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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桑曖]賴上老公(設計愛情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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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2:23 |倒序瀏覽 | x 1
情定優雅男【設計愛情之一】 作者:桑曖

該說她是衰到家還是冤家路窄?
為了還債,她「日也做,暝也做」
老天還送來個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傢伙!
當年她瞎了眼才會跟他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不但誤了她的清白,還變成全校女生的公敵
本以為揭穿他的真面目後,兩人便可一刀兩斷
誰知他又陰魂不散的冒了出來——
他要替她還債,條件是要她當他的傭人!
但他那張得理不饒人的賤嘴,老愛找她麻煩
處處跟她唱反調,氣得她火冒三丈
不甘被他當猴子耍著玩,卻沒有反擊的能力
誰教她要衝動行事,誤上賊船就難逃他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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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2:54
第一章
   
  夜市裡,有著各式各樣的攤販,努力的扯開喉嚨叫賣,就怕客人聽不到他們猶如破音喇叭的大嗓門。

  因為聽不到就不會來光顧,沒人光顧就不會有生意,沒生意就沒錢入口袋,生活所需就看這一戰了。

  「來喲!白泡泡、幼咪咪的豆花,快來喲!」

  「蚵仔煎,蚵仔煎,好吃的蚵仔煎!」

  儘管老闆們使力嘶吼,生意卻始終比不上角落裡,那個擠滿了人潮的小攤位。

  不,嚴格說起來,是男潮。

  他們個個張著快要滴出口水的嘴巴,配著發亮色迷迷的眸子,目不轉晴地盯著穿著火辣,身材姣好的美艷女人,口若懸河的推銷著纖纖玉手裡所拿的小盒子。

  「各位,你們可別以為盒子小,裡面的東西就小,這是錯誤的想法,我現在就來讓你們瞧瞧它的效果有多驚人,睜大眼睛看喔!」

  只見女人故意吊胃口般,動作輕緩的撕開黏貼處,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打開蓋子,取出一瓶容器,這時噓聲四起。

  「呵呵,你們真是太小看這瓶了,知道這是什麼嗎?」她吞了下口水,魅眸掃過在場的男人。

  果然他們很聽話的開口,齊聲問:「是什麼?」

  「這叫持久液,它雖然只有少少的2ml,卻能夠增強你們的男性雄風,延長快樂時刻……」

  「少騙人了,有那麼好用?」有人不屑的嗤哼。

  「先生要不要試試?我可以替你服務喔!」女人眉尾一勾,但內心卻叫嚷:最好給我說不,不然老娘要你好看,啊,我是淑女,不能說髒話。

  「不用了、不用了。」找碴的男人聞言連耳根都紅了,急忙搖頭。

  「那我就繼續介紹囉。當然,你擦這瓶持久液還不夠,要搭配附贈的專屬保險套,這樣你就可以從半小時延長到一小時,甚至到一個半小時。」女人誇張的宣稱,長達兩公分的假睫毛不停的搧動,挑逗男人們蠢蠢欲動的「性」致。

  女人眼見效果達到,再下一記。「今晚呢,這組持久型隨身包半買半送啦,一盒一百元,買兩包再送三種不同口味的保險套,只要三百元,快喔,機會難得!」

  在女人的吆喝下,眾人沒發現整場交易裡最大的贏家,其實不是買家,而是厲害的賣家,利用他們來不及思考太多的混亂情況,乘機抬高價格。

  人潮逐漸散去,女人累翻卻也樂翻的癱坐在小板凳上,滿足的拍著塞滿錢的鼓鼓側腰包,毫無形象的爽笑。

  在一旁販賣色情錄像帶的姜芷亞佩服的看著她,「依淑,妳那套叫賣的功夫教我一下吧,看看能不能讓我的生意變得更好。」

  聞言,伍依淑笑看著她,慢條斯理的道:「拜託,妳不用我教啦,我還得向妳拜師學藝呢!」

  伍依淑,高中時雙親意外身亡,從此得自行負擔生活費用,幸好保險理賠金還夠她生活一陣子。

  但也不能無節制的任意花掉,因此她在考上大學後,便開始半工半讀的日子。

  她會選擇賣保險套,是拜有次看八卦雜誌的介紹,裡頭提到有位年薪百萬的業務員,就是賣保險套起家的,如今已經榮登經理級職位。

  加上近來保險套市場看好,更讓伍依淑下定決心要向這位業務員學習。

  「哎呀,我沒那麼厲害啦。」姜芷亞不好意思的擺擺手。

  她們是到夜市擺地攤時認識的,因為賣的東西都很特別,漸漸的就混熟了。

  「別謙虛了,來來來……送妳一盒,回去跟妳老公試試看。」

  「妳明知道我們現在分手了。」姜芷亞原本愉悅的臉色,登時黯然失色。

  她和她無緣的老公,因一場誤會而分開一陣子了,她好想他喔。

  「對不起,我太high了,一時忘記,別放在心上。」伍依淑愧疚的點頭致歉。「妳先收起來,一定有機會用到的,我有預感,妳那無緣的老公很快就會回來找妳的。」

  「真的?」姜芷亞聽得雙眼一亮。

  「在我的念力加持下,絕對沒有問題。」伍依淑拍著胸脯保證。

  「呵呵……」姜芷亞想著他們和好的畫面,禁不住的傻笑。

  「好啦,今天東西賣得差不多了,我要先走囉,下次見。」眼見來逛夜市的人不如先前那麼多,伍依淑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K書,免得明天小考抱了顆鴨蛋。

  「再見。」

  伍依淑用推車將裝貨的箱子,推到停摩托車的地方,卻見有輛車子擋住她摩托車的出入,她只好先將推車擺在路邊,走近轎車旁,心底祈禱著希望有人在車裡。

  她輕敲著窗戶,「不好意思,有沒有人在?」

  沒有人應答,加上車窗太黑,不得已,她只得將化著大濃妝的臉貼在玻璃上,有些提心吊膽的,深怕瞧見不該看到的畫面。

  裡頭沒人,她滿失望的,本來有點小小期盼,能親眼目睹車床族,結果她沒有這份「福氣」,不然可以順便推銷保險套。

  啊!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就算真有人在車上辦事,她也不可能去打斷人家,又不是想被扁才這麼不識相。

  隨著思緒的轉動,她直起身,卻見玻璃窗沾上了粉狀物,她伸手一拭,驚覺是塗抹在臉上的化妝品,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她順手扳開車子的後照鏡,半蹲下去照著鏡子。

  為省麻煩,她用指腹試圖拯救變樣的妝,但無論如何都補救不了,就在她掏出化妝品正欲補妝時,後頭響起不悅的低沉嗓音。

  「妳在做什麼?」

  「呃?」完了,該不會被認為是偷車賊吧?

  賀紹洋深邃的黑瞳,打量著眼前女人的背影,細肩帶緊身上衣,短到只能勉強遮住臀部下緣的窄裙,包裹著還算差強人意的身材。

  美女他見多了,所以眼前這名女人的身材,或許在他人眼中算不錯,但胃口很挑的他,只給五分。

  而且……而且他好像瞥到她微露出的腰圍處有小小的游泳圈。

  好,再扣一分,剩四分了。

  待他評完分畢,她依然沒有回頭,他不禁揚眉道:「做錯事不敢見人嗎?那我們可以等警察來瞭解一下妳該判什麼罪。」

  「啊,我沒有要偷車啦,是、是……」他的話讓伍依淑嚇壞了。

  「是怎樣?」

  「我怕你嚇到。」伍依淑醜話說在前頭,老實道。

  「現在不是農曆七月。」言下之意要她最好盡快轉身,免得他打電話撂人來。

  背影不差,聲音不錯,應該不至於長得太難看,分明是藉故拖延。

  「我當然知道現在不是農曆七月,我的意思是……你確定看到一個妝花掉的女人不會嚇到嗎?」伍依淑緊握著雙手,著急的解釋。

  雖然她不曉得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其實只要坦白說不就好了。

  可是一想到五顏六色全糊在一起的臉要面對別人,還是在夜晚,路燈昏暗的情況下,若因此嚇得他魂飛了一半,她還得負起收驚的責任,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寧可背對著他,也不要轉身面向他。

  「妝花掉?妳不會是拿我車子的窗戶當卸妝紙吧?」賀紹洋探出食指,朝沾污的車窗一抹,語帶戲謔道。

  這女人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眼睛瞎了,居然用她的臉去貼車窗玻璃。

  「才沒有,是你的車子擋住我的摩托車,我想看清楚有沒有人在車裡,都怪玻璃太黑,我臉上的妝才會弄花掉。」

  「這麼說起來,是我車子不對囉?」賀紹洋解讀她的話意,並看了看車子所停的位置。

  停得很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的讓人不禁欽佩起駕駛人,竟有本事將車子正好停在格子中央,而那名優秀的駕駛人就是他!

  「對,沒事不要裝那麼黑的窗戶,擺明了就是告訴人家你想做壞事。」伍依淑話匣子一開,心中的想法毫不掩飾的流洩出嘴。

  「這我倒是沒想過,多謝妳的提醒,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賀紹洋認真的口吻似乎在考慮她話的可行性,但眼底卻快速閃過一絲促狹。

  「啊,不用了……我不跟陌生人……啊,不對、不對,我到底在說什麼……」伍依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這是她改不掉的壞習慣,嘴巴比腦袋動作快,常常事情還沒想清楚,嘴巴已不由自主的先洩了底,因此經常壞事。

  賀紹洋見她拚命搖頭歎氣,忍不住提醒,「小姐,妳不要一個人自言自語,離我的車子遠點,我要走了。」

  他實在不該浪費時間跟她爭執「玻璃黑不黑」的問題,叫她快點滾才是上策,儘管跟她談話還滿有趣的,但有要緊事要忙的他,可沒那個閒工夫跟她抬槓。

  「對,快點走,我才能離開。老實說要不是你的車子擋住我的車子,我早就回家,更不會弄花我臉上的妝,害我現在見不得人。」伍依淑將過錯推到他身上。

  賀紹洋撇撇嘴,「誰對誰錯,相信任何人一看都很清楚。」

  明明是她亂停車,卻硬把錯算在他頭上,果然應了那句「打人的喊救人」的俗話。

  「哪有!」她堅決否認。

  「沒有?那請問小姐,妳的摩托車是停在哪裡?」他指著她的摩托車問道。

  「停車格裡啊。」她老神在在的回答。

  「要不要我告訴妳,這個停車格叫做『汽車停車格』,不是停摩托車的。」

  被糾正的伍依淑立即改口,「呃……我找不到停車位嘛,反正你的車子也不用那麼大的空間,借我一點地方停一下又不會怎樣。」

  「是不會怎樣,但因為這樣擋到妳的摩托車,就不是我的錯了。」

  「好像是……」伍依淑覺得有理,但很快地她又推翻了。「不對,本來就是你的錯!你明明看到有車子停在這裡,就不該再把車子開進來。」

  「是妳先停錯地方。」

  「是你不識相……」

  「妳想吵架請轉頭,別對著後照鏡裡的我罵,這樣很不禮貌。」遇到一個強詞奪理的女人,就算說得再多,講破喉嚨一樣沒用,不如先轉移她的注意力,速速脫身要緊。

  伍依淑直覺就順著他的話要轉身,猝然發覺不對,立刻停止動作。「別想拐我,我就是要用屁股對著你說話,你能拿我如何?」

  「好吧,隨妳,反正我要走了。」賀紹洋發覺又被牽著鼻子走,不禁懷疑起自己的意志力,今晚怎麼不中用了。

  他明明幾分鐘前就打算離開,結果居然和她胡扯瞎扯的吵起停車位的事。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是該走了。」伍依淑同意他的話。

  「請妳閃邊點,我才能開車。」

  「嗯。」

  伍依淑背對著他,移動身子到後方。

  原本想趁著與她擦身而過的機會,瞧一下她廬山真面目的賀紹洋,最後還是抱憾而歸。

  不,不該說抱憾而歸,而是該慶幸,終於擺脫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分鐘,賀紹洋加快車速,嘴巴也不停歇的唸唸有詞,聲控撥號給相約的人。

  「大情聖,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電話一通,對方毫不客氣的質問。

  「抱歉,剛才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所以……」

  「哇勒#$%&……」那人一連咒罵了好幾聲。

  賀紹洋不以為意的制止他,「好啦,要罵等我到了再說。」

  「這是你說的,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知道,我有錯在前,不敢回嘴,待會見。」

  「嗯,開車小心點。」儘管遲到,對方還是不忘叮嚀他注意安全。

  到了目的地後,賀紹洋陪罪的奉上知名咖啡店的咖啡及甜點,雖換來大家的歡呼,但還是免不了被揶揄幾句。

  「大情聖,你這頓是可以省下來的。」說話的就是電話中的人,他是賀紹洋研究所的同學小哲。「來吧,告訴我們是什麼有趣的事,讓你耽擱這麼久。」

  「是呀,快點,我們洗耳恭聽喔。」小吾吆喝。

  他們念的是廣告研究所,教授交代這學期要進行市場分析的專題報告,題目自定。今晚的聚會,便是為了決定題目,順便替其中一位同學慶生,哪知號召人賀紹洋竟然遲到,自然得負責撫平大伙等待的不滿。

  在他們兩人起哄下,賀紹洋先是露出充滿歉意的微笑,然後將遇到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遞,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我敢保證這女的一定有毛病。」小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何止有毛病,說不定長得還很恐怖。」小哲點頭附和。

  「應該不至於,以我閱女人無數的經歷告訴我,她長得不醜。」賀紹洋替她辯護,卻惹人其它男人的噓聲。

  「喂,你該不會是煞到她了吧?」小吾戲謔的問道。

  「小吾,你說錯了,是煞到她的背影,哈哈!」小哲得意忘形的大笑著。「對了,紹洋,不如你來評論看看在場兩位女人,在你眼中是幾分。」

  「陳小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兩名女人之一的碧玉皺眉抗議。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瞭解紹洋的『閱女人無數定論』是否可信。」

  「你很無聊耶。」碧玉撇嘴。

  「放心,我不會評的,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這樣。」賀紹洋的話,立即緩和了男人和女人差點對立的爭執。

  他的「閱女人無數定論」只用在不認識的人身上,就像是一群男人走在路上,無聊的替經過的女人評分一樣。

  換成認識的人,為了避免傷感情,通常他只默默的放在心頭,非不得已得講時,他會含蓄的帶過。

  「大情聖,不要再散發你的魅力了,你這樣會讓我們無地自容的。」小哲說完,立刻搭著小吾的肩膀,「走吧,我們去撞牆。」

  「去去,誰要跟你去撞牆,要撞自己去撞。」小吾不留情的揮開他的手,轉而抱著碧玉,「人家我有碧玉愛,不像你……老男人一個。」

  下一瞬間,嬉笑聲四起,忘了最重要的事。

  片刻後,張子珍用著柔柔的嗓音道:「各位,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報告的事?」

  「啊、啊……對喔。」眾人停止打鬧,這才想起今晚聚會的目的。

  「各位有沒有什麼想法?」張子珍詢問大家的意見。

  「做夜市文化如何?」賀紹洋提議道,「我會去夜市,也是想看看適不適合拿來當作市場調查的報告。」

  「嗯,聽起來不錯,其它組應該不會想到類似的題目。」小吾褪去搞笑,擺出嚴肅的臉孔,細思著可行性。

  「這是突破啦,但最貼近生活的題目往往是最困難的。想想喔,什麼是夜市文化?能夠收集的資料是否有限?我們又該朝哪方面下手?」碧玉理智的分析。

  「碧玉說得有理,你們覺得呢?」張子珍目光掃過眾人,見他們全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一臉想要挑戰這難題的模樣,不禁一笑,「看來答案已經揭曉了。」

  「當然,這麼有趣的題目,最能夠測出我們的實力了。」小哲挑眉道。

  「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就來分工吧。」賀紹洋在紙上寫下分工的細項,分配任務。

  在報告討論到一個段落後,便是重頭戲──生日派對,只見五個人瘋了似的為壽星祝賀,鬧了整晚還不罷休。

  鏡前是張濃妝艷抹的臉孔,在靈巧雙手的游移下卸妝。

  很快地,露出了原本的容顏,素淨的臉有著白裡透紅的肌膚,彎彎的柳葉眉下,鑲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此刻正閃耀著興奮的神采。

  瞳眸裡映照出張張的鈔票,迅速的在她手中晃動,唇角毫不掩飾的綻放著心裡的愉悅,更襯托出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光芒。

  她不美,是那種站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略的長相,但當她一笑,散發著燦爛的耀眼光芒,卻又能夠輕易的擄獲人心。

  既然如此,只要善加利用這優勢,一樣能夠賣出好成績,為何要遮掩真實的模樣呢?

  是為了避免無謂的麻煩。

  她還是學生,雖說打工不犯法,但她賣的卻是惹人遐想的保險套,為了怕被逛夜市的同校學生認出,惹來指指點點的困擾,她才會選擇化濃妝。

  說到這裡應該可以猜想得到是誰吧?沒錯,她便是在夜市裡叫賣的伍依淑。

  只見她將今晚所賺的錢,一一點清後,樂得合不攏嘴的輕喃。

  「如果每天都能賺這麼多,那我的日子就能過得寬裕些了……呵呵!不行喔,我要懂得知福惜福,能夠賺到就很好了,別太貪心。」

  她滿足的將鈔票小心翼翼的收好,才放心去淋浴,準備振奮精神,為明日的小考拚命。

  加油,明天依然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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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3:19
第二章   

  睜著一雙還不算嚴重的熊貓眼,伍依淑無力的步出教室,垂頭喪氣的歎息。

  花了一晚及冒著被點名的危險,蹺掉上午的課,就為了K無趣又催人入睡的書,誰知還是沒辦法應付教授出的題目,雖然只有兩題,卻是要人命的申論題,她念得不夠熟,根本寫不出來。

  唉!完了,分數慘不忍睹就算了,落得她現在還有點昏昏欲睡。

  「依淑,妳走這麼慢會搶不到位子的。」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著伍依淑的肩頭,她抬起頭,不明瞭的問:「為什麼?」

  「妳忘了嗎?今天社團請了最受歡迎、尚未畢業就已在業界嶄露頭角的賀學長來指導,我聽說有許多不是我們社團的人都要去旁聽,所以我們動作再不快點,就要站在教室外了。」

  「有那麼誇張嗎?」伍依淑納悶不已。

  「因為妳很少關心學校的事,才會不認識這位學長,總之,快點就是了。」說完,小文不等伍依淑響應,就匆匆飛奔而去,只留下一句話飄蕩在空中,「我會幫妳佔位子,妳快來喔!」

  她確實不太注意學校發生的事,只關心自己的打工,想著叫賣的台詞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去打聽校園新聞之類的八卦話題。

  會耳聞的都是跟同學聊天時知道的,其它的呢,她一概不知。

  儘管上次社團活動結束前,社長有預告這次的上課內容,但剛好那時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很好的廣告詞,急忙拿出筆記本抄下,以至於社長在台前講得口沫橫飛,她卻一句都沒聽進去,所以誰要來,她根本就不曉得,當然也不可能明白他受歡迎的程度。

  但聽小文這麼說,她還是動作快點比較妥當。

  伍依淑望著擠滿教室的人潮,下巴差點掉下來,懷疑自己走錯地方,為了確認沒錯,她抬頭看了教室號碼。

  對,就是這間!

  只是會不會太誇張了?平常只有幾名社員的教室,現在居然人滿為患。

  可以想見那名學長的魅力實在驚人,如果每堂課都請他來,搞不好廣告研習社的社員人數會增加一倍以上,社長就不會老是擔心社員不夠,要被廢社了。

  不不,乾脆請那位學長當社長,就更萬無一失了。

  就在伍依淑自顧自地沉浸在思緒裡時,沒注意到小文正朝她猛揮手,見她不理不睬,小文火大的大叫。

  「伍依淑,妳不要再發呆了,快給我進來!」

  這一吼,可打響了她的知名度,只見教室內的人,全不約而同的朝她看來,有的人更是帶著笑竊竊私語。

  糗了!

