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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avender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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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童養夫之二】江湖有福~俠女緝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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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6 11:25: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復仇之事絕非易事,尤其仇人又是江湖上頗受敬重與推崇的正派人士,一切都得從長計議,慢慢計畫,心急不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聶謹寒和龍飛十幾年都等了,並不在乎多等幾月或幾年,況且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也不想打草驚蛇,讓那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有機會逃脫。

  為此,聶浩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因為比起復仇之事,更令他憂心忡忡、一刻也放心不下的卻是患有心疾此時有孕在身的愛妻蝶兒。

  蝶兒的孕吐較一般婦女來得遲,身為大夫的他並不擔心這點,因為每個人的身子骨不盡相同,孕症當然也會有所不同,問題在於,她的孕吐時間拖得太長太久了,都已懷胎六月有餘,每日卻都還要吐上幾回,吐得她鎮日病撅無力、日益消瘦,著實令他憂心不已。

  倘若再這麼下去,等到臨盆值日,她還有體力應付分娩嗎?

  為此,聶浩陽眉頭上的皺紋一天深過一天,被憂慮和不安折磨得也跟著變瘦了。

  他的擔憂與害怕蝶兒全看在眼裏,覺得既抱歉又心疼。

  孩子是她堅持要生的,卻害他稱謂眾矢之的,被大家責?怪罪,眼見這情況好不容易轉好,結果她止不住孕吐的身子又害他落人貶責說成庸醫。

  當然,這些事他從來不曾對她說,可她有耳朵,她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同他問了,他卻說他在意的只有她,要她好好地休息、吃藥,把身子調養好,再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這樣自然不會再有什麼閒言碎語。

  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拿出來當家主母的權威,把那些碎嘴的人一個個都給辭了,趕出宅邸。

  他們仍待在杭州城裏,住在城東不為人知、閒置已久的邵家堡別業裏,娘和姨娘都留下來陪她待產,兩位爹爹則因繁務纏身而不得開,但卻也來來去去,就像邵家堡裏的其他家人一樣。

  不變的是,至少都會有兩個男人留下來守護他們邵家的女人。

  突然間,蝶兒輕愣了一下,忍不住哂然一笑。她都忘了嚴格說起來,現在的她已是聶家的女人,而不是邵家的。

  一隻手伸過來接過她手上的牙梳,輕柔地接替她梳理她沒事找事做的整發工作。

  “在想什麼?怎麼不讓丫鬟服侍,自己動手呢?”溫柔帶點輕責的聲音如此說道。

  “我在想,我是聶家人了。”

  “早是了。”他扯唇想笑,卻有絲無力,忍了又忍,終於放下牙梳,伸手擁住她單薄瘦削的身子,挫折的說:“小青說你晚膳時又吐了?”

  柳眉輕蹙,她忍不住低喃一聲,“小青真多嘴。”

  “蝶兒……”

  “只是吐了一小口而已。”她輕拍他擁著她的手臂,迅速地保證道,不想增加他的擔憂。

  “晚膳你也只吃了一小口而已。”

  “誰說的?”

  聶浩陽沉默著沒有應聲,讓她難受的主動投降。“那時比較沒胃口,要不,我現在吃,你陪我一起吃?”順便也幫他補一補。

  “好。”他立即點頭,溫柔地說了聲,“等我一下。”接著轉身去交代下人準備食物。

  為了她食欲不振的身子,廚房裏原本就隨時備有適合她吃的熱騰騰的食物,所以不一會兒,小青便端來三碗粥,一碗甜的、一碗鹹的、一碗淡的任她選擇,還有三碟小菜、一盤面餅、一盤甜糕和一小碟可以抑制她反胃的酸梅。

  “想吃什麼?”讓小青下去休息,他親自服侍她。

  “不知道。你先吃,覺得好吃再讓我吃。”

  “好。”

  結果他每道都覺得很好吃,每道吃了一口就轉而喂她。

  “這碗八寶粥甜而不膩,爽口又開胃,你吃吃。”

  她勉強吃了兩口之後,便搖頭說不要了。他又換鹹粥。

  “嘗嘗這千貝粥,味道清淡而鮮美,粥身入口即化,極為美味,你嘗嘗。”

  結果這回她吃了一口就搖頭。

  他不放棄,再接再厲的拿起清粥小菜來喂她,然後是面餅、甜糕,至於那碟酸梅早讓她拿在手上配著所有食物下肚。

  她吃得好少,連帶他也全無食欲,將粥碗推了開來。

  “你吃呀,怎麼不吃了?”蝶兒說。

  他搖了搖頭,憂慮、害怕與恐懼在他深黑的雙瞳裏濃得化不開。

  她不由自主的輕蹙了下眉頭,轉眼看向桌上的食物,掙扎了下說:“我想再吃幾口八寶粥,你陪我吃好不好?”

