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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悲情小女人(誰怕誰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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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0:15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05 編輯

悲情小女人【誰怕誰之一】  作者:金吉

暗戀一個不愛她、甚至對她充滿敵意的男人
究竟會有多悲情呢?
五年前,她傻傻的在他最傷心失意時送上門
以為能用滿腔柔情洗滌他心中的痛苦
事後卻換來他不領情的嘲弄與刺傷
五年後,明知他只想利用她反將父親一軍
在他們父子倆的對抗賽中佔得上風
她依舊心軟的順著他,陪他玩這場毫無意義的遊戲
同時身兼他的特助與玩物,任他予取予求──
這樣看起來,她根本是「愛到卡慘死」的最佳寫照
不過……事情才沒那麼簡單咧!
儘管她總是讓著他、寵著他、處處包容他
但她可沒打算永遠逆來順受地當個苦情小媳婦
只要給她逮到機會……哼哼
她絕對會好好教育這個驕縱成性的傢伙
換他來學學「慘」字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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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2:0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08 編輯

第一章

  不知道為什麼,這世上有那麼多關於傷心的女人如何癡心不悔的故事,搞得柏晚香覺得自己應該很悲情才對。尤其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她該做的是咬緊下唇、揪緊床單、偷偷地淚濕枕畔,不然也要躲回自己的房間,無語問蒼天,無眠到天明,而不是躺在一個她愛得要死- 應該是吧- 的男人身邊,慵懶地,用一種癡迷而醺醉的眼神,欣賞著和她同蓋一條絲被、全身赤裸的他。

  他長得真好看。柏晚香嘴角抹笑,換了個姿勢,兩人身上的被子滑開了一些,朦朧的金色燈光下,男人黝黑卻泛著絲綢光澤的肌膚,還有撐起他那標準比例骨架的結實肌肉,在絲被下要露不露,隱隱賣弄著性感。柏晚香的視線往上,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又覺得他的鎖骨與喉結充滿致命的吸引力。

  學生時代,她曾覺得他的五官太冰冷,像大師完美的工藝傑作,卻沒有溫度,缺乏感情起伏。直到他遇見了沈霏,她看見那張冰雕似的臉上多了溫柔與熱情,那些彷彿能穿透一切的熾烈情感,讓他多了詩人般的憂鬱與鬥士般的活力,那麼迷人,更揪痛她的心。

  隨著歲月的增長,人生的歷練……還有沈霏的驟逝,那張曾經俊美得稍嫌嬌貴的臉變得有男子氣概,一點一點的,內斂的霸氣在眉宇間成形,女人若不愛他,多半也會帶著欣賞吧?不過柏晚香的視線很快地又溜回他偉岸的胸膛前,心裡想著如果能欣賞他裸睡的樣子就更美好了。

  噯,她又忘了自己悲慘的處境了,悲慘的原因在於這男人不僅僅是不愛她而已。在他心裡,死去的情人與工作擺第一,第二是他的車,第三可能是他不怎麼聞問的老媽,第四是他的屬下,第五是他的狐群狗黨……要數她的位置,最好從後頭數起來會比較快。

  換言之,她雖然也是他手下的員工之一,而這男人對工作的熱愛也讓他在公事上對她起碼還算公私分明,不過私底下,他卻毫不掩飾對她的漠不關心與利用,毫不客氣地表明在公事之外,她只是他想上就上的玩物。

  好冷。柏晚香抓住絲被把身體裹緊,孟冬的深夜,寒冷像有意志一般,積極地找尋任何隙縫入侵。絲被給她拉走之後,陽剛精實的六塊腹肌映入她眼簾- 啊……性感的肉體果然是天神嘔心瀝血的傑作!她快流鼻血了。

  對了,她知道他的屁股也是又翹又結實,大腿同樣讓每個女人都想摸上一把,當然她已經摸過好幾把了,不過她真的不介意再多摸幾次。

  這麼想著,她又狀似不經意地要將自己的身體包得更加密不通風……噯,真的好冷噢!不料這回男人的手卻快一步地拉住就要全部被她搶走的絲被,柏晚香有些迷糊地看著他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後知後覺地想起現在可不是欣賞猛男的時候,視線往上移。

  噢,他醒了,一雙眼精明得不像剛睡醒,反而像隨時隨地躲在員工背後、等著抓小辮子的機車老闆一般銳利。

  不開口時,這傢伙性感得讓女人流口水,一開口,卻機車得讓她想吐他口水!

  「妳怎麼還在我房間?」性感機車男下逐客令了。

  柏晚香的身體在絲被裡扭了扭,把自己包裹得更溫暖、更密實,還一臉舒服地瞇起眼,用剛睡醒的沙啞嗓音道:「天氣太冷,我太累,就睡著了。」她還贈了贈枕頭。好軟,好香,好舒服啊!

  「回去。」他連和她廢話都懶。

  其實她有點受傷。有時她懷疑,就像樂極生悲一樣,而她悲到了極點也會麻木,所以才會一點也感覺不到悲苦。

  「你打呼聲那麼大,我不回去也不行啊!」她懶洋洋地用絲被把自己包得像春卷,下床找衣服。「空調不要省,我保證下回飛也似地回去我房間。」

  說罷,她將被子抓得更緊,彎身想撿起自己的內衣,不料背後卻有一股拉力和她搶奪絲被,讓她動彈不得。

  「幹嘛?」她轉身問,接著故作無知狀,一臉不可思議,語氣誇張地怪叫道:「你會冷?!我就知道!你也跟我一樣受不了今年的冬天吧?說什麼今年是個暖冬,只有病貓跟破少年才會凍未條,可是明明就很冷嘛,連你都跟我這個從小藥罐子喂到大的女人搶被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外強中乾,比娘兒們還沒用呢!」

  他無言,鬆開手。

  呵呵呵……

  「不要逞強啊!真的冷到受不了就說一聲,免得人家以為看起來像鐵打的柏總裁其實是紙糊的繡花枕頭,一點寒冷都耐不住就感冒了……咦?你身上這是雞皮疙瘩嗎?」她湊上前去,順手摸兩把,豆腐真好吃。

  「妳不是要回去嗎?快滾!」他冷著臉,沉聲道。

  又是一枝利箭穿心過。噯噯,所以說她真的很悲情啊!看到心愛的男人這麼無情地對待她,她還是快點衣服換一換,回自己房間去舔舐傷口,一邊對著月亮唱「我知道,他!不愛!我……」,嗷嗚嗚嗚……

  「好啦,被子還你,不要感冒了,我會心疼。」她真是深情到連自己都痛哭流涕啊!犧牲自己,照亮別人,寧可自己受苦,也不忍苛責他人,還有誰比她像阿信嗎?

  沒有。

  柏晚香當著他的面,「刷」一聲地剝開包得像棕葉似的被子,還非常體貼地當起性感裸身小女僕,親自動手把他從頭到腳包起來。「乖哦,睡相好一點,不要又踢被子又打呼的,噯……真是叫人傷腦筋啊,都多大年紀了?」她一邊搖頭,一邊轉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柏凜風額上青筋畢露,簡直要腦充血了,下半身的男性象徵也是。

  他火大地撥開簡直要悶死他的被子,卻見柏晚香慢條斯理地穿著內褲,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全身赤條條的,連最私密之處都在她抬起腿時袒露在他眼前。

  他想起它被自己挑逗得濕亮紅艷的模樣,想起它如何緊窒地包覆他,令他快要喘不過氣,卻又偷悅舒服得幾乎瘋狂;還想起那動情花液的腥甜氣味,明明不屬於任何一種美好的香氣,卻教人血脈憤張,猶如飢渴的野獸。

  他胯間腫脹如熱鐵,但柏晚香已經很快地穿好衣服。

  「呀,你都冷到發抖了怎麼不蓋被子?別感冒了讓人笑話啊,我這就滾回我的房間去。」

  柏凜風大步跨上前,她卻泥鰍似地一下子鑽到門邊。

  「晚安,我知道要小聲一點,免得吵醒其它人,對吧?」說完,她一溜煙地退出門外,不道晚安,反正這男人也不稀罕她道晚安。

  門後傳來一聲低咒,柏晚香神色慵懶的俏臉上眉峰一挑,似笑非笑,沒事似地往樓梯走去。她赤裸著雪足,踩在設有空調系統的溫暖地板上,身上的睡袍單薄飄逸,沒有任何保暖功效,倒是能輕易令男人血脈憤張。她在樓梯下方的鏡子前站定,邊緣綴著薔薇與籐蔓雕紋的水晶長鏡裡,倒映出她蒼白的臉,以及被夜燈照射出一圈金色光澤的長髮,頗有幾分像淒怨的女鬼。

  懶懶地踱到廚房,名家設計的佈置再配上全套意大利進口廚具,餐桌正對著成片白色窗格的大落地窗,窗外的夜色正濃,月光慘淡,晚香玉淒淒冷冷地開了滿園,風一吹,好像一朵朵都在嗚咽著,這麼美麗的夜景,正適合傷春悲秋地獨個兒掉眼淚。

  等等……氣氛不夠,這樣她流不出眼淚!柏晚香繞到廚房後的儲酒櫃,一下子便找到柏凜風最愛的……管它叫什麼反正她永遠記不起來的珍藏佳釀,她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高腳杯,倒了滿滿一杯,優雅地倚在餐桌邊,舉起酒杯,敬這一窗迷人夜色。

  「我知道,他!不愛!我……」下一句是什麼?想不起來,真麻煩。

  她一口喝乾杯子裡的酒,眼角還真的有點濕。柏晚香雖然不懂酒,但柏凜風愛酒,他們的父親也愛酒,她什麼都不懂,倒是跟著兩個男人練出一身好酒量。她和柏凜風之間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然而這個秘密卻不包括他愛她。是她自己在他最傷心失意時送上門,後來柏晚香總忍不住想,難不成她被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給洗了腦,還真當處女之身是男人用過之後就能洗滌破碎心靈的萬能良藥?

  可能有一點被影響吧,人還是盡可能地承認自己有多愚蠢比較好,即使她一直覺得那片薄膜不值多少錢- 頂多動刀要花點手術費,不管是裝上去還是拿下來!不過好歹那薄薄的一片也承載了無數男人的深切期待,對女性生理來說也起了一點保護作用,是不應該把它形容得一文不值。

  重點是,如果眼前有一塊妳想吃很久的大肥肉,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時刻,妳發現這真是一口吞掉他的大好時機,誰還有心思客氣啊?那片薄膜就當是賞給他的小費好啦!

  「嗝 … 」柏晚香打了個大大的酒隔,搖了搖手中的酒瓶,卻發現瓶子裡已經一滴都不剩了。真可惜,這是柏凜風最愛的酒說,昨天公司一個部門的副理千辛萬苦從法國訂來,要孝敬柏凜風的,而柏凜風從小就有個習慣,總是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等到他心情好的時候再慢慢享用,所以到現在一滴都沒喝……呵呵呵,每次想起他這些幼稚又可愛的小癖好時,她就忍不住想笑。

  柏晚香不信邪地晃了晃酒瓶,最後一滴酒液被甩到桌面上。

  孤零零的一抹紅,像她心上的泣血…… 果然酒喝多了,人會「趴袋」,她還能吟風詠月咧!

  真的沒了。她呆了呆,只思考半秒,然後聳聳肩,把瓶塞塞回去,再把酒瓶放回原處,好像壓根就沒人動過它,裡頭空空如也絕對不是因為有人偷喝!

  「我知道,他!不愛!我……啦啦啦……」明天還要上班,還是趕快滾回去睡覺比較好。

  她也是吃人頭路的小小上班族,要看老闆大人的臉色哪!尤其她親愛的老闆大人對她不爽已久,活生生把她一顆赤誠火熱的心丟在地上踩仍嫌不過癮,還要在上面吐口水,真是「話若要講透支,目屎就撥未離」啊!

  「他- 不愛- 我,哦哦哦……」真是有夠心酸的,雖然也很想哀一下自己悲慘的遭遇,但還是「卡早困,卡有眠」啦!

  早晨,大霧瀰漫,晚香玉合上了,紅薔薇開了,花心的露水卻冷徹骨。柏家的早餐是很制式的,每個成員一定得出席,儘管這座冷冰冰的大宅子裡也不過住了五個人。通常大家長最早出現,柏凜風不會太晚起床,有時跟父親一同入座,接著是兩位女主人,柏晚香則照慣例晏起,白著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出現在餐桌邊。

  她當然面無血色了,要知道,像她這樣日夜操勞,又不是工作狂,白天給機車老闆當牛一樣差遣就算了,晚上還要滿足他的生理需求,還真是徹徹底底的「做牛做馬」啊!怎麼不累呢

  「早。」柏晚香一身幹練利落的套裝,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嬌柔和疲倦。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酒的,害她一早醒來,頭就痛得像有人在裡面打鼓。

  「累的話就多睡一會兒,公司又不是全剩死人了。」柏東海臉上向來冷峻剛硬的線條,難得出奇柔和。許多人都在猜測,柏晚香這個跟著二姨太嫁進來的拖油瓶,根本就是柏東海的親生女兒吧?因為人人都知道,向來一絲不苟、難以親近的柏家老爺,只有對這個繼女特別縱容。

  柏凜風面無表情,不過柏晚香很瞭解他,那得用放大鏡才能瞧出端倪的五官細微變化,她眼一啾就看個分明。繼父不只給了她公司絕大部分的股權,還讓沒有商業背景的她空降成為總裁特別助理,美其名是跟在兄長身邊學習,柏凜風卻始終認為她是父親派到他身邊的眼線。

  老頭子要派眼線監視他,那他就順水推舟,利用柏晚香對他的迷戀,把她吃得死死的,看誰棋高一著!

  其實他這些心思,柏晚香都很清楚。但女人對心愛的男人就是心軟,這麼幼稚沒品的手段,她也只在心裡暗暗吐槽過一次而已。看在她確實覬覦這尾美男已久,他想用美男計,她也就將計就計啦!不過她倒沒有和柏凜風拚個鹿死誰手、玩諜對諜遊戲的意思,因為事實上繼父真的只是對她特別偏寵而已,柏凜風自己和父親的關係不好,連帶牽拖到她這個倒霉受寵的外人。

  當然,柏晚香也不在乎柏凜風「誤解」…… 這男人都認定她是間諜了,只怕她說破了嘴,他也不會相信她的清白,她又何必浪費力氣咧?「人家今天有早餐約會嘛。」她軟軟地道,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真的是每天到公司打混。

  從上任至今,她一再地暗示過繼父,她真的不是很想進他們公司,霸佔住這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肥缺,寧願待在她原來錢少、事多、離家遠的小出版社當個小小美編!想她A 大美術系畢業,稱不上高材生,好歹也成績優異,這樣的背景跑去當「堂堂」跨國集團總裁特別助理……是要助理什麼?把總裁要看的報表和文件加花邊?佈置總裁辦公室?雖然她真的佈置了總裁辦公室的廁所,但是柏凜風死也不准她把魔爪伸向他的辦公室。

  這些事情,她不好當著長輩的面說清楚,但連她都替長輩汗顏啊!安插個花瓶在公司裡,說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而前陣子八卦雜誌零週刊確實也毫不客氣地刊了整整六頁的深入報導,大肆挖掘豪門秘辛,順便加以取笑一番。

  一如往常,柏晚香的暗示完全失靈。

  「哦?是哪個部門的小伙子有幸得到咱們小公主的青睞?」柏東海一臉調侃地問。柏晚香對繼父的反應並不意外,上次她謊稱約了同事上班時間要去血拚,他老人家還要柏凜風給她多辦一張金卡,逛累了可以叫司機去接她回家咧!不過,柏東海剛才那句話,卻教她忍不住偷偷覦了眼柏凜風的反應。

  怎知這一看,卻讓她原來無所謂的心咚地往下沉。

  唉唉唉問諜… 三聲無奈。她這是偷偷在期待什麼?期待他會臉黑掉大半,在心裡大吃飛醋嗎?

  是啦,柏凜風臉是黑了,不過她很清楚,即使她拚命在柏東海面前表演自己有多懶散、多不把工作當一回事,仍舊一點也沒有贏得柏凜風的信賴,反而更讓他相信她是間諜,她在展示自己有多受寵,反諷他和他父親之間僵冷如北極凍原的關係!

  真幼稚。可是這麼幼稚的他還是讓她心中愁雲慘霧,如果他幼稚的話,那她豈不是智障了?嗚嗚嗚……她好慘啊……

  「唉唷,是秘密啦……」叫她怎麼掰?雖然她確實每天都到公司去和同事吃吃喝喝,因為實在對工作提不起熱情,只好能玩樂就盡情玩樂囉!

  在公司裡,她是柏家的小公主,嬌美又身份不凡,多的是想當駙馬的男同事巴結,再者大家都在猜她的的確確是柏東海的親生女兒,所以即使她佔住了公司裡最令眾女性流口水的總裁特別助理一職,即使她只是一個對公事毫無幫助的花瓶,女同事們也寧可她永遠佔住這位置,不要讓別的女人有機可趁。

  所以嚴格說起來,她還真沒有什麼好嫌的,上班打混有免死金牌,公司同事不分男女都對她特別友善,不會跟她勾心鬥角,薪水飽飽,事情少少,再抱怨會天打雷劈的啦!

  「喜歡的就帶回來讓妳媽和我看看。」柏東海仍是一派慈父貌,柏凜風卻重重地放下杯子。

  「我吃飽了,今天早上有個會報,我得提早去公司。」說罷,他也不等別人反應,起身離開。

  早餐才吃沒幾口的柏晚香連忙用手帕包起鬆餅。「我也走了……」她是可憐的寄生蟲,每天得搭「老哥」的車上下班耶!

  柏東海臉色一沉。「吃飯皇帝大,等等讓司機再回來載妳去就好,不用什麼事都得配合他的腳步!」

  柏晚香又不是白癡,自家人面前她能嘻嘻哈哈裝草包,卻萬萬不能在公司各高階主管面前大方偷懶。雖然有柏東海這個太上皇當靠山,她橫著走也沒人管,但這是向心力和紀律問題,上面的小伙子做不好,下面的老臣會不服氣,弄不好哪天來個逼宮就讓他兵敗如山倒。再說,她空蕩蕩的辦公桌上好歹也放了個亮晶晶的「總裁特別助理」招牌,哪有總裁開會,特助在家蹺腳喝茶的?

  「不用了啦,現在油價上漲,而且要節能減碳救地球。我去上班了!爸、媽咪、大姨bye bye !」她是好孩子,出門一定要和長輩打招呼,人可以不懂巴結,但一定不能不懂禮節,不過她想那個幼稚鬼這輩子大概都還沒機會學到這小小的道理吧?難怪繼父對他慈愛不起來。

  捧著最愛的鬆餅,手忙腳亂地穿上高跟鞋,柏晚香小碎步地追上柏凜風。

  他沒看她,也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兩人坐進黑色BMW,明明車裡開著暖氣,她卻覺得刮起了大風雪,呼呼呼。

  她快結冰了!柏凜風又擺大便臉給她看,真是妨礙消化。雖然帥哥擺大便臉依然很帥,但她早餐還沒吃完,不想拿零下五十度的冷空氣當配菜啊!柏晚香只好當他不存在,趕快趁熱把鬆餅吃一吃,她頭痛得要死,空腹吃止痛藥發揮不了藥效。今天的鬆餅淋的是她最喜歡的黑莓優格,她一邊吸吮沾在手指上的優格果醬,一邊感覺到左手邊射來兩道死光射線,柏晚香身體僵了僵,慢動作似地轉頭看向死瞪著她的柏凜風。

  如果眼睛可以發射出外星死光的話,她大概早在鬆餅還卡在喉嚨裡時就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吧!但他這樣是在幹嘛?他自己早餐沒吃飽,所以也不准她吃嗎?還是他想吃她的鬆餅?哼,誰教他剛才趕投胎似的不多帶一份,現在沒得吃怪誰啊!

  柏晚香還來不及開口叫他想都別想,柏凜風已經欺向她,早晨的陽光由左邊車窗灑進來,他高大的身形瞬間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中,柏晚香抬起頭,只能看見背光的他眼底兩簇無明火跳耀著,像兩顆閃閃發亮的水銀與黑鑽石,鑲在他惡魔似的冷臉上。

  擺臭臉誰不會?以為她會就此棄械投降,乖乖奉上鬆餅嗎想都別想!

  柏凜風一把抓住她右手腕,柏晚香只得捏緊手裡的鬆餅,雖然鬆餅失去鬆軟的口感,美味度大大扣分,優格果醬也幾乎被她擠出來了,滿滿地沾了一手,但她可不是自小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小時候經常餓肚子的記憶太深刻了,何況還是她最愛的食物,她還得靠它填飽肚子好吃止痛藥,就算把它捏成貢丸也絕不放手啦!不料柏凜風另一手捏住她下巴,身體幾乎與她緊貼著,陰惻惻地開口道:「妳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這跟他們的約定有什麼關係?

  「放手…… 」她的鬆餅真的要變成貢丸了啦!

  柏凜風以為她是存心挑釁,怒火更熾。「只要妳還是我的『東西』,就別想跟別的男人亂搞!」

  「……」什麼?這太跳Tone了,她漏了哪一句重點沒聽到嗎?柏晚香眨著不算大卻總是讓人感覺水光盈盈的眼睛,某些時候真的像在勾引男人似的。

  柏凜風冷笑,抬起她的臉.「妳這招對我沒用。」

  真的沒用嗎?如果是的話,他何必一再強調?在心底被牽引出任何化學反應之前,柏凜風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雖然他很帥,雖然她總是迷戀他的吻與挑逗,但此刻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柏晚香,還是快速地在腦海裡整理出三大要點- 第一,老哥今天跳Tone跳Tone的,不知道是不是沒吃早餐的關係?還是他作了什麼惡夢,像小鬼一樣耍賴?要知道有時候他真的是有夠幼稚,連她這麼愛他、這麼不忍心吐槽他,都忍不住想搖頭歎氣。

第二,也許他是吃不到鬆餅,惱羞成怒,但也不用吃她嘴裡的啊!當然更有可能,他只是早上太興奮,想在上班之前消消火,這就是她身為「玩物」的悲哀了,唉,好傷心。

第三,其實回想起來,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跳Tone了,她已經懷疑很久,搞不好老哥的思路和地球人不一樣……

  想到這兒,柏晚香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真可憐,地球是很危險的,他不知道嗎?不過如果他回去火星的話,她會哭死的,所以她還是繼續配合他好了。哈哈!


  酸甜的氣息在他嘴裡蔓延,而她是如此柔軟,如此甜美,即使他永遠也不想承認這可恨的女人竟然有這麼迷人的味道!柏凜風感覺到胯間的男性也開始蠢蠢欲動,那火焰被點燃的速度又快又猛,令他懊惱,他猛地離開她的唇,卻止不住急促的喘息。

  啊啊……他這模樣好性感!柏晚香毫不掩飾自己的癡迷與眷戀,她忍不住盯著他因為吻而紅艷濕潤的唇- 妖孽!禍害!她心臟快停掉了!男人這麼性感簡直是要不得啊!