  進退不得的她,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哪知小文少根筋的繼續說:「快點,這個位子是要給妳的。」

  「是呀,學妹,快進去啊,別辜負妳同學的美意。」身後一道似笑非笑的口吻提醒她。

  賀紹洋才走到樓梯轉角,就聽見超高分貝的嗓音,叫喚著一個名字。

  不禁引起他的好奇心,猜測是何方人士討厭一個人到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以提高對方的知名度,顯然效果達到了,因為連距離N公尺以外的他都聽見了。

  「我才不要進去。」這種時候走進去,她根本沒臉坐在裡頭,倒不如當作沒聽見,說不定還能造成大家的錯覺,以為小文叫錯人了。

  「可是妳同學還在招手,不……她已經走出來了。」

  「什麼?」他的提醒,嚇得伍依淑趕緊抬頭,在不見人影時,她急切的脫口問,「在哪?為什麼我沒見到?」

  「我看錯了,不是她。」

  哇咧!知道被晃點後,她轉過頭,卻見他的胸膛,只好仰頭不悅道:「我不認識你,你嚇我幹嘛?而且你有沒有一點常識,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我都快去掉半條命了。」

  「有聽過,但還沒遇到過,所以不曉得可信度如何。」她誇張的口吻,讓賀紹洋不免感到好笑,卻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將手中所提的袋子遞向苦惱的她,「需不需要我助妳一臂之力化解尷尬?」

  聞言,伍依淑暫且將其它事拋到腦後,先解決當務之急再說。

  「你要怎麼做?」

  「拿著,看我的。」

  「真的沒問題嗎?」她懷疑的盯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懂他幹嘛要好心幫她?

  「相信我,待會進去跟著我走,別開口。」

  瞅著他自信滿滿的眼神,伍依淑只有選擇相信他,於是接過他手中的袋子,沉默不語的跟在他身後。

  賀紹洋自始自終都站在從教室裡朝外看是看不到的死角,因此裡頭的人並不曉得伍依淑在跟誰說話,直到他移動腳步後,幾名眼尖的女同學在瞧見他時,情不自禁的尖叫。

  「學長──」

  這一喊,引走了眾人對伍依淑的注意,畢竟一個沒沒無聞的人,遠遠比不上學校的風雲人物,她們愛慕的學長。

  怎料,賀紹洋不領情,面無表情的走過眼前發花癡的女同學們,盯著教室前方的社長,劈頭就道:「社長,我今天是來指導廣告研習社的社員,不相干的人請她們離開。」

  啊?!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後,後面的伍依淑再次受到震撼的愣住了。

  「對不起,學長,我馬上處理。」其實社長早已想趕人,但又怕一個沒處理好引起不滿,正好賀紹洋開口,他有了合適的理由。

  「嗯。」

  不肯就此罷休的賀紹洋親衛隊隊長立刻出聲抗議,「社團應該很歡迎大家來旁聽,你憑什麼趕人?」這句話是對社長講的,她可沒膽當著眾人的面得罪賀紹洋。

  「我……呃……這……」沒膽的社長,被她這話給堵得不知該回什麼話才好。

  「為什麼不能趕人?妳們這麼一大群人嚴重影響我們正式社員上課的權利。」伍依淑惱火的脫口而出,沒考慮到此話會帶來的後遺症,她只覺得她們太囂張了,就算要來旁聽,也該懂得安分守己。

  聽聞從他後頭揚起的火苗,賀紹洋打從心底稱許她。

  他明白社長顧全大局的作法,畢竟廣告研習社已經招生不易,若再惹來不滿,很難想像這群女人離開後會不會四處放話。

  「妳算哪根蔥,講話那麼大聲做什麼?」親衛隊隊長質問她的身份。

  「我……」

  不待她說完,賀紹洋主動接下話。

  「她是我今天請來幫忙的助理。也許她的語氣沖了點,但那是希望妳們能還給正式社員一個學習的空間。」

  「要助理可以找我們幫忙啊。」親衛隊隊長毛遂自薦。

  「嗯,以後我會考慮的。」賀紹洋給予允諾。

  他會這麼說,是順著伍依淑所引起的風波,來解決社長先前向他提及的招生不易的無奈,這樣一來,社員的事便解決了。

  「啊,真的嗎?」

  「是的。」賀紹洋保證。

  「好!」親衛隊隊長帶著一群人看向社長,大聲道:「我們要加入廣研社。」

  三言兩語,不費多少工夫,就免了一場爭執,並順利的拉進一些社員,解除了社長亟欲尋求社員的沉重負擔。

  伍依淑佩服的張著圓眸,瞅著眼前這位神色自若的男人,竟然輕易的化解了她差點引爆的炸彈,交際手腕簡直是她望塵莫及的。

  好,就這麼辦,她要拜師學藝。

  一堂課中,雖然教室爆滿,卻不見有人感到不耐,因為每個人都傾倒在賀紹洋迷人的談吐魅力下,他將原本沉悶的課程,用幽默風趣的方式解說,惹得教室內笑聲連連,唯有一人例外。

  伍依淑的雙眸盯著他,但神智無法集中的她,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盤旋。

  那便是她的決心更堅定了,她絕對要向他請益「說話的藝術」。

  隨著思緒的蔓延,她的唇角微微上揚,腦袋也不自覺的猛點,原是認同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誰知卻被賀紹洋點名。

  「很好,在大家都還沒發表意見前,我的助理似乎有心得要跟大家來分享。」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全落於坐在最前方的伍依淑身上,等待她發表意見。

  伍依淑經這一嚇,雖及時回神卻愣住了。「呃……我該說什麼嗎?」

  「我的助理可能不太瞭解我的意思,我再解釋一次。」賀紹洋慢條斯理的替她找了個台階,沒讓她當場出糗。「如果妳是一位企畫人員,要如何運用我剛才教的技巧,替新上市的冰品設計廣告,以吸引大眾的注意?這樣懂了嗎?妳要不要說一下妳想到的idea?」

  賀紹洋俊帥的臉龐揚起淡淡的笑意,一雙黑眸緊盯著她,令她一顆心怦怦的加速跳著,迷失在他深邃的目光裡。

  伍依淑感到口乾舌燥,不經意的舔了唇瓣,艱澀的開口,「我……」

  「別緊張,這不是考試,講錯了又不會扣分。」

  問題是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要她說什麼?

  啊,幹嘛沒事叫她啦?而且她啥時表示有心得要分享了,該不會這就是所謂的「暗樁」,擔心沒有人發問特地安排的吧?

  可是要先跟她提啊,沒事先套好招,萬一出槌了怎麼辦?

  就像現在,尷尬的時刻。

  「怎麼樣?準備滿足我們大家的期待了嗎?」賀紹洋口吻溫和,一派輕鬆的斜倚著講桌,用著那雙不時放電會勾人心魂的眼睛瞅著她。

  去,死就死啦!

  伍依淑只好不甘願的把先前靈光一閃,原本打算用在叫賣時的廣告詞,一口氣說出來,「追求潮流新主張,今年最IN新商品,給你最上火的夏日盛品。」

  「呵,不錯啊。來,給她一點掌聲。」賀紹洋率先鼓掌,隨即獲得滿堂彩,讚揚她機智的反應。「接下來,還有其它人要分享的嗎?」

  為了得到他青睞的女學生們,一個個奮力舉手,頓時被忽略的伍依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無聊沒事做,又沒在聽課,處於發呆狀態的她,昨晚熬夜的後遺症突然襲上腦子。

  以為沒人注意的她,按捺不住的猛打呵欠,眼角禁不住的流下淚水,但瞌睡蟲不放過她,害她開始神遊太虛,眼前逐漸模糊,頭也支撐不住的用力點著。

  這麼明顯的動作,站在講台上的賀紹洋實在難以忽視,用眼角餘光觀察她的「搖頭晃腦」,其間還因點得太大力,而清醒了幾秒鐘,卻在扯了幾下唇角後,又重複同樣的舉動。

  只見她的頭點點點,就快點到桌面,體貼的賀紹洋為了避免引起騷動,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便不著痕跡的拿起畫架移動到她身旁,擋住她的身影,然後將他的袋子往後一放,剛好撐住她的下巴,免去了她即將可能發生的碰撞。

  伍依淑也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是覺得頭不再亂晃,側著臉磨蹭了幾下後,便漾著笑容沉沉跌入夢中。

  傍晚時分,橘紅的光線灑落教室,一名年輕男子饒富興味的盯著將他的袋子當作枕頭,旁若無人般睡得香甜到她同學拚命叫都沒甦醒的女人。

  他「閱女人無數定論」的毛病不由得發作,掃過她全身上下好幾遍後,他歎氣的下了個結論──

  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其實她長得還算清秀,壞就壞在那頭清湯掛面,毫無特色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膀,遮住大半的臉,不起眼到容易讓人忽視。

  如果她稍微整理那頭亂髮,以她那張純潔無瑕的容顏,想必能夠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沒打扮過的她為何能夠鎖住他的視線,做出替她解圍,替她遮羞的事?

  在同學努力不懈的搖動下,那女人漸漸有了動作,不淑女的伸個懶腰兼打呵欠。

  賀紹洋微皺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連形象都不顧的她,大概也不在乎外表如何,所以要她改變,可比登天還難,就讓她繼續當個「隱形人」好了。

  「厚!伍依淑小姐,妳真會睡耶,我足足叫了妳好幾分鐘。」小文抱怨道,「要不是學長等著拿他的袋子,我實在懶得理妳。」

  伍依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一臉歉意的說:「抱歉啦,我沒想到會睡得這麼熟。」

  「妳是該說抱歉,另外,妳還得跟賀學長說謝謝,要不是他啊,妳早就在其它社員面前出糗,當助理的人居然堂而皇之的睡起覺來,我看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屬妳伍依淑最厲害了──」

  「好啦,小文,妳別再念了。」伍依淑連忙打斷她欲罷不能的嘮叨。

  「算了,我也不想當『阿桑』啐啐念,妳快去跟學長道謝,我還有事要先走,不奉陪了,再見。」話一說完,小文就拎著包包離開,將伍依淑丟在教室與賀紹洋獨處。

  「呃、啊、這……」對於自己的糗樣,盡暴露在賀紹洋面前的伍依淑,不知如何解套,只好尷尬的垂首傻笑。

  「妳不用啊來啊去的,袋子還我就好。」賀紹洋走向她伸手要東西。

  「喔。」經他提醒,伍依淑拿起桌上的袋子遞給他。「謝……啊!完了,遲到了……」心裡的感謝之語尚未說完,瞥到牆上時鐘的她,赫然鬼叫著。

  慘了,她要去夜市擺地攤的,竟然睡到忘了時間。

  不理會一旁的賀紹洋,伍依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東西收拾好後,連再見都沒說便跑得不見人影了。

  這……就這樣走了?

  賀紹洋有點傻眼的看著猶如一陣疾風的她,從他面前消失,然後無奈的搖頭。

  沒禮貌的學妹,連一句謝謝都沒說。

  決定要拜師學藝的伍依淑,打聽到賀紹洋的系所後,一下課就飛奔到他的系館,擔心他要是不在,她就白跑了。

  可是她又不清楚他的課表,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沒料到她的運氣奇佳,看到賀紹洋和幾位同學在教室裡,認真的討論著。

  眼見這情形,她不方便出聲打擾,便沉默的待在外頭。

  「紹洋,教室外的人是不是來找你的?」小吾朝賀紹洋使了個眼色。

  幾分鐘前他就見到那女的在走廊上徘徊不去,頻頻往教室看來卻不敢開口,他覺得礙眼,只好大膽推測是來找紹洋的愛慕者。

  賀紹洋轉頭看去,瞧見是伍依淑,心生狐疑,不認為是來找他的,畢竟他們只接觸過一次。

  「不是找我的。」

  「那麼肯定?」小吾懷疑,因為伍依淑此時的神情是不解的。

  「對!」賀紹洋連想都沒想就應聲。

  「不然她是來找誰的?」

  賀紹洋聳聳肩,「這就得問她了,我又不是她肚裡的蛔蟲。」

  「好,我去問她。」說完,小吾真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嘴角噙著賊賊的笑意,直朝賀紹洋走去。

  準備看好戲的小哲興奮的問:「找誰的?」

  「當然是他啊,還不承認。」小吾用食指指著賀紹洋說。

  「快去啊,別讓她等太久。」小哲推了推賀紹洋。

  在小吾和小哲的起哄下,賀紹洋只好起身走到伍依淑面前,「學妹有事?」

  「賀學長,我可不可以拜師學藝?」

  伍依淑開門見山的說出令人跌破眼鏡的話,賀紹洋以為自己聽錯了。

  「妳說什麼?」

  「昨天學長輕而易舉的解決我差點引起的紛爭,讓我欽佩極了,所以我想跟你學學說話的技巧。」

  「我認為妳該學的是妳的禮貌。」向來不太與人計較的他,其實並不在意她匆促離開的事,況且前提是他自願等她的,之所以會這麼說,只是順著她的話,只要基本的禮貌顧及周全後,說話自然得體不會出差錯,也不會引起不必要的爭執。

  「我很有禮貌啊!」伍依淑納悶的答腔。

  如果她沒有禮貌,就會直接衝進去找他,而不用站在外頭等了。

  「就我看來,妳的禮貌還不夠。」賀紹洋雙手交抱在胸前,憑著身高的優勢,低頭看著才一百五十幾公分的她。

  上次還沒這麼深刻的感覺,今天仔細一打量,才發現她……嗯,不高。

  不高加上沒特色的外表,實在很容易讓人把她當作路人甲。

  「為什麼?你總要告訴我理由,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還記得上次我去妳社團上課時發生的事──」

  「當然記得啊,多虧有你,不然我會很糗的。」

  「後來妳睡著,我考慮到妳一個女孩子獨自留在教室,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學長,你不用特地留下來陪我,就算你把我叫醒,我也不會介意的。」

  「結果妳就自己跑掉,連句謝謝或再見的話都沒說──」

  伍依淑恍然大悟,「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我有急事,所以忘了跟學長道謝,如果學長很在意的話,我現在就補講。」

  「不必,我不在乎妳有沒有講,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妳,妳沒救了。」賀紹洋故意將話說得很嚴重,想看看這個學妹會有什麼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應。

  果然,伍依淑嚇了一跳的睜大眼睛,「怎麼會?我身體很健康,沒有毛病啊。」

  他撇撇唇角,「我的意思是,妳自己算算當我說話時,妳總共打斷了我幾次?」

  「有嗎?」她努力回想,卻沒半點印象。

  到這裡,賀紹洋已經可以肯定,她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說好聽點是毫無心機,難聽的話就是笨蛋、愚蠢。

  他覺得這類的人相處太累人了,所以能不交手就盡量避免。

  但她呢?他卻一反常態的起了逗弄的念頭,就像小妹紹琦,他動不動就愛逗逗她,跟她唱反調,然後看著她漲紅臉,想罵卻罵不出來,只能憤怒的鼓著兩頰的模樣,他就樂在其中。

  只是這樣的他,除了家人外,沒人知道,大家眼中的他,是個好好先生,但好卻不是漫無目的的好,而是有原則的。

  伍依淑見他沉默不語,急急地問:「我真的有打斷你說話嗎?」

  「有,三次。」他比出三根手指頭。

  「真的?」她還是不太相信。

  「對!」

  「你確定沒算錯?」

  「請別考驗我的耐心。」他語氣裡的警告很明顯,要她停止質疑他的話。

  「那……學長,你就更需要教我了,不然我真的會死得不明不白。」原本沮喪的伍依淑很快又恢復元氣,理由充足的請求他。

  「要我教沒問題,但妳要拿什麼當學費?」既已打定主意戲弄她,賀紹洋不再拒絕她的提議。

  「這……我想想。」他丟了個難題給她,她先前根本沒想到這個。

  「我有個建議,給我一個願望。」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應聲。

  「等我想到時,我自然會告訴妳,只要妳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行了。」

  「好。」

  交易完成,接下來是好是壞,就看伍依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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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伍依淑離開後,賀紹洋回到教室,小吾和小哲這兩位好奇寶寶立即黏到他身邊,拚命詢問這位受歡迎的賀大帥哥。

  「紹洋,說來聽聽,學妹找你有什麼事啊?」小吾故意用著噁心的嗓音撒嬌問道。

  「你這個死娘娘腔,拜託一下好不好,聽了都快吐了。」小哲衝到垃圾桶邊,做出嘔吐的動作。

  「吐死好了!紹洋,別理他,你說你的。」

  完全不想理他們的賀紹洋,根本就沒打算說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說:「沒事,她只是來感謝我的解救之恩。」

  「哇,報恩啊!」小哲走到他身邊,興致勃勃的說著。

  「沒有,只是道謝而已。」賀紹洋口氣依然平緩,察覺不出他的心情。

  「這樣的話,就沒什麼看頭了。」小吾搖搖頭,轉身回到座位。

  「是呀,還以為又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告白呢。」小哲附和。

  「你們兩個的腦袋裡就裝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嗎?可不可提供一點有建設性的建議,剛丟給你們的問題,到現在還沒回答,別以為轉個彎去鬧紹洋,我就會忘記這件事。」碧玉乘機訓了小吾和小哲一頓。

  「沒忘,只是輕鬆一下緊張的氣氛。」小吾偎近女友身旁,大掌拍著她的肩,「別氣了,我會捨不得的。」

  「少來這一套,快點說!」為了「夜市文化」的報告,碧玉不留情的拿著原子筆抵在他的下顎。

  「呵呵,皇太后出馬了。」小哲幸災樂禍的搧風點火。

  「好了啦,你們別再鬧了,快點討論。」張子珍出言制止已經離正題很遠的吵鬧,再這樣下去,報告不知要到哪天才能完成。「紹洋,你這個組長也出個聲,別不說話。」

  賀紹洋給了她一抹明白的笑意後,揚聲道:「各位,很感謝你們努力的製造快樂,不過終究得回到正題。來,照我們剛才的分組,這個禮拜找個時間到各夜市去探查狀況,記錄我們討論的幾個重點,如果可以呢,也歡迎大家做實地訪問,今天的會議進行到這裡,下次見。」

  張子珍跟著他走出教室,「紹洋,你什麼時候要到夜市?」

  他淡笑一聲,「今晚有空嗎?」

  「有。」她點點頭。

  「晚上六點我去接妳。」說完,他瀟灑的離去。

  張子珍出神的瞅著他的背影,心中浮起無限的感慨。

  他還是這麼廢話不多說,雖然表面上他對每個人都好,跟每個人都談得來,但跟他認識久了後會發現,私底下的他,跟人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噓寒問暖的話說完後,便不會再多言,或有其它更熱絡的交談。

  而這更應證在他對待女人的態度上,一視同仁,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無奈她也是其中一員,從大學一路跟著他的腳步,考上同個研究所,原本以為他會對認識比較久的她,有些許的不一樣,可惜他的態度依然如故。

  唉,她的癡戀要到何時才能有結果?

