉阿姨,也有意無意的提起她的出身不夠高貴,怎麼能當他們家的女主人!

  她真的快瘋了,每天每天被眾人這麼明裏暗裏的辱駡,除了哭泣,她還能怎麼樣?但是更可怕的是,連伊凡斯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如果連伊凡斯都這麼想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她就只有他了!

  「愛芙琳,你先別哭了。」伊凡斯煩躁的爬梳過發際。「說話好嗎?」

  感覺到他的不耐,愛芙琳收起了眼淚;卻賭氣的不給回應。

  伊凡斯看著她的舉止,只覺無奈。

  「你到底想怎麼樣?」連日的睡眠不足,再加上繁重的公事,伊凡斯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猜測十六歲少女的心思。

  聽著他極度不耐煩的口氣,愛芙琳很難不往壞處聯想,而纏繞著她不放的傷人字句也開始在腦海中飛舞。

  真如她們所說的,伊凡斯終是會嫌棄自己的,他終有一天會看清兩人間的差距,發覺他根本不愛她。

  看他現在的態度,不正說明了一切?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不要再說中文了!」伊凡斯很高興她願意開口,卻氣憤她又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愛芙琳咬住下唇,覺得心正一點一點的結成冰,而後緩緩冰裂。

  「怎麼了,我說中文,會讓你想起我那不夠高貴的血統?」她受夠了他們每次聽見她說中文的反應,也受夠了其他人的嘲笑、鄙視與冷漠!

  「愛芙琳,如果你有事想找我談,最好不要再說那該死的中文!」伊凡斯的耐性宣告消失,他快被她逼瘋了。

  「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終於發現了我不夠資格當你的妻子,當你阿爾斯特家的女主人?」周遭的閑言闡語從未間斷,旁人的不停諷罵,讓她都無法自我思考了。

  伊凡斯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可怕而遙遠。

  「你說這什麼話?」

  「你們最自傲的德文。」愛芙琳放開聲音,加大音量。「就是因為我不是流著你們純正的血,所以我不夠資格!」

  「愛芙琳!」伊凡斯拉住她的手腕。「我相信這個問題我已經和你講了很多次,你最好別再提起!」

  伊凡斯厭惡她的放不開。他從未看輕過她,也從未在她的出身上做任何的批評,就代表了他並不在乎。旁人怎麼說,他不管,他在意的只有她啊!

  其實,最放不開的人,是她自己。

  「我不提起,就沒有人會來提醒我嗎?」愛芙琳雙手掩面,即使再怎麼不去想,每天總會有人借機在她耳旁叨念著,讓她難堪啊!到最後,她能夠選擇的,就只能逃開,躲得遠遠的,將自己藏起來。

  如今,連她唯一的避風港都要失去了嗎?她抬起頭看向臉色鐵青的伊凡斯,雙目帶淚的問:

  「伊凡斯,其實你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吧?」她顫抖的開口,一方面努力的讓眼淚不要再掉下來。

  「為什麼你總是要這麼懷疑?」伊凡斯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從訂婚以後,這個問題就橫亙在他們之間,而他的一再安撫並不能使她安心,事情一樣是一再的發生,為什麼?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只是在討論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這有何意義?她究竟想要他怎麼保證?

  「為什麼你就是這麼的不相信我?」他氣!氣她的怯懦任人欺負,氣她的不夠堅定聽人閑語,更氣她的不信任!

  「我該如何相信你?」愛芙琳淡淡的看著發怒的他,只覺得好冷。

  「用你的心!」伊凡斯看著她。「為了這種事情跑來公司,打斷我的辦公,你不覺得有點小題大作嗎?我已經受夠了必須不斷的安撫你的不安!如果你不試著相信我,不再聽那些閒言閒語,我就算二十四小時都陪著你,和你解釋一堆話也都沒用。沒隔兩天,你依舊會有一樣的疑惑。」伊凡斯一古腦兒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真的不希望兩個人在一起,卻還要受困於一些外來的事。再說,那群人的聲音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他們哪有那麼多時間去認真思考旁人的話?