  接著她瞥見他唇邊沾到黑莓果醬,應該是兩人親吻時沾到她嘴邊的,她吞了口唾沬,忍不住傾身向前,伸出舌尖舔去那抹誘得她口水氾濫的果醬。

  柏凜風輕抽一口氣,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更野蠻了,柏晚香吃痛,手上的鬆餅滾到座椅下方。

  「噢!」她的貢丸……呃,是鬆餅!柏晚香有些傻眼了,壓根來不及享受嘗到他嘴邊黑莓醬的迷人滋味。

  「妳在公司最好給我收斂點。」她要用這些手段去迷惑那些和她有早餐約會的男人嗎?柏凜風幾乎咬牙切齒地道,「要是讓我知道妳和哪個野男人搞上了,我就……」他就怎麼辦?柏凜風突然愣住。

  懲罰她?把她軟禁起來?為何這些想法讓他感到不安?而其它的手段卻不夠宣洩他此刻心裡的怒氣。

  一冷靜下來,柏凜風才發現車子早已停在公司地下室的總裁專屬停車位,只是司機不敢來打擾他們。怒火未消,慾火未平,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正在失控,或者老早就失控了,他可能將失去某種優勢。

  他思緒紛亂,而這女人是他的敵人,他不會把自己的弱點展示在她眼前!

  柏凜風匆匆丟下柏晚香,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就下車離開了。

  柏晚香瞪著踏墊上面目全非的鬆餅,還有自己沾滿果醬和優格的右手,突然一股肝火冒了上來。

  她的早餐!她的鬆餅!

  機車咧……

  鬢角又陣陣抽痛,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柏凜風離去的方向,只能抽起面紙把手擦乾淨。

  柏晚香吩咐司機,「載我去星巴克,或隨便一家能吃早餐的店!」她要悠閒地吃她的早餐,會議就讓他自己去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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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2:4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09 編輯

第二章

  早知自己對柏凜風的迷戀無可救藥,她曾經逃開過一次,不料繼父自以為是為她好的安排,又把她拉回這個令她萬劫不復的泥沼,到現在還拔不出身。話說回來,從小到大沒人看出她對柏凜風的迷戀,反而是柏凜風有戀妹情結的傳聞不少人都聽過- 那個幼稚鬼竟然指責她,說那是她四處放風聲讓人誤會。拜託!誰有那個閒情逸致啊?他怎麼不檢討一下自己比女人經期來臨時更歇斯底里的行為?女人至少還是週期性的,他大少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發作咧!

  在沈霏過世後,她可能得了失心瘋了吧,竟然跑去誘惑柏凜風,事後遭他狠狠嘲弄,笑她跟妓女一樣賤。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為他的冷酷掉眼淚,那時她還在準備大學考試呢!躲在房裡大哭了一整夜。

  黎明來臨時,她突然想通了,她這根本是在「靠夭」!哭個屁!自己要作踐自己,自己要送上門當充氣娃娃,人家又沒來求她,那她事後是在哭個什麼勁?哭人家沒謝主隆恩?哭他技術太差害她痛得要死要活還差不多!

  然後她把眼淚擦一擦,決定當個奮發向上的好青年,每天勤跑補習班和油畫教室,唸書還念到懸樑刺股,終於讓她這個二流高中美術班吊車尾的三流學生考上A大美術系。

  四年大學,加上畢業後一年的職場菜鳥生涯,柏凜風對她的影響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沖淡。雖然每次回到家,看到他,還是會坪然心動,還是會想起那一夜的難堪,而她的自尊也讓她對柏凜風萌生出一股小小的不爽和尷尬。

  當然啦,她當時是個忙碌小美工,不爽歸不爽,家庭聚會完回到自己的小豬窩後依然得過自己的生活,她還是能把柏凜風對她的影響輕易拋在腦後。

  直到繼父要她到公司擔任總裁特助,母親瞞著繼父到她的小公寓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她不准拒絕,讓她連逃避的餘地也沒有。

  她記得第一天到公司報到時,她才知道因為沒有特助前例,所以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柏凜風的總裁辦公室內。說她沒有期待是騙人的。沒辦法,犯賤嘛!他都講得那麼絕、那麼狠了,她還是偶爾被他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電得茫酥酥,只是她開始懂得在遠處欣賞,不要再自討沒趣罷了。

  特助要幹嘛?她連Excel也不會,PPT 勉強還記得一點皮毛,會計工作更是從來沒碰過,何況柏凜風都有三位秘書了,這種工作一定輪不到她頭上。

  那她泡茶掃地擦桌子總行吧?柏晚香踏到擺著飲水機和咖啡的櫃子前東摸摸西摸摸,掩飾心裡的不安和緊張,光想到要和柏凜風單獨待在這間大辦公室一整天,就讓她頭暈胃痛。

第一天上班,她甚至不敢奢望搭他的便車,所以還起了個大早,避開早餐時間自己搭公交車去上班,誰知道這正徹徹底底讓她見識到柏凜風有多小心眼!

  柏凜風進到辦公室來,根本沒心理準備要面對他的柏晚香嚇得差點打翻茶杯,柏凜風大步朝她走來。「如果妳想找出對我不利的文件,比我早到公司、比我晚下班倒是不錯的選擇,可惜妳白費心機了!」

  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我在泡茶。」她提醒他,他該擔心的是她有沒有吐口水或滴抹布水在裡面吧?柏凜風看也不看他桌上那杯他根本不喝的紅茶,冷然諷笑道:「這倒是很好的掩飾,不過我想不通,何必要花比一個專業秘書更高的價錢,請妳來替我泡茶?」

  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好嗎?「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你都可以吩咐我。」想想老媽的熱淚攻勢,她還是提醒自己,好歹給繼父個面子吧!

  「他們都把妳推到我床上了,我還需要指望妳的其它能力嗎?」他陰鷥的俊顏逼近她。

  這是五年前的那一夜之後,他們首次單獨相處。在那之後不只柏晚香努力唸書,他也開始在父親的公司見習,課堂之餘的所有時間幾乎都耗在公司裡,一來他需要一個目標讓他忘卻沈霏的死帶給他的傷痛,二來他想在正式接手公司後立刻擺脫父親的箝制獨當一面。本以為他就要讓父親認可他了,柏晚香卻在這時被安排到他身邊來!

  話說回來,他五年沒女人了,會在一進門時看到她穿著明顯過短的窄裙露出白皙大腿而下身蠢蠢欲動,也屬正常。

  柏晚香氣結。好吧,是她當年不懂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出社會後不少在情場打滾過的老大姊告誡過她,千萬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當作跟男人交心的籌碼,或者不管有沒有想要換得他愛情的意願,要玩一夜情也要看自己玩不玩得起!女人作踐了自己一次,男人只會以為他們可以玩妳無數次,至於交出真心?作夢罷了!

  女人的陰道在身體裡,男人的陽具在身體外,做愛時女人要接納男人,男人卻只是入侵女人。一開始嘴硬也好,真心也罷,說陪他玩玩也沒關係,但因為接納而把持不住心的女人太多了,這時才想反悔要男人的真心,他幹嘛跟妳玩真的?

  「我以為柏凜風能有今天,至少是個敬業的男人,想不到你也不過是個連工作場所跟床都分不清楚的淫蟲。」

  她的話卻激怒他。

  「一個隨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他緊握著她的手腕,「瞧瞧妳這一身打扮!妳是來上班,還是來賣肉?說的那麼義正辭嚴,做的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的打扮是哪裡礙到他了?

  之前在出版社工作時她沒有穿套裝的習慣,為了不讓柏家丟臉,她只好臨時去買件像樣的套裝,偏偏她那點微薄的薪水只能買料子較差的,她咬牙買下的套裝還被老媽嫌到流膿,直說柏家千金不能穿那樣去上班,一副要去找柏東海哭訴的模樣。

  柏晚香早就對老媽動不動向繼父裝悲情「靠夭」很不爽了,她搬出柏家就是不想再花柏家一毛錢,她合理的懷疑這個特助職位也是老媽跟繼父「哭」來的!繼父愧疚於自己沒給老媽一個名分,她哭一哭,他就什麼都答應了。

  不得已,柏晚香只好向前同事或朋友們問問看,有沒有「名牌」套裝能借她一個月充充場面,等拿到薪水她再自己去買一套。好不容易借到這套衣服,卻被這傢伙嫌棄得一文不值,她火大地質問:「我穿的哪裡不對?是露胸部還是露大腿?」

  什麼都沒露,但上衣太緊,白色絲質襯衫完全服貼地包裹住豐滿的曲線,扣子全扣上會勒住脖子,只好放掉一兩顆,溝痕若隱若現,幾乎可以想像她一彎下腰,前方就會有一堆色狼擠破頭爭睹馬裡亞納海溝現世的美景;裙子則太短,一坐下或蹲下就有走光之虞。

  然而,這與他何干?她就算全身脫光光任天下男人看個夠也不關他的事。柏凜風此刻只是只想攻擊的野獸,憤怒的理由不重要,能不能讓這女人知難而退才是他的目的!去他的師出有名!

  「要是真讓妳露了,我這裡不就成了風月場所?」他冷嗤,「妳平常愛怎麼風騷,在外面怎麼亂搞我管不著,但是不要把這種骯髒事帶到公司來!尤其是我的公司!」他低下頭,鼻尖與她只有一息之隔,充滿威嚇與警告意味。

  「你看我不順眼大可以要我滾遠一點,你憑哪一點出口傷人?」他馬的欺人太甚哦!

  「妳受不了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難不成是想勾引我,才故作姿態?」

  吼!吐血!一個男人再怎麼帥,如此機車又自以為是,那張臉皮還不如拿來擦鞋跟的狗屎!

  「你是不是有毛病?王子病加中二病?以為世上每個女人都想勾引你?」

  柏凜風卻笑得令她頭皮發麻,而且後知後覺地想去撞牆!

  「全世界的女人我不敢說,但我很確定現在我眼前就站了一個……」他的臉又貼近她,氣息幾乎吹吐在她唇上,那麼親暱,吐出來的一字一句卻充滿尖銳的惡意。「曾經不擇手段地趁我酒醉爬上我的床的女人,妳說我怎能不小心防範,弄不好下一秒我又要被拐上床了呢!」

  人不能做錯事,尤其不能做錯蠢事,要不然永世不得翻身!「很不巧,」去他的擔擔面,她要是乖乖的罵不還口就跟他姓……嗯,改正,是名字倒過來寫!「經過五年前那一夜,我覺得跟你上床實在是個惡夢,難不成你覺得你的技巧和你的體能有高超到讓我念念不忘嗎?」死男人!賤男人!她希望今天以後對他的任何迷戀都煙消雲散!

  然而,她還是應該乖乖的罵不還口。至少也不要去激怒一頭根本已經因為憤怒而口不擇言的野獸。

  「還不承認妳是個蕩婦?這五年來妳在外面逍遙快活,被多少個男人玩過?妳這次又想把魔爪伸向公司裡的誰?」墊伏在柏凜風內心黑暗角落的魔火,突然猛烈狂燒。

  有其母必有其女。五年前他著了她的道,後遺症不只是一夜歡愛,她的形影開始像蟲子一樣,在午夜夢迴,他最無防備的時候鑽入他夢境之中。她的聲音,她的胴體,她的容貌,還有明明從小到大都未放在心上的一顰一笑,化作魔物與他糾纏,無論他如何奮力抗拒,清醒後都只能憤懣地認清自己終究只是有肉慾的凡人,欲心火在夜闌人靜時,可笑地被夢魘挑起。他沒空花心思在男歡女愛上,與其花時間找不安全的發洩方法,不如靠運動消耗。

  也許柏凜風不想承認,因為父親自小的鞭策!言教上的嚴厲約束,與身教上的失敗示範- 他始終相信自己不是重肉慾的人。

  柏晚香卻像誘惑僧人犯戒的妖女,粉碎他禁慾的假象……

  他更不可能承認,她每次出現,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白天的完美武裝,入了夢境之後全都不堪一擊。

  「伸向誰關你屁事?總之不會是你!你放手!」她的手一定淤血了!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他皮笑肉不笑地,以自己身材上的優勢將她逼向辦公桌邊。「妳現在是我的下屬,歸我管;妳領我的薪水…… 啊,對了,」他粗魯地拉扯著她的襯衫,原本就繃緊的鈕扣應聲繃落。「妳剛剛也說了,在妳的『能力』 範圍內任我吩咐,而我實在想不出妳有什麼能力是可以為我所用,又能夠符合妳月領十五萬的高薪……」

  柏晚香瞪著她的襯衫扣子就這麼一顆顆滾向地板,雖然借她衣服的人早說過她們體型不太合,反正這衣服她也不要了,送她無妨,但好歹接下來一個月她都要靠這件別人施捨來的衣服撐場面啊!「我本來就不稀罕!是~~~ 」

  「是妳們母女處心積慮,一步步要取得柏家的一切,現在我對妳大開方便之門,不是挺好?咱們各取所需,妳可以當一個稱職的『特助』 - 用妳身上唯一值一個月十五萬的地方!如果妳嫌少,三十萬如何?」他腦海裡所有關於報復的沙盤推演,在柏晚香雪胸彈出襯衫外時漸漸失控。

  柏晚香也察覺到腹部有個硬挺的異物抵著她,兩人身體緊貼,他肌肉緊繃,原本寫滿冷諷的眼變得火熱而充滿侵略性。

  「柏凜風,你別太過分了……」她無法克制地顫抖,這一刻才發現他早就可以靠蠻力讓她臣服。

  「我過分?妳們母女處處進逼就不過分了嗎?」他又拉扯她胸衣的肩帶,豐滿圓軟的雪胸立刻誘人地袒露在他眼前。

  他下身變得又脹又硬,懶得再跟她廢話,大掌立刻捧起一邊的軟乳肆意地揉玩。

  推開他,或甩他一巴掌!柏晚香知道自己做得到,但她的末梢神經卻立刻開始因為興奮而痙攣。她氣他的自以為是,氣他的口不擇言,但多年來的迷戀豈是說忘就忘?年少時作過多少狂野的夢,編織過多少瑰麗幻想,而那一切一切都與他有關。

  她曾經躲在窗台內,偷偷窺伺柏凜風和沈霏的約會,他們真是金童玉女,她最大膽的一次就是躲在衣櫃裡偷看他們做愛!她不是故意的,誰教前一天柏凜風又欺負她,她抓了蟑螂想塞進他衣櫃裡,沒來得及離開,柏凜風就帶著沈霏回他房間了。

  她早早就不再作王子親吻公主的純潔美夢。

  柏凜風和沈霏這對金童玉女雖然偷嘗禁果,但在床上就像老夫老妻一樣無趣,兩人同一個姿勢從頭做到尾,沈霏還有空看手錶……然後柏凜風就倒在她身上了。

  總之兩人都不是重視慾望的人,後來她偷聽到沈霏聊天,原來她和柏凜風只上過一次床,之後就興趣缺缺了,想來他們都決定做愛只是義務,嘗禁果則是他們一時昏了頭。那時候她很詭異地想,也許柏凜風只是缺乏挑逗罷了。她不得不承認,當年誘惑他,有一點是想證明自己的想法。她是對的沒錯,這男人只是個強迫自己禁慾的道德家,越是道貌岸然,越是嚴格約束自己,受到引誘後也墮落得越深……

  她穿了件象牙色內衣,原就白裡透紅的雪膚因他的急躁而泛起嬌艷勝櫻花的粉紅,那對圓潤軟乳多麼聽話地任他狎玩推擠成各種放浪的樣子,峰頂的圓珠也在他不斷挑逗的指尖下變得硬挺,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甚至迫不及待地低下頭品嚐它們。

  啊!那些惱人的、邪惡的夢境裡,他已品嚐她無數次,本該厭了,膩了,怎知貼近了才知不是那麼回事,那是他的餓,他的飢渴,化作無數個日夜的魔障,要他迷失在其中!

  他近乎貪婪地大口含住俏挺得太放蕩的乳尖,舌頭貼著比絲綢更滑順的嫩膚來回愛撫,牙齒在上頭磨贈著,輕咬著。

  她的胸部跟著她急促的喘息不斷起伏,竟像誘人的邀請,要求更多進犯。

  他甚至以雙唇夾住圓挺玉珠,舌頭在上頭來回滑動,接著吮吻出聲響,大掌開始將她身上礙事的布料一件件剝除。魔火,一經點燃就無法收拾,或許將近兩千個夜裡他都在期待這一刻,瀕臨極限的忍耐或許可以穿越無止盡的慾望沙漠,卻絕對禁不起一點誘惑。

  他想要那些邪惡的夢成真!他要她付出挑逗他的代價!他要她成為他的專屬玩物!

  他仍然不停地吸吮她的乳,由左邊來到右邊,豐盈軟乳被玩弄得一片嫣紅與濕亮,他的雙手則推高她的短裙。柏凜風讓她坐上辦公桌,抬高她雙腿,柏晚香不得不抱住他的肩膀,是認命也是期待地,任他拉扯她的裡褲。

  那是她第一天穿套裝上班,還沒有穿絲襪的習慣,於是很快地,她全身上下就只剩腳上那雙黑色高跟鞋,而白色小褲還吊掛在小腿上。

  柏凜風的手指觸碰到那處早已濕熱的密林時,忍不住抬起頭,色慾沉淪的臉上漾起嘲諷的笑,接著毫不客氣地撥弄起泛著盈盈水光的小花。

  「妳喜歡這樣的,對吧?我說過這場交易我們都會很愉快。」他抬起她的大腿,跨上他肩膀,柏晚香不得不雙手向後撐住辦公桌。

  她的姿勢讓她的私處完全呈現在他眼前,妖冶的花兒一張一合地,猶比被他的嘴寵幸過的雙乳更濕亮更紅艷。柏凜風的手撫過她的大腿與私處附近,那觸感讓他念念不忘已久,他將她的大腿拼得更開,甚至讓她一腳踩在桌上,他則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坐到椅子上,欣賞她對他敞開的放浪模樣。

  柏晚香前一刻的伶牙俐齒與不屑,在他熾熱的注視下消失無蹤,下腹悶痛著,汨汨地溢出熱流。

  他笑得邪惡極了,一手玩弄著那軟熱的私處,朝緊窒的小穴伸出一指,另一手則來回地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愛撫。

  「妳平常都怎麼玩?」他故意問道,明明感覺手指探入時和五年前一樣困難,她太緊了。

  「不關你的事。」她究竟為何要這麼任他擺弄?這時她可以併攏雙腿,推開他……

  柏凜風無視她身體的生嫩,又伸入一指,她忍不住擰起眉,嬌喊出聲。

  他的手指開始來回地滑動,誘引出更多的熱蜜,另一手則抓住她膝蓋,不僅阻止她把腿併攏,更粗魯地向旁邊扳開,紅艷的花心更妖冶地綻放了。「妳瞧,妳的反應好熱情啊!是太飢渴,還是淫蕩的本性使然?」

  她想叫他閉嘴!開口卻是吟唱出碎不成句的呻吟。他的手指開始轉動,抽送的速度越來越快。「妳都把桌子弄濕了,真是的……」他諷笑著,低下頭舔過淌著蜜汁的花穴下方,來回地舔弄著壁口,接著張口含住從一開始就不停地誘惑他的嫩紅小花蕊,反覆吸吮出聲響。

  「嗯啊…… 」柏晚香不自覺地賣力扭動臀部,迎合他唇舌的侵犯,他的手指卻在這時抽出,令她幾乎要啜泣出聲。

  他不再進入她,只是不停地在渴望被充實的小穴周圍舔弄,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柏晚香壓抑不住的吟哦,以及他嘖嘖的吸吮聲。

  在無法被充實的挑逗中,她迎向第一波高潮。

  柏凜風玩夠了,他就是想看她淫亂地任他玩弄的模樣,那讓他感覺自己是她的主人,而不是五年前,被她玩弄後就甩在腦後不聞不問的玩物。

  柏晚香無力地躺在辦公桌上,茫茫然,雙腿仍大開著,像祭壇上的羔羊。

  她沒看到柏凜風脫下腰帶和褲頭,硬熱的熾鐵彈出,他立刻抬高她的臀,狠狠地衝刺進她的深處。

  「啊 … 」他太巨大,即使做足了前戲,柏晚香依然對他的入侵有些吃不消。但柏凜風放開了最後一絲自制,瘋狂地將自己的陽剛撞進她體內,再猛地抽出,一次一次都讓柏晚香在極限的快感中翻騰。她這些年太疏於體能上的訓練,他卻正好相反,即使她想要退開也無力,只能任他粗暴地需索她。

  眼前的女人將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玩物與祭品,從今以後,任由他發洩那些黑暗的夢境裡被勾引而出的熾烈慾望。

  那是不知第幾次,她又渾身赤裸地躺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正在講電話,神情像頭饜足的雄獅,即使聲音聽起來嚴厲冰冷,想來是談話內容和公事有關。他本該高傲地轉過身,別開視線,任她像個被玩膩的破娃娃,不知羞恥地展示她的軟弱與淫蕩。

  但慾望本是毒藥,或者其實在他眼前的,根本是個以性愛為下蠱儀式的妖女?每一次每一次,他退離她,身體之外的誘引卻像藕絲,牽扯在他看不見、也拒絕去看見的地方。她哪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她所受到的羞辱,她不跟他討,但他也別想好過……

  柏晚香沒急著起身穿好衣服,反而慵懶地微微側躺著,面向他,長髮披散如瀑……

  他們倆都記得、卻也不知道對方記得,柏凜風小時候曾說過,他討厭她的頭髮。

  柔柔細細,鬆鬆曲曲,像妖嬈而有生命的絲,有一天他會被抓住!

  那披散的發,此刻勾卷覆蓋著他桌上所有屬於他的小對象,她的雙乳因為她的姿勢而推擠出更深刻誘人的溝痕,一隻乳尖貼著冰涼的辦公桌面,變得硬挺。她身上早被他剝個精光- 但她刻意穿上了長及大腿的半透明絲襪與黑色襪帶- 那道貌岸然而且曾經禁慾五年的男人果然留下了那雙襪子,以及她腳下的黑色高跟鞋。她曲著一腿,另一腿弓起,不介意才被他滿足過的水亮私處袒露在他眼前。

  她雙頰酷紅,像在性愛中得到滿足的愛神,唇畔的笑似有若無,意味深長,柏凜風就這麼在她的注視與誘引下,慾望再次勃發。若他是入侵,而她是接納,那她就餵他毒藥,慢慢毒死他!柏晚香聽不懂他說的日語,但由口氣和那變得陰沉急色的表情來猜,他大概正急於和對方結束通話,方才重新整理得筆挺的西褲下,又升起陡坡……

  她起身,沒有遮掩,柏凜風幾乎以為她和他一樣,想要再次共赴雲雨,誰知柏晚香卻按下了內線電話。「方秘書,總裁想看早上企畫部的報告,可以請妳通知他們立刻拿上來嗎?謝謝。」

  柏凜風一陣錯愕,而電話另一頭的方秘書想必已經領命而去。

  柏晚香水眸輕佻地勾著他,優雅下「床」,彎身撿起散落了一地的衣裳,不慌不忙地朝休息室走去,一邊悠哉地以她一貫嬌軟的口吻道:「現在好像是上班時間,柏總裁。」

  而他,啞了,電話那頭的日本公司代表還在聯機中,兩腿間的男性也還又腫又硬,屬下馬上就要來見他,他只能呆站在原地,看著她幾乎能誘人致命的赤裸背影,惱羞成怒地收拾自己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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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3:1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09 編輯

第三章

  他跟她本來就不可能友善共處。為了那女人的母親,父親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曾回家吃晚飯,直到父親終於逼母親妥協,讓她們母女踏進柏家大門。柏凜風為了大局著想,雖然不曾惡言相向,但也從沒正眼瞧過二媽和她女兒。

  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他們之間再沒比這更好的相處模式,誰知她卻滿懷心機地自己送上門來,打破了和平假象。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他從她床上醒來的情景,那女人不愧是情婦生的女兒,神色自若,他覺得自己在人生最失意的時候踏入了她處心積慮布下的陷阱,至於床上那抹血,誰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在乎,她自己要飛蛾撲火,拿處女之身來說嘴只會更令人作嘔。

  不過柏晚香倒是提也沒提,好像床單只是不巧被弄髒了。他等著她來跟他勒索,或者提出各種要求,她卻悄無動靜,還搬出家裡。後來想想他才明白,那根本是她欲擒故縱的使倆,因為幾年後父親便召她回來,不只直接把自己手中一半的股權給她,還要她到公司擔任他的特別助理。

  外面的風聲他當然知道,只是柏凜風確定那些都是無稽之談,當年祖父擔心柏晚香的母親會想法子懷上柏家的骨肉,進而逼柏家承認她,早在他出生後就逼父親結紮,柏晚香不可能是他的親妹妹。因此父親的大動作背後只有一個動機!無非是想把柏晚香推給他,順便藉她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柏凜風覺得自己的退讓,卻換來敵人的得寸進尺,他怒火中燒,卻不動聲色,他發現柏晚香迷戀他……他不需要柏晚香的迷戀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倒是那方便他反將老頭子和這對自以為心機藏得天衣無縫的母女一軍。

  他相信自己勝券在握,但是……

  柏晚香竟然沒跟他一起進公司!他不是已經說了今天早上有個會議要開,還是那女人最後還是跑去和某個野男人早餐約會了?