  夜晚,又是伍依淑化身為夜市小姐的時候,她頂著一頭大波浪的卷髮,臉上依然是誇張的大濃妝,帶著她的賺錢之物,浩浩蕩蕩的來到夜市。

  準備好後,她拿起擴音器,扯開喉嚨。

  「來喲!好康報給你知。」伍依淑嬌柔的嗓音立刻引來人潮,不一會兒工夫,她的攤位前已是滿滿的男人。

  「有什麼好康的,快說!」一名男人迫不及待的催促。

  「呵,你等不及啦,好好,今天要跟大家介紹的是這一盒。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對不對,其實秘密在裡頭。」她取出小冊子後,放輕語氣說:「偷偷跟你們說喔……」

  現場的人一臉緊張的盯著她,眼見效果達到,她迷人的挑高眉,「這本呢,是性愛三十六招,從最基本的姿勢,到你意想不到的招式,招招叫你和你的另一半銷魂整晚。而且啊,裡頭還附贈震動保險套環,保證讓你如魚得水、快樂加倍。今晚一樣半賣半送,一盒只算四百元,很劃算吧,要買要快喔,我只準備了二十套……」

  話沒說完,男人們個個興奮的舉手,「我要!」

  搶著買,搶著付錢,急著回家體驗一下她口中的超快感。

  就這樣,二十套輕而易舉的銷售一空,沒來得及購買的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笑著說:「別難過,這套搶不到,我還有special的,這是激愛催情潤滑凝膠,可以讓你辦事時更順暢喔……」

  「別說了,我要!」

  不知道在急什麼的男人,等不及她說完已嚷著要買,伍依淑樂不可支的收錢收到手軟,嘴笑到沒空合起來。

  這幕熱騰騰的景象,映入來做夜市文化的賀紹洋和張子珍的眼中。

  賀紹洋一臉感興趣的站在一旁觀看,他並不是針對商品而來,而是他對那年輕女子能夠不顧形象的推銷商品的舉動,非常的佩服,尤其是她整體的裝扮、口吻及介紹的內容,將她與商品融合在一起,成功的引起眾人的目光。

  反倒是張子珍頗不自在的羞紅著臉,視線不知要落在何方。

  她尷尬的開口,「呃,紹洋,你還要站在這裡嗎?」

  「怎麼了?」賀紹洋隨意問了句,雙眼沒有離開那名年輕女子。

  「我覺得不太好意思。」她低聲解釋。

  「不然妳先到其它攤位看看,我還要待在這裡。」

  「為什麼?」張子珍納悶的問道。

  「她是個很好的題材。」

  簡單的理由,張子珍聽了也只能接受,獨自到其它地方閒晃。

  又過了好一會兒,賀紹洋好不容易尋得空檔,連忙走過去。

  「小姐……」

  「沒有了,要買下次請早。」伍依淑連瞧都沒瞧他一眼,但手指卻沒停止數鈔票。

  這女人說話的語調,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賀紹洋決定暫時拋去這疑惑,說出他的目的,「我沒有要買,只是想問妳幾個問題,不知道妳方不方便?」

  這個聲音,這個說話的口氣,好像是……

  伍依淑為了確認,抬起頭看去,隨即猛然垂首,表情慌亂的暗暗低喃。

  天哪,怎麼會是他?哎哎,緊張什麼,別忘了她就是怕遇到認識的人,才刻意打扮成這樣,所以他不會認出她來的。

  深吸口氣穩下心後,伍依淑再度抬頭望著他,這次是面帶微笑,用著台灣國語問:「先生有啥貴事啊?」

  「我是研究所的學生,在做夜市文化的研究,覺得小姐可以當我研究的對象,能不能約個時間,讓我做個訪問?」賀紹洋自我介紹後,大致說明他欲做的研究。

  「不方便啦,我很忙,你去找別人啦。」開玩笑,答應他不就是自找麻煩。

  一旁的姜芷亞卻興致濃厚的湊近,「先生,你要訪問喔,我可不可以插一腳,我賣的東西是這個喔,錄像帶。」

  看清楚她手上搖晃的物品,賀紹洋不禁有些瞠目結舌,這兩個女人還真有趣,一個在賣保險套,一個居然在賣A片。

  但他仍然不失紳士風度,溫文儒雅的回道:「如果小姐有興趣,我很歡迎,就不知這位意下如何?」他將問題拉回到伍依淑身上。

  「依……」

  「別叫我的名字。」伍依淑連忙制止,免得姜芷亞叫出來就破功了。

  「那要叫什麼?」姜芷亞莫名其妙的問道。

  「叫我Amy。」伍依淑隨便找了個英文名字搪塞。

  「妳什麼時候改叫Amy了?」仍處在狀況外的姜芷亞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現在,總之妳不要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她們的對話內容,聽在賀紹洋耳裡覺得有些好笑,一方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另一方卻像在努力的想要隱瞞她的名字。

  只不過是個名字,她的反應有點無法理解。

  管他的,愛叫什麼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賀紹洋順著伍依淑的話說:「Amy小姐,如果妳們討論好要叫什麼了,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的意願?」

  「沒有意願。」伍依淑想都沒想的拒絕。

  「好啦……」姜芷亞加入遊說的行列。

  「不要,而且妳也不行。」伍依淑連忙打消她的念頭。

  如果讓芷亞接受訪問,以芷亞少根筋的腦袋,萬一不小心洩了她的底,說不定還不自知,為免這情況發生,絕對要阻止芷亞接受訪問。

  「為什麼?」

  「Amy小姐,妳這樣很霸道,怎麼可以替這位小姐作決定呢?」賀紹洋挑眉質問她的行徑。

  他愈來愈覺得這女人很像某人,但這個某人……是誰呢?

  「就是呀,我想接受訪問啊。」姜芷亞尋得靠山,點頭表示自己的意願。

  「有什麼好訪問的?小心他在騙人,別以為這男人長得一表人才,說不定是披了羊皮的惡狼,到時候妳要是上了新聞,可別怪我沒警告妳。還有,妳無緣的老公要是知道了,可是會傷心的。」伍依淑開始嚇無膽的姜芷亞。

  「啊,好恐怖!那我還是不要了。」

  「沒錯,別答應她。」

  賀紹洋極力忍住想掐住伍依淑脖子的衝動,明明人家答應了,她竟然故意搞破壞,雖說她的話聽起來確實有理,只是她的行為對他來說,倒像是故意的,不太像是如她所言擔心他是壞人。

  這就更怪了,他跟她無冤無仇,她何必如此?

  原因嘛,他似乎有查出來的必要。

  送張子珍回去後,賀紹洋又趕回夜市,準備堵那個不答應就算了,還從中作梗的女人,很巧的是,在他停好車準備走進夜市時,眼角餘光瞥見一道穿著熟悉的背影,這讓他跟著想起,原來她就是上次把他車子當卸妝紙用的女人。

  「亂停車的小姐。」

  再次聽到賀紹洋的聲音,伍依淑不假思索的推著推車,奮力跑了起來。

  賀紹洋緊緊跟在後頭,多虧平日有運動,他不若她跑得氣喘吁吁,依然面不改色,面帶微笑的瞅著她搖晃的身影。

  突然喀的一聲,鞋跟折斷,她的腳也因此而扭到,但她強忍著痛,一拐一拐的走著,直到受不了了,才莫可奈何的停下腳步。

  「夠了嗎?你還想追我追到什麼時候?」伍依淑憤怒的質問他的舉動。

  「妳的腳沒事吧?」賀紹洋不理會她的詢問,逕自問著她的腳傷。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她的腳應該是扭到了,竟還倔強的硬是走了好幾公尺。

  「不用你管。」他關切的問候,伍依淑並不領情,因為害她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我送妳到醫院。」

  「不必你假好心,我會這樣還不是你害的。」她氣憤的指責他的過錯。

  「跟我有什麼關係?」賀紹洋對於她隨意亂扣莫須有的罪名給他,感到不以為然。

  「怎會跟你沒關係?你不要一直跟著我,不就沒事了。」伍依淑沒好氣的說。

  「沒辦法,誰教妳一聽到我的聲音就跑起來,我當然得追上問清楚怎麼回事。」他的理由極其充分。

  她撇嘴,「你不要當好奇寶寶不行嗎?」

  她不跑行嗎?只是現在想想,她幹嘛跑?他又不一定認得出是她,但當她聽到「亂停車的小姐」這句話時,她的腳就不由自主的飛奔起來。

  因為憑著此言,她相信他跟那晚的男人是同一人。

  可是同一人又怎樣?她還是不需要跑啊,結果搞到腳扭到了。

  「很抱歉,我生來就有實事求是的精神。尤其是曾背對著我講話的女人,我很好奇她長得如何應該不為過吧?」

  「看完了,有什麼批評指教?」

  「沒。」

  「好,沒事,我要走了,你別再跟上來。」伍依淑轉身,忍著疼痛的腳,才要邁開步伐,卻使不上力。

  「別逞強,我送妳到醫院吧。」

  「不要。」她惱怒的拒絕。

  她不想用這樣的面貌跟他有太多的牽扯,怎麼可能跟他上醫院?多相處一秒鐘,就有很大的機會被揪出她是誰。

  「Amy小姐,腳是妳自己的,請不要意氣用事。」想要查出原因及為了報告的賀紹洋,哪有可能輕易讓她走,這一走,什麼時候會再遇到就難說了。

  「我沒有,我自己會去看醫生,不需要你送。」

  「可是我堅持要送妳去看醫生。」賀紹洋二話不說的橫抱起她,往停車的地方走。

  「放我下來……」她掙扎著。

  「不放!」他同樣堅持。

  「你這個無賴,我要大叫了。」伍依淑威脅要吼得人人皆知。

  「妳叫吧,反正等到警局做筆錄……」他這麼說的用意,是想到她對自己的名字三緘其口,若到警局勢必得表明真實的身份,到時就真相大白了,她想隱瞞也沒辦法。

  啊!做筆錄,這樣死得更慘。

  伍依淑只好瞪著他,氣得不再說話。

  但直線條的她卻沒想到,到醫院身份還是會曝光的。

  賀紹洋無法置信的瞪著她健保IC卡上的名字。

  「妳是……學妹?!」難怪他覺得她眼熟,且很少有機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碰到兩個能挑起他愛逗弄人的壞個性的女人,他還為此感到納悶及新鮮,原來是同一人。

  完蛋,被發現了。

  欲收起健保IC卡已經來不及,伍依淑懊悔的垂頭喪氣,但再感慨也無法挽救了。

  「學長,你千萬不能告訴人家我在夜市賣……嗯,那個東西,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賀紹洋難以理解,看她在夜市裡風騷的叫賣,應該不會羞於提及「保險套」這三個字,但看起來好像不是這回事?

  他挑高一眉,「困擾?會嗎?」

  「當然會,要是學校的人知道了,一定會覺得我很怪,然後會以為我很……你是男人,應該懂得有些男人的心態很奇怪。」

  「妳解釋得很清楚,我可以瞭解。」賀紹洋認同的點頭。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她急著要他保證。

  「有什麼好處?」

  「學長,你怎麼老是趁火打劫?」伍依淑沒好氣的瞪著他。

  「有人讓我可以趁火打劫,為什麼要放過?」

  賀紹洋一副「妳決定」的神態,映入伍依淑的眼簾,萬分不是滋味,但求人的是她,只有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能發火。

  她咬牙切齒的吐出話來:「我送你幾盒,你拿去跟女朋友一起用。」

  「很抱歉,這個禮我不收,因為我不需要──」

  伍依淑不待他把話說完,如同先前幾次般打斷他的話,哇啦哇啦的嚷了起來。

  「厚!你們男人的腦袋裝的都是漿糊嗎?為什麼都不懂安全的性行為很重要?戴保險套不只是為了避孕,還是為了保護彼此。」

  氣煞的她不自覺地提高聲音,在這深夜,人不多的急診室裡,她的話顯得突兀,惹來眾人面面相覷。

  連幫她掛號的護士,都禁不住偷偷的笑著,搞懂他們口中會造成困擾的物品為何物,確實滿令人尷尬的。

  「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嗎?妳還叫這麼大聲,大家都聽到了。」賀紹洋從容自在的提醒,不若他人用曖昧的眼神評論著她。

  她果真需要再教育,免得話老是聽一半就自以為是的應聲,還好他的心臟夠強壯有力,還能接受如此震撼的話,換成他人,說不定已不支倒地。

  「啊……什麼?」

  「閉上妳的嘴。」他無奈的搖頭,制止她再開口。

  「我……」

  瞥見他瞬間沉下的臉色,伍依淑只好乖乖閉上嘴。

  「現在我問一句,妳答一聲,多餘的話妳就不要說,以免鬧更多笑話。」

  「嗯。」他說得有理,伍依淑同意他的提議。

  「等看完醫生,我們再來談妳要給我什麼好處,好封我的嘴。」

  「你……趁……」人之危。他眼神冷冷的瞪她一眼,她底下的的話登時梗在喉間。

  「妳只能回答Yes  or  No。」

  伍依淑怒目橫眉,鼓著兩頰,不悅道:「Yes。」

  搞不懂她幹嘛如此聽話,不過等到發現這一點,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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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4:49
第四章
  
  研究室裡,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勤勞的打掃,王教授滿意的笑著,「依淑,這幾天有妳來真好,我這兒已經很久沒如此乾淨了。」

  「不用客氣啦。」伍依淑隨口應了句。

  要不是趁火打劫的賀紹洋,堅持跟她交換條件,才肯封住他的嘴,她也不會答應來這裡做白工。

  說到賀紹洋,她就一肚子火,原先還以為他誠如眾人豎起大拇指誇讚的好男人,怎知他是大騙子一個,根本是徒有虛名。

  去,早知道就別拜他當師父,無奈誤上賊船,難逃他的魔手。

  「我一直以為紹洋對女人沒興趣,原來他還是很正常的。」平時跟賀紹洋都是在討論研究論文的王教授,很少跟賀紹洋閒扯些別的,但他又是個好客到多話的人,所以憋了很久的他,總算找到人可以聊了。

  「喔。」王教授說什麼,她根本不想聽,因為講的是令她生氣的男人。

  「而且很難得,他跟女人的關係能夠到這種程度,居然請妳來幫忙,通常他與女人之間的互動是止乎於禮,點到為止。」

  王教授自顧自地說著,但傳入伍依淑的耳內,差點被口水嗆到。

  她才不相信賀紹洋是這樣的人,至少對她而言,他好好先生的形象已經毀於一旦,就算有再多的人在她面前說他有多好,也不能平反了。

  「所以……妳該不會是他的女友吧?」王教授挺八卦的揣測。

  「咳咳!」被口水嗆到的伍依淑趕緊拍胸口順氣。「王教授,你好有趣,可惜他我還看不上眼,我喜歡的是像基努利瓦伊那樣的男人,好帥氣,好有性格。」

  「等妳變美了再說。」

  賀紹洋的嗓音驀然響起,打斷了伍依淑浪漫的白日夢。

  她回首瞪了走進門的他一眼,「欣賞跟我變不變美有什麼關係?」

  「妳變美了,跟他站在一起才相配,不然畫面能看嗎?」他面無表情的撇嘴。

  他幹嘛因她的話感到悶悶不樂?她看不上他很好啊,他還怕她像其它女人一樣煞到他,這樣事情就會不好玩了。

  瞧瞧,現在逗得她臉紅脖子粗,多有趣!

  「這……說得也是!」雖然不願承認,但她也認為他的話有理。

  「所以要有自知之明,先把這叢像雜草的頭髮整理好。」賀紹洋舉手撩起她的髮絲,沒意識到這動作很容易被人誤會他們的關係有多親暱。

  她在夜市擺攤時,頭髮梳理得很流行,上頭還灑了亮片,雖然臉上化了大濃妝,但至少能看清楚整個臉型,唯一遺憾的是,他得憑想像將兩個不同的造型做連結,才能雕塑出她完整的樣貌。

  這是擾亂他好幾日的思緒,他居然有深切的渴望想要瞧清楚她的容貌,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引起他的興趣如此久,究竟是什麼原因?

  「才不要,我喜歡這樣子。」伍依淑扯回頭髮,不領情的回道。

  她就是故意弄成不吸引人的樣子,大家對她的印象就不會太深,可是她的如意算盤已經因跟他有瓜葛而破碎了。

  現在走在校園裡,她不時能察覺到打量的目光,但她也無可奈何,誰教她最不想被發現的事成了他手中的把柄。

  氣人的是有部分原因是她自食惡果,在思慮不周下,找上他想拜師學藝,結果說話的技巧還沒學到,就先演變成這番局面。

  唉,苦命的她。

  「但女人的青春有限,要珍惜能打扮的日子,不然後悔就來不及了。」

  「你想太多了,誰說女人青春有限,男人就沒有嗎?真不曉得是哪個人發明的,什麼『大一嬌,大二俏,大三拉警報,大四沒人要』,而男生卻是年紀愈大愈搶手,到了大四走路更有風,隨隨便便都能拐到剛入學的青澀學妹。哎哎哎……講這話的人肯定是大男人中的大男人,沙豬一個。」伍依淑不以為然的大肆批評。

  「那是常理,不是定論,如果妳不想照這句話走,妳可以去追大一的學弟,讓我瞧瞧妳的本事,不過依妳的模樣……」賀紹洋停頓了下,打量的眸光在她身上游移著,一副不認為她有這等能耐的模樣。

  「怎樣?你看不起我啊?好,我去追一個給你看。」伍依淑意氣用事道。

  「好,我等著看,但不能沒有期限,妳需要多久時間?」賀紹洋繼續挑釁她。

  伍依淑不願被他瞧不起,不假思索的說:「兩個禮拜。」

  「成交!但我給妳個誠心的建議,還是先整理一下妳的頭髮吧。」

  「要你管。」她氣呼呼的回了這句。

  「加油囉,我等著看妳的成果,不成的話,妳就再欠我一個願望。」賀紹洋斜揚著唇角,用著她不可能做到的口吻戲謔她後,便去找王教授談正事。

  將一切盡看入眼底的王教授,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也以此確認了他的臆測,因為他還沒見過賀紹洋與哪個女人如此有話聊,還拌起嘴來。

  瞥了眼他們專心討論的模樣,伍依淑終於有時間仔細思考,這一想可不得了,她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怒意未消又更加深的她,憤恨的瞪著賀紹洋。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賀紹洋明白她已經想通,抬起頭給了她一抹詭計得逞的笑意。

  這笑容看在她眼裡,更是怒火中燒,卻莫可奈何。

  誰教她衝動行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


  其實她大可不必理會賀紹洋的話,但心有不甘的伍依淑卻不服於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決定利用這次扳回一點顏面。

  翌日一早,擬定好作戰計劃的她,經過精心打扮,臉上是最新流行、且將年輕氣息散發出來的彩妝,頭髮往後綁成一束,整個人洋溢著青春動人的神采,不若於去夜市擺攤時那麼俗氣的裝扮。

  走在路上的她,沒有注意到四周愛慕的視線,一徑的尋找著她的目標物,連帶地也忽略了身後那從她走進校園沒多久,便亦步亦趨跟著的腳步。

  找到了!

  發現獵物,她興奮的走近。

  「學弟,還記得我嗎?」伍依淑熱絡的開口道。

  「妳?沒印象……」學弟仔細瞧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我是你大四直屬學姊,伍依淑啊,這樣有沒有記起來?」

  「依淑學姊?是妳!」學弟訝異的張大嘴,無法置信的盯著她。

  他只見過大四學姊一次,就是在第一次家聚時,可是他印象中的她跟眼前自稱是學姊的女人差了幾萬里遠。

  不是他要說學姊壞話,而是那時他覺得學姊實在太不修邊幅了。

  「對呀,學弟,有件事想麻煩你,不知道行不行?」

  漂亮學姊的要求,怎能拒絕?

  「學姊請說。」

  「是這樣的,我跟人打賭得找到年紀比我小的男朋友,不然就要答應他一件事。可是交男朋友這事一時間滿難處理的,所以能不能請你先充當……」

  「學姊這個要求可能沒辦法,我有女朋友了。」他一臉抱歉的拒絕。

  「你不是才大一,那麼快就交到女朋友了?」伍依淑深受打擊。

  「這個……很難解釋的。」他不好意思的搔頭。

  「好吧,我再想辦法。」

  第一次出師不利的伍依淑繼續找尋對象,但令人沮喪的是,她所認識的少數學弟,居然都有女朋友了。

  天啊,這什麼世界!大家都太寂寞了嗎?怎麼才進大學,就急著談戀愛?她沒談還不是一個人活得很好。

  不過老實說,她內心還是渴望能嘗嘗愛情的滋味,只可惜都沒有機會。

  「唉!」

  聽見她幽幽一歎,一直跟在她後頭的人終於禁不住的出聲了。

  「如果妳是想用這種方法,我勸妳還是放棄,這是違反遊戲規則的。」

  「什麼時候有訂遊戲規則了?」她強辯道。

  「就算沒有訂,妳這樣也不算有交到,只是『同意』,妳知道同意是什麼意思,不需要我多做解釋吧?」賀紹洋揶揄的看著她。

  去,又是這副表情!

  為了以示自己很聰明,伍依淑傲然地仰起頭,「我當然知道,不用你的好心雞婆,倒是你居然偷窺我,說,是不是對我有意思,捨不得我交男朋友啊?」

  她這麼一問,賀紹洋有片刻失神,凝視著她的眼眸,他無法形容出縈迴在胸臆間的莫名情緒為何?

