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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機
當寒露壓彎草尖的時刻,我才清醒過來。
「糟糕。」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我立刻流了一頭冷汗。想要坐起來,手臂卻向斷了似的,麻木的要死,還有重重的物體壓在上邊。
「再讓我睡一下,困。」周芷婷咕噥著,翻了個身。
她光滑的皮膚摩擦著我的身體,令我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倆全身都赤裸著,被子零亂的蓋在身上,完了,昨晚的真不是做春夢。
可擺脫處男的名聲讓我完全高興不起來。
「喂。」我輕輕的推了推她,手一不小心按到了某個柔軟的部位上,那手感讓我向手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幹嘛?」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清澈的目光看著我,臉上有些燒紅。看來她是不好意思,一直都裝睡。
「對不起。」我撓了撓頭,在此情此景下,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你是被我逆推的,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出乎意料,女孩大大方方的露出甜笑,「我是自願的,放心,不會讓你負責。等下我就去問老媽要傳家寶,你拿到後就離開吧。」
「你不跟我走了?」我吃了一驚。
「不了。」周芷婷輕輕搖頭,原本曾經留在臉上的惘然一掃而空。
「昨晚想了很多,其實有些事情是自己想複雜了。出國去又有什麼好的呢?就算他們真不是我親生父母又如何呢?其實周氏集團也沒想像中那麼差,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每個員工都很親切。離開了這裡,去哪找更好的地方?」
一夜之間,原本迷茫,內心充滿痛苦的女孩竟然長大了。她似乎真的想清楚了,看著我的眼神如水般溫柔。
她從被子中半仰起身體,露出了無限好的春光,她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
「看來我或許違約了,有點喜歡上了你。我知道,你恐怕是不會屬於我的,不過沒關係了,希望能懷上你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都行。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留在這裡接任周氏集團,孩子長大了,就把集團交給她管理。」
她笑容中有一絲凄苦,「經歷了昨晚,突然有些了解母親了。或許我從前的疑神疑鬼都是錯的,她確實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也和我一樣,和愛的人生下了我,然後選擇和不愛的人結婚。我猜,真的是這樣吧!」
我愣愣的看著她的笑容,完全無法插嘴。
所有的語言在現在的環境下都是笨拙的,我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或許每個女人都會再心底銘刻自己第一個男人的模樣。男人,也是一樣。二十年的人生經歷雖然精彩,可是卻沒辦法讓我處理現在的情緒。
她說我不用負責!她說有孩子了不用我管!她說一輩子不會結婚!一切都是她在說,我在聽,在沉默。但是我,現在真的還能拋下不管嗎?
身為一個男人,根本就做不到!
正當我無限糾結的時候,異變突發,一陣陣刺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營地。一股股狂風刮得整個帳篷就像狂怒大海中的一葉小舟,令人望而失色。
「發生什麼事了?」我和周芷婷對視了一眼,慌忙的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屍外群魔亂舞,昨天還安靜靜的蜜蜂,今天又發瘋起來,只不過發瘋的對象不是同類,而是人類。
無數的蜜蜂如同遮天蓋地的烏雲,襲擊著所有活動著的生物。它們趴在帳篷上,車上,密密麻麻的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它們飛撲過去,撕咬著視線中的集團員工,許多人哀號著,不斷的揮舞著手驅趕身旁的蜂群。