  他的眼亮了下,急忙點頭道:“好。”然後端起粥,夫妻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

  本以為他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哄她、誘她、騙她多吃點的,沒料到結果卻反了過來,變成她得哄他。

  就這樣,那晚竟成了她開始孕吐後,吃得最多的一餐,而且因為太過絞盡腦汁要他多吃點,而遺忘了反胃與孕吐。

  此後每天夜晚歇息前,夫妻倆都會一起吃宵夜,他陪她,她哄他、誘他、騙他。

  然後慢慢地,她的氣色愈來愈好,不再鎮日病怏怏的,人也豐腴了不少——當然他也一樣,才讓一旁乾著急的大夥終於松了一口氣。

  只要繼續這樣下去,一切都會沒事,是吧?

  懷胎九月後,好不容易才讓蝶兒養胖的聶浩陽又日漸消瘦了下來。

  這回不管蝶兒如何哄、誘、騙他多吃點,也沒辦法讓他長肉,因為隨著她的臨盆之日漸近,他的憂懼與不安愈見明顯,連夜晚都睡得不安穩,還常被噩夢驚醒。

  這樣憂慮成疾,教他如何不瘦?

  “你別想這麼多好嗎?我會沒事的。”

  她不只一次這麼對他說,但他依然擔憂。

  “你瞧,我現在也不吐了,身子和體力都比以前好,別擔心好嗎?”

  她換個方式安撫他,他卻只是對她微微一笑,但半夜仍會被惡夢驚醒,汗涔涔的擁緊她,就像擔心隨時會失去她一樣。

  “你的不安也會影響到我,你要我跟你一樣擔心害怕嗎?”

  無奈的她只能換個方式、換個說辭,沒料到這話說出來之後,聶浩陽果然不再流露出任何憂心的神情,但人卻依然不斷地消瘦,眼下的青影也愈來愈深。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這麼擔憂,讓你相信我一定不會有事?”晚上側臥在他懷裏,蝶兒輕聲歎問,伸手撫著他消瘦的臉和眼下明顯的青影。

  他只是沉默的看著她,沒有應聲,早知道自己的裝模作樣一定騙不了她。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這麼憂慮呢?

  這個答案他也想知道。

  日前和堡主岳父談話,他說,但年蝶兒的娘在臨盆前也無任何異樣,誰知竟會難產。時間一拖便……

  他說——我到現在還在後悔當初不該心軟的任她、由她,雖然擁有了蝶兒,但失去她的痛苦、懊悔和遺憾……

  他說——最好的情況是多個孩子,最差的就是……

  堡主岳父多數話都只說了一半便沒再繼續,那些未出口的話卻已全數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

  堡主岳父又說,事到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但他怎能聽天命,任由老天來決定蝶兒的去留?他怎能失去她?

  心揪得好痛,難受得就像要喘不過起來一般,每日、每夜都如此。

  緊緊地擁著她,卻又溫柔的不令她難受,他埋在她頸間,低啞的開口向她要個承諾。

  “告訴我你一定會沒事。”

  “我一定會沒事。”她無聲的輕歎,柔聲應允。

  “你一定能平安的生下孩子。”

  “我一定能平安的生下孩子。”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即使……”他停了下,聲音又更低啞地說:“即使是見到了黑白無常來拘人,你也不會跟他們走。”

  “我不會跟他們走。”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也啞了些。

  “為我留下來。”

  輕輕地掙開他,令她可以傾身親吻他,一次又一次的就像是在承諾,也像是在安撫。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為你留下來。”她深情的凝視著他柔聲說。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沒有你。”他漆黑的眼中有著因恐懼而生的軟弱。

  “我們的孩子會跟我一樣平安沒事。”她伸手圈住他,再度窩進他懷中。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解除他的不安與恐懼?

  前些日子,他每天都會出府去辦事,近來卻整日待在府中伴在她身邊,好似她隨時都會臨盆似的。

  他過度緊張的呵護舉動連娘和姨娘都有些看不過去,有時還會示意他有事儘管去忙,這裏有她們照應著,但他也只是點頭應好,接著仍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陪著她,讓人看了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哀傷。

  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把孩子生下來,結束糾纏他多時的不安與恐懼。

  如果可以的話——

  一陣突如其來的收縮打斷了蝶兒的思緒,令她緊蹙了下眉頭,不由自主的輕輕將他推開。

  “怎麼了?”聶浩陽立刻驚覺不對。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感受剛才的異動是否是她幻想出來的,亦或者是……毫無預警的收縮感再起,伴隨著不可錯辨的疼她令她抓緊了他的手。

  “蝶兒?”

  “腹中孩兒可能聽到了我的祈願,”她抬起頭對他苦笑了一下,說:“我可能要生了。”

  聶浩陽的臉霎時白成一片,冷汗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要生了?怎麼會?至少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算足月不是嗎?怎麼會現在就要生了?怎麼會?