  他只希望她能想通,不要再被旁人的言語給左右,那樣只是會讓她更不快樂而已。而且,他也真的害怕他們的感情就在猜襲中殆盡。

  愛芙琳抿緊後,看著他的爆發,無法開口,連他都這麼對他!連他都這麼對她……

  「我知道了,抱歉,耽誤你。」深吸一口氣,愛芙琳不願再多待一秒。就這麼奪門而出。

  看著她跑出去,伊凡斯頹然的在辦公椅上坐下,有點後悔自己方才說話的口氣,想追上她,卻又怕越解釋只是讓事情更難解決。同時也怕精神狀況不佳的自己會在一怒之下,說出更傷人的話。

  看著一桌子的文件,他決定還是先處理完公事,找一天休個假,帶她出去散散心,也許她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打起精神,伊凡斯告訴自己要加快腳步,處理完所有的公事,以期可以早日帶愛芙琳出遊,替她打氣。

  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最近忙了些,忽略了她,她才會這麼的不安吧。

  總之,多騰出點時間陪她吧!

  ☆☆☆☆☆☆

  「但是,隔天我就接到隆納德的通知,說愛芙琳不見了。」伊凡斯的目光落在遠方,似是落人了回憶之中。「我從沒像接到通知的那刻那麼的後悔過!我也從沒想過,要她勇敢的代價,居然是離家。」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就這麼的離開,只留下戒指,以及一張小小的信箋,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喂,叫他講英文好不好!」靠著蕭遙翻譯的斯茉只差沒想找個口譯人員坐到自己旁邊。

  蕭遙一樣不理她。

  「容我說一句話,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從小生長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會怯懦、會自卑都是正常的,你實在不應該怪她。」蕭遙真為俞梨抱屈,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也難怪現在的她會那麼的冷漠,怕是不想再受到旁人的傷害。也忘記該如何去相信人了吧。

  「蕭遙!」斯茉氣了,直接撂下英語。「那個阿先生,麻煩尊重一下在場人士,說英文。」

  伊凡斯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改說中文。

  「我知道不應該怪她,這也就是我後來懊悔不已的事情。我只顧著自己的情緒與疲累,卻沒有為她設想過。那樣的一個女孩子,又怎麼禁得住旁人的一再打擊。」

  「你會說中文?」兩人都是驚訝的瞪大了眼。

  「我學的。」伊凡斯微扯嘴角。「也許那時候,如果我能去學中文的話,就聽得懂她偶爾冒出的話是在說些什麼了,也或許,她也就不會那麼的自卑於自身的二分之一血統。」

  「只不過來不及了!」斯茉壞心的潑他冷水,氣他明明就會說中文,何必一直說拗口的德文,害她白坐了好一會兒。

  「茉茉!」蕭遙白她一眼,轉向伊凡斯。「很高興你能這麼想,但或許這樣仍是不夠呢?」

  聽他這麼說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小梨回心轉意,恐怕是項很艱困的任務。

  「我只能盡力。」伊凡斯看著她。

  蕭遙沉吟。「你還愛她嗎?」

  「伊凡斯覺得這問題相當可笑,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不愛她,我何必自責了七年,找了她七年?又何必費心思的去學艱澀的中文,甚至每個月去找隆納德追問她的下落!」