  尤其在瞧見她臉龐漾著春風般的神采,唇角噙著柔柔的微笑,他的心跳霎時加快,彷彿是做完激烈運動,急速的怦怦跳著,喉嚨乾澀難以吞嚥唾液,他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也有看女人看到恍神的時候。

  這樣還能很單純的以為只是想戲弄她而已嗎?

  他默然無語的盯視,看得她渾身不對勁,「幹嘛不說話?該不會被我說中心事,不曉得怎麼回答吧?」

  「妳想太多了,美女我都看不上眼了,又怎會看上妳!」賀紹洋很快又恢復痞子般的笑容,就像剛才的遲疑從沒發生過。

  「最好是。」伍依淑悶聲道。

  本來因他緊睞的視線,而席捲起的浪潮,在他嬉皮笑臉的否認下,瞬間化為漣漪後,逐漸平靜無波。

  這份期待擾亂她的思緒,想不透那是怎樣的心情,但在乍聽他所言,她也只能順著他的話接口,不然還能說什麼?

  問他是否真的不會看上她,抑或問他是否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嗎?

  去,她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麼。

  伍依淑下意識的搖搖頭,亟欲擺脫困擾她的想法。

  見她眉頭深鎖,賀紹洋看在眼裡,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臉,指腹撫過她額頭的折痕時,一道電擊般的微微刺麻貫穿兩人全身,不禁四目相覷,周圍的空氣剎那間凝結,走過他們身旁的學生也放慢腳步,好奇的看著愣住不語而只是對望的他們。

  落葉隨著微風,輕輕飄蕩在曖昧的氛圍裡,緩慢的游移撼動不了情意綿綿的環流,時間的流逝在這暫定的寂靜空間裡,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等到吆喝聲、鼓掌聲響起,他們緊鎖住彼此的視線猛然移開,瞧向別處。

  「哇,半小時耶!」顯然有無聊人士在計時。

  「太猛了,身為新聞社社員的我一定要大肆報導,這個題材太酷了,尤其對象是賀紹洋學長,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新聞社社員興奮的抓著照相機,滿意自己拍到了幾張有賣點的照片。

  毀了,初次未告捷就算了,還惹來這場風波,伍依淑苦惱的再度蹙緊眉頭。

  賀紹洋邁開步伐走向新聞社社員,「學弟,記得刊登時,要放在校刊的頭版,而且照片要清楚點,懂嗎?」說完,還不忘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嘉勉。

  「呃……學長的意思是承認了?」新聞社社員試探的問道。

  「你說呢?」賀紹洋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我回社辦後馬上替學長髮臨時特大刊。」

  「辛苦你了。」

  「應該的,謝謝學長。」一鞠躬致謝後,新聞社社員奔出去沒幾秒又回頭,「學長,我忘了問你,需不需要做個專訪?」

  「不用了,照實寫就行了。」

  「是的。」

  新聞社社員離開後,沒好戲看的眾人紛紛散場退戲,留下他們兩人。

  「你……是什麼意思?」伍依淑無法理解他的作法。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妳應該猜得到的。」賀紹洋將問題丟還給她,以為她會明瞭他這麼做的用意,可惜他太高估她在這方面的理解力,她其實是很遲鈍的。

  只見伍依淑一臉納悶的看著他,「我明白了,你故意的對不對?只要人家誤以為我們是一對,然後我要去追學弟就不會成功,不會成功我就欠你一個願望,而這個願望很有可能再把我變成跑腿的免費小妹,我的人生因此墜入永無止境的黑暗裡……天啊!我為什麼要認識你?」她忍不住仰天長歎。

  「來不及了,妳認命吧。」賀紹洋簡直快被她打敗,「落落長」的一大串話,聽到最後的重點便是他虐待她。

  好吧,她要這麼認為,他也懶得多做解釋,反正既成事實,總有一天她會瞭解,就像他突然頓悟一樣。

  伍依淑清爽的模樣只維持一天,又恢復了原狀,反正她不用奢望再追學弟,因為新聞社動作極快的在隔天將專刊發到整個校園。

  幾乎人手一張的情況下,她成了女同學們評頭論足的對象,害她垂頭喪氣的走在校園裡。

  「又再唉了。」披散的亂髮被人一把抓到後頭,在他掌中攏成一束,賀紹洋微揚角,不以為然的道。

  「是誰害的?」伍依淑忿忿的瞪著他,怒火已掩蓋掉對頭髮的注意。

  「妳問我,我問誰?」

  他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令她更加不平,「不問你,難道要去問那名新聞社社員,是你授意他報導,不然怎會弄得人盡皆知?」

  「妳不喜歡……」賀紹洋一邊說話,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拿著一條繩子在他另一掌抓住的髮束上繞了幾下,打結後才鬆手。

  原先他要說的是「妳不喜歡與我牽扯在一起嗎」,可是伍依淑只聽前話就急急插話的毛躁個性,讓她忙不迭地開口。

  「誰會喜歡成為受人注目的對象,是美女就算了,我又不是,醜女要有自知之明,不要隨便搞怪,保持沒沒無聞才是上策。」

  「有人說妳丑嗎?」

  他突如其來的一問,伍依淑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妳能夠注意一下儀容,確實奉行那句『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的話,妳一樣能夠成為眾人追逐的目標──」

  還沒聽完,伍依淑再次驚訝不已的搶話,「你居然會說這種話?」

  「沒禮貌,別人在說話不要插嘴,妳還沒學會這個禮貌嗎?有印象自己打斷了我幾次話?」

  「我……」被訓的伍依淑,羞愧的啞口無言。

  「唉,沒救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妳還是繼續做妳的懶女人好了。」賀紹洋感慨的搖頭,然後轉身離去。

  盯著他遠走的背影,伍依淑努努嘴。

  去,她才要把「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句話奉送給他,她就知道狗腿裡吐不出象牙,剛才的好聽建言,一定是她的幻想。

  她甩頭離去,卻發現頭髮在身後擺盪,她伸手觸摸,完全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綁了馬尾?

  無解的習題一直縈繞在她腦中,直到某人來找她。

  「妳是?」伍依淑來到與對方相約的茶館。

  「我是紹洋的同學,張子珍。」

  「找我有事嗎?」伍依淑不解的問著。

  「要不要先點些東西?今天我請客。」張子珍轉移話題,內心十分緊張,但為了自己的戀情,她要鼓起勇氣。

  「不用客氣啦,先說妳要講什麼吧。」伍依淑揮揮手,但仍拿起menu,另一手端起白開水,湊近嘴邊。

  「妳跟紹洋真的是男女朋友嗎?」

  乍聽此話,剛喝進口裡的水差點噴出來,幸好伍依淑極力忍住,但也讓她嗆到了。

  「咳咳,對不起……妳認為有可能嗎?是不是看校刊的?上面是胡說八道的啦,別信以為真。其實我也很困擾,可是這種事一旦誤會,要澄清是很難的。」何止難,尤其是另一個當事者還一副樂在其中時。

  「校刊我有看,但遠遠比不上我親眼目睹。」張子珍的話再度引發伍依淑另一波的大咳。

  「咳,妳說什麼?」

  「他向來跟女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是朋友,也不會有那麼親暱的舉動,可是那天我卻看見他為妳綁頭髮,妳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她的話為伍依淑解答了疑惑,卻又帶著她跌入更大的疑雲裡。

  接下來張子珍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腦海裡徘徊不去的就是他的用意,及張子珍離開前所說的話──

  「我喜歡他五年了,如果可以,希望妳能成全我們,別跟他走得那麼近,好嗎?」

  因為這毫不隱瞞的心情告白,伍依淑有了不同的打算。

  跟張子珍喝完「熱血沸騰」的下午茶,伍依淑意識到一點,她不該破壞美女學姊的戀情,這樣是不道德且會遭天打雷劈的。

  儘管心頭感到有些悶,她還是甩甩頭,拋開莫名其妙的情愫,決定跟賀紹洋斷個一乾二淨。

  她在很認真的思考後,對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怪異關係感到不解。

  老實說,她真的、真的可以不用理他不是嗎?

  就算他洩漏了她在賣保險套,她都大四了,頂多被眾人另眼相看幾個月,一畢業她就能解脫了。

  所以她到底在怕他什麼?

  現在突然發覺,理由竟是「不曉得」!

  很好,這個「不曉得」誤了她的一生……不,沒那麼誇張,只是誤了她的「清白」,讓她在即將畢業的前夕,跟他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為了阻止這奇怪的關係繼續漫無止境的發展下去,她要做個了斷!

  這便是賀紹洋一踏進教室,便被黑板上大大的紅字震住了的原因。


  賀紹洋:

    你這個表裡不一的男人,我討厭你,不要再來煩我。

    還有,你同學喜歡你很久了,一直不敢跟你表白,身為女性,我看不下去,替她跟你說一聲,如果你有良心,就跟她交往。

    再見,不……是不見。


  不大的黑板,被她龍飛鳳舞的字整個佔滿,而且很顯然的,她有自信在他看到前不會被擦掉,因為下方還註明了一句──


    請留給賀紹洋擦,感謝!


  眾人站在黑板前看著,也真的很聽話的不敢擦掉,此時小吾瞥見他。

  「男主角來了,我去採訪一下他的心情。」

  「無聊!」賀紹洋走到黑板前,面不改色的拿起板擦,動作迅速的擦了幾下,把那些字全擦掉了。

  「這是不是那個學妹寫的?還有喜歡你的同學是誰?」小吾直在他耳邊好奇的追問。

  「不知道。」他淡然的吐出三個字。

  沒得到滿意的答覆,小吾繼續追問:「你不去找她談談嗎?」

  賀紹洋絲毫不理會他的問題,逕自回到座位上,翻看課本。

  坐在他旁邊的張子珍安慰的開口,「還好嗎?」

  「嗯。」

  「下課後去找她談談,會沒事的。」

  「再說吧。」

  同學的關心其實是多餘的,他只是不想回答他們的疑惑,所以淡然以對,卻不表示他在難過。

  沒想到她居然來這招,出乎他意料之外,果然是他中意的女人,行事作風全不在他的掌握中,但猜得到這應該又是她意氣用事的結果。

  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耗。

  怎料,他的沒關係,一等就是兩年,這期間歷經了畢業、工作及其它的因素,賀紹洋將她記在心裡,從沒忘記過。

  那為什麼沒有找她的動作呢?這就得等他們下次相聚時,才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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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5:10
第五章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雜誌上的一則廣告。

  沒有花梢的版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以及一幅圖,就讓人印象深刻,聳動的帶出欲推銷的產品,且效果驚人。


    追求潮流新主張,今年最IN新商品。

    給你最上火的夏日盛品。

    別錯過最新推出的芒果口味保險套!


  眼熟的廣告詞,配上一盤黃色、顯然是芒果碎冰,刻意雕塑成直立的形狀,上頭還隱約閃爍著薄薄的透明膜。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且沒人盜用某人的創意,加上產品是保險套,那麼設計這則廣告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她」。

  So  what?

  知道是她又如何?

  雖然對她無法忘懷,卻不代表她做的事,他可以原諒她。

  憑著這點,他是該把她揪出來,順便討回她欠他的願望,之前不找是因為懶也沒有必要,既然機會主動上門,他可不會放過。

  「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職員小揚走進辦公室,眼神好奇的瞥向放在桌面的雜誌內頁,露出瞭然於心的表情。「賀先生,你也被這廣告吸引,會不會衝動跑去買?」

  「我是理性的人。」賀紹洋不以為然的回答。

  「呵呵!上禮拜老王也這麼說,結果隔天就去買來試,他還分享了心得。偷偷跟你說……」

  「所以?」賀紹洋興致缺缺的挑眉。

  「一句『贊』不絕口。」

  話中有話,賀紹洋聽出來了。「恭喜,他老婆一定很高興。」

  「何止高興,還樂得很,要求老王再去買。其它同事知道不錯,都躍躍欲試,就剩你,要不要跟我們合購?」

  「我明白你的意思,想要大批訂購省點錢,數量不足的部分,就交給你們自己處理,反正效果這麼好,不差多買幾個。」

  「我們是想要有福同享,但看你的樣子,興趣不大?」

  「沒錯。」賀紹洋站起來,「我有事先離開。」

  賀紹洋找到賣保險套的公司,對方竟跟他說,因為他們是小公司,在成本考量下,是經由朋友的介紹才找到設計這則廣告的人,沒想到反應熱烈,所以打算跟對方長期合作,但近來卻一直聯繫不到人。

  「為什麼?」他納悶的問道。

  「因為我都是用e-mail與對方聯絡。」

  「從來沒打過電話,那對方是男是女你也不曉得囉?」

  「對,因為對方的署名是『Aladdin』,無法分辨。」

  「方便給我那人的e-mail嗎?」

  「很抱歉,對方要求不可以隨意透露,除非經過他的同意,或許你可以去找我那位朋友,說不定能獲得更多消息。」

  「好吧。」

  就這樣,賀紹洋輾轉查到了Aladdin的e-mail,而且是在對方同意下,進行在線對談,帶著期待及狩獵者的心情,他上網等待。

  嗶嗶!

  有人呼喚他。

  Aladdin:聽說你在找我?

  S.Y:嗯,你的廣告做得很有趣,所以我想跟你談一個企畫。

  Aladdin:怎樣的企晝?

  S.Y:百貨公司週年慶。

  Aladdin:大型宣傳?

  S.Y:對,包含平面及媒體。

  Aladdin:很抱歉,我不接。

  S.Y:不考慮?

  Aladdin:對。就這樣,不見。

  S.Y:為何說「不見」,而不是再見?

  Aladdin:你問太多了,但我不介意告訴你,「不見」就是以後不要再聯絡!

  S.Y:你都是這樣拒絕上門的生意嗎?

  Aladdin:這是我的事,我不接,你可以去找別人。

  S.Y.:我屬意你。

  Aladdin:我不屬意你。我要下線了,沒禮貌的人,我很後悔答應跟你談。

  S.Y:不過我不後悔,因為我確認了一件事。

  Aladdin:什麼意思?

  S.Y:如果你是阿拉丁神燈,是否還記得欠我的三個願望?

  Aladdin:……

  S.Y:不承認沒關係,等我找到你,還沒償還願望前休想逃。

  Aladdin:(╯‵ ′)╯︵?去!誰欠你?而且不是三個願望,是兩個。

  S.Y:謝啦!妳終於現形了,伍依淑學妹。

  倏地斷線,但計算機前的賀紹洋眉宇之間儘是抓到獵物的興奮神情。

  經過今晚的試驗後,他得到了滿意的結果,確認了Aladdin的身份,接下來就是他抓人的時候。

  等著吧,親愛的學妹!



  伍依淑拖著疲累的身體,舉步上樓,回到她的住處。

  想起這兩年來,原本還小有積蓄的她,莫名其妙的扛了一推債務。

  這多虧父親的好友,貪婪的他在她雙親過世後霸佔了合夥的公司,刻意隱瞞她這件事,直到經營不善,虧損纍纍,自己無法支付債務的情況下,竟然要債權人來找她,這才東窗事發。

  因為她是合夥人的女兒,合夥人需要負連帶無限清償責任,所以一夕之間,她由原本還可以過得去的生活,變成背了一大筆償還不了的債務。

  唉,每日處在被討債的她,連學校都不敢去,幸好學期快結束,老師們斟酌的讓她順利拿到文憑。

  只是這樣也不能解決她的煩惱,她拿出所有的積蓄及賣了雙親留下的房子,還是不夠支付,最後只能要求那些債權人讓她分期償還。

  但兩年了,債權人的耐心有限,最近又逼得她快受不了,不免有點後悔拒絕那件百貨公司週年慶的案子,但也幸虧拒絕,才沒有跟那位失聯已久的痞子學長有進一步的接觸,否則她實在不敢想像以後的日子會變成怎樣?

  「皺眉好像是妳的標誌?」

  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伍依淑頓時冒起渾身的雞皮疙瘩,慌忙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你……你……」她顫抖著,始終發不出聲音。

  「我來找妳了。」賀紹洋的臉上有一抹不可捉摸的淡笑。

  「見鬼了!」伍依淑轉身衝下樓,欲藉此逃避即將到來的接觸。

  他來了,距離在線談話才一天而已,他怎能如此神通廣大?在這麼短時間內查到她的住處,還「蒞臨指教」,她才不要咧,先溜再說。

  只是不論她怎麼跑,依然擺脫不了他長腿一跨就是她好幾步的速度,到最後她還是被逮個正著,只能張著無辜的眸子望著他。

  「請解釋一下,我哪裡看起來像鬼?」賀紹洋揚眉問道。

  「呃……這個……是學長聽錯了,我的意思其實是很訝異。」人在魔掌中,不得不低頭,伍依淑尷尬的重新定義。

  「是訝異嗎?我看是嚇到吧。」

  「當然會嚇到啊,我們很久沒聯絡了嘛。」

  「會很久嗎?那為什麼我對妳所做的事卻歷歷在目,沒有一天忘記,總覺得好像是昨日發生一樣?」

  賀紹洋的質問讓伍依淑以為是寫黑板的事,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學長,你不會那麼小心眼吧,你對我做的事我都沒跟你算得清清楚楚,你又何必為了我所做的一點小事,就記恨到現在?」

  小事?!這女人以為她做的那件事算小事?

  賀紹洋斂起笑容,不耐道:「有沒有想過妳眼中的小事,極有可能對別人是種傷害?」

  老實說她沒想過,甚至認為那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有可能因此促成一樁良緣。可是為何她老是會在意,明明告訴自己必須坦然以對,奈何好難,難得她好想問他,是不是跟學姊在一起了?

