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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齊玲]惡魔的詭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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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00:55:10
第九章

  案子進行得很順利,一切都依計劃進行,當房子一磚一瓦地建造而成時,范緹璃就像看到骨肉誕生般感動,她的眼眶泛紅,身子微微抖動,這是她要的家啊,多麼美麗可愛的家!她的手輕輕撫上那片漆上鵝黃色的外牆,這是媽媽最愛的顏色,她記憶中的溫暖,可惜,這不是她擁有的,這房子的一切,均是為別人而建造,為一個陌生人,她甚至沒見過他。

  她的嘴角泛起冷笑,眼神變得犀利,最後最後望了它一眼,她在轉身前朝它作揖,算是為它的曾經出現聊表心意,一個也算感激的心意。

  這道驚雷打得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范登順。他瞠大雙眼看著手中的鑒定報告書,裡頭斗大的三字,幾乎要奪去他的呼吸。

  海砂屋!他辛苦日夜監督出來的作品,竟是海砂屋!

  他才開口要解釋什麼,將門建設的材質檢測專員已然開口:「合約上清楚載明,這屋子一旦有任何不法建造,貴公司需擔起一切的法律賠償責任,我方亦有權隨時停止與貴公司的合作。」

  范登順的身子幾乎是搖搖欲墜。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一定弄錯了,這砂質的成分我們均經過專業檢驗,那不可能是海砂屋!」

  「多說無益。你等著收我們的律師函吧。」檢測專員不聽辯解,轉身,帶著一身怒氣揚長而去。

  范登順跌落磚地,他腦中一片混亂,房子、海砂、工人、公司、女兒、老婆,一堆堆的影像,像霓虹燈在他腦海裡快速盤旋交錯,須臾,他心臟一窒,再負荷不了沉重,休克昏厥。

  這天,范緹璃的工作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其實她並不意外,只是在畫稿時被擾,讓她很不快。

  「剛剛我被公司解雇。」才進門,范強森便喪氣地開口,他萬沒想到他為博紅顏一笑的舉動,會致使自己掉進萬丈深淵。

  「是嗎?真遺憾。」而這紅顏,似乎不是太領情,仍是繼續投入工作中。

  「你沒有其它話要對我說了嗎?」他來到她身前,不懂她怎麼可以這麼冷漠。

  「我說了,真遺憾。」她冷冷笑著,那模樣看在范強森眼底極不是滋味。她是在劃清界線嗎?他惱怒地一把奪去她的針筆,將它奮力一丟!

  「我不僅丟了工作,我為你冒險調換砂子的事情已被查出來,公司要我一併負擔賠償責任,那是一大筆巨款!我要怎麼賠償?!」他大聲吼著,雖然他家境不錯,但捅出這個樓子,他肯定會被家人轟出門。

  「所以呢?你現在這大聲叫囂是打算把我也拖下水嗎?」她冷冷睨他,一點也不畏懼他的情緒。是,當初在找合作對像時,從一堆名片裡,她得知他在砂石場擔任經理一職,所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她向范登順引薦他們公司,力保他們的品質,就是打算來場偷天換日,一舉擊垮爸爸的公司。呵!她怎麼會如何喪盡天良,連至親都害?不,這只是她用來擊退沈秀玉的手段。爸爸一旦垮了,她相信沈秀玉這個勢利的女人絕對會馬上提出離婚,而這正是她要的結果。而爸爸?她養得起他,她會照顧他下半輩子的生活,無需憂慮。

  「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以為,你至少要給我一些安慰。」這才是他的目的,他為她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她不該是這種冷眼旁觀的態度。

  范緹璃笑得諷刺,滿臉不屑。「笑話!我當初拿刀捅你了?拿槍抵你了?我不過問你一句幫不幫,你就義無反顧幫我把一切做足,那全是你心甘情願。我於情於理,頂多也只欠你一句道謝罷了。」男人哪,只要女人一個勾眼,就六神無主,貓牽跟貓走,狗牽跟狗走,活該受罪!

  范強森被她的話激起了滿身怒火。他以為在他做出這樣的付出後,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她不會再和從前一樣拒他於千里之外,眼底心底壓根沒他的存在;但現在,他看到的是她利用他後的殘忍,連敷衍他都不願,連給一個安慰都不願,她怎能這麼冷血?她怎能?!

  范強森毫無預警地撲向她,力氣大的他輕鬆壓制住范緹璃的掙扎。他早喝了酒,現在呵在她臉上的均是酒氣。范緹璃作嘔,眼神露出嫌惡,他看了更怒,眼神瘋狂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彼此慰藉的好好雲雨一番,但你的表現讓我想狠狠蹂躪你,狠狠捅你!像你這種冰山美人,興許較愛這套呢。」他邪惡笑著,才說完,已俯身壓下,朝她臉上一陣瘋狂亂吻。

  范緹璃大叫,她知道他失控了。她萬沒想到一向只嘴裡說愛卻從沒冒犯過她的范強森會做出這種舉動,因為沒想過,所以沒防備,現在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

  她拚命掙扎,死命推打,但范強森壯若鐵牛,豈是她能撼動一分,所以,她真的警覺到恐怖了,她開始害怕了,不!她不准他碰她!死都不准!

  范緹璃本想趁他吻上她的唇時狠狠咬住他,再趁隙逃跑,只是當計劃才成形,她胸前忽然一空,范強森整個人被提抓上,接著一聲轟然巨響,不輕的他竟被狠狠凌空摔到牆角。

  辜尹曜狂雷般的怒火夾帶足以殺人的氣勢,他一雙褐眸泛起恐怖紅絲,掌背青筋可見,他要殺了這個男人!一定要!