  “浩陽,幫我去叫娘和產婆過來。”

  她比他冷靜一百倍,說了一次他沒聽到,她便又再說一次。

  “浩陽,我會沒事的。幫我去叫娘和產婆過來好嗎?我需要她們。”

  他終於回神,面無血色的吻了吻她,迅速起身而去。

  府中的燈火似乎在一瞬間全點亮了起來,有如白晝。

  已上床的,未上床的;已入睡的,未入睡的,不管主子或下人全都被喚醒動了起來。去請產婆的,去燒水的,去傳令的全都匆匆而行,包括聽聞訊息急急趕至夫妻倆所住院落的所有邵家人。

  “發生了什麼事,不是還未足月嗎?”

  “蝶兒現在如何?”

  “去叫產婆了沒?產婆到了嗎?”

  “怎麼會現在生,不是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嗎?”

  廂房外,詢問的聲音此起彼落著,焦急與憂心不僅寫在臉上,也顯露在聲音裏。

  相對於廂房外的喧嘩,廂房內反倒安靜許多,除了產婆不斷地安撫與叮囑聲外,偶爾才響起一聲低低的呻吟,讓人緊張憂慮得心神不寧。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燒熱水的丫鬟端著熱水穿梭往來,被某位主子一把拉住。

  “裏面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都沒聽見小姐的聲音?”

  “小姐好像怕姑爺擔心,所以開口都說她不痛。”

  窒了一窒,心疼哽咽的低語,“生孩子怎會不痛?這個傻丫頭!”

  過幾個時辰,房裏的呻吟痛呼聲不斷,外頭等待的人已經沒心思再開口說話,一顆心全懸在半空中,被恐懼、焦急、不安緊緊的包圍,一顆心緊揪著。

  東方的天空逐漸泛白,然後大亮,太陽由東方升起緩緩地往上爬。

  都過了好幾個時辰了,為什麼孩子還生不出來?這時間對其他產婦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患有心疾的蝶兒來說……

  時間拖得太長了……

  “嘯天,蝶兒她……她會不會……”古香凝緊緊地抓著夫君的手,臉色蒼白,眼眶泛紅,淚光閃閃的雙眼中寫滿噩夢即將重演般的驚懼與害怕。

  “不會,你別胡思亂想,夫人。”邵嘯天疲憊的打斷她。

  “時間……拖太久了。”古香凝驚恐哽咽地說。“當年寧心也一樣,我真的好怕。”

  “不一樣。我不是大夫,但浩陽是,他一定不會讓蝶兒他們母子倆出事的,一定不會。”邵嘯天疲憊卻堅信的說。

  “對,浩陽很愛咱們蝶兒,他一定不會讓蝶兒出事的,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古香凝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喃喃自語般的說服自己。

  不知又過了多久,房裏突然傳來產婆驚慌的叫聲——

  “聶大夫你要做什麼?不可以,沒有人這樣做的!”

  屋外的人倏然全都渾身僵硬、面無血色,不知道房裏究竟出了什麼事。古香凝和三堡主夫人再也壓抑不住等候、害怕和焦急,同時甩開身旁的另一半往廂房沖去,卻差點和從房裏沖出來的丫鬟撞個正著。

  腳步都還沒穩住,古香凝便緊緊地抓住丫鬟,著急問她,“裏面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怎麼了?”

  “姑爺他……姑爺他……他……”因為太過驚懼與驚嚇,丫鬟竟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語。

  “他到底怎麼了?”古香凝心急如焚的朝她吼叫,身旁的三堡主夫人沒辦法再等待,轉身再度往廂房裏沖了進去。

  “哇啊啊——哇啊啊——”

  房裏突然傳來嬰兒的哭聲止住了她的步伐,也讓門外的人全數屏住了氣息,瞬間呆住了,知道不知誰又驚又喜的低聲喊著,“生了!生了!”大夥這才驚醒的回過神來。

  “大嫂。”

  三堡主夫人淚如雨下的轉向古香凝,後者也和她一樣滿臉淚水。

  “我們快進去看看。”古香凝哽咽點頭,話才說完,便見產婆已將孩子從屋裏抱了出來。

  “是個男孩,恭喜老爺,賀喜夫人。”產婆笑容滿面的說。

  古香凝淚流滿面的將嬰兒從產婆手上接了過來,大夥立刻圍上來,看著剛出世的小嬰孩。

  “他好小。”

  “長得好像他爹。”

  “是,像爹比較多,但眼睛像咱們蝶兒的又大又圓。”

  提到蝶兒,大夥立即想到讓他們最為擔心的人。

  “產婦呢?平安嗎?孩子的娘呢?”邵嘯天抬頭沉聲問從房裏出來的產婆。

  產婆愣了下,猶豫的開口,“這……應該、應該沒事……”吧?