  唉,愈想心愈痛,都已經兩年了,她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

  見她沉默不語,但眼瞳裡閃過難以猜透的思緒,卻撼動他的心,他很想伸手撫去她眉間的愁悵,可是他忍住了。

  他以嘲弄般的口吻,戲謔道:「不說話是想向我懺悔嗎?」

  「才不是,我又沒做錯事,幹嘛道歉?要道歉也是你先,不過我很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可以免了。」伍依淑擺出有容乃大的度量。「所以現在我們互不相欠,以後就別往來,就這樣了,不見。」

  有備而來的賀紹洋當然不可能輕易讓她脫逃,一把扣住她的手,「妳以為這麼簡單就算了嗎?」

  「不然,你想怎樣?」伍依淑抽回手,藉以甩開從他手心蔓延開來的溫暖,肆意擾動她企圖平靜的心湖,每一波席捲的浪潮彷若是斬釘截鐵的證明,否認她天真的以為能夠漠視早已存在的情意。

  「妳以為呢?」賀紹洋將問題丟還給她。

  「還不就是為了要我還願!」

  「既然妳很清楚,何必帶我繞圈子?」賀紹洋指出她打的主意。

  「我有嗎?好像沒有耶,而且認真說起來,你所謂我欠你的願望根本不成立,第一,原本我是要拜師學藝,可是呢?我沒學到任何東西。第二,關於我在夜市擺攤的事,在我留下那些話後,你大可以四處宣傳,不說是你的事,跟我無關。第三,我要去追學弟,因你而失敗,我們的協議自然也不成立。」

  「妳變聰明了。」賀紹洋稱許。

  兩年不見,她的腦袋確實變得靈光,沒有被他騙得團團轉,不過那時因為有她,無聊的日子變得有趣多了

  真可惜呢,他還以為能夠再回味一次。

  「當然,我本來就很聰明,是你有眼不識泰山,到現在才發現。」伍依淑因難得被誇獎而眉開眼笑,毫不謙遜的接受他的讚美。

  「還真是遺憾,看來我今天來找妳是不需要的。」他失意的搖頭。

  「知道就好,我走了。」說完,伍依淑再度掉頭離去,但才剛邁出腳步,在聽到身後不疾不徐的話聲時,又收了回來,渾身僵硬的轉過身瞪著他。

  「聽說妳現在很缺錢,被債主追得走投無路?」

  「你怎麼曉得?莫非你調查我?」她不悅的質問。

  「因為我只做有勝算的事。」賀紹洋原本落寞的神態,驀然間轉換成狡黠的笑容。

  他的笑容映入她眼中,卻是刺人的折磨,她差點忍不住在他騙死人不償命的帥氣臉龐落下一巴掌,誰教他故意裝出難過的模樣騙她。

  如果不是認識他很深的人,絕對會被他表現出來的假象給唬了,就如她當初一樣。

  現在若有人問她對他的想法,她肯定會大聲吼出「他是撒旦」,專門以調戲善良無辜的老百姓為樂,而很不幸的,她正是他目前耍弄的對象。

  天,她走霉運到債都還不完,他還來插一腳,非得在一池已經夠混濁的水裡,倒入更多擾人的淤泥,變得更加污穢不堪,不知何時才能恢復清澈。

  「那跟調查我有什麼關係?」伍依淑憤怒的盯著他。

  面對她的怒火,但賀紹洋面不改色,老神在在的開口,「我要妳留在我身邊──」

  「別想!」她不屑的嗤哼。

  但不容否認的,她的胸臆因他類似告白的話而蕩起暖暖的漣漪。

  只是他接下來的話,卻砸醒她的胡思亂想。

  「妳這隻牛怎麼到現在還是牛,個性一點沒改變?」

  「什麼牛?我是人!」一時惱火的伍依淑沒聽出他話中之意,憤然的吼了回去。

  「才說妳聰明,又變笨了,我的意思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不要以為你那張嘴很厲害,就可以拐個彎罵人。」她氣極了。

  去,她不甘心被他當猴子耍的玩,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我沒有罵人,只是陳述事實。」

  「對,你是在陳述事實可以了吧,快說,你到底想怎樣?」在非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伍依淑敗得徹底,已經有點情緒失控。

  「我可以替妳還債──」

  「讓我繼續欠你人情或願望是不是?」她打斷他的話,嗤之以鼻的說,「我才不要跟你這陰險的小人打交道。」

  「跟我這陰險小人打交道,也沒啥損失,頂多當我使喚的對象──」

  「說得真好聽,是傭人吧。」伍依淑毫無耐性聽他說完整句話,硬是要打斷,彷彿如此才能抒發她心裡的憤恨。

  「隨妳怎麼想,決定權在於妳,接不接受都將影響妳的未來──」

  「我的未來掌握在我的手裡,不是你。」

  「妳能不能有一次聽我把話說完,意氣用事能解決事情嗎?」

  或許從沒看過賀紹洋用嚴肅的神情看著她,伍依淑不禁有點愣住,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很好,要人凶妳才懂得聽話。」賀紹洋滿意的點點頭。「現在妳好好的想想我的話是不是有理,當傭人,只不過是付出勞苦,會比妳拚死拚活的在正職之外,接一大堆case,卻賺不了多少錢,不知何時才能還債差嗎?而且跟我接觸應該會比跟債權人交涉好多了。」

  算了吧!他這只笑面虎,她寧可跟債權人討價還價,也不要當個被他戲弄的玩具。在他面前,她就像個易怒的潑婦,再好的修養都會消失無蹤。

  「你幹嘛跟我談條件?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的舉動實在惹人非議。」

  「終於問了有建設性的問題,理由很簡單,就是妳剛才說的,我是個小心眼的人,別人負我一分,我就要對方還五分。」

  「我什麼時候負你了?」

  說得好像她拋棄他一樣,她唯一做的事不過是在黑板上,將他表裡不一的事,公諸給他的同學知道,難道這樣就犯了滔天大罪,讓他不報復都會嚥不下這口氣?

  會不會太離譜了一點?唉,只能說自己識人不清,誤上他的賊船。

  不,是他的心胸太狹隘了,最好是小到連喝水,不,連呼吸都會梗到。

  「自己做的事還要我提醒嗎?」賀紹洋淡然的撇撇嘴。

  「不用了,我做過什麼,自己很清楚,我還沒老到得健忘症。」

  「很好,現在可以給我答覆了吧。」

  「你太強人所難了,這需要多一點的時間思考。」伍依淑抗議。

  「我看不出來妳需要花很多時間下這個決定,換成是任何人都會覺得這交易很劃算,因為有個傻瓜自願掏大把鈔票,只為了請個傭人。」

  「說得真好聽。」伍依淑很清楚他所言不無道理,確實不該在此時意氣用事,能盡快還債是必須優先考慮的事,至於他的理由是否如此簡單,日後再來追究也不遲。

  「本來就是。」

  「好,我答應。」



  談妥的隔日,伍依淑下班回家,打開門的剎那,以為家裡發生竊案,正慌得欲打電話報警時,突然伸出一隻手搶過她的手機。

  「不用打了。」

  乍見賀紹洋,她緊張害怕的心情,像遇到了救星,獲得了紆解的出口。

  「怎能不打?你沒看見這裡被搬光了,什麼都沒剩嗎?」該死的小偷,居然打落水狗,她都已經夠慘了,還來偷她的東西。

  「看到了,但不是被偷,而是我請人搬的。」

  「什麼?!」頓時尖銳的叫聲響遍整個樓層,其它住戶紛紛開門抗議。

  「妳可以小聲點。」賀紹洋替她向其它住戶致歉後,揉著尚嗡嗡作響的耳朵,皺眉道。

  「要我怎麼小聲點?你竟然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亂動我的東西。」剛才的悸動她要收回,此刻對他,她一肚子火。

  「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哪有?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誰說自己沒有老到得健忘症,才不過一天而已,就忘了昨天說的事。」他嘲弄道。

  「不要拿我的話來堵我,我沒忘,昨天我們只談到還債的事,根本沒有提到要搬我的東西。」

  「妳要到我那兒當傭人,不是就該住在我家嗎?既然如此,將妳的物品搬到我家,理論上沒錯吧?」賀紹洋似是而非的辯稱。

  一開始確實唬住了她,但她仔細一想,急忙反駁,「厚!差點被你拐了,這根本是兩碼子的事,不能混為一談。」

  「我倒認為是一件事,而且不先斬後奏,我又得花時間跟妳爭執這點,就像昨天,浪費我太多時間。」本來預計只需花半小時就能解決,沒料到她讓他禁不住「侃侃而談」的影響力還在,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何時變多話了。

  「沒人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脅你要跟我耗。」她言下之意,便是他咎由自取,關她何事,別把過錯算到她頭上。

  「是沒有,但我現在要拿刀架上妳脖子──」

  「幹嘛?我又不是被嚇大的。」伍依淑堵了回去,先給他下馬威,欲營造出她不是好欺負的形象,殊不知在賀紹洋的眼中,根本不當一回事,何況他早就摸清楚她的個性。

  「很好,勇氣可嘉,我就是要妳這種氣魄,繼續保持。」

  聞言,伍依淑覺得頗怪異,卻無法明確指出哪裡怪,正想要仔細思量時,卻先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想跑?如果我今天沒來,不就被妳跑了!原本看在妳一個女孩子家賺錢不容易的份上,才讓妳寬限幾天,沒想到妳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啊,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逃跑啊……」

  「沒有要逃跑?那屋子裡空空的又做何解釋?」屋裡頭空蕩蕩的,任誰都會這麼想,更遑論她還是欠錢的人。

  「我可以解釋的,不……請他解釋!」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的伍依淑只得將責任推到罪魁禍首身上。

  男人的眼神移到賀紹洋身上,他卻用著急死伍依淑的說話速度,慢條斯理的開口。

  「她沒有要逃,不過是搬家,這裡環境太差,不適合居住。」

  哇哩咧!他在說什麼?明知道那張嘴不怎麼「乾淨」,她竟然在慌亂之際把解釋的重責大任交給他,實在是大大的失策。

  「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沒有要搬家……」

  「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討論已經有結果了?」賀紹洋皺起眉,質疑她的話。

  「什麼結果?分明就是……」

  「伍小姐,你們不用唱雙簧了,我已經決定了,一個禮拜後請妳準備好錢,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啊……」這話讓伍依淑在瞬間僵成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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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5:31
第六章
   
  心不甘情不願的伍依淑,終究敵不過賀紹洋的威脅加利誘,誰教他輕鬆的開了張支票,將討債的人打發走。

  這會兒,她站在他家的客廳,盯著偌大沒有太多擺飾的空間,簡單到無法跟他這人聯想在一起。

  只是她怎能如此肯定他的生活品味為何?畢竟對他,她的認知就是一張得理不饒人的賤嘴,每次都愛找她麻煩,至於私底下的他,她一無所知。

  「在想什麼?」賀紹洋不知何時湊近她耳畔,用著輕柔的語調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迷惑她的理智。

  「你是個怎樣的人?」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我就是我,如果想多瞭解我,從今天開始妳可以慢慢挖掘。」在這麼近距離下,她清淡的芳芬,類似沐浴乳的熏衣草香,隨著呼吸進入他體內。

  「算了,多瞭解你,不過是更看清你是個極度表裡不一的人。」伍依淑往旁跨了一大步,拉開他們的距離,防止緊鎖在心底的情流蔓延開來,擾動她的思緒。

  「聽起來,妳對我的印象很不好。」賀紹洋不以為意的笑道。

  「沒錯,豈止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她加重語氣強調。

  「既然如此,我如果不做點什麼,就名不副實了。」他微揚唇角,笑容詭異,看在她眼裡,頓時渾身發毛。

  「你想幹嘛?」她戒備的問道。

  「做不好的事。」他邁開步伐來到樓梯前,「我先帶妳到房間,再告訴妳待在家裡要注意的地方。」

  伍依淑有感於接下來會是多災多難的日子,無奈的輕歎一聲後,跟隨他上樓。

  他推開一扇門,「這裡是妳的房間,如果不滿意也只有這一間了。」

  她撇撇嘴,實在很想跟他說,後面那句可以免了,因為她很有自知之明,沒有選擇的餘地,那麼住哪間房,以及舒不舒適並不重要。

  一踏入房裡,便見到她的家當已安置妥當,她有些驚訝的問:「你弄的嗎?」

  「我像是那種人嗎?」賀紹洋將問題丟還給她去判斷。

  「不像,那麼是誰?」伍依淑萬分想感謝這位善心人士,免除她得花好幾個小時才能整理好行李的苦刑。

  他挑高一眉,「知道又如何?」

  「謝謝他囉。」

  「就這樣?」賀紹洋認為不夠,想要她說出更大的回報。

  「對呀,不然就得問那人想要我怎麼謝謝他。」伍依淑沒察覺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戲弄神采,說出了令他滿意的話。

  「很好,妳又欠我一個人情。」賀紹洋眼見她中計,喜形於色道。

  她皺起眉,「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男人簡直莫名其妙,動不動就要跟她討人情,欠他是理所當然,跟他扯不上邊的,他窮攪和做啥?

  「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整理,不過是我交代搬家工人做的,所以這份人情是不是該算給我?」賀紹洋理直氣壯的解釋。

  「呵呵,給你拍拍手。」她作勢鼓鼓掌,然後轉身不想理他。

  她不是笨蛋,明白再欠下去就沒完沒了,倒不如裝傻帶過,當沒這回事。

  這是她打的如意算盤,但賀紹洋卻不允許她就此矇混過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話沒說完,要去哪裡?」

  「去看看其它地方,時間不早了,快點介紹吧。」伍依淑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理由充分的笑道。

  此話一出,賀紹洋確實沒借口反駁,只得領著她走過整個樓層介紹著。

  「這是我妹的房間,她出國留學不在。這是我大哥的房間,他出差還沒回來。這是我二哥的房間,他跟女朋友去旅行,也不在。」

  「你是說……此時此刻,甚至接下來幾天,在這間房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伍依淑只覺腦中轟轟作響。

  慘了,完了,她美好的日子即將宣告終結,因為眼前這只笑面虎有可能趁著沒人時,折磨她以洩他心頭之恨。

  雖然她對於他小家子氣的度量頗有微辭,更不覺得在黑板上寫字是多麼不可饒恕的事,但照他兩年後還為了這事及討人情而來找她,她就該把皮繃緊一點,集中全部火力對付他。

  「結論做得很好。」賀紹洋點頭認同。

  「所以你剛才才會說要做不好的事?」她更加不安了,擔心自己的清白不保。

  賀紹洋並沒有澄清的打算,反而曖昧的笑著,「如果妳不想發生什麼事的話,就乖乖的聽我的話。」

  他佩服她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竟能將話誤解成那樣,這下有趣了,他要瞧瞧她會有何反應。

  沒料到他體內沉寂已久的使壞因子,在碰到她後猶如休火山般甦醒活躍起來。

  「誰理你!」伍依淑悶哼,懊惱誤上賊船,這下該如何是好?

  「那我可不敢保證意識不清時,我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舉止。」他故意露出苦惱的神情,暗示若發生事情,全是他無意識的作為,不是故意的。

  去!她不信自己只有被耍著玩的份,努力思索有無機會扳回一城。

  但她尚未想到,賀紹洋又道:「所以妳晚上睡覺最好把門鎖好。」

  「謝謝你的好心,這我絕對會做。」她沒好氣的說,「還有事嗎?我想休息了。」鬧了一天,也夠累了。

  「好,明天再說吧。」

  「晚安。」伍依淑為顯示風度,有禮道。

  「晚安。」看著她走到房間前,手握住門把時,賀紹洋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用著欠扁的笑臉說:「門鎖起來也沒用,我有鑰匙。」

  伍依淑愣了一下,回過神的她彷彿後頭有駭人的妖魔鬼怪追趕般,一把推開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進房內,然後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門。

  賀紹洋眉開眼笑的看著她誇張的行為,在走過她房門前時,還聽到裡頭傳來傢俱被拖行的聲音,他終於按捺不住的開懷大笑。

  他的笑聲傳入伍依淑的耳裡,成了囂張的炫耀,心裡湧起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怒火,更氣自己為了債務不得不答應來此活受罪。

  哼!不會每件事都是他佔上風,她發誓絕對要給他好看。

  趁著賀紹洋去上班之際,伍依淑到公司遞了辭呈,並去買了她失眠整晚,總算想到要如何對付他的物品,她可不願提心吊膽的度過每一晚。

  準備就緒後,便是等待。

  在等待的時間裡,她還是得盡到傭人的責任,舉凡打掃、清潔、煮飯等,但一百多坪的房子,兩層樓掃下來可累壞她了,一個想念閃過她腦海,說不定是因為大家都不在,某人懶得整理,才會找她這位廉價勞工。

  不,這麼說也不對,她可不廉價,光是替她還的債務,足夠支付兩位阿桑好幾年的薪水,所以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伍依淑愈想愈禁不住的打哆嗦,深怕一步步踏入他挖好的陷阱,到時她這隻小綿羊便難逃虎口了。

  「發呆好像不是妳該做的事。」賀紹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

  「啊……見鬼了!」神不知鬼不覺現身的賀紹洋,嚇到了沉思中的伍依淑,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的她,用著難以置信的眸光盯著他。

  「妳又再次打擊我的自信了。」他搖頭歎氣,感慨在他人眼中帥氣的自己,到了她面前卻成了妖魔鬼怪。

  「誰教你進門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已經被你嚇了好幾次,沒跟你拿收驚費已經夠客氣,還敢怪我打擊你的自信。」伍依淑撫著怦怦跳的胸口,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串話。

  「要收驚我可以免費服務──」賀紹洋不慌不忙的應聲,但她卻露出恐怖的神情。

  「免了,我想保住這條小命,要是因此英年早逝,太不劃算了。」

  「放心,要是真的變成這樣,我絕對會負責任,幫妳辦個轟轟烈烈的喪禮,不會讓妳白白死掉──」

  「才不要,我還年輕,連戀愛都沒談過,就這樣掛掉,太不甘心了,要不然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算帳,小心我每天爬上你的床嚇得你睡不著,然後拖你到陰曹地府陪我……」

  伍依淑一口氣把心裡積怨吐出,沒發現措辭不當,直到發現他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被盯得全身不自在的她,急忙問:「看什麼看?」

  「想要爬上我的床可不簡單,它到現在還沒有其它女人躺過──」

  賀紹洋的話,惹得伍依淑面紅耳赤,不待他說完,惱羞成怒的瞪著他,「只有你這個思想不純的人才會胡思亂想,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被打斷話好幾次的賀紹洋,終於尋到機會反擊回去,「牛小姐,麻煩急性子的妳能不能聽我把後面的話說完,請不要自行解讀。」

  「誰是牛小姐?」

  「這裡只有我們,妳說呢?」賀紹洋神色自若,絲毫不認為她奈何得了他,反正耍嘴皮子的功夫她還不及他萬分之一。

  「我姓伍,不姓『牛』。」伍依淑鼓著臉頰正名。

  「都跟妳說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所以妳自然是『牛』小姐囉。」

  厚!臭男人,居然拐著彎罵她,無奈她腦筋打結,找不到詞彙可以堵回去,只能氣呼呼的道:「我是牛,總比你掛羊頭賣狗肉好。」

  「我掛羊頭賣狗肉?」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他。

  「對,標準的心口不一,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改,所以我們半斤八兩,誰都不用笑誰。」她氣憤的數落他。

  「說得真好。」他拍手稱讚她。

  沒聽出他語氣中隱含的揶揄,伍依淑得意的仰著頭,「當然,事實就是事實,無論怎麼辯都不會從黑的變成白的。」

  「那妳還是牛小姐囉?」

  「沒錯……」沉浸在得意中的伍依淑,沒聽清楚他的話,便直覺答腔,等到她回過神發覺不對,連忙否認,「不對,我不是牛小姐。」

  「妳不是說事實就是事實,再怎麼辯解都沒有用嗎?」

  「就算這樣,你也不需要叫我牛小姐,很難聽耶。」她抗議道。

  「不會啊,還挺可愛的。」賀紹洋樂得將她耍得團團轉。

  「得了吧,你不過是想要我別反彈罷了。」

  「呵,兩年不見,妳跟我辯的功夫高明許多。」

  「廢話,不然我是被你耍好玩的嗎?」伍依淑不悅的撇嘴。

  「確實是如此。」

  「賀紹洋,你不要太過分。」她實在很想罵髒話,但是會有損她的氣質,好歹她的名字可是「依淑」,意指「小鳥依人的淑女」,所以無論如何,她要沉住氣,別跟他惡臉相向。

  「還好、還好。」賀紹洋嬉皮笑臉的聳聳肩,轉身走上樓。

  再爭下去,一樣不會有結果,雖然鬧她還滿有趣,不過要適可而止,而且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找她來當傭人的用意是否已經變質?

  照理說應該以像對待別人的淡然態度跟她相處,怎知只要一跟她槓上,他體內潛藏的惡劣因子就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來,這下教訓她的事該繼續下去嗎?

  在心裡的那座天平逐漸傾斜,至於倒向哪方,光看他嘴角那抹愉悅的微笑便可窺知一二。

  賀紹洋走到自己房門口時,突然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畫面,一道道不同類型的鎖安裝在門上,這應該是要防止竊賊的作法,竟發生在他身上…… 不,是他的房間。

  不用多費猜疑,已可知道這傑作是誰搞出來的──樓下那名天才女人,至於理由,不外乎是擔心他會欺負她。

  這下可好,難不成他睡覺前,還得喚她來鎖好門,起床時,還得經由她開鎖才能離開房間?

  開什麼玩笑!