  他才舉步走近,范強森便像見鬼似地嚎叫一聲,少時的慘痛經驗再現,他從沒覺得自己離死亡如何接近!

  他沒能恐懼太久,因為辜尹曜已如鬼魅般來到他跟前,他只感到領上一緊,辜尹曜已狠狠提起他,結實有力的拳頭隨後揮下,范強森其實力氣也不小,但在此刻,他的抵阻竟一點防禦能力都沒用,他就像個饅頭似,要捏要壓全任憑辜尹曜。

  第一拳,他眼露金星;第二拳,他口吐白沫;第三拳,他破膽噴血;第四拳,他看到辜尹曜在笑,鬼差黑白無常來了嗎?就要帶他走了嗎?

  大量的失血讓他神智渙散,他痛苦地皺起幾乎已變形的臉,竟開始期待死亡的來臨,愈快愈好。

  范緹璃被辜尹曜的模樣嚇到了,他是這麼的狠歷陰沉,這麼的怒目火爆,他全身散發妖魔般的冷光,眼神噴灑噬血的狂熱,原來那三年不見的他,就是用這種模樣生存下來。她幾乎和范強森承受一樣的痛,她怎麼可以帶給他這種生活,這種要用血淚來換的生活?!

  辜尹曜致命的一拳幾乎就要揮下,范緹璃回神後驚得一喊:「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呼喊止住了辜尹曜的拳頭,許久,他才克制住衝動,鬆了范強森的領,任他像活死人般攤軟倒地。

  旋身,他竟是不帶任何表情地看她,范緹璃想向他走近,卻被他陌生的冷光喝阻得不敢輕動。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大錯嗎?你用自己當賭注,讓自己陷入危險;你也拿我當賭注,賭我會原諒你。」他看她,毫無感情的,冰冷無溫的。就算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站著,范緹璃還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將她籠罩。

  他聽到了!他知道了!

  她急得想說些什麼,可是辜尹曜的手機鈴聲卻在此刻響起。以前,他們在一起時,只要他的手機響起,他二話不說絕對會關掉它,她以為這次也是;可是,他沒有,他竟然接了它。

  他的轉變讓她有些無所適從,而更教她吃驚的是,他接完電話後,竟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他把她扔下了?在她差點被強暴之際,在兩人嫌隙產生之際,在她極度需要他之際!

  她幾乎要攤軟在地。他對她生氣了嗎?在她自以為對她的愛足以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之時,他卻用他的舉動告訴她:不,你想太多了,他的愛並沒這麼寬廣。

  遭他漠視的冰冷感襲來,范緹璃一陣心冷。她不相信他會對她生氣,他明明愛她,明明深深切切地愛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才會拋下她不管。她找了理由要解釋辜尹曜的行為,充其量就是無法接受被他冷淡對待,所以,為了證明自己所想,為了替辜尹曜的行為開罪,她隨後跟上他的腳步,尾隨他到一棟大廈裡。

  大廈管控森嚴,沒有通報,沒有門卡,她幾乎寸步難行,眼看辜尹曜消失在她眼前,她卻只能在管理室和管理員周旋。時間一分分溜走,她心急如焚,他來見誰?到底誰住在這裡?

  最後,在管理員堅持不放行下,她只能使出手段,於是她在門外勾搭上一個男子,男子眼見天下掉下美味餡餅,想都不想,便讓范緹璃牽著鼻子走,順利進到門內。她打發了男子,隨後走到住戶放置郵件的地方,她快速瀏覽一番,終於,在第五十七號郵箱內,看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游子璇!

  有一股冰冷的氣血衝上腦門,她的心顫了顫,粉拳握得死緊。原來,這就是他拋下她的原因。

  她幾乎不再思考,一個名叫背叛的惡鬼在她腦門叫囂。她沒有猶豫,慘白著臉,循著那個門牌而上。

  大門半掩,讓她省了開門的麻煩,但也讓她冷笑出聲,竟然這麼迫不及待,連關門的時間都沒有?

  她靜聲推開了門,憑著第六感尋到了主臥房。這扇門更大方,掩都沒掩,所以,她一眼就看到地上相擁的兩人,一眼就看到衣衫不整的女人,男人心疼地擁著她,女人梨花帶雨的回抱他。好一對璧人!把這幕拍下來,說不準能PO上You Tube,搶搶點擊率,順便發發善心告訴大家,什麼叫做深情相擁。

  隨浪打上的醋意讓她的腦門彷彿遭雷電轟過,大腦燒壞了、中腦糊黑了、小腦更瀕臨垂死邊緣。她沒有過經驗,不知抓奸在地該如何做出處理,所以,她在原地發呆,直到男人發現她,直到女人也發現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辜尹曜冷著聲問。

  那道曾經是夢寐中動人的聲音響起,范緹璃顫了一下,只覺這聲音的疏離,再無曾有的關愛。

  她吸了口氣,不讓發軟的雙腳跌地,硬是死撐站著。「來看看世人傾心追求的愛情是何等的面目可憎啊。慶幸我來了,否則怎能親身感受這無比的震撼呢。」她笑了,極盡諷刺的笑;她眼角有淚,但藉著撫發之舉,她輕輕拭去了它。不值得,她不值得為天下間的男人掉淚。

  爸爸是,他也是!

  辜尹曜也有惱意,她竟然這麼不信任他!

  「這個時候,你應該好好去閉門思過,而不是費力去檢討別人。」他眼帶責備,她怎麼就是不懂大家的苦心?

