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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二手好男人(都怪愛神放冷箭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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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3:51 |倒序瀏覽 | x 1
二手好男人【都怪愛神放冷箭之五】 作者:月嵐

老天爺,她怎麼會幹出這種蠢事?
不過幾杯黃湯下肚,她居然就把自己的終身給出賣了
而且還是嫁給一個在酒吧和她胡扯一晚的陌生人!
瞧她的「新婚夫婿」長得挺帥,住的地方也挺高級
但她並不打算釣金龜婿,於是主動要求結束這場鬧劇
可他卻十分堅持,還說是對她一見鍾情!
呃……反正她才被劈腿前男友傷透了心
既然他強調自己是個不花心又專情的好男人
配她這個好女人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他們達成共識,雖然有夫妻之名,但還是先從朋友做起
就在她越來越習慣自己的「已婚身分」
也真的對他投入了感情、把他當成自己今生的依靠之時
他卻突然冒出了個還沒辦離婚手續的「前妻」
而她,也馬上就從「妻子」這個身分
變成了趁虛而入、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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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4:37
第一章

陽光灑得滿地。

下午時分的光芒雖不如正午刺眼,卻也透出一絲亮橘色調,落在皮膚上則顯得溫暖宜人。

午後的三月春陽把棉被曬得暖呼呼,還散發出特屬於陽光的味道,讓柳江河不由得翻了個身,一把將軟被摟進臂彎裡,想在被窩裡再多賴幾分鐘。

只是……

「老婆?起床了,下午三點多了,再睡下去的話,晚上睡不著反而對身體不好……」

一雙手臂往蜷縮在被裡的軟驅輕搖,柔聲呼喚投入柳江河耳裡,帶著笑意的男中音不高不低,聽來柔和而親切,還帶著幾分寵溺。

這聲呼喚叫得甜蜜,但聽在柳江河耳裡,卻像是晴空裡落下了響雷,震得她原本打死不上工的腦袋立刻開始運轉,讓她不得不清醒過來。

倏地翻身一躍,柳江河從床上跳了起來,抱緊棉被,閃開身邊口口聲聲叫著她「老婆」的男人,杏眼圓睜、聲音微顫地指著他,錯愕了好半晌,才勉強從喉嚨裡找回了一絲聲音--

「你!你是誰呀!」柳江河爆發出驚人尖叫聲。

男子對於柳江河的驚叫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逕自露出笑容,那帶幾分陽光燦爛氣息的笑意,漾出了淺淺柔音,淡聲應到:「我是萬里,你老公啊!」

「什麼老公?我根本還沒結婚!」柳江河抱緊棉被,指著眼前自稱萬里的老公吼道:「滾出我家!不然我報警!」

「你家?」萬里眨了下眼,好看的唇形上扯開一抹柔笑:「這裡不是你家啊,江河,這裡是我家,你今早跟我一起搬過來的,你忘了嗎?」

「什麼?」柳江河伸出去的手臂頓時僵在半空中。

她依言往四周看去,這才注意到她確實不是在自己的屋子裡。

剛才睡得太舒服,這男人又突然出現,讓她根本沒空注意身邊的事情,可現在仔細一看……

這間臥室比她原本住的地方大得多了,整齊的米白色調襯上帶點亞麻色系的家具裝潢,還有挑高的天花板,窗簾忘了拉上的落地窗,而剛才曬得她一身暖的陽光,正把地毯曬滿金黃的色調。

至於她睡的床,也不是她平時睡慣的單人床,而是張特大號、足可睡三個人的超級大床,被單甚至還少了她聞慣的那種悶在房裡不透氣的古怪霉味。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這種看起來活脫脫像在高級住宅區才會有的房屋裝潢……

「江河,整天空腹對胃不好,我替你做了點三明治,邊吃邊聊吧?」萬里柔聲勸道。

「聊什麼啊!我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都不曉得!」柳江河瞪著萬里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面露戒備地駁道。

「你該不是忘光了吧?」萬里眨了下眼,眸子裡燃起笑意:「昨晚我們不是在楓影酒吧一起喝酒,聊得很投機嗎?」

「楓影?」柳江河把散落前額的長髮推開,試著搜索自己的記憶。

是了,昨晚因為她的前男友瞞著她劈腿,還腳踏三條船,讓她當場撞見,所以她甩了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一巴掌後,就跑去楓影酒吧喝悶酒,順道找她的老朋友,也就是楓影的老闆大吐苦水,然後……

一張有些模糊、不太清晰,卻又教人無法忽視的臉龐,突然閃進柳江河的腦海裡。

「啊!你是昨天跟我一起喝酒的人!」柳江河猛地爆出驚聲。

昨天她喝得半醉時,有個男人走過來,跟她一樣向老闆打了招呼,隨後便聊起天來,聽語氣似乎也是老闆的熟人。

當時她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跟老闆抱怨前男友劈腿的惡行,後來這個男人好像就跟她聊起來……

咦……他們到底聊了什麼?

有些疼痛的腦袋讓柳江河不由得撫著額頭,輕聲呻吟了下。

喝太醉了,宿醉果然要命,不但頭疼而且還讓她陷入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詭異境地。

結果這個男人確實沒騙她,他們真的一起在楓影酒吧買醉,只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跟他胡扯了什麼,為什麼最後會跑到他家來?

甚至還睡在他的床上,讓他叫她……

「等一下!你、你為什麼叫我老婆啊?我跟你根本就不認識吧!」柳江河此時只覺得腦袋混亂、無法思考,只好一件件事理清。

剛才她瞄了眼兩人的衣著,看起來都挺正常的,除了她自己剛睡醒,所以襯衫凌亂了點之外,什麼異狀也沒有,所以……

理論上,她應該沒跟著男人發生什麼親密關係才對。

因此不管就哪方面來說,她都不可能是這男人的老婆吧!

「看來你忘得很徹底那,江河。」萬里苦笑著往床邊一坐,「我們在楓影喝到凌晨,決定要結婚,所以楓影早上打烊後,我帶著你坐計程車到我家拿證件,然後就去戶政機關門口等他們上班,辦了登記結婚,就回我家休息了。」

聽他說的如此順暢自然,半點騙人的破綻都沒有,讓柳江河只能瞪著眼愣在當場。

她不會迷糊到這種程度吧?三杯黃酒下肚,就把自己的終身給出賣了?

而且還是嫁給一個陌生人、一個在酒吧跟她胡扯一晚的男人?

「怎麼會有這種事!結婚證書在哪?我要證據!」柳江河氣呼呼地朝萬里伸手。

「結婚證書啊?你等等。」萬里依舊是一臉暖笑,他轉身打開床頭的櫃子,從抽屜裡拿出一小包文件,回頭遞給了柳江河。

「原本我還想載你回家拿戶口名簿,結果你卻說,你向來把重要證件全都隨身帶著,還得意地拿護照跟戶口名簿給我看。」萬里邊笑,邊翻出文件袋裡的另一個淺亞麻色口袋,遞給了柳江河。

「這是……」柳江河瞪著那看來眼熟的小口袋,她知道這男人沒說謊,因為這是她隨身用來放證件的整理袋。

她不放心重要文件留在龍蛇混雜的租屋處,所以向來是隨身帶著四處跑,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等情況。

「來,今早辦手續時,你把證件都忘在我這裡了,還你。」萬里將口袋放到了她身邊。

「這……」柳江河這下可真的徹底傻眼了。

有點傾斜的字體,草草地簽上了雙方的名字及生日等等必填資料,女方確實填著她的名字,字跡看得出來是她自己的,而男方……

「你要的結婚證書啊。」萬里湊近柳江河,指著上邊的簽名笑道:「雖然有點醉了,不過我簽的還不錯吧?」

「你……」柳江河瞪眼看著男方的名字,龍飛鳳舞地簽上了「伊萬里」三個大字。

眨了眨眼,確定過文字後,柳江河忍不住丟開結婚證書,抓起棉被蒙住了腦袋。

天啊!就程序上來說,這確實沒錯,她真的跟眼前這個男人結婚了!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江河?怎麼了?」伊萬里見柳江河悶在被裡,忍不住從旁掀一角,「你餓了沒有?出來吃點東西吧,三明治涼了不好吃……」

「你少裝親暱!我連你是什麼人都不曉得就糊里糊塗的結了婚,而且我們根本不認識,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怪嗎?」柳江河推開棉被,繃著臉瞪向伊萬里。

這男人有沒有知覺啊!

結婚耶!他跟她在對彼此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因為一晚的醉酒而結婚!

可是他還笑得這麼燦爛,甚至問她要不要吃三明治?這男人究竟有沒有神經啊!

「可是,昨晚我確實感覺我愛上你了啊!」伊萬里挨近柳江河,衝著她便是一聲笑。

他直率的應答令柳江河當場沒了聲音,只能傻愣愣地瞧著那張在近距離迸散柔音的笑臉。

他的臉龐線條柔和,皮膚細膩,五官透著一絲渾然天成的美感,更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協調感。

一雙幽黑瞳仁裡散發的,淨是和善而親切的笑意,淡紅的唇瓣微張,吐露出的氣息帶點咖啡香氣,聞起來就像這間房子所滲透出的自然味道。

嚴格來說,伊萬里真是個看起來很賞心悅目,就像時尚雜誌或演藝明星吹捧的美青年一樣,光放著不動都像尊藝術品雕像,但是他的笑容卻又透露出一股宛若春陽般的和煦生氣。

如果不是她正在煩惱兩人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她大概會想多瞧這張笑臉幾眼。

而且,雖說她並不認識伊萬里,但是讓個美青年這樣當面坦白愛意,還是讓她的心頭忍不住一跳。

霎時,一股熱氣往她的胸口竄去,讓柳江河的氣惱與煩憂,一下子消散不少。

「昨晚你喝醉了吧?」柳江河微挑眉梢。

她才剛被一個臭男人劈腿,心情可沒這麼快平撫下來。

現在在她的眼中,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沒心沒肝的傢伙。

可這個伊萬里卻在對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說他感覺愛上她了?

這男人要不是腦筋不清醒,就是還沒醉醒!

「醉是醉了,沒有你醉。」伊萬里的眸底閃過一絲笑意。

起碼他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可依眼前情況看來,柳江河是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被反將一軍,柳江河只得自認倒楣。

誰教她真的把昨晚的事忘得徹底,還要叫伊萬里說明給她聽。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她喝太醉,她也不回迷迷糊糊地跟伊萬里結了婚!

從今天開始,她一定要戒酒!

        ★ ★★  ★★ ★

「來,這是你的三明治、咖啡,這邊還有一壺熱一點的,想喝可以自己加,糖跟奶精在這裡。」

開放式流理台連著長方形餐桌,純白色系的清爽色調讓人感覺朝氣許多。

伊萬里替柳江河拉開椅子,鋪上餐墊,擺了刀叉,甚至細心地拿出各種調味罐,態度體貼得彷彿真是在照顧自己的老婆一樣。

「我說你啊……」柳江河爬梳了下長髮,微蹙起眉心。

對於伊萬里的好心,她是挺感激的。再怎麼說,她這個單身女子喝到醉醺醺的,還主動踏進他家門、爬上他的床,可他非但沒有加害於她,還好聲好氣地照顧她,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了。

不過,這和要不要跟他當夫妻是兩碼子事。

「有什麼事,坐下再談吧。」伊萬里推著柳江河坐下。

「你也真沒戒心,萬一我是個小偷,或別有居心,你現在就慘了。」柳江河搖搖頭,真不知道該說伊萬里是濫好人還是過度單純。

「你是嗎?」伊萬里攪拌著加入奶油與糖的咖啡,抬頭瞄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柳江河秀眉微蹙。

「我也不是。」伊萬里跟著搖頭,把調味好的咖啡遞上。「所以,你先安心吃早餐怎麼樣?」

柳江河瞧著咖啡跟冒出香氣的三明治,感覺到肚子正在大聲抗議。

現在回想起來,昨晚她根本什麼也沒吃,喝了一堆酒後就跟著伊萬里四處亂跑,然後一路睡到下午……

確實,是很餓了。

「我吃完就走,不會打擾你。不過,那個結婚證書麻煩你拿出來,我要去辦離婚手續。」看看四周雖不是華貴卻隱約透露出一股優雅風情的裝潢,以及寬敞的空間,不用問柳江河也知道,伊萬里應該小有資產。

相較之下,她這個小公司的助理,實在是與她天差地遠,若不是因為這回的誤打誤撞,怎麼也不會碰在一起才對。

她也沒打算釣金龜婿,所以這筆糊塗爛帳還是早早結清好。

「離婚?」伊萬里拉開椅子坐下,動作中透露出一股慣性的優雅步調,他淺嚐了口咖啡,迸出輕聲疑惑:「為什麼要離婚?」

「什麼叫為什麼?我們又不認識,也不是情侶,就這樣莫名其妙結婚,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糾正這個錯誤嗎?」面對伊萬里太過適應這椿婚姻的態度,柳江河忍不住感到詭異。

照理來說,伊萬里生得相貌俊秀、氣質又斯文、待人體貼,身邊應該不至於沒女人吧?

像這樣的他,為什麼卻堅持要繼續這段婚姻?

「這有什麼關係,很多夫妻也是相親結婚,重要的是婚後怎麼相處吧?」伊萬里搖搖頭,逕自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柳江河錯愕地瞧著伊萬里,「你的意思是真的打算保持這段婚姻關係?」

「我不是說過我愛上你了?」伊萬里擱下三明治,拍了拍手上的麵包屑,抬眼瞧向柳江河,「而且,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挺合適的。」

「那只是酒精的催化。」雖然伊萬里說得認真,柳江河卻怎麼也無法相信,一晚的醉言可以拿來當一輩子的保證。

「你沒聽過酒後吐真言嗎?」伊萬里微笑道:「昨晚的你很誠實。」

柳江河忍不住眉心一皺:「我說了些什麼醉話?」

「你說被男友劈腿。」伊萬里露出些許歉疚的笑容,像是這回答有些探人隱私。「你問我,世界上的好男人是不是都結婚去了,或是還沒出生,怎麼你居然兩次都遇上劈腿男?」

「我只說了這個嗎?」他們相處一整晚,她就不信她話這麼少。

「我說,我既不花心又向來專情,可卻總是被女人拋棄,也許你該告訴我,那些壞男人不懂得珍惜的好女人都到哪裡去了。」伊萬里啜飲著咖啡,想起在兩人之間飄搖著,帶點朦朧的氣氛。

「這……」柳江河不由得睜大了眼。

這個看起來就是富家公子、好男人當中極品的伊萬里,居然老被女人拋棄?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如果說他真的既不花心又專情,那他身上究竟有什麼問題可以讓女人捨得放手?

「結果你回答我……」伊萬里眼微瞇,唇半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彷彿在思考著該不該往下說。

「我說了什麼?」柳江河灌了口咖啡,擺擺手,滿不在乎地應道:「反正醜態都給你看光了,你就說吧。」

如果今天她與伊萬里互不相識,也許會想展露完美的一面以吸引對方,不過既然最糟的模樣都給他看光了,那麼不管是什麼糗事被拿出來講,都無所謂了。

「你說……你就是那個好女人,如果我真的是這種好男人,那我們應該來結婚,互相疼對方,這麼一來,我們就不用再讓人欺騙或拋棄了。」伊萬里扯唇一笑,柔聲應道。

昨晚,他半醉半醒,聽見眼前這個喝得滿臉通紅,略顯嬌態,卻又含糊不清地抱怨前男友的女人這麼回答時,說實在話……

他真的為她的安撫動了心。

不是因為她長得美麗而充滿萬種風情,更不是因為她生得嬌媚可人,只是因為她或許正與他一樣,一直沒遇上真正適合自己的對象,卻這麼巧地在這種兩人失意的時間點遇上。

所以……試試又何妨?

因此,他們結婚了,而他也沒打算後悔,因為對他來說,結婚不再是人生難得一回的大事,而是尋找人生永久幸福的途徑。

所以,他願意多方嘗試。

只是,就不知道柳江河願不願意接受他……

「什麼?我說了這種話!」這簡直是在向伊萬里求婚嘛!

「是啊!所以我就答應了。」伊萬里輕聲笑道:「我想想,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結成夫妻應該很不錯,一個不喜歡花心、一個要對方專情,這樣不是很適合嗎?」

「就算是適合,也應該是先交往、再結婚吧!哪有人馬上結婚的!」柳江河真的是沮喪得徹底了。

喝得爛醉如泥不提、半夜跟著個陌生男人亂跑也暫且不論,可她居然還跟人求婚!

「結婚不過是一紙證書,能相處才重要。」伊萬里搖搖頭,顯然對於柳江河的論調感到不以為然。

「好,那我們先離婚,再來談交往,然後再相處。」柳江河理直氣壯地應道。

總之,她不要莫名其妙地嫁人!

「不。」伊萬里應得很是乾脆,與他原本的柔音有著些許不同。

「你……」柳江河蹙起了秀眉,「你幹嘛一定要纏住我啦!像你這種男人,應該有一大堆女人排隊等著你去娶吧!」

「她們沒被壞男人騙過,不懂得好男人的好。」伊萬里平靜地應道。

所以,他這回才會選上柳江河,這個一再讓壞男人踐踏過芳心、等著好男人來平撫傷痛的好女人。

「你……」柳江河微僵,好半晌,她才吐出回答:「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平常人不會這樣大言不慚地誇獎自己吧?

真搞不懂這男人的邏輯是以什麼為標準的!

「我這叫誠實。」伊萬里露出淡淡的笑容,「人要懂得欣賞別人的美好,還有自己的優點,人生才會快樂。」

柳江河瞧著他的柔笑,沒再反駁他的話,確實睜著黑瞳傻愣愣地望著他許久。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會拋棄伊萬里?

看他的居處,就知道他小有家產卻不奢華,享受生活卻不糜爛,對於人生更是有他自己獨特的見解,不因為世俗的眼光而隨波逐流。

像這樣的伊萬里……

「既然你這麼說……那你覺得我哪裡好,甚至讓你願意維持這段婚姻?」柳江河死了心不想再跟他辯解,反正她一定說不過他。

「你覺得你自己不好?」伊萬里微挑眉,反問道。

「喂,不需拿我的問題回頭套我的答案。」柳江河蹙眉道。

「不,只是我們今天算是頭一回清醒著對話,如果我告訴你,我欣賞你哪些優點,你會相信我嗎?」伊萬里搖搖頭,淡聲反問。

「這……當然不會。嚴格來說,我們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吧?」別說優點了,長相都還沒完全記起來吧。

「那我怎麼說得出優點來?」伊萬里又咬了口三明治,一臉悠哉地瞧著柳江河。

「那你還堅持跟我結婚?你不怕我是個半點優點都沒有的女人啊?」到時候一樣合不來要離婚,不是更費心神?

「你有沒有聽過一見鍾情?」伊萬里吞下食物,笑了笑應道。

「你對一個醉鬼一見鍾情?」那她會懷疑他的品味。

「不,我是對你安撫我的那段話動心。」伊萬里略微沉思了會,又開口續道:「我想,如果有個這麼會撫慰我心靈的老婆可以陪伴我,那麼我也願意好好照顧她,讓她開心一輩子,永遠都不再擔心讓壞男人騙,而且不必獨自去酒吧喝悶酒……」

他說的像求婚,有更多的像是示愛,連串的允諾像在對未來的日子下保證,讓柳江河的心口不由得怦咚怦咚的直跳。

她不是被伊萬里的話勾動了心情,跟著他一起陷入這套古怪的邏輯裡了吧?

「所以……」伊萬里沒給柳江河冷靜下來思考的機會,反倒是漾著笑容開了口--

「我說江河……我們就當一對好夫妻吧!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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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4:57
第二章


「所以你就答應了?」

沉聲低笑裡混著一絲竊喜,還帶點訝異,楓影酒吧的老闆風靖一邊擦著桌面,不時調整玻璃杯的擺放位置,一邊與趴在桌邊的柳江河聊著天。

「說不上來是沒答應,不過他怎麼樣都不肯離婚,我能怎麼辦?」拿起風靖替自己準備的冰咖啡,柳江河仰頭灌下,想讓自己沉重的腦袋清醒一點。

如是伊萬里是個很不懂體貼的男人,或許她會真直接甩門走人,至於離婚的事,大不了她另外想辦法。可偏偏……

伊萬里走的是柔情攻勢,教她這吃軟不吃硬的人徹底落敗,面對他的柔笑表情,怎麼也吐不出個堅決點的「不」字。

「你說怎麼辦……這種事,如是你堅持不理他也可以吧?反正萬里又不會強迫你。」風靖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梢。

就算卡著一紙證書,但只要柳江河不甩伊萬里,久了伊萬里也會自討沒趣,主動放棄才是。

畢竟這又不是誰對誰逼婚的問題,只是在步上紅地毯這條路,柳江河與伊萬里的行進順序似乎顛倒了。

一般人是先談戀愛或相親,看對眼或談得來再結婚,婚後如果適應良好就生下一代,合不來就分手。

可這兩個傢伙卻是連相親都談不上就先結婚,然後回頭討論婚姻與感情的適應問題。

「他確實是沒有強迫我啦,只是……」抬頭看看風靖,柳江河好奇道:「老闆,你跟他很熟嗎?」

聽風靖談論伊萬里的感覺,似乎也很清楚他的個性和脾氣,所以他們應該不只是普通的客人與老闆吧?