  早晨的會報整整兩小時,柏晚香都沒出現。

  當會議終於結束時,所有人都如獲大赦,按捺住拔腿狂奔的衝動,魚貫走出會議室,一離開黑面總裁大人的視線後,就一個個都像屁股有火在燒似的,搶電梯搶得好不熱烈,沒擠進電梯的也非常難得地決定走樓梯當作運動。話說今天開會開到一半,總裁大人鋼筆沒水,把本來在台上報告得好好的品管部經理嚇得差點口吐白沬,因為從頭到尾臉色陰沉的柏凜風罵了句髒話,把筆一丟,鋼筆撞在門板上,那陣撞擊聲把會議室裡偷偷會周公的幹部們全嚇得屁股至少飛離椅子三公分,接著立刻如臨大敵。

  台上報告的品管部經理開始頻頻吃螺絲,台下眾人幾乎都可以聽見他牙齒打架的聲音了。

  接著,秘書小姐好心地借了總裁一枝鉛筆……事後眾人忍不住圍剿平日精明幹練的方秘書,沒事拿鉛筆給總裁做哈?因為那枝鉛筆沒幾分鐘就「啪」地一聲,在臉色越來越像夜叉的柏總裁手中斷成兩截。

  「我怎麼知道啊?」方秘書也快嚇哭了。「我怕借原子筆,到時好死不死又斷水怎樣的,總裁可能會抓狂嘛!」怎知弄巧成拙!

  「這年頭有自動鉛筆妳不知道嗎?」至少比較耐折!

  「萬一斷芯,那會議桌只怕要翻了吧……」總之,謝天謝地,會議結束了。倒霉的品管部經理一臉如喪考妣,怕自己將是公司裡第一個被命令休無薪長假的悲苦難民!

  「柏特助回來了嗎?」這是會議結束之後,柏凜風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而且還不是透過內線電話,足見總裁大人對柏特助今日的曠職不滿到極點!

  「還沒耶!」方秘書直想哭,她急CALL柏晚香的行動電話,但她根本沒開機。

  「她的手機呢?」柏凜風根本是遷怒,明知故問。他的手機剛剛就差點被他甩到牆壁上,他都打不通了,方秘書當然也打不通。

  如果方秘書打得通,而他卻打不通,那他…… 他會更火大!

  「我有留言……」方秘書不只欲哭無淚,還咬牙切齒,總裁秘書室裡有三位秘書,平常只要總裁大人一有吩咐,另外那兩個傢伙都慇勤得很,第一時間放下手邊工作等老闆開金口,這當口她們倒很有默契地去拚命裝忙!

  「她回來立刻叫她來見我!」柏凜風沒有大吼大叫,但甩上辦公室門的力道幾乎令整面牆都在震動了。

  「該不會兄妹吵架吧?」總裁辦公室門一合上,前一刻還抓著三支話筒忙翻天的吳秘書突然不忙了,好奇地對著辦公室探頭探腦。「可能吧,不然柏特助又不是第一次沒出席會議了。」顏秘書推開快迭到天花板去的文件堆搭腔。

  一款人一款命,由不得她們不平啊!

  「妳們很閒麻!」方秘書咬牙切齒,雙手抱胸。兩個閒磕牙的立刻乾笑著回到工作崗位上。

  總裁秘書室三個秘書,方秘書資歷最老,有資格發號施令,想當然耳,任何火線任務也都得落到她頭上。她認命地再次撥打柏晚香的手機,如果再轉進語音信箱,她可能得直接打電話向柏家求救了吧?

  十一點整,柏晚香終於出現在公司,兩手拎著紙袋,身後則跟著公關部潘經理。

  「放我桌上就好了,麻煩你囉!」柏晚香笑容甜甜地道謝,無視「碰巧」走出辦公室的柏凜風那張臭到千里外都聞得到的大便臉。「真是太謝謝你了。」她笑靨如花地再次向身後的男人道謝。

  「哪裡,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外號師奶殺手的彼得潘,姓潘單名一個安字,英文名字乾脆取作彼得潘,能當上公關部經理,靠的當然不只是那張簡直像天天敷SKⅡ的小白臉,而是永遠笑容滿面,親切有禮,EQ高到天邊去,跟某人真是大大的不同啊!

  「柏特助,請妳立刻進我辦公室來。」柏凜風臉臭也就算了,說話時一字一字吐出來,都像冰塊敲在鐵板上一樣,又冷又硬。他丟下這道聖旨,也不等柏晚香反應過來,便轉身回辦公室。

  彼得潘臉上微笑沒變,額上卻冒出一滴滴的冷汗。

  他剛剛沒看錯吧?總裁臨去前,好像瞪了他一眼!而且好怨毒、好凶狠、好恐怖啊!

  彼得潘擦了擦汗,依然笑容可掬地道:「那我先回辦公室了。」看來傳聞總裁有戀妹情結是真的,他還是有多遠閃多遠,畢竟他還想在公司多混幾年!

  「等一下嘛!你幫我把東西拿上來,我該好好謝謝你,反正我也多買了一份。」本來是買給柏凜風的,但看樣子他心情不好,應該也沒心思吃甜點。柏晚香從紙袋裡拿出她特地去買的提拉米蘇和其它甜點,「來來來,我也買了妳們的份哦!我知道佩佳在減肥,所以幫妳買了無糖覆盆子茶凍,還有娜娜妳上次說很好吃的紅茶戚風蛋糕。」

  方秘書感動得快哭了,當然是因為柏晚香總算出現,甜點就當作慰勞她一整個早上不斷受創的心靈吧!

  「謝謝柏特助,不過總裁找了妳一個早上。」見柏晚香仍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方秘書只能暗示道,不希望自己又變成炮灰。

  「甜點就留給女士們吧。」彼得潘不愧是彼得潘,明明冷汗冒不停,面上還能維持春風和氣的微笑。「啊,我都忘了,中午我約了MBC集團的人呢!先告退啦,小公主bye bye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他不對婦女同胞放電,簡直就像要老鼠不打洞、野狗不拉屎一樣,臨去前忍不住又拋出秋波和殺手級的桃花笑,不料剛好總裁辦公室門又霍地打開了,閻王臉柏總裁正對上小白臉潘經理,後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彼得潘感覺自己墜入零下五百度的萬丈深淵……

  歐買尬!他假裝昏倒有用嗎?彼得潘驚到連腳底抹油都忘記了,只能渾身顫抖地看著酷斯拉……噢,他們英明神武的總裁大人,以著排山倒海的驚人氣勢朝他走來。他屏住呼吸,而總裁秘書室裡三位秘書早已咻地一聲滾回自己的座位去,方秘書對著屏幕保護程序,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吳秘書肩膀夾了一支話筒,另一耳掛了藍芽耳機,兩手又各拿一支分機喂喂喂個不停;顏秘書則被堆成山的活頁夾淹沒……

  「公關部的人事經費似乎太高了些,尤其是一些高級幹部。」柏凜風依然是淡淡的,冷冷的,他只看了彼得潘一眼,便沒再理他,一手已搭在柏晚香肩上,端起兄長的架子道:「妳別鬧了,這裡是公司,不要又把妳在家裡的任性帶來,我有話跟妳談。」

  只有柏晚香知道他的手勁有多大!

  他氣什麼啊?開會不順利嗎?又不是她造成的。

  好啦,她這麼晚還大刺刺地晃進公司,是她不對,但他可以停她職、扣她薪水啊!景氣那麼差,她真的不介意放無薪假,幹嘛一副要狠狠揍她一頓的凶神惡煞模樣?柏晚香沒有和他討價還價,遲到本來就是她的錯,她本來只是擔心甜點太晚吃口味會變差,在被拖進辦公室前她又不放心地回頭道:「妳們先吃吧!不用等我,儘管拿……」話尾消失,她幾乎是被拎進總裁辦公室,接著門板被用力合上。

  「揪- 竟是發生什麼事呢?」吳秘書手上和肩上的話筒不見了,模仿著名主持人的口吻,雙眼閃動著八卦神采。

  「會不會是……」顏秘書桌上那山一樣高的文件又神奇地被移開了,而且完全沒有崩倒半分。「柏特助因緣際會下愛上某個窮小子,秘密戀情卻被咱們一向重視聲譽的總裁大人派私家偵探跟蹤而揭穿了,現在柏總裁正氣急敗壞地要教訓妹妹,再強硬地要求她和那個窮小子分手!」 說著說著,她還義憤填膺地握緊雙拳,滿臉憤慨。

  「妳看太多粉紅色言情小說了。」方秘書不以為然,推了推金絲框眼鏡。

  「依我看,應該跟這期零週刊的報導有關吧,零週刊說柏特助曾經和我們的死對頭開陽公司的小開拍拖,還被零週刊的狗仔拍到呢!開陽之前一直挖我們公司牆角就算了,底下還有風聲說他們派了間諜混進我們公司,我猜總裁應該是為了這件事吧?」柏特助真是太不小心了,年輕女孩就是玩心重啊!彼得潘在一旁翻白眼。

  「拜託,妳們看不出來嗎?」他早已趁空檔拿出手帕把臉上的汗擦掉,頭髮隨意撥兩下,立刻又帥到掉渣。

  「看出什麼?」男人懂什麼八卦?三個女人一臉不以為然。

  「妳們有沒有看過松元潤演的某部電影?妻夫木聰也有演過類似的……」

  暗示得夠明顯了吧?

  吳秘書立刻擊掌,興奮道:「啊!松元潤超卡哇伊的啦!他演的道明寺好口愛哦……」

  「妻夫木聰才讚好嗎?演技與臉蛋兼具,又有親和力,戲路也廣…… 」

  「拜託,他們兩個都太奶油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像豐川悅司那種連眼神都很有味道的男人!」方秘書也加入戰局,總裁秘書室立刻變得像菜市場般熱鬧,被晾在一旁的彼得潘無言的翻了翻白眼,決定此地不宜久留,留久了腦袋會趴袋!

  他就算真的很討厭她,也不用把她當出氣包吧?她的手被抓得好痛!「總裁大人,我記得員工遲到要扣薪水,但不記得需要接受體罰!」

  柏凜風臉上的冰山假面具瞬間崩裂,他彷彿被惹火的獅子,將柏晚香壓在門板上。「我的員工不需要接受懲罰,但我的玩物需要!」

  雖然明知道他總是故意用惡毒的言語想折磨她,柏晚香大可選擇不隨他起舞,卻還是忍不住感到難堪和受傷。

  「現在是上班時間。」

  「妳還記得現在是上班時間?這時候拿出來強調,妳不會覺得羞恥嗎?」

  「我願意被扣薪水。」好吧,她承認她有恃無恐,反正再怎樣也餓不死。

  她對這份工作的輕忽與怠慢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老是為了和柏凜風嘔氣而曠職。

  誰教她什麼權力都有,就是沒權力辭職?

  柏凜風嘴角嘲諷地勾起。「扣薪水,讓妳少買一個Prada 的包包?還是少做幾次全身保養?真是好了不起的懲罰,我怎麼都無法想像妳會為此痛改前非。」

  「你需要我痛改前非嗎?」她故作驚訝,抓緊了柏凜風對她的心結反唇相稽,「我以為你希望我越混越好,好讓爸知道我有多不適任,好讓你繼承人的身份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我還真看不出妳有什麼能耐讓我受威脅。」他的臉色一沉,決定兩人的廢話已經夠多了,他也不打算給她任何自以為瞭解他,或者佔上風的機會,冷硬地道:「聽著,我不管妳有多無能,多麼不心甘情願,那是妳的事。我只要妳記得一點!」

  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扯掉她的裡褲和絲襪,甚至不在乎將它們撕破,柏晚香下意識地掙扎並反抗,卻無法撼動他半分,反而激起了雄性的征服欲,而她在感覺自己簡直像螳臂擋車的無能為力之後,開始有一絲恐慌。

  「你做什麼?」她的眼依然水光盈盈。

  像個禍害!柏凜風被心底升起的柔軟情絛惹惱了,他痛恨她柔弱的模樣,那比任何指控都要具有毀滅的力量。

  像要懲罰她,也對自己心裡痛恨的溫柔情幸宣戰,他更加粗魯而強勢地分開她兩腿,她的短裙就這麼被推擠至腰部上方,底褲和絲襪成了幾塊破布妖嬈地垂掛在她大腿上,遮不住任何讓男人血脈憤張的隱密春色,雪白的大腿內側因為他的推擠而泛起誘人的粉紅。

  柏凜風在她掙扎之間扯掉褲頭和拉煉,男性象徵早已熾紅壯碩地揚起。

  究竟是被激怒?或者根本是他太輕易被撩撥?柏凜風像頭不講理的野獸,狠狠地進入她。

  柏晚香身體不住顫抖著,幾乎尖叫出聲,她還沒有準備好,而柏凜風太蠻橫,也太巨大,她咬緊牙,身體沁出薄汗的同時,小臉也因為疼痛而泛白。

  「我說過,就算是玩物,我也不要別人玩過的,妳最好時時記住。」柏凜風的聲音緊繃而瘠痙,她的緊窒逼得他瘋狂,那一刻只想放縱自己馳騁在野蠻的慾望天國之中,他狠力擺動腰身和臀部,但不同於平常做足了前戲,還不夠濕潤的小穴正抗拒著他的入侵。

  快感的極致必定緊追著痛苦,那一刻他終於如此體悟。肉體之所以追求放縱,也得要有禁錮、有無法放縱的原因,被困縛著、壓抑著,才會想要衝破那道限制、擺脫伽鎖,所有瘋狂掙扎的力道都會在得到自由後放鬆。所以在禁錮之前,才是人類最野蠻的時刻。他想狠狠地要她,她卻抗拒,慾望像火上加油,撕扯他的理智。柏晚香全身乏力了,痛楚逼出她不輕易示人的淚水,也逼出了她的怒火。

  王八蛋!

  她狠瞪那張平日會讓她因為迷戀而心軟的俊顏,他正因為她而處於瘋狂的亢奮狀態,神情既享受又痛苦,女人天生有母性,總是輕易為了這樣的男人而春心蕩漾,但這一刻她卻像被破除封印的母夜叉,唯一的念頭就是以牙還牙!

  偏偏他上身仍然穿著體面的西裝,連領帶都打得整整齊齊,而她的爪子掐在他的西裝上簡直沒有半分威力。

  他仍然不停地挺進再抽出,無視她的抗拒。或許女人的被虐傾向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身體在強勢入侵中,本能地被激起反應。

  柏凜風感覺到她的濕潤,或者是進入她時變得順利了,臉上又露出嘲諷的神情。「果然是情婦的女兒,怎麼被上都有反應。」

  他馬的……

  「你嘴巴很臭!」她壓抑著因為憤怒與激情而急促的喘息,接著豁出去般地傾身向前,在他仍然不停地需索她的同時,咬住他的脖子。

  「該死……」這女人來真的!她發狠地咬他,直到嘴裡嘗到血腥味,而他退出了她的身體。

  如果不是對他還有一點眷戀- 天曉得她究竟是被下了降頭,或者腦筋有問題?她沒有用她的指甲抓花他的臉、戳瞎他的眼睛,順便拔光他的頭髮,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柏晚香嘴角還有幾抹血跡,淒艷地笑了,柏凜風一退開,她乏力的身體就只能靠著門板,扶住門把避免跌坐在地上。

  柏凜風覺得自己該憤怒,卻像丟了聲音和理智一般,莫名地退卻,心慌意亂,視線觸及她大腿內側流淌的淺紅色血痕後,更是瞬間從老虎變成病貓。

  「我…… 」他猛地住了口,懊惱地發現自己剛剛竟然想道歉!

  要他對她說那三個字,除非天塌下來!

  柏凜風拉不下臉,整個人卻像中了咒一般,無法再保持冷酷決絕,他只好道:「妳知道之前放在我休息室的那雙絲襪在哪裡,進浴室整理一下。」

  說罷,他很快地又把自己回復成衣冠楚楚的模樣,卻不知脖子上的血也沾到衣領上了。就像人總是急於掩藏罪惡,偏偏它欲蓋彌彰,用更怵目驚心的方式在靈魂深處烙了印……他頭也不回地走回辦公桌後,而她狼狽地,兩腿間還刺痛著,渾身顫抖,明明辦公室開了暖氣,她卻只覺得冷。

  咬緊牙,手握成拳,其實她後來想想,她還傷得不夠徹底,否則當天她只會直接走出辦公室,讓他們倆一起身敗名裂!

  柏晚香木然地走向他的休息室,嘴裡還泛著血腥味,不知為何那一刻喉嚨卻苦澀難當,兩腿間的疼痛讓她步履蹣跚,卻沒有讓她停下來自憐。

  直到蓮蓬頭的熱水當頭淋下,她才放任眼淚決堤,抱著身體,讓水聲掩去她的嗚咽。

  所有惡毒的言語與折磨都不是傷,最多是因為自戀與自憐而垂下眼淚,人類的情感就是那麼犯賤與莫名其妙。真正傷的是他背過身去,好像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

  水聲嘩啦,而她壓抑著不嚎啕大哭,也許是倔強,也許是不想示弱,就是不要讓他知道她會受傷。她到底為什麼讓自己落到這麼悲慘的處境?哭泣漸漸變成一陣一陣的抽噎,熱水仍像瀑布般淋下,而她瞪著浴室的玻璃壁磚,悲傷與憤怒平息之後,只覺荒謬。

  他有病!神經病!要不就是有生理期,一大早就發神經!而她與其說是因為傷心而掉淚,不如說是被氣哭的。若他勃然大怒,或者惡意嘲諷,那她可以跟他繼續吵,繼續鬥嘴,但他冷冷地轉過身,傲慢地決定了這場爭執已經分出勝負,完全不給她繼續抗爭的機會!

  她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屈服與退讓。

  奇怪,到底是誰寫了那麼多苦命女人的故事?或者到底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甘願演那樣的角色?害她此刻覺得自己像個妖婦,滿腦子邪惡廢料,因為她不想認命。

  她記得自己剛跟著母親踏進柏家時,柏凜風總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現得冷淡疏離,像個高高在上的名門公子,頂多對她這個鄉下野丫頭有點鄙視,所有人都相信他教養良好,只是態度冷淡罷了。

  但是每當跟她獨處時,柏凜風不是扯亂她的頭髮,就是拿墨水潑在她的白色洋裝上,有一回甚至將繼父送她的洋娃娃丟進炭火正旺的壁爐裡。當然沒有人相信柏凜風會這麼欺負她,大人都以為是她粗心大意。她應該委屈地大哭,要不也是乖乖當個小媳婦,畢竟她勢孤力單,小丫頭

  片子一個,大人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奇妙的是她還真選擇了後者,總是乖乖的任他欺負,不吭聲也不告狀,然後在半夜起床把看門狗哈利的大便丟進柏凜風鞋子裡!他罵她是野孩子,她確實是,因為她不介意徒手抓狗大便,但從小就嬌貴無比的他很介意,隔天上學時氣得鬼吼鬼叫。

  還有一次她偷偷把蟑螂的屍體放進柏凜風的便當盒裡- 她不笨,當然不是把蟑螂大剌剌擺在飯菜上,她想柏凜風可能吃了幾口才會發現便當不對勁吧?而她因此知道柏凜風原來也會怕小強,或者因為那次才開始害怕小強?反正那不關她的事,哼哼……

  真遺憾,她大概不太善良,不怎麼天真無邪,跟冰清玉潔、楚楚可憐完全扯不上邊,演不了守在大男人身後苦苦等待垂憐的苦命女主角,更可能因為拿高跟鞋把大男人後腦勺敲出一個大包而被判出局。

  如果要逆來順受才叫愛,那她大概愛得不夠真,不夠徹底,所以無法捨棄自我吧?她不想退讓,也不想屈服,此刻心裡更是只有一個念頭!去你的柏凜風,咱們走著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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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4:05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10 編輯

第四章

  在暴力上,男人佔有優勢。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走出休息室時,對上柏凜風冰冷的神情與眼神,原本已經作好戰鬥準備的柏晚香竟然有些怯懦,甚至忍不住感到委屈。而他一看見她泛紅的眼眶與鼻頭,便很快地移開視線,心跳因為驚慌與罪惡感而失控。

  他想開口要她回去休息,她卻搶先一步,啞著嗓子開口,「我回去了。」

  反正他也說了,她是否瀆職他根本不在乎,平常都沒在當回事了,到了這個境地,她幹嘛還要逼自己敬業?

  「妳的衣服……」他突然想起,休息室裡只有一雙新的絲襪,是她上次留下來的。

  柏晚香卻心頭火起,彎下身將散落在門邊的裡褲撿起,冷聲道:「我會收拾乾淨。」柏凜風欲言又止,他沒有辯解什麼,反正也不需要辯解,只是那一瞬間他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窄裙下什麼都沒穿!

  「我送妳回去!」來不及作出更多思考,他已然開口道。

  柏晚香面無表情。先揍她一頓,再賞糖吃嗎?最好她有那麼好打發,她是否該謝主隆恩?

  「不用了,我會請別人送我。」

  「請誰?潘經理嗎?」他衝口道。

  柏晚香原本已握住門把了,動作卻頓了頓。

  所以,他是怪她和彼得潘有曖昧?

  不知道是哪些混蛋到處宣揚,男人吃醋才是愛妳的表現……恐怕這些人都不知道,就像狗會撒尿宣示領域權一樣,也有可能他們只是覺得自己的權力受到威脅與侵犯罷了。

  雖然她曾經指望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在乎她,但如果是這樣的在乎- 就像他所說的,他要他的玩物保持乾淨- 那她還寧可不要這種在乎;更何況沒頭沒腦亂吃飛醋的男人實在很不優!如果她能就此清醒就好了。愛情說到底是一種遮眼迷障吧?

  「誰都好,至少比坐你的車舒坦。」

  柏凜風沒有發怒,只是大步走向她,一手又搭在她肩上,不由分說地拉開辦公室大門。「走吧,別耍脾氣。」

  他吃定她不敢在人前發作嗎?柏晚香怒瞪著他。

  總裁秘書室靜悄悄,簡直像三位秘書都學了忍術一般,化成了佈景,只希望這對兄妹能無視她們的存在,直接上演家庭倫理大悲劇給她們看。

  無奈,柏晚香確實不想落人口實,也許是這些年在柏家多多少少被柏家父子影響了,又也許是她再怎麼任性妄為,仍然明白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柏家公主,她只是柏東海的繼女,難道還自以為真的是什麼金枝玉葉,可以毫不節制地把她和柏凜風不可告人之事鬧得滿城風雨?

