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5-9-2
- 最後登錄
- 2025-6-3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5378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983
- 相冊
- 3
- 日誌
- 4
   
狀態︰
離線
|
正文 6
王莉于是把流產的事說給了醫生。醫生很吃驚,說,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應當瞞著父母,應當都告訴他們,不然你會吃虧的。王莉沒有說話,低著頭不吭聲。醫生把王莉的後媽喊到跟前,給她說明了小女孩暈的原因,並叮囑她要讓孩子多休息,注意別著涼;然後開了些藥物讓她們回家。
王莉和後媽一起回家,在路上,後媽軟硬兼施地讓她說出和柳宗民的風流韻事。王莉這次沒敢隱瞞,竹筒倒豆般都說給了她聽。後媽聽了不僅沒有生氣,還露出些讓人不易覺察的狡黠笑意。王莉的後媽確實不是什麼好鳥,以前和前夫在一起過日子,就死口不講理,經常打罵年邁的公婆,嘴肯吃還不想干活。有了一雙兒女本應當好好地過日子,好吃懶做的她竟為了幾個小錢與本村的一個老光棍好了起來。俗說紙包不住火,牆抹百把還會透風;因此,她所做的好事不久就被傳的滿城風雨。丈夫知道後,把她狠打了一頓,然後與她離了婚。但她一直很困惑,以前丈夫是非常懼怕她的,就是她打了婆婆,丈夫也沒敢拿她怎樣,為什麼這次只是和一個老光棍上了幾次床就讓丈夫瘋成那樣子。後來無論她怎樣求丈夫,都沒有得到原諒,兩個人終于分手。一雙兒女沒讓她帶走,留給了對方,自己空手回了娘家,再後來嫁給了王莉的爸爸。古語說,狼走千里要吃肉,狗走千里還吃屎。同樣,王莉的後媽依然改不了好吃懶做的秉性。來到這個新家,她總結以前的經驗——好吃懶做、打老罵少男人是能容忍的,和別人相好男人是不能容忍的。因此,她力所能及地保留了前者,擯棄了後者;終于風平浪靜地混到了今天。
來到家,王莉的後媽並沒有把事情告訴丈夫,而且還反複地叮囑王莉別對爸爸講,並嚇唬她說,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會打死你的。王莉答應了後媽的要求,只在床上休息,什麼也不多說。後媽這次還好,經常給她煮雞蛋補養身體,並什麼活也不讓她干。
待王莉身體稍有恢複,她後媽就撒謊說娘家有事讓她去幫忙,實際上她背著家人獨自去了城里,臨行前她向王莉打聽了柳宗民家的住址。
十九再說張亞麗走了以後,柳宗勤一點也得不到她的音信。抓耳撓腮之余只能一聲歎息。其實張亞麗也沒有走遠,她去了安徽宿州。在宿州她租了一套房子,並請了一位保姆。她並不是想讓保姆來照顧自己,而是怕自己懷孕期間萬一有個特殊情況,也能有個人幫著招呼一下。張亞麗從小有些嬌生慣養,再加上她是獨生子女,所以性格脾氣多少有些古怪。按正常人思維,她愛柳宗勤但不應當懷孕,即使無意中懷孕了也不應當保留孩子。一個女孩子,沒有男朋友,更沒有丈夫,生了孩子別人會怎麼說。人家會說大人不正經,會說孩子是個野種,會連大人和孩子都看不起。而張亞麗就不管這些,她自己認准的事情,誰說了也沒有用,她會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即使那個方向是一條死路,她都會一往無前、義無返顧,直到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張亞麗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按時間算再用一個月就該生了。她聘的保姆是一位有生孩子經驗的老年婦女,聘用的時候她自我介紹說有四十六歲,並反複地強調農村人出力干活、風吹日曬顯得蒼老。其實無論她怎樣掩蓋,前後左右看都像五十多歲的人。好在張亞麗並不計較這些,她只想找個伴陪自己一下,不需要對方干多重的活,所以年紀大點也就無所謂了。