慘叫聲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
倒地的人被一群群的蜜蜂遮蓋上去,涌動的蜜蜂像是饑餓的食人蟻,當它們離開後,剩下的只有一付血淋淋的骨架。
「這是怎麼回事?」周芷婷嚇得不輕,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恐怖的情況。
「進去!」一群蜜蜂發現了我倆,我立刻將她推進了帳篷,然後緊緊地拉下了帆布內帳的拉?。
蜂群撞到了內帳上,紛紛貼著那層布到處爬,似乎想要找個縫隙鑽進來。
我壓下內心的恐懼,稍為弄開一點空隙,弄死一隻蜜蜂後,將它的屍體攥進手心後,再次緊閉布簾。
為了有效的防雨防潮濕,帳篷的內帳是上下一體的,只要沒弄破,就不用考慮蟲子飛進來的問題。
我輕聲安慰躲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的周芷婷然後攤開右手研究起這隻死掉的蜜蜂。
確實是周氏集團的蜜蜂,可模樣卻略微有些出入。眾所周知,蜜蜂的攻擊方式是利用尾巴上的針螫飛刺攻擊,由於刺連著心臟,所以一般攻擊後不久,它們便會死去,可咬人的蜜蜂,真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手心裡的周氏蜜蜂明顯示變異了,它的尾螫更加鋒利,甚至閃爍著青銅般的光澤,口器內部由於太細小看不清楚。
「哇,怎麼可能!」周芷婷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蜜蜂的口器裡怎麼可能密密麻麻的長滿了尖銳牙齒?」
「你看得見?」我吃驚的問。
「當然,我的視力很好,二點零以上。」她臉露得意的笑容,兩秒後就意識到現在根本沒有得意的時間,「我家的蜜蜂怎麼會變成了這模樣?」
「誰知道。」不知為何,腦袋裡突然想起了周婆婆抱著的那塊人形枕頭,然後又無來由的回憶起福伯昨晚的威脅,搖頭將混亂的思緒拋開,我不無擔心的說:「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束手等那些怪蜂咬破帳篷,跑進來吃掉我倆吧。」
「不知道奶奶和媽媽怎樣了!」周芷婷也很擔心。
這個作為新房的帳篷裡,吃吃喝喝倒是有一點,至於防蜂服這種煞風景的東西,肯定是沒有的,看來就是想要自救,也有些難度。
「聽,蜜蜂的聲音小了。它們似乎在集體離開。」她側耳傾聽了一陣,突然喜道。
確實,原本震耳欲聾的怪蜂振翅聲逐漸小了許多,它們不知為何全都飛離了。沒多久,原本密密麻麻趴在帳篷上的蜜蜂也一隻不剩,飛得乾乾淨淨。
「走,出去看看。」我又等了一會兒,確信沒有危險了,這才建議,「自己小心點,一有情況就往回跑。」
「嗯,你也要當心。」她溫順的點頭,一副唯命是從的小妻子模樣。
小心翼翼的拉開拉?,我身出頭向外張望。地上有大量的人類白骨,新鮮的,在凌亂的草地裡,在有些冰冷的早晨,甚至還冒著熱氣。沒有死掉的人哀號著,伸著血淋淋手,托著殘缺的身體尋求幫助。
昨晚還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營地,不過才幾個小時後,便成了人間地獄。
周芷婷緊緊地拽住我的衣角,膽戰心驚的看著眼前的恐怖場景,她的小腿因為驚嚇而發軟。
我抬起頭,看著龐大的蜂群烏雲般向著東方天際飛去。看來暫時是安全了!
「奶奶!」身旁的女孩驚叫著,慌忙朝著不遠處跑過去。
我向後一看,只見周婆婆倒在血泊中。她的下半身已經被怪蜂撕咬得只剩骨架,血水流了滿地。她的上身也沒好到哪去,原本耷拉的皮膚更是慘不忍睹。奇怪的是,長滿黑孔的臉部卻絲毫沒有受到攻擊的跡象。
「婷婷,你來了?」周婆婆氣若游絲,她艱難的將乾枯的手臂移開,「今天早上福伯來我的房裡,他很凶,帶著一把西瓜刀,他搶了我的老伴,我拼命的搶,死都不放手。結果他還是把你爺爺給搶走了!我只留下了這個。」
手臂下是一小截枕頭,應該是人形的腿部位置。
「福伯搶那枕頭幹嘛?」我問,心裡卻稍微有些懷疑。
「福伯搶了老伴後,朝東邊跑了。我追出來,結果蜜蜂都飛來咬我。」周婆婆根本沒聽見我的話,她的生命餘下不多,恐怕聽覺和視覺也在逐漸失靈,可嘴上依然惦記著自己的老伴,「老頭子的身體不好,拉扯的時候又被我弄掉了一條腿,婷婷,你媽媽已經去追福伯了。咳咳!」
周芷婷大驚失色,「老媽去了東邊?那可是蜂群飛過去的位置!」
「我們立刻過去。」我站了起來。
「那奶奶怎麼辦?」她有些猶豫。