  「等等,小梨又不是沒沒無名,她好歹也是娃娃國的成員之一,怎麼可能你一找就是七年?」斯茉說話了。「可別告訴我你就是在那城堡裏頭上上下下的找了七年。」

  「當然不是」伊凡斯繃起臉。「只是整個布克洛家,沒有人知道她的中文姓名,從何查起?」

  「那位伯爵也不知道?」蕭遙不相信。

  「是曾知道,但是隆納德痛恨這一切,所以早將相關文件燒了。」伊凡斯歎息。「可憐的隆納德。」

  「可憐?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斯茉對這名伯爵的印象可差得很。

  「失去了心愛的外孫女,不夠可憐嗎?」伊凡斯反問。

  「那是他自作孽,逼走了他的外孫女,有什麼好可憐的?」斯茉辛辣的回嘴,說得義正嚴辭。

  「愛芙琳不是他逼走的!」伊凡斯強調。

  「少來,就是。」斯茉和他槓上了。「小梨會走,全是你們一家子做出來的,你們的態度、言語重重的傷了她,讓她喪失再待下去的意義與勇氣,是你們一起逼走她的!」

  伊凡斯的臉色一片慘白,無話可說。

  她說得對,其實是他們所有的人聯合起來,逼死了青春純真的愛芙琳,逼得她不得不長大,不得不懷疑旁人,不得不拋下這個名字離開。

  「茉茉!」蕭遙偷擰了她一把。「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

  「不說我心裏不痛快啊!」說出來,也是替小梨出了口氣。

  「你自己一個人痛快,害得人家痛苦,你有良心沒有?」蕭遙真會被她氣死,帶她來什麼也沒幫上忙,淨會在一旁鬧事——

  「我就是有良心,才會想替小梨出氣啊。」斯茉仍是有話說的。

  「出氣,你不惹人生氣就好了,出什麼氣啊!」蕭遙白了她悄眼。「你給我閉嘴,在一邊好好聽著。」

  「惡劣!」斯茉不滿的哼聲,在蕭遙的白眼下乖乖的住嘴。

  「阿爾斯特先生,從小梨的舉止看來,我想她應該仍是放不下這段感情的,只不過,往事在她心裏刻劃得太深,致使她現在有個心結在,也沒辦法重新跨出步伐,這……」蕭遙只覺頭痛。「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想和她談,可是她一點機會也不給我!」說到這個,伊凡斯不免喪氣,想起先前她無情的回答。「她連愛芙琳這個名字都不願承認。」

  「即你就要任她這麼下去嗎?」蕭遙瞪著他的沮喪。「記不記得你之前是怎麼信心滿滿的和我宣稱,說你是一定會帶她走的?你當時的氣勢呢?你當時的決心呢?為什麼我現在完全看不到?」

  「沒有心就別來攪和,看你把小梨弄成什麼樣子。」斯茉忍不住又插話,惹來蕭遙的怒目。「實話實說而已。」她無奈的聳肩,乖乖的閉上嘴巴。

  伊凡斯露出苦笑,對於斯茉的指控並無反駁。

  「我是真的很想帶她走,將她再度接回我的身旁。只是在實際接觸後,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困難的任務,我越嘗試,只是更加深自己的挫折感。」她真的不再是愛芙琳了,他甜美的愛芙琳是無法說出那麼決絕的言語。但即使如此,他仍是深愛著她。

  「你想放棄?」蕭遙挑高了眉。

  「我沒有,也不可能的。」伊凡斯想也沒想的搖頭。「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她的抗拒是如此明顯,我連接近她,都怕傷了她,更別提其他的了。」

  「只要你還有那個心,辦法終究是人想出來的。」蕭遙有這個把握。「更何況小梨心裏還有你,怎麼可能堅持的戴上那張冰冷的面具裝作不認識。只不過,過程會辛苦一點罷了。」

  真是應驗了那句「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想要抱得美人歸,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嘛!只不過,這次恐怕連美人都不好過喲。

  「你想怎麼辦?」伊凡斯揚起希望。

  「不怎麼辦,我們先等一個月的期限到了,看她能怎麼說。」蕭遙胸有成竹。「我這一方面會對她施壓結案,另一方面,就看你這個委託人了。」

  「如果她堅持不承認或不辦理呢?」斯茉說的可是事實,現在的俞梨,態度就是如此的回避。

  「不承認的話,就要看他的了。」蕭遙指指一旁的伊凡斯。「至於不辦理……你可別忘了我們當初可是三比一決定這件案子的,不管如何,小梨都必須出面給委託人——也就是他,一個交代。」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現在距離一個月的期限,少說也還有十天,她這麼說的意思是要他十天之內都不能再去看愛芙琳?