張亞麗每個月都要到醫院檢查一次,她不去小醫院,她去宿州最大的醫院,她覺得大醫院要保險些。宿州是個地級城市,人口四十多萬,最大的醫院叫市立醫院,規模也不算小,醫療技術也過得去。她每次檢查醫生都說沒有問題,要她放寬心,適當地鍛煉,多吃些高蛋白,低脂肪的食物,並要求她適當地加食水果、蔬菜、纖維類食物等。保姆也告訴她,生孩子並不是多大不了的事,現在都興在醫院里生,以前都是在家里生,也沒見幾家出什麼大事。經過醫生和保姆的勸說,張亞麗也就不再害怕。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轉眼間十月懷胎已滿,張亞麗已感覺小東西在她肚子里憋的整天拳打腳踢,似乎在抗議對他(她)幽閉的不滿。她也想讓小東西趕快出來,那樣好能陪伴她,陪伴她在這毫無指望的歲月里慢度。
醫生最後一次檢查告訴她,一切正常,只是小孩在正常范圍內偏大,建議她進行剖腹產,那樣要生產的順當些。張亞麗一聽說要在肚子上劃一刀,馬上嚇的臉都要發青,並立即明確地告訴醫生要自己生,同時強調自己臀圍大,盆腔寬,生孩子肯定不會太難。
一天下午,張亞麗感覺自己小腹疼的很,並老有水樣東西從下身流出來,墊上的衛生紙要不了多久就得換。她問保姆是什麼原因,保姆聽後慌忙說破水了,讓她趕快去醫院。兩個人拿起早已准備好的日常用具,出門打的奔醫院而去。
在醫院婦產科里,醫生檢查後說很快就要生了,要她先在病房觀察等候,待到宮頸口開到一定時候才能進產房。
張亞麗睡在病房里,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上方的樓板。她突然坐了起來,掏出錢讓保姆給她到外面買筆和稿紙,她好像很急,催促著保姆盡量快點。保姆不敢怠慢,很快買來交給了她。她先寫個電話號碼,並寫上“柳宗勤”三個字。然後寫了一封短信,疊好交給了保姆,同時叮囑她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就立即撥她寫的電話號碼,找一個叫柳宗勤的人,告訴他地址讓他快點來就行了。保姆小心地把信件裝好,並同時埋怨她老說不吉利的話。保姆講,現如今醫療技術發達,又在大醫院生孩子,哪有出問題的,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張亞麗笑了笑沒有說話。
半夜時分,張亞麗的宮縮一陣緊似一陣,疼的她汗珠不時地滴落在地。經過醫生檢查,發現她的宮頸口已經開好。于是在醫生的幫助下把她架到了產房的產床上。產床是專為產婦生產設計的,兩邊有扶手,產婦可以緊緊地抓住咬著牙用力,床兩邊有放腿的支架,把腿叉開放在兩個支架上,整個陰戶敞開在助產士的面前,便于操作。
因為張亞麗死活不願意剖腹產,醫生于是給她點滴了催生素,催生素雖然可以幫助產婦宮縮,但它也有一定的副作用,那就是點滴快了可能會造成宮縮太強,強很了就可能造成子宮或者產道撕裂,那樣後果有時很嚴重。
張亞麗開始一陣緊似一陣的宮縮,保姆抱著她的頭部在不1 6 K小說網.手機站wap.16 k.cn停地安慰著她。醫生在旁邊指導著她適當地用力,助產士已經准備好頭部吸盤,打算適當的時候吸住小孩的頭部幫助拉出來。吸盤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就是一個負壓工具,可以吸住小孩頭部,慢慢用力往外拉。拉狠了有可能拉傷孩子,輕了起不到應有的作用,所以助產士的經驗很重要。