  「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變成『別人』了?」她的心狠狠痛著,就算她在這,他仍捨不得放開她嗎?他們有需要抱這麼緊嗎?

  「在你眼中,有誰不是別人嗎?你只關心自己的傷,你只在乎自己的痛,當別人在舔舐傷口時,你曾經費心注意過嗎?」

  「你不要轉移目標,我們現在談的是你!不是我!」她怒吼。是,她是不曾費心注意過他的傷,但她想要補救了,他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哼,你們男人都一樣,一樣的朝秦暮楚,一樣的朝三暮四,爸爸是這樣,你也是!」

  「住口!夠了!」他的大聲喝止教她為之一愣。原來不愛了,輕聲細語也不見了。

  「我們沒人想道破,就是希望你不要受到傷害,但你怎麼忍心將你的怨恨加諸在伯父身上?你沒心的嗎?你真的感受不到他對你向沈媽媽做的所有一切的退讓包容嗎?」辜尹曜打定主意要將一切道出。他熟知她的所有事,調查過她所有的一切,可能瘋狂了些,但他只想瞭解她更多。他放開遊子璇,走到她面前,他不能再看她這樣傷人害己。

  「他會退讓是因為他覺得虧欠,那是他欠我的!」媽媽還在時,他們之間就有情;媽一死後,他就迫不及待和那女人糾纏!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把媽媽逼上絕路的!

  「沒人欠你什麼!若真要說欠,欠你的也只有你母親!」她怒,他更怒!為什麼?為什麼他用他無盡的愛都溶化不了她心底的仇恨?

  「你在說什麼?」她身子輕搖,不懂地冷瞪他。

  「你一直以為是伯父背叛你母親和沈媽媽在一起,其實不然,你母親才是這場愛情中的第三者,搶奪者。」他看她,見她只是僵了身子,還能承受,便繼續說:「當年,你母親在外已有情人,但她卻心繫伯父,設計伯父,甚至用懷孕來逼迫伯父和沈媽媽分開。伯父接受現實,娶了你母親,但他不快樂;而得不到他的愛,你母親也不快樂。直到五年後你生日那天,你貪玩你的生日玩具而跌傷了腿,伯父緊急把你送到醫院才意外得知你們血型根本不符,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兒。」

  范緹璃大顫,腦袋轟隆隆的一團亂,臉色慘白如雪,半天接不上一句話。

  「你知道伯母為什麼會跳樓輕生嗎?那是因為她當初刻意設計陷害伯父,讓伯父以為她早已受孕的孩子是他的事情被揭穿,伯父不能諒解,你母親才會一時羞憤跳樓而亡。那不是伯父的錯,更不是沈媽媽的錯。在這場悲劇裡,他們都是受害者,而你母親這個加害者卻選擇縱身一跳,什麼都不管,卻把無止盡的痛全數留給他們去承擔。請問,這對他們公平嗎?」

  這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這都是電視劇的台詞,不要以為她這麼好騙!她不會相信的,不會相信的!

  「這些年,雖然你和伯父不親,和沈媽媽不睦,但吃喝穿住方面,他們哪樣沒有照顧你周到?先別說伯父為了你母親硬是忍住思念之情和沈媽媽分開六年,當他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後,仍是選擇照顧你,這份仁義,你們母女倆用一輩子都還不清!」

  范緹璃哀痛地看他,眼淚婆娑而下。他怎麼可以告訴她這麼殘忍的實情?他怎麼可以告訴她,這麼多年來,原來她恨錯了人、怪錯了人、傷錯了人,他叫她情何以堪?教她如何面對自己的愚蠢?

  「你以為沈媽媽為什麼要一直領養孩子?那是因為她知道你對他們的誤會。她知道你不會去分擔伯父的事業,為了讓伯父能安心養老,她必須培養一個接班人,無奈卻一直遭到你的阻攔,到最後還爆出你受我侵擾的事件。為了怕你再受傷害,伯父才不准沈媽媽繼續領養孩子,他們的苦心,你曾體會過嗎?」

  范緹璃的淚水已止住,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資格掉眼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怎配用她的眼淚去污濁他們清朗的愛呢?

  「再告訴你一件事。拜你所賜,最近為事業所擾已常進出加護病房的伯父現在又躺在急診病床上了,他患了猛爆性肝衰竭,幾度在鬼門關被喚回,就算還活著,但他的身體能否禁得起肝臟移植手術恐怕還是未知數。你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可你恐怕半點都未曾注意過他的身體吧?」他的臉黯然不少。他今天就是要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卻沒料到會聽到教他更為震驚的事。

  直到這刻,她再也受不了內心的譴責,她掉頭飛奔,什麼情什麼愛,她都不管了!她現在只要爸爸好好活著,健康的活著!她還有好多道歉的話要跟他說,還有好多悄悄話要告訴他,他不能不聽的,他不能!

  ***

  那扇門內,范緹璃看到沈秀玉緊緊牽住范登順的手。明明愛漂亮得很,此刻未施脂粉,髮也不梳,眉也不畫,臉上黑眼圈明顯,甚至掛著兩行熱淚。她一直覺得沈秀玉矯情做作,但此刻,她覺得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就是她,因為她是真情真意,她是真的擔心爸爸的病。

  她為什麼會無知地認為她只是個貪財的女人呢?為什麼會為反對而反對,只要她想做什麼,她就非要阻擾不可呢?為什麼她眼光如何短淺,總是只看表面?她真的覺得自己罪不可赦。

  門內,沈秀玉拿了水壺推門而出,乍見門外的范緹璃,微微一愣,沒多說一句想錯身而過,范緹璃卻喚住了她。

  「媽,交給我吧。」她接手水壺,朝她釋出安心微笑。

  沈秀玉瞠大雙眼,她喚她……媽媽?