  心裡恨得牙癢癢,柏晚香卻也拿身邊這男人沒辦法。他處處在人前表現他的忍讓,好像每次都是她任性妄為一樣。這種男人心機重,最可怕了!她到底何時能清醒啊?柏晚香忍不住又一肚子火,有對他的,也有對自己的。柏凜風狀似親暱地摟著她的肩膀走出辦公室,對方秘書道:「柏特助身體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行程幫我延後一個小時。」

  「好的。」方秘書不愧是職場老將,滿肚子好奇蟲也撼動不了她表現出來的專業形象。

  柏凜風步履蠻橫,柏晚香在氣頭上,加上腿間的疼痛,根本跟不上他,她乾脆推開柏凜風的手,不管其它人在場地冷諷道:「我自己會走,你如果趕時間也不用送我了,我可不想我受一點點小傷,卻害得總裁大人延誤了行程!」

  就算被當成不知好歹的嬌嬌女,她也認了!

  柏凜風動作明顯一僵,柏晚香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不料他卻道:「我走慢點就是。」他又轉向方秘書,「幫我叫小張立刻把車開到地下室,在電梯口等我們。」

  「是!」方秘書沒敢遲疑地撥打柏凜風司機的電話。

  柏晚香瞪著他,柏凜風還是挽起她的手。「走吧。」這回他真的放慢了腳步。

  柏晚香沒力氣和他計較了,她和柏凜風雙雙走入電梯,卻不再看他。電梯裡氣氛很僵,柏凜風一直想開口,問她很疼嗎?要不要去婦科掛個急診?可是臉就是拉不下來,傷是他造成的,他應該理虧,可是想起他們爭執的起因,又不願先示弱,心頭掙扎間,竟然不自覺地盯著她看。

  他又想到,她裙子底下什麼都沒穿……

  視線滑過柏晚香渾圓翹挺的臀部,他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沒有被徹底滿足的男性又漸漸地熱燙硬挺了起來。

  他幾乎想伸出手臂,將她強摟入懷中,那一刻思緒渾渾噩噩的,一個又一個邪惡下流的念頭閃過腦海,差點令他失控。

  如果不是猛地想起電梯裡有監視器,他可能真的就這麼對自己的慾望與邪念投降,將柏晚香壓到牆邊再要她一次……柏凜風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側著身體避免監視器拍到他已經有些明顯的身體反應。有沒有監視器是一回事,重點是這太下流,他不想以後面對柏晚香時又多了心虛的理由!

  柏晚香不是沒察覺他的視線,電梯門板上擦得光亮的鏡面金屬映著他們倆的身影- 他們倆真該同時慶幸她沒有往下看- 她只知道他正看著她,那麼專注而忘我,彷彿她真有本事迷倒他,那畫面真教人沉醉,可惜現在的柏晚香早醒了,不打算再被他無意識的舉動擾亂心緒,她把眼神定格在前方不知名的點,像在思考,或想別的事情,總之絕對和身旁這男人毫無關係!

  柏凜風隔了許久才發現自己一直看著她,他轉過頭,尷尬地發現自己脖子上到臉頰有些泛紅。

  「我只是……」他想解釋他絕不是被她所吸引,卻不知柏晚香根本不想理他,電梯門也正巧在這時打開了,柏凜風未竟的話語卡在喉嚨。

  柏晚香率先走出電梯,頭也沒回,而司機小張非常盡責地在這時把車由停車位開了過來。

  柏凜風絕不承認自己有一點惱羞成怒,他心浮氣躁,梳理整齊的頭髮都被自己扒亂了,好半晌才追上柏晚香的腳步。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那麼在乎!她要誤解就去誤解吧!誤解他對她真有一點情絛……柏凜風不自覺地在心頭碎碎念,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地下室有點熱。

  氣還沒消的柏晚香知道他想解釋,也看見了他的窘迫,她走在前頭,晚娘臉孔上,嘴角很不爭氣地輕輕往上揚,但又很快斂去。生氣歸生氣,該取笑時還是要偷偷取笑。她在心裡想。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然而柏凜風很難控制自己不把視線往她身上飄,這讓他整個人煩躁不已,慾火與怒火同時煎熬著他。他剛剛真該趁她在浴室裡時想辦法自己解決的!看看他現在像什麼樣子?

  根本是個慾求不滿的野獸!更像個滿腦色情邪念的死變態!

  不看她!死都不看她……

  她窄裙底下什麼都沒穿,卻換上了新的絲襪,而窄裙在她坐下時往上縮,露出一截雪白大腿……

  眼睛不看,可大腦卻想像得更徹底了,這些年來對於慾望,他從不忍耐,為何要忍耐呢?有一個自願的玩物供他發洩,他想玩就玩,想上就上,他又沒逼她!何況她也總是浪蕩得很,而且至少在床上他對她算不錯的了……

  可是她受傷流血了。這個事實讓他像被潑了盆冷水!只潑醒理智,下半身當然還又燙又硬,這讓他的掙扎更痛苦了。

  等到柏凜風察覺柏晚香的注視時,根本來不及遮掩自己的醜態,而她卻不知到底盯著他看多久了!柏凜風困窘得渾身燥熱。柏晚香很難不去注意他腿間明顯的突起,她知道他為何忍耐。不曉得她能不能稍稍自我陶醉一下?幻想他是擔心她又受傷?

  可是傷都傷了,現在才忍耐並不代表他就值得被原諒,她應該乾脆掉開視線,當作沒看到,讓他自己在那兒尷尬 、獨個兒難受,要嘛就去找別的女人幫他滅火。

  其實特助這個位置對她來說也不無好處,柏凜風已經很多年沒鬧過花邊新聞了,因此讓人以為他潔身自愛,重視聲譽,柏晚香很清楚他確實幾乎都把精力耗在工作上,就算有性衝動,只要往她身上發洩就行了。

  柏晚香在他眼裡瞧見一絲困窘與軟弱。

  就是這樣的表情- 他總是堅持在她面前掩飾他的不完美,才會讓過去的柏晚香總在想轉身離開、想忘記對他的迷戀時,又忍不住留在他身邊。

  可能有點母性使然,當然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敔齒的興奮!她記得那一夜柏凜風多麼脆弱地痛哭著,她大膽地挑逗他時,他甚至無力抗拒- 而在那更早以前,她甚至幻想過,有一天要在他最脆弱時囚禁他,讓他慾望勃發時只能對她搖尾乞憐……柏晚香突然傾身向前,跪在踏墊上,動手解他的褲頭和拉煉。

  「做什麼?」他的反應像個就要被生吞活剝的處男。

  柏晚香心情大好,也許她就是喜歡看他失控的模樣,她只是眼角朝他勾了一眼,挑逗意味十足,玉手已經握住被她掏出來的昂揚分身。

  那麼強勢的柏凜風,此刻卻整張臉潮紅,明明一臉不悅地想抗拒,卻像弱點被抓住了,乖乖地,動也不動,急促的呼吸讓他西裝下的胸膛猛烈起伏。

  像等著主人賞賜她的臨幸!

  就是這樣。柏凜風沉迷於她的肉體引誘,而柏晚香也不是什麼清純玉女,她對柏凜風的迷戀甚至有點變態,尤其愛他明明驕傲不肯示弱,卻偏偏得依賴她的模樣。

  反正打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沒正常過。

  她一腿輕輕曲起,跪坐著,短裙被撐高,只穿著半透明絲襪的臀部與私處若隱若現,她果然聽見柏凜風輕抽一口氣,在她手中的昂揚又更壯大了。

  「妳……」住手!柏凜風嗓音瘠痙,他應該強勢地制止她,但這女人太會挑時機,此刻他再怎麼不想承認,心裡對她依舊有著滿滿的愧疚,不敢或不願再以蠻力的優勢對待她,於是竟然只能像只待宰羔羊,任她像魔女一般伸出魔爪……

  「走開……」他聲音裡有著濃濃的壓抑。

  柏晚香的笑容嫵媚極了,害他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真的要我走開?」她握著他男性的手鬆了,卻沒完全放開,手指仍然輕輕地游移觸撫,力道像羽毛一般。

  他快瘋了!

  「不……」理智與思考能力罷工,到底是一起長大,又跟在他身邊太久,這個他本來打算報復、打算冷血需索卻不作任何付出的女人,已經牢牢掌握他所有弱點、所有習性。

  他大費心思地想折磨她,也不知到底折磨了誰;而她纖纖素手一握,就折騰得他生不如死!

  「嗯?不什麼?」她嘴角抹笑,顯得性感又妖嬈,雙眼卻迷戀他失控又軟弱的模樣,緊緊鎖住他泛紅的黝黑俊顏。啊… 她真是愛死了他這模樣,讓人心疼,又讓人想蹂躪,想愛他,又想折磨他!

  柏凜風咬緊牙,狠狠地瞪她,偏不稱她的意!可汗水開始往下流淌,他全身肌肉賁起,額上也青筋畢露。

  這時候佔有優勢的是她,她大可慢慢折騰他,反正她不急,只是兩人在車上,遊戲時間還是有限的。柏晚香撅起紅唇,在昂揚分身的前端吹了一口氣。

  柏凜風閉上眼,喉結滾動。她處處挑逗他的極限,卻不給得更多,讓他在瘋狂邊緣煎熬!

  推開她,或者撲倒她!他明明不是沒有選擇!柏凜風這一刻卻完全忘了該反撲,也許他潛意識裡最大的期待還是她終於把獎賞給他……

  柏晚香也知道他倔強,指尖輕輕刮著那昂揚的火熱。

  也罷,他若是太容易投降,她還會這麼沉迷於這場遊戲嗎?

  這男人從小就不老實,倔強,不誠懇,最愛口嫌體正直!可是偏偏她卻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噯,她一定是染上一種名為迷戀的熱病,而且還病得不輕了吧?

  原以為這惱人的折磨會持續下去,柏凜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快點結束,還是希望它不要結束?若是理智回籠,肯定是前者,只不過這一刻理智已經飛到九霄雲外,自尊也所剩無幾。

  「說對不起。」她媚著嗓子,輕聲誘哄。

  什麼?柏凜風渾渾噩噩,而她不停加重手上愛撫的力道與速度,他只想求得解脫……

  「對不起。」他輕輕地吐出這三個字,其實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這一刻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又或者其實只是乾脆把本來說不出口的心裡話說出來罷了。

  「好乖,該獎勵你,對吧?」柏晚香獰不及防地傾身向前,吻住他男性的前端,接著一口含住。

  「啊……」他的靈魂從高空中,開始墮落,甚至忘情地喊出聲音,而她像緊追不捨的魔女,沒有給他喘息機會地開始以唇舌套弄他的男性。

  過往他是如何高高在上地「調教」她,調教她要如何才能更加滿足他、更加取悅他,那麼如今她就有本事連本帶利討回來!柏凜風嘴裡逸出一陣悶哼聲,十指掐進座椅,白濁熱焰在她嘴裡釋放了。那一瞬間他像完全被掏空,茫茫然,腦袋空白,只能努力平復著粗重氣息,看著柏晚香吐出他的男性,接著起身,若無其事地拉攏她有些凌亂的衣裙。

  奇妙的愧疚感加上高潮後的空茫,讓他的表情像個無辜的孩子,望著她,如果她母性氾濫,只怕會將他的頭顱抱在胸前,撫慰他對她敞開最脆弱的一面。但柏凜香卻微微勾起紅唇,單膝跨跪在座椅上,雙手按住他肩膀,吻他!他幾乎完完整整地承接了她嘴裡還沒吞盡的、那本就屬於他的熱液,錯愕之中不小心全吞進肚子裡,而柏晚香愛憐地吻著他,又舔淨他嘴角的濕痕,才起身,漾著魔女般的微笑,拍拍他的臉。

  「乖乖回去上班吧!」她嗓音裡甚至有著濃濃的安撫意味。

  「妳……」這個可惡的女人!他想發難,卻發現車子停了,而她全身整整齊齊,他卻雙腿大開,袒露出私處來。

  柏晚香貼心地脫了她的外套蓋在他腰部下方,因為司機已經下車來替他們開門了。柏凜風動也不敢動,只能看著那可惡的女人衝著他,露出惡女般甜甜的、迷人又氣人的微笑。「不可以蹺班哦!親愛的柏總裁。」惡女下車前還朝他眨了眨眼,然後腳步輕快地離去。

  「少爺,你要下車嗎?」不明所以的小張白目地發問,他看少爺臉好紅,簡直紅到像柿子了,該不會是發燒了吧?這可得快進屋去請醫生來啊!

  柏凜風尷尬萬分,他下身蓋著柏晚香的外套已經夠詭異了,又不敢現在伸手進去把傢伙收起來,只能惱羞成怒地把怒氣發洩在倒霉的小張身上。

  「我忙得要死,還不快送我回公司!」柏凜風發出暴龍般的怒吼,只怕連大宅子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柏凜風臭著臉回到公司,三位秘書好奇死了,她們有志一同地覺得柏凜風的臉臭歸臭,和早上的臭又有些不一樣……

  「早上那種是閻王臉,現在這種……」顏秘書搜尋著適當的措詞,「應該可以說是『傲嬌』 吧!」

  「什麼傲驕?是驕傲吧?」吳秘書悴道。「妳這LKK不懂啦!這是新詞!意思是形容一個人嘴巴驕傲、架子大、外表冷淡,心裡其實很害羞,在某些特定時候,是相當溫馴如小貓的…… 」

  吳秘書抖了抖。「溫馴如小貓?妳說總裁?」她臉上出現三條黑線,不要說根本無法想像,就算硬是絞盡腦汁想像……咦?好像還滿吸引人的耶!想像一下俊美無匹的總裁大人對自己撒嬌的樣子……哇!應該很可口吧!說不定還能要求他這樣那樣,嘿嘿嘿……

  可不是嗎?冰塊臉總裁不同於早上時開口閉口都聞得到火藥味,這會兒語氣卻是彬彬有禮;早上像酷斯拉一樣質問她們連杯咖啡也不會泡,還當什麼秘書?現在則是開口請她們泡杯咖啡給他。

  方秘書看柏凜風此刻心情好,想起柏晚香多買的那顆牛奶泡芙。

  根據柏特助的消息,那是柏凜風最喜歡的甜點!看到泡芙,方秘書就知道柏特助是特地買給總裁的。

  本方秘書也覺得不可思議,牛奶泡芙這麼小女生的甜點,跟冷酷尊貴的柏總裁怎麼想就怎麼不搭!不過柏特助不只一次買牛奶泡芙到公司來,而方秘書也從沒看見那些甜點被丟掉過。趁現在總裁心情好,就把冰箱裡的泡芙拿給他吧!老大心情好,底下的小嘍囉才會快活啊!方秘書趁著有文件要上呈,拿了裝著泡芙的紙袋,按了內線電話。

  「進來吧。」柏凜風的聲音明顯地輕快許多。

  方秘書進辦公室時,發現柏凜風甚至不同於以往一定埋首文件之中,反而一臉若有所思……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想的在發呆?這太教人驚訝了!她差點忘了自己進辦公室的目的,直到她把門合上時,柏凜風才回過神來。

  「品管部經理給的報表我整理好了,請您過目。」先處理正事,然後她才接著道:「還有一件事,這是剛剛柏特助買的牛奶泡芙,我想應該是特地買給總裁的吧?」如果不是有練過,她真怕自己會笑場!

  不知錯覺否,柏凜風聽見牛奶泡芙時,動作頓了頓。

  「放著吧。」他依然面無表情,冰冷無波瀾。方秘書也不敢怠慢,立刻退了出去。總裁真的喜歡泡芙嗎?可是如果不喜歡,根本不會叫她把泡芙留下來啊!該不會真的是傲嬌吧?方秘書忍著笑意,決定為了老闆的威嚴,還是不要把總裁在發呆的事說出去。

  方秘書一離開,柏凜風就拿起了紙袋,陣陣牛奶香誘惑著他。

  是晚香買給他的……

  那瞬間,他就像小男孩拿到最喜歡的禮物一樣開心,不過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只有耳根子微微地泛紅,小心翼翼地捧著紙袋,洩漏了他的好心情。

  喜歡吃的東西當然要留到最後!柏凜風轉身就把泡芙放進辦公室冰酒的小冰箱裡,決定等下班再來好好享用。

  只不過那一整個下午,一向是工作狂的柏凜風竟然頻頻發呆,看文件時發呆,部門經理來找他時也發呆,次數多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雖然那些不對勁在下班前吃完泡芙後,又被他忘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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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6:57:49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27 07:10 編輯

第五章

  玩物的定義是什麼?柏晚香本來以為他會說,要她當他的情婦。他卻只是皺眉瞪她,「我不想有這種不三不四的關係!」

  是哦,那玩物就不會不三不四了嗎?怯……

  「換妳了!」他催促道。

  柏晚香懶懶地支著頰,移動復活的黑皇后進逼白國王。「你死了。」

  柏凜風瞪著棋盤良久。「這局不算,剛剛……」

  「唷!柏總裁耍賴呢!大家快來看啊!」

  「……」可惡!他把俊臉一繃,「不玩了。」

  柏晚香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扯,乾脆起身,「那我回去睡覺了。」

  柏凜風立刻改口道:「再下一盤,我一定贏妳!」

  背對著柏凜風,她一臉好氣又好笑,知道不答應他不行,只好又坐回去。小時候,柏凜風從不和她下棋,因為他討厭她,西洋棋是貴族遊戲,她是野孩子,他不屑和她玩。

  不僅西洋棋,還有很多很多,像網球、電動遊戲、橋牌和黑白棋。不過那時畢竟年紀小,兩個孩子哪來那麼多深仇大恨呢?有時柏凜風仍會軟化,讓柏晚香陪他一起玩。

  因為事實上,他幾乎也沒什麼玩伴。

  柏凜風大概很後悔教會她玩西洋棋,因為幾乎只要是棋類遊戲,柏晚香一玩就上手?而且可以殺他好幾次。可是他卻沒想到記憶裡最常陪他下棋的,竟是討厭的柏晚香。

  直到沈霏離開人世,直到柏晚香用那樣的方法改變他倆的關係,然後她離開了柏家,五年來簡直像逃避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他們已經許多年沒有像這樣坐在一起下盤棋了。

  柏晚香瞭解他的脾氣,如果他們下五盤棋,她心情好,就讓他贏三盤,心情不好就二勝一和……回頭想想那時的她真的很心軟,就連心情不好也捨不得殺得他太難看。世間還找得到比她更深情的女人嗎?當然沒有!呵呵……

  柏晚香回到柏家後,白天擔任他的特助,晚上當他的玩物。柏凜風所謂玩物的定義大概是- 陪他玩各種遊戲的尤物!雖然柏晚香自認離尤物還有好大一段距離。也許柏凜風這傢伙人緣太差,沒人要陪他玩,要不怎麼會在這五年內被封為工作鐵人?

  雖然柏凜風自己也沒發現他竟然可以「不計前嫌」,跟她對坐棋桌前,一起打一場球,甚至一起吃飯。反正是這女人欠他的,他不用白不用!反正他「利用」完她就會趕她走!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反正……

  柏晚香心軟了,荒謬地原諒了他的惡劣對待,因為一起長大,她比誰都明白,柏凜風其實很寂寞……

  柏凜風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過後了,照例,父親對他的加班完全不以為然,而母親心疼兒子,讓廚房熱了堡湯,他喝了幾口就推說要回房休息了。柏晚香今天怎麼這麼早睡?他來到她門邊,發現門下隙縫只露出了幽微的黃色燈光,他遲疑著,本想就這麼回房,摸了摸口袋的藥包,還是試了試她的門把。

  門一打開,柏晚香就醒了,她本來也沒睡熟,只是意識朦朧地假寐。

  若在平時,她會馬上就嘲笑他沒規矩,她最愛取笑柏凜風那些不小心顯露於外的缺失與不完美,因為平日他一定小心謹慎地維護那些形象,例如以前一起練鋼琴時,柏凜風總是要求自己絕不能彈錯一個音,一旦彈錯了,柏晚香會毫不客氣地、用誇張的假動作大聲「偷笑」,笑得他俊美的臉泛紅,惡狠狠地怒瞪她。

  其實沒什麼好取笑,但就因他太介意,她就越要逗他,人不可能完美無缺,這男人偏偏自以為是完人,她忍不住就想狠狠地戳破他的假面具,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不可否認這還真讓她上了癮。

  不過這回,她困了,決定不理他,繼續裝睡。而且她今天因為他的粗魯與幼稚而受傷,恐怕三天內都不方便滿足他那些變態幻想,他要是敢亂來,她就讓大家都很難看!柏凜風動作很輕,腳步也很輕,他把門輕輕合上,來到她床邊,端詳了她一會兒,雕像般的冷臉上,難得地顯得若有所思。

  真的很不舒服嗎?怎麼這麼早睡?

  夜色好像包圍了全世界,只有一盞暖金色的燈光在他們倆之間,柏凜風的背影被燈光拉得長長的……

  看起來有些落寞。

  真的睡了?

  他其實大可出聲把她叫醒,憑她是他心目中可惡復可恨的邪噁心機女,他根本不用管她累不累,可那當口柏凜風完全沒想到這回事。

  他呆站了一會兒,站到柏晚香都有點不耐煩,想起身問他到底想幹嘛時,他才終於移動腳步,拿出口袋裡的藥包和紙張,放到她床邊。

  他也早點回去睡好了,柏凜風想著,離開她的房間。

  柏晚香睜開眼,起身就看見床頭櫃上鼓鼓的白色小包。

  那是一包小藥包,下頭壓了一張她的掛號單,約診時間是明天早上,在她平常去的婦科醫院,藥包裡則是一些止痛消炎及抗生素之類的藥。「……」他是跟醫生說她血崩嗎?柏晚香真是好氣又好笑。但是想想他一個大男人,跑去婦科掛號,也挺難為他的。

  也許他是叫小張幫她掛號吧?不過話說回來,他總不可能跟小張解釋她下體流血受傷吧?

  柏晚香躺回床上,手裡抓著那包藥包和掛號單,笑意始終掛在臉上。

  她是不是太容易原諒他了?她本來還在想許久以前偷偷買的瀉藥終於派上用場了呢,現在想想,還是再給他判個緩刑吧!

  柏凜風回到房間,跟往常一樣,公文包擺在該擺的地方,西裝外套掛在該掛的地方,鬆開領帶,然後倒一杯水給自己。接著他看見水壺邊的銀盤上,多了一瓶藥水,一組棉花棒,還有……一包OK繃。

  柏凜風擰起眉,不屑地冷嗤了一聲,轉身進浴室去洗澡。他才不要用那種東西!OK繃和藥水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幾分鐘後,柏凜風洗完澡,頭髮只有半干,身上穿著浴袍,他想他該趁時間還早,處理一點公事。

  但他的腳步卻在放水壺的桌邊停了下來。

  既然是那女人的心意,不用白不用!他拿起棉花棒和藥水,走到鏡子前上藥,最後才遲疑地看向OK繃。

  碰到傷口也很麻煩,而且藏在衣領裡也看不到吧?更難講要是不用她的東西,那女人又要囉哩叭唆,說不定還賭氣不去看醫生,這麼一來他忍受路人側目硬著頭皮進婦科醫院掛號不就白搭了?柏凜風想了想,還是撕開OK繃,他還貼成了X字形,接著頗滿意地審視自己的傑作,卻完全沒發現OK繃上的小熊圖樣。

  貼完OK繃,突然又不想處理公事了,他決定早早上床睡覺。

  明天還要繞路去醫院,不能太晚起床。

  他會不會對那女人太友善了?柏凜風入睡前,忍不住瞪著天花板這麼想。

  不,他只是不想欠她,何況她如果不快點好,他的權益會嚴重受損!這麼想著,他便安心地入睡了。

  柏晚香最近老是夢見她和他小時候的事。柏凜風從小就是個資優生- 不要看他長大後那些幼稚的行為以及每次下棋都需要她偷放水,他真的是資優生,畢竟資優生不等於不幼稚,也不等於下棋很有天分,更不等於不會經常鬧彆扭。

  他和別的資優生不同,不是文文弱弱、戴副重度近視眼鏡那一型,從念幼稚園到國中,學校裡有很多女生喜歡他,說他像歐洲皇室的王子。

  每次聽到別人這麼說的時候,柏晚香總會在心裡加一句,他不開口時是挺像的。

  其實那些喜歡他的小女生裡也包括了她,只是柏晚香很明白柏凜風只當她是臭蟲。不過有時她又自我解嘲,柏凜風對她算特別的了,因為他對所有人都是一○一號表情,對她卻有兩種表情呢!

