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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萸]寶來就是你(就是你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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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4:25 |倒序瀏覽 | x 1
寶來就是你【就是你之四】作者: 朱萸

曾郁琁為了心愛的名牌,寧願餓肚皮、積欠房租,
喜歡撿破爛賺外快的她,
沒想到,會在這間破傢俱店遇上「同道人」!
偏偏這位帥的離譜的「流浪漢」,老和她作對,
不但故意擋她財路,還害她弄丟心上人的項鏈——
但奇怪的是,明明心有所屬,她卻情不自禁陷入他的圈套裡……

沒想到,憑他關柏浚——身價上億的設計界金童,
竟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誤認成流浪漢!
她不但毀了他的靈感,還小氣到只請他吃一碗雞肉飯謝罪——
誰料得到,這個一身名牌的女人,竟然連吃住都成問題?!
該死的!他該不會是中了邪,否則怎麼會「好心」收留她,
還任她在平靜的生活裡,掀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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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4:45
楔子   

  【求財偏方】

  使用道具:

  1.紅布袋一個。

  2.八十八枚硬幣,面額可以不同。

  使用方法:

  選一個良辰吉日,在自家門口的左上方掛一個裝著八十八枚硬幣的紅布袋,面額不同無所謂,有討見紅大喜及一路發之意,如此一來居家必能財源滾滾,平安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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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5:10
第一章
   
  那是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有著寧靜祥和的美好氣氛。

  然而,空氣中卻冷不防地傳來某個小女孩的哭聲,劃破了寧靜,換為悲傷。

  「別哭了,郁琁。」小男孩約十一、二歲,稚氣浚俏的臉上有著溫柔,輕聲細語道。

  小女孩抬起頭,約七、八歲的可愛臉蛋,沾滿了淚水,可憐兮兮道:「浚哥哥不要走嘛,不然郁琁以後會很寂寞的。」

  她和浚哥哥自小就是孤兒,在孤兒院一起長大,情同兄妹,如今有人要領養浚哥哥,教她怎能不難過,不哭呢?

  這就代表,以後她都見不著浚哥哥了。

  嗚嗚,她才不要呢。

  小男孩的眼中閃過無奈,倏地,像想到什麼,忙不迭地遞給她一個小盒子,打開。「郁琁,以後想到浚哥哥的話,就看這個。」

  那是一對水藍色的項鏈,合併起是一個心型,可愛微妙極了。

  為了想替他和郁琁留下一個紀念物,他特地向院長借錢到夜市買的,還請店家在項鏈背後幫他刻上彼此的名字。

  「那我以後還看得到浚哥哥嗎?」像是珍藏寶物似的,郁琁把刻著浚字的項鏈裡在手心,顫著哽咽的聲音道。

  小男孩把另一個刻著琁字的項鏈置在手心,說不出話。

  他要隨著養父到美國去居住唸書,這一去要好幾年,他不知道何時才會回到台灣,回到這間孤兒院來看她。

  「我一定會回來的。」不忍讓小女孩難過,小男孩承諾道。

  「郁琁要等很久很久嗎?」小女孩終於有了一絲笑容,遲疑道。

  小男孩逸出了笑,撫著小女孩的黑髮,又是承諾道:「不會,只要等你長大,浚哥哥就會來看你,然後帶你去你最想去的麥當勞吃可樂漢堡,到兒童樂園、動物園玩,還有,我還會買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送給郁琁……」

  送給郁琁……

  隨著小男孩說完了話,最後四個字不斷地迴盪在小女孩的腦裡,她笑了,想去擁抱小男孩,卻發現小男孩的模樣愈來愈模糊,她幾乎快看不清他……

  「浚哥哥——」小女孩驚嚇的大喊而出,下一秒,場景替換,夢境由虛擬轉為現實——

  曾郁琁睜眼,醒來,胸口仍是心有餘悸的跳躍聲,額上直冒冷汗,只剩微喘的聲音。「我又夢見以前的事了……」

  「鈴鈴!」

  床頭旁的鬧鐘乍地響起,淹沒曾郁琁原本混亂的思緒,她微蹙起眉,一鼓作氣的下床,按下鬧鐘鈴聲,然後對著桌上一條水藍色的半心型項鏈,笑的格外甜美的道:「浚哥哥,早安。」

  說完,她才進洗手間一陣梳洗。

  這是曾郁琁每天的例行公事,十六年來不會改變。

  不一會兒,曾郁琁從洗手間走出,已經洗了把臉,神清氣爽的她,小巧秀氣的五官顯得生氣勃勃。

  她一邊張口吃著從大賣場買來,超便宜的土司邊邊,一邊喝著快過期的特價鮮乳,並拿了張紅紙,在上面寫了個財字,然後貼在常坐的椅子底下。

  這是一種招財方法,她從電視上的命理節目學來的。

  她並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寧可信其有,只要有偏財的小秘方,她都願意一試。

  因為——

  「今天是開獎日,上班前去買張樂透好了,如果我幸運的成了億萬富翁,我就能買下數不盡的PRADA皮包、CHANEL套裝、鞋子、GUCCI的洋裝、和LV包包了。」

  曾郁琁喃喃自語地,閃亮的瞳眸底,裝著發財夢想。接著,她把早餐放下,打開衣櫃,挑選著她今天要穿的衣服。

  CHANEL、GUCCI、LV、PRADA、FENDI、BURBERRY……一套又一套價錢昂貴的名牌服飾,令人看得眼花僚亂。

  雖然這些名牌衣服一套就價值近十萬元,以她一個業務組長的底薪加獎金,月入就算優渥,也只有五萬元左右的薪水,還是買不起這些服飾。

  但她在名牌二手店裡有熟稔的店員,所以一有折扣新貨,店家都會幫她留下。

  她只要努力的省吃儉用,拼業績賺錢,想辦法賺些小外快,外加尋求一些偏財小秘方,讓財神爺眷顧她,通常,她都能順利的以超低價搶先買到。

  「為了這些名牌,要我天天吃泡麵我也甘願。」曾郁琁眉開眼笑的挑了套前幾天新買的CHANEL洋裝,準備換上去上班。

  沒錯,她就是超愛買名牌服飾,然後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明艷動人。

  這大概是,一種心理補償吧。

  從小,她就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小孩,只求溫飽就足夠了,哪還敢奢求其他東西。

  但是,當她到了愛美、懂事的年紀時,眼看著其他孩子有爸媽疼,有新的玩具和漂亮的新衣服穿,而她就只能穿著那一百零一件,好心人救濟的洋裝,玩著那破舊的布娃娃時,她的心情是錯綜複雜,又嫉又羨。

  於是,當時她就暗自許下,等長大後,她一定要努力的賺錢,滿足自己愛美的心願。

  也因此,等她真的有能力賺錢,實現心願時,她拚命的去實行,就算是生活拮據,她也對於這種寧願餓著肚子,也要買下這些漂亮名貴衣服的心態,樂不可遏。

  她更認為,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穿的漂漂亮亮的,當個永遠走在流行前端的時髦女性。

  半晌,曾郁琁換好衣服,梳理好自己一頭挑染的及肩長髮,為蜜色的臉蛋上了淡妝,拿著LV包包,戴上招財的黃水晶手環,在鏡中審視著自己。

  她並不是個天生麗質的美女,五官只能算是眉清目秀,皮膚又不夠白皙,但這些化妝品和漂亮的服飾卻能為她帶來亮麗光采,吸引他人驚艷的注目禮。

  「今天仍是完美無瑕。」曾郁琁自信的對著自己道,瞬間變得和方才穿著偌大的可愛睡衣,一邊吃著土司邊邊的稚氣女孩完全搭不起來。

  「對了,還有浚哥哥的項鏈,這樣才算滿分。」倏地,像想到什麼,曾郁琁連忙走到床頭前拿起項鏈,為自己戴上,然後再對著鏡前,甜甜一笑。

  縱然這條項鏈戴在她身上,和她的裝扮不大塔調,但她仍是自得其樂。

  因為,她堅信,浚哥哥就是她的守護神,只要戴著他送的項鏈,她就能得到無比的好運。

  曾郁琁為了買名牌服飾,確實過著省吃儉用的生活,而且,節省到被房東多次催繳租賃費用了,她仍皮皮的把該繳的房租存起來,打算購買下一季的名牌夏裝。

  「叩叩叩……」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緊接的是一串氣喘吁吁的催促聲。「曾小姐,你有兩個月的房租都還沒繳,到底要賴到什麼時候啊……咦,不在嗎?嘖!算你好運!」

  房東太太氣呼呼的離開之後,原本靜悄悄的室內才響起電視聲音。

  「07、09、22、33、36、41……中了!今天早上弄的招財秘方真有效,中了四獎了!」

  下了班,曾郁琁第一件事情是躲房東,第二件事情就是對樂透。

  此時,她正樂的拿著獎券親了又親,然後像寶貝似的收好,打算明天再去兌換現金,接著,翻起了一本前幾天向同事借來的命理書,對著書中的偏財小秘方,念了又念。

  「準備一個紅包袋,在裡面放七個中央有孔的銅錢,再放入一點鹽巴,然後隨身攜帶或是放在經常開關的抽屜裡……咦,真的有效嗎?明天來試試看好了。」收好書,曾郁琁發覺肚子餓了,一邊吃趁泡麵,一邊看著電視展示最新一季的新裝。

  「哇!CHANEL、GUCCI又有新裝了,設計佳,質感又棒,如果能買下來的話……」曾郁琁面吃到一半,食慾盡失,晶亮的眼珠子轉啊轉,像是臨時想到了什麼,放下杯麵,喊道:「對了,我怎麼忘了那個地方有錢可以賺,不如去碰碰運氣吧……」

  語畢,曾郁琁關掉電視,顧不得被房東太太捉包的危險,披了件大外套,興沖沖的出門了。

  「關先生,王老闆剛剛打電話過來,問你今晚有沒有空,想約你吃晚餐……」

  「小林,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空嗎?」男人不耐的落下婉拒的答案,同時把剛畫好的設計圖采成一團,往字紙簍砸去,然後像是發洩完了胸口的鬱悶,吁了口氣追加道:「幫我拿罐啤酒過來。」

  「關先生,你確定你今晚還要加班嗎?你昨天已經熬了一夜了,飯也沒吃,又喝啤酒,對身體不太好吧。」

  「設計圖趕不出來,咱們就得喝西北風了。還不快去拿啤酒!」男人命令道,煩躁的耙了耙耙頭,幾乎趴在桌面上,和設計圖繼續奮戰著。

  然而,五分鐘後,只見他又第N次把設計圖揉成一團,往字紙簍扔去。

  此時,經過一整天的灌籃,字紙簍又是豐收的裝滿了廢紙團。

  「我不是設計金童關柏浚嗎?什麼時候還得倚靠靈感這種抽像的東西了!」

  隨著低咒了聲,男人,也就是關柏浚,終於自辦公桌抬起頭來,往椅背躺去,此時,在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他有著濃密且微發的頭髮,卻因為太久未修剪而過長,遮住了他飽滿的額頭,也佔住了他線條分明且浚逸的臉側,連同下巴也蓄滿了鬍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著頹廢憂鬱的氣息。

  「受不了了!」關柏浚像是厭惡思緒一片空白的窘境,倏地自座椅站起,打算離開工作室,去外頭透一透氣。

  「關先生,你要去哪裡?」小林拿來了啤酒,卻直盯著關柏浚滿是皺摺的襯衫和褪了色的牛仔褲,錯愕了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撞見關柏浚過於隨意的衣著,或者該說,他已經習慣了總是熬夜畫稿,頹廢隨性的關柏浚。

  只是,每當地把眼前這個男人和室內設計界中,鼎鼎有名的金童聯想在一起,他就會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誰能想像,白手起家、身價億萬又是黃金單身漢的關柏浚,竟然能不顧形象,我行我素的穿著簡單普通的T恤襯衫、牛仔褲或休閒褲?

  「去找靈感!」關柏浚豈會不知,他的助手心裡在想什麼。然而,他只是無所謂的扯了記輕笑,取走助手手上的啤酒,打開,猛地一灌,瀟灑的離開工作室。

  曾郁琁喜歡賺外快,尤其是到廢棄家俱行,拾些還有價值的家俱,再經過簡單的清理或粉刷後,請一個專門賣二手貨的朋友幫她賣出,好增加她的收入。

  所以,今晚她第N次,偷偷摸摸的來到這間廢棄家俱行,開始搜尋著有價值的家俱,等看中再下手。

  「怪了,怎麼跟上次看的貨色都差不多,不是過於老舊就是有殘缺,這種二手貨是賣不出去的。」

  曾郁琁埋怨著,一時想要打退堂鼓,但只要一想到CHANEL、GUCCI還在等她,她只好卯足勁,仔細的找著有價值的家俱,專心的程度,就連此時,有第二者闖入了這個地方,也不自知。

  「咦,那個東西……」尋找著,曾郁琁的眸光像看到什麼,倏地一亮。

  那是個外型華麗,古色古香的檯燈,沒有任何損害,只是沾了點灰塵而已,相信只要稍微擦拭一下,根本看不出來它是個二手貨。

  暗忖著,曾郁琁興高采烈的往目標物奔去,卻在握住的同時,發現檯燈像是有念力般,怎麼搬都搬不動。

  「可惡,本小姐就不信連一個檯燈我也搬不動!」曾郁琁火了,使勁的用力搬行,卻毫無作用。

  「小姐,請放手。」

  突來的男性聲音讓曾郁琁先是愣住,僵住,然後像是驚覺到什麼,鬆開手,驚嚇的往後一退,錯愕的拉開喉嚨,高喊:「你是誰?!」

  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男人沒有回答,如星子般黝黑的眸藏著深意,嘴角也銜起莞爾的笑意。

  原本,他只是剛好路過這間廢棄家俱行的,因為突然眼尖的發現,有個行蹤過於詭譎的女人,神色怪異的進入家俱行內,才刻意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

  畢竟,沒有一個女孩子家,會在晚上偷偷摸摸的溜進,這間看似空寂、沒有人煙的家俱行。

  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也存著探險、尋求靈感的意念,靜悄悄的跟著她進入。

  然而一進入,他的目光馬上被家俱行內的一盞檯燈結吸引住了,第一個動作就是向前握住它,想把它帶回去,好好的激發靈感。

  沒想到,居然有人和他同時相中這座檯燈。

  而且,竟然是她,這個行蹤怪異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被他的身影給嚇了一跳的她,下一秒會有什麼反應。

  相對於對方的冷靜沉穩,曾郁琁顯得急躁不已。她雙手又腰,挺直背,抬起下巴,忿忿的對上男人。

  那是個比她高一個頭,身材頎長的男人,過長的微鬆頭髮,幾乎柢住了他的肩膀,覆蓋住他那綠條分明、五官深刻的臉側,連同下巴也蓄著鬍髭,讓該是俊美的地,有著狂野頹廢的氣息。

  但是,再怎麼性感俊美的男人,只要一往他的衣著瞧去,她就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好感。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她一直都堅信這點。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居然穿著不知皺了幾天的襯衫,和一件褪色的牛仔褲,而且,身上還有著難聞的啤酒味。

  他一定是個流浪漢。

  曾郁琁暗自下了結論。

  既然是個流浪漢,不去找吃的,幹嘛跟她搶檯燈?