  「媽,你守著爸應該也好些天了,先回去休息吧,睡一覺後,再過來好嗎?」她不忍目睹她的憔悴,她還是習慣她牙尖嘴利的活躍模樣。

  沈秀玉這次才肯定自己真的沒聽錯,她感動得紅了眼眶,不管前一秒的恩恩怨怨,就她這一聲媽,她可以包容範緹璃所做過的錯事,真的。

  她點點頭,淚跟著掉下。為了怕范緹璃看到,她硬是忍住哭聲,直到走過轉角,才激動大哭。

  這些天,范緹璃和沈秀玉輪流在病房照顧范登順。他醒時,范緹璃總是尋著話題陪他聊聊天關緊要的事,或許說說她以前的惡,或許聊聊她現在的壞;他睡時,她會默默流下自責的淚,望著他一下蒼老的容顏久久不能自己。她和兩人的關係急劇加溫,多年來的親情空白,在她有心經營下,也算大有進展。這天,在主治大夫評斷范登順可以接受手術時,她流下激動的眼淚,可是,她卻看到沈秀玉一籌莫展的樣子。

  「怎麼了,媽?」

  「那個案子已經拖垮你爸的公司和我們家的所有經濟,我變賣所有飾品,甚至已辭退所有傭人,能省的,我就省,但現在要支付這筆醫療費用,恐怕有困難。」她臉上掛滿擔心。

  「媽,不用擔心,我還有一些存款,可以先撐著用。」她朝她露出微笑,扣除那三百萬賠償金和給周芳芳一百萬,她還剩一百萬,要應付急需應該沒問題。

  到了要繳醫療費用時,范緹璃走至提款機前,習慣性地先查詢餘額,只是當螢幕上的餘額顯示出來時,她一臉愕然,足足愣了幾分鐘。

  她快速撥了電話至銀行查詢,在得知那筆巨款是由將門企業匯入時,更加劇了她的不解。

  她來到將門企業,本想當面找辜尹曜問清楚,不料他已外出,無奈之下,她轉身欲走,遊子璇卻喚住她。

  「我猜你收到那筆巨款了吧。」她輕笑,眼底的譏意是那麼明顯。范緹璃不懂,只能看著她。

  「一億二千萬,很嚇人的數字不是嗎?我說和我們這種有規模的大公司合作,就是有這個好外,凡事照合約走,絕對不用怕被玩。」

  「你到底想說什麼?」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不管辜尹曜愛的是誰,她見到遊子璇,就是不舒心。

  「還不懂嗎?那筆巨款可是違約金,要賠給你的。」明明就想譏諷范緹璃,但她眼底的妒意卻又濃濃不散,真是矛盾。

  「什麼違約金?」

  「那間房子的所有權人就是你范緹璃本人!是曜犯了傻想建造它來送給你,想不到你卻笨到親手毀掉它。我真沒見過像你這種不識相的女人。」紅顏禍水,指的就是她這種女人吧。

  范緹璃雙頰麻木,這枚震撼彈來得太快,炸得她耳鳴失聰,世界嗡嗡作響。

  「你……說什麼?」她震驚著,明明站都快站不穩,仍死命撐著。

  「這麼說吧,這個案子明著為你而來。要不是知道你負債危機,曜也不會釋出這個案子來引誘你。說好聽點是要幫你,其實他只是找到更好的理由接近你罷了。」她瞪她,上看下看、橫看豎看,就是悟不出這個蛇蠍女人到底哪裡好,怎麼能將曜迷得死去活來。

  范緹璃激動卻不語,她相信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裡,他不知為她做了多少傻事。他真的很傻,為了她,很傻很傻的。

  「你難道從沒想過,堂堂一間將門建設的總裁、五星級連鎖飯店的負責人,為什麼沒有自己的家,老愛住在飯店不走?」不說話是吧?那她就堵得她永遠自責地都別再說話。生氣!

  范緹璃咬緊紅唇,從她愧疚難當的臉色看來,已非常清楚正如遊子璇所說,她的確沒注意到這個層面。

  真的太過分了!遊子璇狠狠瞪著她。愛情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地下錢莊事業,她只要付出一倍,就能有數十倍、數百倍的利潤回收,還真是利多不愁!

  「因為曜曾說過,如果那個家沒有一個名叫范緹璃的人入住,那就不叫家,那只是一間會困住他無盡思念的牢籠,只會讓他抑鬱而終。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你,但又嫉妒你,因為只有你能給他一個家,他的世界只會繞著你轉。他對我們這些日日夜夜跟隨在他身上的目光根本不屑一顧。但你呢,你給過他什麼呢?你只會毀了他日夜盼望、好不容易才成形的家,你只會毀了他的夢想,你甚至毀了他的所有希望!他是瘋了才會愛你!」她真為他抱不平,為他不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目光渙散,哽咽抽動,喃喃念著。

  「你知道這些年他是如何走過來的嗎?當老師在教國文,他在攻讀財務金融;當老師在教英文,他在研究股市分析;當老師在教數學,他在專研行銷理財。他的成功不是僥倖,那是他用無數的時間和驚人的毅力換來的!而在這麼吃緊的時間下,他隨便看到一個皮夾會發傻,隨便看到一支吹風機會發愣,甚至一次戶外教學,他竟站在一個古董花瓶前整整發呆三小時!沒人知道他怎麼了,但我知道,因為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失常永遠只會和你有關係!而你,你又是如何回報他的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是挖心刨肝的痛,她只能一個勁的道歉,一個勁的掉眼淚,彷彿不這樣,她就不知該如何再呼吸下去。