張亞麗生產的應當還算順利,宮縮沒有停止,產道也沒有撕裂現象。醫生和助產士顯得很輕松,沒有一點緊張的現象。正在她們都認為沒有問題的時候,張亞麗卻突然出現呼吸困難、嘴唇發紺。緊接著出現咳嗽、吐粉紅色泡沫痰。醫生急忙測她的心率和血壓,發現她心率很快、血壓急速下降。在剛給她接上氧氣的時候,只聽見她一聲尖叫過後,心跳呼吸驟然停止。
醫生們慌忙給她抗休克處理,同時進行強心和興奮呼吸,大量的激素和其它藥物瞬間進入了她的體內。可無論采取怎樣的措施,張亞麗的生命都沒有複蘇的跡象。醫生們經過緊急討論,決定馬上剖腹取出孩子。醫生向保姆征求意見,保姆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並建議說最好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再等已經來不及了,為了保住孩子,醫生們切開了張亞麗的小腹,很快取出了小孩。孩子剛出來時臉色已經變青,嘴里有好多黏液。助產士迅速用吸痰器吸去黏液,並倒提起孩子的兩腿,照屁股上打了兩巴掌,孩子才“哇”地哭出聲來。小東西胖胖的,是個女孩,緊閉著雙眼,剛出生就永遠地失去了媽媽。
好多醫生都圍了過來,院長也來了,經過會診,最後基本確定是“羊水栓塞”造成死亡的,下一步還需要化驗室化驗來確定。
生命有的時候讓人感覺就是這樣脆弱,剛剛還鮮活鮮活的,頃刻間就灰飛煙滅。好在張亞麗的去世,同時迎來了另一個生命的誕生。如同安徒生寫過的一篇《The Bird Phoenix》,原意是不死鳥,在中國被譯作鳳凰(確切的說有區別,但不宜細分,姑且就籠統的叫了)。那是一個傳說中的神鳥,代表生命無止境的輪回,相傳任何時候世界上都只有獨一無二的一只,每500年就會收集香木自焚,複從灰堆中獲得新生。具體的是這樣說的,伊甸園里有棵智慧樹,樹的附近,長了一叢玫瑰花。每當花叢間綻放出第一朵玫瑰時,一只美麗的鳥也隨著花瓣的開啟而誕生于花間。這只鳥飛翔的姿態宛若漂浮在空中的紗綢般輕盈,歌聲清亮甜美、羽毛五彩燦爛。這只美麗的鳥就築巢于美麗的花叢間。亞當和夏娃因偷吃禁果,神下令放逐他們。天使揮舞著帶著熊熊火焰的劍將他們驅逐出極樂園。
天使的劍在空中舞動,火星四散飛濺,花叢間的鳥巢著了火,美麗的鳥燒死在火焰中。花叢被燒得化成灰燼,在暗紅的火焰里,隱約看到幾枚鳥卵,在炙熱的火焰催化下,其中一枚現出裂痕。終于,另外一只美麗的鳥破殼而出,由火焰中誕生,振翅飛向天空!這就是浴火而生的不死鳥!
別處還流傳著不死鳥的故事。
據說,它築巢在阿拉伯,每一世紀末,他就引火焚巢,將自己燒死在巢中。但,另一只不死鳥總會由火焰中誕生,尾翼拖著燦爛的光芒,飛向天際。斑斕的五彩羽毛和天籟的歌聲亙古不變。其實,不死鳥的傳說和中國的鳳凰傳說沒有多大的區別。在《封神傳說》中,鳳凰更是高貴、典雅、高傲的象征。能和象征著統治的龍分庭抗禮,而毫不遜色。傳說中,鳳凰從火中誕生,它的生命是永恒的,又具有周期性的,每500年鳳凰就會自焚一次。自焚前,它會華美而孤單的站在火焰里,唱一首優美的挽歌,用翅膀扇動火苗把自己化為灰燼,然後從灰燼中飛旋而出,獲得嶄新的重生。這個場面如同基督複活一樣,所以鳳凰也常被人們喻為基督的化身。
這所有的故事大概就是鳳凰涅磐吧,小女孩的誕生也可以看成張亞麗的涅磐。一個生命逝去了,另一個生命又誕生了,能看成是一個輪回嗎?其實這種輪回實在讓人悲哀,有幾人願意和忍心讓它發生啊!