  愈想愈不甘心,曾郁琁又理直氣壯的朝前邁去,又再次向前握住檯燈,然後不畏男人的高大挺拔,執意和他槓上了。

  「是你該放開才對,流浪漢先生。」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迸出,像是存心要激怒對方,卻完全忽略了,她一個弱女子,會如何的被一個陌生男人生吞活剝。

  「你叫我什麼?」男人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底,多了分陰鷙。

  他過於威嚴的神色議曾郁琁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但她仍是一刻也不肯松下捉住檯燈的力道。「流浪漢先生,有什麼不對嗎?」

  「你居然把我當成流浪漢!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室內設計界金童!

  關柏浚差點就要這麼低吼而出,但一想到他的衣著真的邋遢到,有讓人誤以為是流浪漢的錯覺,便倏地打住。

  而且,他無須在這個陌生女人面前,擺明他的身份。

  眼前當務之急應該是……

  「說不出來就放手。這個檯燈是我先看到的!」曾郁琁又乘勝追擊。

  「你能證明是你先看到的嗎?」關柏浚嗤哼一聲,更用力的握住檯燈。

  「當然,我來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那是因為你遲鈍,警覺性不夠,笨女人。」關柏浚諷刺道,連自己也意外,他自認除了在工作上容易挑剔外,脾氣還算不錯,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盞檯燈,和一個女人氣沖沖的對峙,這倒是第一次。

  「你這個流浪漢,竟敢罵我笨女人!」她可是個走在時髦前端的知性女子!

  「你是笨,沒有女人會單獨來這種地方找家俱的。」開口的同時,關柏浚瞇起銳利深沉的眸子,仔細的掃了她一眼。

  眼前女人,有著一頭挑染的紅棕秀髮,巴掌大的小臉微施淡妝,有著秀麗小巧的姣美五官,而蜜色的皮膚,雖然沒有白皙肌膚般白裡透紅,卻因她生動的表情而顯得生氣盎然,有著另一種清新脫俗如陽光般的特質。

  加上她身上所穿著的,價值不菲的名牌服飾和適宜的妝扮,看的出來,她是個很會打扮自己,時髦且追求流行的現代女性。

  只是,現代女性都像她一樣怪裡怪氣的嗎?

  他是為了靈感才相中這盞檯燈,那她呢?憑什麼理由想跟他搶?

  「誰說沒有,我可是為了……等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說著,曾郁琁趁他分心時,倏地一個用力,想把檯燈搶走。

  「既然如此,我也無須告訴你,我要這個檯燈的原因。」關柏浚也一個用力,想把檯燈佔為己有。「你就是要跟我搶 !」

  「奉陪到底。」關柏浚哼了笑,眸底也笑了起來,是莞爾。

  他一個大男人的力道,還怕搶不過她嗎?

  他只是突然發覺,她認真且不死心的表情,遠比他倆手中,搶奪的這個檯燈有趣多了,所以,他刻意放輕了力道,想和她玩久一點。

  「可惡!」無法搶到,又不想承認自己輸給他,曾郁琁低咒了聲。

  聞言,關柏浚抿住笑,厭惡自己居然對她禮讓了,下意識的又加重了握住檯燈的力道。

  於是,在兩人一拉一扯的混亂狀況之下,很快地產生了一個結果。

  「碰碰!」

  隨著聲音的落下,爭奪的兩人,只能眼睜睜的望著檯燈上的華麗圓弧燈罩,因過度搖晃,毫無預警地掉在地上。

  曾郁琁和關柏浚兩人都傻了!也在同時松下爭奪的檯燈,任它和地面做最親密的接觸,碰地一聲,響徹雲霄。

  「完了,我的CHANEL、GUCCI……」

  「完了,我的設計圖……」

  各自呢喃著,兩雙眸怒火沖沖的四目相視著。

  都是這個男人害的!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接著,曾郁琁和關柏浚又各自嗤哼一聲,怒不可遏的背著彼此,轉身離去,然而,他倆的心思都是一樣的。

  這個梁子,他們是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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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6:38
第二章
   
  曾郁琁的公司,是頗負盛名的「英雄」建築企業,她的職位是業務組長,專門和各大公司客戶,或富商洽談合作、投資事宜,還有管理督促底下幾位員工,及挖掘新容戶的進度、成效。

  在工作上,曾郁琁一向是充滿鬥志、勇往直前的,也因為一個case的成敗,往往影響到,她領到獎金的多寡,和購買名牌的數量,所以,她才能年紀輕輕的,就努力的拱到了業務組長這個職位。

  今天,她應上司的吩咐,來到一間取名為「關」的知名室內設計工作室,打算和「關」的老闆洽談合作事宜。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case,所以,她的心情也格外謹慎。

  因為,如果能和關柏浚達成正式合作關係,讓關柏浚為他們公司新開發的大廈或別墅,設計出一套獨特的室內風格,那麼,想必衝著設計師金童的名聲,也定會為她的公司,帶來一定的買氣和投資。

  然而此時,她沒有馬上進入工作室內,反而站在門口旁,一邊補妝,一邊喃喃自語道:「我前幾天還特地為了今天,挑了個良辰吉日,在大門口的左上方掛一個裝著九十九枚硬幣的紅布袋,好討個見紅大喜,好個長長久久的財源滾滾!希望今天的洽談能夠順利,這樣我的CHANEL、GUCCI才有希望。」

  說完,曾郁琁把化妝盒收入她的PRADA皮包內,在透明的玻璃門前審度一下她身高貴端莊的凡賽斯洋裝,然後,驕傲且自信滿滿的踏入工作室內。

  一踏入室內,曾郁琁有一秒鐘的傻眼。

  室內是一片藍與白的交替,大膽且鮮明的座位設計,完全不像個灰暗死氣的辦公室,明亮的窗台和燈光,有著強烈的陽光氣息,彷彿只要一踏入這個天地,就能在瞬間充滿自信、精神。

  聽說,「關」工作室的老闆關柏浚,是個白手起家、且身價億萬的室內設計界金童,她原本還很好奇,是怎樣的人物,能教上流社會的貴族,不惜以重金禮聘,為豪宅設計室內裝潢,現在,她終於懂了,關柏浚的確有這番能耐。

  暗忖著,曾郁琁漾起一抹笑,是莞爾的笑。

  因為,她也開始對關柏浚這個設計界金童,感到了從未有的興趣,恨不得想立刻見到他,問問他,他是怎麼設計出,這麼特別且富有新意的工作室。

  但是,好奇歸好奇,有一點疑問,她非常不明白。

  為什麼整間工作室,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其他員工?今天,不是休假日吧。

  曾郁琁狐疑的站在空曠的工作室內,完全不知道下一秒她該做什麼。

  上司說和對方約好了時間,才通知要她來洽談的,她不會臨時被放鴿子了吧!

  曾郁琁氣惱著,連忙打開PRADA皮包,取起手機撥電話給上司,想搞清楚這一切。

  「你是……」狐疑的脫口而出,關柏浚一從休息室走出,就看見一個打扮時髦俏麗的女人,在工作室裡打著手機,看似剛睡醒且惺忪的黑眸,隨著像是發覺到什麼,瞇緊,轉為精銳,迸出意味深長的眸光。

  聞言,曾郁琁像是愣嚇般,收起手機,抬頭,恰巧和關柏浚四目相視,小巧的櫻唇,更隨著瞳光注視在對方身上的時間愈久,愈是張大。

  「你不是那個……」她喃喃著,像是聯想到某個人,不敢置信。

  那是個俊美、五官深刻如雕刻品完美,且擁有模特兒般黃金比例身材,身形頎高的男人。

  他那黝黑的過長頭髮,己不再覆蓋住俊美的臉側,經過削薄整理後,更烘托出他輪廓分明、俊美的五官。

  連同原本在下巴的胡松也清理了,顯得少了分憂鬱,而多了分乾淨、陽剛的氣息。

  而且,就連他那狼狽至極的穿著,也換成了另一套乾淨、熨燙過後的襯衫和休閒褲,瀟灑的像是換個人般,自信且光采無比。

  她……沒有認錯人吧?

  「還記得我嗎?凶悍的小姐。」關柏俊雙手抱胸,扯起笑,惡笑。既然敢進入他的地盤,她還不知道他身份的話,未免太可笑了吧。

  「你是那個流浪漢先生!」曾郁琁食指指向關柏浚,驚呼而出,絲毫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流浪漢會出現在這間工作室內,更不明白,他整個人的穿著感覺,怎麼都變了,變得好有品味,也更浚美了!

  但是,這都不會影響到,她原本對他的惡劣印象。

  要是他不跟她搶那盞檯燈,她也不會因此少了一份收入。

  這筆仇,她早在那天記牢了!

  「不准你叫我流浪漢先生。我姓關。」關柏浚在剎間變色,陰沉極了。

  會把自己搞成一副流浪漢的德性,是因為他在趕設計圖時,過於專心,忘了打理自己,才會帶給他人這樣的錯覺。

  但是,現在的地,已經恢復正常了,當然不能再忍受被誤以為流浪漢了。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偌大的恥辱。

  「姓關……我就不信剛好是關柏浚。」曾郁琁存心和他槓上了,涼涼的說。

  「如果我說,我剛好就是你口中的關柏浚呢?」關柏浚撇起惡笑,涼涼的回應了她的挑釁。

  騙人!

  曾郁琁像是嚇著般,狼狽的往後一退,幻想破滅。

  他居然是她方才崇拜著,很想見上一面的設計界金童——關柏浚!

  「需要我拿身份證給你確認一下我的身份嗎?」換關柏浚涼涼的道。

  曾郁琁想惡狠狠的瞪他,卻又想到他可是她重要的客戶時,連忙和緩甜美的一笑。「關先生該不會和我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計較吧。」

  她可不想因為私人恩怨和她的獎金過不去。

  她未免轉得太快了吧,前一刻還氣吁吁地,這一刻又是風情萬種,溫柔至極。

  關柏浚放下環抱在胸前的雙手,傲慢的走向她,然後在她面前停下,一手扶貼著身旁的辦公桌,上身傾近她,用著迷人且低醇的聲音,迸出的卻是飽含著深意的字詞。

  「你是「英雄」建築公司,陳經理派來和我洽談合約的業務組長,曾郁琁小姐吧。」

  不妙。

  曾郁琁暗忖著。

  直覺告訴她,關柏浚接下來的話,會對她非常不利。

  「你以為在你毀了我的靈感後,我還會和貴公司合作嗎?」她的神色讓關柏浚確定了猜臆,緊接又道,毫不客氣。

  果真,他存心和她作對,但是——

  「靈感?」曾郁琁微蹙眉。

  她可不記得,她什麼時候毀掉他的靈感?

  「不然你以為,我犯得著和你一個女人搶檯燈嗎?」這樣的解釋,夠清楚明白了吧。

  曾郁琁懂了,原來,這就是他和她搶檯燈的真正原因。

  真是個小氣的男人,只是個靈感嘛,有那麼好跟她計較嗎?

  「那你到底想怎樣?」明是該懇求的話,說起來卻是咬牙切齒的可恨。

  「請我吃飯,謝罪。」聞言,關柏浚泛起得意的笑容,撂下話。

  反正,他也餓了。

  連趕了好幾天的設計圖,終於在昨天凌晨完成,而他也讓所有助手們都放假之後,大睡了一覺,現在一醒來,真的是餓慘了。

  謝罪?他居然說的出這種自以為是的話!

  曾郁琁微蹙眉,又再次轉為甜美的笑。連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那麼習慣「變臉」了。

  「那麼,我現在就來謝罪,關先生,你覺得如何?」

  關柏浚無法相信,他堂堂一個別人巴結崇拜都來不及的設計界金童,居然會被如此對待。

  他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名喚曾郁琁的女人,居然能怡然自得,甚至是津津有味的吃著雞肉飯。

  沒錯,他要她謝罪請客,但她居然請他吃雞肉飯!

  有沒有搞錯,一碗三十元的賠罪禮,她未免大瞧不起他的身價了吧!

  「關先生,怎麼不吃,有什麼問題嗎?」曾郁琁一邊吃著,然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天呀,吃了好一陣子的泡麵,她有多久沒吃到這麼熱烘烘的白米飯了,真的是大幸福了!

  「曾小姐,你知道什麼叫做誠意嗎?」關柏浚皮笑肉不笑的道。

  「誠意……」曾郁琁愣了下,隨即挑了挑眉,優雅且客氣的朝老闆細聲喊道:「老闆,請替這位先生加顆魯蛋。」

  聞言,關柏浚差點氣絕。他只值三十五元?

  「這問雞肉飯可是這條路上最有名的,便宜好吃又大碗,而且,還有電風扇可以吹。關先生,我對你可是很有誠意的。」曾郁琁哪會不知道,關柏浚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她最近為了CHANEL、GUCCI的新裝,不得不省吃儉用,所以,請他吃雞肉飯可是她最大的負擔了。

  關柏浚再次氣絕,說不出話。

  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的怪異邏輯給打敗。

  不是他真的非得吃到山珍海味不可,比起那,更令他好奇的是,她那顆腦袋瓜到底裝著什麼,買的起上萬的名牌貨,卻得意洋洋的吃著小吃店的雞肉販,有沒有搞錯啊!

  「還有什麼疑問嗎?」曾郁琁優雅的喝了口貢丸湯,存心問道。

  「你不像是會走進這種店的女人。」關柏浚下了個結論。

  她也不像是個會在晚上,一個人單獨到廢棄家俱行和地搶家俱的女人。

  「你也不像是個會穿著普通襯衫、休閒褲的男人。」曾郁琁反諷,像是挑釁。

  兩人相互對峙著,像是看穿了彼此,眼波間流轉著像是要一觸即發的爭執,還有一絲窘然。

  彷彿一股很新奇的感覺,微微的注入了他倆的心田。

  此時,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先生!魯蛋一顆!」老闆大刺剌的粗嘎聲,倏地乍起,打破了寧靜。

  「謝謝。」關柏浚一向是隨性的人,既然人家都說這是她的「誠意」,加上此時他真的餓慘了,他也犯不著自虐的再和她作對,乾脆端起碗來,開始扒飯。

  他的吃相像是享受美食般迅速又倒落,一點都不斯文。

  曾郁琁看傻眼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有權勢地位的人,都很注重用餐禮儀那一套。」換句話說,他一點都不像個設計界金童。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貴族。」關柏浚放下碗,沒有多加解釋語意,反而追加了句。「我可以再叫碗牛肉麵嗎?」一碗雞肉飯根本填不飽他的胃。

  來不及意會他丟下的第一句話,曾郁琁整個心思被牛肉麵三個字,給填的滿滿的。

  她雙眸瞪大,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

  他還敢說他想吃牛肉麵,她都忘了自己有幾年沒吃過牛肉了!

  「怎麼,不行嗎?那我自付好了。」望著她像是大受打擊的臉色,關柏浚伸手一揮,招來老闆,「請給我一碗牛肉麵。你要嗎?」他禮貌性的問道。

  一碗七十元的牛肉麵,她都可以拿來吃好幾碗泡麵了,她又不是瘋了!