  「省省你的眼淚和道歉吧,那只會讓我看了更討厭!討厭我為什麼會輸給你,輸給一個付出根本不及我十分之一的女人!」她的眼神黯然了。為什麼愛情的世界裡,不是誰給得多誰就幸福,不是誰付出得多誰就擁有?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應該恨不得我能離開他。」她在遊子璇身上似乎看到了辜尹曜的影子。他們兩人,都是愛情中的傻子,只會一味付出,一味受傷。

  「讓你離開他?別開玩笑了。我不能再看他用一天喝十杯咖啡來糟蹋自己!」她氣,氣陷入愛情裡的人都笨,笨到只會一再傷害自己,就算把命搞丟,眉也不皺一下。

  喝十杯咖啡?為什麼?

  范緹璃的表情讓遊子璇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才半瞪半氣地說完辜尹曜的瘋狂事跡時,范緹璃再受不了抓著手臂猛問:「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她諷笑,優哉游哉道:「我說你們真是天生一對,骨子裡都有拆別人房子的興趣呢。」

  「別人的房子?」誰的?

  「不就是你的嗎?」

  轟!雷聲驚響,范緹璃只看到游子璇花枝亂顫的笑顏在她眼前放大……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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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00:55:41
第十章

  儘管她再如何惡名昭彰、十惡不赦,總算老天不打算放棄她,讓她趕得及阻止怪手,阻止辜尹曜瘋狂的舉動。

  「這是我的房子!我們的房子!你不能這麼做!」她張開雙手擋在眾人面前,小小的身軀站在眾多彪形大漢前,顯得多麼微不足道,但她眸中射出視死如歸的絕然卻如炎夏高照的艷陽,教人不敢逼視。

  辜尹曜的漠然從她出現後即扯出另一抹情緒,卻並非范緹璃所樂見,因為他滿臉詭笑。

  「你會來這應該表示你已收到了那筆違約金。既然如此,就該知道我方已盡到賠償責任,這間房間是生是死,現在全由我說了算。」沒有感情的、不帶任何憐憫的,他看她的眼神冰冷陌生,彷彿她的出現一點影響力都沒有。

  范緹璃的心痛著,撕心絞肉的痛!這不是她記憶中憐愛的眼神,他好冷,冷到想將她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從此不問她名、不道她姓,從此山是山,水是水,互不相干。

  「我們的家,你真的不要了嗎?」她傷痛欲絕。他好憔悴,昔日的意氣風發如今卻變成滿臉疲倦。他瘦了,儘管他穿著厚重的長版大衣,她還是能一眼看出他瘦了。他是為她傷神嗎?如果是,他怎麼忍心拆了他們的家?

  「這樣的家,不要也罷。」海砂屋……他深惡痛絕地睥睨著眼前矗立的房子,風吹就倒,雨淋就塌,他的家不該是風雨飄搖,今立明倒的危樓。

  「難道連我……你也不要了嗎?」她咬著唇,知道自己問了很厚臉皮的話,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但她不想退縮,這一次,她要扞衛她的愛情;這一次,換她來愛他。他的愛從不孤獨,他的愛也不是單行道。

  辜尹曜明顯地因她的話而顫動,他看著她許久,眸光複雜難辨,怪手引擎聲一關,四週一下安靜了,大家都在等,等他們的總裁做出回答;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刻,不是誰都能當眾被示愛的,尤其是被一個這麼正的女人。

  一場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的戲碼上演,大家屏息以待,終於,辜尹曜扯動唇口,但他出口的話卻是:「把她架開。」

  范緹璃幾乎要攤軟!只是大漢們更早一步扶住她,她拚命掙扎吶喊,但辜尹曜仿若無睹,仿若無聞。他再一次扯動唇口,更冷的聲音傳入范緹璃耳內:「拆。」

  范緹璃的喊叫聲被那道轟然倒塌的巨聲淹沒,她雙眼迷茫地望著眼前的支離殘破,心臟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著。原來這就是報應,現世報哪!她拆了人家的房子,別人拆了她的房子,很公平的,不是嗎?

  思緒縹緲間,她彷彿憶起不久前與周芳芳的對話——

  「當你華麗麗為他們的愛情建造一座堡壘時,若其間發生意外,兩人感情生變,因你設計而存在的房屋,豈不成了諷刺愛情的最佳代言?想想,多激勵人心啊!」

  而她當時想的就是:就讓她來見證他倆的愛情會死於2011年的哪一天!

  呵……那不就是今天嗎……

  ***

  范登順手術成功,也順利出院。沒有傭人伺候,范緹璃更是盡心孝順他們倆。只是,她在人前嘻笑,人後掉淚的偽裝絲毫逃不過他們的眼;但大家都不道破,努力不去觸碰她內心的傷,就怕她會撐不下去。

  范緹璃並沒有去動用那筆違約金,她將它全數捐給孤兒院,受惠最大的就是當初收養辜尹曜的『開心孤兒院』。這陣子,她吃少睡少,努力接稿;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就是這個家的經濟支柱,她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也沒時間去傷春悲秋,所有的錯都是她一手造成。辜尹曜的放棄她能理解,而她,只能變得更好,不讓更多愛她的人失望,儘管,她的心口已裂了一條縫,她仍奢望辜尹曜會奇跡似地出現扶住她。但,再多的奢想都沒用,因為這一個月來,他不曾在她的視線中出現;而她,也提不起勇氣再去找他,再去糟蹋他們的愛。