第一個表情是沒表情,第二個表情是翻白眼。她真榮幸。為什麼喜歡他咧?因為他很帥;因為他家很有錢;因為他常常比賽拿金牌;因為他IQ高到天邊去;因為他很會唸書,每科都考一百;因為他網球打得一級棒,比漫畫裡的男主角還帥;因為的因為……因為每個人都這麼說。

  不過柏晚香有時又覺得,這些因為似乎沒有那麼接近她心裡的標準答案。

  相對於柏凜風的受歡迎,她的情況就淒慘許多,因為她總是玩得全身髒兮兮,功課又差,上課老是發呆神遊,老師都說她笨到無可救藥,怎麼就不學學她哥哥呢?

  真是說到她心頭的痛處去了。她人緣差還有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全校都知道她是模範生代表柏凜風的妹妹,而柏凜風超級討厭他妹妹!偶像討厭的對象,當然就是大家唾棄的目標啦,她簡直就像灰姑娘,比油麻菜籽還沒價值,比阿信還苦情!

  不過那時候的她可不在意,反正她還是可以天天和柏凜風一起上下學,還住在同一楝大房子,每天都能見到面耶!超級開心的,所以這些小事她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有一次,柏凜風開生日派對,好多同學來家裡幫他慶生。想當然耳,她又是最不受歡迎的傢伙,識相的話最好有多遠滾多遠。「妳真的是柏凜風的妹妹嗎?」據說是全校最漂亮的王小英- 柏晚香忘了她叫哈名字,反正那不重要,就叫王小英吧- 穿著漂亮洋裝、綁著公主頭,雙手抱胸,一臉無辜不解地看著她。

  美少女嘛!當然不能露出尖酸刻薄的模樣,就算要欺負人要羞辱人,也要保持公主般的儀態和氣質,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滴!

  「她是野女人生的啦!」王小英的跟班一號說。

  「她好臭,跟柏凜風真的差好多,柏凜風有她這樣的妹妹真可憐。」跟班二號接著發表高見,然後嘰嘰喳喳、嘰嘰喳喳,跟班三號四號跟著冒出來,圍著她,好像她是動物園的鎮園之寶。

  她開始擔心她剛剛去偷挖來的蛋糕會沾滿口水,只好小心地護著它,並且盡快用最神速的速度把它吃完。

  「哈哈……她是小狗啊!」圍著她的人開始哈哈大笑。

  「你們在幹什麼?」壽星走了過來。

  「柏凜風,你妹妹跟你差好多哦!」王小英上前挽住白馬王子的手臂,這位置當然只有她能搶啦!柏凜風實在不喜歡這種親密又噁心巴啦的舉動,本想退開,但在看見一群人中間滿臉奶油和巧克力醬的柏晚香時,忍不住嫌惡地擰起眉。

  「她才不是我妹妹!」他冷聲道,轉身離開。

  其它人悻悻然地看了柏晚香一眼,也跟著一哄而散。

  柏晚香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在以前的學校,她和討厭的男生都是直接揍扁對方、打泥巴仗咧!這些貴族學校的小學生太沒威脅性啦!

  沒有人要理她,她乾脆溜回廚房找甜點吃。今天柏凜風過生日,廚房有好多甜點哦!她最喜歡吃甜點了,現在大家都在前頭玩,就沒人跟她搶甜點了。

  廚房的大桌子上,擺了待會兒要請小客人們吃的雪花糕和鵝肝醬餅乾。這些她都不喜歡。柏晚香趁著管家不注意,偷偷打開冰箱。

  有泡芙耶!那是稍早時的餐前點心,也是柏凜風最愛吃的甜點,只要家裡當天點心有泡芙,管家都會特地給柏凜風多留一個。

  說真的,她其實不怎麼喜歡吃泡芙,不過柏晚香盯著那胖胖的泡芙三秒,還是伸手拿走了它。沒辦法,因為她突然強烈地想吃這顆柏凜風期待已久的泡芙,而且是強烈到不吃就會很遺憾,哈哈哈哈……

  那天晚上,柏凜風臉很臭,想當然耳,是因為泡芙不知被誰吃掉了。

  她看著柏凜風那張因為喜歡的甜點被吃掉而生著悶氣的臭臉,突然覺得他那樣的表情,比他高高在上、裝模作樣的表情可愛多了。

  簡直可愛一萬倍啊!害她心裡小花開不停。所以為了他好,她還是不要告訴他,他心愛的泡芙是被他最討厭的臭蟲吃掉的好,呵呵呵……

  晚餐時,繼父又問起他們倆的功課和在學校的情況,柏凜風想當然耳讓他的母親非常有面子,而柏晚香則讓她的母親想把她掐死。

  「有什麼關係?小孩子有個快樂的童年最重要,小香只要開心就好。」柏東海又為她緩頰。

  雖然不是她親生爸爸,不過柏晚香還滿喜歡柏東海的,而且他生下了柏凜風啊!這點又更讓她喜歡了。

  「妳做什麼?」原本靜靜用餐的柏凜風突然大吼,簡直是世界奇觀。柏晚香一臉無辜,不過依然沒停地張口吃掉剩下的半尾炸蝦。

  「我以為你不喜歡吃,就幫你吃掉啊!」看她心地多善良,炸蝦冷掉不好吃耶!柏凜風氣得耳朵都紅了。今天沒吃到泡芙也就算了,連他喜歡的炸蝦都只能看著它被這個討厭的野孩子吃掉!

  「凜風!跟你妹妹計較什麼?」柏東海嚴厲地板起臉孔。「小香喜歡吃,你做哥哥的應該讓她才對。」

  柏凜風一向不敢反抗父親,只能高傲地別開臉,一頓飯開始吃得心不甘情不願。他留著最後吃的炸蝦……

  柏晚香看著他僵硬的側臉,心裡知道柏凜風這下又更討厭她了,她好傷心啊!不過飯還是要照吃,她還很貼心地把自己不吃的花椰菜丟到柏凜風的盤子裡。「對不起嘛,我用這個跟你換。」她真是善良的小天使。

  「……」他最討厭吃花椰菜了!柏凜風瞪她,礙於長輩在場,他只能悶不吭聲地吃掉那些花椰菜。

  「哥哥多吃一點吧!」柏晚香見他吃掉花椰菜,乾脆好心地把全部的花椰菜都夾給他。「哥哥唸書好辛苦,應該多吃綠色蔬菜!」全世界還有人比她更善良嗎?當然沒有!

  「小香真乖。」柏東海笑呵呵地稱讚道,對上兒子,卻換上了嚴厲的面孔。「凜風,你看小香對你那麼好,你這個做哥哥的要好好檢討!」

  看吧!連繼父都誇讚她!她也不是故意要那麼惹人疼的啦!呵呵呵……

  「……」柏凜風臉頰抖動,敢怒不敢言。

  話說回來,其實柏晚香記得很清楚,她早就知道柏凜風喜歡吃炸蝦,知道他跟她一樣痛恨花椰菜。

  老實說她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老是偷偷吃掉柏凜風喜歡吃的食物,也許就像小男生喜歡欺負自己心儀的小女生一樣吧?雖然那因此讓柏凜風把她當成比臭蟲更可惡十倍的害蟲。

  後來升上高中,柏凜風念明星學校,而她在柏東海的護航下念自己喜歡的美術班,她不再是同儕排擠的怪胎,每天邀約不斷,狐群狗黨好大一掛,也交了不少現在還在聯絡的好朋友。

  反而柏凜風越來越像獨行俠,模範生扮演得越來越完美,也越來越孤獨,每每因為她戳破他的假面具而跳腳。所有人欣羨崇拜的柏凜風根本不是完美無缺的王子,她比誰都清楚,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她心裡的份量卻因此越來越重。

  她看到他領口露出來的一小截小熊OK繃,忍不住別過頭去悶悶地笑著。上班前他們繞路到婦科醫院,柏晚香要柏凜風先到公司,自己看完診會搭捷運去上班。

  「你總不想醫生以為你是我男朋友,而那傷口是你造成的吧?」她一句話打消了柏凜風想留下來「監視」她的打算,何況要是遇到熟人,看到柏家千金單獨上婦科也就算了,若是看到柏凜風帶著妹妹上婦科看診,只怕會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流言傳出。

  柏凜風到了公司後,還是讓司機到診所外等她,柏晚香想,這傢伙怕她又蹺班吧?真是小心眼。

  「等一下繞到Bread Papa 吧。」她對司機說道。今天早上出門時,她突然想到,沈霏也喜歡吃牛奶泡芙。她決定從今以後只買草莓泡芙給柏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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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7:11:16
第六章

  柏凜風不用負責一般的應酬,不過有時對方來頭不小,派了「董」字輩的來跟合作多年的老夥伴「搏感情」,他總不能還派屬下去充場面吧?今天中午有一場飯局,日本朝川工業,對方在柏東海時代就和柏家有不少生意往來,如今兩家都交棒給下一代,於公於私,雙方都希望維持上一代和上上代以來的良好默契與交情,朝川家當家少主到台灣來,柏家除了出面幫忙安排食宿,盛大的接風宴是一定要的。

  柏凜風讓秘書安排了廣受名人好評,同時也是當年朝川老爺來台必光臨的日本料理餐廳,招待這位少主。

  「今天方秘書和我一起去就好,妳待在公司。」柏凜風道。

  「為什麼?」據說朝川兄弟一起到來,既然兩家是世交,她身為柏東海的養女,又是柏凜風的特助,這場飯局不太可能不用她出席吧?雖然她也不是很想去就是了。偏見也好,成見也罷,她就是討厭日本男人。前幾天聽到柏東海說他們可能得招待朝川家兄弟,她就已經心煩好幾天了。

  「男人的場合,女人家去湊什麼熱鬧。」他不想她出現在朝川兄弟面前,但又不想解釋,讓這女人以為他在乎她。

  柏晚香瞪大眼,重重地放下茶杯。「唷,所以你們不是去談公事,而是去花天酒地?」察覺自己的口氣像個質問丈夫的妻子,她悻悻然補了一句,「想不到潔身自愛的柏凜風也偏好此道。」

  柏凜風翻白眼,「金閣不是那種場所,妳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那不然為什麼不讓我去?明明方秘書就可以去。」她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是她不能出席的。

  她可不是愛當跟屁蟲,而是擔心自己身為總裁特助與柏家千金卻不出面,會被人家當成耍大牌,到時她是無所謂,難看的是柏家和柏凜風。

  「方秘書多次跟我參加飯局,英日文對話流利,更知道怎麼應對進退,而且重大公事幾乎也都經她的手處理過,妳什麼都不會,去幹什麼?讓人家笑話嗎?」她還跟他爭辯!柏凜風忍不住火大。她那麼想去嗎?去幹嘛?勾引男人?日本媒體最愛捕捉朝川兄弟的情史,朝川智也婚後緋聞不斷,朝川武人則是獵艷高手,她也想參一腳去當八卦女主角,讓這兩兄弟當成獵物嗎?一想到這裡,柏凜風簡直氣到眼睛都要噴火了。

  「我就是不准妳去!」

  她並沒有很想去,但是他的態度很可惡!

  「對!我什麼都不會,但還知道怎麼當一隻花瓶,你要是這麼不滿就去跟爸抗議啊!」

  「妳就會拿老頭來壓我!」

  「你還不是愛拿上司的派頭來壓我?」

  柏凜風冷笑,「妳還知道我是妳的老闆?我不讓妳去妳就不准去!」還敢跟他嗆聲,真是造反!

  他難道不能好好講嗎?就說沒有派得上她的地方,讓她留在公司就好了,柏晚香實在很氣他那張嘴。

  「不去就不去。」她踱步至冰箱前,「泡芙還我!」不給他吃了!

  「…… 」柏晚香當著他的面,把冰得脆脆涼涼的泡芙吃個一乾二淨。

  幾乎連守大門的警衛都知道,一和柏晚香吵架,柏凜風就擺臭臉。雖然柏凜風平日就冷冰冰的- 明明這年頭不流行酷男,他倒是很堅持守舊- 不過至少感覺得出那張臉僅僅是面無表情,而不是臭。以前許多高級幹部與秘書們,私底下偷偷稱柏凜風是「鐵人」。這個綽號不僅是因為他「曾經」是工作狂,更因為他有發怒時臉上波動連顯微鏡也觀察不出來的本事,能被肉眼察覺出他臉很臭,那就表示他內心的風暴已經不是地球人所能承受的了。

  而柏凜風此刻的臉,偏偏比上回柏晚香沒出席晨間會報時更臭二十倍!同坐一車的方秘書被低氣壓壓得快喘不過氣,冷汗直流,直想問身邊的柏晚香,他們兄妹倆到底為了什麼事吵得不可開交?

  本來拍板定案了,柏晚香不用出席朝川兄弟的接風宴,怎料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柏家老太爺一通電話打來,指名要柏晚香陪哥哥一起出席。柏凜風怎麼會不知道父親在打什麼主意?他覺得震驚,不敢置信,還有憤怒與不滿!

  他早就猜到朝川兄弟會一起來台灣一定不單單是為了公事,但他本以為老頭都已經把柏晚香推給他了,應該是已經默認他們倆的關係了吧,想不到他又留了這一招!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老頭在耍他?還是老頭最後決定「肥水不落外人田」,不如讓晚香去和朝川家聯姻比較劃算?最讓他不滿的是柏晚香竟然也不拒絕!真是氣死他了!

  柏晚香不理他,她也還沒原諒他。

  繼父親自點名,她有拒絕的餘地嗎?如果有,她今天就不會是他的特助了!她吃柏家的,用柏家的,簡直是靠柏家的施捨讓她長大成人,哪有不知恩圖報的道理?

  無辜的方秘書坐在兩人中間,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怕一開口就要被當成炮灰。她決定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和背景融合為一,減少刺激到任何一方而因公殉職的機率,只要撐到飯局結束就能逃出生天啦!

  本來還一頭霧水,不瞭解繼父為何堅持要她陪柏凜風出席,在一看到朝川家兄弟後柏晚香就豁然開朗了。哥哥朝川智也比弟弟穩重,朝川智也顯然對她興趣濃厚,但至少還記得自己是已婚的人,談話間她偶爾有種面對男方家長審問的錯覺,有時又對他某些「體貼」與慇勤的小動作感到無所適從。

  相較於朝川智也,弟弟朝川武人就浮躁得多,顯然和她一樣是被趕鴨子上架。柏晚香在剛進和室包廂時,就看見這位穿著打扮都像傑尼斯明星的褐髮男子,嘴翹得老高,百無聊賴又沒規矩地拿筷子敲碗,還咕咕噥噥地不知在抱怨什麼。

  柏晚香有預感,她不會太喜歡繼父的用意。

  她根本不會講日語啊!還是對老一輩的人來說,語言不通根本不是問題

  跟柏凜風那小心眼的傢伙不同,她很清楚柏東海根本不曾有過撮合她和柏凜風的意思,純粹只是想給她一些持股當作未來的嫁妝,而特助這份工作- 天知道她母親多會吹枕邊風!母親總叨念著正妻的孩子當總裁,她的女兒當然不能什麼都不是!

  她真的無聊得快哭了,只能拚命微笑。朝川兄弟似乎是見她不懂日文,公事外的談話乾脆偶爾夾雜一兩句英文。

  也是有英語說得好的日本人,她這才知道原來朝川武人曾經在美國留學。

  柏凜風臉依然很臭,顧著談公事,方秘書也沒辦法偷懶陪她聊天解悶,她只好和朝川武人淨聊一些無聊話題。

  原本心不甘情不願的朝川武人,在見到柏晚香和方秘書後倒是一改百無聊賴的模樣,聊得很起勁。或許柏晚香會一直陪他聊天,就是因為她直覺朝川武人對方秘書的興趣還大過她的吧。

  只可惜方秘書從頭到尾眼裡只有公事,難得分神時就是努力把桌上昂貴的日本料理吃進肚子裡,根本沒空理會坐在她右前方的俊俏小白臉說了些什麼。

  因為一直以為是談公事,所以柏晚香做的功課只有徹底把朝川企業瞭解過一遍,沒怎麼去注意商業新聞以外的訊息。不過短短的閒聊過程中,她倒是感覺得出朝川武人非常善於和女孩子聊天。她不知該不該暗示他,方秘書曾說過她最討厭感覺很「油」的男人。據那些在職場上打滾多年的熟女們所說,有些男人光看外表就知道他油不油- 不是指口袋或脂肪上的油!如果開口的話更是一句話就見分明,她想朝川武人可以歸類為很「油」的那一類吧?

  好啦,這場變相的相親宴破局了,柏晚香心情輕鬆了起來,也就不怎麼在意朝川智也幾次不經意的肢體碰觸,反正柏凜風很快便替她擋開了。

  只是柏晚香忍不住想,幸好她是柏家的千金小姐,又有柏凜風擋在前面,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例如方秘書,又沒遇上一個會注意這類細節的好老闆,只怕都要吃虧了吧?

  一頓飯還沒吃完,朝川智也就不斷邀請柏晚香作導遊,帶他們逛逛台北,柏凜風一一替她回絕,臉色也越來越臭,氣氛開始僵凝了起來。

  「柏桑太保護妹妹,她可會交不到男朋友啊!」朝川智也調侃道。

  「家父還想將她留在家裡幾年,不急。」柏凜風沒察覺,其實想將柏晚香留在身邊的,應該是他自己。

  「哦?可是我聽伯父的說法可不是這樣啊……」朝川兄弟看不懂柏凜風的臉色,但方秘書和柏晚香很清楚,這已經是他抓狂的前兆了!

  那個死老頭!柏凜風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的手握得死緊。

  方秘書真怕老闆把桌子掀了。啊啊……她知道那個死人妖彼得潘說的,松本潤和妻夫木聰都演過的電影題材是什麼了!也知道老闆大人每次擺完臭臉就換上傲嬌的表情又是什麼原因了!

  太禁忌!太刺激了!但是她只是個小秘書,食總裁之俸,當然要忠總裁之事,現在無薪假正「旁」,為了她的飯碗著想,她決定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柏晚香才正擔心柏凜風暴走,侍者就來敲門。「朝川智也先生有外找。」

  「誰啊?」朝川智也一臉不耐煩。

  紙門拉開,一名穿著典雅套裝,五官細緻,神情卻冷淡高傲的少婦站在和室外。

  「妳來幹什麼?」朝川智也幾乎要跳腳了,「我答應讓妳跟來台灣,可不是讓妳來打擾我談公事……」

  柏晚香聽不懂日文,不過看著朝川智也那簡直能形容為失控的反應,猜想那女人十之八九是朝川夫人吧!

  真是諷刺,這些男人在外花天酒地時,對外面的野花極盡討好之能事,對自家的家花卻從沒好臉色,還戲稱自己家裡的叫黃臉婆呢!

  柏晚香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只是發現柏凜風的怒焰稍稍平復了,雖然沒有完全熄滅,但至少暫時不會有火山爆發之虞,她不禁悄悄鬆了一口氣。

  朝川智也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急敗壞地轉向柏凜風,兩人語氣客套地應酬了幾句,接著起身,連朝川武人也打算離開了。

  方秘書連忙起身,禮貌上東道主自然是該送客人離開才對。

  但柏凜風卻沒有任何動作,方秘書最後離開時甚至把紙門給拉上了。

  他剛剛對朝川兄弟說,他有點喝醉,不送了!口吻老大不客氣,而朝川兄弟忙著回去處理家務事,也無暇跟他們計較,方秘書當然得趕緊代替老闆送客啦!老闆能怠慢貴客,不代表她也可以,至少得做做樣子。

  「他們回去了嗎?」柏晚香一頭霧水,怎麼連方秘書也一起走了?如果朝川兄弟打算回飯店,禮貌上他們不是該一起送客嗎?還是……

  「怎麼?這麼快就捨不得了?」柏凜風竟然酸溜溜地道。柏晚香愣住。他最近怪怪的,超愛亂吃醋。

  「我只是奇怪我們不用送客嗎?」他不想要這個合作對象就是了?

  「然後讓妳送著送著,送到床上去?」他瞇起眼,看來真的有些喝醉了。

  當然,桌上那幾瓶酒幾乎都是他悶悶地喝掉的!雖然他酒量好,不至於醉倒,但藉酒裝瘋倒不成問題!

  「你有必要什麼事情都想到床上去嗎?」不講不氣,一講就發覺自己在他眼裡簡直像妓女!柏晚香粉拳也不自覺地握緊了。

  「不然呢?我還能怎麼想一個主動勾引我上床的女人?」他不想這麼說,但是在他胸口奔竄的莫名躁鬱感讓他想找一個出口發洩!

  不單單是今晚的一切,或許柏東海的態度是個關鍵,讓他開始感到憤怒、不安、惶恐、僧惡、暴躁……林林總總的負面情緒在過度壓抑的面具下突然被釋放。

  柏晚香的指甲描進自己掌心中。那句話的羞辱多麼赤裸而直接!好像甩了一巴掌在她臉上。她突然明白,不管他們倆表面上看起來多麼像言歸於好,不管時間過了多久,他們在一起多久,他永遠都會拿這件事當作武器,輕易就讓她難堪地敗下陣來!她癡心妄想能在感情的位置上爬到至少與他並肩而坐的對等高度,但他只要用這句話就可以一再把她推回谷底,讓她永遠是抬頭看著他,偷偷冀望他施捨一點真正的感情。

  這就是她要的嗎?她能再假裝自己無所謂,無論如何都不會真的受傷嗎?