  「謝謝,不用。」曾郁琁禮貌的回覆,其實,這句話是說得多麼艱難。

  過沒多久,牛肉麵端上。

  關柏浚逕自享用美食。

  曾郁琁則是努力的想把注意力,自那熱騰騰的牛肉麵上移開。

  「關先生請一邊享用,我一邊跟你解釋,我們公司的福利和合作事宜……」她乾笑著,然後像是發現關柏浚筷中那塊牛肉有多麼鮮美多汁,暗自吞了口口水,又專心的集中精神,搬出她的專業,滔滔不絕。

  關柏浚真不明白,她明明那麼想吃牛肉麵,為什麼還要壓抑著,勉強自己解說著合約內容;不過,聽著她解說的同時,他很驚訝,她不是個只會空打扮的花瓶,還有著她專業的一面,難怪,「英雄」公司會派她來和他洽談。

  「總而言之,關先生若和我們公司簽約,絕對是對你有利無弊的。」說完,曾郁琁下意識的伸手自頸項,想握住她一直習慣戴著的項鏈,卻像是發現什麼似的,自信的笑在剎間消失,剩下無助。不見了……

  浚哥哥送的項鏈,一直都是她的守護神,每次談完生意後,她總會習慣性的摸摸戴在頸頊的項鏈。

  但是,為什麼項鏈不見了?是她忘了戴嗎?

  「你怎麼了?」停下吃麵的動作,關柏浚突然驚覺到,她那總是自信、精神奕奕的臉龐,突然轉為孩子般的無助和著急,惹人心疼。

  置若罔聞,曾郁琁拚命的想捉住什麼記憶,卻倏地發現,這幾天她忙著加班,早上又睡過頭,趕著上班開會,一直都忘了,向浚哥哥道早安,也忘了戴上項鏈。

  不對,不是忘了戴!而是,那一個晚上……

  思及此,曾郁琁倒抽了口氣,內心的憤怒與焦慮,隨著凝聚在關柏浚身上的目光,不假思索的脫口迸出。都是你害的!」

  她在說什麼,他害的?他害了她什麼?

  聞言,關柏浚莫名其妙這頂。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

  「曾小姐,請你解釋一下你的用詞……」來不及說完,只見前方的座位已是空空如也。

  她是故意的嗎?放他鴿子,好故意賴帳,整他上回和她搶檯燈之仇?

  可是,她這麼做,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該死的!」關柏浚低咒了聲,顧不得牛肉麵還沒吃完,逕自取出一張千元鈔票付帳,然後急於追趕在她的背後。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忘不了那時候,她露出的焦急表情,彷彿,她失去了多麼重要的東西。

  他在擔心她?

  不,他們之間連朋友都稱不上,他根本無須擔心她。

  光憑她那句,都是他害的,還有,她居然大膽的把他這個設計界金童丟在小吃攤上,就足以讓他有理由把她捉回來!

  而且,這次絕對不是一碗雞肉飯,就能夠輕饒她的!

  只有幾盞日光燈亮著,空寂的廢棄家俱行裡,傳來一可又一句,幾乎要哭出的女性哽咽聲。

  「完了,浚哥哥送我的項鏈不見了……可惡,為什麼找不到……應該是在這裡的沒錯啊……」不顧身上穿著的名牌套裝,曾郁琁幾乎是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搜尋著,然後在心底,怨罵著自己。曾郁琁,大笨蛋,你怎麼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把項鏈給弄丟了!

  要是浚哥哥的項鏈找不回來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浚哥哥就算想找她,也會認不出她來的……

  沒錯,這十六年來,她一直在等著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情同兄妹的浚哥哥回來找她,但是,她居然把他們之間的信物給弄丟了……

  「都是關柏浚害的,如果他不跟我搶檯燈的話,項鏈也不會弄丟!」找不到項鏈的曾郁琁,失意氣憤的把矛頭指向關柏浚。

  「曾小姐,你的項鏈不好好收好,把責任怪在我身上,對我公平嗎?」跟在曾郁琁背後,再次來到了廢棄家俱行的關柏浚,聽到了她的話之後,難得對一個女人如此嚴厲的開口。

  他自認不是個花花公子,對女人擅於溫柔,也沒有過於自負的大男人主義,或欺凌女性的惡質行為,但為何,他就是有股想勒死她的念頭?

  他可以不計較她的落跑、賴帳,也欣賞專業且時髦的她,卻無法忍受只會把自己的不幸,怨恨到別人身上的她!

  曾郁琁像是被他的怒不可遏的聲音給嚇著,抑或是她內心的委屈,抬頭和他對眼,淚水毫無預警地,潸潸滑下,哽咽道:「我只是找不到……」

  這時換關柏浚嚇著。他以為哭這個字不適合用在她身上,因為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強悍自主。

  女人,真的是用水做的!

  關柏浚認栽了,反正無理取鬧或任性,是女人的專利。「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他開口,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項鏈……浚哥哥送我的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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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7:07
第三章   

  關柏浚愣了。

  方纔他正處於氣憤中,壓根兒沒去思索她口中的浚哥哥,是怎樣一個人物,但現在,冷靜下來的他,思緒像是隱隱捉住了什麼,朦朧不已。

  浚哥哥……這三個字,他好像在哪聽過。

  而且,在很久很久以前,彷彿熟悉的聽過。

  「浚哥哥是誰?」他問,神情恍若認真。

  「浚哥哥是和我一同在孤兒院長大的青梅竹馬……唉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無須跟關柏浚解釋大多,曾郁琁停下話題,抹了抹淚水,吸了吸鼻,又陷入尋找中。

  間言,回憶的某個部分像是被開啟了,關柏浚蹙起浚眉,急於追問,嚴謹的眸光,也在剎間閃過複雜。「你很喜歡他?」

  「當然!」曾郁琁不假思索的脫口道。此時,望著那幾乎被她找遍了的地面,她恨不得,把眼前一堆堆相疊而起的家俱,一件件搬下來查看。

  關柏浚沒有再說話,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失神,也像是失措。

  會這麼湊巧嗎?

  早已遺忘在腦海中的某段回憶,就是她嗎?

  「這是……」才暗忖著,關柏浚向前走了幾步,不經意的,像是發現到什麼,蹲下身,很快地拾起。

  那是一條水藍色的半心型項鏈,背後還刻著一個浚字……

  他攏聚著眉,像是如雷轟頂,僵住。

  這不是……

  「這不是我的項鏈嗎?原來是項鏈斷了,難怪會掉在這裡……」曾郁琁眼尖的發現,關柏浚手中拾著熟悉的物品,連忙開心的自他手中取走,攤在手心間,喜極而拉。

  「那太好了,找到了。」關柏浚扯起笑,像在安慰著她,也真的在為她高興。其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根本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因為……

  「關柏浚,謝謝你幫我找到項鏈……從今天起,你想要吃幾碗牛肉麵,我都請你!」曾郁琁真誠的哽咽道。

  她長這麼大,還甚少那麼想要感激一個人過。

  關柏浚……沒想到他是個好人,幸好地幫她找回了浚哥哥的項鏈……

  「沒想到幫你找回了項鏈,我的身價提高到七十元了,很不錯哦!」關柏浚會心一笑,像是自嘲。「我是認真的。」曾郁琁正色的道,眼眶中還凝著淚滴。

  她最討厭欠人家人情了,當然,除了因為要存錢買名牌,欠了房東兩個月房租外。

  外表的堅強和時髦只是她的保護色,其實,她只是個脆弱又率真的女孩吧。

  「你怎麼還是那麼……」愛哭。彷彿這個動作是那麼的自然而然,關柏浚抬高了手,僅差那麼一個用力,就把她擁入懷裡了。

  然而下一秒,他卻松下手,把最後兩個字吞入喉間,表情顯得壓抑。

  他差點忘了,他們都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

  沒錯,他記起了她。

  ——在孤兒院時,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妹妹。

  「那我以後還看得到浚哥哥嗎?」

  「我一定會回來的。」

  「  要等很久很久嗎?」

  「不會,只要等你長大,浚哥哥就會來看你,然後帶你去你最想去的麥當勞吃可樂漢堡,到兒童樂園、動物園玩,還有,我還會買很多很多多的漂亮衣服,送給  ……」

  但最後,他都沒有實現。

  關柏浚歎息,自冰箱中取出啤酒,猛地一灌入喉底。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他思緒受阻或心情不好時,他就會喝點啤酒,好得到另一種沉澱的解放。

  但是,為什麼過往的回憶,沒有因為酒精的發酵而被遺忘,反而隨著認出了曾郁琁,而浮現的清清楚楚,教他無法再漠視她?

  沒錯!  ——曾郁琁,就在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遺忘這個名字的同時,他又再度和她相遇。

  不是故意忘記,而是,他們都已長大了,心也變了。兒時,童心未泯的兩小無猜,縱然有多純真,經過歲月的洗練,自然而然的會選擇遺忘。

  但是,為什麼她仍執意保留那一段兩小無猜的回憶?

  他記得十五歲時,曾在美國,偷偷打長途電話到孤兒院裡找過她,結果得知,她也在他被領養沒多久後,被領養了。

  聽說,對方是一對退休的老夫妻,膝下無子,所以領養了她。

  他以為她得到一對新父母,會過的很幸福的,所以,他沒有再繼續詳問她的下落。

  因為,在他被領養,到美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不是她心目中,開朗陽光的浚哥哥了,而是內心存在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陰暗過去的男人。

  他,並不想讓樂觀開朗的她,知道那些醜陋。

  所以,他暗自希望,已經得到幸福的她,能慢慢的把他給忘了。

  沒想到——

  「你很喜歡他?」

  「當然——」

  關柏浚一想到,當時他和曾郁琁的對話,便感覺太陽穴處,正微微的疼痛著。

  天呀,她不只是還記得他,而且,還喜歡他。

  是怎樣的喜歡?只是單純如哥哥般,抑或是……

  關柏浚無法想像,只是忘不了,她找到他送給她的項鏈,感謝他時,那欣喜若狂的表情,讓他真想在發現她的身份的那一刻起,緊緊抱住她,然後告訴她,他回來了。

  但他沒有,他只是冷靜的虛偽極了。

  因為,他們都長大了,他們走的路,無須讓童年的回憶結束縛住。

  也無須把那一段不堪的回憶,攤在她眼前。

  所以,他無法回應她任何感情,甚至是表明他的身份。

  他惟一能為她做的,只有——

  關柏浚把喝完的啤酒罐丟入圾垃桶,走到客廳,找了張名片,撥了通電話。

  「喂,我是關柏浚,我決定和貴公司簽約。」

  曾郁琁從沒想到,幸運之神會這麼快就眷顧到她。

  此時,她勾起甜美幸福的笑容,在二手名牌店內,挑選著最新款的CHANEL夏裝,心情好不愉快。

  因為,今天早些聽經理提到,昨天關柏浚主動打電話到公司來,說是願意成為他們公司的特約設計師,所以,想當然讓她的荷包進帳了不少。

  她原本以為,他還在氣惱她放了他鴿子、讓他付帳的糗事,所以她想,和他談成合約,必須還花點心思,費盡口舌,甚至多請他吃好幾碗的牛肉麵才行呢,沒想到他一點預兆也沒的,一通電話,便乾脆利落的完成她的工作。

  為什麼他要如此幫她?

  思及此,曾郁琁倏地停下挑衣服的動作,連被某個擦身而過的女人撞著,也沒多大反應,柔荑只是握住胸前的水藍項鏈,暗忖著。

  正常人在被放了鴿子之後,追到她的第一件事情,應該會先狠狠臭罵她一頓,而不是望著她淚眼汪汪,軟下心,替她找回項鏈,還有,在經過這些爭執過後,他竟然還不計前嫌的完成了她的工作。

  看不出來,這麼一個會為了一盞檯燈,和她搶得驚天動地的男人,居然會有如此寬闊的襟懷。

  她也是第一次,在一個不算熟的陌生男人面前,露出那樣無助、懼怕的眼淚。

  她哭了。

  自浚哥哥離開後不久,她也被養父養母收養,直到他們相繼去世後,她已經很久不哭了。

  因為,她是孤單、寂寞的,所以,她必須比其他人更早學會獨立、堅強,如果不是浚哥哥的項鏈對她而言太重要,她也不知道,原來,她也是需要有人去呵護、疼惜的。

  就像那個時候,她喜極而泣的向關柏浚道謝,他溫柔且安慰的言語,雖然只有短短的「那太好了!找到了」幾個字,卻能讓她溫暖不已。

  暗忖著,曾郁琁微笑的挑好衣服,對關柏浚原先的惡劣觀點完全改觀。

  她應該找個機會好好請他吃牛肉麵才對,就算是答謝他的一番好意,還有,讓她的荷包入帳,完成她想購買新款名牌的心願。

  但是——

  「咦,我的皮夾呢?」付款時,曾郁琁打開LV的包包,就在找不著皮夾的同時,臉上原本紅潤的臉頰,在瞬間抽乾,剩下蒼白,不敢置信的喃喃著。

  難不成!方纔她被撞著的同時,皮夾已經被……

  思及此,曾郁琁疑慮焦急的,左顧右盼起來,才發現此時店內,只有她一位客人。

  不姐,有什麼問題嗎?」店員自她慌亂的表情,誤以為她沒帶夠現金付款,露出了鄙夷的臉色。「我的皮夾在你們店裡被扒走了,請你幫我報警。」曾郁琁慎重的道,心底早已是七上八下、慌亂無比,幾乎就要吐血身亡、倒地不起了。

  天呀,她所有的薪水加獎金六、七萬,還有信用卡、證件全在皮夾內,要是找不回來,就全完了!

  「小姐,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們店裡不可能有扒手的!」店員以為她存心想賴帳,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我開玩笑……」曾郁琁指著自己,氣得整張臉差點綠了起來,接著又大大的吸了口氣,盡量讓口氣好一些。「算了,阿美在嗎?」

  阿美就是她在這間二手店裡,認識的店員朋友,她相信阿美會幫她的。

  「不在。小姐,這件衣服你到底要不要買?」店員不耐的道。

  聞言,曾郁琁氣急敗壞極了。什麼叫做有容乃大,從今天起,她決定不去認識這四個字了。

  丟掉皮夾,她的心情已經夠差了,哪能再容下店員惡質的態度!

  「不管我要不要買,你卻不知道你的工作態度實在很……」差字還沒脫口,曾郁琁倏地被截住話。

  「是你!」關柏浚走進朋友開的二手店,本想找朋友喝喝酒、敘舊,沒想到一進門,竟發現店員和客人起了爭執,而且,那位客人居然是她——曾郁琁。

  「關柏浚……」一見著關柏浚,曾郁琁原本凶悍的氣勢全然消失,短短的三個字,說的有氣無力、委屈極了。

  她也不想老在他面前,露出她那脆弱狼狽的一面,但時機總是那麼巧,彷彿在冥冥之間,就注定遇上他……

  「怎麼看到我又是一副想哭的表情,怎麼了,誰敢惹惱你?」關柏浚揶揄道,好掩飾自己被她激起的波濤情緒。

  自那天發現她的身份後,他就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面對她。

  「我的皮夾被扒走了。」曾郁琁咬牙切齒極了,卻又用著可憐兮兮的口吻道。

  聞言,關柏浚愣了下,像是想到什麼,微蹙眉,舉起握著皮夾的手,下意識的問:「我在外面地上撿到的,這是你的嗎?」

  曾郁琁心一驚,連忙搶去,一打開,發現她剛從銀行領出來的現金全沒了。

  「完了,我的CHANEL沒了……」

  騙人,幸運之神根本沒有眷顧她,她真想痛哭啊!