  她猶豫不定的回答另歡喜的氣氛瞬間僵窒的全冷了下來。

  七、八雙眼睛一瞬間全瞪向她。

  “什麼叫應該沒事?”邵三爺怒吼問產婆。

  產婆被這麼一吼,人跳了一下,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聶夫人一直有難產的跡象,產道開的太小,時間又拖得太久,孩子始終生不出來,力氣也快用盡了,情況一直非常不樂觀。剛才……”

  她猶豫的停頓了一下。

  “剛才怎麼了?”邵三爺忍不住焦急的又吼了一聲。

  “剛才她又昏了過去,怎麼喚都喚不醒,就像是要斷……斷氣了一樣……”

  眾人兩色瞬間全刷白。

  “結果,”產婆吞咽了一下口水後繼續說:“聶大夫突然像著魔般的把我推開,拿剪子剪……剪了夫人的產道,硬把孩子從夫人的產道里拉出來,然後……”

  想到剛才那駭人的畫面,她顫抖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再也說不下去。

  現場的人全被產婆所說出來那駭人聽聞的一切,驚震得面無血色,無法言語。

  剪子?

  剪產道?

  把孩子從產道里拉出來?

  連一向沉穩、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邵嘯天都被嚇怔了。這根本就是前所未有、從未聽聞過的事呀,浩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怎敢如此做?

  不對,現在不是探討這事的時候,而是——

  “蝶兒呢?孩子的娘現在怎麼樣了?”他不自覺的抖聲問道。

  產婆稍稍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應、應該沒事了。”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氣息也還有,應該是這樣吧?

  這回答沒辦法讓人安心,古香凝把孩子交給夫君,決定自己進房裏尋找答案。

  三堡主夫人也毫不猶豫的與之同行。

  房裏的氣氛很凝重,床榻上與床邊的夫妻同樣面無血色,容貌憔悴,並汗濕了一身。

  床榻上的人雙眼閉合像是睡著了——除此之外,她們不敢多想別的。而床邊的人則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床上的人兒,手上拿著布巾,小心而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和額上的汗水。

  “浩陽。”三堡主夫人輕喚了聲女婿。

  聽見聲音,床邊的人回過頭來,見著她們,反應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朝她們扯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娘、姨娘。”他輕喚一聲,聲音沙沙啞啞的。

  看著他臉上的微笑,提吊了一天一夜的擔心終於緩緩地放了下來。

  “蝶兒怎麼樣?”古香凝走上前輕聲問。

  “睡著了。”他啞聲低語,再度凝向榻上的人兒,臉上儘是溫柔,心疼與愛意。“她累壞了。”

  三堡主夫人忍不住上前摸摸女兒的臉和手。是睡著了,他們沒有失去她,還有呼吸,還采摸得到脈搏,雖然虛弱,但還有跳動、

  古香凝也同她一般,這裏摸摸、那裏摸摸的,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往被褥覆蓋住得下半身。忍了忍,終於還是遏制不住的出了聲——

  “我剛才聽產婆說你做了些事,這樣做……可以嗎?”

  聶浩陽安靜了好久才啞著聲低語說:“我必須試試看,即使不可以我也得試。她說過好多次,說她相信我,相信我的醫術,我不能讓她失望,我……我不能失去她……”

  他最後低語出的那句話,隱含著極大的痛苦與恐懼,令兩人聽了眼眶都紅了。

  古香凝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

  “她現在沒事了,你沒有失去她。”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在這裏,是你救了他們母子倆的。你看過孩子了嗎?”

  聶浩陽搖了搖頭,剛才把孩子拉出來之後,就把他交給產婆了,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看。

  “是個兒子,長得很像你。去看看,這裏有我們照顧著。”

  他再度搖了搖頭。

  “晚些再看,我想等蝶兒醒過來。”

  “她累壞了,不會這麼快醒。”

  “沒關係,我想陪著她。”目光始終凝望著床上的人。

  “那我去把孩子抱進來給你看。”三堡主夫人說。

  “不要,娘。”聶浩陽倏然轉頭阻止她,然後搖著頭說:“孩子抱進來若哭了,會吵到蝶兒休息。晚些,等蝶兒醒了之後,我再和她一起看。”

  古香凝和三堡主夫人對看一眼,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何感想,有些驚愕不解,又有些感動莫名。

  看樣子對他而言,孩子的娘遠比將來傳承他們聶家的衣缽的孩子更重要呀。

  有夫如此,蝶兒這一生夫複何求?