  或許就這樣了吧,心痛到極點就會大徹大悟,他終於明白她不適合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付出有多愚蠢,在她這種女人身上浪費心神,的確會天理不容。

  可是,滾滾襲來的思念該怎麼應付?呵……總是會有法子的,而她,也找到了。

  橫一筆,斜一筆,直一筆,勾一筆……這個把月,只要想他想到椎心,她就會做出這個舉動。這是她和他心貼心的時刻,那是完全屬於他們的時刻;她碰不到他,只能用這個方式接近他。

  這天,家裡的門鈴響了,范登順和沈秀玉一臉高深莫測地坐在大廳,兩人齊刷刷地將視線掛在她身上;范緹璃不解,但就是直覺不該去開這個門,尤其是在父親昨晚又到她房間做了個怪舉動後。

  門鈴聲一直響,三人坐在大廳竟不說一語,氣氛詭異得讓人發顫。有鬼,真的有鬼!最後受不了奪命連環聲,她還是投降地起身去開門。

  開門很簡單,但要應付駐足門口的男人,卻要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是幻覺吧?不然大白天怎會見鬼?她明明沒有陰陽眼,明明沒有通靈技能,怎麼會看見不可能再見到的人——辜尹曜?

  似有一世紀那麼久,他們四眼相對,誰都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鎖住彼此,像顆磁石,理當相吸,相當膠著。

  「你怎麼會來這?」許久,她找到了聲音,卻是顫抖的。

  辜尹曜笑了,那個久違的微笑讓范緹璃鼻酸眼紅,但他沒上演小別勝新婚的激動戲碼,他越過她,堂而皇之地走進。

  「除了我,誰能比我更有權力在這兒?」他朝二老微微一揖。二老笑了,但三人的動作小心,仍處發懵狀態的范緹璃絲毫未察。

  「這是什麼意思?」她隨他走進,思緒清明不少。

  「伯父付不起巨額賠償金,只能將這棟房子抵押給我。也就是說,我現在才是這棟房子的所有權人,懂嗎?」他似笑非笑道,眼光拋向二老,只見他們一臉心酸,范緹璃見狀,才肯定了這個答案。

  「你是來趕我們走的?」角色對換,他就要對她進行報復了嗎?報復她的不識抬舉,報復她的不懂珍惜,范緹璃很怕,她怕連累了范登順和沈秀玉,他們都老了,再禁不起折磨。

  「怎麼會?畢竟是曾經收養我的養父母,我還不致大逆不道做出這等事。」他說得輕鬆,從一進門就顯得自然,彷彿兩人間不曾有過嫌隙,彷彿兩人間不曾有過什麼,面對她,他沒有任何彆扭。

  但范緹璃就不是了。他望著她時,她會一窒;他說話時,她會忘了眨眼;他笑時,她很開心;他靜默時,她會緊張;她的情緒完全受他牽動,她彷彿已不是她。

  「那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她不敢自作多情地猜想他是因她而來,因為連她都覺得這個猜想太過分,太厚臉皮。

  「當然是來看看我的所有物是否有遭到惡意破壞。」他望著她,望得她呼吸不暢。他在意有所指嗎?否則他的目光為什麼會這麼深沉、這麼濃烈?他在……擔心她嗎?

  范緹璃別過頭。醒醒吧!如果往後只能靠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過活,那她未免太可悲。

  「沒人會去破壞這裡的一景一物,你大可放心。」她盡量讓自己的話公事化,盡量不讓自己受他影響。

  「是嗎?」他深深望進她削瘦的側臉,雖然一樣美麗,卻已滲進憔悴。「我想我有必要親自檢查一番。」才說完,不顧范緹璃的不悅,他逕自拾級而上,一副主人氣勢。

  「算了,由他去吧,我們現在只能算是寄人籬下。」范登順歎了口氣,一副認命的模樣。

  范緹璃當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多說什麼,但他的不信任,實在教人洩氣。有什麼好檢查的?這個家早沒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有東西損壞,也不值幾毛錢。她在心裡碎道,本想就隨了他,但腦袋忽然劃過一道,她睜圓了眼——可惡!

  她飛快衝上樓,迅速跑回房間,關門,落鎖!

  望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她大大呼出一口氣,上天保佑!

  時間從正午走到黃昏,從黃昏走到夜晚,期間沈秀玉來敲門喚她吃飯,她藉口累了打發掉她。時間來到深夜,她猜想辜尹曜沒走也該睡了,這才躡手躡腳提著一袋行李悄然走出。

  大廳昏暗無光,她也沒想去開燈,只想盡速離開,解決手邊的燙手山芋。

  「這就是你的決定,一走了之?」突來的話聲如巨雷般驚得范緹璃一跳,燈被打開,她看到門口鐵青著臉的辜尹曜。

  他竟還沒走!

  隨他低下的視線,她欲蓋彌彰地竟想用她嬌小的身軀擋住那袋行李,而她的舉動落在辜尹曜眼中,無非更是心虛的表態。

  「我沒有……我只是……」她說話不出一句完整,實則是困窘得難以啟齒。

  說不出話?原來他的愛竟這麼讓她不屑一顧,她真不要了!

  「你總是能瀟灑無忌地傷害我,十年前這樣,十年後還是一樣。」他眼底陰霾聚攏,表情痛苦悲傷。這個女人哪,他要牢牢記住她,下輩子,下輩子他不會再這麼笨了。

  辜尹曜的話讓范緹璃心一酸,不是這樣的,不是!

  「我只是出去一下,真的一下而已,我沒有要離開這個家。」她試著解釋,試著撫平他眸中的傷,她也好痛!