  曾郁琁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或倒霉,在被扒走所有現金,報警之後,關柏浚主動借她購買CHANEL夏裝的錢,然後送她回家。

  「謝謝你,我一定會還你錢的。」她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買衣服,幸好關柏浚肯先替她買下衣服,否則她準會扼腕而亡。

  「不必,送你。」關柏浚滿不在乎的道。她已經夠倒霉可憐了,所以他不會在意這些小錢的,就當成,實現他兒時的承諾,買漂亮衣服送給她。

  「不行,無功不受祿。」曾郁琁堅持道。他已經幫她很多忙了,不能再欠他人情。

  「那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吧。」關柏浚微哂,似乎打定了不要她還錢。順便以一個過去大哥哥的身份,關心一下她的日常生活。

  「我家只有隨身包的,你要嗎?」曾郁琁問,漂亮的眸光有著促狹。

  「好。」關柏浚沒有多挑剔,不客氣的又追加。「我餓了,如果能再煮碗麵給我吃,那更好。」  

  「沒問題。」曾郁琁爽朗的答覆,自皮包中取超鑰匙開門。當然,這杯咖啡和一碗麵是原本就要請他的,錢還是得照還才行。

  只是,當們推開的同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糟糕……」

  耳尖的聽到她的呢喃,關柏浚挑眉,不由地暗忖,難不成,這丫頭現在才意識到,不該讓一個男人進去她的屋裡,還是……

  像是聯想到什麼,他暗自越過她,推門而入。

  「對不起,我屋裡很亂,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看著他迅速踏入她的房裡,曾郁琁連忙擋在他面前,尷尬的笑著。

  她不希望讓他看見,她丟的滿地的書籍、泡麵杯、甚至枕頭棉被。

  「果然很糟糕,不過我不介意。」關柏浚瞭然的扯開笑孤,重重的吁了口氣。他居然誤以為,她和男人同居,所以不敢讓他進來。

  該死的,真正糟糕的才是他吧,不該有這種念頭!

  「那你自個兒找地方坐,我先開燈。」曾郁琁把包包放在床畔,前去開燈,卻發現怎麼按都沒反應,再試著打開冰箱和水龍頭,得到了一個結論。

  不會吧,她居然又被……

  曾郁琁連忙打開窗,讓明亮的陽光和微風采進有些陰暗的室內,也緩和了下,她那自心底爬起的心虛、慌張。

  「我很驚訝,在桌上發現了這個。你能夠解釋嗎?」

  隨著質問毫無設防地乍起,曾郁琁原本驚嚇的臉色更顯難堪、尷尬,快手取走關柏浚放在她眼前的催繳電信單。

  「那是因為我忘了繳水電費,所以被停水停電……」心虛的說完,曾郁琁發現關柏浚的臉色,陰惻惻的可怕極了,然後道歉。「對不起,今天不能泡咖啡、煮麵給你吃了,改天吧。」

  「不是改天的問題……」關柏浚攏幾眉,口吻有著快要被她打敗的氣絕。他從沒想到,曾郁琁住的不僅是拮據,就連生活品質也差勁極了!

  她都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還有個不錯的工作,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你常常過這種日子嗎?」他又撂下話,眸光精銳的凝聚著她。

  「這種?」曾郁琁微愣,在他的炯光之下,她似乎是透明的,被他看穿一切。

  「永遠打扮的這麼漂亮光鮮,生活竟拮據的被斷水斷電,我真無法理解,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關柏浚用著咄咄的言語直逼她,卻隱藏不了,他字語間的滿滿關心。

  聞言,曾郁琁像是被正中要害般難堪丟人,卻不想在他面前當個弱者,輕易的丟去面子,於是,硬著頭皮回應道:「關先生,你都這麼喜歡關心別人的事嗎?」

  她的原意可是請他喝咖啡、吃麵,好好謝謝他的,卻不包括批評她的私生活。

  「那是因為我不得不管……」厭惡她口中的「別人」,把他倆的距離拉達,關柏浚不假思索的爆發而出,卻突然被房外的喊叫聲截住最後一個字。

  「曾小姐,你別躲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好心點,欠我的兩個月房租趕快交來,不然我就直接拿鎖來開門,聽到了嗎?」

  「房租?」聞言,關柏浚原本就憤然的臉色,加深了陰鷙。

  曾郁琁一張秀氣的瓜子臉,也在聽到房外的催繳後,抽去了血色。

  此時,她不僅在關柏浚前,面子全沒了,也得向他低聲下氣了。

  「你的表情不要那麼可怕嘛,我會好好跟你解釋的。現在,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說。」他相信,絕對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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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7:29
第四章
   
  關柏浚沒有想到,原本該是她請他喝咖啡、吃麵的,現在完全對調身份了。

  但是,他氣的不是這個。

  「好好吃哦,沒想到你煮的意大利面那麼好吃!」曾郁琁一口又接著一口的吃著,食慾的滿足感,讓她把先前差點和關柏浚一觸即發的爭執,給施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了,你不是要跟我解釋嗎?」一連幾個小時下來,關柏浚嚴峻著臉色,還沒笑過。

  「解釋什麼?」曾郁琁裝傻,仍陶醉在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中。

  「先解釋我們為什麼不從正門走,非得從陽台,吊緩降機離開不成?」想起了之前在她家,她那爛死人的提議,他真是為她捏了把冷汗。

  瞧她的身手,分明是第一次使用緩降機,幸好他使用過,否則,她連怎麼摔死的都不知道。

  「你沒聽見房東說要開鎖進來了嗎?」曾郁琁皮皮的把問題扔給他。

  「我可以先幫你付房租。」關柏浚聽的濃眉幾乎要打結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逼不得已選擇「跳樓」嗎?瞧她說的什麼傻話!

  「可是,你已經幫我買CHANEL衣服了,現在你又借我住宿,煮麵給我吃,再跟你借錢,我會欠你太多人情的。」曾郁琁正色道。

  自養父母去世,一個人獨居後,凡事她都習慣自己來,很少像現在這樣,仰賴他人的幫助。

  之所以會接受關柏浚的幫助,大概是因為,他總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刻,像個超人般,即時的出現,解決她所有麻煩,讓人感覺到信任,所以,她才會卸下堅強的面具,想去依賴他吧。

  「既然怕欠人情,為什麼你還要欠房東兩個月房租,也不去繳水電費?就不怕對不起房東和電信局嗎?」關柏浚切中正題,撇起嘲諷的笑弧。

  像是故意逃避他咄咄逼人的質問,曾郁琁先是迅速把面吃完,然後露出滿足幸福的笑容,顧左右而言他。

  「真的好好吃哦,也吃的好飽哦,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洗澡嗎?」

  關柏浚加擺浚眉,知道她又在逃避他了。

  他舉手,指向浴室的方向,沒有多說話,顯然暫時不想跟這個女人對峙下去。

  其實,曾郁琁當初是拜託他替她找任的旅館,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連考慮都沒,就直接帶她到他的公寓。

  因為,他該死的發現,他居然放不下,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她。

  不,這一定是他把她當成妹妹的關係,他只是想照顧她罷了。

  關柏浚拚命的說服自己,想借由工作忘卻惱人的一切,旋身,欲往樓上走去,卻在經過浴室,一瞥而過什麼的同時,浚逸剛毅的臉上,迅速閃過紅潮,趕緊撇過臉。

  該死的,他居然忘了,這層樓經過他的設計後,浴室的窗戶是面對著客廳敞空的,加上她的忽略,沒有關好門窗,正巧能經由他的方向,清清楚楚的看見那迷濛水氣中,玲瓏美好的曲線……

  關柏浚低咒了聲,沒有工作的心情,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自冰箱中取出啤酒,坐在沙發,一灌而盡,好借由酒精的發揮,洗刷掉腦中不該有的邪惡思想。

  因為,她不是他那些互謀利益、各取所需的女人,她只是一個,在孩童時代,他想要照顧的妹妹而己……

  曾郁琁洗完澡,換上自己帶來的睡衣,走到了關柏浚坐著的沙發前。

  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啤酒的模樣,也能好看到令人失神。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好看俊俏的,只是因為他倆之間的交集,都是一次次處於爭執、與他的幫助之下,所以,她煩亂的總是忘了,他該是個迷人、性感的男人。

  也忘了,第一次來到男人的住處,她該是有戒心的,卻在看見那麼寬敞的浴室之後,毫無設防地,想像自己在洗溫泉般,在大浴缸中沐浴、閉目養神,用蓮蓬頭沖澡、洗頭,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操!大概是,他總是在最緊要關頭拉她一把,所以,她對他才會格外的感到輕鬆無害吧。

  「關柏浚,請問一下,我該睡哪間房間?」隨著步伐向前,曾郁琁乾咳了聲,開口,同時吸納入了,縈繞在他身上,那刺鼻的啤酒味,條倏,臉上不自覺地飄起朵朵紅暈。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身上的酒精味,她並不感到討厭。

  彷彿,他天生就是那麼適合喝點小酒,性感狂野的男人。

  「樓上,往左手邊走,有一間客房可以睡。」她突來的聲音,讓關柏浚微愣了下,抬頭,望著她,像發現什麼,有一瞬間的失神,吞下原本想繼續的質詢,轉而為簡扼的一句話。

  他該要她繼續解釋,她沒繳錢、又欠房租的理由,但是,望著她那洗完澡,不施脂粉,純潔且我見猶憐的嬌俏模樣,他居然說不出一句質問的話。

  質問?就算當年他和她是情同兄妹的青梅竹馬,現在的他對她而言,只不過是比陌生人還好一點的公司客戶罷了,哪有資格對她質問。

  但是,一看到她那麼愛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過的日子卻是這麼拮據,竟讓他徹底想知道,這些年來,她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他一直以為她是幸福的,所以才會安心的把她忘了,但是……

  「晚安,那我去睡了,今天謝謝你了。」曾郁琁真誠的道謝,像想到什麼,追加。「喝一點啤酒能賣弄性感,但喝大多可會傷身的。」語畢,她尷尬吐了吐舌。

  天呀,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關心他是很好,但是,性感?

  在她眼中,他是個性感的男人嗎?

  關柏浚排了挑眉,眸光淨是意味深長的莞爾。「不要光說我,房裡有吹風機,記得把頭髮吹乾,我不准你弄濕了我的枕頭。」

  「知道了,嘮叨的老頭子!」曾郁琁扮了一記號臉,才匆匆的上樓。

  而且,是紅著臉躲在房間裡,拿起吹風機,吹著頭髮。

  「頭髮沒有吹乾會偏頭痛,他是在指這個吧。」喃喃地,輕笑了,曾郁琁顯然非常享受被關心的感覺,很快地把頭髮吹乾,然後,把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取下,置在梳妝台前,上床準備睡覺。

  閉上眼睛,她彷彿想把關柏浚帶給她的奇異感受,隨著昏沉在睡夢中,忘卻,不由自主的催眠著自己,呢喃道:

  「關柏浚是對我很好沒錯,但是,曾郁琁,你要記住哦,你已經有浚哥哥了,所以,絕對不能喜歡上其他男人……但是,浚哥哥,你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

  「真是的,不把我當成男人嗎?」同時,關柏浚剛好經過,也準備回房休息,卻在發現她的房門沒有關好,無奈的搖頭替她關上,不期然的聽到了多麼駭人的言語,溫柔的表情化為僵硬,握住拳,轉身離去。

  他忘不了,她最後的一句話。

  浚哥哥,你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

  一大早起來,曾郁琁第一件事情就是踏進廚房,為關柏浚做頓營養早餐,好答謝他昨晚收留了她。

  但是,她卻忘了,這幾年下來,因為想節省時間,她通常不是吃外食就是吃泡麵,根本沒有自己烹飪的習慣,理當然做不出什麼豐富的營養早餐,光是弄個荷包蛋、培根,就夠她忙了。

  「這是什麼東西?」關柏浚一下樓,就聞香到廚房裡,一瞧見平底鍋裡一團焦黑的食物,想也不想的關掉火,搶走鍋鏟,把食物掃出,往垃圾桶扔去。

  「關柏浚,你怎麼可以把我弄的荷包蛋和培根丟掉!」曾郁琁瞪著輕輕鬆鬆把她辛苦完成的成果扔掉的關柏浚,氣呼呼地道。

  「你不知道吃燒焦的食物會致癌嗎?」關柏浚反問,扯開的笑有著調侃。

  致癌……

  聞言,曾郁琁露出不敢恭維的笑,無法反駁,其實光是看著圾垃桶裡被扔棄的焦黑食物,她自己也覺得噁心,別說吃下去了。

  「好,你說的對,那現在該怎麼辦?」總該有個人做早餐吧。

  「看我的。」關柏浚銜起神秘的淡笑,自冰箱取出青菜、紅蘿蔔、火腿,當著曾郁琁的面,不疾不徐地忙了起來。

  他先是利落的切著食物,再將材料、飯丟進鍋裡,熟稔的在平底鍋裡炒著,然後把炒熟的飯掃入盤裡,弄起蛋皮來,半晌再把炒飯灑人,包裹在蛋皮之中,直到成為漂亮的金黃色,色香味美極了,端入盤裡,淋上美味的醬汁,大功告成。

  這一幕看在曾郁琁的眼底,簡直是崇拜極了,她驚呼道:

  「你不僅會煮意大利面,還會做蛋包飯!」她這個該會下廚的女人,真慚愧。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關柏浚仍是淡笑,把他倆的早餐端上餐桌上。自從離開養父後,他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包括他的胃。

  「早知道我就別花時間,弄個不能吃的東西……」曾郁琁埋怨著,看著顏色金黃香配、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早餐,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然後在下一秒露出滿足的美好笑容。

  「嗯,好香、好好吃哦……」

  光是看著她這麼容易滿足的笑容,關柏浚不吃也飽了,真恨不得捏她那蜜色的臉頰一把,可愛極了。

  在這一刻,他發現,曾郁琁雖然費盡心思的在外表上裝扮,但她的心仍是和當年的那女孩一樣單純、天真。

  「關柏浚,我真好奇,你一個人人稱羨的設計界金童怎麼會進廚房?」曾郁琁在掃了一半的蛋包飯,喝了口果汁後,狐疑的開口。

  「設計金童也是人,肚子餓了就得自己下廚。你都不下廚的嗎?」她突來的問號讓關柏浚感到莞爾。怎麼,她把他當成只會使喚傭人的富家子弟嗎?

  「我一個人住,下廚太麻煩了……」把最後幾口飯吃完,曾郁琁取起面紙擦拭嘴唇,再重新上口紅,順便補妝,待完畢後,離開座位,難得慎重的開口道:「關柏浚,謝謝你的意大利面和蛋包飯,我也該回去了。」

  她不能再待下去,不然準會愛上他煮的美食,不屑吃她那一大箱特價泡麵。

  「那種斷水斷電的地方,你還住的下去?」像是聽到了外星人言語,關柏浚瞬間食慾全無,不敢置信的站起,逼近她,嚴正的字詞自齒縫裡迸出,語調卻充滿焦急。

  「沒辦法嘛,隨遇而安,這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習慣就好。」曾郁琁瀟灑的道,彷彿這又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只要準備好礦泉水,手電筒,向朋友借個浴室洗澡,忍耐個幾天就熬過去了。

  「習慣就好?」關柏浚的濃眉蹙的更深了。

  他很懷疑,這些年來,她到底是怎麼活得好好的?