  “好,等蝶兒醒了之後,你們夫妻再一起看。”古香凝柔聲說,然後拍了拍目光又再度回到蝶兒臉上的他的肩膀,和三堡主夫人一起出房去告知大家蝶兒沒事的好消息。

  終於可有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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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6 11:26: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捧到床邊,讓蝶兒登時皺緊了眉頭,露出一臉任性拒絕再喝的表情。

  從小喝藥喝到大,她本以為幾年前認真將身子骨調養好後,便可以不再面對那些湯湯水水,苦的難以入喉的湯藥了,沒想到生完孩子後竟噩夢重演。

  她都已經連續喝了一個多月的湯藥了,就算坐月子是必須要喝的,那也該夠了吧?

  “來,把藥喝了。”坐到床畔,聶浩陽親自將湯藥端至她嘴邊,柔聲輕哄著。

  她稍稍往後退了些,嘟了嘟嘴說:“我不想喝。”

  “不行。”他卻不容置喙的語氣。

  “為什麼?我已經好很多,根本就沒事了。”

  “有沒有事要大夫說了才算,而我才是大夫,不是你,蝶兒。”他耐著性子,柔聲說道。

  “你不能老拿大夫的名義來壓我。”她惱怒的瞪眼。

  “我是為了你好。”

  “你是為了報復我害你擔足了心,這喝不完的湯藥就秋後懲罰。”她哼聲。

  聶浩陽無奈的看著她,不再發語,就只是這樣目不轉睛又沉默的看著她,看到她再也受不了了為止。

  “好啦,我喝就是,但是你要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碗。”不想輸得太徹底,她和他談條件。

  他立刻瞪她一眼,眼中有著忍耐與輕責。這種事也能拿來談條件呀?

  她嘟了嘟嘴,換個商量要求道:“那,一天喝一次就好?”

  “不行,這樣藥效銜接不到。”他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樣才行?”她氣憤道。

  “這全是為了你的身子好,別任性好嗎?不要再讓我、讓大家擔心了。”他看著她輕聲要求,聲音有些泛啞,黑色瞳眸因餘悸猶存而陰鬱。

  看他這樣,蝶兒哪里還能使性子下去?只能接過他手上的那碗湯藥,眉頭緊蹙的吞下肚。

  見狀,他終於露出欣慰的神情,立即端茶過來讓她沖淡嘴裏的苦味。

  “要不要吃點糖?”他柔聲問。

  她搖搖頭,既認真又無奈的問他,“這藥我到底還要吃多久?”

  他把了把她的脈象,沉吟了一會兒後才說:“至少半年。”

  蝶兒頓時露出想哭的表情。“不喝不行嗎?”

  他搖搖頭。

  她絕望了,哀怨的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發洩般低喃地譭謗他。“你是蒙古大夫。”

  “對不起。”他立即道歉,就像承認了自己真是個蒙古大夫似的。

  這舉動讓她眉頭緊蹙,忍不住氣憤的為他抱不平。

  “你才不是蒙古大夫!”她大聲說。也不想想說他是蒙古大夫的人其實就是她自己。

  聶浩陽扯唇笑了笑,又低頭吻了吻她,柔聲說:“再睡一下。”

  蝶兒倏然瞠大雙眼。她現在不只聞藥色變,聞睡也很驚嚇,畢竟都躺了一個多月了,誰不怕?真不知道小時候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伸手揪著他的衣袖,她以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撒嬌說:“陪我聊天好不好?我不想睡也睡不著。”

  她知道除非真有什麼耽擱不了的急事,否則他通常都會任她予取予求。

  果然,他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柔聲問:“想聊什麼?”

  聽見他的回答,她立刻開心的想從床上爬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

  “起來做什麼?”他蹙眉。

  她將他的手拿開,先把他拉上床,然後自己再爬到他腿上。窩進他懷中,伸手圈抱著他說:“起來這樣。”

  再舒適的床躺久了也會不舒服,但是他的懷中就不一樣了,靠著他很舒服又溫暖,還有安全感,她喜歡這樣。

  聶浩陽有些無言以對,卻也已經習慣了她喜歡賴在人身上撒嬌的方式。

  見識過她這個殺招之後,他終於明白為何邵家堡會沒人拿她有辦法了,因為被她這麼一摟一賴一抱的,誰還捨得凶她、訓她?就連他現在也快對她沒轍了。

  不過沒轍歸沒轍,他還是得說說她,免得她撒起嬌來老對她那些哥哥們摟摟抱抱的,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是兄妹也該注意些才行。

  “你呀,都當娘了,別還老像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賴在人身上。”他撫著她的長髮說。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問:“意思是你不喜歡我這樣賴在你身上?”說著便要挺身離開他懷中。

  長臂一伸,聶浩陽立刻將她摟回原位,穩穩當當的擁抱著。

  “我說的是對其他人。”

  “其他人指的是誰?”她不解的問。

  “我以外的人。”

  他以外的人?她思索了下,試探的問:“我爹、我娘?”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哥哥們?”