  「只是出去一下,有必要提著這袋行李嗎?」他怒得抓起她的手,完全當她在狡辯,范緹璃不堪他用力一握,手一鬆,行李重重摔落。

  「曜,相信我好嗎,我真的沒有騙你。」她硬是忍住手腕上的劇痛,用著溫柔口吻,想說服他相信。

  辜尹曜嗤笑。在她眼中,他就這麼好騙?他毫不憐憫地鬆開她,打算用最直接的證據堵住她的謊話連篇。

  刷地一聲,行李袋拉鏈被他用力扯開,當內容物露出,兩人頓時都僵在原地。

  那是一大袋書,商業書籍。

  辜尹曜皺起眉頭,感覺有一剎那的熟悉。他隨意挑起幾本,翻了幾頁,一種不敢置信充斥他的眼,他急急忙忙又翻了其他,狀況一模一樣,抬頭,他狠狠盯著她看。

  「只……是一些舊書,丟了省位置。」范緹璃還在癡心妄想他沒有發現,硬是裝輕鬆,裝沒事。

  他起身,忽地笑開。「只是舊書,你犯得著如此欺負它們嗎?」

  范緹璃尷尬地別過眼,久久才勉強開口:「就練練習字嘛。」

  「你這個行為,不知我可不可以代它們告你性騷擾。」他好笑著,卻也深深感動著。她做了什麼?她竟把他以前讀過的書、寫過的註解,一筆一劃地跟著他寫,要不是筆色不同,她精準的壓寫,他還真認不出原來有人跟著他的筆跡重複描刻一次。

  她真傻,但傻得真可愛。

  「我……我……」丟臉!她說不出話了,頭壓得死低,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她當初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把他的書留下,現在好了,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痛死最好!

  「你什麼?說。」他眼神絲毫不放鬆地盯著她,死死的那種。

  范緹璃羞郝得難以抬頭,久了,勇氣竟自動聚集了,好,她說,她說!

  「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想到我快忘了呼吸,想到我快忘了日夜晨曦。我工作時想你,我吃飯時想你,我站著時想你,我躺著時也想你,你的影子就像黏菌一樣地纏著我,我呼吸你也管,我吃飯你也管,我上廁所你管,我刷牙你又管,既然這麼行,為什麼不乾脆去選總統算了,讓大家都聽你的啊,這樣世界就不會有戰爭,你說一,誰敢說二!」她嘰嘰嘰喳喳地說完一大串,臉紅氣喘的,而辜尹曜則張瞠了眼。怪他啊……是扯到哪去了?

  他無奈地寵溺笑著,第一次覺得這麼心滿意足。唉……情話真的很動聽,讓他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過來。」他霸道命令。

  過去哪?她不就站在他面前了嗎?她抬眼瞪他,不懂他在說什麼啦!須臾,她才猛然會意,眼眶迅速積水,多日的思念終得解放,她激動地一頭鑽進他懷裡,狠狠地抱住他,密密地貼著他,誰都休想分開他們。

  辜尹曜的激動絕不亞於她,當那陣馨香傳來,他一陣暈眩!當懷裡不再空蕩冰冷時,他用力地摟住懷中的嬌軀。好想她啊,想到心都要碎了。

  離開她,原只是想懲罰她,殊不知被思念懲罰最凶的,是他!他投降了,他不再跟她計較了。如果離開她只是在懲罰自己,那他就擁有她,然後發誓要夜夜折磨她。

  思來想去,這個法子才是對自己最有利!

  抵不住對她排山倒海而來的想念,他倏地橫抱起她,急急朝樓上走。范緹璃沒有羞怯低頭,她貪婪地望著眼前狷傲不羈、愛意深切的俊顏,感動莫名。當兩人跌落於床,彼此都急於吸取對方的氣息。辜尹曜俯下頭,狠狠壓住她的唇,又急又猛,他的大手狂烈地撫上她的粉膚,他卸去她多餘的衣物,膜拜似地吻遍她羊脂玉凝的身軀。范緹璃一陣痙攣,熱燙源源而出。辜尹曜噙著野獸般的笑,瘋狂地衝撞進她的深谷。范緹璃一陣嬌喊,他全數吻進。這一次,他們足足火熱纏綿了三小時,終了,兩人才氣喘吁吁地稍作停歇,但辜尹曜纏著她的手仍不願放。

  他們享受這刻的寧靜,這一刻有彼此為伴的寧靜,世間的一切已不再重要,只要有彼此,就算天倒塌,地毀滅,都無所謂。

  「我失眠了好久,煙癮又犯了。」許久,他在她發上喃喃低語,他的話藏著很深的思念、很濃的愛戀,范緹璃的眼又紅了。

  她不知要如何回報他的深情,只能更緊更緊地抱著他,讓他感覺她的存在。

  這次,她不只要他戒煙,她還要他戒咖啡。

  辜尹曜亦收緊手的力道,緩緩道:「子璇走了,她自動申請調到南部子廠工作。這樣也好,不必日日見我,她或許會好過些。」

  「你很捨不得吧?」她的話有著半醋意半開心,再怎麼樣也是幫了他好多年的助手,若換了人,肯定不習慣。

  「七年前,我帶她出席晚宴,她喝了點酒,回程上,跟我鬧了半天。我知道她在藉酒壯膽,鼓起勇氣跟我告白。但有個女人已經霸道佔領我的心,我再無法承接她的愛情;隔天,我找了理由想將她調走,她不從;再隔天,她刻意帶了她男友來見我。我知道那是演戲,演一場讓我不要多想的戲。我不想為難她,就順了她心意。這些年,她假意和那男生維持表面的情侶關係,那天,那男的終於受不了她的冷淡疏離,失去理智地想要完全佔有她,子璇嚇到,才撥了電話給我。」

  他在跟她解釋,解釋那天他丟下她的原因。范緹璃的淚終於掉下。這個男人啊,真的愛她,真的在乎她。

  「你那天抱她抱好緊。」她不爭氣地拭去眼角的淚,竟在秋後算帳。

  「我會抱她,只有那天;但我抱你,卻是一生一世。這樣可以嗎?」辜尹曜笑得激烈。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她竟有著滿滿幸福的感覺。

  「勉強接受。」哼!