  為了停止這荒謬至極的事,賀紹洋轉身回到樓下,卻見伍依淑捧著甜點大快朵頤,一臉的滿足。

  「我房間的門是怎麼回事?」他面無表情的詢問。

  「預防萬一。」伍依淑簡短的解釋,但在看見他不同以往的表情時,她不禁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嗎?」

  「這是我家。」他提醒她。

  「我知道啊。」她不明白他重申這事實有何意義。

  「知道的話,在對這房子『下毒手』之前,是否該經過我的同意?」

  「原則上是這樣。」伍依淑心虛不已,口氣跟著放輕許多,不敢理直氣壯的解釋她的作為,以免惹火了這頭笑面虎,畢竟這類生物,平時看似滿不在乎,但若侵犯到他的界線,會有怎樣的結果,誰都無法預料。

  如此說起來,她的膽子還真大,居然敢挑戰他,若非有極大把握,他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舉動,那麼就是她不要命了。

  很顯然的,情況很清楚,她是「不要命了」,所以她的皮最好繃緊一點。

  「然後呢?」賀紹洋挑眉。

  「有可能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時,我必須選擇自保,至於私自這麼做,也是怕你不答應,我可不想每天晚上睡不好,而且你也不希望有個精神不濟做不成事的傭人吧?所以睡眠品質是很重要的。」她的理由非常充分。

  「我是不講理的人嗎?」賀紹洋對她的話頗有微辭。

  「呃……你想聽實話嗎?」

  「妳認為呢?」賀紹洋白了她一眼,覺得她在說廢話。

  「好吧,你準備好,我要說了……」

  結果兩人對看了好幾秒,伍依淑只是微張著嘴,但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還不說?」賀紹洋不耐煩的催促。

  「你得先答應我,聽了不會生氣。」她尋求他的保證,避免待會死得更難看。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快點說!」

  見他下最後通牒,伍依淑只好深吸口氣,連珠炮似的說:「你不只不講理,還目中無人、欺負弱小、趁火打劫、假情假意、得寸進尺、落井下石、逼人太甚……」

  一連串話下來,至少說了十幾句成語形容他,等到她停止,他淡淡的瞅著她,「要不要喝點水?看妳說得滿累的。」

  這女人得了便宜又賣乖,他要是欺負弱小,會把走投無路的她撿回家?他要是趁火打劫,會幫她付清那筆債務?他要是假情假意,多年後何必去找她?雖然他主要是為了討個公道;他要是得寸進尺,就會提出不合理的回報;同理,她後面的批評都不足道。

  「是有點渴,但待會再喝沒關係,只是你……怎麼沒有發火?」

  「我沒忘記是自己要妳說的,生氣就會食言而肥,我可不想在妳的缺點簿上再記一筆。」

  「不會啦,該說的都說了,再慘也不過如此而已。」不見他的怒意,伍依淑放下心頭的大石,幸好他是個心胸寬大的人。

  咦?這想法怎麼讓她覺得怪怪的?如果覺得他心胸寬大,她幾分鐘前所講的話會全部被推翻,無法成立,相互矛盾了。

  聞言,超想扁她的賀紹洋,拿出平日的好修養,面不改色的道:「原來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早知道何必浪費我一分一毫,幫助某人解決困難。」

  「沒人要你做啊。」她不以為然的反駁。

  「是呀,沒人要我做,是我人太好,心太軟,見不得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有可能因為這樣而斷送大好前程,唉,原來我的付出那麼不值錢哪。」面對她不知感激的態度,他不禁感慨的搖頭歎氣。

  「你別這麼說,其實我很感謝你的幫忙,只是不曉得你有何企圖?畢竟在付了那麼多錢後,居然只要我來當傭人,這也太說不過去了。」瞥見他遭受被誤會的愁容,伍依淑心生不忍的說出她的想法。

  「打落水狗的事我不做。」賀紹洋藉機為自己平反。

  「聽起來是我誤會你了。」他說得確實有理,從以前到現在,他頂多那張嘴巴得理不饒人,行為舉止倒是沒踰矩過,記得那時還在學校時,他還曾送扭傷腳的她到醫院就醫,想到這裡,她不禁深感抱歉。

  「知道就好。」

  「所以你到底有何目的?」

  「當傭人是借口,其實是要妳協助百貨公司週年慶的企畫。」

  「你上次在網絡會談時提的那件事?」見他點頭,伍依淑又道:「那你大可直接跟我說,不必繞那麼大的彎,而且你公司應該有其它人能夠幫忙,為什麼非我不可?」

  「因為妳一開始就拒絕了我,我只得採取迂迴的方式。至於為何決定要妳,拜那則保險套廣告之賜,它引起的效果非常強烈,讓我相信跟妳合作更能為週年慶帶來莫大的效果。」

  還沒畢業前,他已拿著父親給的創業基金,籌組了個人工作室,以接廣告企畫為主,很快的在業界打出名聲,case應接不遐。

  他希望為這場週年慶注入不同於以往的風貌,因此在看到她製作的那則廣告後,直覺告訴他,必須將她納為夥伴,免得被其它公司發現她這塊璞玉。

  當然這是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要將她留在身邊,不只是為了那件事,更是讓他的愛戀有個依歸,不再孤獨寂寞,有個人陪伴會使日子更多彩多姿。

  「我?」伍依淑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

  她從不認為自己具有如此被看重的潛能,所以她只接小案子,不敢癡心妄想有機會踏入這一行,這算誤打誤撞嗎?還是老天爺送給她的禮物?抑或是單純的捉弄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再次確認,「你真的要我當你的夥伴,不是隨便說說的?」

  「對。」賀紹洋對她的多疑感到好笑。

  將保險套與芒果搭配在一起,創造出與眾不同但效果絕佳點子的人,竟然對自己毫無信心,難怪當初找她時,會遭到她斷然拒絕。

  「若我沒辦法做出你要的企畫怎麼辦?」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他的看重,她很感激,但也不能拿來做賭注,百貨公司週年慶是大型活動,並不是玩扮家家酒,萬一失敗,也許得賠上他的前途。

  「不會!」賀紹洋非常有把握的否決她的疑慮。

  「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我的信心來自於妳,相信妳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願意與我合作嗎?」賀紹洋頭一次在她面前,擺出嚴肅專業的形象,伸出手詢問她。

  伍依淑凝視眼前的邀約之手,內心有著「要或不要」的遲疑,深怕搞砸他的期待,但若不嘗試看看,自己永遠只能停留在原地。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只見她緩緩抬手握住他的大手,宣示她的決心。

  「很好,勇於嘗試,就能擁抱成功。」

  「前提是你要帶著我。」

  「沒問題,但妳……」賀紹洋話未畢,手一縮將她拉近身,嚇得她睜大眼睛,而他極其滿意這結果,在她未開口之前,他抬手輕撫過她的臉頰,「請妳先把我的門還原,現在就去。」

  「哼!誰理你……」伍依淑沒能把話說完,因為賀紹洋押著她把加裝上去的鎖全卸下。

  以為事情就此落幕的賀紹洋,安心的梳洗準備就寢,卻聽到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好奇的打開門,怎知門一開,他差點昏倒,映入他眼簾的居然是層層迭起來的障礙物,透過縫隙還能瞧見伍依淑正在努力的搬東西。

  「伍依淑,妳在幹嘛?」難掩怒意的他吼了出來,嚇得她手一鬆,幸好跳得快,才沒被掉下來的東西砸到腳。

  「啊,我……沒啊!」被抓包的伍依淑尷尬的笑著。

  「睜眼說瞎話,妳以為我瞎了,沒看到妳的傑作嗎?」她的作為讓賀紹洋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精力充沛的她在拆完鎖後,竟還有體力搞出這名堂。

  「不然你想怎樣?來呀,怕你不成!」仗著他無法出來的優勢,伍依淑大膽的叫囂。

  「好,妳等著。」他同樣撂下話。

  賀紹洋立刻搬開擋在門口的障礙物,伍依淑原本還老神在在,料想他動作沒那麼快,但隨著門口的障礙物愈來愈少,她已經準備衝回房間。

  「快了,妳可別嚇得跑掉。」他故意揶揄露出膽怯神情的她。

  「哼!不跑……才怪……」尾音消失在她關上的門後。

  賀紹洋好笑的看著只會出張嘴巴,實際上根本不敢與他正面交鋒的伍依淑,因為她很明白鬥不過他,才會選擇趁他不在時搞鬼。

  事情愈來愈有趣了,果然有她在,他的日子不再無趣,還處處充滿了驚喜,他內心開始期待接下來她會出什麼招?

  無論如何,他都會見招拆招,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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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6:18
第七章
   
  日子就在伍依淑拚命想辦法以保護自己的清白,卻一一被賀紹洋見招拆招下度過了好幾天,她也因提心吊膽,無法好好入眠,導致黑眼圈逐漸加重。

  此刻她坐在計算機前,努力思考還有什麼法子?

  儘管兩人已達成共識要為百貨公司的週年慶企畫而努力,但她卻無法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尤其弧男寡女處在同個屋簷下,本來就得提高警覺,加上他老是愛逗她,更令她無法全然放心。

  突然,沉思中的伍依淑被「您有一封新信」的提醒聲拉回神,她移動鼠標,點選閱覽,原來是朋友轉告有人要找她企畫廣告,而且價碼不低。

  閃亮亮的錢立刻晃過她腦海,但她雖然心動,卻也明白收多少錢,做多少事的道理,兩手迅速的敲打鍵盤。

    請告知是什麼類型的廣告?

  信件送出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不忘她現在的身份是傭人,該做的家事還是得做。

  就在此時,門鈴響起,伍依淑前去應門。

  「啊,學姊,是妳!」

  張子珍沒料到會在賀家看到她,驚訝的盯著她,劈頭就問:「妳在這裡做什麼?」

  「幫傭。」伍依淑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簡單的回道。

  「怎麼會找妳?」張子珍好奇何以賀紹洋會原諒她,還請她到家裡幫忙?

  照理說,發生那件事後,雖不見紹洋發怒,但也瞧得出來他對伍依淑非常不諒解,既然如此,伍依淑會出現在這裡未免太奇怪了。

  「這個……」有理說不清,她怕愈講愈糟,要是被誤會就完蛋了。

  伍依淑會這麼想,是以為張子珍跟賀紹洋應該在自己的促成下有交往,才會擔心說錯話後會惹來他們的不愉快。

  慘!她怎麼到現在才想到這件事?耶,不對啊,她根本不用為此操心,找她的人是賀紹洋,應該由他來處理。

  可為何她只要想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就好苦?

  莫非這便是所謂的吃醋?

  「有難言之隱嗎?」張子珍心頭頗不是滋味,卻極有風度的沒表現出來。

  當伍依淑在黑板留下那則告別話時,她一度以為自己很有希望,哪知他對她一如往常,並沒有因為伍依淑的離去而多放點心神在她身上。

  但她不放棄,縱使得到自家公司幫忙,而無法成為他的同事,但她一有機會便會介紹一些case給他,並抱持著「等久了一定會是她」想法。

  不過,伍依淑的再次出現,打碎了她的自信。

  「學姊,妳是來找學長的吧,他現在不在。」

  「我知道,已經跟他聯絡過,待會他會回來。」

  「喔,那妳請坐,要不要喝杯茶?」伍依淑招呼她。

  「謝謝。」

  端上茶後,伍依淑坐在沙發一側,沒有話可聊的她們各自想著事情,等候賀紹洋的回來。

  「子珍,不好意思,正巧被事情絆住,耽擱了。」賀紹洋一走進家門,便不好意思的朝張子珍道歉。

  「沒關係,反正時間還早。」張子珍露出甜美的笑容,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我們走吧,對了,依淑,妳也一起來。」賀紹洋的視線移到伍依淑身上。

  處在狀況外的伍依淑,不解的瞅著他,正要出聲詢問卻被張子珍搶先。

  「她去做什麼,跟她沒有關係吧?」

  「不,她是我的夥伴。」

  賀紹洋的回答讓張子珍大感震驚,心裡湧起複雜又惱怒的情緒。她實在無法接受伍依淑的身份,一下是傭人,這會兒又變成了夥伴,接下來是否會聽到更誇張的關係?

  但即使張子珍心中不悅,卻掩飾的很好,只是疑惑的問:「為什麼這麼說?她可以嗎?」

  她跟紹洋從大學做分組報告到現在,默契自然沒話說,這次他找她幫忙,她當然二話不說的答應,本以為會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機會,怎知突然冒出一個伍依淑,讓她的計劃添了變量,但沒關係,她會讓伍依淑再度知難而退,如同兩年前一樣。

  「沒問題,相信我的眼光絕不會錯的。」賀紹洋保證,信任之情溢於言表,看在張子珍的眼中,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便多說什麼,那我們就走吧。」

  伍依淑一頭霧水,「可是……」我去幹嘛?沒人聽她說話,因為另外兩人已走了出去。

  來到車子旁,張子珍二話不說的坐入副駕駛座,伍依淑沒打算跟她爭這位置,也認為理所當然,畢竟張子珍是他的女朋友,而自己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她無奈的摸摸鼻子,拉開後座門坐進去。

  一路上前座的兩人有說有笑,談的話題她也插不上嘴,便默默的看著沒什麼景色可以欣賞,只有都市叢林的窗外。

  愈看愈心煩氣躁,因為她阻擋不住奔竄入耳內的隻字詞組,是那麼刺人,儘管不停說服自己別在意,但胸口間彷彿梗著足以鬱悶人心的酸澀。

  就這樣,整趟行程下來,伍依淑顯得心不在焉的。

  每晚都在期待伍依淑出人意料的表現,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今天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任何動靜,賀紹洋按捺不住的來到她房間前。

  叩叩!

  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

  叩叩叩!

  這次敲得久一點,但她依然沒來開門。

  賀紹洋試著轉動門把,意外的沒有上鎖,他試探的將門推開一道小縫,沒聽到尖叫聲,不免感到奇怪,他再推開一點,微側身看進房裡,瞥見她躺在床上睡著,但書桌上的計算機卻閃著屏幕保護程序。

  為了不吵醒她,賀紹洋躡手躡腳的走到桌旁,打算關掉計算機,動了鼠標後,他看見屏幕上的幾行字。

    愛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情。

    如果能夠,我或許會選擇不愛。

    就不會今天在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時,如此難受。

    但都愛上了,再來說這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繼續傷心……

    唉……我想睡了……

  今天,一男一女,愛……三條線索很明白的指出一件事──

  她愛他,如同他愛她一樣。

  發現這事,是件欣喜若狂的事,本來他還一度懷疑少根筋的她,會不會意識到「愛情」這玩意,顯然她比他所想的還早體會到。

  這樣一來,也許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談談,包括……那件事。

  翌日,吃完伍依淑準備的早餐後,賀紹洋慢條斯理的開口。

  「跟我到公司,我介紹同事給妳認識,也方便以後工作的進行。」

  「需要嗎?」她一臉納悶。

  「怎麼說?」

  「我只要提供點子,並不需要跟你同事有進一步的接觸吧。」

  他挑眉看著她,「所以妳打算在家辦公?」

  她搖搖頭,「也不是辦公啦,我又沒在上班。」

  「妳要上班也是可以,我這不是在邀妳了嗎?還是妳覺得待在家裡當黃臉婆比較適合?我是不反對。」賀紹洋無所謂的聳肩。

  「開什麼玩笑,我還不想當『黃太太』。」伍依淑套用廣告詞。

  「確定妳老公姓『黃』?」賀紹洋湊近她,認真問道。

  「我哪知道,我未來的老公至今尚未現身。」她縮了縮身子,避免跟他太近距離的接觸,阻止一顆芳心愈陷愈深,儘管這樣並不能徹底抹煞對他的情愫,不過是鴕鳥心態,但至少她努力過了。

  「妳眼前不就有個人選,不考慮?」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伍依淑驚訝的睜大著眼,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有心,他把學姊置於何地?若無心,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她悶悶不樂的抿抿嘴,「你是什麼意思?」

  「推銷自己。」他咧嘴道。

  「不需要吧,你已經有個很好的對象了,何必多此一舉?」他的輕浮讓伍依淑確認愛錯了人,竟然把真心放在一個風流種身上,這下多了個足以說服自己不愛他的理由,就不曉得能否順利收回遺失的心。

  他蹙起眉,「我有對象?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

  有沒有對象,自己是最明瞭的,怎麼她莫名其妙的質疑起他?賀紹洋腦海立即閃過昨晚她的心情記事,難不成她誤會了他跟子珍的關係?

  「沒必要急著否認,事實就是事實。」伍依淑不以為然的說。

  果然男人都一個樣,對不知情的人拒絕承認感情歸屬,只為了維持身價,幸好她不傻且一雙眼睛雪亮,看得到真相。

  「請妳解釋清楚。」

  「我不想談。」她逃避的端起盤子到洗碗槽。

  深受冤枉的賀紹洋跟在她後頭,不放棄的說:「要判人罪之前,是否該讓我辯駁?」被冠上莫須有罪名的他,要求一個澄清的機會。

  「多說無益。」伍依淑洗完盤子後,轉身離開前拋下一句話:「你的,我愛莫能助,請自行處理。」

  原本要把盤子遞給她的賀紹洋,在聽到這話時,手登時頓在半空中,但見她不再搭理的模樣,也只有動手清洗,腦中思緒也飛快的轉動。

  是什麼地方發生差錯,以至於她有這樣的誤解?從昨天他跟子珍的互動看來,應該不會有人認定他們是情侶,所以一定有其它理由。

  傍晚時分,張子珍又不請自來。

  她一踏進屋裡,儼然是女主人般,不待伍依淑招呼,就自行拿取要喝的飲料,挑選喜愛的音樂CD,並朝她揮手道:「妳不用招呼我了,這裡我很熟。」她故意這麼說,只為了製造出與賀紹洋曖昧的關係。

  伍依淑聳聳肩,很熟?好吧,人家是名副其實的女朋友,常來是理所當然,既然如此,那她就去忙自己的事,剛接了個新案子,正好靈感來了,她得趕快把它記下來。

  當賀紹洋回來,瞥見張子珍在他家時,有點訝異。

  「子珍,妳要來,怎麼沒先打電話跟我說?」

  「怕打擾你做事,所以沒打電話告訴你,反正我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沉澱一下腦海裡的想法。」張子珍說著有點牽強的借口。

  「以後妳若是想跟我談案子的事,可以直接到我公司,那裡要談事情比較方便。」賀紹洋重提曾告訴過她的話,不明白何以她還特地來他家等,他記得之前她並不會刻意如此。

  「怕我欺負你學妹啊?」張子珍戲謔的問道,但心裡卻滿是嫉妒。

  「不是,我不喜歡在家裡談公事。」家畢竟是讓人放輕鬆的地方,若還將公事帶回家,就沒有可以休息、喘口氣的時間,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寧可待在公司把事情做完再回來。

  「我懂,所以今天來不是要談公事。」張子珍眉開眼笑的取出一張邀請卡,「我來是要告訴你,我爸跟一些朋友辦了一場慈善晚會,在那裡說不定你能找到一些資源,有沒有興趣參加?」

  接過邀請卡,賀紹洋揚唇淡笑,「謝謝,妳可以把它交給依淑,不必等我,免得耽誤妳的時間。」

  「沒關係,我覺得親自送交本人會比較有誠意。」

  「好吧,妳都這麼說了,那就謝謝妳。」賀紹洋不便多說,以免傷了她的好意。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

  以為回到家能吃到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不料只見到張子珍,卻不見伍依淑的身影,待張子珍離開後,賀紹洋立刻上樓找她。

  「我肚子餓了。」

  「關我什麼事?」腦海裡源源不絕的靈感,讓伍依淑沉浸在工作中,壓根不想理會耳裡竄入的聲音,便直接回絕。

  瞅著她認真工作的模樣,他禁不住的吹了聲口哨,「妳工作時的神情很棒。」

  「嗯。」

  「是想到了什麼點子嗎?關於週年慶的事。」他邊說邊走近她。

  眼角餘光瞥見一道人影朝她走近,伍依淑抬起頭,起身擋住他的視線。

  「不是。」完蛋,怎麼忘記關門?聽到他講話時,還一時失察沒注意到他已站在門口。

  「那麼……」

  「跟你無關,請你不要再靠近了。」伍依淑阻止他走過來。

  她討厭被人瞧見尚未完成的作品,該說是她無法忍受遭人指點批評,以免影響到她創作的靈感,以及失去信心。

  「欣賞一下應該無妨吧?」賀紹洋難得見到她那副勢死保護的嚴肅神態,明白透露著「你要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拚命」的訊息。

  「不行!」她斷然拒絕。

  「該不會是趁著待在家的空檔接案子,怕被我發現吧?」

  隨隨便便就被他猜到,伍依淑啞口無言的盯著他。

  「妳的表情很容易猜得到妳心中的想法。」賀紹洋解答她的疑惑。

  「就算是這樣,不行嗎?」她理直氣壯的辯駁。「你不能要求我整天都在清掃房子,不能做別的事,況且房子就這麼大,掃完了總不能還要我再掃一遍,這太不合理了,所以我抽空做自己的事,但該做的事我都有做,不然你可以檢查……」

  賀紹洋沉默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唇角微微上揚,用著饒富興味的眸光看著她,這比起有聲更令伍依淑心虛,說到後頭她赫然打住話,惱羞成怒道:「要罵就罵,幹嘛不講話,還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是怎樣?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嗎?」

  「我什麼話都沒說,妳這樣妄加解讀,是給我把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是沒說話,但你的眼神已經明白告訴了我……呃……」告訴她什麼?