  「對。」蕭遙答得再理所當然不過。「這陣子,就請你讓她好好休養,放心,我會幫你看牢她的。」

  她真的怕,他若三不五時的來報到,那萬一有個什麼的話,小梨豈不是三天兩頭的就要昏倒?她們可禁不住,還是先隔離開來安全一些。

  「看來,我只有相信你。」伊凡斯也失了主意。來到臺灣之後,他所要面對的,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大女孩,而是一個成熟有主見的女人了。也許,他也該好好想想,改變一下作法。

  「協議達成。」蕭遙朝他伸出手。「希望你們能幸福。」

  伊凡斯也伸出大掌。「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在一旁的斯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拉起蕭遙的衣領,分開相視的兩人。

  「抱歉,先走了。」

  ☆☆☆☆☆☆

  回到娃娃屋,蕭遙和斯茉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客廳等著她們的封影。

  「還沒睡呀,小影。」將鑰匙一放,蕭遙來到她對面坐下。

  「嗯,怎麼樣,找到人沒有?」封影擔心的仍是這個。

  「找到了。小梨呢?」回答的是跟著坐下的斯茉,同時也四處打量著俞梨可能的所在地方。

  「吃了些東西又睡了,我沒敢吵她。」封影簡單的說明。「你們有找到阿爾斯特先生嗎?那他怎麼說?」

  「他是跟我們說了當初發生的事,可是恐怕還是沒什麼用。」蕭遙倒了杯茶吸著,只覺頭疼。

  「沒用?為什麼?」封影急死了。「遙遙,你也說清楚一點嘛!」

  「你問她不如來問我快些。」斯茉忍不住出聲。「這傢伙最愛繞話裝神秘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她說完,我看天都亮了,你直接去問小梨說不定還比較省事。」

  「你對我很不滿?」蕭遙脫著她。

  「你終於知道啦!」斯茉好不驚訝。

  「夠了,不管是誰,請儘快讓我知道所謂的‘當初’是怎麼回事好嗎?」封影真是想動手了,她們能不能別這麼愛吵,尤其是在談正經事的時候!

  蕭遙無奈,當下將伊凡斯的話轉述給她聽。

  「就是這場爭吵,使得小梨心灰意冷,繼而下定決心,不再過這種生活。以上,是我們今天去的主要談話內容。」

  一說完,蕭遙發現封影居然眼眶含淚,不免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小影?嫌我說得不夠靈活生動也犯不著如此吧!聊聊而已嘛,這麼認真?」

  斯茉打了個呵欠,在看到封影眼中帶著的淚,一時愣在當場。「怎麼回事?」她不過打個呵欠罷了,有那麼嚴重?

  「不是啦,我只是在替小梨覺得難過。」封影吸吸鼻子,沒讓眼淚掉下來。「她那麼小就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一定很辛苦。」

  「辛苦就算了,還得不到幸福才慘!」斯茉連連搖頭。

  「所以,在我們能做到的範圍內,我希望小梨能夠獲得她的幸福。」蕭遙是真心的這麼盼望著,希望好友能夠走出象牙塔。

  她和俞梨平時雖然愛鬥嘴,但看她現在那有氣無力的模樣,她倒覺得寂寞得很,畢竟斯茉一點兒都不夠看,害她也跟著沒力起來。

  「我們都這麼希望,但是該怎麼幫她?」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封影,就像剛才她送飯上去,小梨也是裝著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平靜神情,但是她卻覺得空氣好沉悶,令人好沮喪。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蕭遙玩起了杯子,代表她的無奈。「我們方才也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該怎麼辦。現在一詞的問題,就在於小梨的心結上,而我們是能夠去和她談姻是以她回避的態度和不願意談的樣子,我們能說的也是有限羽況且她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還是個問題。」

  「可是……」封影看著蕭遙,有點訝異於她的放棄意味。「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我們……是朋友啊。」

  「我沒說什麼都不做啊。」蕭遙莫名其妙看著她,不知道自她哪來的這個念頭,她應該沒這麼說,「剛才我們那裏結論是,他先按兵不動,由我們這邊對小梨施壓,在一個月委託期限到了後,由小梨出面去和阿爾斯特先生結案,再看看她那時的反應如何。」