「談不上熟或不熟,算是君子之交。」所謂君子交談如水,不太互相探問個人私事是風靖待客的原則。

「那如是我問你伊萬里的事,你會告訴我嗎?」柳江河眉一揚,因為聽風靖的意思,應該是多少知道一點。

「看情況。」風靖放下手邊工作,泡上一杯新咖啡遞給了柳江河。「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問我最想知道的,還是問我想知道什麼雜事?」柳江河接過咖啡,連喝了幾口。

嗯,所以她才喜歡來楓影,雖然是酒吧,但咖啡卻煮得不錯,頗有醒腦作用。

「這要看你。不過不管是哪個問題,去問你的老公不是最清楚?」風靖打趣道。

「喂,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朋友啊?」柳江河聽見「老公」這個敏感的字眼出現,忍不住回給風靖一記白眼。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跟伊萬里胡扯,還約好去結婚的時候,你也不拉住我!」虧她都泡在楓影幾年了,風靖又不是不清楚她並不是隨便跟人跑的女人,居然就這麼把她丟給伊萬里不管,夠沒良心的了。

「我是你朋友,也是萬里的朋友。」風靖對於柳江河的怨懟僅是勾起一抹笑容,「況且,我瞧你們醉成那樣,應該什麼事也做不出來才是,誰曉得萬里的清醒度比我想像的高。」

伊萬里真的拉了柳江河去辦結婚手續,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某些問題之外,萬里其實沒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個好老公人選。」想想,風靖又半開玩笑地補上:「他有錢有屋有車,收入豐厚,上無高堂、下無弟妹,而且古董生意又做得好,對女人來說不正是張優質的長期飯票?」

「古董生意?」聽見風靖對伊萬里的評語,讓柳江河總算稍稍起了興趣,她勾勾唇笑道:「真看不出來,他挺年輕的耶,我還以為跑古董生意的都是些四五十歲的伯伯。」

不過從風靖的話裡聽來,這伊萬里果然有古怪,所以才會被女人拋棄,不然風靖怎會脫口而出那句「除了某些問題」?

「他去世的父母是古董迷,我跟他也是因為古董買賣認識的。」風靖跟著倒了杯咖啡,慢慢啜飲起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柳江河的疑惑一一解開,只是另一個問題卻始終卡在她喉間打轉。

到底伊萬里為什麼老被女人拋棄?這問題如果拿來問風靖,不知道他肯不肯說,又或者他知不知道原因?

怎麼說這都是太私密的問題……

「怎麼,萬里沒告訴你?既然他這麼堅持這段意外的婚姻關係,我還以為他會先跟你做自我介紹。」風靖徽一挑眉,有些訝異地反問。

「沒。原本他也是這麼打算,說是跟我先聊聊彼此家裡的事,當時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正猶豫的時候他的手機就響了,然後他說有工作,問我要不要先回家整理一下,他可以開車送我一程。」嚴格說起來,伊萬里實在是很體貼,考慮到她宿醉剛醒,還問她要不要留在他家休息一下,等他工作回來。

不過她實在是沒這種心情,畢竟對於根本沒打算與伊萬里結婚的她而言,伊萬里的柔情攻勢反倒成了一種無形的壓迫了。

「結果你嘴饞到我這裡來?」風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別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我住哪。」這樣一來,如果她真的想躲開伊萬里,也還有去處。

「這麼不喜歡萬里?」風靖攪拌著咖啡,把奶油球往裡頭丟去。「以我個人的感覺來看,你們倒還挺適合的。」

這兩個朋友,他都挺喜歡,湊成對了也不壞,日後他這個開楓影酒吧的老闆,還可以充當兩人的媒人。

「如果我不喜歡他,事情倒好解決。」搖搖頭,柳江河歎了一聲,「我沒辦法討厭他,或是排斥他,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這樣突兀地湊成對,他要追我我也不會反對,只是……」

「這份關係讓你覺得尷尬?」風靖漸漸理出了柳江河的猶豫原因。

「其中之一。」柳江河認真地問道:「還有個問題是……我一直覺得怪,他既然這麼好,為什麼女人不要他?」

她不想把自己的感情砸進去後才知道他身上掛著什麼稀世秘密,讓兩人無法相處。

既然都已經比旁人多了層揮之不去的關係,而伊萬里也表明心意,想跟她當夫妻,那她考慮這點也不為過吧?

「如果你是擔心這個,我倒覺得問題事小。」風靖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咦?這麼說一,你知道他是為什麼被女人拋棄?」柳江河訝道。

「我只能告訴你,他確實常常被女人拋棄,不過問題不一定出在他身上,這只是雙方調性不合的問題。」所謂旁觀者清,以風靖客觀的角度來看便是如此。

「你跟我打啞謎啊,老闆。」柳江河微噘了下唇。

「反正你們有打算先試著當夫妻,這點相處之道,留給你們自己去摸索,不是挺好的?」旁人的意見,有時可不是最佳的意見。

「這……」柳江河頹喪地趴回桌面,感覺耳根子有點微熱,「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伊萬里向她提出將錯就錯、繼續當夫妻的主意時,她知道,自己確實有那麼點動了心。

只是,感情來得實在突然,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才剛跟男人分手,沒想到下一刻就對另一個男人動搖了心意。

她這算不算善變?還是該叫花心?

「那還不簡單。」風靖先是微愣,然後才迸出笑聲,「感情嘛,明說自己的心意不是最重要的嗎?」

很多時候,愛情只是毀壞在不經意的隱瞞與無心,既然如此,坦言豈不是加速感情的升溫嗎?

「明說?」把她的考量都告訴伊萬里?

「是啊,你就老實告訴萬里吧,不管是心情還是猶豫,找他商量,不是正好讓你們更進一步熟識對方嗎?」風靖微微一笑,隨後便端起咖啡,混入了尾音,令香醇入了喉。

他這個朋友算是幫得徹底了,接下來的,就要看他們雙方究竟合不合適、到底打不打算經營這段緣分了。

「你說的……好像也沒錯。」柳江河跟著啜飲起咖啡,淡淡的香氣混入她的思緒裡,讓她憶起了伊萬里的柔笑臉龐。

他就像一杯帶著濃郁香氣、裝在白瓷杯中的咖啡,有那麼點令人捉摸不透,卻又優雅無比,散發著十足的自信。

而她就像個過客,在看見店家的菜單時,因為受到他的魅力吸引而停下了腳步。

只是,她究竟要不要走進店面,點這杯名喚伊萬里的咖啡來品嚐、增添人生當中難得幾回的新體驗呢?

要、還是不要呢……

        ★ ★★  ★★ ★

夜燈繁亮。

將近店家打烊時間的晚上九點,依著伊萬里給的名片,柳江河來到了他做生意的店面。

一間泛著古色古香氣息的古代中國風建築。

夾雜在充滿時尚與科技味道的大樓之間,這間店面確實顯得突兀,可它散發出來的懷舊風情,卻又令人不由得想對它多瞧幾眼。

說實在話,要不是店門口的招牌真的寫著「京苑」兩個字,與名片上的店名不謀而合,否則柳江河真要懷疑這家店是不是伊萬里開的。

因為伊萬里明明應是個優雅而時尚的貴公子,家中擺設與裝潢也完全沒半點考古氣息,怎麼他經營的店面,那自門口廊柱散發出來的木頭馨香,立刻就吸引了她。

她過世的父母也是頂愛好古物的人,不過專收山水字畫,倒不收像京苑裡擺設的大型古董家俱。

不過,這樣的身家背景,是否多少造就她與伊萬里的緣分?

同樣有著愛好古物的父母的他們……

「江河!你來找我啊?」帶點親暱之意的呼喚聲自店內透出。

瞧他笑得一臉歡欣,柳江河霎時間真有種錯覺,以為自己與伊萬里已是結婚多年的夫妻了。

「你好,我……」面對伊萬里的親切笑容,柳江河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直接表明來意,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嗎?

單刀直入是很好啦,不過會不會太傷人啊?

但是就像風靖說的,既然他們倆有打算試著維繫這段來得太突然的婚姻關係,互相了解是必要的,而這份捉摸不定的心情,正是她與伊萬里之間拉近距離的最好話題。

「進來吧,別愣在門口。」伊萬里自然地牽起了柳江河的手,拉著她踏入京苑。

柳江河愣愣地瞧著那握住自己手掌的細長指節,她不是沒讓前男友握過她的手,當時也覺得這般接觸令她感到溫暖,只是……

伊萬里牽著她的感覺,不只溫柔而且暖和,似乎更多了份前男友沒有的感覺。

可她,卻說不上來那算是什麼。

不及細想,人已被伊萬里帶上了二樓,看來像古代書房的佈置裝潢,將空間裡填滿了淡淡木香。

「想喝點什麼?中國茶?還是紅茶跟咖啡?」伊萬里走近木櫃,裡頭是一整列的茶具。

「紅茶。」被伊萬里的步調拉著走的柳江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錫蘭紅茶吧,前兩天剛買來的。」伊萬里把一對瓷白鑲金藍線紋的西式茶具端了出來,動作一派優雅地注入、倒茶,霎時間把書房變成了茶香滿溢的小客廳。

「謝謝。」柳江河看著被遞上的茶杯,半透明的色澤透出芬香,教她不由得端起,多啜了兩口。

「好喝嗎?」伊萬里跟著在對座坐下。

「很香、很好喝。」恰到好處的溫度,讓柳江河忍不住連喝數口。

這男人,連茶都泡得好,真不曉得那個讓風靖說不出口的問題出在哪裡?

「你喜歡說好。」伊萬里笑道:「原本我打算處理完手邊工作後,再去楓影接你的。」

「我……」吞了吞口水,那花香的甘甜還含在口中,柳江河瞧著伊萬里柔笑的面龐,悄聲道:「我來找你,是因為……有些話想問你。」

她的聲調微低而細,連她自個兒都覺得有些聽不太見。

真是的,跟前男友交往時,她也沒這麼小女人過,為什麼一遇上伊萬里卻變得直率不起來了?

該不是因為伊萬里比她還大方地坦談這段微妙的關係,所以她反倒尷尬了吧?

「想問我?」伊萬里微一挑眉,笑應:「對了,認真說來,我們彼此還不算認識,我甚至忘了跟你要手機號碼,方便聯絡。」

他給柳江河的名片上,電話手機住址倒是全都有了。

但是柳江河連家裡住址跟電話都不敢放心告訴他,原因他多少也猜得出來。

今天他送她到楓影時,其實心裡是有些不安的。

他無法保證柳江河不會就這樣不見人影。

不過……那也是緣分,他不想強迫她,如果她真的覺得他不可信賴,也沒辦法。

所以見到柳江河主動來尋他,他心裡倒是相當高興。

「手機號碼的事等等再說吧。」柳江河鼓起勇氣,抬眼對上了伊萬里注視著自己的視線。「我……我是想告訴你,我在楓影想了很久,發現我不是討厭你,因為你人真的很好,不過……突然就要當夫妻,我實在沒辦法接受。」

伊萬里雙眸微睜,半晌,他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反問道:「這意思是,你對我算是有好感,如果我想追求你,你會願意點頭是嗎?」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少,想吸引旁人並不是難事,不過友好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原本就是靠經營。

所以如果柳江河願意給他機會,他不排斥讓兩人慢慢來。

也許是古董生意做得久,他多少慣於處在一種緩慢而自然的步調中。

時間帶來的美感,常常是熱情如火的感情比不上的。

所以,柳江河是不是正好對上了他這脾性呢?不疾不徐、想慢慢一同品嚐婚姻的甘美與微溫……

「我真不知道你這人是說話老實還是太直接。」柳江河瞪著眼往伊萬里瞟了下,「不過,我就是這個意思啦……如果你要覺得我這人變心太快,才剛失戀就馬上找新戀情,感覺不真心,那我也沒轍……」

她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為的自然是對自己感情的心虛,畢竟面對如此快速的轉變,她自己的心情都還沒調適過來。

「你擔心我覺得你是花心的女人?」伊萬里打斷柳江河的長篇大論。

「呃……」柳江河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快就給伊萬里看穿了,只能乾瞪眼。

「我不覺得你花心,否則你也用不著猶豫這麼久才來找我。」伊萬里笑著安撫道:「不過,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我倒是很高興。」

要重新開始新戀情,多少是需要勇氣的。

「你……」柳江河面對著伊萬里一次又一次的直言,在反應不及的同時,似乎也只能選擇適應。

畢竟,伊萬里這種乾脆果斷的態度,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因為感情的培養總需要多方溝通,如果老像她一樣吞吞吐吐半天才能說出口,兩個人也用不著講什麼溝通相處了,只能大眼瞪小眼。

「既然這樣,那我們先來自我介紹好了,就當今天是我們認識的頭一天,先簡單聊聊,如何?」伊萬里傾身又替柳江河添滿了錫蘭紅茶。

「哦……好啊。」柳江河點點頭,發現當她將心裡最介意的問題說出來後,面對伊萬里時似乎了沒再那麼難以面對。

反正,就當她是找到另一個新男友吧!

「如你所見,我是經營古董買賣的,這是我過世父母的興趣,他們都是古董迷,最喜歡的是日式的茶碗瓷器、古伊萬里,剛好我家又姓伊,所以他們就替我取了名,叫伊萬里。」伊萬里簡單扼要地替自己的身家背景與姓名作了介紹。

「怪不得我老覺得你的名字我好像聽過,原來是日本瓷器!」柳江河微吃一驚,「不過,沒想到有人跟我家爸媽一樣,淨替子女取這種充滿個人嗜好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柳江河這名字,伊萬里還真聯想不到什麼。

但是挺古味的倒是,而且還有幾分古裝戲角色的風情。

但是要說女人味,就嫌少了。

仔細看看,倒是柳江河那一臉明眸櫻唇,不怎麼搭襯。

「嗯,我家爸媽喜好山水畫,尤其喜歡那種江河萬里、綿延不絕的氣勢,所以才把我這獨生女取名叫柳江河……他們老愛說,柳下夕陽飄,放眼江河流,這才叫古典美。」憶起父母取名的來由,柳江河忍不住苦笑。

小時候她嫌自己的名字像男生,沒想到長大後,卻給她遇上另一個與自己一樣遭遇的對象。

這該不該叫緣分啊?

霎時,一股微微的甜蜜自柳江河的心口泛開來。

這份意外的相似感,讓她對伊萬里少了點距離感,倒是多了點莫名的親近。

「江河萬里啊?」伊萬里不禁綻開了笑容。

說實在話,他沒想到柳江河的名字是這樣來的,不過倒與他挺合適,不是嗎?

「是啊,江河萬里……」尾音突然一頓,柳江河的聲音霎時沒了下文。

一個江河、一個萬里,這豈不是跟他們的名字一樣了?

「呃……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我爸媽老這麼對我說,我聽慣了……」柳江河乾笑了幾聲,覺得面頰有幾分熱燙。

這樣好像暗示他們很有緣分,真的應該當夫妻似的。

「我可以想像。」伊萬里沒有柳江河想像中的猜疑,卻是衝著她漾開一朵猶如燦美精致的瓷器上鑲繪的花紋那般優雅的笑容——

「不過照這樣看來,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哪,你說是不是啊?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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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5:29
第三章


事情正如風靖所猜想的。

在與伊萬里談開心裡話之後,原本相當介意的衝突點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化了開,取而代之的,則是撇開成見的欣賞。

打從朋友開始認識,或許在他們倆的婚姻順序裡,是件詭異的事,但對於彼此來說,卻像是種緩和性的催化劑,促使著兩人由陌生漸漸轉變為熟悉……

「江河!在這邊。」

熱鬧的下班時間,人潮湧出的辦公大樓外,泛著古銅紅的跑車顯得亮眼,不過更吸引旁人目光的,是明明穿得一身悠閒,卻又格外惹人目光注意的伊萬里。

優雅而從容不迫的氣質令他的舉手投足散發出惑人的氣質,輕柔的淺笑加添他唇角的誘人,漆黑的髮絲有條不紊地伏貼在他的頸項間,在三月春風的吹拂下飄蕩著柔嫩的弧度。

有別於工作時的嚴謹西裝,輕便的襯衫與淺亞麻色調的長褲讓他看來彷彿年輕了幾歲。

不是古董商、更不是京苑的老闆,而是個等候著心儀小姐、正準備去約會的青年……

「萬里?」柳江河訝異地停步在公司大樓的門口。

幾個同事用羨慕的眼光打量著她,讓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江河,你新男友啊?」

「比前一個稱頭多了!」

「哪兒找到這種好男人呀!」

「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怎麼都藏著沒說啊!」

「他做哪行的啊?」

七嘴八舌的討論和追問叫柳江河有點無力招架,她乾笑了幾聲,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兩人的關係。

如果照實說她與伊萬里是夫妻,八成會引來尖叫聲。

她可沒興趣當發光體,成天引人注意。

「朋友介紹的啦……我不是說過上次那個臭男人劈腿,我跟他分了嗎?所以朋友就熱心替我介紹了一個,說是百分之百保證的好對象。」簡單扼要地帶過話題後,柳江河很快地跟同事揮手告別,越過馬路跑到伊萬里身邊。

「你同事?」伊萬里僅是輕笑,「需要我跟她們打聲招呼嗎?」

既然是柳江河工作上的朋友,那就是他妻子的朋友,認識一下也不錯。

「不用了,不然保證你脫不了身,她們纏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柳江河連連搖頭。「倒是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的同事她最清楚,大家總想著要把上個金龜婿、飛上枝頭當鳳凰,對她們來說,伊萬里是個上上之選,而她沒興趣推人入火坑。

不管她將來究竟會不會跟伊萬里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總之伊萬里跟那些同事是絕對不適合的。

他這個男人,太體貼溫柔、也太過優雅,偶爾總覺得,伊萬里身邊是不是有層看不見的薄膜,能在他身旁隔出一道透明的圍牆,把污濁的空氣排拒在外,所以他身上才會總是帶著一股宛若森林浴般的氣息。

「週末了,我想問你喜歡吃什麼,也許我們可以去放鬆一下吃個晚餐聊一聊。」一邊應聲,伊萬里看看柳江河急匆匆逃離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人們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你似乎不像她們一樣纏人。」

朝著對面還在往自己打量的女同事們揮了揮手,他拋出一朵笑容後,便開了車門讓柳江河入座。

「興趣不同。」柳江河一心只想擺脫同事可能會追上來盤問兩人關係的麻煩,想也沒想便趕忙鑽入車裡。

「那你的興趣是什麼?」這些天來,偶爾的晚餐約會、電話談天,讓兩人是熟悉了一點沒錯,不過還停留在帶點陌生的印象,所以能有機會談起新話題,伊萬里是絕不會錯過的。

「我嗎?」柳江河一邊扣上安全帶,下意識地應道:「我喜歡喝下午茶、美食、甜點,不然就是逛逛書店……」

說著,她突然停了聲音。

「那你有喜歡的店嗎?我也知道不少香味四溢的咖啡店,要不要帶你去品嚐看看?那邊的手工蛋糕是一流的,大廚還是特地從義大利請回來的……」伊萬里發動車子,讓古銅紅的車影沒入了夜燈下的車流中,他瞄了眼身邊突然沉默下來的柳江河,輕聲道:「怎麼了?」剛才還談得挺高興,怎麼沒一會兒就停了聲音?