保姆很快撥通了柳宗勤的電話,告訴他有個叫張亞麗的讓他盡快去宿州市立醫院婦產科。保姆沒有告訴他張亞麗已經死亡,只是說讓他快點來。柳宗勤當時正睡覺,聽了電話慌忙穿上衣服准備出門。妻子馬淑敏問他什麼事,他說張亞麗有消息了,聽說在宿州,他馬上去看看。馬淑敏說天亮再去吧,晚上也不安全。
柳宗勤沒有同意,他想大概張亞麗要生了,想讓他過去陪伴她吧!
柳宗勤出了門,快速走到馬路上,見了出租車就招手,連停兩輛車子一聽說要到宿州都不願意去。離宿州雖然不遠,但那是外省,又是晚上,再加上宿州在外名聲不是太好,所以司機不願意冒那個風險。後來終于有一輛車子願意去,但要求比平時多加一百元錢。柳宗勤這個時候已經不再計較錢的多少,雖然明知道司機在宰他,也得忍痛出這個血,更何況要見的人是自己日夜牽腸掛肚的人。
徐州到宿州需要通過一條206國道,很順暢,150里路程,一個小時就到了。市立醫院在城市的南關,當地人也叫它南關醫院。這個醫院雖然在當地是最大的,外表和內里卻顯得破破爛爛,這也許就是安徽的特點吧。醫院的院子里栽滿了法桐樹,有些遮天蔽日的感覺。夜里天空曾飄起一陣小雨,濕潤的空氣里,雨水更顯得清新,沐浴在雨里的心靈,頗有“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的清靈。遠處的高樓,近旁的回廊院道,匆匆的夜行人,休憩的車輛,在細雨的潤澤下,別樣的清新明淨,但卻給人一種“秋風秋雨愁煞人”的黛玉的悲傷?花園里的紅花綠草,讓人想起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詩句。柳宗勤的心,在這美好的夜色里,卻無端的郁悶起來。一陣微風,幾點小雨墜下,霎時間,演變成薄薄的雨幕,天地間掛起了晶亮的水簾。這嘈雜的小雨,竟把他隔在了一種山洞孤島般離世的情境之中。
柳宗勤走進婦產科護士辦公室,問有沒有一位叫張亞麗的產婦。一位年齡大的女護士問他和張亞麗什麼關系。他突然有些語塞,是啊!自己和她是什麼關系?怎樣說才最合適呢。他想,如果說是她丈夫,有可能會露餡,如果說是親戚,守著醫生護士,怎樣照顧她的衣食起居。于是他輕輕地說,我是她哥哥。醫生又問,是她親哥哥嗎?他說,不是,但我是她目前唯一的親人。醫生狐疑地看了他一會說,她沒有別的親人了嗎?柳宗勤有些納悶,這個醫生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羅嗦的有些讓人心煩。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是的。醫生說,你先等一下。醫生說完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他說,你稍等一下,我們院長馬上就到。
不一會,來了好多人,把柳宗勤團團地圍住。經過醫生的介紹,他才知道來的人里有院長、保衛科長、辦公室主任和政工科長等一撥人。保衛科長先發話,把張亞麗死亡的情況大概地說了一下。柳宗勤聽到張亞麗已經死亡,驟然間大腦變成了一片空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他怎麼也不敢想象,兩個人從此天涯孤旅。那個畢竟是他答應照料的女孩,也是他心里一直愛著而不能說出的女孩。如今陰陽相隔,何處再話衷腸。
柳宗勤隨著眾人來到太平間,看到一張床上被白色的被子蒙著的人,他明白,那個人一定是張亞麗。他快步走過去,輕輕地揭開厚厚的被子。那是一張他很熟悉而又看似陌生的臉。往事悠悠,多少記憶猶如昨天依然曆曆在目,怎麼轉眼間就一切都不見了呢?曾記得張亞麗無奈地離他而去的時候。那天的陽光出奇的好,一掃幾日的陰霾,張亞麗的笑容也如那陽光一般燦爛,像新鮮出爐的金色面包。他對她說,你柔弱的外表下是強硬的靈魂,強硬的靈魂後面卻是脆弱,還是別走了。在那之前他曾無數次設想張亞麗離他而去的場景,她一定會哭成淚人,也許如怨婦淒慘,也許比六月飄雪還要回腸。最後應該會突然折回吧。但時光像一個萬花筒收容了他所有的籌碼和希望,他眼睜睜看著她在紅塵中旋轉盤桓幻化出各種靡麗的圖案,最後隨之一同消失,消失在風晨雨夕中。他今天第一次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整個胸口被人掏空了,他低著頭就能看見風叫囂著穿過沒有玻璃的窗戶。他被它們狠狠地嘲笑。他想他是陷入了一種蒼茫的悲哀,只是悲哀嗎?