  酸楚的滋味來得太猛太急,她怕自己承受不住,只能選擇至少在這一刻將它淡化。

  「我回去了。」她面無表情地作勢起身。

  「不准走!」柏凜風像突然失控一般,抓住她,將她撲倒在榻榻米上。

  金閣的包廂隱密性極好,更重視客人隱私,因此受到許多名人青睞,雖然三不五時還是會聽到那些喝醉了酒,高聲唱歌的「奧客」發出的噪音!例如此時此刻。他們的撞擊聲被掩蓋,而門外又傳來寒暄的說話聲。

  她閉上眼,默默地忍受被奮力衝撞的疼痛與暈眩,以及柏凜風渾身的酒氣,他的身體瞬間緊繃且堅硬,一隻大掌抓住她包覆著襯衫與胸衣的豐滿,將身體推擠到她兩腿間,像要將她吞進肚子裡一般地吻住她。柏晚香有一瞬間渾身僵硬,上次之後他兩個禮拜沒碰她,她這才發現自己心裡還是有一點陰影存在。但憤怒與悲傷接踵而來,只是這一回她已經沒有力氣抗拒了。

  她本以為,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態,他要作踐她,她可以不隨他起舞,可是她現在沒辦法再樂觀,也沒力氣再作戰了。

  柏凜風滿心滿腦只有一個念頭,或者根本還不夠格稱之為念頭,就像野獸的本能與慾望,他只想在這一刻把她變成他的,如果她要逃,他就禁錮她。

  他的吻暴虐似懲罰,只有需索而沒有給予;只有發洩而沒有溫柔。他的呼吸急促,慾火來得又猛又烈,讓他吃痛。動手解開柏晚香襯衫鈕扣時,他甚至有些顫抖,只解掉一半,就迫不及待地伸進她衣襟內,扯掉胸衣肩帶,掏出呼之欲出的圓潤雪乳急切地揉弄著。

  他撕開她脆弱的保護色,就像脫她的衣服那般容易,而他卻永遠衣冠楚楚地看著她的耽溺與掙扎,她的心像她該隱密地保護在層層衣服裡,被視為女人第二項羞恥的乳房,被他無禮地掏出然後暴露在冷空氣之中,承受他一次一次地蹂躪與挑逗,不時因為空虛而脹痛,也不時在他粗魯的玩弄下顫抖著,不管他的真心有多少,她永遠給予認真而誠實的反應。

  她閉上眼,不再掙扎,只是無法不敏感地察覺他們所在的環境,隨時會被窺伺與入侵。

  他的吻不滿足地開始落在她頰上,她項間,以及她衣領被拉開的鎖骨,相較於她的隱忍,他的喘息越來越粗重,好像隨時會因為慾望爆發而嘶吼出聲。

  其實她流的血早在他心上烙了印,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他的褲檔已經撐得快爆開了,如果他是隻野獸,早在她起身想逃開時,他就會將手伸進她短裙下,撕開那件單薄的裡褲,不管她如何掙扎地由她身後進入她!

  但此刻他只是推開她的窄裙,不耐煩地拉扯那件裡褲,幸好她沒有穿褲襪,否則他會發狂。最後他實在不想再和那件礙事的裡褲消磨浪費時間,他的手指伸進小褲和大腿間的隙縫,拉開它,手掌立刻覆上她兩腿間柔密的叢林地帶,用急色卻又壓抑的力道愛撫著。

  他撐起上半身,將柏晚香胸前早就凌亂且放浪地敞開的前襟拉得更開,另一隻雪乳跟著彈出胸衣的束縛,他大腿曲起頂在她膝蓋下方,讓她不得不擺出最方便他玩弄她私處的姿勢。動情的雨露漸漸滋潤了幽谷,他低下頭用唇舌包覆她在冷空氣中硬鋌而空虛的紅莓。柏晚香羞恥地咬住下唇,他的吮吻太大膽,那濕潤淫靡的聲響在她耳裡聽起來已經太張揚,而周圍卻在此時靜了下來,雖然還是聽得到劃拳和敬酒的吵鬧聲,但總是讓她緊張不已。

  他嘗過左邊的,又轉而進攻另一邊的,不知何時在她兩腿間撥弄的手指已經誘引出更教人臉紅的情色樂音,而柏凜風在她胸前吮吻的俊臉只是稍稍抬起看了她一眼,飽含暗示與挑逗,她感覺一隻手指入侵了已經濕潤的小穴,而他的嘴將她的乳尖含得更多。

  「嗯……」她扭動腰臀,給予他迫不及待的暗示。

  柏凜風抽開手指,起身,開始解他的褲腰帶,雙眼沒稍離躺在他身下、衣衫凌亂地遮掩不了春色的柏晚香。她的衣服全在身上,但重點部位全被他剝開,雙乳濕亮地高高聳立,連裙子也推高至腹部,露出已經變得透明的小褲。

  昂揚的男性一經解放,他立刻粗魯地將柏晚香小褲底邊拉扯得更開,她幾乎聽到布料裂開的聲響,接著他已腫脹熾熱的男性便深深地進入了她。柏晚香咬住唇,不敢呻吟出聲,他卻像存心挑戰她的極限般,立刻猛狠地在她體內抽送,一手又握住她因為他的大動作而急劇顫動的右乳,下身的擺動與力道越來越蠻橫。

  肉體的撞擊聲與滑潤的聲響一波一波地充斥在和室內,還有柏凜風時不時在忍耐邊緣,就要逸出口的低吼。

  門邊傳來服務人員的低語,「松房客人走了嗎?」

  柏晚香差點尖叫出聲,只能把臉埋在他肩窩處。

  柏凜風卻沒有收斂的跡象,反而抬高她的大腿,讓他撞得更深。

  「還沒呢,剛剛有一位小姐吩咐我們晚一點再進去收拾。」

  柏晚香閉緊眼,幾乎呻吟出聲。

  「那先收另一邊的蘭房吧……」談話聲遠離。

  柏晚香在神經最緊繃的一刻,被慾望拋到高潮的頂端,終於忍不住細細地啜泣出聲,而身上緊緊壓制著她的男人還不停地以自己的粗大,要逼她回以更多的妖嬈熱情,誘引出她承受高潮的極限。柏凜風感覺到她的花穴緊緊地咬住了他,將他逼到瘋狂的極致,他所有的理智斷了線,加快衝刺的速度,直奔慾望的天堂……「我不准妳離開我……」

  深夜。簡直像要無止息的情慾風暴終於休止,柏晚香甚至沒等急喘的呼吸平復,便起身要離開。

  柏凜風的大掌卻立刻握住她像能輕易折斷的纖細皓腕,她甚至來不及作出反應,一陣天旋地轉,又被柏凜風壓在身下。

  他的身體背著夜燈灑下來的柔和光芒,雙眼內的火炬卻能燙得人心慌,在柏晚香開口之前,他稍早前才剛發洩過的男性又進入了她。

  他不僅僅是把她搾乾而已,柏晚香覺得自己快虛脫了。

  「我不要了……」她伸手推他,他卻文風不動。

  真是文風不動,他只是進入她,卻沒有繼續任何野蠻的侵略,而是完完整整地貼緊她- 從頭到腳,包括男人比女人多長出來的那一塊,要跟她緊密貼合著。然後他把臉埋在她頸窩間,呼吸顯然比她更快平復,她可以感覺到他結實火熱的身軀慢慢起伏,像睡著了。

  她忍不住啞著嗓子開口,「如果你累了……」

  重量全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又動了起來,推擠她,再抽離她。

  柏晚香擰起眉,真的是吃不消了。「好,是我累了。」他再幼稚一點,她也不覺得奇怪了。

  柏凜風停下動作,沒退出,沒開口,也沒打算翻身,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她無言。

  今天以前,她會滿心甜蜜地取笑他幼稚,但現在她卻連和他鬥嘴的力氣也沒有了。

  算了,由他吧。

  似乎確定了她放棄掙扎,柏凜風才退出她的身體,只是半邊身體仍然壓在她身上,顯然打算睡了。

  柏晚香翻身側躺,背貼著柏凜風的胸膛,他鐵臂一收,她便緊密地靠在他胸前。

  柏凜風沒辦法看見她的臉,於是也無從知道她一直睜著眼,看著他床頭櫃沈霏送給他的帆船酒瓶。

  午夜時分,不過睡了片刻的柏凜風突然醒來,橫臂掃向身旁的床位,卻空空如也,他猛地坐起身。

  房間安安靜靜,身邊柏晚香原來躺的位置也已經沒有溫度,或許早在他不小心睡著時,她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吧。那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柏凜風呆呆坐在床上,一夜無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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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個女人會給一個男人多少時間來等他長大?

  「妳說的是那種長大嗎?」沙發另一邊的好友一臉賊兮兮地笑,「當然是老娘我準備好時,他就該能有多『大』 就有多『大』 啦!」桌邊另外兩人給了她一記好氣又好笑的白眼。

  「別傻了。」另一邊的學姊卻說道,「大部分的男人到老都是小孩,只是有些男人的幼稚不會傷害到愛情,而有些會。」

  柏晚香淡漠的神情掩飾不了眼底的苦澀。「所以當他的幼稚讓我很累的時候,妳們覺得我該再給他機會嗎?」

  沉默。

  「我覺得奇怪的是,全人類好像都認為女人有母性是理所當然的。」學姊突然像牛頭不對馬嘴一般說道。

  「對啊!真是莫名其妙,我最討厭被寵壞的白目死小孩,更討厭幼稚鬼!但他媽的我說我討厭小孩,那些死男人跟歐巴桑們就一副我很沒愛心的樣子,或者覺得我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溫柔耐心……靠!我每個月到老人院當志工是當假的嗎?老娘的耐心寧可拿來給那些需要關懷的老人,也不想在死小鬼身上浪費時間!」好友說得義憤填膺。

  學姊接著道:「所以女人被要求要有母性,男人幼稚時就只能忍耐或等他長大,母性多多時大可無止盡地耗下去,但母性真的不是一個女人應該要有的標準配備。」

  「沒錯!」

  「其實我覺得講起來都很簡單,但簡單點看事情也沒什麼不好,母性多的就隨時把奶嘴帶在身上,男人『靠夭』時就塞給他,順便幫他呼呼惜惜;母性少的也有自己的配備啊!鞭子跟糖果……」

  「哈哈哈哈……讓他跪下來叫妳女王!舔妳的腳趾頭!」

  沒人理她,學姊繼續道:「我覺得女人一扯到感情就太感性,學某些男人一樣理性一點或許更好,曾經有人用一個例子來解釋日本戰國三大梟雄的性格- 黃鶯若不啼叫,會選擇殺了牠?等待牠啼叫?或想辦法讓牠啼叫?所以就看妳怎麼選擇啦!換掉他、繼續等他,或大刀闊斧地改變他……」

  「欽!第二個選擇不考慮,要考慮妳就不要來跟我們『靠夭』 ,先選第三個,再來就看妳要選第一或第二囉……」

  三?二?或者一?柏晚香苦笑,這才發現原來她在感情之前,也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有智慧、有個性。世人都貪心,愛恨癡顛多惱人,緊緊抓著,還不是為了期待那一點點美好的甜?即使那甜明明比苦少得多。雖說放下了就能超脫,但放下,也就什麼都沒了,生命還會有火花嗎?

  她畢竟只是俗人,做不來化小愛為大愛普照人間,也沒有勇氣和決心。她尋求指引、求神問卜,得到再多明燈的敵示,可若自己看不開,終究還是會選擇蒙上雙眼,繼續在苦海中浮沉……

  方秘書送報表進柏凜風辦公室時,柏凜風一如往常埋頭公文中,而特助的位置上不見柏晚香。這引起了她的好奇。雖然她一向很會掩飾自己的好奇心,不過柏晚香最近常常不在位置上,而每天一定比總裁早進辦公室的方秘書很清楚,柏晚香這個月到目前為止可是難得地零遲到零曠職!九點整一定跟著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柏凜風一起進公司!雖然總是一臉掩飾不住的倦容。這對知道柏家兄妹之間私情的方秘書來說,想像空間實在太大了!

  平常不怎麼注意八卦流言的她,這陣子才注意到原來公司的男同事之間早就流傳很久了,柏凜風根本有戀妹情節!因為男人最瞭解男人吃醋的反應或放煙幕彈的手段。當然方秘書聽八卦歸聽八卦,她還有房貸和一堆保險、基金要繳,不想因為亂爆料而被炒魷魚,只是每次見到一臉疲倦的柏晚香,知道她上班時間幾乎都在總裁休息室補眠,再想到她那天不小心撞見的震撼內幕……

  「方秘書。」

  柏凜風突如其來的呼喚,讓正因為腦袋裡驚世駭俗的幻想而陷入神遊狀態的方秘書猛然驚醒。

  「啊?是!」

  「那天……」柏凜風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在金閣……」

  總裁有讀心術嗎?方秘書的心臟差點跳出喉嚨,冷汗接著冒不停,但在職場打滾多年的經驗也不是混假的。「啊!那天下午我應該請病假的,對不起,我想是不小心吃到我會過敏的海鮮吧?我一離開包廂就拚命跑廁所,最後實在沒辦法,直接跑去隔壁的醫院掛急診……」她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是嗎?」柏凜風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不管是真是假,他相信他可以信得過這個聰明的屬下。「沒事了,妳出去吧。」

  方秘書如獲大赦,簡直想高喊謝主隆恩啊!

  方秘書一離開,柏凜風報表看沒幾頁,就忍不住開始分神,看向休息室的方向。

  他知道柏晚香最近都會在接近清晨時回到自己房間,不管他睡前怎麼使盡渾身解數絆住她、耗盡她的體力,待他入睡後她一定會悄悄離開。

  這讓柏凜風不禁煩躁起來。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以前不都是累了就懶得回房間去的嗎?現在的堅持簡直莫名其妙!他拿著鋼筆敲著桌面,臉色陰陰的,報表也不看了,就這麼盯著休息室。還有……也許是因為最近她都不遲到不早退的關係,他也好久沒吃到草莓泡芙了,雖然他可以自己去買,不過第一,他不知道去哪裡買,總不可能要他拉下臉問小張,小姐平常都去哪裡買泡芙吧?第二,除非天塌下來,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和小女生、太太小姐們一起排隊買泡芙!

  終於,柏凜風忍不住起身走向休息室,一進到裡邊,本來大剌剌的動作不自覺地收斂了,小心翼翼地合上門,連腳步都特別輕。

  他剛接下總裁大位的時候,幾乎天天以公司為家,所以這間休息室就格外重要,幾乎是一間完整單身小套房的格局,不只有一台冰箱,連微波爐和電磁爐都有,雖然他有三位秘書,但總不好叫三位秘書全都留下來陪他加班,有時三位秘書輪流加班,有時只有他一個,秘書幫他買的便當冷掉了,就自己微波加熱,甚至還有吃泡麵的時候,憑他的身份,這話說出去還真沒人相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間休息室被忽略了?雖然還是打掃得整整齊齊,但印象中他已經很久沒使用過了。

  好像就從……柏凜風擰起眉,覺得答案他一定不會喜歡,所以決定選擇性忽略。他抓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看著熟睡的柏晚香,看她蒼白的臉色和眼下的黑眼圈,越看心裡越悶,悶到可以說是哀怨了。但他看著看著竟也失神了,落寞地懷念起之前她坐在他右前方,無聊地在報表上畫卡通圖案,或者沒事找事做的時候。

  他總是認為她故意表現得懶散好鬆懈他的戒心,事實卻是柏晚香要真有心想學習或瞭解公司營運狀況,只會換來他的酸言酸語,假懲罰之名行縱慾之實。她這個特助不「閒閒美代子」還真是沒辦法啊!

  當然,這些事實柏凜風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他就這麼玩忽職守地坐在床邊,看著柏晚香好久好久,等他回過神來,看向冷光電子鐘,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坐了兩個小時了!

  他一定是中邪了!要不然就是最近太累了,可是不這麼累又沒辦法留住柏晚香……呃,等等!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柏凜風懊惱地扒亂頭髮,差點想罵髒話。

  他才沒有想要留她!他幹嘛留她?柏凜風心浮氣躁地起身離開休息室,完全沒發現自己即使在躁鬱到想罵人的此刻,依然是輕手輕腳地,沒敢發出一絲雜音,直到他終於合上休息室的門。他就這麼任柏晚香睡到下班時間,甚至還由他這個總裁兼老闆親自去叫她起床吃晚餐,世界上想必沒有比她更大牌的特助了!

  天又要亮了,柏凜風才剛睡去。他這幾天總是在她打算離開時立刻驚醒,然後又把她壓回床上,卻悶不吭聲,就這麼反反覆覆,有時柏晚香以為他睡著了,悄悄地想爬起身,這男人卻馬上睜開眼,搞得她後來連動都不敢動了。

  其實只要柏凜風開口承認想要她留下來,她會心軟的。

  柏晚香忍不住想,是不是這樣一來,他只要不開口承認,下一回吵架時他又能以她自動倒貼他的往事來攻擊她、否定她,也把她的自尊敲個粉碎?

  只怪她年輕時做錯一件事,偏偏又遇上永遠也長不大的柏凜風,注定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她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像無尾熊一樣抱著她的男人因為太累而打起呼,柏晚香才輕手輕腳地挪動身體……他實在很重!而且簡直比八爪章魚還誇張!柏晚香懷疑她再掙扎下去會把好不容易睡熟的他也吵醒。

  光是移開他一隻手臂,她都快要滿頭大汗了。柏晚香忍不住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算了吧!她跟他逞什麼強,耍什麼志氣呢?她要真有志氣,早該走得遠遠的,反正母親的後半輩子有柏東海罩得好好的,她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要再被他影響,被他傷害。

  才歎氣,睡熟的柏凜風終究翻了身,雖然一臂還摟著她,但總算是躺回自己枕頭上了,柏晚香沒再猶豫,移開他的手,立刻靈巧地下床離開。

  走廊的長窗外,黑浪般的雲幕早就透著淺淺灰白日光,再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吧!她轉身欲走回房間,卻有人喊住她。

  「等等。」

  柏晚香差點尖叫出聲,雖然那喚她的聲音很輕,但她根本料想不到這時間屋子裡有人已經醒了。或者是等了一夜?她認出這聲音,心裡有點毛。

  「大姨。」是柏凜風的母親!而她正好從柏凜風房裡出來,凌晨時分,又穿著睡衣,這下罪證確鑿了!

  柏夫人食指抵唇,顯然也不想吵醒其它人,尤其是她兒子。「方便聊一下嗎?去妳房間,不會耽誤妳太久。」

  柏晚香只有點點頭。

  其實比起她母親,柏夫人還更有名門當家主母的樣子,所以雖然柏晚香因為身為「姨太」的女兒而有點敬畏柏夫人,倒還不至於太惶恐。

  當然她跟柏凜風的關係也讓她面對柏夫人時有些心虛就是了。

  兩相比較起來,她母親還比較讓人害怕,要是真的哪一天當家作主了,肯定是古裝劇裡刻薄下人的惡太太- 原諒她這麼形容自己的母親,實在是知母莫若女啊!

  柏晚香領著柏夫人回房,請長輩入座,她起身想倒茶,柏夫人卻制止道:

  「別忙了,我長話短說,也不耽擱妳歇息的時間。」

  柏晚香只得依言坐到柏夫人對面,心裡對柏夫人想說什麼其實已經猜到七八分。

  「我……」柏夫人似乎也頗為難,想來是不知怎麼敵口,「撇開妳母親不談,其實我很感謝妳陪著凜風,如果妳沒有回來,那個孩子現在還是天天以公司為家,把自己當成工作機器……」

  「這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柏晚香小聲地道。至少柏凜風絕不會承認。

  柏夫人沒理會她的反駁,「我也很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你們能有好結果,畢竟妳是這麼久以來唯一能親近他的女孩,可是……」

  柏晚香臉色沉靜。

  柏夫人像內心正天人交戰一般,最後仍是放棄了,「我只能說……你們的父親一定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我也很無奈,你們不可以再這樣……」

  柏晚香可以明顯感覺到,柏夫人焦急得快哭了。

  「我知道。」她回答,「我跟他不可能會在一起。」

  「不是,」柏夫人又道,「晚香,妳父親希望妳有個好歸宿,所以妳不要再委屈自己沒名沒分地跟著凜風,妳父親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已經……」她的遲疑讓兩個人都尷尬起來,柏夫人只能繼續道,「我想應該還來得及!妳父親不知道最好,要是他知道了,妳和凜風都不會好過的,甚至可能會是一場災難,妳答應我,好嗎?」

  柏晚香默然無言。

  「我不是反對你們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反對,可是……」

  柏晚香實在擔心柏夫人真的會掉下眼淚,只好道:「大姨妳放心吧!我不會做出讓爸不高興的事。」

  不知柏夫人察覺了否?其實柏晚香的回答暗藏玄機。然而柏夫人想來是沒察覺,只是破涕而笑,「晚香,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難,我會補償妳!妳若出嫁,我也會以母親的身份幫妳準備最好的嫁妝,不管妳母親在柏家有沒有名分,這裡永遠都是妳的娘家。」

  柏晚香笑了,「謝謝大姨。」

  「記得我說的....如果妳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商量,凜風那孩子還是多少會聽我的話。」

  「我會的。」

  「妳早點休息吧。」柏夫人起身,柏晚香送她到門口,她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叮嚀,「記得我的話,嗯?」

  「我會記得。」柏晚香保證道。送走柏夫人時,柏晚香吁了一口氣。

  她真羨慕柏凜風。柏夫人是個善良的好女人,可惜卻生了個不怎麼貼心又愛鬧彆扭的兒子。

  同樣一件秘密,她的母親只會想到要怎麼抓住飛黃騰達的機會;而柏夫人想的卻是要怎麼樣才能讓家人不受傷,那個善良的女人甚至連她這個情婦的女兒也捨不得傷害啊!

  對於柏凜風,她是沒什麼骨氣,可是看來老天對她不錯,立刻就給了她一個展現骨氣的機會。


  柏凜風驚醒,竄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是!

  晚香又不見了?

  他猛地坐起身,明明好幾夜沒好好入睡了,卻還是立刻睡意全消,忍不住用力捶向床鋪。那個可惡的女人!就一定要落跑嗎?難道他睡覺真的會打呼?還是睡相不好會踢到她?

  柏凜風越來越哀怨,突然靈機一動,立刻起身下床,隨手披上外袍。

  他走出房間,輕手輕腳地來到柏晚香房門外,試了試門把- 她沒鎖門!

  柏凜風露出勝利的微笑,閃身進入柏晚香房內,順手把門鎖上。

  這邊,柏晚香剛躺下,立刻聽到開門聲,警覺心起。

  是誰?小偷嗎?這麼倒霉就偷到她房間?

  都怪她忘了鎖門!但家裡的保全明明很嚴密啊……她伸手摸向枕頭下,才想起自己回到柏家後已經沒有在枕頭下放防狼警報器的習慣。

  完蛋了!她該立刻尖叫嗎?正遲疑的當口,她感覺身後的棉被讓人掀起,一股熱源偎近,才想張口呼救,熟悉的氣息和懷抱已經完全籠罩她。

  柏凜風又由她身後,把她當成尤加利樹抱滿懷。

  這男人臉皮變厚了!他不怕她早上起床後取笑他嗎?

  「我都不知道柏總裁會夢遊。」她故意開口道。響應她的,是柏凜風明顯裝出來的打鼾聲,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他還真的厚臉皮地假裝夢遊咧!柏晚香終究忍俊不住地,嘴角輕輕勾起,卻又很快地斂去。

  今天以後,他是否承認需要她,已經不再重要。柏晚香在心裡歎氣,全身放鬆地睡在他懷裡,等待天明。

  而柏凜風將臉埋在她發間,悄悄地露出得意的笑。

  這樣她就跑不掉了吧!

  柏晚香本來想,她可能得費些心思才能真正離開柏凜風,畢竟她現在還是他的特助。

  話說回來,如果柏東海當初不讓她回來,事情不是簡單得多了嗎?

  也許老人家真心希望給她們母女一點補償吧,只可惜他不知道她們母女其實不值得他這樣費心。

  柏晚香知道,現在向柏凜風遞辭呈他一定不會答應,還是要向柏東海開口,於是她找了時間到書房見柏東海。

  「妳不用理他。」柏東海卻說,「安心待在公司,妳辭職了難道要回出版社去嗎?現在這景氣,倒了不知幾百家出版社,我會讓妳安安穩穩地餓不死。至於那孩子的臭脾氣等結婚後看會不會收斂些。」

  「結婚?」柏晚香突然覺得空氣變得稀薄了。

  「我和妳大姨商量好了,下禮拜我們慶祝三十五週年結婚紀念日,那孩子一定得參加,當天到場的會有妳母親和大姨幫他挑選的幾個企業家或政治家千金……」他感歎道,「難為妳母親還一起幫忙了,妳母親就是聰明,懂得提醒我們盡量挑條件像沈霏的,所以我一些非商界或政界朋友的女兒也都列入了名單裡。」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妻子挑的女孩就幾乎都有柏晚香的影子,柏東海只當妻子心裡想要像晚香這樣的兒媳婦,他是不反對妻子喜歡晚香,甚至是很高興的,但晚香跟凜風絕對不能在一起......