我沉默了,嘴角流露出一絲哀傷。周婆婆的手已經無力的垂落了下去,我將手比在她的脖子前試了試脈搏,「你奶奶已經去世了。」
「可惡!」周芷婷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就在這時,我竟然眼睜睜看著周婆婆的屍體飛速變冷,沒有被怪蜂咬到的部分迅速崩塌,如同幾十年的歲月瞬間加持到了肉體上似的,骨肉逐漸化為一攤爛肉,惡臭熏天。
她坑窪遍布,如同蟲蛀的臉也在迅速老化,肌肉鬆弛,腐爛,最終像是個埋進土裡一年以上的屍體般,呈現出超自然的詭異。
「這是怎麼回事?」我嚇了一跳。
周芷婷卻不感到驚訝,「你發現了吧,周氏集團的掌權人,每一個死亡後都會變成這副模樣,許多代了,沒人例外,這也是我從前想要逃出去的緣由之一。」
「時間不多了,快點去救你老媽。」既然她已經開始惦記起自己的母親,既然她是我的女人,就不能讓她傷心。
這一刻,我終於將亂七八糟的煩惱徹底丟到了腦後。既然事情已經變成了現下的事實,就要像個有能力的成年男人,勇於承擔起責任。
「不忙,我們先去特殊後勤處準備點東西。」周芷婷抹乾眼淚,突然頭腦清晰的建議著。
我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很對。既然是去消滅怪蜂救人,沒有完全的準備,確實容易全軍覆沒。隨即跟著她到了特殊後勤處的貨櫃前。
「你去拿幾套防蜂服,還有安定水。最好能將右邊箱子裡的罐子全帶上,裡邊裝著沒有稀釋著鎮定劑,對那些怪蜂應該有用處。」她熟練的指揮著,對付蜜蜂,她本來就是專家。
我點點頭,找來一個大背包,將她描述的東西全都裝了進去,還搜羅了一些應該能用到的東西。
她接過去又吩咐:「再去多弄一點。」
「行。」我再次轉身朝裡走,可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音。轉頭一看,貨櫃的門居然被她緊緊的關上了。
「你在幹嘛,現在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我連忙拍門。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親愛的老公。」周芷婷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雖然隔著一層金屬,依然能聽出她的聲音在顫抖,在哭泣,「我只是不想你去。」
「為什麼?」我皺了皺眉頭。
「福伯的目的可能不簡單。他要去的地方,或許是周氏集團崛起的起源地,那裡很可怕,只有手持傳家寶的人能進去。」
周芷婷深呼吸一口氣,強忍住內心的翻涌情緒,「福伯昨晚說要報復,要讓我母親後悔,他一定會去那個地方,只是不知道他視從哪裡知道周家秘密的!」
「放我出去,我跟你一起去!」我急了,心裡清楚明白這個女孩究竟想要幹嘛,「你不是說不知道傳家寶的事情嗎?你又沒有傳家寶,怎麼能進你所提到的那地方?」
「抱歉,我撒謊了。」她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傳家寶的盒子裡究竟裝著些什麼。那是兩隻手指,人類的手指,已經乾枯了,一節節的白色骨節很可怕。光是用眼睛看就覺得有種懾人的魔力!」
「對不起,我騙了你。」她用手溫柔的摸著貨櫃的門,就如同摸著我的臉一般。
「盒子裡的一根手指,奶奶縫進了她抱著的枕頭人裡,從此後,死掉的爺爺彷彿真的在她身旁出現了。雖然所有人都看不到,但還是常常能在十三號貨櫃裡聽見奇怪的聲音。為十三號貨櫃送飯的員工全都不是主動離職的,而是要嘛在某一天神秘消失,或是全身得一種怪病死掉。」
「剩下的一根手指骨,還留在盒子裡。」
周芷婷的輕聲細語不斷的撞擊著我的心臟。
「昨晚,其實母親已經把它給了我,只是我還來不及給你而已。」
「我要走了。親愛的,你好好在裡邊待著,不會有危險的。鬧了這麼大的事,附近的小鎮肯定已經發現了,**來了自然會救你出去。」
她再次抹掉流出的淚,背著旅行包一步三回頭的往前走,她用力的咬著嘴脣,咬得血都流了出來。
「還有,你手臂上的傷,我昨晚不小心看到了。別擔心,從前在老媽那裡也看到過。周家有祖傳的藥可以治療,只是那藥,只有老媽才知道怎麼配置。」
「親愛的老公,我愛你!」
女孩離別時的聲音迴盪在耳畔,其後是越野車的轟鳴。我使勁兒的拍打著貨櫃的門,拍得手都紅腫了也沒有停止。心裡那股難受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才相處了半個多月的女孩,難道我已經愛上了她嗎?