  「趁還不到上班時間,我得回去確定一下,昨天房東找不到我的人,有沒有拿我那些名牌衣服來洩恨抵押。」曾郁琁沒有正面回應關柏浚的質問,逕自喃喃著她的疑慮,準備閃人。

  雖然昨天在她的住處時,她曾對他承諾,會好好的向他解釋,她的生活狀況,但,不代表她不能賴皮。

  「說到那些名牌衣服,你該不會就是為了買那些衣服,就算三餐不繼,經濟拮據,甚至被斷水斷電也無所謂吧?」關柏浚快狠準的說中她的心事。

  其實,用不著她承認,他也能看出她有多麼熱愛名牌、熱衷打扮,只是,他希望能經由她的說明,加以瞭解她的想法,還有她這些年來的生活狀況。

  破功,被捉包了。

  曾郁琁暗自吐了吐舌,低下臉蛋,不是心虛,而是難以面對,關柏浚那張明是嚴峻內斂,卻能讓人感覺到萬分氣憤的表情。

  她明明能像之前那樣,滿不在乎的反問:關先生,你都這麼喜歡關心別人的事嗎?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是真心關心她的,也是真正對她好的人。

  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更害怕他對她露出質疑,甚至是鄙棄的厭惡表情或心理。

  那麼,她情願選擇攤開自己。

  思及此,曾郁琁抬高臉蛋,蜜色的臉蛋洋溢著自信。「沒錯,都無所謂,我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情願生活拮據,吃泡麵度日,也要想盡辦法賺錢、省錢,把所有薪水都拿去買衣服。」

  關柏浚沒有說話,一閃而過的眸光有著訝異和複雜的情緒。

  「我可不像你是設計界金童,生活優渥,無須為了能多賺些外快,偷偷摸摸的到家俱廢棄場,撿些可以賣的回收品;也無須為了一碗牛肉麵,看著你吃的津津有味,卻只能乾瞪眼。

  但是,我就是愛買名牌衣服,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沒有金山銀山,我只好靠自己努力賺錢再努力存錢。買名牌衣服是我惟一的娛樂,不管別人怎麼用奇異的眼光看我,我不偷不搶,花的理所當然,他們也管不著我!」

  曾郁琁理直氣壯的說完,然後重重的鬆了口氣,心情彷彿輕鬆自在多了。

  「可以讓我說話了嗎?」關柏浚挑眉,開口,讀不出他任何思緒。

  曾郁琁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的情緒居然在他面前,毫不保留的宣洩了。她怎麼能輕易的,把心事說給他聽?

  「首先,我要聲明,我不是天生就是金童,我也沒有金山銀山揮霍,我今天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白手起家得來的。」關柏浚正色道,不容置喙的語氣有著渾然天成的霸氣。

  曾郁琁愣了,似乎沒辦法很快地消化他所說的。

  「還有,我從來不認為,你愛漂亮、愛買名牌貨有罪,我無法諒解的是,你那麼努力的賺錢,再努力的存錢,卻總是吃著那些沒有營養的泡麵,遲早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壞,到時,你還有機會穿上那些漂亮衣服?」

  換句話說,他只是心疼她,總是做些逞強、過於癡迷偏執的事,卻不好好善待自己。

  「我是個孤兒,身邊的朋友又不夠知心……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說出這種話了。」淚水,擬在眼眶,曾郁琁感動他是真的關心她,但她仍吸了吸鼻,不想讓眼淚奪眶而下,因為,太丟人了。

  「我也是孤兒,這有什麼值得哭的嗎?」關柏浚衝動的說出,似乎在安慰她,不是只有她被遺棄。但說完,他後悔了。他,不該那麼多話的。

  「你也是孤兒?」曾郁琁又愣了,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怎麼今天嚇人的炸彈那麼多?

  「所以,我們的立場都是一樣的,你無須自卑,我也無須顯赫身份,這樣,比較容易當好朋友吧。」

  他也不該再接著說這句話的!關柏浚又暗罵了自己,卻無法阻止自己,想去關心她,照顧她的意念。

  雖然一開始他曾認真的想過,不該讓兒時的回憶束縛彼此的未來,但,執意去親近她的人,卻是自己。

  不只是心疼她拮據的生活,還有另一種無法理解的情感,朝他滾滾湧來……

  好朋友?

  他的意思是,要和她當好朋友?

  聞言,曾郁琁把它當做史上最大的炸彈,震撼的往後一退,差點踉蹌跌倒。

  下一秒,關柏浚眼明手快的接住她的身子,持穩住後才鬆開她,微哂道。「我的提議有那麼可怕嗎?」

  可怕,也不至於,只是,為什麼她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心,愈跳愈快了,臉蛋也莫名的熱了起來。好朋友也會心跳加快、臉紅嗎?

  曾郁琁怎麼想都不對勁。

  「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吧,那麼,你也無須急著償還欠我的錢。」關柏浚乘勝追擊。

  這樣,他就能順著自己最真實的心情,理所當然的把她當成妹妹般去照顧她。

  而他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遽變,大概是因為,昨晚他經過她的房間,聽到了她那一番話,想為她做些什麼吧。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的話依然令人震撼,久久,曾郁琁才開口。

  剛認識他時,他明明是我行我素、隨性自負的,為什麼現在的他,居然能對她這麼的溫柔?溫柔到讓她誤以為,他就是浚哥哥的錯覺。

  「因為,你很像一個人。我在孤兒院時,認識的一個乾妹妹……」關柏浚抿住了笑,像是勾起了兒時回憶,也像是他不該去沉溺於過去。

  「那我來當你的乾妹妹吧。」

  曾郁琁開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沒經過大腦就說出這句話,只知,說出的同時,心,不知名的疼了。

  因為,乾妹妹那三個字,莫名的刺耳極了。

  「好。」關柏浚怔住,似乎意外,她那該是刺人的個性,變得溫馴多了。

  不過,最大的收穫是,他完成她的心願了。

  浚哥哥,你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

  他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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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7:48
第五章
   
  自從那一天起,關柏浚和曾郁琁的關係變了。

  關柏浚仗著是曾郁琁的乾哥哥,強迫替她付清房租、水電費,更擅做主張,把她所有的名貴衣服搬離她住的小套房,帶回他的住處,簡直是在強迫她搬來和他同居。

  一開始,曾郁琁是反對的,不想老靠他的幫忙,養成依賴的習慣,但關柏浚更絕,以一句哥哥本來就要照顧妹妹為理,把曾郁琁堵得毫無招架之地,只得順從,除了堅持她欠他的錢,就算是分期付款,也要慢慢還清。

  於是,兩人過起同居的生活。

  關柏浚是個工作狂,平常悠閒自在,但這次接下「英雄」公司的設計case,便習慣的躲在工作室裡,徹夜趕設計稿,一趕的不順,就忘了打理自己,搞的一副頹廢模樣,不然就趁半夜,興起的拿了灌啤酒,出門找靈感去,過著十足不修邊幅、日夜顛倒的生活。

  曾郁琁也是個大忙人,白天忙著上班趕業績,晚上上床一躺平就馬上睡了,所以,她和關柏浚真正能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其實,曾郁琁到現在仍無法想像,自己有了乾哥哥。

  當時,她只是一時心直口快的說要當他妹妹,沒想到他這麼一快就答應了,接著以哥哥之名,不容她繼續待在那破舊不堪的套房內,強迫她搬進他的住處,彷彿這一切都理所自然。

  就算她是他的乾妹妹,她依然無法理解,關柏浚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只知道,和關柏浚同居的感覺不算一對真正的兄妹,倒像是默契十足的好朋友,互相照應、關心,感覺挺不錯的。

  也因為她總是讓關柏浚那麼照顧她,所以,偶爾她也要學學他,照顧他這個乾哥哥才對。

  「關柏浚,外面天氣很好,別睡了,今天是星期日,陪我去逛街。」

  一大早,曾郁琁心血來潮的決定,要把剛趕完設計稿後,便蒙頭大睡的關柏浚自床上挖起,不然他準會又睡到傍晚,肚子餓了才會自然醒,然後半夜又失眠,天一亮又開始睡,惡性循環,遲早會把身體搞垮的。

  關柏浚翻了翻身,似乎厭煩極了,她在他耳邊吱吱喳喳的麻雀聲。

  「關柏浚,十點了,快起床啦,你不是答應星期天要帶我去逛街的嗎?」為了喚醒他,曾郁琁胡扯了個理由。

  「逛街……沒印象。」呢喃著,關柏浚又繼續睡,抵死不肯聽她的話起床。

  「你……」他的腦袋倒是沒有睡呆嘛。

  「關柏浚,你批評我生活不正常,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了,一工作就熬夜、喝啤酒,連鬍子都不清理,簡直像極了流浪漢!」說完,曾郁琁氣急敗壞的想把他拉下床,沒想到才一掀開床被,她連忙搞住嘴,免得尖叫聲自喉間溢出,因為

  關柏浚居然只穿了件內褲裸睡!

  「啊——」

  這次,曾郁琁來不及再搗住嘴,尖叫聲迸出。

  因為,關柏浚居然把她拉上床,壓倒她!

  「不准再說我是流浪漢!」關柏浚原本還惺忪的睏意,因這三個字褪去了,換為無比響亮的低吼聲,嚇嚇驚擾他好夢的她。

  「既然如此,那還不快點下床,把你那難看的鬍髭清理一下,才不會像個流浪漢!」曾郁琁理直氣壯的道,胸口處的心跳,卻因為他倆之間曖昧的距離,他那傾近的浚美臉龐、灼熱的呼吸聲而紊亂著。

  「是,管家婆。」關柏浚原想再鬧鬧她的,卻在下一秒起身,下了床,穿上長褲。

  不是因為她的催促,而是身下的她,有著一股清新甜美的氣息,教他有一到間的失神,再不放過她,他恐怕會變成假乾哥哥之名的狼。

  「關柏浚,你竟敢叫我管家……」還沒說完,曾郁琁倏地發現,房內不知何時僅剩她一人了,一時之間,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躺在關柏浚的床上,直到彷彿能感覺到,在那床單上,關柏浚殘留的溫度似熨燙著她,她才趕緊下床,火速的離開他的房間。

  因為,她居然臉紅了……

  曾郁琁靠著房門,懊悔極了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不純正的紅潮,然後,似想拋掉她那亂七八糟的心緒,朝正準備吃早餐的關柏浚道:「我去信箱拿信。」

  然後,她像平常一樣,習慣性的到大廈的管理處取信。

  這似乎成了她和關柏浚同居後的例行公事。

  只不過,在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她搬家的事情,她居然能收到寄給自己的信。

  而且,幾乎每天都能收到。

  同樣的匿名,同樣的電腦打字,同樣內容的一封信。

  離開柏浚遠一點!

  這個寄信人是誰?為什麼他要她離關柏浚遠一點?

  曾郁琁心亂如麻,想把它當做惡作劇般置之不理,卻不由地能透過那毫無生命的電腦打字,感受到竄入骨裡的寒冽。

  但,她並沒有告訴關柏浚。

  她情願樂觀的相信,這只是愛慕關柏浚的人,看不慣她和關柏浚同居,故意惡作劇寄來嚇她的,無須太在意。

  關柏浚無法相信,向來習慣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他,竟然會被個二十初頭的小女人強迫清理鬍髭,換上得體的衣著,然後被拉著開車出門。

  當然,這還不打緊,讓他大開眼界的是,他被她帶去的地方,不是他意料中的名牌服飾店,而是——

  財神廟。

  「這裡的財神爺很靈的,你也跟我一起拜吧。」所謂好康的要報人知,曾郁琁熱心的邀著關柏浚。

  「我認為一個人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關柏浚簡扼的話,說明著他的婉辭。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他會來到這種地方,何況是跟著她一起拜拜,大荒謬了。

  更荒謬的是,她一個女孩子家,思想該是時髦前衛的,怎麼會有到廟裡來燒香拜拜的習慣,根本令人無法理解。

  「人不是只有實力就行,運氣也是很重要的。像我去年來拜了之後,業績突飛猛進,年終獎金也加薪了,所以今年也要來拜,把之前的霉運給消去,最好能讓上司加我的薪水,這樣我就能多買一瓶CHANEL的香水了。」像是想說服他,曾郁琁逕自說的好不開心。

  說來說去,她會想要來拜拜,都是為了買名牌!

  彷彿被她特立獨行的邏輯給打敗,關柏浚會心一笑。

  他該想到的,一個會在房間裡擺滿命理書,動手去實行、甚至擅自改變他客廳裡擺設的女人,會來財神廟並不稀奇。

  她似乎能為了滿足自己對名牌貨的狂熱,付出百分百的心思,努力的去賺錢,其中還包括了,三不五時到廢棄家俱行拾些回收品賣出,和聽信一些偏財秘方。

  但,現在的社會,多的是和她一樣愛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女人,為什麼獨獨她,他會覺得特別有趣,沒有因為她過於重視外在條件,而覺得她虛華不實?

  大概是她總是那麼專注,一心一意的為了賺錢,付出所有的心力,那種認真、單純、容易滿足的表情,讓他深覺很可愛吧。

  如果把自己打扮的時髦亮麗,就是她最大的滿足,那麼,他願意替她去實現。

  關柏浚暗忖著,原本帶笑的唇邊,倏地呆住了。

  他,真是愈來愈想去寵她了。

  這種感覺,似乎不大妙……

  同時,曾郁琁已經拜好財神爺了,雙手像是各拿著什麼,露出神秘兮兮的笑,朝關柏浚走去。

  「你看,我只付了一兩百塊的香油錢,廟方就送我這個……還有,這一份是你的,送你。」

  「這是……」關柏浚蹙眉,猜不出那是什麼。

  那是個中間寫著發財米三個字,左右方各寫著『天官賜福,招財進寶』兩行字的紅色袋子。

  「這個叫做發財米,裡面裝有拜過神明的米粒,可以保佑你事業順心,財源滾滾。」曾郁琁認真的說,泛起了迷人的笑意,彷彿仰賴這小小的信仰,就有機會帶給她意想不到的好運。

  她連拿到她自認為的好東西,都會記上他一份……

  關柏浚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或許她的作為根本微不足道,但他心底的某個部位,卻因為這小小的舉動,暖了起來。

  「我說過實力最重要……」他推拒著,還是無法想像,這個發財米,能為他帶來什麼樣的運氣。

  「你就收著吧,做人不能太鐵齒,運氣這種東西也是很重要的,就當做我想對你的事業,做點有幫助的事吧。一會  把發財米硬塞給他,不容他推卻。

  她總是麻煩他許多事,這發財米就算是,對他小小的貢獻。

  關柏浚整個人像是僵住了,看著被硬塞的發財米,不由地加深握著的力道,認真的注視著,彷彿能透過那吉祥的紅色,看見她滿滿的心意。

  「走吧,陪我去買衣服,二手店的阿美有幫我留GUCCI的新裝,我迫不及待想馬上看到。似乎沒有發現關柏浚怪異的臉色,曾郁琁又開口,和先前的話題,毫無關聯。

  聞言,關柏浚卸下原本盯著紅袋的認真表情,換為失笑、搖頭。

  這妮子,腦子裡裝的只有名牌貨嗎?怎能對他做了,難得令他感動的舉動後!又把重點指向名牌?