  「那還有十天耶!」封影洩氣的半躺在沙發上。「看著小梨那副沒元氣的表情,我只想快點替她將事情解決。」

  再十天,她真不敢想像俞梨會變成如何。

  「這也是沒辦法的。」蕭遙攤手,也是很不願意。

  「不能夠再找她聊聊嗎?」斯茉撐著下巴,不明白為什麼不這麼做。「反正我們現在也知道癥結所在了,不管她聽得進去或是聽不進去,能夠接受或是不能接受,我們都找她談一談,也許她表面上不聽,卻記到心上反復思考也不一定啊!那至少有點用。」

  「茉茉說得有道理。」封影贊成。「與其這麼等下去,倒不如我們先去找小梨聊聊這件事,不奢望能解開她的心結,但至少看能不能改變她的一些死想法,也算是盡了一份心力。」

  蕭遙看著她們,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要怎麼說?」

  ☆☆☆☆☆☆

  客廳中的三人,開始討論起模擬步驟。

  而木制樓梯的上層轉角處,正有一道人影靜靜聽著,既感動,又感激。

  俞梨在心中好好的謝過了三位好友,而後也不免想起了七年前離開前的爭吵,還有自己無法收拾的一顆破碎的心。

  眼前浮現的、是他兩天前臨走時,那絕對而傷痛的眼,就這麼瞅著她,看得她心痛、心傷。

  伊凡斯,對不起!她依舊是不夠堅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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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9 16:22:36
第八章

  伊凡斯:

  很抱歉,我決定離開了。離開德國,也離開你。

  如果我們在一起,終是免不了面對無盡的猜疑與互相的傷害,那我只希望能夠在彼此尚未惡言相向前,離開你將這一段感情,停留在最美麗的時期。

  愛芙琳.馮.布克洛這個名字太過尊貴了,我承擔不起。阿爾斯特家女主人這個身份更是令我恐懼,我不夠資格。

  別怪我的自卑與怯懦,只因在你們面前,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謝謝你這七年間給與我的幸福。

  只希望,你能找到屬於你真正的幸福。

  愛芙琳

  ☆☆☆☆☆☆

  樓上傳來輕響,客廳中原本一臉憂愁對看的三人立刻將視線往上移。

  「小梨,你怎麼起來了?」

  封影連忙站起,驚訝的看著她。

  「睡飽了,自然就醒了。」俞梨邁開步伐走到客廳。

  「你全聽見了。」蕭遙望向她,語氣肯定。

  俞梨沒讓她失望的點了點頭。「我全聽見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拐彎的直說了。」知道她全聽見了,蕭遙反而松了一口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化解你的心結?」

  俞梨搖搖頭。「我沒有心結。」

  看她們一副全不相信的神情,俞梨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是有心結,而是看透了這一切。為了大家的幸福,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騙鬼啊!」斯茉第一個跳起來。「大家的幸福?那我請問你,大家是指誰?是你幸福?還是那個阿什麼的幸福?」

  「伊凡斯.隆.阿爾斯特。」蕭遙第七次的提醒斯茉。「我說小梨,你說這話,我也只能當成藉口來聽,因為就我看來,你們兩個沒一個幸福的。你指的大家是指誰?」

  「對,我們現在也許不怎麼快樂,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在一塊,依舊得不到所謂的幸福,只是讓兩人更不快樂?」俞梨的神態是那麼的平心靜氣,看傻了一班女子。

  「小梨,你是不是發燒了?」封影擔心的問。

  「不,我只是想起了當初的心情與決心。」俞梨扯出個苦笑,面對好友的關心,她也不再如之前那樣閃避。「我是愛他,很愛很愛他,即使現在依然。」

  「我先插個話,那個阿先生也還是很愛很愛你,這是他方才親口承認的,而我稍微打量一下,他應該沒說謊。」斯茉一說完,自動的坐離蕭遙與封影身旁,避開可能會有的攻勢。

  「嗯,也許他依舊是愛我的,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因為我們分開了。」俞梨說的話,越來越讓人難以理解。