  他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眉頭卻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她想,她找到令他介懷的人了,但是她不太懂為什麼。

  “他們是哥哥呀。”她不由自主的說。

  他皺了皺眉頭,沉默了下才說了句,“男女授受不親。”

  蝶兒眨了眨眼,換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像是要看穿他所有的心思般的,令聶浩陽漸感不自然的動了動,臉似乎慢慢地在發熱當中。

  一會兒,只見她的嘴角彎了彎,突然緩慢開口道:“夫君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瞪著她,聶浩陽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他的反應讓蝶兒頓時眉開眼笑,心情飛揚到天上去,她抬起頭,摟住他的頸,熱情的吻上他的唇,一吻再吻。

  “蝶兒……”他有些受不住的將她拉開距離,只見她雙眼晶燦燦的,臉上滿是歡喜愉快的笑容。

  “我好愛你,我的夫君。”

  她突然丟出這麼一句,讓他的臉又更紅了些,有點兒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模樣看起來有些好玩又有些好笑。

  她笑了出來,雙手又摟上他的頸子,再度親吻他。

  她的熱情與甜美讓單純喜歡的親吻變得越來越深,糾纏難分。

  他的手撫上她後頸,將她更加的壓向自己,用力的吸吮,肆意的索取,直到她忍不住呻吟出聲,方才把他嚇住,從她甜美而熾熱的唇舌中抬起頭來。

  “不行。”他深深地呼吸,額抵著她的肩膀啞聲道。

  “不行什麼?”她的聲音有些困惑,摟在他頸項的手仍無意識不停地撫著他,相當的挑情。

  “還不行承受,太快了。”聶浩陽直接說,因為她就快要把他逼瘋了。

  承受什麼?蝶兒迷糊的想,滿腦袋裝的都是想他繼續吻她,於是她再度趨向他,卻被他伸手擋住。

  他的眼眸幽深熾熱的凝望著她,只見她的臉因剛才的吻而泛紅,眸中漾著純潔與誘惑兩種極端,結合起來卻又分外迷人,加上微張的雙唇唇色濫濫的嬌豔欲滴,美得令人屏息。

  他必須使盡全身力量壓制心裏竄起的欲望,才將她壓在身下。

  “不可以。”他啞然說道,像在告訴她,卻更像在告訴自己似的。

  “不可以什麼?”她眨了眨眼。

  “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你還沒有完全復原……會痛……”

  會痛?承受?還沒完全復原?

  蝶兒終於慢慢串連起他說的話,理解後她的臉紅了紅,訕訕然的將手緩慢地從他頸上放下來,窘困的說:“我……沒那個意思。”

  “我知道,但我怕我會把持不住自己。”他啞聲回答。

  她的臉不由自主的又更紅了一些。

  他安靜的抱了她一會兒,直到完全恢復冷靜之後,才言歸正傳的柔聲問她:“你不是要我陪你聊天?想聊什麼?”

  蝶兒這回選擇了個安全的話題。

  “那事進行得怎麼樣?決定何時要動身到揚州?”她問他。

  這一年來他忙著照顧懷胎生病的她,為聶家數十餘口人報仇的大事也沒擱下,一直都在與爹爹們和龍莊主籌畫中,該安插的內應,該設置的人馬,該布的局幾乎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而他都會跟她說,從未隱瞞她。

  “這件事我本想找個時間與你說。”他表情嚴整的對她說。

  她怔了下,抬起頭問:“已經決定了?”

  “嗯。”他點頭。

  因為太過突然,讓她一時無語。

  “什麼時候?”

  “下月初。”

  這麼快?她以為還需要更長的佈局時間……

  有點擔心,但又不想成為他心裏的負擔,令他還得分心她,於是她只是對他微微一笑,重新偎回他溫暖寬闊的懷裏,柔韌聲說:“小心點,我等你回來。”

  他稍微擁緊了她一些些,啞聲應答,“嗯。”

  揚州宋家在中原武林上相當有名望,和許多武林世家都相當的交好,所以在宋家大家長六十一歲大壽當天,前來祝壽的武林同道多不勝數。

  只是前來與會的賓客壓根兒就沒想到原本熱鬧的祝壽宴,會變成揚州宋家身敗名裂的一場豪門宴。

  十八年前在涼城的聶家,其實沒幾個人聽說過,但沒聽過邵家堡就孤陋寡聞了。

  所以由邵家堡出面插手之事,大體上是不會空穴來風的,只是沒有證據,宋家抵死不認也是莫可奈何,尤其邵家堡勢力雖嚇人,揚州宋家連同其姻親,也就是武林四大家族中的李家、白家,其勢力更是不容小覷。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但一開始聶浩陽就不希望邵家堡為了幫他們聶家報仇,而有人傷亡,至少也要把傷害減到最低,所以他們才會費心籌畫一整年的時間。

  要知道大夫可以救人,其實若是想害人,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由醫聖之徒親自調配,無色無跡無味的三辰散,讓內應滲入所以賓客的食物中,除非事先服用過解藥,否則不管功力高低,皆會在藥效發作後的三個時辰內暫時失去內力,變成一個普通人,但三個時辰藥效過後可恢復正常。

  這下藥的行徑雖有違正道,但若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無所謂正邪之分了。

  更別提十八年前,對方還卑鄙無恥的下了毒藥,活活毒死了聶氏一門四十餘口人,只為了奪取一部武功秘笈!