我不理解自己的情緒,也不再考慮去理解,總之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她好好的活下來。
只要是稍微有思維的人都能聽出她話語裡對那個地方的恐懼,如果傳家寶中真的是陳老爺子的兩根手指骨,就我所知,那位慘被分屍的神秘強人,他的每一個埋屍地都充滿了凶險。
敲打了不知有多久,門外總算又出現了聲響。來人顯然是聽到了我的敲擊聲,他打開了門,臉上全是震驚,語氣顫抖,「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人穿著巡邏的服裝,他顯然是被營地裡的慘狀給嚇得不輕。
「把你的車鑰匙給我,快點。」我凶神惡煞的衝著他吼道。
他愣了愣,似乎在思考眼前的我會不會是凶手。
「叫你快點,你沒長耳朵?」我惱怒的從衣服裡掏出槍,抵住了他的脖子。
**直接給嚇呆了,任我將車鑰匙搶了過去。
我起動警車向著東邊位置狂奔,一邊開一邊掏出了GPS。周芷婷拿走的旅行包裡有我順手丟進去的手機,用偵探社的GPS輸入特定代碼,就能跟蹤手機上的GPS定位信息。
看了看手錶,現在離周芷婷離去已經足足有兩個多小時了,希望還來得及!
GPS的訊號一直向著東邊指向,而那邊,全是不高的山包,密密麻麻,望不道盡頭。極遠的山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冷冰冰的,一如我現在的心情。
在羊腸般的小道上開了足足三個小時,終於GPS閃爍的光點就停留在不遠處。
我停下車遠望,整個人都驚呆了。
只見消失的周氏集團蜜蜂群全來到了這裡,數億的蜜蜂建起了碩大的蜂巢,足足有三層樓那麼高。那蜂巢就像一顆眼珠似的,猙獰的翻白著眸子,藐視世間的一切。
而不遠處的山峰上聳立著一個掛滿唐卡的建築。那建築極為宏偉,外邊寫滿梵文和藏文的風轉經輪掛得密密麻麻,在高原的風中發出凄厲的「呼呼」聲。
那恐怕就是有一個鎮壓著陳老爺子屍骨的地方。
震耳欲聾的「呼呼」聲似乎越來越近了,我揉了揉眼睛,驚然發現眼前的建築以及蜂巢似乎在倒塌。
怪蜂飛出了巢穴,它們在空中形成烏雲,可那片烏雲不久後便解體了,蜜蜂開始莫名其妙的死亡,大量的屍體落了下來,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
「糟糕!」巨大建築的內部,正是GPS停留的地方。我慌忙向山腰上爬,豪不顧忌身旁跌落的致命碎石。
近了,很近了。大門就近在咫尺。
沒等我衝進去,有一團身影已經衝了出來。
是周慧淑,她背著周芷婷,臉上的絲巾已經在混亂中扯掉了。她的臉上如同她的母親一樣,果然也開始長出可怕的蟲蛀坑洞。
我野蠻的從她背上將周芷婷搶了回來。
「她怎麼了?」女孩的胸口位置中了一槍,沒有靠近心臟,可現在的環境卻依然足以致命。
「她為了救我,唉了福伯一槍。」
「福伯呢?」我恨得咬牙切齒。
「死了,被雅心打死了。」
周慧淑的臉上全是悲傷,「那女孩我已經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身分了。她搶了我跟小婷手裡的傳家寶後揚長而去,進了墳墓的後殿。然後整個墳墓都開始崩塌,我急忙將小婷背了出來。你看看她,會不會有危險?」
「我不會讓她有危險!」我有些歇斯底裡,背她向前走。
女孩柔弱的身體在逐漸變冷,她似乎痛醒了,她看到我有些吃驚。
「親愛的,能夠看你最後一眼。真的,很開心。」她笑了起來,在我耳畔說著。
「笨蛋,別說話。」我大聲罵著,掩飾著內心的軟弱和眼角的淚光。
她虛弱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臉。可終究沒有了力氣。