  然而,很快地,關柏浚終於知道,曾郁琁對名牌貨的熱愛真是讓他歎為觀止,一聽到他和店家老闆是朋友,就馬上要求打折扣,然後大買特買。

  他也終於知道,她是如何有那能耐,讓自己長期只吃泡麵。

  而且,她的記憶力似乎還奇差無比,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慢慢的還清欠他的錢,現在一看到漂亮的衣服,就把剛領到的薪水給砸下去,哪還會顧慮到他。

  他居然比名牌衣服還不值!

  「關柏浚,走吧,我請你去吃牛肉麵。」採購完畢,曾郁琁樂滋滋的提著購衣袋,她那副幸福的模樣,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關柏浚看傻了眼,唇弧溢開,主動替她提起袋子,戲諂的道:「你確定你身上還有錢嗎?」

  曾郁琁蹙眉,蜜色的俏臉顯得有些尷尬,連忙查看皮夾剩了多少,才驚覺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真被你料中了,我身上只剩下兩百元……」

  「那還好,兩碗七十元的牛肉麵,找剩的錢還能去麥當勞買兩杯可樂。」關柏浚輕鬆的替她想到了兩百元的花法。

  聞言,曾郁琁像是意識到什麼,冷汗直冒,心虛了。

  關柏浚雖然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她還錢,但好面子,又不想依賴他的她,執意說要還,好了,現在卻處於總財產兩百元的窘況,她只好繼續裝皮皮了。

  「呵,你說的真對,那我們先去吃麵吧。」曾郁琁乾笑道,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和關柏浚一起走在路旁,往上次那家牛肉麵店的方向走去。

  「啊……」走到一半,經過某間高級名牌店時,曾郁琁自透明的櫥窗間,像發現什麼似的,漂亮的瞳眸似乎閃爍著光彩,凝住不放,步伐也跟著停了。

  那是最新款式的FENDI水藍洋裝,設計優雅迷人,聽說是搶手貨,叫價十幾萬以上,連二手店都沒有貨……

  「怎麼了?」關柏浚發現她停下腳步,也跟著停下,往她的眼光看去,然後在下一秒了然撤起笑,主動開口:「那麼喜歡這套衣服的話,我買給你。」

  一聽到關柏浚這麼說,曾郁琁說不開心是騙人的,但一想到她欠他的債,心一橫,只好說著反話。「不用,我根本不喜歡!」

  她才不要他老是那麼寵她,那麼,總有一天,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定會超越浚哥哥……

  她不喜歡那樣,一點都不喜歡!

  望著忍痛拒絕他好意的曾郁琁,關柏浚在心底暗笑她的表裡不一同時也在看了透明櫥窗展示的衣服後,暗自下了某個決心。

  「關柏浚,你快一點,不然牛肉麵店客滿了,我就不請你了!」曾郁琁快步往前走去,好讓那件衣服自她的腦裡後去。

  「是,女王!」關柏浚終於憋不住內心的笑意,狂笑而出,取笑她明明非常想要那件衣服,卻假裝她一點都不在意的爛演技。

  直到曾郁琁轉身狠狠瞪向他,關柏浚才收起笑,追向她,和她並肩齊走,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彷彿他倆的默契已達到一個程度,無話不談。

  然而,過於專注聊天的他們,都沒有發現,來自背後,有一道銳利的光芒,直直命中他們兩人。

  那是個異常美麗的女人。

  她有張精緻柔美的混血兒臉孔,穿了件細肩帶雪白洋裝,襯托出她那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段,加上天生就有的高貴優雅氣息,讓她像尊完美無瑕妁玉娃娃,美麗的教人屏息。

  但,她那琥珀色的美麗瞳眸卻迸出嫉妒。

  「浚哥,你怎麼能讓其他女人接近你,還為她笑得那麼開心……」美麗的臉孔先是失神,落漠,再換為憤慨,邢魅的笑容,有著淒楚和愛戀。

  「不,當初是我放你走,讓你得到自由的,所以你是我的,原本就屬於我的,這次,我不會輕易的再讓你走!」

  而且,她要那個女人離關柏浚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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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8:10
第六章
   
  曾郁琁雖然嘴上不說,卻愛極了那件FENDI洋裝,為了它,又開始過著她縮衣節食的生活。

  她甚至為了想增加收入,趁著關柏浚不注意時,又偷偷跑到常去的廢棄家俱行找回收品,不料,那天她倒霉的空手而歸,回程時,天氣丕變,也毫無預警的淋了場大雨。

  更槽的是,待她濕淋淋的回到住處後,當場被等候她已久的關柏浚罵得拘血淋頭外,第二天清晨時,她突然發了高燒,病懨懨的臥病在床,痛苦萬分。

  「笨蛋……我不是說要買那件洋裝給你嗎?也跟你說了好幾遍,女人家不要半夜就往那間廢棄家俱行跑,很危險的,怎麼你還是不聽,總是做著逞強,又得不償失的事!好了,現在又發燒,幸好我發現的早,不然你就見閻羅王了!」

  關柏浚咒罵著,手上的動作仍是持續,為她擦掉熱汗,再換上濕毛巾,覆蓋在她的額前,降低她的熱燒,十分細心。

  但其實,他的心已經七上八下的混亂極了。

  他在擔心她。

  而且,非常非常的擔心,彷彿他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隨時失去她似的。

  他不懂。

  一直以來,總是獨來獨往的他,早已習慣了孤獨,如今卻因為她的存在、參與了他的生活,他的情緒不再是以往的我行我素、孤傲,反而多了分人性,還有喜怒哀樂。

  但是,這種改變,和他打一開始,只打算把她當妹妹般照顧的意念是不同的。

  除了想照顧她、去疼她是真的,但在不自覺中,他習慣了她的存在,注視著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也習慣去為她做些能讓她快樂滿足的事,然後,他也會跟著她一起滿足。

  甚至如同此時此刻,她正生病著,他也禁不住地為她心疼,想撫平她蹙起的眉頭、難受的表情,替她承受所有痛楚,彷彿她已經是他身體裡的某個部分,因她而喜、而憂,密不可分。

  她徹底的影響了他。這並不是哥哥對妹妹該有的反應。

  他根本不僅把她當成,他兒時的同伴、乾妹妹,而且還……

  「浚哥哥……」曾郁琁打住了關柏浚的思緒,痛苦的呢喃著。

  這三個字讓關柏浚大大蹙眉。

  他真想把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女人給喚醒,然後大聲的告訴她,現在照顧她的是他,不是她口中的浚哥哥……

  等等,浚哥哥不就是他嗎?

  他在吃自己的醋嗎?

  思及此,關柏浚的俊臉剎間陰沉了。

  「浚哥哥,你不是說要來找我……說要帶我去麥當勞、動物園,還要買很多很多漂亮衣服給我……都沒有……騙人、騙人……」

  曾郁琁像夢見了什麼,秀氣的眉,蹙得緊緊地,雙手在半空中捉啊捉,想捉住那一雙曾經送給她項鏈、帶給她快樂、並陪伴她的手……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關柏浚捉住了她的。他包裹著她的小手,像是守護著她的心一樣,捧得緊緊地,捨不得再讓她失意、難過……

  「浚哥哥……」像是曾經在睡夢中消失的小男孩,又再度出現在她眼前,曾郁琁笑了,無比的欣慰,彷彿在夢中,她抱住了他……

  「  ,我不會騙你,等你醒來,病好了,我會送給你,你最喜歡的禮物。」看著她笑了,關柏浚也鬆了口氣,親吻了下她嫩白的柔荑,然後,許下承諾。

  這一次,他不再騙她。

  曾郁琁大病初癒後,關柏浚只對她匆忙的說了句,他要開始工作了,然後,成天就待在工作室內忙碌,很少回到住處。

  但,曾郁琁卻不相信這番說詞。

  她認為他一定在氣她不聽他的話,又偷偷一個人跑去撿回收品,然後淋兩發燒讓他照顧——一天一夜,所以才放意避不見面的。

  「小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尊嚴、骨氣,才不想在住你的念你的之後,還花你的錢,你懂不懂啊,笨男人!一下班後,曾郁琁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大喊,然後在下一秒歎息,坐在沙發上發呆。

  雖然有點氣惱關柏浚的避不見面,但她只要一想起,她生病的那一整天,他是如何的照料她,她就覺得,真難為他一個大男人,所以,等他回來後,她應該要好好向他道歉和謝謝的。

  而她,有多久沒生病了?居然能在腦袋燒的快炸掉時,夢見了浚哥哥,而且,這次她終於抱住了他……

  思及此,曾郁琁由發呆轉為傻笑,然後,突然認真的想到,夢裡頭那張俊俏的臉,經過十六年後,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倏地,關柏浚的浚臉卻不期然的浮上她的心頭,她一驚,胸口處的心跳猛然加快,倒抽了一口氣,喊出。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會把浚哥哥長大後的模樣,換上了關柏浚的臉?

  而且,浚哥哥的影像愈來愈模糊,關柏浚俊美的五官則愈來愈深刻、清楚,像是印上了她的心口。

  就如同她生病的那天一樣,她混沌著,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手被關柏浚熨燙的大手包裹著,暖進了心湖,印入了心口,無法忘懷。

  除了浚哥哥、已逝的養父母,她已經很久很久,未曾如此這麼自然而然的,在心底真真切切、鮮明的記住了某個人……

  記住了關柏浚……

  暗忖著,曾郁琁臉上泛起了不知名的酡紅,她知道,從現在開始,關柏浚不只是個朋友、乾哥哥而已,在她心中,應該有著更深一層的地位……

  那麼,是什麼?

  曾郁琁狐疑了,同時,門鈴聲乍響,切斷了她的思緒,立即換上想法是,關柏浚回來了。

  她迫不及待地去開門,不敢抬頭望上對方的雙眸,鼓起勇氣,一鼓作氣且乾淨例落的開口:

  「關柏浚,我以後不會趁半夜去撿回收品,也不會把自己淋的濕答答的,讓你還得費心照顧我。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生氣?」關柏浚一回到住處,就被如此熱切的迎接,驚訝極了。

  他真沒想到,把面子、骨氣看的那麼重的曾郁琁,會為了這些事跟他道歉。

  她的燒不是退了嗎?

  「因為,我讓你擔心,然後又發燒,害你照顧了我一天一夜。對不起!」曾郁琁仍是緊低著頭道歉。其實,她的神經已經快繃斷了,緊張無比。

  這不像她。她居然害怕他不打算理她了。

  「真難得你會說這種話。」關柏浚表情仍是內斂,讀不出任何訊息,心底卻大大的一震,難以想像,她現在在他面前,屈於弱者的姿態。

  「關柏浚,你是什麼意思!」聞言,曾郁琁火了,什麼叫做,她也難得會說出這種話,她還是有愧疚心的好不好。

  「我沒有在生氣。」看著她恢復了以往生氣蓬勃的模樣,關柏浚輕笑,簡扼的道。

  「嗄?」曾郁琁的怒火在瞬間減了,剩下錯愕。

  「來,拿去。」關柏浚沒多加解釋,他只是突然朝她舉高,提著購物袋的手。如果他真的生氣,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買了禮物給她。

  「這是什麼?」曾郁琁仍是錯愕,望著他手上提的購物袋上,寫著在哪看過的服飾店名時,她緩緩取下,提著的手微微一顫。

  他該不會……

  「別問那麼多,去換上。」關柏浚還是第一次主動送女人衣服,一向狂放自負的俊臉,顯得有些困窘。

  他說他會買給她,沒想到真的做了。

  他怎麼那麼傻,那麼貴的衣服,他犯不著為她買下的!

  曾郁琁一時說不出話,任由感動的潮水淹沒心口、浸滿眼眶,好久好久,她才笑了,因為再不笑的話,她會無法壓抑的哭出來,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望著曾郁琁背對著他,直上二摟的背影,關柏浚欣慰一笑,趁這個時候,走出門外,自地面提起他特別訂做的草莓蛋糕進屋內,掀開盒蓋,插上臘燭,點火,盛好香檳,一切準備就緒。

  在她病癒後,他之所以成天待在工作室裡加班,是為了能讓手上的工作提早結束,好盡早慎重的把衣服送給她,還有,替彼此過生日。

  對孤兒而言,是沒有生日的,但他卻因為記得,她最愛吃草莓蛋糕,所以,就異想天開的想替彼此過生日。

  「草莓蛋糕……」驚呼聲逸出,是曾郁琁,她已換好衣服,遲疑的站在關柏浚的背後,不知該不該向前走去。

  她已經多久沒吃到草莓蛋糕了?關柏浚今天是怎麼搞的,先是送她衣服,現在又準備好豐美可口的草莓蛋糕……

  他這個看似豪放又不拘小節的男人,怎麼會那麼的細心……讓人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好美。」聽到她的驚呼,關柏浚轉身,和穿著一襲FENDI水藍洋裝的曾郁琁四目交束時,失神了,他打從心底的讚美。

  「真的嗎?」這簡單的兩個字,讓曾郁琁鼓起勇氣朝他走去,蜜色的臉蛋,也因為他專注的緊瞅著,而酡紅,更美了。

  「真的。」關柏浚又是簡單的兩個字,卻是鏗鏘有力。

  「你沒有其他形容詞嗎?」曾郁琁失笑,真可惜,她原本還很期待,他能說出一些甜言蜜語呢。

  關柏浚的表情有些窘,明顯的在轉移話題。「今天是我們的生日,一起切蛋糕來吃吧。」

  「孤兒是沒有生日的……」曾郁琁愣了下,有著黯然。

  「誰說的,既然我們不知道哪一天是生日,就挑今天過吧。」關柏浚倒是很瀟酒的回答她的疑問,並把她拉到蛋糕前。

  曾郁琁又失笑,大力頷首,所有不好的心情,全都在他瀟灑的言語間,一掃而盡。

  關柏浚,就是那麼特別的男人,不受傳統的刻板印象拘束,喜歡照著自己的方式生活。

  或許,他做的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卻能讓人輕易的感受到,從未有的舒服、快樂,連整顆心也愉悅了起來……

  倏地,她破天荒的冒出了個想法:真想就這麼跟他過一輩子!

  「一起唱生日快樂歌吧。」

  「嗯,好。」

  關柏浚和曾郁琁一前一後的開口,兩人默契十足的唱起生日快樂歌,然後再許願,吹熄臘燭,切著蛋糕,開開心心的吃了起來。

  「好大的草莓糕,好好吃哦!」曾郁琁大吃一口,露出滿足的笑容。

  「等等,你沾到了奶油!」

  關柏浚微哂,手指就這麼理所當然的,碰觸到她的唇邊,想為她擦拭奶油,然而那柔柔軟軟的膚質,讓他一時之間忘了在做什麼,另一種念頭隨即湧上,駭然了他。

  他居然好想吻她!

  望著他突如其來的舉止,曾郁琁莫名的心跳加快。不知為何,她居然不希望他放下手,她甚至期待他能吻她!

  而關柏浚也幾乎失神,傾低了俊臉,想印上她的……

  「鈴!鈴!」

  倏地,鈴聲乍響,曖昧的魔法消失,兩人雙雙回復了理智。

  「我來接電話!」像是刻意想忘卻,她那不該有的遐想,曾郁琁在第一時間接起電話。

  「喂……」

  電話裡先是沉默,然後試探的開口:「我找浚哥。」

  換曾郁琁沉默,驚訝。住這裡有一段日子了,她還是第一次接到女性的電話,而且,她的聲音好甜好柔……

  「請你離關柏浚遠一點!」不等曾郁琁回答,對方又開口,聲音不再柔甜,反能輕易的感覺到憤恨。

  離開柏浚遠一點!