  「我頭昏了。」斯茉發表她的感想。

  「我的意思是,如果當初沒有分開,我們的關係現在大概早已惡化到老死不相往來,話也不說上一句,要不就是成了一對怨偶,我每天以淚洗面的對他發牢騷,而他則得強打起所剩不多的精神陪我耗。這樣,又會比現在幸福多少?」看著面前的三人,俞梨的口氣雖淡,卻沉重無比。

  「你的意思是,你們不在一起比在一起好?」蕭遙真是服了她,這種論調是怎麼生出來的「這是為什麼?」

  「茉茉、遙遙,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今日你們並不被對方的家人所接受時,對你們與你們另一半的感情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俞梨提出這一點,只希望她們能設身處地的想想,也許就能明白她所說的。

  「不怎麼辦啊?」司徒陶的某些堂兄表弟的,還不是把我當眼中釘,我和他還不是過得好好的。」斯茉一點也不以為意。

  「是嗎?遙遙呢?」俞梨轉向蕭遙。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碰過,但是我想總是心裏會有點不舒服,但應該不至於影響到我和文斐的感情啊。」蕭遙很認真的回答,卻想不通。

  「可惜我的情況和你們都不同。」俞梨閉了閉眼。「布克洛家和阿爾斯特家都是歷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其傳奇事蹟更是令兩家的成員倍受尊崇,但是以我的身分。根本不配姓其中之一。」

  「小梨!」封影不喜歡她這麼貶低自己。

  「我這不是自卑,而是自知。」俞梨繼續說道:「七年前,我有他訂婚後,屬於家族的壓力就朝我紛湧面展。布克洛家的人覺得我高攀,侮辱了阿爾斯特家。阿爾斯特家的人覺得我不夠高貴,沒那個資格進他們家。這麼一來一往下,我只能選擇情緒甭潰。」

  俞梨看向她們,眼中有著傷痛。

  「你們能夠想像嗎?每天每天都有人在你身旁、背後說著你是如何的不該、是如何的不知輕重、是如何的不守本分,另一種則是不斷的提醒你的出身,提醒你的身份、提醒你是多麼的卑下,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有什麼幸福,能有什麼快樂?」

  三個人默不作聲,喉間似被卡了異物。

  「對,伊凡斯是購置了一棟房子,也說了要帶我離開到那裏獨住,但是那些名為親戚的人會就此放過我們嗎?身為阿爾斯特家繼承人的他又有可能放下一切帶著我走嗎?」俞梨的目光有些蒙、有些遠。「更別提,我在那裏能夠交心的,就只有伊凡斯,我受了委屈,也只有找他說,一個人能夠承受多少?他又能夠忍受多久?對他而言,這種婚姻,又能有什麼幸福。什麼快樂?」

  俞梨低下頭,平復下自己激昂的情緒。

  「也許我們相愛,也許我們曾快樂過,但我能肯定,這份快樂不會長久,而伴隨著快樂而來的痛苦,卻是沉重得似乎要將人拖人地獄。我真的不希望這樣,你們知道嗎?

  與其如此,我寧願承受現在因分別而生的不快樂,但至少在我與他心中,這份愛情是美好的。」

  「小梨……」封影忍不住摟住她。「但是,我們真的希望你能夠幸福。」

  俞梨一笑。「也許現在這樣,就是我能擁有的最大幸福了。」

  蕭遙和斯茉並肩,看著她們兩人,說不出話來。

  「你們別再替我擔心了。我能夠這麼過了七年,就表示我還能再過七年、再下個七年。」俞梨臉色一暗。「當然,也許短期內會相當不好過,但我會努力去調適自己的心情的,別擔心。」

  看著她的強顏歡笑,斯茉朝身旁的蕭遙看去。

  怎麼辦?

  蕭遙也只能回以聳肩,表示不知道。

  小梨都這麼說了,她們還能怎麼做。而且,聽她這麼說,雖覺得不妥,但她們不得不承認真有她的道理存在。

  畢竟她們不是她,未曾經歷過與她相同的遭遇,又怎麼能妄下斷言的說一切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糟?