「我……」柳江河面色微僵,然後轉向了窗外。

「嗯?」趁著紅燈停歇,伊萬里跟著瞟了眼柳江河。

他想,柳江河大概不知道,後照鏡上正清楚地映出她的表情。

那是一張帶點苦澀、安心,以及無奈與放鬆的複雜表情……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交往過的男人,好像從來沒關心過我這些事。」不管是興趣還是其他的事,現在回想起來,她似乎一直在配合前男友,卻鮮少有機會公平地聊著彼此各自的事情。

所以,她才會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陌生。

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馴養成一個以男人為天的小女人,卻渾然不覺?

還記得以前剛踏出校門的自己,充滿了熱忱與美夢,可是當日子一天天消磨在生活裡之後,她似乎漸漸淡忘那樣輕鬆又愜意的過去了。

可是面對著伊萬里,她反而能輕鬆自在地回應這樣的問題……

「他們不關心無所謂,我關心啊。」伊萬里繼續開車上路,一邊應聲:「或者,你奢求每個人都關心你?」

對他而言,只要他關心的人也關心他,他就滿足了。

柳江河帶些微驚地回過頭,看著正認真地開車的伊萬里,她露出些許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當然不會這麼奢求,而且……如果真的每個陌生人都來關心我,反而會造成困擾吧?」柳江河眨了下眼,沒想到伊萬里不是像平常人那樣,說幾句安慰話,而是與她討論起這個話題。

「不過,我們不是陌生人。」伊萬里笑了笑,續道:「所以讓我關心你,好嗎?」

他不想被柳江河拒於千里之外,對於這個被臭男人騙過的好女人,他想好好疼愛。

「你這麼問,我能說不好嗎?」柳江河覺得頰上正泛開暈紅的熱意。

交過幾個男友,伊萬里算是講話最直接的人,可是,他不帶掩飾的真心,每每總叫人聽得更加臉紅心跳。

「如果你討厭我的話,當然可以說不好。」伊萬里認真地應道,「我不會介意有話直說。」

「我才不會討厭你!」柳江河反射性地迸出反駁,「我這個人講話算是很直接的了,我說不會就是不會,因為我覺得你對我真的很好!」

她話說得急,為的是表示自己的心意,卻沒料到聽來卻像是為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曖昧多添一筆情愫。

霎時,火辣辣的高溫往柳江河的臉頰上攀爬,她匆匆別過臉去,只差沒把臉頰貼到車窗上消消熱氣。

「人就是這麼奇怪,說實話卻會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有些人專愛說反話來掩蓋真心,到頭來反而感情落空,你說是不是?」伊萬里沒取笑她的臉紅,卻是逕自坦白心聲。

他不愛遮掩自己的心意,就像古董無法掩飾自己的年歲,在經營古董買賣多年後,他知道,唯有赤裸裸地展露自己的真面貌,才能與有緣的人相逢。

「這是你的經歷嗎?」柳江河捧著微燙的臉,悄悄轉頭瞟了伊萬里一眼。

「只是多年的人生觀察。」伊萬里搖了搖頭,淡笑道:「不過,就算是這樣,要表白真心還是得找到合適的對象,否則也沒用。」

瞧伊萬里的視線毫不避諱地往自己身上打量,柳江河只覺得瞬間渾身上下的溫度又升高了幾度。

這男人,嘴巴不知道該說甜還是辣,每回總叫人聽得害臊!

可是,伊萬里說的確實沒錯,如果她不是順應環境而行,卻是將自己的想法和感覺好好訴說出來,或許她最初根本就不會跟那幾個男人交往。

這就是所謂的找錯對象吧?

而現在待在她身邊的伊萬里……

這個每回說話都叫她臉紅紅,甚至心跳不已,而且對他的意見也頗為認同的男人……

他是不是真的這麼適合她呢?

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但至少她明白一件事,截止目前為止,除了一開始的不適應之外,他的溫柔體貼從來就沒給她添過任何麻煩,或是不愉快的經驗。

他一不耍威風,二不勢利,三不心浮氣躁,四不裝闊擺架子,所有一般男人應該有的毛病,他似乎都沒有。

這要不是伊萬里太會裝模作樣,不然就是他人真的太好……

「在想什麼?瞧你突然發呆了。」伊萬里伸手打開音響,古典樂的曲子飄出,淡淡的柔音叫人心身不由得放鬆下來。

「我在想……」許是被他的直言洗了腦,教柳江河也跟著把一大堆的「或許」、「有可能」、「說不定」之類的猶豫統統丟到了腦後,眨了下眼,她力持平靜地應道:「你說合適的對象,既然如此,指的是我嗎?」

這男人,是可以坦言不諱的對象,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把握可以真心相交的時候。

「是啊。」伊萬里肯定地應道。

他說的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可以說是乾脆,讓柳江河在聽得心口直跳的同時,也不自覺地將心意脫口而出。

「那我也老實告訴你……我是真的很欣賞你,至少,到目前為止,你是我遇過最好的對象。」這種比較法,或許是怪了點,但卻是她的真心。

她不是刻意拿伊萬里去跟其他人相比,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伊萬里沒有她討厭的男人陋習,卻會主動關心她,而且一點也不急進、不輕浮,所以……

若要單純地問她喜歡誰,那她只能說,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喜歡這個令她不時地感受到小小貼心、淡淡溫柔的伊萬里!

        ★ ★★  ★★ ★

「巧克力品嚐會?」

看著伊萬里遞上的招待券,柳江河忍不住微驚。

「上回我們去餐廳吃飯,你不是連點了兩盤巧克力蛋糕當餐後甜點,還一直說真的很好吃嗎?」伊萬里指著招待券上的廠商,笑應道:「這廠商的老闆是我的一位貴客,他今年來台設立專賣店,邀請大家去試吃巧克力,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

「哇!這個巧克力原本只有在國外才買得到吧!」瞧著招待券上那精心印製的巧克力圖案,柳江河迸出了讚歎聲。

「他請我若有女伴務必帶去,讓他開開眼界。」伊萬里又補上一句邀請。

「開什麼眼界?」柳江河納悶道。

「他說,他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夠綁得住我。」伊萬里兩手一攤,面露些許無奈的笑容,「他覺得我活得太自我,很少女人受得了我。」

「你不是自我,你只是講話直接。」柳江河忍不住迸出竊笑。

與伊萬里相處得越久,她發覺自己似乎也讓他影響了,不在藏著真心不出口,不再拐彎抹角地想著怎麼說才適當。

即使在上班的時候,多少還是得顧及人情世故,但下了班,在自由時間裡與伊萬里相處時,她卻絲毫不必考慮這些。

呵……這感覺,真不是普通的輕鬆!

「那麼,我就再直接一點吧。」伊萬里往柳江河伸出手,「跟我一起去,如何?」

「嗯——真的有很多巧克力可以試吃嗎?」柳江河擺動著腦袋,認真地思索起來。

「我不能保證有多少種,不過主辦人請了許多知名廠商前去,所以至少會有上百種各類巧克力甜品。」伊萬里據實以告。

「那會不會叫我一定要化妝穿禮服呢?」柳江河往伊萬里的臉上打量著。

雖然她覺得可以看到伊萬里穿正式的西裝應該會挺養眼的,不過她自己不偏好那一型的奢華打扮,要吃東西時還礙手礙腳,所以可以的話她是能避則避啦。

「淡妝、合宜的輕鬆打扮就好。」伊萬里輕聲笑道:「那天的主角是巧克力,而且對方希望有個宛如愉快下午茶的氣氛,所以穿禮服去說不定反而會被掃地出門。」

「那……你要開車接我嗎?」柳江河的黑眼珠在伊萬里的臉龐上打轉。

她不會一定要男友接送上下班,但是這種特別聚會的陌生場合,有個人可以互相陪伴,總是安心點。

「我是你的老公,不接送你還能接送誰?」伊萬里應得理所當然。

「誰問你這個啊!我們才約過幾次會,現在應該只是交往中。」柳江河的頰上飛過一抹紅暈,她把招待券塞回伊萬里手裡,鼓起勇氣往他的大掌一拍,將他的手掌包覆在自己的掌心裡。

溫溫熱熱的觸感,讓她暖到了心頭上。

從那回讓伊萬里在京苑門口牽了手,她就不時地懷念起這份相接觸的溫熱觸感。

他給她的,不只是情人般的親暱感,還有一份發自他內心、帶點家人般情意的親切感。

所以她喜歡他的手,與他交疊,讓她會有種發自內心裡滿溢出來的幸福。

「這個,我很不會收東西的,你要替我保管好,那天帶著它開車來接我。」帶點撒嬌的叮嚀,自柳江河的唇間迸發。

「那天?這可是今天的招待券。」伊萬里微挑了下眉。

「什麼?」笑容一凍,柳江河不由分說地搶回招待券,仔細地看了下上邊的日期。

「是今天沒錯,所以我才來問你。」伊萬里自柳江河的手中把招待券抽了回來。「放心,還有四個小時,你可以慢慢打扮。」

既然她不擅保管,那還是由他收著比較妥當。

「什麼?四個小時!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柳江河匆匆忙忙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她可不像伊萬里,隨時隨地都是一副能夠出席宴會跟餐會的模樣!

今天難得星期天,她照慣例賴在家裡,所以身上是休閒服跟運動褲,就算伊萬里說這個品嚐會訴求的是悠閒自然而輕鬆,也不能穿這麼家居的衣服去吧!

瞧瞧他有備而來,一身燙白又直挺的連身長外套、高領衫、銀項鍊、西裝褲……

啊——她早該想到的!

每回他約她的時候,總是有好玩的地方要找她出門啊!

「你不是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所以與其計劃不如適應變化?」伊萬里看著柳江河在客廳打轉的心慌模樣,忍不住扯唇迸出笑聲:「你的臥房在你背後,江河。」敢情她是急得忘了該去哪換衣服跟打扮?

「我先去換衣服!你在客廳等一下,要吃點心或喝飲料的話冰箱有!要看電視的話遙控器在桌子下面!」柳江河很快地鑽回房間去,臨關門前又探出頭對著伊萬里叮囑道。

伊萬里笑著朝她點頭示意,在柳江河關上房門後,他才抬頭打量起這間小公寓。

這裡並不大,空間大約只有他京苑的辦公室大小,可是能踏入這裡,卻讓他倍感溫馨。

這兒就像柳江河給他的感覺,滲透著幾分足以緩和緊張情緒的自然氣息,教人不自覺地跟著放鬆下來。

今早他原本是想約柳江河出門,沒想到她會問他要不要到她家來。

這是代表柳江河徹底地接納他了吧!因為剛認識時,她連家裡地址都不敢給他。

可她今天倒是在他面前放鬆得很自然。

或許該說,隨著他倆的認識漸深,柳江河在面對他的時候,越來越是大方了。

偶爾的訴說心情,不時地摻雜著甜蜜心意,不受拘束的隨性表露……

他感覺得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踏入柳江河的領域裡。

而且每進一步,就越感覺到幸福。

他是不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與他一樣,願意一生都以直率本性來相處的好對像?

瞧瞧很顯然沒有刻意收拾過的客廳,那略顯凌亂的幾本雜誌,以及用來招待他的即溶咖啡……

伊萬里不由得迸出了笑容。

笑得,就像吃得了蜜糖而開懷大笑的孩子一般。

賴在柳江河那張說是雙人卻又有些略小的沙發上,伊萬里的心裡,淨是肯定的答案。

江河、萬里——

他這個萬里,終於找著了他的江河。

這回的婚姻,總算不再是場錯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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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5:44
第四章


落地窗外,夜燈點點,灑得一地幽夜成了銀河。

偌大的空間裡,華燈明亮,香味飄揚,令這場巧克力品嚐會顯得格外迷人。

各式各樣的巧克力甜品擺滿長桌,飲料、蛋糕、餅乾、巧克力醬……幾乎應有盡有。

燙金的小紙牌裡寫著巧克力的口味與成分,並註明何處出產,在享受美食之餘亦為大家帶來不少知識。

換上一襲小洋裝的柳江河跟著伊萬里穿梭在眾多賓客之間,不時陪著伊萬里出聲招呼,手上的小餐盤亦裝滿不少一口大小的巧克力甜點,讓她品嚐得不亦樂乎。

「萬里,這個真的是好好吃哦!」柳江河滿足得瞇了雙眼,笑得像是全身上下裹進了蜜糖裡。

她覺得自己好像要淹死在巧克力海裡了。

「看你這麼高興,帶你來算是值得了。」伊萬里好笑的瞧著她一口接一口,「女人是不是都是糖作成的?只要見到甜食就停不下嘴了。」

「說不定哦,至少我是啊。」說著,柳江河又將巧克力往嘴裡送。

「你最喜歡哪一種?」怎麼說都是品嚐會,總得給點意見。

「噫……這個很難挑選耶……」柳江河瞧著盤上的各式糖紙,有些猶豫。

對她來說,每一種都是極品啊!

「沒有哪種你吃了還想再多吃幾顆的巧克力嗎?」伊萬里牽著她往長桌走去。

「啊……有哦!剛才拿來淋在巧克力上的那個甜醬,要不是怕胖,我真想直接抱一壺慢慢喝。」柳江河看見長桌上琳琅滿目的點心,突然指著中間分配甜點的侍者旁的巧克力醬應聲。

「主辦人應該會很高興。」伊萬里笑道:「那是他新引進的商品,我記得是叫……溫泉上的春櫻。」

「好日本味的名字,我以為你的客人是西方人。」柳江河微愣。

「他是個很喜歡東洋古董的西方人。」伊萬里牽著柳江河往桌旁走近,又替她拿了盤淋滿巧克力醬的蛋糕。

「哦……原來是這樣呀,怪不得名字這麼浪漫……」柳江河邊切開手邊的巧克力蛋糕,邊享受這裡頭的熟巧克力餡,那股甜味令她感動到想要發抖。

嗯,如果有機會見到主辦人,她一定要好好讚美一下這場巧克力盛會……

「我好像聽見美麗的小姐在稱讚我的巧克力?」

就在兩人正談論著巧克力的同時,腳步聲伴著問候之語,自他們的身邊傳出。

「法蘭先生。」伊萬里轉過身,在見到來人的同時露出了略帶熟稔的笑意。

「萬里!你能來參加真是太好了。」名喚法蘭的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紅棕的髮色嵌著透藍的眼瞳,高大的身體讓人怎麼也無法將他與滿桌子的美味精巧甜食聯想在一塊兒。

「多謝你的邀請。」伊萬里笑到:「我記得你一直希望我來,而且是攜伴參加。」

牽起柳江河的手,伊萬里對著法蘭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妻子柳江河。」

他的介紹詞讓柳江河面頰一紅。

雖說現在她已經漸漸不排斥這樣的說法了,甚至覺得嫁給伊萬里確實不錯,但是在外人面前這樣大方承認兩人的夫妻關係,她還是不習慣啊!

「法蘭先生,你好,謝謝你的招待。」不過,伊萬里都開口了,她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吧。

所以柳江河還是禮貌地打了招呼,只是……

「噫?萬里……我聽說你的老婆不是個紅髮藍眼的大美女嗎?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可愛的東方小女人了?」法蘭在得知柳江河的身份之際,卻是語出驚人。

他的回應讓柳江河跟著一愣。

紅髮藍眼的大美女?她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她,那麼……

法蘭在說的人是誰?

「我和波斐莉離婚了。」平靜的語調出自伊萬里,聽來就宛如在閒話家談。

他過人的鎮定與毫無掩飾的態度,讓法蘭只能跟著應聲。

「哦,原來如此啊……這麼快就離婚,看來她和你相處的不是很好。」法蘭連連點了幾下頭,又轉向柳江河:「倒是這位可愛的小姐,你跟萬里站在一起很相配。」

「呃……謝謝你。」柳江河還沒從法蘭與伊萬里剛才的談話中回神,聽見法蘭的稱讚,他只能僵硬地擠出一抹笑容。

離婚?波斐莉?

她就是法蘭口中那個紅髮藍眼的大美女吧?

而且……還是伊萬里的前妻?

原來他不像她,只是和男友鬧分手,而是結過婚、又離了婚?

悄悄瞟了眼伊萬里,柳江河的心理頓時充滿疑惑。

但是伊萬里卻依舊泰然自若地與法蘭敘舊,對於波斐莉一事,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

雖說,這件事伊萬里也沒什麼向她說明的必要,不過……

她卻覺得聲音像哽住了喉間,教她難以吞嚥。

有一句沒一句地同法蘭還有伊萬里搭著話,柳江河機械化地品嚐著巧克力的味道,卻再也感覺不出甜味。

她知道,自己是在乎著伊萬里的,否則她就沒有必要為了這件新發現的事實壞了自己的好心情。

她也很清楚,在伊萬里的身影已經進駐自己心頭的時候,要漠視伊萬里的任何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

像個妒婦一樣,直接向伊萬里問個清楚?還是就算了,放他一馬?反正他們已經離婚了,理論上跟她還有伊萬里的交往沒什麼關係。

可是,好奇心真的很啃食人心。

尤其在她看來,伊萬里是個萬中選一、不會有女人肯放過的好對象,所以對於兩人的離婚原由,她反倒更想弄個清楚。

況且,結婚可不是件小事,伊萬里應該不會隨隨便便就找個女人結婚才是……

不期然地,與伊萬里初次認識的回憶又捲上了柳江河的腦海,想想那個時候伊萬里跟她也是說結婚就結婚的呀,什麼考慮的根本就沒有,完全是伊萬里單方面地覺得她很適合他,而且她的安慰讓他對她心動,所以就拉著她去結了婚……

莫非伊萬里跟那個波斐莉也是這樣結婚的?

正因為太隨便地決定了婚姻,所以才沒多久就鬧離婚?

會是這樣嗎?那她跟伊萬里……會不會最後也落得這種下場?

一股恐懼感不期然地湧上了柳江河的心頭,令她眉心微蹙。

既然她明白自己已經喜歡上伊萬里,而伊萬里也喜歡著她,那她就不想選擇分離的道路行走。

雖然她並不清楚伊萬里到底是為什麼會跟波斐莉離婚,不過至少,她知道自己該怎麼跟伊萬里相處。

就像伊萬里待她的直率真誠一樣……

她就直截了當地向他問個明白吧!

        ★ ★★  ★★ ★

拎著法蘭送上的贈禮——六瓶裝的「溫泉上的春櫻」巧克力醬回到主處時,已是晚上十一點鐘。

伊萬里將巧克力醬放到流理台的長桌上,把車鑰匙放回原位,逕自鑽入廚房去。

「坐吧,你想喝點什麼?咖啡還是紅茶?」剛才他原本想直接送柳江河回家,可柳江河卻說他家裡近,想先到他這兒休息一下,讓他感到有些驚訝。

不過,倒也令他感到些許欣喜。

或許,這代表他們離當一對真正夫妻的日子不遠了吧。

柳江河往開放式流理台前的圓椅上一坐,看著他打開櫃門、取出杯盤,僅是淡聲回應:「紅茶吧。」

撇開後來梗在心頭的問題不提,今天的甜點讓她徹底滿足了,現在倒想來點清爽的口感。

「好,你等等。」伊萬里邊應聲,邊動手泡茶,同時拿來小餅乾,往柳江河面前推去,「還想吃的話……這裡有餅乾吃,你可以沾巧克力醬。」

瞧她今天對巧克力醬意猶未盡的表情,讓法蘭高興得不得了,說不定現在腦袋還惦記著那分甜味,揮之不去。

「我吃的夠飽了,再吃下去都要變成小豬仔了。」柳江河瞧著伊萬里的笑容,她其實相當喜歡看他笑得無憂無慮的表情,那令她的心情也跟著被感染,感到輕快,可現在……

她卻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破壞這份笑容。

「我會每天陪著你運動,讓你可以天天吃又不會胖成小豬。」伊萬里柔音迸散,語氣裡滲透著親密感。

「每天……」柳江河眨了下眼,微偏著頭輕聲道:「你以前也是這樣照顧你的前妻嗎?」

終究……她還是開了口。

就不知道向來事事直言的伊萬里,會如何反應?

「不,她不喜歡運動,她喜歡減肥,所以她不吃甜食。」伊萬里的態度依然平靜而自然,彷彿這個與前妻有關的話題,僅是他們聊天的一個主題。

看著伊萬里依然優雅的泡茶動作,柳江河實在看不出來他對波斐莉在意、還是不在意?