  柏晚香越聽,心就越沉,當她聽到這件事母親也有份,再聽到柏東海的感慨,差點冷笑出聲。

  當然了,她母親知道她和柏凜風的事,也沒說什麼,唯一耳提面命的就是不准讓柏東海發現,反正只要別破壞她的計劃便成。像沈霏的女孩子啊……柏晚香幾乎要露出苦笑,那苦沒流露在臉上,卻盡往心裡鑽,鑽得她心中滿滿的苦和疼。

  若是像沈霏,也許…… 也許真能得到柏凜風的心,能得到他開口承認動心了,能和他相襯地站在一起接受眾人祝福吧?

  「這跟我離職又有什麼關係呢?」讓她離開吧,他們自以為是的善意對她來說已經變成凌遲了。

  難道要她留下來看著柏凜風娶別的女人?

  啊,她差點忘了,真有那麼一天,柏凜風要娶別的女人,她這個「妹妹」沒道理還不回來參加婚禮。只是她想至少在那一天之前,她可以有多的時間躲起來替自己築起防護線,至少她只需忍耐一天,不用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同進同出,準備婚禮,甚至……談戀愛。

  「小香,別讓我為難,妳母親一直很擔心妳的工作沒保障。」柏東海面對她時,態度從不強勢,反而比她母親更苦口婆心。

  「那你可以用別的方法幫我。」柏晚香還是冷靜下來,想辦法說服這個拚命要把自己的好意塞給她的長輩。「爸,你知道我在公司多無聊嗎?那些工作別說我不會,要我學我都好痛苦,我就是喜歡塗塗抹抹嘛!你幫我想辦法,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你那麼厲害,一定有許多出版界或藝文界的朋友……」她乾脆開始撒嬌。與其讓柏東海覺得她想拒絕他的好意,不如想辦法把他的好意變成自己想要的。

  「這樣啊……」果然,小女兒撒嬌對老爸爸永遠都最受用。「也是,小香繪畫天分強,讓妳在公司擔任硬邦邦的總裁特助是埋沒妳了。好吧!這事包在爸爸身上,我幫妳問問我那些在藝文界的朋友。」

  「謝謝爸!」柏晚香鬆了一口氣,也沒忘記堆出燦爛的笑。「那……我可不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她雙手合十,眉頭微擰,眼神楚楚可憐,還真像對父親要求禮物的女兒。

  這果然讓柏東海龍心大悅,「妳說吧!郵輪我也買給妳!」

  「唔……沒有要郵輪啦,就是,我可不可以搬出去住?」

  柏東海臉上那幸福父親的笑容漸漸淡了,柏晚香心裡有一絲歉疚,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在這種情況和柏凜風同住一個屋簷下。這關於愛的前一段旅程,她已經在柏凜風一再的否定下,把僅有的勇氣消耗光了,接下來的路途,只怕她不只要繼續孤軍奮戰,還要被迫看著他跟另一個女人手牽手。

  她走不下去,只能選擇逃開。

  「一定要搬出去嗎?為什麼?我和妳母親都老了,只希望妳在出嫁之前多多陪陪我們……」當年的商界鐵漢柏東海,竟然露出了感傷的表情。

  柏晚香知道柏東海的感情是真的,就像柏夫人一樣。她真為他們心痛,這麼掏心挖肺地對待兩個騙子。

  然而她卻還是必須和自己的母親站在同一陣線。

  「唉唷,爸你放心啦!我才不會那麼早嫁,我只是想當幾年的單身貴族,而且我不會搬離家太遠,每個禮拜都會回來看你和媽的。」只要挑柏凜風不在家的時間回來就行了。

  「我再考慮看看吧。」柏東海顯然還是不贊同,但又不想惹她不開心,只好這麼道。

  柏晚香今天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歎氣了,而且都只能默默把無奈藏在心裡。眼前也只能這樣了,至少她暫時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或許再想辦法由母親與大姨那邊著手,讓她們去說服柏東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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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7:11:58
第八章

  柏晚香開始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和柏凜風親熱,意外的是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晚上還是會「夢遊」進她房間抱著她入睡。每個夜裡,她都可以感覺得到他身體緊繃的反應,越和她親近就越被撩撥起慾望,只是他偏偏堅持不放開她,但也沒有再更進一步。

  如果他的這些舉動,都是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前,或是在朝川兄弟讓他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她唯一選擇之前,該有多好?

  但本來世間就沒有如果,即便真有如果,也是她該在母親和柏凜風之間做出選擇,而她選擇了母親。今後無論柏凜風對她是傷害也好,是坦白也好,都已經沒有用了……


  柏凜風有點意外父親竟然會想要慶祝和母親的結婚紀念日!在他記憶裡父母總是貌合神離,而且許多年來一直不曾特別慶祝結婚紀念日,尤其是在柏晚香母女搬進柏家大宅之後。慶祝的方式是音樂會與餐會的形式,柏凜風的母親出身音樂世家,從小學習鋼琴,這些年來古典音樂一直是她面對婚姻失敗的慰藉。

  讓他更意外的是,柏晚香的母親還主動幫忙餐會的一切。這立刻讓他心生警戒,不過柏晚香到目前為止都還乖乖待在他身邊,他對其他事情也就不那麼計較了,心裡抱著姑且看那女人玩什麼把戲的想法,由她去。

  週末,柏凜風抽了空,跟柏晚香一起去挑禮物。

  「乾脆送他們出國去旅行吧,機加酒我全包辦。」柏凜風走了一天,選了一天,沒一樣覺得滿意的,此刻也已經懶了,要不是因為身邊有柏晚香,他早就擺臭臉臭死方圓百里內所有生物。

  「你不怕像上次一樣,本來好意要讓爸跟大姨去聽音樂會,結果最後是我媽跟爸去?」

  「那個老八婆……」話出口,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柏晚香在場,柏凜風搓了搓鼻尖,「抱歉。」

  「沒關係。」她知道他罵得算保留了,柏晚香淡淡地道:「不過如果只是一天一夜的話,或許我們可以瞞著他們把一切準備好,等時間到了,再想辦法把我媽支開就行了。」

  「妳不替妳媽著想?」他母親的丈夫,也是她母親的唯一啊!她捨得看自己的母親被冷落?

  「我要是不替她想,我就不會回來了。」她輕輕地說。

  這句話讓他感覺不太偷快,「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柏晚香停下腳步,看著前方店門口排了長長隊伍,招牌與裝漬全是粉紅、粉紫、鵝黃色的甜品店,轉移話題道:「你要吃泡芙嗎?」

  柏凜風看向那家他一個人時絕對不會接近三公尺內的甜品店,「妳都在這家買的?」他突然慶幸他不用自己買。

  「有時候是。」反正閒著無聊,她乾脆吃遍大台北地區的泡芙,有知名連鎖店,也有像這種只靠口碑宣傳,隱藏在城市角落的不知名甜品店。

  她總是買最好吃的給他。

  「我去買,你在這裡等著吧。」柏晚香道,語氣有那麼一點像在安撫。

  柏凜風想也不想地跟在她身後,柏晚香在人龍尾端排隊,轉頭卻沒看見應該等在行道樹下的柏凜風,這才察覺身後幾乎貼著她的高大人影。「我來排就好了。」她忍著笑意,發現他冷淡的表情底下隱忍著的彆扭。週末時間,多的是情侶一起來排隊買甜點,柏凜風雖然沒有西裝革履,但給人的感覺依然和這種到處都是小吃與小玩意兒的紅磚商店街不太搭襯。他看起來就是那種假日時會出入大飯店或俱樂部,生活瑣事都由人代勞的階層。

  其實只是不習慣吧,柏晚香倒是曾在這家店買泡芙時,巧遇和柏家有商業往來的某大家族成員,父子一起來買甜甜圈,一成熟一少年的兩枚帥哥,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兩父子穿著休閒,除了比別人俊美了點、挺拔了點、氣質出眾了點,好像也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據說那對父子還是這家店的常客呢。

  「既然要站,站哪裡還不都一樣。」柏凜風依然嘴硬,杵在她後頭,把她和後面吵吵鬧鬧差點推擠到別人的高中生隔開,還回過頭瞪了人家一眼。

  「你別把人家的客人嚇跑啊!」柏晚香沒好氣地道。

  他摸摸鼻子,乖乖跟著她排隊。

  那天,柏大總裁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種口味的泡芙啊!他們每一種都買了一個,不過柏凜風的結論是,還是牛奶泡芙好吃。

  「草莓也好吃。」然後他湊到柏晚香身前,偷咬了一口她的草莓泡芙。

  「喂!」柏晚香好氣又好笑地瞪他,柏凜風卻只是衝著她露出一個勝利的笑,臉頰還沾著草莓奶油。

  她伸出手指刮掉他頰上的奶油,湊到嘴邊舔乾淨,身邊的男人心情大好地指著另一家招牌和裝漬也花俏到不行的店,問她要不要去逛逛,似乎那家神奇甜品屋的經驗讓他認為只要招牌很詭異,裡面一定有新奇的玩意兒。

  柏晚香忍住笑,眼前的柏凜風突然和她記憶裡年少時的他重迭,那是一個總是在上學途中被車窗外的街景吸引,卻總是裝作毫無興趣的彆扭少年。

  原諒她老是吃掉他最喜歡的食物。她相信上天會還給柏凜風一個像沈霏一樣,讓他願意敞開心胸說出愛語的女孩吧。她只能為他這麼祈禱。

  柏家夫婦三十五年的珊瑚婚,柏晚香猜想,每個前來參加晚宴的賓客多少心裡覺得有點諷刺吧?

  宴會開始快半小時了,柏晚香沒去參加。她已經事先向柏夫人祝賀過,也借口身體不適在房間休息。柏夫人體諒她恐怕無法輕鬆面對今晚那些年輕的女賓,就像她也體諒柏夫人一樣,一個情婦的女兒在這種場合去湊什麼熱鬧呢?

  偏偏她母親還在底下賣弄自己的長袖善舞,像要和今晚真正的女主角互別苗頭。

  原本在二樓小室觀看底下大廳景況的柏晚香看不下去了,匆匆躲回房。一個女人的結婚紀念日,她的丈夫卻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和別人寒暄,豪門世家沒有搶人丈夫的壞女人,反正儘管娶回來便是,那個剛進大廳的肥胖富豪,身邊還不是挽著第四位太太,反正大家都半斤八兩,沒有誰評論誰。

  而今晚也是柏晚香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母親的可憐。看看她穿著多俗艷,拚命想展示自己也是這些豪門貴婦的一分子,處處想把柏夫人比下去,因為那個位置永遠不屬於她,她最多逞逞強,展示自己的威風來自我安慰罷了。

  如果她不離開,有一天也會像母親那樣吧?柏晚香頓覺胸口一陣悶痛,連帶腹部也一陣翻攪。

  今晚就走吧!她今天一整天都感覺頭重腳輕,柏晚香忍不住笑自己,她沒骨氣自己離開柏凜風已經夠窩囊了,想不到還是林黛玉體質啊?她前幾天打了電話給學姊,學姊保證這陣子可以收留她幾天,她還是趁自己沒吐血時快快有多遠閃多遠吧!難不成還留下來泣血葬花?

  她打開衣櫃,想先收拾幾件簡單的衣服,能塞進包包裡的。可不要提著大行李箱惹人側目,說不定她可以從側門離開。

  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門,沒等她回應,門就自動開了。

  一見來人,不知為何心裡那沉窒的鬱悶感悄悄地消失了一些。

  「我可還沒說你可以進來,你這樣真的很沒禮貌。」她不客氣地指責他。

  柏凜風見她一身平常裝扮,擰起眉。「妳怎麼還沒換衣服?媽說妳晚餐還沒開始就上來了,我想妳是頭上簪了一百朵花還是身上穿十件馬甲,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柏夫人怎會沒提醒他別來打擾她?八成是這傢伙話聽一半就跑了。

  「我沒有要下去。」

  「為什麼?」柏凜風又開始要擺臭臉了。

  柏晚香沒好氣地瞪他,「你不會替妳媽想一想嗎?我拿什麼身份下去參加她的珊瑚婚喜宴?」

  柏凜風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妳母親都大搖大擺地把自己當成女主人了,多一個妳會有差別嗎?」

  柏晚香知道他沒有怪她的意思,「我左右不了她,但至少我可以替你媽保留一點面子。」

  柏凜風走來,看了看她的衣櫃,從裡頭選了一件湖水綠小禮服,拿到她身前比了比,又放回去,挑了另一件深藍色長禮服。「倒不如妳以我的女伴身份參加,也許我媽還會開心一點。」

  柏晚香看著他替她挑禮服的模樣。她可以把那句話當成他的表白嗎?會不會有些自作多情?

  但是與否,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我想看妳穿這件。」他拿起了一件香檳金色的圓裙禮服,臉上的笑容曾令她目眩神迷,如今迷戀的暈眩多了深深的悸動。

  柏晚香無法壓抑自己狂烈顫動的心,甚至無法阻止自己在這一刻胸口蕩漾著滿滿的甜蜜情絛,她伸手接過那件禮服。

  「頭髮就放下來吧,反正那樣也很好看。」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正在讚美柏晚香,或者該說,他不經意地對她吐露了真心話,柏凜風耳根熱了起來,急忙退出去。「我…… 我在外面等妳。」

  柏晚香抱著禮服,心頭的天秤在搖擺。說出來吧!說出她母親害怕柏家人知道的真相……

  但她猛地驚醒,苦笑。只怕說出來,結局會更糟,連她母親都會沒個安身處。柏晚香看著那件香檳金色的圓裙禮服,突然覺得自己像等待魔法降臨的灰姑娘。

  她忍不住笑了。灰姑娘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童話,因為小時候的她真的很髒!其實她已經比灰姑娘好太多了,她的巫婆法力無邊,讓她和王子在城堡一起住了十幾年。

  那就讓今晚十二點成為她離開王子的最後回憶吧!她很快地開始動手換衣服,至於頭髮,平常閒閒美代子的她一向都有到美容沙龍保養的習慣,梳理好上個發圈就行了。

  才上好妝,換好衣服,敲門聲又傳來。

  「快好了啦!」門再次被推開,柏晚香有些沒好氣地轉過頭,卻發現這回不請自入的是她母親。

  「媽?妳不是在樓下招呼客人?」怎麼捨得放棄當孔雀的機會跑上來?

  魏青琳看著盛裝打扮的女兒,「我以為妳沒有要下樓去。」

  柏晚香很清楚母親眼裡探究的意思,「反正妳都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了,又差得了我一個嗎?」

  魏青琳神色一凜,「我到底養妳做什麼啊?胳臂盡往外彎!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嗎?要妳來提醒我?」

  柏晚香忍不住有點愧疚了,默然無語。

  「算了,反正女兒留不住,誰教我沒本事生兒子呢?看看人家多好,故意辦什麼珊瑚婚喜宴,存心讓我難受,還幫他兒子找老婆呢!」

  「沒人逼妳幫忙。」她忍不住說。

  「我能不幫嗎?看看妳跟柏凜風!再讓你們兩個偷來暗去,偷出個什麼不三不四的野種來,我要怎麼跟老爺子交代?」魏青琳的話卻讓柏晚香戴耳環的動作頓了頓。她的月事幾個月沒來了?鏡子裡明明上了腮紅的臉色竟然隱隱泛白。

  「妳不是真有了野種吧?」魏青琳眼尖,趨上前質問道。

  「妳嘴巴放乾淨點,什麼野種不野種?」柏晚香有些動怒了。

  「呵,妳覺得妳有資格問我這句話嗎?妳又以為自己高貴到哪去?」不是柏家好心收留,還不是個私生女?

  柏晚香閉上嘴,不跟她辯。

  「算了,我不管妳怎麼和柏凜風鬼混,有了就想辦法拿掉,千萬不能讓老頭子知道,要不我多年來的苦心就白費了。」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柏晚香實在聽厭這句話了,打斷她道,「妳到底上來幹嘛?」

  魏青琳這才想到正事,「還好我聰明,她懂得幫他兒子找老婆,我難道不會幫我女兒找女婿?有幾個千金是跟兄長一起出席的,一個個都是黃金單身漢哪!妳穿這樣會不會太素了點?再加一條鑽石項鏈吧!」

  「不了,我對當聖誕樹沒興趣。」

  「什麼聖誕樹?」魏青琳好半晌才知道女兒在取笑她,面子有點掛不住,但又不想她臨時改變主意。「算了,妳高興就好,準備好了就快下樓吧!那個歐氏海運的大公子跟我問起妳呢!」

  歐氏海運的長子已經娶妻,而且外傳大陸還有一個二奶!她早就不寄望她有母愛,但能不能不要像個老鴇?柏晚香忍不住動了肝火,但又不想破壞今晚的氣氛。「妳快出去,不要打擾我準備。」

  「好好好,我不打擾妳,不過我可得先提醒妳,今晚別再和柏凜風拉拉扯扯,老爺子不喜歡你們這樣,到時他把你們其中一個趕出去……柏凜風好歹接了當家大位,不太可能被踢走,就怕妳倒霉,我後半輩子的依靠就沒了!」魏青琳叨念著,轉身離開她房間

  柏晚香拔下耳環,使性子似地丟到梳妝台上,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差點就要臨陣脫逃。

  我想看妳穿這件。他那樣地笑著對她說這句話,現在想起來仍讓她坪然心動。

  就和他跳最後一支舞吧,給自己做個紀念,跳完就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快快離開,反正她是真的有點不適。柏晚香重新揀了對珍珠耳環戴上,再換上金色高跟涼鞋,站在鏡子前深呼吸,把所有不愉快全拋在腦後,才笑容滿面地走出房間。

  門外,柏凜風已等在那兒,臉色陰沉。

  「怎麼?等很久了嗎?」

  他逼近她,彷彿復仇使者,柏晚香終於察覺不對勁。

  「因為只有柏家的一半財產不夠滿足妳們,所以妳們母女倆打算今晚再找另一隻肥羊,是嗎?」

  柏晚香的笑容僵在臉上。

  當然了,柏凜風才離開,母親就進她房間了,是她太大意。

  但這不正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她能就此擺脫他,不用再煩惱放不下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結果,她終究選擇當個番石榴劇的苦情女主角。

  「我還能怎麼想妳呢?親愛的晚香妹妹。」他幾乎咬牙切齒。

  柏晚香輕抽一口氣,閉上眼,等著他再次用那句話判她極刑。

  「其實我建議妳不如當個專業情婦,今天底下有多少男人,妳一網打盡算了,張開妳的腿,再吹幾口枕邊風,要多少有多少,我相信他們會很滿意妳的滋味。」

  柏晚香看著他。真奇妙,過去她總在心裡笑他幼稚,亂吃醋,這一刻卻笑不出來。「隨你怎麼想好了。」不是早說了嗎?今後他坦不坦白,要怎麼想她,都已經不重要了。「我人不舒服,去休息了。」

  柏凜風卻抓住她手腕,「現在這麼演會不會太假了?還是妳房裡早藏了一個男人,妳決定下樓賣弄風騷不如回房間等男人來上妳比較快?」

  「柏凜風!」她瞪他,「你嘴巴真是越來越臭,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能收斂一點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妳們母女不會太囂張了嗎?」他反譏她,「想找個男人是吧?來吧,今天底下那些每一個我都認識,我可以替妳引薦,只要我說妳有多浪,他們大概一傳十、十傳百,不消多久全台北的男人都會排隊等著上妳的床。」他不理會她的掙扎,強拉她下樓。

  縱使柏凜風那些話讓她胃部的翻攪更嚴重,他黑洞般的憤怒情緒也抽走她血液裡所有的能量,柏晚香不敢和他吵,方纔他們的爭執聲似乎已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她不得不勉強自己堆起笑臉,和柏凜風一起出現在大廳。男人們打從心裡發出讚歎,而女人們則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柏晚香卻早已無暇他顧。

  柏凜風幾乎是粗魯地拉著她,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他帶著她走向大廳中年輕人們圍在一起的那一圈。

  「柏凜風,你溫柔一點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想把你妹妹捧在手心的男人每一個吐你一口口水就能把你淹死?」一位高官公子見柏凜風大步走來,身後跟著臉色有些泛白的柏晚香,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

  柏晚香感覺到抓著她手腕的大掌勁道更粗野了,雖然柏凜風仍然堆出那再熟悉不過的貴族式微笑。

  「是嗎?那還真要拜託你們了,女大不中留,我妹妹今晚還嚷著說想交男朋友。」說是這麼說,他卻沒有放開柏晚香的意思。

  「還不都是你啊!誰不知道你柏凜風是守在城堡外的惡龍?誰敢接近你妹妹,就等著被你噴火燒成烤肉串!」又有人開玩笑道。

  柏凜風皮笑肉不笑,「別這麼說,今晚你們一個個都有機會,幫我照顧我妹妹吧,我得奉太后之命當每一位淑女的護花使者。」他把她丟給右手邊第一個連鎖企業小開。「你們就一人和我妹跳一支舞吧,看她到時欽點誰,誰就上來讓我烤成肉串。」

  眾人哄笑著,柏凜風已經轉身離開,甩開她的手時像有無限嫌惡那般,縱使只有她感覺到那份嫌惡。

  柏晚香已經有點累了,但又不能在這時候稱病回房休息,柏凜風都丟下了這句話,她只好撐起笑臉,一一應付這些或早就覬覦她,或只是跟著湊熱鬧的男人。

  她真的陪他們每一個跳一支舞,跳得額上都冒出冷汗,頭暈眼花,到最後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誰。

  她在人群中尋找著柏凜風,卻看見幻象,看見他和沈霏站在一塊兒,那麼登對……

  啊!那不是沈霏,而是某個母親挑上的,內在外在條件都像沈霏的千金。

  他果然還是喜歡沈霏那樣的女人,而不是像她。又或者他心裡根本從未忘懷沈霏,她怎麼會以為他有一點在乎她?她怎麼會以為他只是沒坦白?根本沒有的真心,如何坦白?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只是一個自動爬上他的床的充氣娃娃,破了也不稀罕,等他不想要時,就看也不會再看一眼。

  她整晚追著他的身影,而他彷彿不記得有她的存在。

  至少再看她一眼就好吧!最後一次眼神交會,讓她默默道再見就好!

  但當她再次追上柏凜風的眼,他卻只給她一個沒有溫度的凝視,低下頭,又對那個像沈霏的女孩,露出許多年以前,曾經讓她心碎的表情。

  那是他從來不曾給過她的深情凝視。

  他本來就不要她,她到底在作什麼夢?