  「我很想聽聽妳對我的眼神有何意見。」

  果然,人的性格是很難改的,剛瞧見她不同以往的風貌,是特例,沒幾分鐘就現出原形了。其實他覺得可惜,她沉浸在工作時的模樣,有種形容不出的魅力,足以撥動他的心弦,挺遺憾只能欣賞一下,而且他差點又拿出早已拋到腦後那套「閱女人無數定論」,把多年前對她的評分再往上加一分了。

  「很噁心。」一時間伍依淑找不到詞彙,便隨意搪塞。

  「噁心?女人,妳這樣說很侮辱我。」賀紹洋抗議她對他的評語。

  「不然你自己說啊,幹嘛沒事曖昧的盯著我看,害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她作勢抖著身子。

  「只有一句話能夠解釋我的心情,做錯事的人急著澄清,反而更暴露了心中有鬼,才忙不迭地解釋自己的行為。其實我從頭到尾都不認為妳接case做有何不對,更甚者,我還邀請妳到公司上班,但妳拒絕了。」

  「哼哼,說得很有理。」她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

  明明是想找借口調她離開,才不會打擾到他跟張子珍的相處,畢竟多個人在場挺礙事的,若要做「某些事」也不方便。

  既然如此,何必叫她搬來,簡直是莫名其妙,還是他覺得安撫得當的話,可以劈腿而不被發現?

  去!她最不屑這種男人了。

  「不相信?」賀紹洋隱約嗅出一絲酸味,覺得她的話意有所指。

  「因為你做人失敗。」她不願再跟他多談,免得靈感不見了,她揮揮手,「快走,我還有正經事要做,不想浪費時間跟你爭執。」

  「妳是不是該先把最重要的事做好?」他提醒她。

  她撇撇嘴,「還有什麼事比我現在要做的重要?」

  「喂飽我的肚子!」



  很好,傭人是不能拒絕滿足主人的口飽之欲,所以伍依淑嘟著半天高的唇瓣,在廚房裡製造出吵死人的聲音,以表示心裡的不滿。

  半個小時後,餐桌上已堆滿了美味的食物。

  伍依淑站在廚房門口喚著待在客廳裡的賀紹洋,「要吃就來,不吃拉倒。」

  「妳的態度有待改進。」賀紹洋蹙眉道。

  她轉開臉,「比起你好多了。」

  話一說完,她轉身朝樓梯走去,卻被賀紹洋抓住住手臂。

  「說清楚!我哪裡惹妳不高興,讓妳非得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的箝制。「問你自己最清楚。」

  「恕我魯鈍,想不到。」賀紹洋緊盯著她,今天他非要個解釋不可,否則這情況才一天而已,他就受不了了,要是接連幾日都這樣還得了,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要殺要砍之前也該講明他的罪狀。

  她聳聳肩,「那我也沒辦法,當事人都不曉得,問我這旁人也沒用。」

  「當然要問妳,妳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沒有!」她立刻否認。

  「誤會我跟子珍?」賀紹洋不理會她的回答,逕自問道。

  「你想太多了。」那不是誤會,是事實。

  「其實我跟子珍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從以前到現在,甚至以後都是,我不會愛上她,所以我不明白妳為何會認為我們在一起?」他明白跟她大小聲,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倒不如一次講完再打算。

  「因為她喜歡你……不,不是,你當我沒說。」伍依淑脫口而出後,立即反悔,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懊惱的想要逃走。

  眼尖的賀紹洋,察覺到她的舉動,大掌再度扣住她的手腕,「妳為什麼說得這麼肯定?」

  「女人的直覺。」伍依淑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免得他問太多,那不就得將八百年前的事全翻出來,而且她也不願他去追究張子珍找她談話的事,免得事情愈變愈複雜,麻煩死了。

  「是嗎?」賀紹洋當然不相信,尤其在見到她閃躲的眸光時。

  「對啦,可以鬆手了嗎?」她不悅的問道。

  「不行,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說──」

  「我不想聽。」伍依淑直覺抗拒,猛搖頭。

  「不聽妳會後悔──」

  「聽了我才會後悔。」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你喜歡誰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該死,妳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話?」賀紹洋被她一再打斷他話的舉動激怒。

  「不可以……」

  這一次,快抓狂的賀紹洋直接用唇堵住她的嘴,用行動表達出他原本要說的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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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6:44
第八章   

  辦公室裡,一名男人優雅的移動步伐,來到顯然是看他看到失神的女人面前,將一迭資料往她頭上輕敲下去。

  「我是請妳來做事,不是來發呆的。」賀紹洋突然懊惱起跟她表明心意的事,自從那晚他吻了她之後,她閒著無聊時就會猛盯著他,換成他狂打雞皮疙瘩。

  「啊!要是打跑我的靈感,你就慘了。」伍依淑收回緊盯著他俊臉的眸光,撇嘴咕噥道。

  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原來之前都是她在自怨自憐,他跟張子珍壓根沒一腿……啊,不能講那麼難聽,他們純粹只是朋友,不會跨越友誼的門坎。

  但問題來了,張子珍喜歡他,是千真萬確的事,只是這位對感情遲鈍的男人,似乎沒有如此想過,因此多年來始終與張子珍保持著朋友的關係。

  那張子珍呢?為何她不行動?

  「妳的靈感?我敢百分之百肯定,妳現在腦袋裡裝的是豆腐。」

  「什麼意思?」她聽得出來這不是稱讚。

  「沒有在想事情。」他這話立即遭到她的白眼。

  「沒禮貌,我當然有想事情。」為了不被他看扁,伍依淑強辯道。

  「好,那妳就說說對這企畫有何建議?」賀紹洋也不跟她辯,反而順著她的話,請她把想到的點子分享出來。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伍依淑頓時僵住了。「這……」死給他看!沒事逞強幹嘛?這下自打嘴巴了。

  「如何?」他挑高一眉,戲謔的笑看著她。

  「太亂了,給我時間整理一下。」她佯裝一臉困擾,要求著。

  「沒問題,下班前半個小時寫份報告給我。」賀紹洋給了她台階下,卻還不忘囑咐,「我想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夠妳好好的思考。」

  言下之意,是他夠寬容,沒當場刺破她「膨風」的氣球,很給她面子了。

  聞言,伍依淑只是從鼻孔應了聲,「哼。」

  「這些數據給妳參考,辦公室也給妳用。」

  「那你呢?」

  「我要出去談事情。」賀紹洋離開前,不忘像摸小狗般揉著她的頭頂,「等著看妳的表現,有問題隨時跟我討論。」

  後頭的話,壓根沒聽入伍依淑的耳裡,因她的心已隨著他要出門而蠢蠢欲動。

  她欣喜終於可以偷閒,反正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沒半點靈感,倒不如去找其它人哈拉幾句,說不定能夠想到什麼idea。

  賀紹洋前腳才離開公司,伍依淑後腳便跟著走出他的辦公室,來到外頭其它人辦公的地方,正巧看見到有人動作迅速的把某樣東西往抽屜塞。

  「大家別緊張嘛,我又不會去打小報告,只是想來跟大家聯繫一下感情,因為我才剛來,對你們還不熟悉。」

  她猜想也許同事們以為她是老闆助理,認為她是趁老闆不在時來監督他們,對她有所提防,因此急忙解釋。

  老實說,她萬萬沒料到賀紹洋已經事業有成,擁有自己的公司,還做得有聲有色,在業界獲得不少好評。

  「早說嘛。」小揚又將東西從抽屜取了出來,興匆匆嚷道:「趁老闆不在,我們趕快決定這次要買多少。老王,你要幾盒?」

  「我要十盒。」老王立刻回道。

  「十盒?你確定?那要用很久喔。」

  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的伍依淑,輕聲詢問一旁低頭做事的女同事,「他們在說什麼?」

  「保險套啦。煩死了,也不考慮一下有女孩子在場,老是喜歡當著我們的面,問要不要買保險套。」女同事不以為然的哼道。

  那則廣告的影響力持續發酵,男同事們常不時當著她們的面詢問起要買多少,害她老是想塞住耳朵,也曾警告過他們幾次,但在這裡,身為弱勢族群──只有兩名女人──沒人理會她們的處境。

  伍依淑眼睛一亮,好似嗅到了令人興奮的訊息,她走近小揚,「你們要訂哪一個牌子的啊?」

  被她問話嚇到的眾男人,紛紛露出怪異的眼光。

  以另外兩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反應來推論,她應該也要逃之夭夭才對,怎麼還靠近,甚至問起如此敏感的問題?

  「說啦,沒關係,說不定我還能給建議喔。」

  伍依淑此話一出,再度引起一陣嘩然,連那兩名原本不敢理會他們的女同事,也訝異的睜亮雙眼,好像看到怪物般的盯著她打量。

  「別開玩笑了。」小揚不相信的揮揮手,「很少有女人會跟男人討論這種東西,更遑論是給建議了。」

  「那可不一定,就當作我想知道,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眾人面面相覷後,決定將這「偉大」的任務交給小揚。

  「雖然我不曉得妳在打什麼主意,但如果妳想知道,那我就說了。」他拿出一本雜誌,翻到其中一頁廣告,「這牌的。」

  「很好用嗎?」伍依淑納悶不已。

  她做的廣告耶,該不會如紹洋所言,這則廣告引起了莫大的迴響吧?

  難怪從朋友口中得知,廠商要加錢給她,請她為這產品做一系列的廣告。

  不過她還在衡量自己的能力,有沒有辦法長期進行下去,但獲得重視的感覺真的好好喔。

  「試過才曉得。」小揚曖味道。

  「呵,沒機會試,可是我有研究,譬如說如果想增加閨房情趣,或者偶爾想來點special的,哪種會比較適合喔。」

  伍依淑經驗老道的神情,引來大伙倒抽口氣,也惹紅了兩名女同事的臉頰,卻停止不了她一提到這話題,便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其實『性』是很健康的事,只是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將它跟色情畫上等號,而誣蔑了高尚的性,若沒有性的存在,我們都不會出生在這世上,所以我們應該要用正確的態度來看待……」

  她侃侃而談,不帶一絲曖昧藐視的心態,不但化解了大家的尷尬,並認同的紛紛點頭。

  那兩位女同事也加入談話,彷彿成了一場座談會,各自發表高論,氣氛融洽且熱絡,伍依淑跟他們之間的距離及生疏感,隨著這話題而消失,這是令人意料不到的狀況。

  賀紹洋洽公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眾人和樂融融的談笑畫面。

  他原要開口斥責眾人竟丟下工作聊天,卻在話題內容傳入耳裡而閉上嘴,斜倚著門口,聆聽他們興致高昂的對話,尤其渾身散發出惑人光芒的伍依淑,更是緊緊吸引住他的視線。

  這女人愈是跟她相處,愈能發現她魅力所在。

  雖稱不上美女,卻擁有獨特的風情,如同酒般,隨著時間愈陳愈香,它誘人的香醇更引人入醉。

  但再精采的劇也有落幕的一刻,若沒人出面制止,相信他們聊到半夜也不會有人意識到,於是他故意敲著門板,作為提醒他們「他回來」的警告。

  聞聲,眾人如鳥獸散般逃回座位,伍依淑也不例外的衝進他的辦公室,嘴裡還唸唸有詞,「完了,要交給他的報告……」

  關上辦公室的門後,賀紹洋來到低頭假裝忙碌的她面前,「解釋一下。」

  「哪件事?」她明知故問。

  「要我講明一點嗎?上班時間不做事,居然圍起來討論『性』事,這是工作內容,還是跟妳要交給我的報告有關?」

  「呵呵呵!」她乾笑著。

  「光笑就想敷衍了事嗎?」賀紹洋挑眉拆穿她的意圖。

  找她算帳,是他清楚帶頭的人絕對是她。

  因為其它人很明白他的行事作風,加上他從來沒瞧過員工們除了正事外,有致一同的討論某件事,還談得如此熱絡,所以只有不熟悉情況的她,才會帶頭摸魚。

  「才沒有,就算我跟你說,這是尋找靈感的方法,你也不會相信。」

  「知道我不會相信,就找個合理的借口,況且我沒忘記,在學校時,妳對於被發現在賣保險套的事很排斥,怎麼一出社會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只替保險套設計廣告,還給同事建議,什麼時機適合使用哪種類型的保險套,還可以利用一些情趣用品增加樂趣,如跳跳蛋、加長激情套、後庭棒、拉珠之類的,他連聽都沒聽過,她卻如數家珍。

  「唸書時如果被人知道,肯定會引起風波,相信要不了多久,整個校園都會曉得,大家對我指指點點的,叫我怎麼待得下去。」

  「出社會遭人指指點點也是免不了的,我不覺得哪裡有差?」

  「有差!」伍依淑肯定的回了兩個字。

  「請具體說明一下。」疑慮沒有澄清,賀紹洋要她解釋清楚。

  「這……」對呀,有差嗎?伍依淑頓時說不出話來。

  賀紹洋替她下了個結論,「唉,果然是牛小姐。」

  「又叫我牛小姐!」她攏起眉頭不悅於他對自己的稱呼。

  「因為很貼切,適合到現在才發現也許透露太多關於保險套的事,會引起同事異樣眼光的妳。」他露出惋惜的神情。

  「別嚇我,我們談得很愉快。」伍依淑試著說服自己。

  「確定他們不是附和妳而已?」賀紹洋刻意將後果說得嚴重,一方面也是要她記取教訓,凡事要思前想後。

  「不可能……」她肯定的語氣減弱不少。

  「看吧,連妳自己都懷疑了。」

  「還不是你嚇我,明明沒有的事,幹嘛講得像真的,而且我發現你很喜歡這樣欺負我,很好玩嗎?」她義憤填膺的站起來,神情不悅的逼近他。

  「普通。」賀紹洋有趣的瞅著她逐漸靠近,猜測她接下來的舉動。

  「什麼普通?我看你根本是樂在其中,就像小朋友找到一個愛不釋手的玩具般,有事沒事就拿出來玩一下,才會感到安心……等等!」

  伍依淑突然住嘴,微側著頭思忖,好奇的賀紹洋本想詢問,卻被她舉手制止。「閉嘴,沒看到我在想事情嗎?」

  嘖嘖!難得她發起狠來叫他住嘴,好吧,就先來瞧瞧她嚴肅的表情是為了何事?

  賀紹洋順她的意,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她在紙上拚命寫著,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打擾她。

  緊盯著她的深邃黑眸裡有著欣賞,他的唇角也微微上揚,那是抹寵溺的笑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伍依淑感到滿意才停下筆,抬頭看著他,「嘿,這份就是你要的報告,這下你可沒話指責我偷懶了吧。」她得意洋洋的抬高下頷。

  「還不一定。」賀紹洋接過,看著她顯得潦草的字體,雖無奈卻可以接受,畢竟她剛才可是很努力的要記下腦袋裡的想法。

  「如何?」她緊張的問道。

  「童年的記憶……」

  「對呀,我想到週年慶不光只有什麼來店禮、商品折扣的,可以規畫一個主題,我暫時把它叫做『童年的記憶』。因為每個人小時候都有很多夢想,也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但隨著年紀增長,壓力愈來愈大,夢想反而愈離愈遠,但相信每個人心中還是有著渴望,夢想也有成真的時候。利用這想法,挑選幾名幸運兒,實現他們的夢想,有點類似阿拉丁神燈的作法……不曉得這樣講清不清楚?」

  見他沉默不語,伍依淑愈說愈小聲,到後來她小心翼翼的詢問笑得極其詭異的他。

  果然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見她滔滔不絕的說著,賀紹洋除了安靜聽著,也不能做什麼,但他不著痕跡的瞥了眼牆上的時鐘,發現離慈善晚會開場已剩下沒多少時間,本想打斷她的話,沒想到她已先停止。

  「願望是吧?那妳可能要先實現我的。」

  「我不懂……是指我欠你的嗎?別開玩笑了,先前不是說過了,那些都不成立,所以你不能跟我要任何東西,請你搞清楚喔,我現在唯一欠你的就是那筆你替我償還的債務,其餘的免談!」

  「牛小姐,我話都沒說,請別自行解讀。」又來了,話老是聽一半。

  「別叫我牛小姐。不然你到底是啥意思?」

  「陪我去參加慈善晚會。」

  「不要。」她不假思索的拒絕。

  「為什麼?」

  「我不適合那種場合。」

  「是誰說欠我錢的?」賀紹洋使出最不想用的人情攻勢,免得又跟她為了這事而扯上老半天。

  「你要拿這事壓我?」

  「對。」

  唉,拿人手軟,她無力辯駁,只得答應。

  慈善晚會聚集了不少政商名流,覺得自己跟這場合格格不入的伍依淑即使是跟賀紹洋在一起,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樣。

  「妳做賊啊?」賀紹洋揶揄道。

  「沒辦法啊,你看大家閨秀一群,我算哪根蔥。」

  「沒聽過『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嗎?漂亮名貴的衣服一穿,誰知道對方的身世背景,有些看似光鮮亮麗的人,只是用外在虛構而成的,別想太多了。」賀紹洋試圖安撫她,但這話若傳到他人耳中,肯定會引起群情激憤,所以他刻意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看起來也是出身名門囉?」經他這一安慰,伍依淑不禁有了點信心。

  「嗯。」他點點頭,「只要妳保持微笑,不要亂說話,妳就是晚會上最甜美的一朵花,會有很多男人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他的話千真萬確,穿著淺藍色連身小禮服,臉上化淡妝的她,有種出水芙蓉的純真美麗,嘴角微微一勾,便能散發出超強電力,魅力無人能敵。

  「你也是其中之一嗎?」她脫口道。

  她只在乎他的想法,其它男人免了。

  「我早就是了。」賀紹洋不避諱的坦承。

  「你……」

  自他們踏入會場的一舉一動,全落入張子珍的眼中,尤其他們公然的打情罵俏,親暱到旁人都可明白得知他們的關係。

  她不悅的咬緊牙根,想著才幾天而已,他們已進展到這程度,看來她得下重藥了。

  她帶著詭計的笑,隨著走近他們,慢慢淡化,轉換為親切的笑靨,她開口打斷他們的交談。

  「嗨,你們在談什麼談得這麼高興?」

  「隨便聊聊。」賀紹洋不想透露太多,將話題轉到百貨公司週年慶上。「子珍,要來這裡之前,依淑為週年慶想到個很好的點子,也許明天我們約個時間,進一步討論可行性。」

  「真的嗎?太好了,紹洋的眼光果然沒錯,我想我該為先前看輕妳道歉。」張子珍深感抱歉的說,但內心卻歎了口氣,被伍依淑搶先一步。

  「沒關係啦,我本來就沒什麼信心,也不像紹洋那麼專業,能夠參加這次的企畫我已經很高興了。」伍依淑不敢居功,謙虛的笑道。

  「謝謝妳的寬容,那麼……」張子珍舉手喚來端著酒的服務生,「來,為我們的成功預先慶賀,乾杯。」

  三人手中的酒杯互碰一下後,皆啜飲了幾口,隨後張子珍又道:「紹洋,我帶你去認識一些人。」

  「依淑一起來吧?」

  伍依淑搖頭,「不用了,你們去就好了。」

  她不擅長交際應酬,還是別跟去丟臉,要是把場面弄得太僵就不好。

  「好吧,等我回來。」

  「嗯。」

  他們離去後,伍依淑無聊的到處晃,怕自己會出糗,所以不敢隨便找人攀談,乾脆站在放著食物的桌前,淺嘗美味可口的餐點。

  這時,一名男人來到她身邊,笑著開口,「美人,妳怎麼自己在這裡,沒人陪妳嗎?」

  伍依淑瞥了他一眼,不予理會,挪動腳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男人不死心,又走到她身邊,「別這麼酷嘛,大家做個朋友啊!」

  「不需要。」她淡然的撇嘴。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說不定哪天妳會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想太多。」她不耐煩的嗤哼。

  「話不是這麼說,世事難料啊。」男人厚著臉皮道。

  「到了再說。」走開啦,煩死了,不會看一下人家的臉色嗎?天啊,誰來救救她,遇到這種黏皮糖,很難甩掉的。

  男人絲毫不將她的拒絕看在眼裡,儘管她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依然有本事長篇大論的發表高見。