通常對於前妻,男人若不是很介意別人提起,就是避而不談,再不然就是極力想掩飾,不過伊萬里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跟她相處得不好嗎?」既然伊萬里看起來不怎麼介意她問,那她也沒有必要節制自己的好奇心。

「嗯。」伊萬里抬頭往柳江河看了眼,「應該說,幾乎無法相處。」

他的眼神還是一如往常的親切,只是多添了幾分認真。

「你說你不花心,卻常被女人拋棄……裡頭也包括她嗎?」柳江河決定快刀斬亂麻,一口氣問到底。

既然她已經將伊萬里擺在心裡的第一位,那就要更加細心地與他相處,而不是事事都閃避過去。

「嗯。」伊萬里回答的很是簡潔。

「這樣一個個問好麻煩……」柳江河托著下巴,看著伊萬里慢慢將紅茶注入杯裡,她伸手拿過餅乾,逕自拉開袋口,一邊吃一邊續道:「萬里,如果我說,你可不可以把你跟前妻的事一次說清楚給我聽,你會不會介意?」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就不介意。」伊萬里搖搖頭,他對柳江河向來直率以待,只要有相當足夠的理由,這等隱私他並不介意說出口。

「因為我發現,我會吃醋。」柳江河應得直截了當,「誰叫我越來越喜歡你,覺得跟你當夫妻不僅是不錯的決定,還有可能成為我終生的目標,所以我當然會想要弄清楚你們分手的原因。」

也許是吃東西的動作分了她的心神,或許是伊萬里的「調教」讓她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真心,柳江河問得很是直接,卻也在同時,將心意一併傾倒而出。

畢竟,總不能只讓伊萬里對她倒著滿缸的情意,她卻藏著什麼也不開口吧?

她很注意公平的。

在追問伊萬里的同時,她也承諾了自己的情意,像這樣的理由,夠不夠換得他的坦言?

伊萬里難得露出微訝的表情。

秀眉輕抬,他柔情的眸子透出了一絲喜悅。

「我可能會說很久。」伊萬里將熱茶端到長桌上,與柳江河並肩而坐。

「無所謂,你要說一整晚,我就聽一整夜。」柳江河舔舔指尖的餅乾屑,側過臉對伊萬里笑道:「所以今晚讓我住下來吧!萬里。」

不再帶著醉意,不再是迷糊之下的成事,這回,她說出口的,是自己的決定,至於伊萬里的回應——

「這裡已經是你的家,你要住一輩子都可以……」

微笑,那是伊萬里的標準表情,只不過這回,他的語音裡還混入了更多的歡欣之意。

就像他所希翼的一般……

這回,他的婚姻絕對不再是錯誤!

        ★ ★★  ★★ ★

一個活潑外向,又艷光照人的女人。

那就是伊萬里的前妻,波斐莉。

伊萬里在美國與波斐莉相遇,受到她開朗的性情所吸引,進而交往,對於這個前妻,他給了許多尊重與自由,而波斐莉也對於伊萬里的體貼入微感到滿足,時常陪他出席各個邀約。

最後他們是在眾人的祝福之下結了婚,只不過……

問題,卻是從婚姻的束縛之後才開始。

波斐莉原就是喜好玩樂的個性,雖於伊萬里結了婚,但她很顯然對於夫妻之間應該彼此互相忠誠的約束並不介意。

即使有了伊萬里這個好勞工,她在婚後三個月,便認識了新情人,有了外遇。

似乎是吃定了伊萬里這個總是包容她的好老公不會生氣,波斐莉越玩越凶,毫不避嫌,直到伊萬里在得到確切的證據,找她談論兩人的未來時,她依舊如此。

伊萬里言明,只要波斐莉願意與情人分手,別再花心,他可以重新接納波斐莉,但是波斐莉卻毫不在乎,嚷著大不了兩人離婚。

或許,兩人真的不合適吧。

伊萬里向來認真對待每件事,他也從不拐彎抹角說話處事,所以面對波斐莉的抗議,他簽下了離婚協議書,放手美國的生意,回到了台灣……

「其實,在波斐莉之前我還交過兩個女朋友,不過下場都差不多。」回憶著往事,伊萬里一邊啜飲著紅茶,一邊應聲。

「這就是你說的,你明明不花心,卻老被女人拋棄……」看著杯裡溶開的糖粉,柳江河終於明白伊萬里說出這句話的起因。

怪不得老闆說,伊萬里被女人拋棄並不一定是伊萬里做錯什麼,這不過是相處個性上的問題,原來是因為……

「風靖說過我對女人太好,有時候反倒把人慣壞了。」伊萬里輕笑一聲,對於這些記憶,他不提,只是因為一切真的都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的他與他想追求的柳江河,而不是去解釋一些沒有必要在乎的舊事。

不過柳江河想知道的話,他也可以知無不答,因為她為的是開心,以及帶點新婚小妻子的甜蜜與妒意。

「對啊,你是很容易把女人慣壞……」柳江河看著剛才伊萬里邊跟她談天,邊替她端上的巧克力餅、楓糖漿,以及法蘭送的巧克力醬,忍不住搖頭歎氣。

「你覺得我這樣不好?」伊萬里反問道。

女人明明都喜歡給人寵愛,為何他寵過之後,女人卻回頭來抱怨他?這點,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不好,而是你很容易受傷。」柳江河用食指沾了點盤子上的巧克力醬,那香膩甜滑的觸感令她讚不絕口,就像她對伊萬里的感覺……

香滑的巧克力纏上了伊萬里的唇瓣,勾動他的嗅覺,而柳江河這親密的舉動,則勾引著他的心思。

「你寵女人,不是不好,而是……要寵對人。」柳江河露出微笑,「你應該寵的,是個跟你一樣,不喜歡花心,而且覺得真心對人比較快樂的女人……」

柳江河的笑容融化著伊萬里的意識,在她瑰紅的唇瓣滲出笑語的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往她傾身——

「萬……」尾音來不及出口,轉瞬間已沒入伊萬里的唇縫之間。

四瓣交疊,還飄散著巧克力的清香,微溫的甜醬透著宛若溫泉蒸氣的熱意,讓柔嫩的唇瓣化成了三月春櫻,引得人一再採摘……

粉嫩的兩瓣柔軟在吸吮之下顯得通紅,猶若透紅的山櫻,羞紅的色調滲入了柳江河的粉頰,就像春花落散。

不由得捧住她的臉龐,伊萬里止不住心裡翻湧而出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地掠奪著她口中的芳香,舌尖往她的生澀纏捲,勾引得她大膽回應。

長指越過她的髮絲,按上她的細頸,初次碰觸那柔嫩肌膚的感覺,令伊萬里的胸口急劇地跳動了起來……

就像當初,在楓影酒吧裡受著柳江河安慰時,那般的悸動。

或許,還有更多、更濃的情感攙雜其中,因為此時,他們不再是陌生人。

而是有著夫妻之名的情人……

「唔……」柳江河被伊萬里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沒有想到,一句話能夠勾得伊萬里釋放如此熱情,更沒想過,初吻的滋味裡還混著巧克力的甜蜜。

可她……喜歡伊萬里的親吻。

不像從前她交往過的男人,要的並不是真心相待或品嚐感情,伊萬里為的,單純是她。

薄唇有些眷戀不捨地分了開,柳江河微睜眼瞳,只見伊萬里正以指尖滑過她的臉龐。

那細心的撫觸,宛若是他對待著費心照顧的古董瓷器,那透出疼惜的表情,令她感受到他深藏的熾熱情意。

「深夜了,回房吧。」伊萬里離開長桌,往柳江河伸出手。

「我腳痠。」柳江河朝伊萬里伸出兩雙手。

「那我抱你。」就像柳江河說的,他可以寵女人,但是,必須寵對人。

而現在,他知道自己該寵誰了。

他該寵他的新婚妻子,他的江河。

伸手一抱,伊萬里將柳江河摟在懷裡,大跨步地進了臥房。

彎腰讓她坐上了床,伊萬里順勢往柳江河的唇上再度侵攻,令她倒進身後的柔軟大床裡。

「唔嗯……」柳江河楸住伊萬里的高領衫,領口被她扯得凌亂,像要撕裂開來。

熱情,果然是一點火就會延燒的事物。

就像伊萬里眼底散發出的火苗一般,她亦讓他甜膩的吻,勾動了想品嚐更深沉的甜蜜的渴望……

呵……她的丈夫呢!

就像伊萬里始終在茫茫人海找一個不會拋棄他的好女人一樣,她……終於也遇上上了一個不會花心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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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6:03
第五章


夜已深,卻還漫長。

涼意竄入頸間,鑽入腹間,由大腿攀爬上身,傳遍四肢。

連身洋裝的拉鏈鬆了開來,凌亂的垂掛在床尾,只餘貼身內衣護在高峰山峰,以及隆起的黑林幽境。

「江河……」伊萬里的舌尖劃過柳江河的鎖骨,在肌膚上啃咬著紅印,唇瓣吻過她細滑的肩膀,長指則往她的腰間滑去。

高領衫早已不翼而飛,露出伊萬里平坦結實的胸膛,在有意似又無意的的肌膚相觸之下,兩具身軀越發高溫。

十指攀附雙肩,糾纏著平滑的肌理,燙人的溫度令柳江河吐出陣陣熱意。

從沒想過,讓伊萬里擁抱的感覺,竟會是如此炙熱。

這個一直以來待她溫柔如紳士的男人,在摟抱她的時刻,像是熱情傾倒了一地,再也收不回來。

也或許,正因為他將埋藏的情意毫無保留的傾訴,所以才會讓她不由得伸展雙臂,一併接納。

她輕柔地撫過伊萬里的背部,那帶幾分肌肉的起伏曲線,道盡他的好身材,冰涼的皮革腰帶,原本牢牢地束縛住他下半身的長褲,卻也在方才的拉扯之間鬆開。

悄悄地深入一根手指,柳江河勾勒著鬆脫的腰帶,那橫隔在兩人之間的粗糙感令她想將其推擠開來。

不期然地,大掌突然摀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柳江河睜開眼,只見伏在她身上的伊萬里正微瞇著黑瞳,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不喜歡腰帶的話,告訴我就好了。」伊萬里說著,便將腰帶抽開。

?噹。

金屬與地板敲出了清脆的聲音,那是腰帶落地聲音。

俏頰上一抹紅雲,柳江河攀在伊萬里的腰身,悄聲道:「我不是不喜歡腰帶,而是……我喜歡跟你抱在一塊兒磨磨蹭蹭的熱度。」

「那我的長褲是不是也礙到你了?」伊萬里撫過柳江河的前額,被他吻得零落的髮絲透露出方才一時燃起的激烈情感,卻也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以及在巧克力品嚐會上拈回來的巧克力香味。

「這個嘛……」柳江河抬腿往伊萬里的腿側上磨蹭了兩下,臉龐的紅暈透得更濃了些。「嗯——是有些不舒服。」

「那麼脫掉會不會舒服些?」伊萬里低笑著吻上柳江河的頰。

他不是喜歡整她,也不是刻意想見她羞得通紅,而是想知道她的感覺。他曾以為,自己是真的很愛嬌寵女人,不過現在他懂了,他真正喜歡的,是疼愛自己所愛的女人。

「當然會啊……」柳江河的指尖在伊萬里的腰間來回游移著,「不過,你這麼問我,是要我幫你脫,還是你自己脫?」

瞧著她嫣紅的臉龐,伊萬里笑著反問道:「你覺得哪一個方法,比較像是我在寵你?」

柳江河眨了眨眼,輕應道:「你如果自己脫的話,我可以趁這個時候去洗個澡,不過如果是我來脫……」

「如過你想一起洗,我很樂意自己動手脫。」伊萬里打斷了她的話,跟著探出手指,勾上她胸罩的肩帶,低著聲音笑道:「或是……連你的衣服都一起幫忙脫。」

大膽的挑逗勾得柳江河紅透臉龐,幾乎像是熟透的桃子。

她微噘起唇,推了推伊萬里:「我決定先洗澡,你如果脫太慢……我就不等你。」

伊萬里不置可否的鬆開懷抱,讓柳江河逃進了浴室裡,看著她掩上門卻沒鎖,他跳下床鋪,俐落地撤去其餘衣服,順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浴巾圍上,才跟著進了浴室。

熱氣方生,霧氣自足可容納四人的方形大浴缸不斷地冒出,熱水嘩啦啦地流個不停,柳江河的身影半掩於浴簾之後,隱約能看得見她短少了貼身衣物的柔嫩肌膚。

「江河。」伊萬里走近她,含著情慾的嗓音吐出了呼喚。

她半跪在浴缸邊,他只消往下一窺,便能瞧見她粉嫩的渾圓。

「你怎麼這麼快?」柳江河不知自己的臉龐是因為熱氣竄升才紅燙,還是因為瞥見了伊萬里僅圍著浴巾而光裸的身軀所以發燙,但她知道,此時的自己,大概就像隻剛蒸熟的蝦子,紅透了。

「我想我還不夠快。」伊萬里跟著她半跪在浴缸邊,笑應:「來不及替你脫衣服。」

他若有所指地以目光逡巡過她豐滿的胸脯,被手掩去二分之一的柔嫩暴露出依稀可見的蓓蕾,羞得柳江河差點沒衝出浴室躲進被窩裡。

她是不是太大膽了一點啊?

「我水還沒放滿耶,你……你太快了。」柳江河用手撈了撈熱水,想轉移話題。

即使她明白,這場情慾的挑逗是她起得頭,而且她不後悔將自己交給伊萬里,但是說跟做畢竟是兩回事。

「水這樣就夠了。」伊萬里瞄了眼浴缸,隨即伸手將柳江河抱起。

「呀!」柳江河不由得縮起身軀,還來不及掩蓋自己的嬌軀,轉瞬間人已入了水中。

嘩啦幾聲,水花四濺,光溜溜的身子浸入了熱水裡,引來浴缸裡一陣水波翻攪。

伊萬里在將柳江河放入浴缸中之後,跟著脫了浴巾跨入水裡。

柳江河愣愣地看著伊萬里那修長結實的雙腿由半遮半掩到完全裸露,霎時雙頰燒紅的像是烤熟的蝦子。

她她她……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哪!

可伊萬里卻大方得像是他們早已親密過無數次,那自然的表情好像她看見他的隱秘部位是應該的一樣!

「喏,這樣水不就夠了嗎?」伊萬里往柳江河挨近,引得水聲不斷。

「呃、嗯……夠、夠了……」柳江河僵硬地點了點頭。

灑上些許水珠的伊萬里,還真是人如其名,結實而略白平滑的肌膚,就好似那古瓷器一般,誘得人人想伸手輕撫。

「要我替你洗嗎?老婆。」伊萬里輕笑著往柳江河傾身,往她唇上輕吻。

「我——」柳江河幹著嗓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眼前這美男出浴的景象,已經完全超過她的想像極限了。

所以儘管她明白男女之間的交歡是怎麼回事,但是面對伊萬里這個太過配合,而且把親暱視為理所應當之舉的男人,她這個初次經驗的生手,根本無法應付。

「來。」伊萬里自水中牽起了柳江河的手,推著她轉了身,背對著自己坐定。

「咦?」柳江河納悶地出了聲,不懂伊萬里在做什麼。

「我替你擦背吧。」伊萬里倒了些許泛著香味的沐浴乳,和著水便往柳江河的背上搓洗起來。

暖暖的掌心帶著細柔的泡沫,加上熱氣繚繞,在舒緩人緊張的情緒之餘,也令人放鬆了不少。

伊萬里的大掌劃過柳江河細嫩的脊背,隨著她的曲線而起伏,不時地揉捏她的肩膀與背部,與其說是在為她洗背,更像是在按摩。

「萬里,你……」柳江河一邊感受著身後傳來的舒適感,一邊輕聲迸音。

「噓——你放輕鬆就好。」伊萬里微笑著應道。

柳江河眨了下眼,聽話地打量起眼前的佈置,只見浴室的瓷白牆上,沿著浴缸的高度繞了一圈別緻的花紋,那青藍混紅的美麗色彩,讓她聯想起京苑店裡擺設的古瓷器。

在優雅的現代線條當中摻入古典美,或許就是伊萬里的生活享受。

想著,不自覺的出了神,直到伊萬里出了聲喚她。

「你剛才太緊張了,現在好點了嗎?」伊萬里的十指輕柔地劃過柳江河的頸項。

「咦?是這樣嗎?」柳江河微楞。

「按摩過後,是不是好點了?」伊萬里搓揉著細頸,感覺粉嫩的肌膚軟的叫人心動。

「嗯……好多了,身體也不僵硬了。」柳江河的心口泛開了一股微溫。

「說到底,夫妻親熱也不過是比平時抱得更緊一些罷了。」伊萬里吐出不知道是安撫還是轉移話題的回應,「所以別那麼緊張。」

「你是過來人,我又不是。」柳江河吐吐舌頭,知道自己的一切反應大概都被伊萬里看穿了。

所以他才貼心的為她按摩、舒緩情緒……這男人著實體貼的過了火。

「那可不。」伊萬里掬起熱水淋在柳江河身上,洗去她一身泡沫,跟著傾身貼近。

大掌順勢爬上了柳江河的腰與肩,伊萬里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了她的身後,那火燙的感覺,教柳江河想忽視都難。

「雖說是過來人,可我與波斐莉的感情不比我們現在的甜蜜……」伊萬里往柳江河帶著水氣的耳垂一舔,往她耳邊吹了口氣。

「啊!」柳江河只覺得一陣酥癢,轉瞬間人已被伊萬里牢牢地摟抱在懷。

「你真軟……江河。」伊萬里咬住她柔嫩的耳垂,撫著她腰身的掌心漸漸往上攀爬。

「啊……呃……」在指尖觸及渾圓時,柳江河終於忍不住吐出輕喘。

伊萬里輕揉著柳江河的圓潤玉乳,指尖挾住她的蓓蕾,輕柔地搓捏,嘴唇則往她的頸項啃咬起來。

「萬……萬里……」柳江河被伊萬里撫摸的幾乎失去力氣,她躺在他的胸膛上,起伏不斷的胸口不住地喘息,那一陣陣的嬌吟聲,漸漸混入了帶甜的聲調。

伊萬里一手撫過柳江河肩膀,沿著她的手臂沉入水底,攬上她的腰,在她的平滑的小腹上來回搓揉。

「呀……」有意似又無意地貼近私密地帶的長指在肚腹上徘徊,讓柳江河吐出更多的嬌喘聲。

伊萬里低吻過她的頸子,舌尖劃過肩膀,往她的背後輕舔,那帶著水氣的濕熱感讓柳江河顫抖了下。

她弓起身子,整個人癱進了伊萬里的懷裡,有些混沌不清的意識裡,只覺到渾身燥熱,以及伊萬里帶給她的溫柔擁抱。

流個不停的熱水將兩人包裹在完全的熱意當中,伊萬里將雙掌握上了高聳的雙峰,磨蹭起柳江河的渾圓雙乳。

「啊……萬里……」柳江河不停地吐出熱氣,感覺力氣正一點一滴地流失。

在伊萬里雙手的搓揉下,她不只是癱在他的懷抱裡,根本是快要滑進浴缸裡了。

「別擔心……放輕鬆就是了。」伊萬里瞧著柳江河紅燙的耳根,僅是迸出柔音。

將蓓蕾逗弄得渾圓而硬挺之後,伊萬里長指往下伸探,滑過肚腹來到了私密地帶。

在水中飄搖的黑林掃過伊萬里的指尖,每一下都刺激著他的神經。

緩緩探入,他將手掌覆上了微隆的小丘,雙指並用,排開了幽林,準確地觸上在水中被濕熱的火燙的花蕊。

「呀!」柳江河忍不住攀住伊萬里的手臂。

她微顫的雙手讓伊萬里更加憐惜的把她摟得更緊了些。

長指在嫩蕊上逗留著,來回地輕觸、磨蹭,宛如在為接下來的交歡做準備般,伊萬里時快時慢地刺激著柳江河的私處,摩擦出帶火的熱意。

「啊啊……萬里……」柳江河忍不住想夾住雙腿,可是伊萬里的手指早已竄入她的幽秘之穴,讓她躲也躲不掉。

「我真喜歡你的聲音,江河……」伊萬里說著,手指撥開了花蕊更加深入了些。

「呀啊……」柳江河忍不住扭擺起腰肢來。

她的反應只使得嫩蕊與手指的摩擦動作更加劇烈,換來膩人的刺激感。

「你這甜音……聽得讓人想再多深入你一些……」伊萬里咬住柳江河的耳垂,以舌尖纏蜷起來。

「啊——」嫩蕊遭到侵犯,玉乳又讓伊萬里掌握,再加上耳邊傳來的低音,使得耐不住情動的柳江河立刻放聲尖吟。

熱氣隨著這聲嬌吟而一口氣迸散開來,衝出了喉間,柳江河吐露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媚聲,隨後便依在伊萬里懷中喘息。