  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辜尹曜笑意不退。

  「曜,為什麼拆了我們的房子?我當時真的以為你真的生氣了,不再要我了。」他當時的冷,讓范緹璃頓覺失溫的又往他懷裡靠,其實他的身子不暖,但就是能讓她安心。

  「我們的愛情不該建築在危樓之下,我要給你的家是堅固的堡壘,不是風吹可動,如紙紮的海砂屋。」他抱緊了她。當天對她的殘忍,他比誰都心痛,但他一定要這麼做,他絕不會讓她身陷一絲危險中。

  「只是,可惜了。」她的淚迅速在他胸前氾濫成災。這是她永難抹滅的痛——傷害他的痛。

  辜尹曜低頭吻去她的淚,直到她不再激動,他才笑開道:「往後,我們就住這裡吧。這裡有父愛,這裡有母愛,這裡有我們要的親情溫暖。對於親情,我們都擁有太少,不好好從他們身上挖一些,豈不太對不起自己?」

  范緹璃破涕為笑。嗯,他說得真有道理。「可是,我爸不是很討厭你?」她忽然想到為難處,眉不禁皺了。

  「我幫他處理掉債務,又把這房子歸還給他,還幫他馴服頑劣的女兒,他感激我都來不及,怎會討厭我。」他笑得燦爛,他相信岳父看女婿,絕對會愈看愈滿意。

  范緹璃抬高了眉。「你們早就講好了?串通好了?」難怪他一來時,他們的表情會那麼怪,原來!

  辜尹曜笑吻她高噘的嘴,以後都這樣吧,吻起來方便多了。

  范緹璃氣得猛捶他的胸。太過分了,擺明聯合起來嚇她嘛。

  忽然,她靈光一閃,擺脫他的唇纏,賊賊朝他道:「所以,你現在又是一個外人了嗎?」

  外人?真刺耳的名詞。他瞪她,她最好是這麼『見外』!

  「你想要在這住得合理化也是有辦法啦,不知你做不做?」她笑,手朝枕頭袋暗暗摸了半天,終於拿到她要的東西。

  「怎麼做?」他繃著臉,她最好說出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答案。

  「非常簡單,只要你不拿下來就行了!」她滿臉揚笑,突地將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套上他中指,辜尹曜疑惑抬起眼,僵了半天。

  范緹璃眉歡眼笑,硬是塞了個小一號的戒指給他,她抬起她青蔥小手,在他眼前晃道:「套上吧,我要你娶我!」

  至於辜尹曜認不認栽,那都是後事了。但多年以後,辜尹曜還是不解,她是如何變出那兩個戒指?不過,范緹璃才不會告訴他,因為她爸爸這隻老狐狸,左手吃梨,右手摘瓜,早在辜尹曜到來的前一晚,便闖進她房間,言不及義地教她一堆馭夫術,還順便附送兩隻對戒,她只能說,薑還是老的辣,一山還有一山高。

  「你好,我叫辜尹曜,今年十五歲,很高興我們往後是一家人了。」

  許久,許久,范緹璃憶起這個片段,臉上笑意不退,她真的很高興,他們真是一家人了。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2-2-24 01:00:37
後記

  在寫這篇故事的期間,一次在路上偶遇以前的情人;當年的他意氣風發,笑染春風,是個標準衣架子呢,那時我深深對他著迷著,吃飯飲茶間,腦袋裡全塞滿他的影子。他是個溫柔的情人,他知道我想的、我要的,總是笑著盡全力滿足我;但同時,他也是個多情的情人,因為在擁有我的同時,他也把他的愛分享給另一個女人,另一個更美的女人。當時,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的愛怎能如此廣闊呢?在愛情裡,我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我眼中容不下一顆塵粒,所以我快刀斬亂麻,斷了這份就快讓自己窒息的愛情。他沒挽留。我笑了。真的笑了。忽然間,覺得自己在這份愛情裡顯得可悲極了。

  再遇到他時,他變了。當年平坦的小腹現在變成啤酒肚;當年濃密愛搞怪的頭髮,現在扁塌無造型;以前他最愛穿名牌牛仔褲,現在穿的是及膝的居家短褲;以前他愛穿帆布鞋,現在他改穿藍色夾腳拖。坦白說,我實在不想注意得這麼清楚,但是,他叫住了我,所以,我有更多時間去注意他。我們寒暄的對話真的有夠乏味,所以就不多加陳述了。我只記得,當我們尷尬無語時,那一聲:爸爸!讓我一陣恍然。是啊!他結婚了,好像四年了吧,他的小孩拉著他的手在催促著他,他的老婆在旁使眼色地我表示歉意。何必抱歉呢,我也想快結束這無味的對談呢;所以,道一聲再見後,他們一家三口朝著夢時代走去。看著他們的背影,我,那就叫幸福嗎?呵呵,是了吧,至少那是他選擇的幸福,我祝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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