  三辰散的效力讓所有賓客成人毫無抵抗之力的見證者,見證已被事先安排吃下解藥的宋家成員,在被逼急後使出一套詭異的劍法反敗為勝,卻又在致勝關鍵的最後一刻,被對手輕易的破了招。

  “聶家的銀鴻劍法其實不只有二十四招,真正的劍招有二十五招,但最後一招一向是以口口相傳的方式傳承,並未記載在劍譜上,因為最後那招正是銀鴻劍法的精髓,可以輕易的破除其餘的二十四招。”

  聶謹寒坐在輪椅上,緩緩地讓人推進了會場,長年重傷癱瘓在床,讓他即使傷癒,雙腳也已無法如正常人行走。

  他雙目赤紅的緊盯著多年不見的仇人,“宋昆月,你可還認得我?”

  看見來人,宋昆月頓時渾身一僵,面無血色的用顫抖的手指著他。

  “你……你是人……還是鬼?”因為太過震驚與驚嚇,他竟忘了要假裝不認識。

  “你沒想到我竟然沒有死吧?”聶謹寒冷笑的盯著他。“當年我敬你如兄,你卻覬覦我家傳劍譜,不惜下毒謀害我全家,聶家上下四十多條命的血海深仇,我要你今天償還!”

  “閣下不要含血噴人,我宋昆月為人光明磊落,在場武林同道皆知,豈會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宋昆月竟在短時間裏已重拾平靜,振振有辭的出聲反駁。

  “剛才那套劍法你從何得來?”聶謹寒沉聲問。

  “這是家學,先祖傳承下來的。”

  “既是祖傳家學,除了宋家人之外,應該不會有外人會吧?”

  宋昆月目光閃了下,看著坐在輪椅上他那瘦骨如柴的雙腿,不認為他還有本事耍劍,至於他剛才所說的第二十五招……

  “如果閣下想拿剛才那一招奇怪的招數說項的話……”

  一把劍忽然打斜刺來,打斷了他,逼得他不得不拔劍應敵。

  攻擊他的是剛才擊敗他長子之人,年輕,武功卻奇高,招式詭譎,但此時此刻從他手裏使出來的招式,卻與剛才完全不同,使的竟是銀鴻劍法。

  “你們看,他使的劍法是不是跟剛才宋老爺子長子使的一樣?”

  “沒錯,他怎麼會?不是說那是宋家祖傳家學嗎?”

  “難道那套劍法真是殺人全家奪來的?”

  四周議論紛紛的聲音愈來愈大,已經譁然一片。

  目的達到,聶浩陽收起長劍,冷凝而立的緊盯著眼前的仇人。

  “你究竟是誰?”宋昆月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問。

  聶浩陽倏然冷笑一聲,伸手揭去臉上的面具。

  宋昆月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一雙眼睛圓瞠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眼前這張臉和年輕時的聶謹寒長得一模一樣,他是聶謹寒的兒子,但是這怎麼可能?

  “……我明明數過了……”

  “數過屍身的數目,卻沒膽一個一個看清被你害死之人的臉?”聶浩陽雙目含恨的盯著他,“我是聶家的二少爺聶浩陽,當日因為貪玩找了城裏的小孩穿上我的衣服做我的替身,好讓我能溜出府去玩,成了漏網之魚。這事你沒想到吧?”雖然他仍然沒有記起從前,但從明查暗訪以及抽絲剝繭後,他理出了這個真相,而當年他也許是親眼目睹親人慘死的情景,驚駭過度忘了一切。

  “宋昆月,現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聶謹寒咬緊牙關,迸聲問道。

  宋昆月抬眼看向四周,現場有上百位武林同道全都睜睜睜的看著他,也看見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人證、物證,加上身敗名裂,現在的他還有什麼話可說?罷了……

  一道白光掠過,他舉劍自刎,同時也認了罪。

  從他頸間噴出的熱血瞬間浸濕了廳堂上厚軟的地毯,留下的宋家成員全癱坐在地上,男的呆滯絕望,女的涕淚交流哭成一團,但卻一點也不值得同情,因為他們至少還活著,而聶家無辜的四十多條人命卻早已命喪黃泉,死不瞑目——直至今日此時此刻。