瞧她滿臉的嫣紅,伊萬里於是讓她躺在浴缸邊緣,傾身覆上她的身軀。

「萬里……」柳江河感覺到雙腿正被伊萬里左右分開,而後,熱挺的慾望就這麼觸上了她的私處。

熱燙的分身抵上了嫩蕊,緩緩磨蹭著,一陣陣的酥麻感竄上了柳江河的腦袋,麻痺了她的思緒。

「我的江河……」伊萬里就著熱水濕氣吻住了她嫩紅的唇瓣,翻攪的舌頭竄入了她的唇瓣之間,堵住她欲出口的呼喚與嚶嚀聲調。

「嗚嗯……」柳江河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身下私處嫩蕊因為與伊萬里的硬挺相互廝磨,逐漸泛出了愛液。

略低的喘息聲在柳江河的耳邊迴響,混合著水流的聲響,聽來帶著急促。

伊萬里伸手探住她的私處,身子稍稍一退,以手指撥開嫩蕊,令分身前端推擠而入。

不適感讓柳江河欲吐出呻吟,卻全數遭吻封緘。

伊萬里吻住她的唇,而後轉往頸項、細肩,手掌在忙碌與撫慰她的小蓓蕾的同時,亦騰出一手揉捏她的渾圓。

熱氣尋不得出口,幽穴又讓熱物侵入,這壓抑到極限的火熱,幾乎要令柳江河陷入瘋狂。

「嗯嗚……」分不清是濕氣蒙住了眼,還是熱意逼出了淚水,柳江河讓伊萬里的掠奪逗弄得渾身癱軟,只能迎合他的碩大進入。

嫩肉相互推擠,小小的緊窄一點點地吸納著慾望,伊萬里推入的緩慢為的目的是不想讓柳江河多受初次體驗的痛楚。

不過,一點傷痛總是免不了。

在穿透薄膜的同時,撕裂的疼痛教柳江河不由得擰緊了眉心,可隨即又在伊萬里的強烈攻勢下放軟了身子。

伊萬里將分身送入了蜜穴之中,在與柳江河緊密接觸的同時,他也鬆開了柳江河的唇瓣。

「萬……萬里……啊……」十指抵著伊萬里的胸膛,柳江河終於迸發出陣陣混入嬌吟的輕喘。

泛紅的頰親上紅腫的唇,柳江河的身子讓伊萬里品嚐了個徹底。

大敞的雙腿之間,伊萬里的身軀緊密地貼合著她的,貫入蜜穴的慾望在等待身軀的主人適應之後,便開始抽送起來。

水花聲聽起來格外的大,熱水不停地被翻動而往外流出,柳江河在伊萬里的推送下仰起身子,半躺在浴缸邊緣,就著寬廣又平滑的冰涼石板吸取著過度的高溫。

白嫩的玉乳在半空中搖晃起來,伊萬里不時地低頭含舔,那輕撥慢吮的小小刺激,反倒勾來更大的慾望。

「啊啊——萬里!好熱、好滿……」脹滿的慾望分身充實著窄小的幽徑,伊萬里一下下地頂入蜜穴頂端,教柳江河幾無招架之力,僅能迸出聲聲喘息。

「我會讓你更舒坦、更熱……」伊萬里低頭舔弄著小巧蓓蕾,飽滿的果實漲紅著,彷彿在等待採擷。

他扶高柳江河的腰身,讓她幾乎是躺在了石砌的浴池邊,身下的冰涼混入熱水的燙人,交疊出錯亂的濃情,而他則抱住她的雙腿,盡情的將慾望挺入她灼熱的蜜壺之中。

一來一回的抽送含著水聲,卻並非兩人沐浴的熱水,而是慾望與愛液相互撞擊的聲音。

伊萬里一邊抽送,並不時地以手指撥弄她的小花核,那挺立於穴口的核在數次磨蹭之下顯得充血而紅潤,每當他一碰觸,便引來柳江河更多的顫抖。

「不行……啊啊——好熱!我不行了……萬里……」柳江河開始哭叫起來。

這股令人喘不過氣的情慾奔流,令她的四肢百骸都滿佈著慾望的火苗,每碰觸一處便著火一處,而後相互燃燒,使得慾火越來越高漲,而她卻只能依賴伊萬里為她消火。

「還不夠的,江河……」伊萬里迸發出厚重的喘息聲,濕潤而染滿水氣的眸光看來與她同樣沉醉在這回的求歡當中。

「我還想給你更多、更舒服、更享受的極樂。」伊萬里說著,便開始加快了抽插的動作,那繃緊的慾望宛如猛獸,發狠地啃噬起蜜穴內的嬌嫩,毫不停歇。

「呀啊——不要……不行!太熱了……萬里……」柳江河已分不清這樣的快感的攀爬究竟該如何處理,她只知道,再不宣洩出這股在身軀之內游走的熱氣,她會昏厥的!

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呼喚,伊萬里卻是更加猛烈地衝擊起她的嬌軀。

兩具光裸而濕透的身軀相互拍打出響亮的聲音,慾望在幽徑之中穿梭不斷,摩擦出高溫,炙熱的手掌在高聳雙峰上不停攀爬,弓緊的腰身則跟著迎合起那深入的分身。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多到你承受不住……」伊萬里咬著那山巔上的紅熟果實,在感覺到身下緊繃的慾望早已快承受不住,欲將愛液傾灌入蜜壺的同時,他勒緊了這具終於是不管身或心都專屬於他的嬌嫩之軀,使勁地抱緊,彷彿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啊啊——」尖叫聲混入了不受克制的瘋狂吶喊,柳江河抓緊了伊萬里的肩膀,幾乎要留下紅痕般地緊扯住他。

蜜穴之中傳來強烈的顫抖,讓柳江河跟著不由自主地擺動翹臀,努力地配合起伊萬里的節奏,好讓他更加深入自己。

這下意識的渴求,透露出她即將到達頂峰的愉悅感,因此伊萬里立刻跟著深深一頂,直搗花心,為她帶來最後的致命一擊。

「啊——」滲入淫靡聲調的吟叫自喉嚨深處迸發。

高聲伴隨著劇烈的顫動,蜜穴之中溢出大量的愛液,傾訴著柳江河在伊萬里的帶領下迎向歡愉高峰的事實。

而在同時,伊萬里亦將忍耐已久的慾望愛液全數灑入蜜壺之中。

這交錯的刺激引得柳江河喘息不斷,亦令兩人的愛液相互衝擊著,在小小的蜜穴之內尋找著出口。

粘稠的津液自交合處溢出,散發出濃濃情慾的氣息,伊萬里伏在柳江河身上,輕吻著她的臉頰,柔聲道:「舒服嗎?江河。」

「嗯……舒服……」柳江河大口地吸著空氣,渾身沒了力氣,只能仰躺在浴缸邊。

「我可是努力想讓你有個美好的初次回憶。」伊萬里輕掐了下她的俏鼻,「這樣你以後才會想跟我親親密密。」

「你不怕……我愛上你抱我的感覺,天天……纏住你呀?」柳江河廝磨著他的大腿,那癱麻的感覺讓她不由得迸笑。

原來,與心愛的男人歡愛是如此美好的感覺……

「我說過,我很寵我喜歡的女人的,不是嗎?」伊萬里笑著舔上了她的粉頰,「所以,多找點機會讓我天天寵你吧,老婆!」

笑音在浴室之中迴盪,高低不一的輕音混合著愛語呢喃,在水流聲之中掀起了另一波的高溫,以及帶著濃情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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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什麼時候可以喝到兩位補請的喜酒?」

將近上午十一點的楓影酒吧,原則上是不營業的,不過風靖特地為伊萬里與柳江河開了門,為的自然是聽聽友人近況。

「說不定你可以直接喝滿月酒。」面對風靖的問題,伊萬里僅是輕笑。

「別聽他瞎說。」柳江河滿足地喝下一口酒,用手肘推了推伊萬里。

「看來你們不會再來楓影買醉了。」風靖挑了挑眉,揚起一抹笑意。

沒想到他這間酒吧也能促成朋友的姻緣,說起來真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人生的緣分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怎麼不會?到時候補請滿月酒時,就選在楓影辦啊。」柳江河仰頭笑應道。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對於友人的盛情,風靖忍不住迸出爽朗的笑聲。

「不知情的人會誤以為是老闆新添小寶貝了。」伊萬里應道。

「放心,我會在門口跟櫃檯前都貼上你們跟孩子的合照。」風靖搖搖頭,「說不定還可以來點小宣傳,替你們相識的酒起個新名字,用來招攬客人。」

「你說那天害我醉到不省人事,糊里糊塗跑去結婚的調酒啊?」一提起這事,柳江河還是不由得想挖苦幾句。

「酒是你點的,可不是我勸的。」風靖很乾脆地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要起什麼名字?喜酒?春酒?」伊萬里搖晃著杯裡金澄的液體,笑得滿足。

雖說柳江河偶爾會對那樣的相識方法有所抱怨,不過他可是相當感激她其差無比的酒量。

「你還瞎起鬨!別起名字了啦,好像在提醒我的迷糊一樣。」柳江河沒好氣地打斷兩個大男人的浪漫。

苦主是她耶!還敢當著她的面討論!

雖然說,事實上她也與伊萬里一樣,私心裡對於自己的迷糊感到慶幸,能為自己牽上這麼好的姻緣,令自己得到幸福,不過……

糗事她就是不想大聲說嘛!

「好、好,不提這事,省得你們小倆口鬧翻。」風靖揮揮手,哭笑不得地制止了兩人的討論。

「比起調酒該取什麼名字,更重要的是江河你,怎麼今天沒去上班?不是特地請假、偷溜出來約會吧?」風靖看了眼壁上的月曆,疑惑地問道。

身為兩人的朋友,得知他們真的彼此相愛、成為真正的夫妻,他自然是為他們開心的。

不過回頭一想,他這酒吧可是晚上營業,白天到黃昏的這段期間,都是休息時間,與一般上班族正好相反,因此該去上班的柳江河這小助理,會出現在他店裡,委實怪異。

伊萬里自己是古董店的老闆,平時沒什麼貴客要招呼時,溜個班也無所謂,反正他京苑店裡有眾多訓練良好的店員。

可是柳江河是個大公司的小助理,溜班出來約會的話,難道不會丟了飯碗嗎?

「我辭職了。」柳江河搖搖頭,迸出淺笑。

「辭職了?」風靖挑了下眉,「打算專心當伊夫人?」以柳江河的外向性格來說,他實在很難想像柳江河成天在家裡相夫教子的景象。

「不是,因為我打算跟萬里學一些跟古董相關的知識。」柳江河揮揮手,笑應道。

「我說服她跟我一起經營京苑。」伊萬里補充道:「比起成天關在辦公室裡,我想能夠四處走動、看看新事物與多樣的環境比較有趣,應該也挺適合江河的。」

柳江河也同意成天枯守辦公桌很無聊,因此便同意了他的提議。

因此現在兩人可說是比之前更加親暱,因為白天他在店裡的時候,柳江河也會跟著他,兩人一同聊聊對於古董的看法,或是由他教導柳江河一些基本的常識、介紹客戶給她認識。

「這麼說來,現在你們就是老闆與老闆娘一起出門偷懶摸魚了?」風靖打趣地問道。

「才不是。」柳江河不服氣地應道:「我可是很認真在學習的,今天出門也是為了工作上的需要。」

「原來只是順道來打聲招呼,那我就安心了。」風靖笑問:「你說工作需要,是要去上課,還是結識客戶?」

「我帶江河去博物館四處轉轉。」伊萬里笑道:「算是替京苑的老闆娘上幾堂基礎課程吧。」

枯燥的書本學習法,不適合好動的柳江河,所以不如帶她四處欣賞古物,從真實的觀看與探索當中,尋找到知識。

「看吧,其實萬里才不是帶我出來享受什麼輕鬆的約會,是要替我惡補。」柳江河笑得甜蜜,倒沒半點抱怨意味,卻是甜意濃濃:「我想啊,他一定是怕我這個沒玩過古董的老闆娘,傻呼呼地把幾百年的古代茶器當地攤的玻璃杯,一個九十九元就賣掉。」

不過,這也不過是開玩笑的罷了。

伊萬里與她商量一起經營京苑的主要原因,其實為的是與她有更多相處的時光。

伊萬里認為,要學做買賣,其實不難,價格與相關資料背一背,誰都能買賣古董。

可是,眼光卻是得靠培養的。

雖說古董這行,是因為父母偏愛才涉入,但是若真的完全沒有興趣,其實也不會長久。

伊萬里從小在古物的薰陶之中成長,因此有其獨特的眼光,才能夠自行開店營業,做起古董生意。

而現在,既然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對象,他自然想讓兩人有更多相近的興趣,如此在相處上才會更有話題。

柳江河對於伊萬里的提議,自然是不排斥的,一來是因為她自小亦受到偏愛古董字畫的父母影響,對於這些古物,多少平添些許思幽情懷,只是她沒像伊萬里一樣,投身在這個行業裡。

所以既然現在能夠與伊萬里有更進一步的相熟機會,而且還能夠回頭細細品味懷古心情,她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

伊萬里在提出這個主意時,還對她說過,希望他們兩人的婚姻,能夠像古董品一樣,經得起歲月的考驗,甚至是隨著時間淬煉而越來越有價值、越來越刻骨銘心。

所以她毅然地點了頭,很快地辭職。

面對同事們帶著羨慕與嫉妒的眼光,柳江河僅是輕笑帶過,卻未曾多作解釋。

她們說,她一定是因為有男朋友可以養她,找到了長期飯票,所以不用蹲在小辦公室裡被人呼來喚去,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當少奶奶了,因此才會辭職。

過去,她也許會忍受不了這番言論而想反駁。

但現在……她知道,沒有那個必要。

她自己清楚是為了什麼而與伊萬里結婚的就好,而伊萬里也明白,他們是因為真的彼此喜歡,才令那紙婚約沒有白費。

相戀結婚的主角是他們兩個,所以……旁人的言語,隨性的聽、隨性地忘就好。

想想,她一定是在與伊萬里相處的這段日子裡,不知不覺地讓他影響了自己的處事步調吧!

習慣沉澱心情、習慣慢慢處理,就像伊萬里那間總是飄出懷舊氣息與淡淡茶香的京苑一樣……

所以,就讓她與伊萬里慢慢地培養出更深的濃情吧!

「原來博物館只是藉口,夫妻約會才是重點?」風靖往伊萬里瞟了眼,笑問。

「可以這麼說。」伊萬里淡笑應聲:「畢竟我們連蜜月都還沒安排,自然得在平時的生活多費點心思,不是嗎?」

「你們不打算蜜月旅行?」風靖微勾眉梢,有絲意外。

「有考慮啊,不過我不想教萬里把店丟著,所以想說等明年他要去日本找新商品時再一起去。」柳江河知道,對伊萬里來說,每件他所重視的事物都是重要的。

所以她不會教伊萬里一定要天天陪她,或是為了她空出時間,但她會努力多瞭解伊萬里的生活,就好像伊萬里為了將兩人的緣分牽在一塊兒,對她付出的眾多疼愛。

「你們還真合得來。」風靖露出安心的表情。「那你們早點去吧,博物館關門得早,我的話,睡個回籠覺應該不錯。」

「那就不打擾你了。」伊萬里笑應,隨即擱下杯子起身,沒想到手機卻突然鈴聲大作。

「看來有人打算妨礙你們約會了。」風靖低笑道。

「我先接個電話,江河你等等。」伊萬里輕笑一聲,隨即接起電話,只是這一聽,卻讓他的臉色突然沉重下來。

蹙了下眉,他走到門邊低聲談了一會,隨後便關機走回柳江河身旁。

「怎麼了?有急事嗎?」柳江河見他表情並不是很平緩,反倒摻雜了幾許煩惱,失去了他平日裡的輕柔笑意,不由得擔心起來。

在她的記憶裡,她幾乎沒見過伊萬里為什麼事心煩至此。

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問題困擾到他了?

「江河,你能在楓影先等我一下嗎?我有事……得先回店裡一趟,博物館的事得緩一緩了。」藏不住心事的臉龐透露出淡淡歉意。

「有麻煩嗎?」柳江河不由得伸手揪住伊萬里的手臂。

即使是在探問伊萬里前妻的事,她也沒瞧伊萬里吞吞吐吐的說話過。

他向來直言,會有這樣的躊躇不決,就代表著這通電話裡有著令伊萬里一下子應付不來的大問題。

「這……」伊萬里蹙了下眉心,像是在考慮說與不說。

瞧見他的欲言又止,柳江河更是堅決了:「萬里,真把我當家人的話,就老實告訴我,別悶在心裡頭。」

一旁的風靖同意地跟著點頭。

「日後我們就是工作上的夥伴了,既然你希望我們夫妻可以一起經營,那麼遇上困難的時候,不是更應該告訴我嗎?就算我現在還不能成為你的得力助手,可至少,我能夠分擔你的心煩意亂。」柳江河扯住伊萬里的臂膀,大有「你不說不准走」的警告意味。

「這不是公事……」伊萬里的聲調軟經了些,顯然是在猶豫這通電話的內容適不適合讓柳江河知曉。

「不是公事,就是私事了?」柳江河歎了口氣,「如果是你希望當成秘密的,那你就不用告訴我,不過如果你希望有人分擔你的煩惱,那就說吧。」

她不會要求完全的坦白,但她不想看見伊萬里的笑容消失。

「好吧。」伊萬里略微沉思了下,才低聲應道:「其實,是波斐莉來找我。」

「你前妻?」聽見這名字,老實說柳江河是有些意外的。

「不是找你敘舊吧?」風靖跟著蹙了下眉頭,因為波斐莉的事他多少知道一點。

「你前妻找你有什麼事?」柳江河納悶道。

照理說,依伊萬里對波斐莉的形容聽來,她應該不會再回頭找伊萬里才是啊……

「不是前妻。」伊萬里爆出突兀的回答。

「咦?」柳江河的手一僵,「不是?可你不是早就跟她離婚了?」

伊萬里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憂愁難得地進駐了他的眉心——

「我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沒錯,可是離婚手續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所以她堅持我們還是夫妻,因此這一趟,她是以我妻子的身份來找我的,而且……」沉聲淡淡道出實情,只是末尾卻又免不了遲疑。

「而且什麼?」柳江河眨了下眼。

「她知道我回到台灣,跟你結了婚,所以要告我『重婚』。」

這個重而有力的結尾字語,像道落雷似地打在了柳江河的心坎上,像是要將她燒得體無完膚,震得她腦袋裡一片空白——

什麼?伊萬里跟她的婚姻,居然是重婚?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  ★★ ★

在柳江河的印象裡,波斐莉應該是個個性硬、脾氣大、任性而自私,說好聽點是愛玩,說難聽點是風騷的女人。

因為她明明與伊萬里結了婚,卻又招惹其他男人,甚至在伊萬里與她商量時,毫不客氣地大喊著大不了離婚。

在這種情況下,柳江河自然是站在伊萬里這邊,全心全意支持伊萬里。

在她看來,伊萬里才是真正受傷的那個人。

「萬里……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對不對?」在兩人一塊兒趕回京苑的路上,柳江河一邊看著伊萬里認真開車的側臉,一邊問道。

「當然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伊萬里趁著紅燈停車,很快地瞟了柳江河一眼。

「既然把我當成老婆,那麼答應我,不管接下來遇上什麼問題,都別想著一個人處理,好不好?」柳江河很清楚,像伊萬里這麼愛寵人的個性,如果遇上了問題,九成九會因為不想教另一半心煩,所以獨自面對。

像這樣的習性,她不會說不好,因為這畢竟也是伊萬里表現情感的一種方法。

只不過,就像伊萬里想寵愛她一樣,她也想給伊萬里更多關懷。

所以倘若伊萬里什麼事都自己去處理,那她要在什麼時候給予伊萬里支持與關心?

人在不順心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親人或友誼鼓勵,如果伊萬里在這種時候選擇了獨自面對,那她留在伊萬里身邊又有何用?

她很樂意讓伊萬里寵愛,但是要寵,也要寵得有限度。

這是她在與伊萬里相處過後,最深刻的感覺。

畢竟,哪個女人不喜歡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寵著?