  耳朵響起的聲音,彷彿和她接到的恐嚇信相銜接了。

  一樣的毛骨悚然、令人不安……

  思及此,曾郁琁惟一的反應就是松下電話,木然。

  「誰的電話……郁琁,怎麼了?」

  望著曾郁琁的神色舉止不對勁極了,關柏浚連忙去接電話,神情卻在一瞬間丕變,不再是一貫的瀟酒,而是冷漠。

  「黛兒,你怎麼打來?」

  「浚哥,我想你,不能打來嗎?還有,剛才接電話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嗎?」甜美的聲音有著妒意。關柏浚倒抽了口氣,差點說不出話。「黛兒,別胡來。」他並不希望五年前的事又上演,換曾郁琁受到傷害。

  「浚哥!你在乎她嗎?」

  「她只是乾妹妹。」關柏浚頓了下,看了眼默然、毫無表情的曾郁琁,冷然的開口。

  她只是乾妹妹。

  在一旁的曾郁琁聽見了。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然而,明知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的心口處,卻莫名的刺痛了起來。

  「真的?」對方的語氣顯然不大相信。

  「沒錯。黛兒,我很忙,有空再聊。」關柏浚迅速的掛上電話,不想再和對方多說一句,深怕,他會對她口出惡言。

  「她」,曾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他不想傷害她。

  「郁琁,她是……」再次和曾郁琁眸光相對,關柏浚卻為「她」的身份,感到遲疑了。

  曾郁琁笑了,連自己也不清楚,是傻笑,還是苦笑。她低下臉,望著自己一身昂貴的衣著,好不容易才開口:

  「唉呀,我怎麼忘了,要是讓這件質科這麼棒的衣服沾上了奶油,可得乾洗才行……我看,我還是上樓把它換下好了。」

  說完,她便往樓上跑,幾乎是用逃的。

  關柏浚沒有阻止她,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背影,任由他倆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遙遠。

  心,也跟著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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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8:34
第七章
   
  曾郁琁討厭那通電話。

  因為,那通電話,讓她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和關柏浚的關係,除了是干兄妹、好朋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不然,她也不會在那一天,不敢直視關柏浚的注目,聽他解釋那女孩的身份,只想逃。

  她居然害怕,關柏浚會告訴她,電話中的那個女孩,是他喜歡的對象!

  長期之下,曾郁琁已經習慣了,關柏浚對她理所當然的溫柔,此時此刻,她只要一想到,關柏浚也將這分溫柔,給予另一個女人,她的心就好難受。

  彷彿,要失去了什麼。

  當年,她失去了浚哥哥,還能靠那麼一個小小的承諾,樂觀的度過了十六年,但,她卻無法想像,失去了關柏浚,自己會變成怎麼樣。

  因為,關柏浚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只是鮮明無比,而且,自己還對他非常非常的在意。

  在意到,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遠遠勝過了她心中的浚哥哥。

  因為,浚哥哥在她心目中,只剩兒時的回憶能緬懷。

  但關怕浚不同,他陪著她的喜怒哀樂而喜而憂,一同生活,一同體驗著,發生在他們週遭的事。現實中,真正愛護她、讓她免於拮據生活的人是他,她生病時,費心照顧她的人是他:甚至做蛋包飯、煮意大利面給她吃的人也是他。

  還有,注意到她喜歡那件FENDI洋裝,還特地花錢買下送她,外加細心的準備草莓蛋糕,為彼此慶生的,都是他。

  從來,在她最需要安慰、照顧,一起分享快樂喜悅,陪在她旁邊的,一直都是關柏浚。

  都是他。

  所以,她怎能告訴自己,對關柏浚的感覺,除了乾哥哥、好朋友之外,一點點心動都沒有。

  不,不只是動心,她是愛他的。

  在每一段相處的過程中,被他吸引、被他溫暖,然後變得愈來愈在乎他,好感轉變為喜歡,而愈陷入無法自拔的愛戀中。

  她,承認愛上了關柏浚。

  但是,關柏浚對她的心情,也和她一樣嗎?

  曾郁琁不知道,只知,自從彼此接了那一通電話之後,關柏浚變了。

  他變得沉默,幾乎整天都窩在工作室,甚至連一些私人用品、衣服,都是助手小林到住處替他拿的,他似乎存心不想和她見面。

  他是在躲她吧。

  曾郁琁無法欺騙自己,他的改變,不是為了躲她。

  她受夠了,就算他真的在躲她,也該給她一個理由吧,她討厭這種曖昧不明、卻停頓僵滯的感覺,幾乎要讓她窒息了。

  「浚哥哥,抱歉,你只能永遠是我的哥哥。」曾郁琁若有用意的喃喃自語,然後,毫無遲疑的取下長期習慣戴著的項鏈,原本沮喪傭懶的瞳眸,也在堅定了某個決定後,閃爍著晶亮,顯得生氣勃勃。愛上一個人,是該理直氣壯的,所以,她有資格向他問清楚這一切。

  就算是輸,她也要輸的明明白白。

  「關先生,曾小姐找你。」

  「說我不在。」接起電話,關柏浚簡單的交代完,利落的掛上,然後,往椅背躺去,精神萎靡的不像,就算是頹廢的他,也不會露出的俎喪表情。

  他就知道,他存心躲了那麼多天,依曾郁琁積極的個性,一定會來找他的。

  該死,如果不是她對他太重要,他也不會把她推的遠遠地,好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沒錯,曾郁琁重要到,在不知不覺中,有一種曖昧、相戀的感覺,已經蔓延到彼此心中,他知道,再把她當成妹妹、好朋友,都是自欺欺人的。

  在那個時候,電話響起之前,他只想物她。

  那種心情,就像是,她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對她不只是想心疼、照顧她而已,他貪心的想擁有她,甚至是和她一起生活在同個屋簷下,就這麼一輩子也無所謂。

  因為,答案就這麼簡單。他,愛上她了。

  「關先生,曾小姐她……」

  「說我不在!」電話聲又響起,關柏浚再次迅速的交代完畢。

  黛兒又出現了,他不能在還沒想出其他對策前,面對他最想擁抱的曾郁琁。

  他深怕,他的情不自禁會傷害到她。

  「我擋不了曾小姐,她衝進你的辦公室了!」

  關柏浚在掛上電話之際,聽到這一串話。

  全然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心口一震驚,和開門而入,正氣喘吁吁的曾郁琁四目相對。

  「郁琁,你不是要上班?怎麼來了?」關柏浚率先開口,處之泰然的表情,彷彿之前的掙扎、愛戀都與他無關。

  「關柏浚,你當我是瘟神嗎?明明就在,還要小林騙我,太過分了吧!」曾郁琁原本是帶著信心滿滿的鬥志來找關柏浚,沒想到關柏浚竟吩咐,那講起謊話就結結巴巴的小林來敷衍她,存心躲她!

  「郁琁,那是因為我忙,沒時間見你,所早……」

  「忙的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不是存心在躲我嗎?」

  「郁琁,你先回去,我現在很忙,沒空跟你解釋。」

  「如果,我現在就跟你告白,你有時間聽嗎?」曾郁琁受夠了關柏浚推辭的理由,乾脆直接丟下炸彈。

  告白!

  耳邊彷彿有裡的一聲,幾乎要炸碎關柏浚佯裝冷靜的情緒。

  她說什麼?告白?

  「關柏浚,我愛上你了!」顧不得臉龐已瞬間爬紅,曾郁琁只能利落的又丟下一句告白。

  又是轟的一聲,這次直入關柏浚的心口。

  生平第一次,有了被愛的喜悅,讓他直想離開座位,狂喜的擁抱住她,大聲告訴她,他也愛她。

  但是,關柏浚明白,他不能。目前,還不能。

  「郁琁,你在說什麼,我們可是干兄妹……」

  一聽到干兄妹這三個字,曾郁琁整顆心都要碎了,但她還是努力的,很努力的爭取她的愛情。

  「我管你什麼干兄妹!現在我跟你之間只能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你只要告訴我,你愛不愛我?這樣就好了!」

  關柏浚哭笑不得。怎麼連面臨到愛情,她還是無畏無懼,勇往直前,讓人感到心疼。

  因為,他只能遲疑。說愛,還不是時候。

  「郁琁,你先冷靜……」

  「我知道了,打那通電話的女人,就是你喜歡的人吧,你擔心我們住在一起的事被她發現,所以,才刻意躲我躲得遠遠的……」說著,曾郁琁知道她就要哭了。因為,他該死的居然要她冷靜!

  愛或不愛,有那麼難說出口嗎?

  她討厭這樣沒有答案的答案。討厭自己必須承受他倆之間,模糊卻又曖昧的感受。

  「不是這樣的!」關柏浚從來都沒有這麼頭痛過,好不容易,他才開口。

  「那是怎樣?」曾郁琁混亂的心情,只能任由雙手拍打著關柏浚的辦公桌,才能得到些微回復,還有,隱藏她的脆弱。

  關柏浚愣住了。他看的出,她那紅通通的臉頰,不只是對他的氣惱,還有著失意,像是隨時要哭了出來……

  像是要安撫她高漲的情緒,關柏浚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頰,也像是情難自禁,深藏在心底的言語,就要不顧一切,傾洩而出。「郁琁,其實我對你……」

  叩叩!

  敲門聲阻斷了兩人間的對峙,也阻擋住關柏浚的言語,緊接著,走進的是,一個漂亮精緻的像尊洋娃娃的混血美女。

  「浚哥,我好想你,所以我直接來找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甜美的聲音流洩在空氣中,關柏浚和曾郁琁都愣了。

  前者是大大的震驚,後音像是驚覺到什麼,難以相信。

  「黛兒!」宛如曾郁琁不存在,關柏浚迅速的離開座位,越過曾郁琁,大步邁向眼前的女人裴黛兒。

  她怎麼突然來了,至少也要通知他一聲!

  「浚哥,黛兒好想你!」裴黛兒開心熱情的擁抱關柏浚,然後,趁關柏浚不注意時,憤恨且得意的瞪向曾郁琁。

  那種恨,是女人的嫉妒。

  在那一刻,曾郁琁終於知道,原來,那通電話,還有那些恐嚇信,是她寄的。

  也終於知道,在關柏浚毫不猶豫的奔向那個女人時,她已經輸了。

  曾郁琁又回到關柏浚的住處,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被拒絕了。

  算了,關柏浚不愛她,那又怎樣呢?

  當不成愛人,當然也當不成好朋友、兄妹,乾脆當陌生人吧。

  然後,早早把他忘了,再找下一個目標談戀愛。

  但是,為什麼她會想哭呢?

  哭吧,為失戀而哭,是每個女孩子必經的,她只是輸了,失去他罷了。

  但是,除了想哭之外,為什麼她還會心痛呢?

  不是只要哭一哭,就好了嗎?

  她討厭心痛、討厭還在乎著他的感覺。

  討厭自己,明明不該,卻又像是想留下什麼,進去了他的房間。

  她在做什麼,道別嗎?

  「關柏浚,我討厭你,我已經這麼這麼完美了,你喜歡的竟然是別的女人!你沒有眼光,你一定會後悔的!」

  彷彿刻意想忘卻心口處的疼痛,曾郁琁一口氣的怒喊而出,然後故作堅強的擦了擦淚,抬頭挺胸的想要離開房間,卻不經意的發現,角落旁的地板上,多了條項鏈……

  這大概是小林在幫關柏浚收拾衣物時,不小心連同項鏈一同取出,掉到地上的吧。

  她好像在哪看過這條項鏈……好眼熟啊……

  心底像是泛起了什麼猜臆,曾郁琁的心倏地感到顫慄。

  從來沒有過,這麼害怕的心情。

  她無法逃避,只能任由心底擴大的疑問,佔領自己紊亂怦跳的心臟,走近,彎腰取起,接受被轟炸過後的碎裂、震盪感覺……

  那是和她的項鏈同一款式的半心型項鏈,後面竟刻著一個…… !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因為,你很像一個人。我在孤兒院時,認識的一個乾妹妹……」

  回憶如潮水般,回到了過去某一刻的對話,曾郁琁像是結凍般,全身竄冷著,不敢置信。

  她早該知道的,關柏浚就是她的……浚哥哥!

  她也該知道,打一開始,她和關柏浚的關係是劍拔弩張的,但自從他替她找回項鏈之後,莫名的,他總是理所當然的寵她、照顧她。

  原本,她還不懂,為什麼關柏浚突然會對她這麼好,原來,那是因為,當他發現她的項鏈的那一刻,就清楚了她的身份。

  「浚哥哥是誰?」

  「浚哥哥是和我一同在孤兒院長大的青梅竹馬……唉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很喜歡他?」

  「當然!」

  他明明在那時候,懷疑的問了她這番話,又在撿到項鏈時,確定了她的身份,卻在事後什麼都不說,隱瞞起他的身份,默默的照顧她,為她付出。

  他真以為,這算是在彌補她,當年他沒有實現的承諾嗎?

  他明不明白,她不要他的照顧、疼愛,這會讓她以為,她只是他過去的包袱、無法擺脫的拖油瓶,他只是在同情她!

  她要的,很簡單,只不過是他的一句,「我來找你了」。

  但是,他卻選擇欺騙她。

  是因為他喜歡上另一個女人了,怕她糾纏著他不放,所以,他才選擇了個能彌補她,卻又能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他,至始至終到底把她的人、她的尊嚴、她對他的信任,當成什麼啊!

  曾郁琁的心又再度凍結,這次,她恨他。恨死他了。

  她從不貪心的強迫他也必須愛她,但她恨死了,他把她當做傻子,辜負了她對他所有的信任和在意。

  害她想哭。脆弱的想嚎啕大哭。

  「關柏浚,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就是我的浚哥哥啊……你把我當成傻子,很好玩嗎?當我在你的面前,說著喜歡浚哥哥時,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的取笑我?我笨、我傻,十六年了,還忘不了小孩子的幼稚承諾……」

  「我從來沒有取笑過你。」

  背後傳來的熟悉聲音,讓曾郁琁震愣了下,久久,轉身,堅強卻也悲傷的道:

  「你怎麼跑來了,你不該回來的,那個女人……那個叫黛兒的女人,你不是很在意嗎?」

  「我不在意她。」關柏浚斬釘截鐵道。

  在曾郁琁衝出工作室後,他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在善妒的裴黛兒面前,偽裝冷靜自持,好保護她的安全,沒想到,居然只維持不到半小時。

  只因,他的思緒,只裝得下曾郁琁傷心欲絕,教人心疼的模樣。

  他甚至只要想到,她會有多麼難過、心痛,他的心也就跟著疼痛,難以呼吸。

  於是,在剎間,他決定和她一樣,勇敢果決的去愛,不再躲了。

  也在下一秒,不顧一切的推開懷裡的裴黛兒,不管她如何氣急敗壞的呼喊和跺腳,揚長而去。

  只為了曾郁琁。

  而她,真的如他所料,回到他的住處,開始打包行李,準備離去。

  只不過,他沒想到,她會待在他的房間,用極脆弱欲哭的聲音,喃喃訴說著。

  讓他,好想擁抱住她,不放。

  曾郁琁又震愣了。他在說什麼?