  無奈的,她們只有鳴金收兵。

  只是,她現在的情況絕對稱不上幸福啊!

  飯店套房門前,門鈴聲又響。

  「是誰?」伊凡斯急急忙忙的打開房門,原以為是蕭遙她們再度來訪,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雷吉德依?」來人是布克洛家的老管事。

  雷古德依朝他微一鞠躬,隨即讓到另一側,正主兒登場。

  「隆納德?你怎麼來了?」伊凡斯皺起眉,讓開請他進門。

  留下雷古德依在門外看著,隆納德在小廳內坐下。

  「隆納德,你怎麼會到臺灣來?」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伊凡斯重複了一次問題,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遲遲等不到你的消息,我還是自己來一趟。」隆納德.馮.布克洛看著他。「現在是怎麼樣?愛芙琳呢?」

  「我給她的期限還沒到。」伊凡斯別開臉,心情夠差。

  「期限?什麼期限?」隆納德不放鬆。

  「她的最終答復。」伊凡斯回答得相當不情願。

  聽出他話中的不確定,隆納德皺緊眉。「她在哪里?我想見她。」

  「她可能不會見你。」伊凡斯微閉上眼。「她連我也不見。」

  隆納德頗感意外。「她連你也不見?怎麼會這樣?」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該如何將她帶回去?她會肯嗎?

  「她回不回德國?」隆納德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

  「不確定,說了期限還沒到。」伊凡斯只覺得心煩意亂。

  「那萬一她不願意回去呢?你打算怎麼處理?」隆納德是絲毫不放鬆。

  他可是等了七年才等到她的消息!不回去怎麼行!

  「給我她的住址,我去見她。」隆納德拄著拐杖,語氣又流露出一貫的強勢。

  「我說了她不會想見你的。」伊凡斯無奈的重申。「你先別急,再三天就會有結論了,現在先在飯店裏休息吧!即使你現在見了她,也是沒用。」

  隆納德沉默,沒有再開口。

  「我保證她回答後我會立刻通知你,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話,我就把她的地址給你,這樣行了吧!」

  隆納德看著他的狂亂,沒再多說什麼的起身。

  從伊凡斯的身上,他看見了深深的絕望。這也代表,愛芙琳不可能回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

  ☆☆☆☆☆☆

  一個月的期限已到,被公推出來的俞梨也只有拼命做著心理建議,等著委託人的到來。心怦怦的直跳。俞梨儘量想著一些讓自己輕鬆的事情,只希望她不會一看到伊凡斯後,又亂了陣腳,終至隨他擺弄。

  不能再心軟了,今天就是最後一次!

  終於,門鈴響了起來,應門的是封影。

  伊凡斯直直的走到俞梨面前,探視著她的藍眸,希望看到一絲的情感。只可惜,今日的俞梨掩飾得相當好。

  「一個月的期限已到,請問我的未婚妻人呢?」

  「沒見到。」俞梨的回答很乾脆。

  伊凡斯的心一沉,「貴公司的商譽看來是不想維持了!」

  「隨便,反正我們名氣大。」俞梨扯著嘴角,當成是開玩笑。

  「你們情願毀約?」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伊凡斯多不希望如此。

  「不是我們想毀約,而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要我們從何找起?」俞梨回避著伊凡斯的視線,硬下心腸的說。

  「怎麼會沒有這個人!」伊凡斯擒住她的細腕。「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大家心知肚明,你為何要說謊?」

  「我哪有說謊。」

  俞梨依舊是沒看向他,因為她深怕自己一看到他那痛苦的樣子,就會忘了接下來的戲該怎麼演。不能再心軟了。

  「你要找的人是愛芙琳.馮.布克洛,你的未婚妻而我是俞梨。」

  「不管你是愛芙琳還是俞梨,我找的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就是我要找的人!」伊凡斯忍不住的想抱住她。只希望她能夠看看自己,別再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不是。」緊閉著眼,俞梨狠下心的否認。「我是俞梨,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愛芙琳!」伊凡斯震驚的看著她的堅決。「你不能這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會這樣放棄的!」