  見甩不掉他,伍依淑只好悶頭喝起雞尾酒,以排解心裡的煩躁。

  一杯接一杯,後勁強的雞尾酒,效力逐漸發作,一陣熱流直衝頭頂,染紅了她的臉頰,更增添嬌媚的風情,映入男人的眼中,心怦怦亂跳。

  「我發現……妳的表情不一樣了。」

  「是嗎?」她回首對他甜甜一笑。

  「妳有男朋友嗎?」見她有了響應,男人大膽的詢問。

  「嗯,好像有吧……」她也不確定,他們接過吻,算是了吧。「啊,問這個做什麼?你也來喝一杯,不錯喝喔。」

  「不用了。」他立刻拒絕。

  「那我就自己喝囉。」伍依淑被雞尾酒弄得昏昏沉沉的,沒察覺到男人眼底流露出的不軌意圖。

  酒真是好東西啊!她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

  這一幕賀紹洋全看在眼裡,但礙於還在跟他人交談,不便驟然打斷,只好極力隱忍,好不容易談話告一段落後,他立即跟張子珍致謝,快步回到伍依淑身邊。

  「妳喝這麼多做什麼?」他壓低聲音的斥責。

  「呵呵,是你啊,要不要來一杯?很好喝喔。」她笑著推薦。

  「先生,你──」

  「別想打她的主意。」

  快要到手的獵物有可能被搶走,男人立刻開口阻止,卻被賀紹洋厲聲打斷,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的離開。

  「哇,你好凶喔。」

  「回去了。」賀紹洋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可是我還想喝……」

  「要喝回去我陪妳喝個夠。」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張子珍走到那男人身旁,低聲問:「想要她嗎?」

  「玩玩可以。」男人輕浮的回答。

  「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可以幫你。」

  「她不是妳朋友的女人嗎?」男人揚眉不解的問道。

  「我喜歡他,懂了嗎?」

  「懂。」

  達成共識後,兩人露出勢在必得的詭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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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7 07:17:08
第九章
   
  好不容易把喝得醉醺醺的伍依淑扶進房間,安置在床上,賀紹洋欲起身時,卻被她一把揪住衣領。

  「說,為什麼你不喜歡張子珍?她很喜歡你耶。」

  「因為我喜歡妳。」他輕撫著她泛紅的臉蛋。

  「可是我明明在黑板上寫著要你接受她,怎麼你們拖了那麼多年一點進展都沒有?」伍依淑意識不清的說出內心的話。

  「妳希望我和她有進展嗎?」

  原來她在黑板上寫到的女同學是指子珍啊,他到現在才知道。

  「當然……不希望啊。」

  「所以別想那麼多,快點休息吧。」

  「不要,我要你陪我……」這話不知是否為神智失控的結果,抑或是她藉由醉意大膽的吐露情意。

  她熱情的請求,賀紹洋詫異的愣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但她摟住他的脖子,主動獻上柔軟的唇瓣,挑逗他的舉動,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雖然他告訴自己他必須克制,無奈身體背叛他的起了反應。

  為免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輕輕推開她。「請妳想清楚,是酒精作祟,還是妳真的想要?我不希望妳醒來時後悔。」

  「酒可以引發人內心最深層的渴望。」伍依淑淺淺的一笑,撼動他的堅持,而她的話更是催化劑。

  剎那間,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情慾急速攀升到最高點,引燃沸點,當賀紹洋全身赤裸欲衝鋒陷陣時,她突然用雙手擋住他,「等會……」

  摸不著頭緒的他,皺眉盯著她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映入他眼簾的物品,震醒了他幾分理智。「妳怎麼有這些東西?」

  「你忘了,我之前有擺夜市啊,搬到這裡後就收手了,不過我留了一些比較特別的,打算……」她的臉更紅了,像顆鮮嫩的蘋果。

  「原來妳早就對我有意思,留著以備不時之需。」賀紹洋戲謔道。

  「才不是,是要有安全的性行為。」

  「是,如妳所願。」

  做好保護措施後,兩人再度被熾熱的情潮所縈繞,很快的,奔騰的火苗、狂飆的繾綣浪濤席捲著他們……

  陽光透過絲質窗簾灑落在床上的兩人身上,經過一夜的激情,更加確認了對方的心意,兩人緊緊相擁著,誰都不願起身,希望讓彼此的第一次留下深刻的印象。

  昨晚,他們嘗試了伍依淑提過能夠增進樂趣的情趣商品,賀紹洋沒想過小小的東西卻有如此大的妙用,這才明白何以有人如此熱中,試過的人,若滿意很快就會入迷。

  「我這裡還有一些,啊……對了!」伍依淑似乎也愛上了,急著推銷其它產品,突然她靈光一閃,拉起被單裹住身體,下床跑到桌邊,在袋子裡翻找一番後又回到床上。

  賀紹洋眉宇間滿是柔情,卻還不忘嘲弄她,「妳幹嘛把自己包起來?反正妳早已被我看光光了。」

  「不好意思啊。」羞赧染上她的粉頰。

  「要是會不好意思,昨晚怎麼會趁酒後亂性的機會對我出手?」他將她拉上床,拉開被單,將她摟進懷裡。

  「我……早就想試試看,但是找不到對象。」她紅著臉道。

  「我也不允許妳隨便找人試。」賀紹洋有點吃味的警告。

  「你在吃醋啊?」伍依淑聽出他語氣裡的酸味。

  呵!這不就像她之前在吃他和張子珍的醋嗎?

  「是啊,但我會說出來,不像妳悶在心裡,生我的氣。」

  「對不起啦,我不會了。」她撒嬌的推著他的胸膛。

  「知道就好。」說到這裡,賀紹洋神情突然變得認真,「對了,有件事我要跟妳確認。」

  「什麼事?」

  「妳在黑板上留下那段話後,有沒有到新聞社請他們刊登撇清我們關係的新聞,甚至抹黑我的為人?」

  「沒有啊,那時我被債務壓得快喘不過氣來,處理那件事都沒時間了,哪有那個閒工夫去找新聞社的人,我甚至差點被當掉,幸虧老師念在我已經大四,上課還算認真,也不是故意曠課的情況下,勉強讓我順利畢業的……咦,怎麼了嗎?」

  「沒,知道妳沒做就好了。」從她口中得知不是她,他的心情瞬間舒暢許多,連忙轉移話題的問:「妳拿了什麼?」

  「這個啦,昨天小揚塞給我的,叫我有機會可以試試。」

  「不會吧?」賀紹洋一臉詫異,但隨即哈哈大笑。「真是服了他們。來吧,試就試,看看這東西是否如他們所稱讚的那麼好用。」

  說完,被單一掀,遮住了在芒果口味保險套助陣下,即將上演的春光。

  關於百貨公司週年慶的企畫案,在伍依淑提出的點子做基礎下,細節逐步討論出來,漸漸成形,而賀紹洋跟伍依淑的感情,在席間常會不經意的表現出來,張子珍看得咬牙切齒,卻為了維持表面的和諧,以及接下來的計劃,不得不按捺著怒氣與護意。

  今天在討論到一個段落後,張子珍開口問:「紹洋,你還記得王董嗎?那天晚會上認識的。」

  「嗯。」他點點頭。

  「他很欣賞你,希望能約個時間碰面,談談合作的可能性。」

  「這沒問題,時間就由妳來安排。」賀紹洋爽快的允諾。

  「那我回去馬上跟王董聯絡,等我的消息。」

  張子珍離開後,賀紹洋將資料整理好,鎖在櫃子裡,然後將備份鑰匙交給伍依淑,「這支給妳保管。」

  「我?不好吧,要是我搞丟,麻煩就大了。」畢竟櫃子裡放的可是重要的數據──週年慶的企畫耶,她可不敢扛這麼大的責任。

  「所以我在訓練妳提高警覺。」

  「但……」伍依淑仍想拒絕,她怕辜負了他的期望。

  「走吧,別說了,把它收好就行,別耽誤吃飯時間,妳知道嗎?我的肚子餓得慌,肯定可以吃下一頭牛。」

  「胡說八道。」她白了他一眼,「牛很大耶,你肚子才多大,怎麼可能嘛!」

  「妳說呢?」賀紹洋故作神秘的湊近她耳畔,曖昧的道:「還有另一頭牛,不管多大我都吃得下去,牛小姐,是不是啊?」

  聞言,伍依淑的臉立即刷紅,就像蝦子被丟入滾燙的沸水般,熟透了。

  「你很無聊耶,幹嘛沒事扯到那裡去?」

  「好啦,不鬧妳了,今天我們出去吃飯,好好慰勞一下妳這位大功臣。」

  「不用我煮?」伍依淑興奮的瞪大雙眸。

  「妳要煮我也不反對,因為我比較愛吃家常菜。」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自從妹妹紹琦出國留學,沒人準備三餐後,他就開始懷念起有她在的日子。

  那時家裡大大小小的瑣事有她一手包辦,根本不用他和兩位兄長操心,幾乎可以算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所以現在,他每天數著紹琦要回來的日子,但還好他聰明,找了個幫手兼夥伴,讓他的日子過得有趣多了。

  「才不要,難得有人要請客,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頓。」

  他揚高一眉,「比賽看看誰能吃下一頭牛?」

  「還說!不理你了。」伍依淑丟下話,扭頭離去,不理會老是把她當「牛」看的賀紹洋,她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哪里長得像牛,簡直莫名其妙。

  「呵,妳不能不理我啊。」賀紹洋跟上她的步伐。

  「管你,哼!」

  美好的週末,實在不該窩在家裡發呆。

  伍依淑趁著賀紹洋與張子珍去見王董之際,將另外接並處理好的案子放進紙袋裡,打算外去散心兼寄信。

  路過一家蛋糕店,她停下腳步看著玻璃櫥窗裡,精緻可口的蛋糕,不禁垂涎三尺,卻又猶豫再三,思索著口袋裡的錢是否夠買。

  「啊!真的是妳耶!」一名女人突然湊近她,高興的拉著她的手叫嚷。

  「芷亞?!」伍依淑訝異的看著她,「妳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朋友的老公開的店啊,今天剛好來找她聚聚,一起過來坐。」姜芷亞邀請她入內。

  「可是……」伍依淑把手伸進口袋,暗暗算著有多少銅板。「我怕錢不夠。」

  「別擔心……」姜芷亞的話尚未說完,在她們身後響起一道陌生的男聲──

  「讓我請客吧,為我那晚有冒犯之處道歉。」

  兩人連忙轉身,伍依淑盯著眼前的男人,姜芷亞輕聲問她:「妳認識他嗎?」

  「不認識。」伍依淑搖頭。

  「那我們就別理他了。」

  「等等,不好意思,是這樣的……」男人把慈善晚會的事解釋了一遍。「那天一定給這位小姐帶來很大的困擾,我一直想找機會致歉,剛好今天碰到,所以肯賞個臉嗎?」

  「不需要──」

  「原來是這樣啊,但是我們有好幾位,要請就一起請如何?」姜芷亞一聽到有免錢的蛋糕可吃,立刻替伍依淑答應,並同時想替其它人省一頓。

  雖然這家店是好友先生開的,但人家畢竟是要做生意的,總不能常來光顧卻又不付錢,他們無所謂,但吃久了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芷亞,不用啦。」伍依淑扯著她的手臂,制止她的提議。

  「沒關係,這位先生有誠意,就給他請一下,不然他回去要是為這件事失眠睡不著,可就不好了。」為了有人付錢,姜芷亞胡扯一堆試著說服伍依淑。

  「是呀,就讓我請吧。」

  「這……好吧。」在兩人極力遊說下,伍依淑只好答應。

  就這樣,一坐就是一下午,男人展現出的幽默風趣,令伍依淑對他的觀感徹底改變。

  離開前,她不忘將姜芷亞拚命敲男人荷包所點卻沒吃的蛋糕打包,帶回去給賀紹洋品嚐,打著若他滿意,說不定下回還能再來吃的主意。

  伍依淑回到賀家才想到信忘了寄,只好無奈的歎口氣,明天再去寄了。

  她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令她震驚的一幕,張子珍正在親吻躺在沙發上的賀紹洋,瞅著他的神情,足以擊垮她對他的感情。張子珍愛他那麼久,付出的愛絕對比她更多、更深,若沒有她,他或許會愛上張子珍。

  不,她不能忘了他曾說過的話,無論時間經過多久,他都不會對張子珍動情,那為什麼他會做出背叛他話的舉動?趁她不在時,兩人……兩人……天啊,如果她再晚一點回來,是不是會看到更激情的畫面?

  別想了,別再想了……她要相信賀紹洋,可是眼前的一切,要她如何信任?

  伍依淑悶悶不樂,動作輕緩的關上門,決定待在外頭,免得進去後,彼此都尷尬……應該說是她不願從他口中聽到其實他之前都是在騙她的話,這遠比她目睹到的一幕更傷人,所以她寧可當只鴕鳥。

  伍依淑坐在門前的階梯上,倚靠著柱子懊惱自己如此好騙。不知過了多久,門緩緩打開,張子珍走了出來。

  「咦,依淑,妳怎麼不進來,坐在這裡吹風呢?」盯著她落寞的神色,張子珍心裡有了底,刻意裝出訝異的模樣問她。

  想不到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與王董吃完飯,她找了個借口跟著紹洋回家,發現伍依淑不在時,她趁他不注意,在飲料裡摻入微量的安眠藥,以免被他察覺,隨後在心裡盤算是他會先睡著,還是伍依淑會先回來。

  結果老天果然是站在她這邊的,時機抓得恰恰好,兩件事同時發生,製造出讓伍依淑誤會的情況。

  「你們……我進去不太適合吧。」伍依淑沒講得太白,但相信她聽得懂。

  「是啊,事實擺在眼前,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我和紹洋的關係的確如妳所見。」張子珍說出更加深她誤會的話。「我早就有跟妳暗示,可是妳好像都沒注意到,我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妳,怕妳會難過。」

  但看到那一幕,難道她的心情會比較好嗎?

  伍依淑在心頭嘀咕,強顏歡笑的說:「妳坦白跟我講就好了,我會祝福你們,幹嘛怕我難過?」

  「我以為……妳也喜歡他不是嗎?」

  「拜託,怎麼可能?」說這話的同時,她的心在淌血,但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難堪,她心口不一的否認。

  「既然如此,我有個不情之請,不曉得妳……」張子珍遲疑的停頓下來。

  「說吧,我做得到就會做。」

  「妳能不能離開這裡?雖然我很清楚紹洋不會愛上妳,但身為女朋友的我還是會擔心,住在一起的你們會不會發生……背叛我的事。」

  張子珍吐出的每個字都狠狠的刺著她的胸口,等她說完,已刻出了一個字,叫「恨」,恨他欺騙她,恨她輕易接受他,付出真心後竟換來這樣不堪的下場。

  但伍依淑還是勉強笑著,「妳放心,不會發生這種事的,為了安妳的心,等週年慶的事結束後,我就會離開。」

  「週年慶的企畫已告一段落,後續我們處理即可。」張子珍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別再待下去,最好現在就走。「現在紹洋在休息,如果可以──」

  「我馬上走。」伍依淑再也聽不下去,立刻作出決定。

  張子珍待在客廳裡以防隨時會清醒的賀紹洋,直到伍依淑提著行李下來,一顆高懸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

  「麻煩妳跟紹洋說,剩下我帶不走的東西,我會再找時間回來搬。」

  「這個我幫妳處理,我不想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等找到住所後,跟我聯絡,我會請人把東西送去給妳。」張子珍要徹底斷絕她和賀紹洋的接觸,避免她的計謀被拆穿。

  「謝謝。」伍依淑掏出前幾天賀紹洋交給她保管的鑰匙,「還有……這把鑰匙請妳轉交給他。」

  「這是?」張子珍接過後,納悶道。

  「放週年慶企畫櫃子的鑰匙。」情緒低落的伍依淑絲毫沒想到,若張子珍真是賀紹洋的女朋友,何以他不把鑰匙交給張子珍,反而交給她這位毫無關係的人?

  「妳放心,我會交給他的。」

  伍依淑離開後沒多久,張子珍急忙搖醒賀紹洋。

  意識還不清醒的賀紹洋坐起身,看了眼手錶,隨即蹙起眉頭,「我睡這麼久?」

  他記得跟子珍談了些事情後,便覺得昏昏欲睡,後來她叫他休息一下,怎麼一躺就是好幾個小時?

  「是很久,可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快去把依淑追回來……」張子珍催促道。

  「發生什麼事了?」

  「看你睡得熟,我本來是想走的,可是剛好依淑回來,看到我們後好像誤會了,頭一轉就上樓,我趕緊跟上去要跟她解釋,哪知她不聽,行李收一收就丟下一句『祝我們幸福』的話,然後她就走了。」

  「什麼?她為什麼不相信?」

  賀紹洋快被伍依淑打敗,都已經跟她講過,他和子珍之間沒什麼,而且幹嘛不把他叫起來,當面澄清,居然給他來這一招,掉頭走人。

  這女人要是被他找到,最好把皮繃緊一點,他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我不曉得,也不懂她為何賭氣跑掉,我還拚命留她,怎知她惱怒的叫我別理她,說什麼……你騙她。」

  「我騙她?」賀紹洋禁不住的低吼。

  很好!他可以理解依淑何以會說出這話,她一進門,看到他躺在沙發上睡著,子珍在一旁的畫面,肯定會胡思亂想,再加上她之前的認知,得到的結論就是── 他成了說謊的人。

  不想聽他辯解,乾脆不把他叫醒,就氣沖沖的跑掉,因為她認為就算問他,得到的也是類似的話,所以她寧可相信自己的推論,也不肯聽他「廢話連篇」。

  張子珍盯著向來溫文儒雅的他,難得變了臉色,還是為了伍依淑這女人,她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無法想像當他得知是她在背後搞鬼時,神情是否會更難看,但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就像頭髮都剃一半,哪有半途停止的道理。

  「紹洋,你……生氣了?」她訥訥的問道。

  「我怎能不生氣?自己喜歡的女人居然不相信我?」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你為任何事發怒,怎麼……」張子珍問出疑惑,但一顆心卻因他的坦白刺痛。

  「抱歉,嚇到妳了。」賀紹洋經她提醒,察覺到失態,連忙深吸口氣,穩住內心的憤怒。

  「沒關係,你要不要先去追她?不然她走遠就不好了。」

  「隨便她,讓她吹吹風,看會不會冷靜一點。」賀紹洋依然難掩心裡的不悅,負氣道。

  「但現在都晚上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安全嗎?」

  「Shit!」賀紹洋咒罵一聲,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擔心的衝出門找她,深怕她遇到危險。

  該死,她都不顧他的感受,他理她的安全做什麼?但不行,一個女孩子深夜在外頭遊蕩,畢竟不安全,他也放心不下。

  等到找到她,他要先狠狠罵她一頓,再要她好好的道歉,並發誓以後再也不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老實說,一離開賀家沒多久,伍依淑便後悔起自己的莽撞,落得此刻進退不得,身上沒多少錢的她,去住旅館太過奢侈,總得為日後的生活著想。

  唉,她該何去何從?

  腦海中猛然閃過姜芷亞的臉,她找到公共電話求援,姜芷亞二話不說的答應去接她。

  車子還沒停穩,姜芷亞便按捺不住的開門下車,她老公姚戴偉見狀,只能無奈的歎氣,趕緊停好車,快步跟上她。

  「依淑,等很久了嗎?」

  「沒有。」伍依淑落寞的搖頭。

  「我們走吧,有什麼話回到我家後再說。」

  伍依淑點下頭,這時身後傳來雖是斥責卻充滿寵溺的嗓音──

  「妳給我慢慢走,要是動到胎氣,看我怎麼教訓妳。」

  「啊,我忘了。」姜芷亞傻笑。

  「記住別讓我擔心。」

  見姚戴偉發自內心的擔憂,看在伍依淑眼裡,一時悲從中來,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眸。

  「你們好好喔!」她羨慕不已。

  「沒有啦。」姜芷亞不好意思的說,「走吧,我們上車了。」

  「嗯。」如果她也能遇到真心疼惜她的好男人多好!

  殊不知她早已經得到,卻因混沌的腦袋理不清而想將他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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