醫生告訴他,張亞麗經過抽血化驗,被定性為羊水栓塞死亡。醫生同時強調,羊水栓塞發病迅猛,常來不及搶救與檢查患者就已經死亡,這種病發病率雖然很低,但死亡率卻很高。多數病例在發病時常出現寒戰、煩躁不安、咳嗽、氣急、發紺、嘔吐等症。暴發型為前驅症狀之後,很快出現呼吸困難、發紺。急性肺水腫時有咳嗽、吐粉紅色泡沫痰、心率快、血壓下降甚至消失。少數病例僅尖叫一聲後,心跳呼吸驟停而死亡。柳宗勤糊里糊塗地聽完,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但他覺得,人都沒了,還說那些有什麼用呢!
當保姆抱著可憐的孩子讓他看時,他又一次淚眼朦朧。小東西剛剛出生,就失去了親愛的媽媽,以後的路,還有幾人能真心地攙扶著她走呢!
至于對張亞麗的後事料理還需要和醫院協商。柳宗勤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和醫院糾纏,他想人沒了,怎樣做都失去了意義,即使是醫療事故,告贏了又能怎麼著呢?沒有人,錢又算什麼呢?
保姆把張亞麗的信交給了柳宗勤。他打開後,看到一行行娟秀熟悉的文字,含淚讀起來。
宗勤:你好!
本來不想給你寫這封信的,但人家說女人生孩子等于過一道鬼門關,所以,我還是寫了,以防不測。我想,假如我出了問題,請你想辦法把孩子撫養長大,送人也可以,但一定要送個好的人家。你是我今生唯一愛著的男人,雖然沒能得到你,但你能送我一個孩子,使我的生命得到延續,就已經足夠了。
還有,我如果真的過不了這一關,請你每年清明節帶著孩子到我墳前坐一坐,我想看看你和孩子,我真的想你們,這個世界上,我的親人也只有你們。
到時麻煩你把我葬在爸爸媽媽身邊吧!其實我真的想永遠在你的身邊。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愛著的男人,對于其他人,我已經無法動情,實在干擾了你的生活,在此說聲對不起!
亞麗即日柳宗勤捧著短信,淚如雨下。
二十王莉的後媽來到城里,按著王莉提供的信息東打聽西打聽終于打聽到柳宗民家的住址。來到柳家門前,她輕輕地敲了兩下門。過來開門的是柳宗民的岳母劉正蘭,老人家打開門一看是位自己不認識的中年婦女,此婦女上身穿著白色的“的確涼”襯衣,外面罩了個大翻領藍褂,袖子卷了兩圈,里面的襯衣袖子卷了一圈,成兩滴水狀,手腕上戴了塊廉價的電子表,表帶和外殼一眼就看出是塑料做的,雖然多少泛出些藍光,但那藍光顯得灰暗沒一點光澤,和金屬泛出的藍光是絕對不一樣的。她下身穿著土泥色褲子,早已洗的有些泛白,前面的褲門是拉鏈的,大概是因為拉鏈壞了改釘了兩顆紐扣,也許是手藝不好也許是根本就不適合釘紐扣,給人的感覺是看起來別扭。腳上的紅色人造革鞋子雖然很亮麗,但和衣服配一起看起來很不協調,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劉正蘭客氣而面帶微笑地問,您找誰?