  「我一點都不在意她。」關柏浚又明確的道,接著走近她,關上房門。不許她逃走。

  「騙人……你又在騙我了。明明喜歡著她,卻故意在我面前說謊。就連你明明是我的浚哥哥,卻放意瞞著我,把我當成笨蛋似的,耍得我團團轉……」

  曾郁琁不由自主的復退,厭惡他的距離離她愈來愈近,幾乎讓她沉溺在他所製造的相戀氣氛中。

  「郁琁,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從來沒有耍弄你、欺騙你的意思……這些,我都可以跟你好好的解釋。現在,你只要相信,我愛的人是你就夠了!」

  看著她刻意的疏遠他,關柏浚的思緒一片混亂,想解釋,又怕她無法承受他太多的過去。

  只能告訴她,他愛她。

  只要她願意相信他的愛,他也才能放心的,把她想知道的一切,說個分明。

  然後,毫無顧忌的去愛她。

  沒錯,既然決定愛的和她一樣果斷,那麼,他也無須在意裴黛兒了。

  他不想因為裴黛兒的存在,放棄了愛她的權利。

  他也捨不得她露出那樣的表情。明明想哭,卻又故作堅強。

  他想要真實的去愛她,沒有任何隱藏。

  因為接下來,他會好好的保護她,絕對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曾郁琁屏住呼吸。不是不敢相信,而是開心的想要喜極而泣。他說他愛她,真的嗎?她可以不再懷疑的相信嗎?

  「可是、可是你明明有了那個黛兒……」

  「我只知道,我愛的是你,不是她。」

  曾郁琁又屏住呼吸。他的言語是如此強烈堅決,不容她懷疑。剎間,她居然想去信任他,飛蛾撲火的信任他。

  「郁琁,我知道你現在心頭很亂,需要我的解釋,同樣的,我的心也很亂,混亂到不知道,你愛的人是我,還是你的浚哥哥,就倉促的向你告白。你能先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關柏浚正色的問,他明知道,這兩者都是自己,卻嫉妒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佔領著她的芳心。他就是他的浚哥哥啊,他在嫉妒嗎?

  悲傷化為噗嗤一笑。曾郁琁真是打從心底被他打敗了。

  但是,如果她不說的話,恐怕他會小氣到,連該對她的「解釋」也會省掉。

  「這麼好笑?」關柏浚臉色有著陰鬱。

  「當然好好笑,剛才我罵我自己笨,現在我要罵你笨……」曾郁琁傾近了他,大膽的把柔荑圈住他強健的臂膀。「不管是關柏浚或浚哥哥,我愛的,只有站在我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決定再一次相信他的承諾。

  相信他之所以向她隱瞞著身份是有原因的,也相信,他愛的人不是裴黛兒,而是她……

  「你打算如何表示?」關柏浚瘖啞,體內蟄伏的慾望,因她靠近的甜美氣息,和對她無法自拔的愛戀,甦醒了。

  「你說呢?」曾郁琁也同樣顫抖著,不只是心,還有每一寸細膩的肌膚,似渴望著他最熾熱的擁抱。

  她知道,再不離他遠點,她準會心甘情願的被他吃干抹淨。

  「給我……」關柏浚摟住她的腰,抱緊,在她耳旁親吻,低喃著!然後,像是聽到懷裡人兒輕輕的一哼,認同了,以最快的速度,橫抱起她,往大床邁去……

  纏綿熱烈、激情曖昧的雙人舞,在熱情的夜晚上演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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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5 07:08:54
第八章
   
  激情結束,最後化為喘息,還有……

  「我餓了……」曾郁琁慵懶的喃喃,搶去了在關柏浚身上大半的被單,覆蓋起她裸露的姣好身子,直想下床找點吃的。

  經過了關柏浚的「壓搾」後,她餓的只想吞入一頭牛。

  「還想來一次嗎?」關柏浚哂笑的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輕易下床,用鼻頭點了點她的,曖昧的暗示道。

  「你在胡說什麼,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飯,還有意大利面……」曾郁琁有氣無力的又喃喃地,最後選擇癱在他懷裡。

  「好、好、好,都聽你的吩咐。我們要不要先洗個鴛鴦浴,再來弄點吃的?」關柏浚心懷不軌的道,一雙手在抱住她的同時,往她的胸前襲去……

  曾郁琁快狠準的拍掉他的手,連忙脫離他的懷抱,正色道:「別亂來,在沒有餵飽我之前,不准你這個大色狼碰我一根寒毛!」

  「我是大色狼,那麼誰是……小色女?」他可記得,昨晚她在他背後,劃下了不少條指痕。

  曾郁琁臉上滿是紅酡,拿起一旁的枕頭,粗暴的往他胸前砸去,臉不紅氣不喘地道:「在被你吃掉之前,我可是個純潔的少女……」

  論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手上的枕頭隨著錯愕,落在床上。

  「純潔的少女,怎麼了,突然發現自己不純潔了嗎?」關柏浚調侃道。

  「我昨天……真的有那麼粗暴嗎?」沒有聽見他的聲音,曾郁琁大膽的撫上他的胸膛。

  昨天的她已經被關柏浚誘惑的失去了理智,根本沒注意到、在他胸前,有一大片疤痕。

  這是……怎麼回事?

  關柏浚包裹住她的手,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她,那雙幾乎要哭泣而出的眸。

  「是誰……誰敢傷害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近看之後,明顯的發現那是舊傷疤,曾郁琁的心,不知覺的疼痛起來,無法壓抑地落下了淚水。

  她根本無法想像,他在被傷害的時候,有多麼的疼痛。

  「別哭,那已經是過去了……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的,就怕你哭……」關柏浚心疼的物去她的淚水,安慰著她。

  「關柏浚,你敢不對我解釋,相不相信我現在就消失在你面前?」在他們結合的那一剎那,他們之間就必須互相坦誠,沒有秘密,所以,她不容許他對她再有隱瞞。

  這個女人竟然敢威脅他!

  「你敢!」關柏浚作勢和她槓上,怒不可遏的氣勢,彷彿下一秒他會掐住她的小脖子,然而他卻是狂笑而出。

  因為,她那認真的表情,讓他知道,她,非常非常的愛他。

  「你……笑什麼,我可不是在跟你說笑!」曾郁琁氣惱地直動手捶向他。

  關柏浚冷不防地摟緊了她,像是摟著多麼珍貴的寶物,再也不放了。

  「我說過,你不要碰我一根寒毛……」曾郁琁以為他又想逃避她的問題。

  「我曾經是個受虐兒。」沒有給她任何心理準備,關柏浚朝她砸下晴天霹靂。

  曾郁琁倒抽了口氣,心跳幾乎隨著內心的震撼,停止了,連同身子也在他的懷裡,發起顫抖,簡直無法想像,這該是天方夜譚的言語,竟是真的。

  關柏浚又開口了,像是陳述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沒有任何表情,也像是,他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不再輕易被過往的傷害給影響。

  「在我離開孤兒院後,我被我的養父帶去美國。美其名的說要栽培我,讓我成為他的接班人,其實,他只是意識到他年紀大了,身邊只剩惟一的女兒,所以,他極需要一個能照顧他女兒一輩子,又有能耐接下他所有事業的男人。

  但是,他又是個疑心病極重的人,根本不相信他女兒以外,其他人所說、所做的事。他怕我在得到他的公司後,拋下他惟一的女兒。所以,對我非常嚴格,甚至請教授到家中教我學業,不准我接受正常的教育,還有交朋友。

  而且,我必須聽他的話,乖乖的當他的傀儡,聽他的吩咐做事,只要不順他的意,他就會懲罰我,不讓我吃飯,甚至用皮鞭抽打我,時時告誡我,我這輩子是他操控的人,我只能娶他的女兒,繼承他的公司……

  我怕了,我想要逃,但每次都會被他捉回來,免不了一陣痛打,然後被關進房裡,面壁思過。每到那個時候,我就會想起你,想起在孤兒院時,我們一起玩樂的日子……

  終於,有一天,我趁他不在家時,偷偷打了通長途電話到台灣的孤兒院,才知道,你在不久後也被領養。那一刻,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的人生已經變了,我不再是能疼你、寵你的浚哥哥;而你也變了,你不再孤獨,你有你的人生,和新的養父母。

  所以,既然我們都不能回到從前,那麼,就乾脆把彼此給忘了……」說著,耳邊傳來低泣的哽咽聲,關柏浚心急了,深怕自己選擇遺忘過去,讓一直等待著他的曾郁琁,無法承受,連忙撫慰她。

  「郁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把你忘記……」

  離開他的懷裡,曾郁琁緊揪著被單,無法制止地,滑下兩行淚水,脆弱的模樣教人心疼,迸出的字詞卻倔強極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的浚哥哥,我也不想忘記啊……我只是痛恨,我在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因為,如果我有接到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

  「笨蛋……」扯了扯她挑染過的發,關柏浚罵著。她那時候才十幾歲的孩子,能為他做什麼呢?「關柏浚,你居然罵我笨蛋……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臟快要裂開了,因為,好痛,真的好病……」曾郁琁哭得更洶湧了,像個孩子般的無助。

  「笨蛋!」關柏浚的聲音不自覺地加大,握住她纖細的肩膀,欣慰無比的朝她低喊:「我竟然愛上一個不自量力的笨蛋!」

  「關柏浚……」他又再次罵她笨蛋,她該反擊的,卻說不出話,只能吐吐俏皮的舌,投入只屬於她的懷裡,竊喜著追一份喜悅。

  只因,他說……愛她呀!

  不,笨的人是我。你明明對我這麼重要,我居然在見到你的那一刻,自以為是的,不想讓過去的童年,束縛全新的你,也不想讓你得知,我狠狠淒慘的過去;所以,選擇遺忘你,也遺忘自己的心情……真正笨的人是我才對!」

  關柏浚自責著,一想到他那莫名的堅持,不但沒有讓她得到重生,反而害得她難過,真是該死萬分。

  「那就重新開始吧。」曾郁琁說的簡單,也興致勃勃。

  關柏浚怔怔的,聽著她說下去。

  「我要你,重新來找我。」說完,曾郁琁笑了,笑的好不燦爛。

  關柏浚撼動了,無法言語。

  她居然不再責怪,他存心的欺瞞,就這麼輕易的想和他重新開始!

  「明天,我會穿著你送給我的FENDI洋裝,在你的工作室外,等你下班。就當做  和浚哥哥十六年後的邂逅。好不好?」曾郁琁興高采烈的道,淚水,早已蒸發,只剩無比的幸福。

  「好,我會準時等你。」她的笑過於迷人,她愛他的心,是那麼的執著專一,關柏浚沉醉了,也失神了,情不自禁地,想把她壓倒在床,再一次的……

  「等等……」曾郁琁喊停。這次,她不是要說,不准碰她,而是……「你還沒跟我解釋,那個黛兒是誰?」

  嗯哼,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她當然也會嫉妒。

  提及裴黛兒,關柏浚的表情微僵,像是藏有多少心事,卻輕描淡寫而過。「黛兒,她就是我養父的女兒,自小任性、被寵壞了……

  不過,她是個善良的女孩,我之所以能逃出她父親的魔爪,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的設計王國,都是她背叛她父親,想辦法放我走,讓我回到台灣,才得來的。」

  聞言,曾郁琁在瞬間鬆了口氣,也打從心底感謝黛兒為關柏浚所做的一切。但是……「可是,她明明對你……」她可沒忘了,那個女人也同樣愛著地!

  「相信我,那只是她一廂情願,我只把她當成妹妹而己……還有,我已經警告她不准再寫恐嚇信給你。」關柏浚安撫著她,不希望裴黛兒個人的所做所為,讓曾郁琁的心,有一絲憂慮。

  「你連這個也知道?」曾郁琁驚呼。她以為恐嚇信的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你藏在抽屜裡的信被我發現,你應該告訴我的。」關柏浚似責怪的口吻道,撫著她秀髮的大手,卻依然溫柔不己,歎了口氣,解釋道:

  「黛兒對我一直有嚴重的戀兄情結,回到台灣的這幾年來,她一直待在美國,派人監視我的生活,只要發現對我有意,接近我的女人,就會惡作劇的寄恐嚇信嚇走對方,不成,再親自回來台灣,想盡辦法趕走她們……

  我本來以為,這一兩年來,她成熟些了,不會再做這些孩子氣的事,才會放心的讓你住下,沒想到,她一樣不放過你。大概是,這次她太清楚,比起先前被她趕走的女人,你,才是我真正心愛的女人……」

  說完,趁著曾郁琁還沉迷在他的告白之中,關柏浚迅速吻住她,不想讓她再有發問的機會。因為,他對她隱瞞了……

  他不敢對她說出,裴黛兒找他的目的——

  浚哥,爸爸過世了,我必須繼承爸爸的公司。你可以來幫我嗎?

  只要我們結婚,公司就全是你的了。

  浚哥,你不會忘記,當年我是如何背叛父親,放走你的吧。

  他怎能告訴她,裴黛兒今天特地找上他,是想挾持恩情,得到他!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她和浚哥哥,約定重逢的日子。

  也是她和關柏浚升格為男女朋友,第一次的約會。

  曾郁琁特地為了今天,跟上可拜託讓她提早下班,趕回住處換好FENDI洋裝,徹底打扮一番,再搭計程車到「關」工作室外,等著關柏浚下班。

  「我太早來了,還有十分鐘……熱死了!早知道就跟他說,我直接進工作室內找他就好了,還能夠吹吹冷氣……不對,在外面等比較有趣,等會兒時間一到,我就從那邊走到這,和他來個不期而遇,正式邂逅……對,就是這樣才浪漫。」

  曾郁琁喃喃地道,柔竟不自覺地伸自頸項,握住那重新又為自己戴上的項鏈,樂不可遏的笑了。

  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等的不僅是兒時的浚哥哥,更是她心愛的男人——關柏浚。

  「沒有看過一個人自言自語地,也能那麼開心。」

  一個柔美卻刺耳的聲音打斷了曾郁琁的美夢,她直覺的望去,彷彿被對方的存在給震懾住,微蹙秀眉,但仍是禮貌的問好。「裴小姐,你好。」

  這個女人怎麼又來了,她該不會又來找浚了吧!

  裴黛兒的表情不似和悅,撇起的笑卻十分甜美。「曾小姐,你在等浚哥嗎?」

  「是啊,我們待會要去約會。」曾郁琁的笑也十分甜美,多了分特意的惡劣。

  「難道,浚哥……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和他的關係嗎?」裴黛兒的臉色不甚好看,故意一問。

  「有,提的一清二楚,可惜並不影響我和浚恩愛的感情。」曾郁琁存心氣惱她道,她才不會被她輕易的挑撥離間呢。

  「是嗎?那他一定想不到,等不到你的人了。」裴黛兒若有用意的道,朝另一方便了使眼色,一台黑色寶士朝曾郁琁後方駛來。

  「等不到我的人……你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曾郁琁討厭她莫名其妙的話中語,向前想好好跟她理論,怎知,腳步還沒踏出,背後突然有道力量校住了她,也搗住了她的嘴,用力的往後拖行著。

  這是怎麼回事?!

  曾郁琁的心焦急不已,根本無法想像這一切,當然也沒注意到,在她反射性的掙扎之下,她頸上的項鏈,突然毫無預警地斷裂,脫離落地。

  此時,她喊不出救命,更無力脫逃,只能任由蠻力把她丟入車廂中,然後眼睜睜的裡著裴黛兒也同時上了車。

  今天是她殷殷期待的日子啊,老天爺居然跟她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天呀,她真的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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