但問題是,如果這樣的嬌慣,會讓自己到最後變成一個任性而跋扈的女人、養成被慣壞的脾性,那她寧可不要。

「我以為,滴水不漏的呵護自己喜歡的女人,才是最好的相處之道,不過……也許我弄錯了吧!」伊萬里苦笑了一聲。

「你啊,偶爾也給我點機會表現吧?」柳江河搖搖頭,對於伊萬里這徹底的好脾氣感到沒轍。

「可是,你是頭一個這麼與我以心相待的女人。」伊萬里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咦?」柳江河眨了下眼,聲音裡混入些許質疑。

「我寵過的女人,總在讓我嬌寵之後與我分手,但你卻反過來想著……你也想幫我。」伊萬里漸漸明瞭了,所謂的感情,或許應該稱為不失去平衡的相處之道。

「那是當然是呀!我是你老婆呢!」柳江河應得乾脆、也應得理直氣壯。「你今後的人生裡一定有我,我今後的將來也一定與你相關,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要互相關心了!」

伊萬里迸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那不是單純的開心、亦非尋常的微笑,而是混入了些許被撫慰傷痛的溫暖感覺……

「我知道了。」伊萬里點頭笑應:「謝謝你,江河,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不會選擇獨自面對,而是與你一起,攜手相伴。」

「這才對嘛!」柳江河肯定地點頭應道:「就像這回,如果波斐莉真要告你重婚,我也是相關的當事人之一呀!所以,讓我們一起面對吧!」

「嗯。」柔音迸發,伊萬里的輕聲,再度恢復了他平時那悠閒而輕鬆的步調……

        ★ ★★  ★★ ★

事實證明,想像與現實多少是有些出入的。

在見到波斐莉的時候,柳江河真是徹底地傻眼了。

沒有專制而跋扈的感覺,亦非高傲嬌貴、帶著律師來示威的大小姐,而是一個美艷漂亮,可卻哭得梨花帶淚,以說不清楚的哽咽啜泣聲,哭訴著伊萬里罪行的女人……

這……感覺也差太多了吧?

聽著波斐莉嚷著要告伊萬里犯重婚罪的哭泣聲,柳江河不由得愣住了。

因為波斐莉這樣一點也不像是來找前夫討公道的霸道前妻,倒像是傷心前夫拋下她再娶,因此比起要告丈夫重婚,但事實上卻更像是想重回丈夫懷抱的小女人。

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教原本顧著京苑的店員完全無力招架,所以才連忙打電話給伊萬里,請他回店裡處理。

「波斐莉……」許久不見這個被他認定為前妻的女人,伊萬里是有些訝異的。

因為從前波斐莉可是個既外向又活潑,而且還帶點傲氣與強勢的女人。

與她結婚的期間,老實說他從來沒見過波斐莉展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萬里!」波斐莉抬起頭,見是伊萬里進門,她立刻起身往伊萬里飛奔,直接撲進他的懷裡。

「波……」伊萬里蹙了下眉心,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實在是教他難以應付。

因為這個波斐莉實在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前妻啊!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們根本還沒離婚,你卻丟下我再娶!」波斐莉趴在伊萬里的胸前哭訴道。

她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模樣,襯上美麗的容貌,看來確實是能夠引起男人關心與注意,更進一步疼愛的類型,不過在伊萬里這個對她僅剩下朋友之誼,卻毫無情人熱戀或夫妻親密感情的人看來,卻僅是一種無奈。

柳江河站在一旁,心裡一邊壓抑著出面插嘴的衝動,一邊看向伊萬里。

見他一臉不知如何處理才恰當,臉上又充滿尷尬,想請波斐莉與他保持點距離卻不受理的表情,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瞧伊萬里似乎也覺得波斐莉給他帶來了困擾,那就表示伊萬里真的不明白為何他與波斐莉還沒離成婚,而不是唬唬她,想腳踏兩條船又不小心被抓包。

怎麼說,前妻都曾經是妻子,感情應該多少還殘留一些的,即使伊萬里信誓旦旦地保證過,說她這個後來的新老婆才是他真正的選擇,但面臨這種前妻突然找上門伸張權利的情況,誰也不能保證伊萬里這個軟心腸的好人,會不會心一軟,又回頭想照顧波斐莉。

倘若事情變成這樣,她想,她一定會比波斐莉現在的模樣哭得還淒慘。

哭的,自然是自己居然三度遇上劈腿男,而且這次還是結了婚、獻了身,才發覺被騙,而且伊萬里還是她用情最深的對象。

只是,看伊萬里不時地皺眉,露出面有難色的表情,她明白,伊萬里確實已對波斐莉無意了吧!

他,真的已將過去放下了。

「波斐莉,我們確實離婚了,我已經簽字,交給你的律師了。」伊萬里知道,問題越拖只會讓事情越鬧越大,索性將她稍稍推離自己,決定先問清楚來龍去脈再說。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應該是柳江河的老公,跟前妻黏在一起,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但是我根本不想跟你離婚啊!」波斐莉繼續哭訴道:「那天的吵架,我只是跟你鬧脾氣而已,不是真心想跟你分手的!」

「我不過說句氣話,你就當真簽了離婚協議書交給我的律師,事後我被你嚇了一大跳啊!」抹了抹眼淚,波斐莉從隨身的皮包裡取出了離婚協議書,遞給了伊萬里。「你看,我根本沒簽字!因為我愛著你,我根本不想與你離婚啊!」

看著確實少了波斐莉簽字的離婚協議書,伊萬里難得地繃緊了眉心應道:「那天吵過架後,你二話不說就離了家,我怎麼也聯絡不到你,才認定你是決意離婚。」

也因此,他終於徹底對波斐莉死了心。

既然不合適,那麼就讓波斐莉恢復自由之身吧!

他抱著這樣的心思,將簽字的離婚協議書交給律師,自己則將美國的古董店交由代理人打點,然後便回到國內,將京苑改為總店,專心拓展生意。

只是他萬萬沒料到,波斐莉的心思竟與他猜想的完全不同,而且事情的後續發展,也與他所期望的大有差異。

原本,他覺得波斐莉既然不愛他,就會簽下離婚協議書,所以回到台灣處理個人戶籍資料時,自然沒把他與波斐莉的離婚記錄添上去,而把自己當成了自由之身。

所以他大方地娶了柳江河,帶著她一起去註冊登記、結了婚。

這一切,在順序上聽來確實沒什麼問題,但麻煩的是波斐莉與他根本還沒離婚,所以他與波斐莉在美國的婚姻依然成立,只要波斐莉拿著他們在美國的結婚證書回來,確實可以控告他重婚。

「不是這樣的!那天你說的話我一直放在心裡,想來想去,我覺得是自己不好,因為你一直那麼疼我,不管我給你添了多少麻煩,你總會原諒我,所以我覺得既過意不去,卻又拉不下臉道歉,才會離家獨自靜一靜……」波斐莉哭得斷斷續續,扯住了伊萬里的手臂續道:「可是我沒想到……等我想回家向你道歉時,卻從律師那裡收到離婚協議書,而你已經不見了!」

說著,波斐莉再度落下一連串的眼淚。

站在伊萬里身邊聽著波斐莉陳述的柳江河,在聽見了當初的誤會之後,只感覺一陣涼意不停地往背脊上攀爬。

怎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波斐莉是個高傲、想來找麻煩的女人,事情可能還好處理點,可是現在瞧她哭得柔腸寸斷的模樣,好像她這個與伊萬里結婚的女人是搶人老公的第三者似的……

眼光飄移,柳江河轉向了伊萬里,喉間有著說不出的困窘。

只不過,伊萬里也好不到哪去。

他原本一直當波斐莉執意與他分手,哪曉得真相卻是如此。

而且當初他與波斐莉商量時,也一再聲明,只要波斐莉還愛著他,願意別再花心胡鬧,他願意重新接納她。

所以……現在他該怎辦?

論心情,他早已放下了波斐莉,愛上了柳江河這個第二任妻子,可是波斐莉與他的婚姻又確實有效。

情況怎會變成這樣?

當年他對波斐莉的包容與寵愛,竟然成了他重新出發的人生裡最大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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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7:16
第七章


束手無策,大概是目前伊萬里的心情最好的寫照。

面對與當年截然不同性情的波斐莉,他甚至找不到半句言詞來安撫她。

原本他想先將波斐莉安頓在飯店裡,但偏偏波斐莉怎麼也不肯。

畢竟沒正式離婚的他們,法律上依然是夫妻,所以在波斐莉堅持要「回家」的情況下,伊萬里與柳江河也無可奈何,只能先偕同波斐莉一同回家,再來慢慢解決這場混亂。

只是,這事情到底該怎麼解決,伊萬里與柳江河卻是毫無頭緒……

「我替你泡茶,萬里,你先休息一下。」

進了家門之後,波斐莉放下行李,換上輕便的家居服,心情似乎也跟著放鬆不少。

也許是因為踏入伊家大門,對她來說,意味著伊萬里重新接納她吧!所以她不再像先前那樣哭哭啼啼地鬧個不停。

由於之前她與伊萬里都住在美國,並未住過伊萬里在台灣的家,因此向伊萬里問清楚家中的房間與擺設後,她開始熱心地穿梭在廚房與客廳之間,幫著泡茶、切水果,努力體貼著伊萬里,表現出好妻子的態度。

「來,萬里,先喝杯茶吧。」波斐莉端來茶點與茶具,為三個人沏上香味四溢的熱茶,又轉向了伊萬里,有些歉疚地解釋道:「我知道,我突然回來,你一定嚇一跳,畢竟……你已經打算跟我離婚了。」

「嗯……」伊萬里心情複雜地看著性子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波斐莉,實在是說不出半點話來回應她。

就像波斐莉說的,他從來就沒預期過,自己還會與波斐莉相會。

「我想,你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不過沒關係的,重婚的事,我也不想鬧上法院啊,所以我們一起想個好方法解決,好不好?」波斐莉小鳥依人地坐在伊萬里身邊,柔聲說道。

看著原本應該是自己坐著的空位,現在卻被波斐莉佔據,柳江河頓時萌生一股淡淡醋意。

她知道,以法律來說,她現在是第三者,可是她與伊萬里確實相愛啊!

「柳小姐……」波斐莉不知是否注意到柳江河的異樣眼光,她轉過頭,柔聲笑道:「關於這件事,很抱歉,如果不是我一開始鬧得太凶,浪費了萬里的心意,就不會惹來這堆誤會了。」

她說得體貼,倒教柳江河一句話也應不出來。

原本她還以為波斐莉會罵她是個勾引旁人丈夫的狐狸精哪!

不過照這樣看來,波斐莉在這段失去伊萬里的日子裡,是真的徹底的洗心革面了吧!

其實……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她似乎可以理解這種為了心愛的男人而改變的起因。

瞧她不也是這樣嗎?

由一個原本對男友百依百順的小女人,變成開心地與丈夫談心裡話的妻子……

呵……妻子,不知道她這個身份還能持續多久?畢竟正牌的老婆都回來找伊萬里重續前緣了。

瞧波斐莉努力記下家裡擺設,幫忙倒茶送水果的模樣,想必她很想回到與伊萬里一同生活的時光吧。

而且,波斐莉也不再像伊萬里描述的那樣,表現出任性的一面,那伊萬里是否會重新考慮與波斐莉復合?

「柳小姐、萬里,我真的很抱歉,請你們原諒我。」見兩人靜默著沒吭聲,波斐莉連忙又補上一句聽來頗為誠心的道歉。

柳江河尷尬地點了點頭,因為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八點檔連續劇那種前妻回來凶巴巴地吵架的戲碼,而是她這個第二任妻子,活像在伊萬里婚姻剛亮紅燈時就擠進來搶當伊太太的壞女人……

「萬里,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看見伊萬里還是沒吭聲,只是一味地蹙眉,波斐莉忍不住眼眶又泛了淚,「我知道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我真的改過了,你原諒我好不好?萬里……我真的很愛你啊!」

「我沒有生你氣,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不是愛記恨的人。」伊萬里歎了一聲。

「真的?」波斐莉抹了抹眼淚,「你真的不生氣了?」

「嗯。」老實說,在看見波斐莉的改變後,向來好脾氣的伊萬里實在是說不出請她立刻遠離他生活的狠心話語來。

只能怨他自己竟然沒再向波斐莉的律師確認兩人的離婚手續是否完成。

結果倒是拖累了柳江河……

「既然你不生氣了,那我去做晚飯吧,大家邊吃邊聊。」波斐莉表情愉快地往廚房走去。

「你?」伊萬里聽見波斐莉的建議,顯得有絲錯愕。

「我就知道你會吃驚,因為我以前從來不下廚嘛。」波斐莉圍上圍裙,笑吟吟地應道:「可是因為我決心當你的好妻子,因此特地去學中國菜哦!等會就讓你們品嚐我的手藝。」

波斐莉說罷,便轉身往流理台後磚去,忙碌地翻起冰箱來。

留在客廳裡的柳江河與伊萬里互相瞄了對方一眼,表情不似波斐莉那般輕鬆,卻多了分沉重。

「看來,波斐莉真的很愛你,萬里……」柳江河低頭瞧著波斐莉泡上的熱茶,幽聲裡透著一股淡淡的苦澀。

過去被劈腿時,她也沒像現在這樣,胸口又悶又緊的覺得好難過,頂多是找同事去瘋狂逛街購物,或去楓影邊喝酒邊罵人。

可現在……不管是生氣還是憂傷的情緒,她都沒有,她只希望伊萬里不要離開她……

也許對波斐莉來說是很不好意思,但她確實愛著伊萬里,甚至,她可以自私地說,她不想回去過沒有伊萬里的生活。

但是……伊萬里呢?

「老實說,今天我才很有感覺,原來她其實還愛我。」伊萬里苦笑著搖頭,「之前她絕不下廚,吃飯前要先挑餐廳,替我倒杯茶都不肯,更別提記得我的喜好,但今天……」

看看手邊那熱騰騰的茶,伊萬里不單是意外,更多的是平日的悠閒步調被打擾的煩悶。

「你動心了嗎?」柳江河低著聲調問道。

有個肯全心奉獻、為丈夫改變的妻子,男人應該都會感動的。

「你擔心我跟你分手?」伊萬里不用猜也知道柳江河想問的是什麼。

「怎麼說她都是你曾經深愛的女人,而且名義上也是你的妻子,再加上她為你的付出……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立場可以坐在這裡。」柳江河的悶聲透出。

「就憑我愛你。」伊萬里眼也沒眨地盯住柳江河。

驀地,緋紅染上了柳江河的臉龐。

雖然是在這種煩惱的時刻,但是伊萬里依然不改他直率的示好,在令柳江河感到羞怯的同時,卻也感到無比的安心。

伊萬里,果然與她過去的男友是不同的……

「原諒她,只是表示我從今後多了個可以談話的女性友人,並不代表我的心一定會回到她的身上。」伊萬里認真地續道:「我知道,我這個人就是看起來溫和了些、脾氣也太好,所以看起來常是讓人吃定的類型,但是不表示我沒有自己的堅持。」

或許是因為波斐莉這回的烏龍離婚麻煩所影響,因此伊萬里將心意訴說的格外清楚。

「我知道,其實……偶爾你是很頑固的。」輕迸笑音,柳江河感覺自己心裡的煩憂似乎消去了大半。

想起初識時,伊萬里怎麼也不肯放棄與她的婚姻的情況,柳江河依然覺得心頭一暖。

伊萬里或許心地好、體貼入微,但他的個性,卻也像那古人所燒製出來,那些花紋繁複、透著古典優雅氣息的古瓷器一般,對於一筆一畫的圖紋勾勒,有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妥協的堅定意志。

「感情的事,原本就沒有先來後到之分。」見柳江河輕展笑顏,伊萬里也跟著展露了柔笑。「所謂的回憶,就是已經過去,而現在的我,想共組家庭的對象是你。」

慢慢地在混亂之中尋回自己的生活步調,向來就是他的專長。

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理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不是被環境影響思緒,而後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當初因為太寵波斐莉,覺得放她自由比較好,所以他就這麼離開,甚至沒回頭確認這樁婚姻失效與否,那是他的過錯。

可現在,他不能夠犯第二次過錯。

「我想跟你在一起,不只是當夫妻,還想帶你行遍各地,看遍江河萬里、細訪古物之美,偶爾在生活閒暇當中,泡壺紅茶或咖啡,享受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輕鬆時光……這些希望,江河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實現?」伊萬里的柔聲透出堅韌的語調,一聲聲敲打在柳江河的心坎上。

「我願意!」柳江河半掩著自己因為感覺到過度幸福而幾乎要燒燙的雙頰,使勁地點了點頭,悄聲迸出了欣喜至極的回答——

「萬里,我願意!」

        ★ ★★  ★★ ★

解決麻煩事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夜長夢多,就像好買賣應該盡早成交,而不是放著再三拖延,到時候生意告吹。

所以在與柳江河談過話的第二天一大早,伊萬里便約了律師出門談話,打算找出和解的方法。

他與柳江河都心知肚明,波斐莉這回性情改變得這麼徹底,肯定不會輕易答應正式離婚,放手讓他另結新歡,因此伊萬里並未與波斐莉一同出門見律師商量,而是獨自前往。

相較於他的快速決定,一夜沒好眠的柳江河卻是整晚翻來覆去,不停地作惡夢,所以當她被波斐莉喚醒時,都已經中午了。

「不好意思,原本想等你睡飽起床再吃的,可是我做了些中式的餐點,要趁熱才好吃,所以才先叫醒你。」波斐莉一邊將碗盤擺上桌,一邊對柳江河解釋著。

「不好意思的是我,讓你忙半天也沒起床幫忙。」柳江河看著波斐莉熟稔地叫醒自己,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感覺好像她是客人,而波斐莉才是主人。

可她其實這陣子都住在伊萬里家,原本打算年底房子租約到期,她就順理成章地搬離小公寓,正式當起伊太太的,沒想到卻在半路殺出程咬金。

現在這種兩個妻子搶同一個位子的情況,實在是令她尷尬到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

「不要緊的,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當年我太任性,也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啊。」波斐莉擺好菜,跟著在桌邊坐下,看看柳江河,緩緩續道:「而且……其實我有事想找你談談。」

「你是想問我跟萬里的婚事嗎?」說起來,她們這兩個女人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伊萬里,所以即使波斐莉不明言,柳江河也猜是到問題是什麼。

「是的。」波斐莉點點頭,卻沒往下說。

「你是想請我退出,跟萬里離婚吧。」一邊猜測著波斐莉的心思,柳江河一邊在心裡自嘲著。

以前的她,也許會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眼前的狀況,但是如今,有了伊萬里對她的愛意作為後盾,再加上她的個性也不再像從前,對於許多情況只採取被動應對,而不是主動爭取,因此,她已能對此坦然而言。

看來……她是在不知不覺中,與伊萬里交了心呢!