王莉的後媽慌忙說,我想找柳宗民,我是他家保姆的媽媽,今天進城辦事順便過來看看,如果實在忙我就在這里幫幾天,等莉莉身體好了就過來。
劉正蘭聽後慌忙招呼她進來坐下,並熱情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客氣地說,您先喝茶,宗民一會就下班回來。
王莉的後媽環視了客廳一周羨慕地說,還是城里好,你看多乾淨,我們家莉莉來這里真是進入了福地。
劉正蘭從冰箱里拿出一袋蛋糕放到她面前說,妹子您餓了吧!先吃著,我這就做飯,他們也快來了,來了就吃。
王莉的後媽有些受寵若驚,慌忙半正經半笑臉地說,你老人家可不能這樣稱呼我,您這麼大年紀我應當叫您大姨才對。
劉正蘭說,反正都是個稱呼,叫什麼都是個記號,騾子大馬大值錢,人大不值錢。
王莉的後媽說,大姨說的也是,不過您這麼大年紀,打死我也不敢和你一個輩分,那樣是折我的陽壽。
劉正蘭說,你這做媽媽的調教的孩子和你一樣懂道理,小莉莉在這里可勤快了,都誇她呢!
王莉的後媽邊吃著蛋糕邊說,還是人家城里的蛋糕好吃,我們農村的就難吃。
劉正蘭說,我也在農村,這蛋糕就是我從農村帶來的,現在農村也好了,只要有錢,哪里都能過好。
王莉的後媽說,大姨說的是,只要有錢,哪里都能過好!
正說著,馬淑英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家里有個陌生人很是奇怪。王莉的後媽也看到了馬淑英,慌忙站起來自我介紹。馬淑英一向對人冷淡,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先是點了一下頭,大概覺得不是太妥,于是勉強說了一句,您坐。說完就去衛生間洗臉描眉,那是她每天回到家的必修功課。
王莉的後媽坐在椅子上有些深也不是淺也不是的味道,大概是她感覺出女主人對她太冷淡,因此有些不自在。其實那馬淑英就是那樣一種人,連她媽來家里她也沒有親熱地打招呼。她在學校里就是出名的冷美人,在工廠打工的時候,好多男孩子追求她,她都冷若冰霜,理也不理。只是柳宗民這小子是天生的玩女人高手,軟磨賴纏,軟硬兼施,終于在聽房的夜里把她搞定。
女孩就是那樣,一旦貞操失在你手,她大多就會對你俯首稱臣。馬淑英從衛生間出來直接進了居室,出來時換了一身服裝,上身穿著藍色牛仔褂,緊身但並不顯得短小。下身穿一條紫色西褲,把不大卻很渾圓的臀部襯托的像兩顆貼在一起的紅櫻桃,飽滿而不顯得臃腫。馬淑英看到王莉的後媽還在干吃雞蛋糕,噎的脖子一伸一伸的。于是不動聲色地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說,喝點水,別噎著。王莉的後媽正吃的津津有味,聽到這話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但抬頭看到已經換了新裝的馬淑英,驚的張著嘴好大會才說,妹子可真漂亮。
大凡女人都高興別人說自己漂亮,馬淑英也不例外。她聽到眼前的陌生女人說自己漂亮,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終究沒能抑制住自己,略微的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玉米牙。讓女人看了也會憐花惜玉。
柳宗民終于推門進來。當他看到一位陌生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喝茶時慌忙上前打招呼。王莉的後媽剛介紹完自己是誰,柳宗民喜笑顏開的面容就立即變的豬肝一般,聲音也有些顫抖。幸好他妻子在廚房幫老人做飯,沒有看到他的窘相。
柳宗民小聲地問,您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王莉的後媽說,這還要問我?你比誰都清楚,她爸爸本來要來的,我怕你們鬧出了人命,被我硬按在家里。
柳宗民假裝糊塗地問,究竟出了什麼事?其實他問1 6 K小說網.電腦站www.1 6 k.Cn這話的時候內心多少還存在一絲僥幸。
王莉的後媽稍提高點音量說,莉莉身體被你弄成那個樣子,你還給我裝糊塗不是?