  「我不是愛芙琳。」俞梨搖頭。「放棄吧!你忘了愛芙琳寫給你的字條嗎?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都是你的想法。」伊凡斯猛搖頭。「誰說我們不會幸福?你忘了我帶你去看新房子時,你有多高興嗎?那時候的你不幸福嗎?」

  伊凡斯強迫她轉頭,要她看向自己。

  「你看看我,你看我這個樣子,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伊凡斯滿面通紅,說出的話是心慌意亂的。「你不是我,怎麼能夠擅自決定怎麼樣對我最好?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失去了你,我怎麼可能會有幸福!」

  蕭遙她們三人站在門後,動容的聽著他的表白,只能為他們傷心。而封影忽然慢慢邁開步伐,往院子走去。

  「阿爾斯特先生……」

  俞梨困難的想開口說服,卻讓他打斷。

  「叫我的名字!你叫我的姓做什麼?」伊凡斯的雙眼染上血紅。「你怎麼能這樣子?我承認那天的我是衝動了點、是暴躁了點,但七年的懲罰還不夠嗎?這七年來我是怎麼撐下來的,你知道嗎?而你居然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現在,對我說什麼分開才是幸福的鬼話!」

  俞梨低垂著頭,很想捂上耳朵,不想再聽到他的悲吼,更不想看到他臉上傷心的表情。

  不能心軟,真的不能心軟。

  「你說話啊?」伊凡斯看著她的發頂,低沉而特殊的悅耳聲調已然變啞。「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那個鬼理論!」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停留在那時候的美好印象。」終於.俞梨還是瓦解了心防。「我們在一起,有的只是不斷的爭吵罷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讓我們彼此在對方心中留下這種印象。」

  「不會的!」見事情出現轉機,伊凡斯連忙打起精神。「我不同意你的說法,之前是因為我忙,再加上你住在布克洛家,一竿子人不放過你的猛施壓力,才會讓你有這樣的誤解,現在不會了,絕對不會。」

  俞梨無法說話,只是搖頭。以往的傷害太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敢相信。

  「讓我來吧。」

  突然出現的渾沉嗓音,讓低著頭的俞梨一震。

  「隆納德?」伊凡斯一愣,沒想到他會自己跑來。

  「這位小姐已經和我說了大概,我想,是我該站出來負責的時候了。」隆納德.馮.布克洛看向俞梨,走到她的面前。「愛芙琳,抬起頭來。」

  聽到熟悉的嗓音卻顯得蒼老許多,俞梨忍不住的抬起了臉,一看,忍不住的嚇了一跳。

  他變得好……老!以往的他,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只是使他看起來更加的嚴肅不易親近,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

  「你……怎麼了?」忍住驚訝,她出言詢問。

  「愛芙琳,以往是我做錯了,沒給你該有的生活。」聽到她簡單的問話,隆納德也算是了了心願,至少,她還是沒把他當成陌生人看。「現在,我也不冀望你會原諒我的失職,但是,至少把握住你自己的幸福好嗎?」

  俞梨看著他,不明白記憶中高傲的老人怎麼會轉變得那麼大。

  「我聽說了你的顧忌,在這裏,我要送你一份結婚禮物。」

  只見隆納德扯開嘴角,露出了笑容。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愛芙琳.馮.布克洛,不用再承擔起這個家族的一切壓力,恢復你俞梨的身份。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從來不以你的存在為恥,相對的,我要感謝你,因為你,讓我又重新找回了我記憶中的女兒。」

  隆納德不習慣的伸出手,第一次也極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摟著她,然後轉身,將她送到伊凡斯面前。

  「不需要再多擔心了,放膽去追求你該有的幸福。」留下了這句話,隆納德光榮退場。

  看著他遠去的緩慢身形,俞梨只覺得心裏空了許久的一角被慢慢的填滿。

  幸福嗎?

  也許……她真的能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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