笑容在女孩的嘴角上凝固,我的整個世界,似乎也崩塌了。
尾聲
我將周芷婷的骨灰帶到了德國,埋在了學校附近的墓地裡,這樣我就能經常看到她了。
墳墓的碑上,我親手刻下了一行碑文:
「致我的妻子,周芷婷。她來過這個世上,帶走了丈夫的心後,殘忍的離去。她享年十九歲。」
事件結束了,這次行動或許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失敗的一次,不但沒有得到目標物,還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一場我已經決定要經營的婚姻,在開始時,就已經終結了。
我的心情,黯淡了很久都沒有恢復。
周芷婷臨死時還不忘讓自己的母親為我調制特效藥,我在臨走前喝下了那難聞的綠色液體,手臂上的恐怖小蟲果然死掉了,紛紛從蜂巢般的洞裡排出。只是傷疤,卻永久的留了下來。
也許是老天特意的給我的回憶吧。時間能磨逝一切,沒有什麼東西是時間不能磨減的,就痛苦與回憶亦然。
但每每摸著那個傷口,卻能讓我想起,在若爾蓋大草原上,我曾有過那麼一個妻子。她的堅強勇敢,她愛我愛得丟掉了命……
而我,卻什麼都無法給予她。
此後,我沒有去加拿大,只是在德國寫好報告透過電郵發給了老男人。事情的始末雖然一目了然,但也同樣撲朔迷離。
其中最大的問題人物就是雅心這女性,似乎背後的一切都是她策劃的,為的就是得到周是集團的傳家寶。
可她大費周章拿那東西幹嘛?
由於沒有實物,至今我都不清楚,那所謂的傳家寶究竟是不是陳老爺子的手骨。或許是吧,能夠對活人產生影響,還能令蜜蜂變異,如此強悍的能力,就算是輻射強烈的元素都沒辦法做到,現今已知的物品,也只能是老爺子的屍骨了。這女人沒有再出現過,隱情無法得知。
不過我下定了決心,就算是掘地三尺,只要她還沒死,定要將她找出來。我要親手殺了她,為至死都愛著我的女孩祭墳。
大草原的一切,本來自己是想塵封後,永遠不再開啟的,不會有人知道我曾有過一個害羞的妻子叫做周芷婷,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為我付出了多少。
她的一顰一笑,只會留在我的腦中,在端著紅酒時細細的回憶。
最終下定決心寫出這個故事,是因為幾個月後的一封信。
寄信人是周慧淑,她說公司一切都好,就是沒有了傳家寶,蜜蜂只能在外界采購普遍蜂種了。
隨信附送的是一部紅色的可愛手機。
她要我聽聽裡邊的一段錄音。
我疑惑的打錄音機功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那一刻,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幾個月中累積的悲傷像是決堤似的瘋涌出,再也止不住。
我一邊聽錄音,一邊哭,一邊笑,歇斯底裡的如同瘋子。
女人這種生物,為什麼總是這樣呢?真搞不清楚她們的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周芷婷沒有想去求生,沒有優先考慮保存體力活命,而是選擇了用盡生命為我錄下了最後的回憶。
她的聲音喘息,痛苦得斷斷續續,可依然能聽出幸福的笑意。
她說:
老公,親愛的。對不起,其實我撒謊了。我好想一輩子賴著你,跟你走,到任何你要去的地方。我們會有大大的房子,會有一籮筐女兒和兒子。跟著你,一定會幸福。
可是,我沒機會了。
所以,希望你能幸福的活下去。
再見了,老公。
不,永別了,親愛的。
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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