她信任伊萬里,但也不會一味地依賴,他們雖然並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思想卻是牽連在一起的。

「我從萬里那邊聽過不少你的事,我知道你特意追到台灣來,還為了他改變許多,一定是因為你還深愛著萬里。」柳江河扒了幾口飯下肚,打算填飽自己的胃袋,才有精力思考這種費人心神的問題。

「是的,所以我其實根本不想告他,只是一聽見他娶了其他人,所以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波斐莉連連點頭,「我知道,萬里會娶你,就表示他也很喜歡你,像我這種先丟下他不管,在外頭胡來的女人,其實根本不應該再出來在他面前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他離婚!」

語音微頓,波斐莉放下了碗筷,眉梢又蹙了起來。

淚水浮上眼眶,彷彿一眨便要掉落,她吸了吸鼻子,續道:「可是,你跟他又已經結婚了,萬里的人那麼體貼,如果我們僵持下去,最為難的一定是他……所以我才厚著臉皮,想請你跟他離婚……拜託你……」

說著,連串的淚花又在波斐莉精緻美麗的臉龐上開出了兩道淚河。

看她哭得淒慘,柳江河心裡自然是好受不到哪裡去,起身身來了面紙遞上,她躊躇了半晌,才幽幽歎了口氣。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柳江河輕聲應道:「當初遇上萬里時,我也很訝異為什麼他還沒成家,我以為像這種好男人,在世界上不是絕種或還沒出生,就是早有了情人或老婆在身邊。」

回憶一件件浮現,在腦海裡如波浪般起起伏伏,而最令她深刻的,是伊萬里時時刻刻引誘著她的輕柔笑容。

「可是……我也喜歡萬里,我知道萬里會為難,但是感情原本就不是可以論件計酬的商品,不是說讓就讓的買賣。」想起昨天伊萬里對她直言不避的允諾,以及聽來露骨的示愛,柳江河不由得臉頰燒熱起來。

「那……那你……」波斐莉從面紙中抬頭,抽泣地看著柳江河。

那一臉十足十的委屈樣,令柳江河一瞬間有種自己是罪人的錯覺。

可是,她說的是實話啊,而且伊萬里也說過,他想共組家庭的對象是她,而不是波斐莉。

心軟是一回事,但承諾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可以覺得對不起波斐莉,也可以為她惋惜或對她感到抱歉,但是……

「對不起,關於萬里的事,我無法答應你。」吐了一聲長歎,明明是令對方難過至極的話語,可柳江河卻覺得如釋重負。

她沒有隱瞞自己,更沒有對不起伊萬里對她的心意。

她相信伊萬里如今愛著她,而不是波斐莉,只不過這件事實,她無權插口,所以她不想告訴波斐莉。

要說,也該由伊萬里親口告訴波斐莉,那麼這件事才能夠真正解決。

否則的話,波斐莉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放棄伊萬里的。

一次的重婚烏龍,已經足夠令人啼笑皆非,也教人膽戰心驚了,她相信不論是伊萬里或她自己,都不想再來一次。

「柳小姐……」聽見拒絕的話語,波斐莉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是我愛萬里,我想你也懂的,就像你不想放棄萬里一樣,我也不希望萬里離開我,而且……」柳江河努力地作了個深呼吸,迸聲道:「我想,要選擇誰,應該由萬里來決定。」

當夫妻,是兩個人的事,而不能光看單方面的意願。

這點她與伊萬里相處這段日子以來,所得到的珍貴想法。

她與伊萬里都曾經感情受挫,他們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兩個人都沒在談戀愛時取得相處上的平衡,所以這回……

她不要再犯這種錯誤。

就像伊萬里願意與她分享他的工作與興趣一樣,她也要以公平的態度來面對伊萬里給予她的疼惜——

做出她的決定,並等待伊萬里的回應。

「柳小姐……我想萬里會喜歡你,一定是因為你很體貼,像你這麼好的女人,就算沒有了萬里,還是會有許多人想追求你,不像我……我過去犯了太多錯,除了萬里之外,不會有人肯原諒我了,所以……所以我只剩下萬里了啊!」

見她哭成個淚人兒,柳江河一下子也慌了手腳。

唉!有時候她寧願自己遇上的是個凶婆娘,而不是個小女人,或許還會好應付點。

瞧現在這情況,她是應該打電話給伊萬里說明情況,還是讓她哭個徹底?

頭還真痛啊……

揉了揉眉心,柳江河正想出聲勸波斐莉幾句,沒想到手機卻響聲大作。

「波斐莉,你先別哭了,這麼哭對你身體也不好的,我接個電話馬上回來,等等再跟你談好吧?」柳江河邊安撫,一邊拿起手機走到角落去。

「喂?請問是哪位?」心煩的柳江河也沒看清楚來電者是誰,按了鈕便把手機貼上耳旁。

「小河?是我,向成。」電話彼端傳來一個略微熟悉的男音。

一聲暱稱,喊得柳江河頓時崩起了眉心。

蹙了下眉,她板起了面孔,爆出一聲雖然刻意壓抑,卻依然飽含排斥之意的低音——

「李向成,你這個劈腿男,我不是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嗎?」

真是的!這男人幹嘛在這種她分身乏術的時候打來吵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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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7:35
第八章

今年流行浪子回頭嗎?

看著刻意將她約到咖啡店談話的前男友李向成,柳江河忍不住浮現出這種詭異的想法。

因為,這個把她的專情丟著不管的劈腿前男友,竟然在這麼巧合的時候打電話來向她道歉……

        「小河,我知道我這麼說你一定會生氣,不過老實說,從前我對男女交往的事情,真的只是當遊戲,所以才沒能認真看待你對我的好,但現在我真心知錯,也反省過了,請你原諒我。」

咖啡店的一隅,李向成一臉誠懇的對著柳江河低頭道歉。

「你在電話裡說過很多次了。」柳江河喝著冰咖啡,一邊應道:「我都說我原諒你了,所以這件事就不用再談了。」

原本柳江河是想直接掛電話的,可是李向成的聲調與語氣,聽來都與之前那略顯傲氣的感覺不太一樣,而且家裡的波斐莉又一直安撫不定,讓她無法面對,因此她索性出門避風頭。

至於眼前這隻迷途知返的羔羊,總之既然他願意承認劈腿是他的錯,覺得這樣遊戲人間真的很沒天良,那她就順理成章的接受他的道歉了。

畢竟在見過波斐莉那例子後,她知道,不管是什麼樣的個性與脾氣,其實都是有可能改過的。

不過,就像伊萬里面對波斐莉要求復合的態度一樣,她與李向成之間,亦是相同的答案。

「總之我願意原諒你,不過……如果你是想說,讓我們重新來過,要我回頭當你的女朋友,那是不可能的。」柳江河擱下咖啡,淺聲應道。

「為什麼?你不是原諒我了嗎?那為什麼不給我機會了?」李向成錯愕地看著柳江河。

「因為我結婚了。」柳江河應得乾脆。

當然,這不過是理由之一,就算今天她還沒結婚,她也不會回到李向成身邊的。

「結婚?!」李向成露出詫異的表情,看來活像被閃電打中,「什麼時候的事?我們分手也才短短兩三個月,你就結婚了?」

「嗯。」雖然她很想回李向成一句時間不是問題,不過想想兩人個性原就不合適,多說無益。

「小河,你該不會是賭氣,所以隨便找個男人嫁吧?」李向成蹙了下眉心,伸手拉住柳江河放在桌上的手腕,勸道:「這樣不會幸福的,你跟那個人離婚,回到我身邊吧,我是真心悔改了,以後我會珍惜你的。」

「我才沒有賭氣,」柳江河皺起眉心,很快地抽手,「我跟老公是真心相愛的。」

也許是因為有波斐莉前車之鑒,所以柳江河在面對李向成的時候,也格外地果斷。

這些從前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之後才想挽回的前任情人們,一回頭卻把好不容易找到新生活的她與伊萬里的步調都給打亂了。

仔細想想,這不也是一種任性嗎?

如果今天李向成要求的是撇清情人關係,從此只是友人,她的語氣也許會和緩些。

但既然是想復合,就只能奉送他兩個字──免談。

「怎麼會這樣……你最愛的不是我嗎?過去我們是那麼甜蜜。」對於柳江河的斷然拒絕,李向成顯得有些受傷。

「那不是甜蜜,而是我在一味配合你所營造出的假象。」搖搖頭,柳江河決定速戰速決,不給李向成任何回頭的機會。

她的心已給了伊萬里,斷然不會再分給李向成了。

「這……」被戳到痛處,教李向成說不出話來。

「不過,也許我還是應該感謝你的劈腿。」柳江河將咖啡一飲而盡,露出笑容:「正因為你負心,所以我才會遇上現在的老公,在他的疼愛之下,我才學會了什麼叫相愛,什麼叫真心相待,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不用偽裝自己的個性,既輕鬆又愉快。」

「怎麼會這樣……」李向成顯得相當錯愕。

「所以很抱歉,我發現我們真的不適合,當朋友還可以,但不可能恢復成情人了。」柳江河朝李向成伸出手,表示友好。

「我……」李向成蹙起眉,像是在猶豫,好半晌,他歎了口氣,終於伸出手與柳江河交握:「只能說我自己不懂得珍惜,現在也只能……祝你們幸福了。」

「謝謝。」柳江河笑應。

可以乾脆地切斷這段當時其實也沒說清楚,而是因為吵架才分手的情緣,其實也好。

不然將來難保出現波斐莉第二的情況。

「應該是我謝謝你,還肯原諒我。」李向成起身抄起了帳單,「我想你應該是臨時請假出來的,我送你回公司上班吧?」

「沒關係,我已經辭職了。」柳江河搖搖頭。

「原來你決定在家裡當專職主婦了?」李向成苦笑道:「可以讓你這麼為他付出的男人,還真是幸運。」

「那是因為他也為我付出了很多。」想起伊萬里對自己的寵,柳江河不由得吐露出笑音。

「看你過得幸福就好了,放心,我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以後我們就只當個朋友,所以……你就讓我送到家裡附近吧?」李向成誠懇地問道。

「嗯……好吧。」見他堅持,柳江河也沒再拒絕。

「那我去開車過來,你在門口等我。」李向成說罷,便拿了車鑰匙很快地離開。

柳江河跟著收拾隨身包包往店外走去,原本正想打個電話給一早上沒見著人的伊萬里,問問他事情處理得如何,卻沒料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車禍啦!」

「有人撞車了。」

騷動聲讓柳江河跟著回頭,在看見她自己也曾搭過的眼熟車子與安全島相撞的淒慘景象出現之際,她不由得驚叫起來──

        「李向成。」

        ★ ★★  ★★ ★

「您撥的電話現在無法接聽……」

一次又一次的機器語音,讓伊萬里有些擔憂地關上了手機。

跟律師談了一天後,他知道柳江河一定會擔心事情的進展,所以連忙趕回家,想跟她說明目前的情況,沒想到家裡只剩下波斐莉。

手機裡只留下柳江河傳來的簡訊,簡單明瞭地寫著「臨時有事,晚點回家」八個字。

抬頭瞄了眼時鐘,都晚上十一點多了,柳江河還是沒有半點消息,讓伊萬里不由得更加擔心。

他撥過許多次手機,每回得到的答案總是關機中,只能進語音信箱留言。

到底有什麼事會讓柳江河拖得這麼晚才回家?

之前他與柳江河交往時,就發現她工作單純,生活也簡單,不是會在外頭玩到半夜才回家的類型,怎麼今天卻只留下這則簡訊,就消失得無聲無息?

「你還在擔心啊?」波斐莉端來宵夜,擱到伊萬里面前,輕聲勸道:「她不是傳了簡訊給你,說會晚點回來嗎?我想應該還好吧……記得以前我也常玩到兩三點才回家,不是嗎?」

語音微頓,波斐莉想想這樣似乎是在翻自己的舊帳,連忙又續道:「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以後我不會再這樣讓你擔心了。」

「我知道,只是江河她連出門去哪裡都沒說……」伊萬里不由得蹙了下眉心。

過去,柳江河可是從來沒這麼反常過。

她不是喜歡引人操心的女人,更不像是因為大吃他與波斐莉的飛醋所以刻意離家,所以他實在想不透柳江河上哪去了。

「放心,她只是跟前男友出門而已,我想不會聊太晚才是。」波斐莉替伊萬里倒了滿杯茶,往他面前推去。

「前男友?」柳江河跟她那個劈腿男友出門了?

「嗯,中午的時候,我看柳小姐接到一通電話,原本她氣得破口大罵,說什麼對方負心、劈腿之類的,後來對方似乎一直道歉,所以她就沒再生氣了,然後我瞧她一臉開心地出了門……我想,應該是跟前男友出門沒錯吧?」波斐莉偏著頭想了想,才點點頭應道。

「原來她是跟前男友出門……」眉心一蹙,伊萬里沉下了臉。

手機沒開,只傳簡訊,語意又不清不楚,這種反常的情況,確實很像是柳江河刻意避開他,出門找前男友去了。

但是……柳江河跟他在一起相處了幾個月來,再也沒提起過前男友的事,理論上應該早忘了他,所以就算那個男人回心轉意,想重新追求柳江河,他相信柳江河應該也不會答應的。

況且昨晚他們才互相坦白彼此的心意,認定對方是自己想相伴一生的對象,他不相信柳江河會突然又改變心意,回頭找前男友復合。

可是眼前這情況該怎麼解釋?

就算前男友找柳江河求原諒,也沒必要糾纏得這麼晚才是。

還是……他不肯放柳江河走?

他對於柳江河過去的交往完全陌生,實在不知道該從何推測起……

        「萬里,別擔心嘛,大家都這麼大的人了。」波斐莉拍拍伊萬里的肩,挨著他身旁坐下,「更何況,你不是堅持要信賴對方,要給予完全的自由與尊重嗎?現在她不過是出去了一天,你就掛心成這樣……」

「問題是,江河從來沒這麼讓人擔心過。」伊萬里搖搖頭,感覺有些焦憂起來。

「女人嘛,很正常的。」波斐莉扳過伊萬里的臉龐,輕聲勸道:「我知道你擔心她與前男友死灰復燃,我也明白,以我現在的尷尬立場來談這件事是有些不妥,但是萬里……你知道嗎?女人對於舊情人,總是存在著一份特別的感情,無法完全割捨。」

帶些深切的柔音幽幽透入伊萬里的腦海裡,波斐莉軟著嗓音續道:「你可以把我看成是個想破壞你跟柳小姐的壞女人沒關係,但是有些事你還是得認清楚的。」

「你是指?」伊萬里怎麼會聽不出波斐莉話語裡的期盼,但是他與波斐莉真的已無感情了。

「就像我最後依然選擇回到你身邊一樣,或許……柳小姐對前男友的感情,依然教她難以放手。」波斐莉垂下頭,低聲輕道。

「波斐莉……」伊萬里繃緊了眉心,感覺有那麼個異樣感覺,正梗在他的喉間。

那是種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像是魚刺,教人吞不下又吐不得。

細細地扎疼著人,卻又不是致人於死的重傷。

所謂的進退兩難,也許正符合他的現況。

如果照波斐莉所說的,柳江河嘴上不提,心裡卻掛著前男友,因此前男友一回頭,她就動搖了對他這個丈夫的心意,那麼他該怎麼辦?

選擇重新接受波斐莉,然後對柳江河放手嗎?

不,他並不想這麼做。

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心,他愛的人是柳江河,而不是一個錯誤。

「你不是一直都很尊重旁人的心意嗎?」波斐莉抱住伊萬里的手臂,依偎著他,柔聲道:「如果說,柳小姐真的回心轉意,想重投前男友的懷抱,那你是不是應該放手,讓她自由?這樣她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啊。」

「如果江河真的這麼選……」伊萬里覺得胸口正悶著。

那不是怨氣,而是化不開的濃濃遺憾。

他好不容易找到與他相契合的對象,難道這回又註定是失敗收場?

「萬里,我知道你一直待女人很是體貼,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正是因為你這份柔情,暫時安撫了柳小姐,所以她才會停留在你身邊,因為她需要一個溫柔的心為她療傷,可事實上……她依然渴望著前男友的懷抱。」波斐莉說著,將伊萬里的手臂摟得更緊了些。

「也許……」伊萬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波斐莉應答,心思卻已然飛遠。

想起柳江河的笑容,以及她對他的包容,伊萬里覺得耳邊波斐莉的聲音,似乎變得空洞起來。

他想,他是無法忘懷柳江河的,就算她真的選擇回到前男友身邊,可他的心已經掛在她的身上了。

過去,他確實為了給予妻子自由,加上個性又是不強求的好脾氣,所以時常處於讓步的一方,也因此才讓風靖批評他是個太寵女人,會把女人寵壞的傢伙,可是……柳江河不也對他說過,他可以寵,但要寵對人。

柳江河給了他太多讓他釋懷自己缺點的體貼,所以,他才會在這段日子裡,寵她寵得無怨無悔。

或許真相並不是他撫慰了柳江河的心,而是柳江河平撫了他潛藏的擔心……

        「萬里,你別擔心好不好?反正……就算事情真的變成這樣,還是有我在你身邊啊。」

波斐莉攬上了伊萬里的頸項,輕吻著他的臉頰,「我現在已經明白,你有多麼疼愛我,所以這次我會好好珍惜的……」

面對波斐莉的親暱與安慰,伊萬里突然思緒一斷。

他僵了下身軀,毅然地推開了波斐莉,自沙發上站起。

「萬里?」波斐莉有些錯愕。

「你說的沒錯,波斐莉。」伊萬里望著自己的雙手,想起它們擁抱住柳江河時的感覺,他忍不住迸出了輕笑。

「咦……你想通了是嗎?」波斐莉露出帶些驚喜的表情,「你也覺得放手讓柳小姐自由比較好是嗎?」

「不。」伊萬里搖頭,張開的手掌復而握拳,像在加強自己的決心,「多虧你提醒了我,其實事情還沒成定局,江河到底怎麼想的,又到底想怎麼決定,這些我都沒親口問過她,也沒親耳聽她說過,不應該在這裡自己瞎猜。」

「什麼……」波斐莉聽得一愣一愣的,幾乎反應不過來。

「當初你離家,我也沒親自找你證實是不是想繼續這椿婚姻,才會造成今日的錯誤,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再犯這種錯了。」伊萬里轉向了波斐莉,朝她露出了一抹不再摻雜著任何猶豫之情的堅毅眼光。

「波斐莉,謝謝你回來找我,讓我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樣的錯誤決定,不過很抱歉,我無法再跟你當夫妻了。」柔聲迸落,透露出伊萬里不回頭的答覆──

        「我這輩子,就只想要江河,即使她還牽掛著前男友,我……也不再輕言放棄了。」

        ★ ★★  ★★ ★

「江河。」

呼喚聲在半夜時分的醫院走道上,聽來格外明顯。

柳江河抱著一袋剛從醫院附設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包子,才從門裡轉出來,沒想到迎面就瞧見伊萬里筆直地往她跑過來,讓她又驚又喜。

「萬里,你怎麼會來啊?」柳江河笑瞇瞇地往伊萬里跑近。

「我擔心你。」伊萬里一把牽住柳江河的手,將她拉到一旁的樓梯間。

「擔心我?我都傳簡訊給你,跟你說今天晚上得留在醫院看顧朋友了……」柳江河感受到伊萬里握住自己手的力道似乎與平時不同,忍不住疑惑起來。

「不是朋友,是前男友吧。」伊萬里搖搖頭,難得露出些許強硬的態度,截斷了她的話,「換成是你在家裡收到『我在某某醫院看顧朋友,今晚不回家』這樣的訊息,又知道我是跟波斐莉在一起,你會安心嗎?」

伊萬里只能慶幸,在他正煩惱著大半夜該去哪找人時,簡訊再來,而且這回附上了醫院名字,否則他真會一夜無眠到天亮。

「呃……」仔細想想,她現在都是有夫之婦了,這樣的舉動確實是不太妥當。

「而且你連手機都沒開,完全聯絡不上你,不是令人更加操心嗎?」伊萬里真不知道柳江河這直性子是好還是不好。

「對不起。」乾笑兩聲,柳江河不好意思地歉道:「因為護士告訴我在醫院手機得關掉,所以我才會先傳簡訊給你然後關機……本來是讓想你安心的,沒想到反而令你擔心了。」

「我不是怪你。」訓人向來就不是伊萬里所好。

「我知道,你只是關心我嘛,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跟劈腿──呃,跟李向成在一起啊?」柳江河吐吐舌頭,想想自己都原諒他了,再在背後說他不是似乎不太好,連忙改了口。

「波斐莉聽見你跟他講電話,告訴我的,而且……她說你似乎很開心能跟前男友見面。」

聽見柳江河特地改口,不再叫那個男人是劈腿男,而改喚他的名字,應該是原諒了前男友吧。

就不知道……在原諒之餘,柳江河會不會真的重新投入前男友的懷抱?

五味雜陳的感覺隨著不安感進駐心頭,教伊萬里的態度也嚴肅謹慎許多。

無論如何,他這趟來,為的就是問個清楚。

「什麼?」不知道伊萬里在考量什麼的柳江河聽過回答之後,忍不住皺起眉來。

她哪有開心呀?

就算她在出門前表現得高興一點,也是因為能夠暫時擺脫波斐莉。

可波斐莉居然在背地裡把她說得好像是跟前男友出門約會?

「江河,你大可以認定我是在吃醋,蠻橫不講理,不過我只想問你……對於你的前男友,你到底是還在意他多少?」伊萬里單刀直入地問出了重點。

他與柳江河說好,要真誠地面對自己的真心,既然如此,面對這份他想好好珍藏一輩子的感情,他自然得更加坦誠──包括他心裡的疑惑。

就像他再也不要犯下當初的離婚烏龍那種錯誤一樣,這回,他決定追根究底。

畢竟,一味的體諒,是無法讓婚姻的經營成效有所進步的。

「我在意他多少?等等,萬里,你是不是有哪邊弄錯了呀?」這番問答,讓柳江河越聽越疑惑了。

怎麼她才出門二十四小時不到,伊萬里就變了個態度?

再加上波斐莉對她出門心情的妄自猜測,這讓她怎麼聽很像是波斐莉不著痕跡地在她與伊萬里之間挑撥感情。

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事實正是如此?