柳宗民立即以極小的聲音說,這別說了好嗎?權作我求你了,過會我們單獨談。柳宗民講完做賊似的看了看廚房。好在廚房的抽油煙機“嗡嗡”地響著。
王莉的後媽說,那好,吃過飯我們單獨談,到時候我走你也跟著下樓。
柳宗民的頭雞叨食似地說,行、行,聽你的。
王莉的後媽看到柳宗民已是囊中之物,也就不再多說。
吃過午飯,王莉的後媽客氣一番,就告別下樓回家。柳宗民也很識相,裝著早已拿好的存折也找個理由跟著下樓。兩個人順著馬路往前走了一會,在一拐彎處王莉的後媽停了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懶洋洋傲慢地看著柳宗民。她想,我先不說,看你怎麼說,想耍老娘我,你嫩!柳宗民心里有鬼,但搞不清眼前這個女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他想,我什麼也不說,看你個老妖婆怎樣講。王莉的後媽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一眨也不眨。柳宗民能夠感覺到她在盯著他,但他裝作看不見。他想,你個老妖婆准是想訛我兩個錢,不然你就不來找我而去報案了。
王莉的後媽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冷冷地說,你最好識相點,別以為我不敢把你的丑事揭出來。
柳宗民不陰不陽地說,我能有什麼丑事?說完翻了翻眼皮又立即合上。
王莉的後媽說,你行,你厲害,我不和你講了,我去單位里找你領導,然後再到派出所報案。說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柳宗民慌了,急忙追上去抓住她,急切切地說,別生氣,別生氣,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
王莉的後媽也借坡下驢地停了下來。柳宗民想,乖乖,這女人也夠厲害的,俗說打九九別打加一,看她怎麼說,就依了她吧。
王莉的後媽斜眼看著他說,你把我女兒害成那樣子,現在還住在醫院里不能下床,你說怎麼辦吧!
柳宗民說,其實我也不怕你報案,你要知道和十四歲以上的做那事就不屬于犯罪,並且男女那些事也不能願哪一個人,應當雙方都有責任。
王莉的後媽說,我現在也不管究竟願誰,給孩子看病的錢你總該出吧!
柳宗民想,今天不出血看起來是不行了。于是問她,想要多少錢,直說吧!
王莉的後媽狡黠地一笑說,我不能昧著良心訛人,你領家過日子也不容易,就拿一萬吧!
柳宗民聽完嚇了一跳,帶著三分哭腔七分心燥地說,你殺了我也弄不到那麼多錢。
王莉的後媽說,那你說出多少?
柳宗民說,我只能給你一千,要不你讓王莉來這里治療。
王莉的後媽說,你拿我當小孩哄,那點錢可夠我來回路費?
柳宗民說,我都想給你十萬,可我沒有。
王莉的後媽說,你害我家閨女的時候怪有種,現在一讓你掏錢就裝孬種了是不是?
柳宗民說,說人別揭短,打人別打臉,我只是怕丟人才答應給你錢,真的撕破了臉,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王莉的後媽想,這小子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我來是想弄幾個錢花花,不是來逼他上涼山的。于是大聲變小聲和善地說,我說大兄弟,你自己捅破的天應當自己補,我也不難為你,你出五千吧!
柳宗民想,這娘們也真傻逼,一下就給我去了一半,我得再往下勒一勒。于是抬頭看著她說,說實話,給你錢我也是偷拿家里的存折,回去還不知道怎樣交代。你再狠也得給我留條活路,給你一千五可以了吧!
王莉的後媽說,大姐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可孩子還住在醫院里,千把塊錢就像胳膊肘子的汗,一出溜就干了。
柳宗民說,那我也干脆點,手里只有兩千的存折,都給你算了,再不行就隨你的便。
王莉的後媽想,兩千也不少了,到手才能算錢,于是點了點頭說,那也好,你說話可要算數,別跟我耍滑頭,掏錢吧!我們兩清。
柳宗民說,你跟我到銀行去取,就在前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