  來去三個多月,脫隊先行趕回家的聶浩陽風塵僕僕的硬是比預定的時程縮短了五天,提早趕回家。

  進府時,已是亥時,他沒讓府裏的下人吵醒任何人,在其他廂房洗去一身塵土,換上乾淨的衣裳後才回到自己的院落,輕悄的推開房門,不想吵醒已然入睡的愛妻。

  離開數月,對她的思念遠超過他的想像。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害相思之苦,但是他真的好想她,想念她纏著他撒嬌的模樣,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的聲音、她的味道,以及她躺在他懷裏的滿足感。

  床上的人兒呼吸平穩,深深入睡,只有這樣真正的看見她,他才有了真實回到家的感覺。

  他想,他已不能沒有她。

  他脫去外衣,小心翼翼的上了床,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裏,在充滿她的感受裏閉眼沉睡。

  早上醒來,蝶兒還沒睜開眼,便已感覺到屬於他的氣息和他溫暖的懷抱,欣喜立刻盈滿心田。

  她是在作夢嗎?

  生怕真是場美夢,她猶豫了一會兒,才緩慢地睜開雙眼。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他濃密的黑睫,飛揚的劍眉,挺直的鼻樑,然後才是他線條優美的唇與令她想念多時的臉。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

  眼眶微微地發熱,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不自覺的伸手碰觸眼前這張她非常想念的臉,卻驚醒了他。

  聶浩陽睜開眼,怔了一下,隨即對她綻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啞聲開口,“我回來了。”

  她沒想要哭的,但眼淚卻從眼角滑了下來,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輕輕地點頭,微啞的應了一聲,“你回來了。”相思之情如此濃烈。

  他伸手撫上她絕美的臉龐,輕輕地碰觸、輕撫,就像擔心太過用力她就會突然從眼前消失一樣。

  “蝶兒。”低啞的聲音充滿了思念與深情,他輕輕地靠近,輕輕地吻上她的眼、她的鼻,最後來到她的唇上,吻住便再也放不開。

  珍愛的吻因欲望而漸漸變得灼燙熾人。

  他的唇舌在她口中強勢輾轉、肆意索取,令她難以遏制的輕吟出聲,柔軟馨香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下扭動著,銷魂入骨。

  氣息和心跳皆愈來愈急促而沉重,他剝去她身上的衣物,吻從她唇下逐漸下移,吻遍她身上每一寸他想親吻探索之處,包括曾為他生孕而受傷流血的柔軟處。

  他的動作驚嚇到她,想阻止,雙手卻被他緊緊扣住而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掠奪一切……

  夫妻倆過了午時還窩在房裏。

  蝶兒有點羞,因為一整個早上,包括午膳時間都沒有人來打擾他們,由此可見府裏的人都知道他回來了,也知道他們夫妻倆一整個早上都待在房裏。

  娘和姨娘會怎麼說呢?

  她記得以前爹和堡主爹爹出遠門回來,不管娘或姨娘總會起個大早,親自到廚房監督,為出門在外鄉時,一定非常想念府中飲食的夫君張羅。

  反之看她,沒早起到廚房張羅就算了,竟還睡到日上竿頭,午時都過了好久,還在房裏磨蹭,她真是個不及格的妻子。

  “怎麼了?”聶浩陽走到坐在鏡臺前發呆的她身邊,接過她手上的牙梳,為她梳理如雲秀髮。烏黑的長髮柔軟絲滑,令人愛不釋手。

  “你一定認為我不是個好妻子。”

  “為什麼?”他柔聲問道。

  她告訴他原因,他聽了只覺得好笑,放下手上的牙梳,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我並不是你爹,也不是堡主岳父。”

  她不解的看著他。

  “簡單說,他們喜歡的不見得是我喜歡的,所以你用不著學你娘或姨娘那麼做。”他微笑道。

  這樣說她就懂了,但是——

  “總該做些什麼……”她眉頭輕皺,用力思索如何做個好妻子。

  “你已經做了。”她訝異的看向他,不解的睜大疑惑的雙眼。她……做了什麼?

  “從早上到剛剛,你不是一直在做嗎?”他微笑的說,笑容中有絲促狹,讓人分不清是認真或是玩笑。

  但是不管是否是認真的,他的意有所指令蝶兒整張臉都燒紅了起來,羞窘得不知所措,也羞窘得萬分迷人。

  聶浩陽情不自禁的將她擁進懷裏,深情的吻了她一會兒,額頭靠著額頭的凝望著她。

  “我愛你,蝶兒。”以為說不出口的話,這會兒竟輕易的脫口而出,身子似乎微微輕顫了一下,她凝望著他深情的雙眼,緩慢地漾出一個好美好美的微笑,說:“我也愛你。”

  比翼雙飛,共度一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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