「如果我有弄錯的地方,你可以大方告訴我。」伊萬里認真地注視著柳江河的雙眼,應聲道:「今天我忙著跟律師討論如何跟前妻訴請離婚,庭外和解,回到家裡卻不見妻子人影,一問之下發現她跟前男友出了門,而且半通電話都沒有,簡訊裡更是隻字不提,看來宛如刻意隱瞞實情……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這個做丈夫的,應該怎麼想?」

柳江河眨了眨眼,腦袋裡轉了一圈,終於明白伊萬里追到醫院來的原因。

看來,她這個好丈夫不只是擔心她的安危,也不只是吃味她與前男友出門聊天,他特地跑這一趟的主要理由,根本就是在懷疑她──

        「萬里──你該不是覺得我有外遇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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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8 18:39:06
第九章


沉重的字眼隔閡在兩人之間,教氣氛緊繃得難受。

長這麼大以來,這是柳江河頭一次感到如此委屈。

伊萬里忘了她是怎麼與他相遇相識的嗎?

正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對劈腿花心一事感到排斥,所以才會湊在一塊兒,現在他居然反過來懷疑她有外遇?

「我不會用這個字眼。」或者該說,他甚至沒想到把這個罪名加在柳江河身上。

畢竟事實真相如何,他都還沒能問個清楚,所以他僅是陳述一個他所見到的情況,而不是在定她的罪。

「那你想用哪個字眼?」柳江河咬了咬下唇,細眉微蹙,「從你的話聽來,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是在指責我跟李向成藕斷絲連。」

「我是擔心,而不是指責。」再怎麼說,他連證據都沒有。

何況,連他自己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他何必去指控柳江河?

「擔心?我才擔心你被波斐莉的話誤導。」板起面孔,柳江河微噘起唇,沉聲道:「她說我很高興能跟李向成見面,你看見了嗎?我沒有聯絡你,是因為送他到醫院,忙著替他在南部趕不上北部照顧他的家人辦住院手續,我人在醫院又無法開機,這點我剛才不也告訴你了?我傳簡訊時沒跟你說明是跟誰在一起,讓你覺得我有意隱瞞,這確實是我的錯,但是我如果真的有心背叛你,大可連醫院是哪一家都不告訴你吧?」

虧伊萬里平時處事冷靜,做事也小心謹慎,為什麼大腦偏偏在這種時候不靈光?

難道他覺得她與波斐莉之間,是波斐莉的話比較可信嗎?

就當她是小人好了,此刻她真想找波斐莉來對質,看看她不在家的期間,波斐莉究竟跟伊萬里這個對女人完全沒轍的傢伙嚼了什麼舌根。

氣憤地抓起一個小包子,柳江河轉過身背對伊萬里,狠狠咬了一口,想藉此轉移注意力。

「所以,你一點也沒有高興能跟前男友再度重逢?」伊萬里的幽聲自身後傳來。

「才沒有,要不是波斐莉哭著求我跟你分手,我幹嘛出門避風頭?要說我有什麼太高興的表情,也是因為不用在家裡跟她乾瞪眼。」柳江河氣呼呼地又咬了一大口。

「那麼,你沒告訴我你是跟前男友出門,是為了什麼?」伊萬里續問道。

「我知道你一定會多操心。」柳江河口齒不清地吞著食物,蹙了蹙眉,應道:「我想你光操心波斐莉的事就忙不完了,我跟李向成的事幹嘛拿去煩你?反正我就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分手了,晚點跟你一次說清楚不也一樣?」

「所以,你是在擔心我?」伊萬里的聲調有些走樣,只是正在氣頭上的柳江河根本無心注意。

「我哪兒會不擔心?波斐莉是你名正言順的妻,我現在是個第三者耶,你操心我跟李向成會不會什麼時候復合,我就不會掛著你跟波斐莉嗎?這種事情……在沒處理完之前,就算有再多的保證跟承諾,多少都還是會擔心的。」停下了啃咬包子洩恨的動作,柳江河吸了吸鼻子,複雜的感覺讓她感到眼眶裡有淚珠在打轉。

「江河。」熟悉的嗓音迸散,伊萬里從背後探出了雙臂,一把將柳江河緊抱入懷。

「你幹嘛?」柳江河感受著雙臂被伊萬里緊緊環抱的力道,心裡多少是平靜了點,可情緒就是消不去。

「幸好我來了……」伊萬里吐出一聲長歎,還混入些許笑音:「這回,我選對了,我沒有獨斷猜測,而是來找你。」

聽過剛才柳江河氣憤之下的發言,腦袋再怎麼不靈光,伊萬里也猜得到中間有多少誤會存在。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柳江河越聽越迷糊了。

「波斐莉對我說,你很有可能還牽掛著前男友,才會出門也不跟我說清楚。」伊萬里簡明扼要地解釋道:「我想,事情還沒成定局,我又沒親耳聽見你說要跟我分手,回頭找前男友,所以我應該為自己的權利做點奮鬥。」

所以他連夜趕到醫院,再根據波斐莉打聽來的名字「李向成」去向醫院的服務人員詢問,打算直接去病房找柳江河問清楚,卻沒想到柳江河居然這麼湊巧地下樓買宵夜。

因此他只得軟硬兼施,先將硬要陪著他一起到醫院找柳江河的波斐莉留在李向成的病房裡,自己則到醫院附設的便利商店找人。

畢竟,有些話還是得私下與柳江河談,才能夠真正不受旁人影響地攤開心思來面對。

想想,也許老天爺還是待他不薄的。

給了他許多阻礙,讓他的愛情之路走得波折,不夠平順,卻也因此學會什麼是真心相愛,什麼叫做珍惜對方心意。

然後,才把世上最好的禮物,把柳江河,送到他的面前……

「波斐莉希望我成全你跟前男友,但是我覺得這種單方面的決斷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所以我決定親自問過你的心意。」伊萬里說著,雙臂將柳江河摟得更緊了些,「而且,我不只想向你問個清楚,還想對你說……」

「你想說什麼?」聽著伊萬里的真摯告白,柳江河心裡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

反正從頭到尾就是波斐莉因為一份私心而在他們兩夫妻中間大嚼舌根,以波斐莉的立場來說是很正常的,她也懶得去跟波斐莉計較了。

不過,就算她可以理解伊萬里是因為愛她,所以才妄想這些有的沒的,還差點讓波斐莉挑撥成功,但她就是受到委屈了啊。

所以……現在比較重要的是,伊萬里想怎麼安撫她被挑起的脾氣?

思緒未來得及運轉,下一刻伊萬里已經將柳江河旋過身,捧起她的臉龐,就著她因訝異而微啟的雙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同於平日的輕柔體貼,今晚的親吻,帶著一點點的佔有與宣告,還有著些許的強迫與掠奪。

柳江河先是錯愕,繼而沉淪在這個突如其來的熱吻當中,將心口的怨懟一點一滴地抹去。

一切,只因為這份激烈的情感,與伊萬里平時的優雅相距太遠,但卻明白地訴說著他的心意──

        「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江河。」

微熱的溫度,在唇瓣之間化開來。

        ★ ★★  ★★ ★

一邊與伊萬里分食著手邊熱騰騰的包子,柳江河帶著他往李向成所在的病房走去。

「沒想到波斐莉也跟來了。」柳江河瞄了伊萬里一眼,「看來,她是沒打算放棄了。」

「不放棄,是她的權利與自由,但我也有選擇對象的權利與自由。」伊萬里朝著她扯開一抹柔笑。

「哦……那我是入選了嗎?」柳江河挽住伊萬里的手臂,輕聲低笑著。

「不,你是得獎者。」伊萬里往她的俏臉上輕輕一掐,「獎品是伊萬里。」

「哇──古董耶,保存不易,我可不可以折現啊?」柳江河打趣地問道。

「別想。」伊萬里又好氣又好笑地捏捏她的小巧耳垂,「我認定了你,一輩子都跟定你了。」

「是我想一輩子把你收藏起來,不給外人看見,免得又有人想跟我搶你這個伊萬里吧。」

柳江河緊緊地摟住他的臂膀,低聲道。

「我誰也不跟,只跟著你……」伊萬里在李向成的病房前停下腳步,勾起柳江河的臉龐,低頭正要往她的唇瓣吻去,冷不防地,病房裡突然傳出爭吵聲,把兩人之間的好氣氛硬生生地打散──

        「你真沒用,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不如撞死你算了。」

尖叫的女音聽來有些熟悉,教伊萬里與柳江河不由得一怔。

這是波斐莉的聲音。

她是在跟李向成吵架嗎?

可照理來說,波斐莉與李向成應該毫無關係,素不相識才對。

而且波斐莉不是一改傲氣的態度了嗎?怎麼這個尖銳的高音聽來卻絲毫不像先前哭著反省道歉的她?

伊萬里與柳江河互相瞟了眼,很有默契的沒進房,卻是站在病房外,豎耳傾聽著房內的一舉一動……

        「說什麼你一定可以幫我,真是大言不慚。」

不知道兩人就在房門外,波斐莉氣惱的聲音再度透出。

「你敢說我完全沒幫上忙?要不是我故意去撞車,把柳江河留下來,你能找到機會跟你老公獨處,抓得到機會跟他嚼舌根,催他離婚?」李向成不甘示弱地抱怨。

「你留她那一下子有什麼用?又沒說服她跟伊萬里離婚。」重重一哼,波斐莉對於李向成的渺小貢獻顯得極度不滿。

「好歹你要求我把她留下,給你跟你老公單獨相處的時間這點,我確實做到了,所以等你趕走柳江河的時候,你可別賴帳,該給我的錢還是要,另外還有車子的賠償跟住院費。」李向成冷聲迸發。

「我是教你想辦法讓她回心轉意,拋下伊萬里跟你在一起,哪曉得你這麼遜,只能用假車禍來唬她,騙她照顧你,還是沒教她馬上離婚。」波斐莉怒道。

「你怎麼不說自己太差勁,連把老公的心騙回來都做不到,還要我這外人來幫忙?」李向成嘲弄地應道。

「你……李向成。」波斐莉眼冒火苗瞪著他。

「我可不像你,對於柳江河的個性,我再清楚不過了,她向來心軟,就算嫁人了,對我還是很眷戀的,所以我這悲情牌一打出去,她一定會捨不得放下我,回頭照顧我,讓我勾動她的母性本能,之後她就會拋下伊萬里了。」李向成得意洋洋地訴說著自己的計劃。

「最好是有用。」波斐莉對於李向成的自信不敢恭維,「沒想到你只有這點斤兩,早知道我就不找你合作,還誤信你的吹牛大話,說什麼她有多愛你,只是自暴自棄才會跑去結婚,只要你一出面,她一定會馬上爬回你的床……全都是鬼話。」

一邊抱怨著李向成,波斐莉也不禁埋怨起伊萬里來。

要不是那個向來一副濫好人脾氣的老公,那回突然轉了性子,丟下離婚協議書就走人,不像平時那樣,讓她吵兩句就放棄跟她抗議,她也不會有這堆麻煩。

當她得知離開她的伊萬里已經再婚,為了順利重奪伊太太的身份,她索性請了徵信社查清楚柳江河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把柄,逼她離開伊萬里。

所以一查到柳江河是在酒吧跟伊萬里埋怨前男友劈腿,兩人喝醉了才跑去閃電結婚後,她就有了計劃。

在她看來,柳江河應該是想氣氣前男友,才會跟伊萬里在一起,因此她請人查出李向成的地址,找上他合作,想教他這個前男友去找柳江河復合。

雖然她本身不吃這套,但是從調查來的資料裡,她得知柳江河是個乖乖牌,這種女人對舊情人浪子回頭的把戲一定最沒轍,也比較會留戀舊感情,所以只要李向成去找柳江河道歉,然後她裝出好妻子的樣子去纏一下伊萬里,事情應該就會圓滿解決。

依她的計劃,柳江河會回到李向成身邊,伊萬里則會重投她懷抱,可是沒想到,這個李向成卻是個超級沒用的蠢男人。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你真的一個人就能搞定,需要找我合作,好教他們分手嗎?」睨了波斐莉一眼,李向成僅是哼了一聲。

「我這叫逼不得已,誰想得到伊萬里居然那麼快就另結新歡。」波斐莉怒道。

「好了,總之你跟我基本上還算是同一陣線的,與其吵這種問題,不如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教他們分手。」李向成懶得再跟波斐莉吵下去,索性把話題打住。

「也對,我還想回美國逍遙,才不想在這裡跟他們窮耗。」波斐莉咬咬指甲,在病床旁坐下,暫時將個人私怨拋一邊,開始與李向成商量起辦法來。

房內,兩個人討論得熱烈,渾然不知他們的對談,早已教門外的柳江河與伊萬里聽得一清二楚……

        一手緊捂著柳江河的嘴,伊萬里神色凝重的對著想大聲怒罵的她搖了搖頭。

將食指按在唇上,示意柳江河噤聲後,伊萬里才在她耳旁悄聲道:「別生氣,對自己沒好處。」

柳江河用力扯開伊萬里的手,努力壓下脾氣,低著嗓音應道:「但是他們算計我們,李向成那個爛男人也就算了,反正我跟他早就毫無瓜葛,但是……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總之波斐莉這樣是再傷你一次,我不能原諒她。」

她就覺得怪,怎麼會這麼巧,波斐莉與李向成居然在同個時間點一起浪子回頭,沒想到這一切真是計謀。

如果波斐莉真心愛伊萬里,堂堂正正回頭來跟她搶,那她還可以接受,偏偏她使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想起來就有火氣。

「既然你也覺得他們這樣的舉動傷到的是我,那麼,我才是最有資格發脾氣的人,不是嗎?」伊萬里悄聲道。

「問題是你脾氣太好,」柳江河板著臉應道:「我真想替你狠狠甩波斐莉幾個耳光,再順道踢那個狼狽為奸的劈腿男幾腳,至少可以稍微平撫一下胸口的怒氣。」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嗎?」伊萬里吐出柔聲,語意卻是驚人的。

「咦?」太便宜波斐莉?那伊萬里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教訓她?

「跟我來。」不待柳江河思索,伊萬里已經逕自拉著她走進病房。

「萬里?」柳江河錯愕地瞧著伊萬里依舊不改的溫和臉龐,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怎麼覺得他身上有股潛藏的殺氣啊?

不待她細想,病房內正商量著的兩人已爆發出錯愕聲。

「江河。」李向成沒料到伊萬里與柳江河會突然回來,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萬、萬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同樣感到錯愕的波斐莉連忙佯裝鎮定,想上前探問。

可伊萬里卻像是將他們視為無物,他穿過波斐莉身邊,拿起柳江河的外套,回頭替柳江河披上,跟著便拉了她往外走去。

「回家吧,江河,既然這不過是假車禍,你也沒必要盡什麼朋友義務。」一句像極閒聊的談話,道盡兩人詭計曝光的事實。

「還有……波斐莉,明天我會請律師把你放在我家的行李整理後送過去。」言下之意就是波斐莉已經是他的拒絕往來戶,從此別想再踏入大門一步。

波斐莉先是一陣錯愕,好不容易回過神,她連忙爆出尖音,叫住正往門口走去的伊萬里。

「你給我站住,伊萬里,我可沒說要跟你離婚,如果你硬要跟我離婚,我就告你重婚,再告柳江河妨害家庭,我看你捨不捨得。」聽伊萬里的話,波斐莉也明白計劃曝光了,所以不再假裝溫柔可人的小妻子,而是本性畢露。

她就是吃定了伊萬里疼愛柳江河,絕對捨不得讓柳江河被冠上第三者的罪名,所以她可說是勝券在握,根本不怕伊萬里的要脅。

「我當然捨不得。」伊萬里的聲調透露出一股平靜,毫無波濤,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表面上看來,他似乎是承認了失敗,接下來只能聽從波斐莉這個前妻的安排,可那毫無起伏的聲音,卻教身邊的柳江河聽得有些心裡發毛。

她從來沒見過伊萬里這樣的態度。

伊萬里……應該是很生氣吧?

不是不知所措,而是因為氣過了頭,所以變得冷靜異常。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應該是氣到想打人,但伊萬里因為並不是會動手的類型,所以……小心翼翼的扯住了伊萬里的手臂,柳江河實在不知道伊萬里打算怎麼應付波斐莉。

可她又擔心伊萬里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只得先抱住他,把他緊緊抓住,以防萬一他失控。

但波斐莉顯然是得意過了頭,並未注意到伊萬里的情緒變化,她只是露出得意的表情。

「捨不得的話就乖乖回到我身邊吧,那我可以考慮放過她。」波斐莉得意地笑道。

「我不會跟你復合。」伊萬里淡聲應道:「不過你也不能告我重婚,因為明天我就會跟江河離婚。」

「萬里。」聽見伊萬里提出離婚,柳江河簡直傻眼。

他不會是打算屈服於波斐莉的詭計吧?

就算他們倆先離婚,好讓波斐莉告他們不成,確實是比較安全的做法,但是……她心裡還是會難過啊……

你放心。伊萬里拍拍柳江河的手安撫了下,又回頭對波斐莉續道:「我知道,你只要有我們在美國的結婚證書,一定可以申請讓我跟江河的婚姻無效,畢竟依照台灣法律,婚姻關係是論先後順序的。」

既然他與江河的關係怎麼樣都無法成立,不如乾脆地離婚,先把問題解決掉。

反正台灣這邊辦離婚手續相當容易,只要雙方簽下離婚協議書,加上見證人的簽名,再送去登記,就能立刻生效。

所以只要他帶著律師跟柳江河去一趟戶政事務所,這個重婚的問題馬上就不存在,波斐莉也無法告他重婚,不能告柳江河妨害家庭。

「不過,我與江河離婚後,也會去向法院訴請和你離婚。」伊萬里的柔音再度透出,這回他的聲調不帶任何感情,顯得冰冷許多,更滲出一股潛藏其內的氣勢。

「咦?」柳江河在旁聽得傻眼。

連著兩個離婚,她都聽迷糊了。

「等判決下來,你就算不想跟我離婚也不行,到時候我們就毫無關係了。」伊萬里沒先對柳江河解釋,倒是聲聲果決,應得堅定,教波斐莉愣在當場。

「你說什麼?」波斐莉咬牙切齒的叫嚷起來:「你有什麼資格訴請離婚!」

「就憑你生日時,同時與三個男人在酒店裡開性愛派對的照片與錄音檔。」伊萬里沉聲應道。

話語一出,霎時,病房內的氣氛就像是凍結了一般。

「你婚後在外亂來,其實我時有耳聞,所以請了偵探跟拍,錄音存證。」伊萬里繼續著他驚人的回答:「原本我是打算跟你談清楚,沒想到你一氣之下就離家。」

「你……」波斐莉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來活像個濫好人的丈夫,居然是隻扮豬吃老虎的兇猛野獸。

「證據我還收著,既然你先設計我,我想我也不必待你太好。」伊萬里面無表情地瞧著波斐莉,「再過不久,我們應該就可以正式離婚了。」

他今天找律師,談的就是這件事,兩人都知道這是最快的方法,只是先前波斐莉裝得相當可憐,讓他一直不忍心這麼做。

現在……該說是被推了一把吧。

只要他手中確實握有外遇證據,就可以馬上訴請法院離婚,這是相當容易辦到的事,畢竟波斐莉留下的證物實在太過不堪入目且驚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不能這樣。」波斐莉惱怒地尖叫起來。

當初她打聽到伊萬里回台灣,而且已經再婚時,花了許多心思,請人清查柳江河的背景,又找上這個沒用的男人幫忙,為的就是把伊萬里搶回來,哪曉得……一切都是白費心機。

「我的妻子就只有柳江河一個人。」伸手握緊了柳江河,為了不讓她操心,伊萬里意有所指的勾住了她應該用來戴結婚戒指的手指,又補上一句:「等這場婚姻鬧劇結束,我馬上就會將她娶回家,成為我『合法』的妻子。」

刻意加重的語氣,彰顯著不容反對與破壞的魄力,教波斐莉甚至無法吐出與其相抗衡的質問。

「我不跟你說再見,因為我不想再見到你。」唇瓣吐出道別之語,伊萬里半推著聽到傻眼的柳江河,逕自離開了病房。

至於被留在病房內的李向成如何跟波斐莉爭吵,對於他為了跟波斐莉合作,故意製造假車禍讓自己撞斷腿一事,而與波斐莉互相大罵對方無能的惡言惡語,則再也入不了伊萬里與柳江河的耳裡……

一切,終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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