  不知何時,大廳漸漸靜了下來,然後有人尖叫出聲。

  柏晚香什麼也沒聽到,只是看著柏凜風的方向。

  對了,本來就是她自己爬上柏凜風的床,他都一再強調了不是嗎?說到底她那些自我調侃與安慰,只是在掩飾自己苦戀不成的傷悲,原來她終究也成了那千千萬萬個傷心而悲慘的女人之一

  柏凜風終於朝她走來了,也終於正眼看著她了,多好?如此這般她就可以說服自己了無遺憾地離開。柏晚香露出微笑,卻發現天地在旋轉……大廳的地板上不知何時出現一攤血,而且一再被踩踏而變得更怵目驚心,原來跳舞的人們紛紛退開,人聲漸漸鼎沸,這才發現那些血是哪裡來的。

  柏晚香的小腿到腳踝,蜿蜓地流下深紅色的血,那不像生理期的經血,倒像小產導致的血崩,沒完沒了……

  在柏凜風驚恐而不敢置信地朝柏晚香飛奔而來時,她已經像斷了線的木偶娃娃,倒在血泊中央。

  柏晚香的男伴嚇傻了,而柏凜風怒吼著,推開只會呆站在柏晚香旁邊的男人,一把抱起失去意識的柏晚香。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了嗎?可是她沒力氣逃開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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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7 07:12:23
第九章

  那煎熬的二十四小時,柏凜風真希望從沒發生過。苦難還沒結束,真相已經先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醫生來問柏晚香的先生是哪一位?他還一片茫然。

  「柏小姐有三個月身孕……」接下來的話他聽不清楚了。

  父親急召他回家,他不想理,只想守在柏晚香病床邊。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可是就是覺得受傷,覺得憤怒。

  他也知道柏晚香不可能有其它男人……這就是他有恃無恐的地方吧?他知道她愛他,從很小的時候眼裡就只有他,所以他能夠任性地對她予取予求,相信她絕不會離開他。

  可是她終究離開了,冷淡地,無所謂地,遠走五年。

  也許他害怕她其實沒有那麼愛他。柏凜風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包覆在掌心,不自覺地喃喃自語。對不起。以後他不會再任性了,快點好起來好嗎?原諒他這次,他一定會學著當一個好情人,好丈夫,甚至是好爸爸,這一次他們的天使來不及出生就走了,一定是因為生他的氣,他保證會改變自己,讓天使重新回來投胎成為他們的寶貝。

  對不起。以後她愛吃什麼他都會留給他,再吃光所有她最討厭的食物,絕不會再對她發脾氣。

  對不起,以後他絕不會再出口傷人了,其實說出那些話他也不開心,他只是像個任性的孩子在對縱容他的人耍脾氣,今天起他要學會當個成熟的男人,只有她對他耍脾氣的份……

  不知過了多久,柏東海和兩位夫人趕來了,魏青琳緊急讓醫院把VIP套房的樓層淨空,因為接下來的家庭倫理大悲劇,柏東海絕不希望有外人在場。

  魏青琳焦急地在病房外踱步,還真像個心疼女兒的母親,天曉得她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

  柏東海會怎麼裁決?她得第一時間知道,才好走下一步!魏青琳打定主意,快步走回病房。

  「你該死!」柏東海怒吼,魏青琳心想她大概剛好趕上重頭戲了吧?

  「我會娶晚香……」

  啪!從沒打過兒子的柏東海賞了柏凜風一巴掌,何止氣急敗壞,半條老命都快飛了,他脹紅著臉,渾身顫抖地指著柏凜風怒罵道:「你這個畜生!晚香是你的親妹妹!你娶她?你說得出口?」

  「怎麼可能?你不是……」他突然住口,這才明白,就算父親當年被逼著結紮,也不等於他就絕對無法讓魏青琳有身孕。

  還真是山崩地裂,青天霹靂,魏青琳站在門外,努力眨著眼想擠出淚水,與病房內的狂風暴雨彷彿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廂嘶吼怒罵,那廂失魂落魄,一旁還有一個在哭天搶地,簡直像世界末日。還好她精明能幹,先遣走了所有人,要不,明天早上報紙頭條就是柏家兄妹的亂倫血案!

  然後,不出所料,受到太大刺激的老爺子抱住心臟,昏過去了,而柏凜風臉色慘白,像化作了雕像,或者他會是下一個暈倒的對象?而那個沒用的正妻想當然耳只會哭。結果還是要靠她!魏青琳翻了翻白眼,老爺子的遺囑也不知改好沒,在沒確定自己後半輩子的靠山前他可不能掛掉!魏青琳悻悻然地,快步喊醫生去。

  這可以算因禍得福嗎?柏晚香靜靜地坐在窗邊,窗外是初春的紐約街景。本來還傷腦筋要怎麼讓柏東海放人,這下倒好了,鬧出醜聞來的女兒得趕快往國外送,她在那麼重要的場合,簡直像自己去站在舞台中央表演如何優雅地小產,八卦雜誌絕對不會放過,柏家由本來的低調以對,到最後乾脆放風聲說她和誰誰誰在交往,總之得找個替死鬼,不能讓更大的醜聞被揭露。

  而她也不用煩惱要再和柏凜風碰面,只怕這輩子除非柏東海蒙主寵召,他們「兄妹」倆都不會被允許見面。

  一了百了,她真幸運。

  只是窗外的雨景映在她臉上,她臉上的淚水又映在窗上,斑斑駁駁地,好像哭盡了一生的滄桑。真奇怪,在台灣時,那些情非得已的背叛與誤解,讓她覺得自己正被分解撕裂,她竟然感覺自己真像個肥皂劇裡的悲情女主角,那麼可笑,卻該死的那麼痛!然而飛離台灣,跟那個男人隔著一片太平洋,在她心上凌遲的卻不再是荒謬的情節與謊言。

  而是思念。

  她想她有一點明白那些悲慘的女人,無論如何都願意忍耐的原因了。

  他會忘了她吧?甚至偶爾想起她也只剩疙瘩,這個他從沒愛過的女人不僅是他妹妹,還無可救藥的迷戀他。

  所以這樣的結局應該是好的。至少她不會時時因為思念難熬,像個瘋狂的女人一樣偷偷地跟蹤他,而等到他們終於能夠見面的那天,也許兩人都已經髮鬢霜白,他說不准發福了,還兒女成群……這樣很好,她迷戀的是他俊美的外表,所以到了那一天也許愛情早就隨著衰老的臭皮囊而腐朽。

  這樣很好……

  柏晚香抱住膝蓋,像鴕鳥一般,把破碎而壓抑的嗚咽深埋,也許只要能藏起來,哭過的痛過的,都可以不算數。

  流言紛紛,而他放棄任何纏鬥。柏凜風好幾天沒去公司了,柏東海又還在住院,母親勸他振作也無效。他不知道待在哪裡才好。房間裡有柏晚香的影子,書房裡也有,辦公室也有……後來他決定躲在書房,至少那裡還不曾被他邪惡淫穢的慾念污染過,他不曾在那兒與自己的親妹妹翻雲覆雨,不曾以各種理由要她酊合他的衝動。

  真實的面紗被揭露開來,他由復仇使者變成強暴自己親妹妹的惡棍,瞬間所有過往記憶都變得難堪。

  他一點也不意外自己藏在酒櫃的酒空空如也,忍不住輕輕一笑。其實有點寵溺,有點睜隻眼閉只眼,以前他會藉題發揮,找她麻煩,現在呢……

  他真心地笑了,真心地坦白自己並不在意把喜歡的東西與她分享,卻無法逃開心酸。

  他開了一瓶自己不那麼愛喝的酒,只喝一半,就坐在書房盯著桌上一盤未了的棋局與棋子,看了整夜,思緒由漫不經心,到恍惚遊歷從前,最後又回到眼前的棋局,然後他發現了,柏晚香一直在讓他。她的黑皇后本來早可以圍死他的國王,她讓了不只一步兩步,他卻被心魔遮蔽了雙眼,盲目攻擊。就像那些羞辱與凌遲,她早就可以選擇轉身走開,而他不會贏得任何勝利,只會深陷自憐的悲慘與憤怒當中。

  總是這樣,領悟到來時,早已於事無補。

  柏凜風抹了把臉,站起身。至少他可以終止那些傷害她的流言。

  外面許多人猜對了,他們兄妹亂倫,柏晚香懷了孽種又流產,才會讓他頹廢失志。而柏東海對這些猜測所做的補救,就是不承認也不否認柏晚香的身世。

  他至少得振作,或假裝振作,讓亂倫流言不攻自破,雖然柏晚香那晚的小產已經讓她不可能再回到台灣,至少柏家所處的圈子不會接納她。

  晚香在美國會過得好吧?台灣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柏凜風握緊拳頭,痛恨起那些嗜血的緋短流長。

  沒關係,從今天起,他這個哥哥會保護她,會為她擋下這世界所有冷酷無情的傷害…… 也只能以哥哥的身份保護她。這份認知伴隨的酸楚多麼難以承受,幾乎令他紅了眼眶。

  她會恨他嗎?他恐怕無法要求她不恨他,但是他還是想保護她一輩子,哪怕要祝福她重新找到幸福,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如果過去他能給她多一點溫柔,或許這份幾乎壓碎他的悔恨,能夠輕一些吧?

  昔日的工作鐵人回來了,方秘書真不知是否該慶幸在經濟不景氣的這時候,她還能加班加到深夜十二點忙得強強滾?

  其實她真的有點同情柏凜風。前幾天零週刊的人來找她套話,這時就是考驗一個人節操和本性的時候啦,只不過,光是請她吃一客王品就想從她嘴裡套出關係著她龐大房貸與基金來源的秘書工作,她有那麼好打發嗎?現在企業人人自危,每個人都擔心自己是下一個被迫放無薪長假的倒霉鬼,大概也因為這樣,這期的零週刊有點雞肋,挖不出什麼辛辣內幕,幸好演藝圈又接二連三地上演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老梗大爛戲,分散了不少全台引頸期盼夾八卦配飯的民眾注意力。

  說真的,柏特助在的時候,她老闆多人模人樣啊!天天擺臭臉,裝傲嬌。

  方秘書有點想抽空去幫老闆買顆泡芙,不過又怕他觸泡芙傷情,萬一暴走或誤會她暗戀他,那就麻煩了。

  只是跟機器一起工作,實在很讓人欲振乏力啊!

  「欽,妳猜猜看,柏特助小孩的爹到底是誰?」

  「我就跟妳說一定是某個窮小子!妳看零週刊說,柏特助常去一家甜品店買泡芙,因為她愛上了那位甜品師父,不過零週刊挖出那位甜品師父原來曾經混過黑道,還坐過牢,總裁的家人怎麼可能讓他們在一起嘛……」

  可憐的甜品師父,好不容易金盆洗手,不當大哥已經很久,還要莫名其妙被流彈掃到,甜品店生意一落千丈。方秘書邊打字邊想,下班後去光顧一盒蛋糕好了。

  「可是另一家S週刊說,其實跟柏特助有一腿的,是……」吳秘書左右看了看,才小聲地道:「是司機小張!所以妳沒看小張最近都沒來嗎?」倒霉的小張,沒事跌斷腿也變成八卦男主角。方秘書喝口茶潤潤喉。「我覺得也有可能是潘經理,他被降職耶!」

  活該的彼得潘,沒事愛亂放電,惹上公司往來大戶的某個肖查某,一狀告到公司,他沒被炒魷魚已是萬幸。

  「會不會是之前天天來公司站崗的那個日本帥哥?朝川什麼的……」

  去他的朝川武人,再黏著她,她就告他性騷擾!方秘書敲鍵盤的手勁變得又狠又猛,眼神也充滿殺氣。

  「方姊,妳怎麼啦?」死人都會被她拆鍵盤似的狠勁給吵醒。

  「沒有。」方秘書推了推眼鏡,眼角精光一閃,「妳們工作完成了嗎?很閒啊?上班時間聊八卦?」

  吳秘書和顏秘書自討沒趣,只好摸摸鼻子,回工作崗位上。

  其實她們三個人都很清楚,孩子的爹是誰?最勁爆的那個答案,沒人敢說出口。

  因為「隔牆」有耳啊!

  她過得好嗎?有沒有安心養病?有沒有好好休息?有沒有人欺負她?他過得好嗎?有沒有心情平復一些?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美東的白天,台灣正是深夜,所以在晝夜交替的那刻,他們像心有靈犀一般,總是站在窗邊,忍不住遙想世界彼端的那個人,好不好?

  關於彼此的一切,想問,卻又不敢問,像怕那些知情的人會用有色眼光評斷他們對彼此單純的關懷,怕他們疑神疑鬼,也怕自己會變得貪心,想要求更多的訊息慰藉思念,所以只好忍耐。

  柏東海夫婦開始積極地幫他找對象。

  一來是有助於澄清傷害柏晚香的傳聞,二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卑微地想順從長輩的意思,也許他們會因此放寬對他和柏晚香的約束,也許會讓他們見上一面,所以柏凜風答應了每一場晚餐約會。

  然後他發現,母親從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的心思,從事情爆發以前就總是幫他找像晚香的女孩子,不管是背影像,眼神像,聲音像,或個性像……即使那時他從不承認心裡有柏晚香,他的母親卻還是看透了他。也許真的起了一點移情作用,第四次的約會對像葉小姐,是個小學美術老師,父母親想當然耳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的聲音有點慵懶,頭髮也是纖細而且有些自然松,身高和柏晚香差不多。

  加上她的個性靜靜的,柏凜風便邀約了第二次約會。

  就算對女方有點抱歉,但奉父母之命前來的,難道還期待對方有義務和自己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晚餐約會雖非自願,但大概柏凜風已經分不清不快樂與痛苦的差別,對現在的他來說反正都是一樣的,結婚生子就像吃飯睡覺,沒有意願,但總得逼自己去進行。

  不過他最起碼還不至於當個差勁的男伴,像隔壁桌那位先生,來到這樣的餐廳也只點一盤最便宜的點心,三兩下吃完就在座位上擺著臭臉一聲不吭,讓對面的女伴不得不快快吃完自己眼前的大餐。

  「真差勁。」隔壁桌的客人走了,葉小姐沒好氣地道,「不想吃就不要來嘛,搞得別人連食慾都沒了,我男朋友要是這樣我就叫他滾回家吃泡麵。」

  柏凜風笑了笑。他覺得若是柏晚香在,大概也會這麼說吧,她最討厭別人擺臭臉給她看了。大概是見他笑了,葉小姐話匣子也打開了,不算聒噪,只是對這時的柏凜風來說還是得勉力打起精神和她應答。

  聊著聊著,又或許柏凜風態度很好,她大膽地問道:「你妹妹……」那天晚上她也在場,那一幕簡直可以說是驚心動魄,雖然身為哥哥的他臨場會有那種反應也算正常,但他當時的臉色和神情,卻彷彿比昏過去的柏晚香更痛苦。

  柏凜風原來和善的笑臉突然僵住,變臉的速度與前後落差之大,差點讓葉小姐嚇得抖落手中刀叉。

  「葉小姐,我代替舍妹謝謝妳的關心。」舍妹兩字,要說出口竟是那麼苦澀,澀得他喉頭發酸。「只是我希望妳不是個會自作聰明,到處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的人……」一聽到有人提起柏晚香,他簡直像被觸動了戰鬥開關,立刻火力全開。

  葉小姐瞪大眼,不敢置信地道:「我只是想問你,她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雖然她確實有點好奇,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再怎麼說,她跟柏晚香也算學姊、學妹,同是A 大畢業,兩家長輩又有點交情,問一下近況又怎樣?柏凜風察覺了自己的失態,突然有些心煩意亂,但他很快地以一貫的自我保護色掩飾過去。「我很抱歉,最近……被問得有點惱了……」

  葉小姐雖然原諒了他的失禮,但接下來的氣氛也變得僵凝,約會算是不歡而散。

  他煩躁地回到家,母親和父親問他是否要再約葉小姐第三次?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我不管全世界的人他媽的怎麼想,我不會再答應任何飯局,也絕不要娶一個跟我貌合神離的女人!外面的人愛怎麼猜就怎麼猜,我一輩子不娶也不關他們鳥事!」

  柏夫人驚慌失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魏青琳閃得遠遠的,免得幸災樂禍的表情太明顯。

  柏東海沉下臉來,「你都幾歲了,還不知道這世上多少事情是由不得你的嗎?像個沒大腦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一般說些蠢話,你不覺得羞恥我都還替你汗顏!什麼貌合神離?感情可以培養……」

  「爺爺當初也這麼跟你說的嗎?」柏凜風嘲諷地一笑,兩老變了臉色,柏凜風這才驚覺傷到了母親,他煩躁地扒亂頭髮,只能低下頭跟母親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他顯然也只向母親道歉,老頭子臉色愛多綠就多綠吧。

  「我知道。」柏夫人自然不會和兒子計較,「可是你總得替晚香想一想,你身邊一直沒有對象,晚香不出事,外邊的人頂多當你保護妹妹,疼她寵她,可是現在……」

  柏凜風突然吊兒郎當地冒出一句,「不如我出櫃?」他快要被所謂的人言可畏給逼瘋了,跟男人搞也不會比這更糟!

  「除非我死!」柏東海大怒,拂袖離去。

  而柏凜風真像被逼瘋了一般,笑著,倒在沙發上,頹廢得不像原來的他。

  「凜風……」柏夫人總是心疼兒子,她也無奈啊。

  「我想見晚香。」他雙手蓋住臉,幾乎是哽咽地,低聲道。

  好想、好想、好想見她.....

  柏晚香有時忍不住會想,她還真是閒閒美代子的命。在台灣因為柏凜風之故,被逼迫當全世界最混的特助,現在來到紐約,家裡對她多少有點愧疚,擺明了會養她到老死,要什麼有什麼,只是不准再回台灣。像是被放逐、被懲罰一般,只是柏晚香不同情自己。畢竟人要做壞事,不受點譴責怎麼行呢?

  來到紐約,她乾脆準備考藝術學校,是重拾興趣,也是讓自己有事可做。

  身體休養了一陣子已經好很多,柏家剛開始甚至聘了專業護士二十四小時照顧她,簡直把她當失智老人。幸好現在看護已經取消了。

  她住的是柏家在美東用來避暑和洽公的別墅,偌大的房子只住了她和一對管家夫婦,另外有兩名每天來報到的鐘點傭人。

  因此當深夜,她感覺到床邊有動靜時,嚇得呼吸差點停掉。

  「是我。」黑暗中的人影伸手點住她想呼救的唇,原來他坐在她床邊,幾乎就挨著她了。柏晚香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心跳漏了半拍,她像呆了傻了,沒有響應,只是愣愣地望著黑暗中模糊的輪廓。柏凜風輕輕調轉床頭的夜燈,調至最小的光度,讓她可以看清他。

  柏晚香眨了眨眼,確定她真的不是在作夢,不是產生了幻覺,她依然不敢開口,不敢動作,只是看著柏凜風,神情那麼楚楚可憐,揪得他心發疼。

  柏凜風的手指在她額際與頰畔流連,輕攏散在她臉上的髮絲,細細審視分離以來她的憔悴。

  「妳瘦好多,是這裡東西不好吃嗎?我讓汪太太搬到美國來,做台灣的菜給妳吃好嗎?」他把思念與愛戀藏得很好,就像個疼愛妹妹的哥哥那樣,只有眼神洩漏了心裡的秘密。

  她只想回家,回到他身邊。

  柏晚香咬著唇,漸漸地因為隱忍著哽咽而顫抖。

  她想哭卻不敢哭的模樣,像一條帶刺的荊棘,緊緊勒住了他喉嚨,而後直往心窩鑽去,狠狠地把它絞得血肉模糊。

  「別哭,嗯?有誰欺負妳,對妳不好,就告訴…… 告訴我。」他強烈地、渴望地想擁她入懷,卻躊躇。柏晚香把眼淚眨掉,吸了吸鼻子,挪開身體,掀開被子的一角。柏凜風遲疑著。

  「陪我就好。」她的嗓音有些顫抖,像要哭了。

  柏凜風立刻投降,反正他已瞞著所有人飛過來,又何必忌憚什麼?他脫下外套和鞋襪,躺上床,柏晚香立刻依偎進他的懷抱之中。

  他們緊緊地、親密地抱著彼此,讓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的思念都能夠得到慰藉,好像越過了最蠻荒的世界盡頭,終於在累極倦極時又回到此生唯一眷戀著、想念著的所在,安心而泣然欲泣。

  不要去想明天,這一刻他們只有彼此。

  也許是柏夫人打點了一切,加上美國這邊照顧柏晚香的威爾森夫婦並不知道這對兄妹在台灣鬧出了什麼風波,柏凜風暫時待了下來,公司若有非要他立即處理的急件,都會透過網絡和衛星聯機立刻通知他處理。柏晚香就像出事前那幾天一樣順從,沒多問什麼。而他們夜裡相擁而眠,從未逾越雷池一步,哪怕他們都明白,就算明知道兩人的身份是禁忌,野性的本能還是互相吸引,彼此呼應。

  夜裡,她醒來,身邊的床空著,而浴室傳來水聲。

  三天了,她漸漸明白柏凜風為何總在深夜裡醒來……柏晚香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這三天以來,他對她極好!那是她過去從未敢奢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溫柔與深情,當她一個人時幾乎要忍不住心酸哽咽,到頭來若不是因為親生妹妹這個身份,她還能夠得到他的愛嗎?

  他像是對她珍愛萬分,百般愛憐,難道這些不是因為兩人的血緣關係,才讓他對過去悔悟?才讓他突然間發現再也得不到她,進而小心翼翼地愛她?

  得不到的總是好的。是這樣吧?

  如果是這樣……如果她必須是他的妹妹才能得到他的重視,那麼她也許會忘了自己泯滅了良心,忘了自己其實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乞求心安,忘了自己罪大惡極地欺騙了柏家父子。水聲沒停,而夜涼冷入骨,她望著浴室的方向,突然坐起身,脫下自己身上保守的睡衣。她若真愛他,不會捨得他受到良心的苛責吧?她怎麼能夠這麼對他?可是柏晚香沒有停下腳步。

  也許他們的愛都太暴虐,若非注定是彼此的S和M ,一定永遠也合不來。

  他曾想讓她成為禁鸞,以慾望為囚禁她的牢籠;而她則想逼他的靈魂屈服,一次次粉碎他道貌岸然的假象,迫使他在她的面前瘋狂,赤裸裸地坦露最黑暗與無助的一面。

  柏凜風站在蓮蓬頭下,害怕閉上眼,想像力就將馳騁,尤其對曾經以慾望餵養彼此的他倆,要想像柏晚香各種令他血脈憤張的模樣一點也不難,他所有禁慾的方法都用上了,然而在她身邊再大的自制力都派不上用場。

  柏晚香一走進來,他就察覺了,連忙關了冷水,轉身,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有點降溫的慾望又立刻攀升至沸點。

  她渾身赤裸,神情有些將睡未睡,將醒未醒的朦朧。他兩腿間的男性猛地脹痛了,發燙的身體只怕連冷水滑過都要變得滾燙。

  「小香……」他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嘶啞地喊她。柏晚香貼近他,柔若無骨的小手先是貼著他的腰側,然後她踞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幾乎想投降了,唇碰唇,引燃了無限思念與渴望。原來僅僅只是陪伴與擁抱仍然不夠!他們的愛是刺進骨和肉的,像是從小到大不自覺地喂彼此毒藥,等發覺了已經太遲,沒有狠狠佔有彼此,成為對方的一部分,根本不夠。

  他差點要追著她的吻,卻猛地踩了煞車。

  「不行……」他們體內流著相同的血,這個事實比穿心而過的利箭更讓人疼痛。

  柏晚香卻沉默地一手握住他昂揚的男性,雙眼直直地望進他眼眸深處。

  柏凜風倒抽一口氣,移不開眼,也反抗不了。他的力量足以傷害她,卻寧死也不願反抗她,只能任由她的手在他的男性上套弄,而她不再吻他,只是用那種似深情又似冷淡的神情看著他在慾火中煎熬,看著他成為她手中的玩物。

  「小香,不可以……」明明理智吶喊著推開她!他卻反而將她緊緊摟入懷裡,令她的臉埋在他胸口,而他的臉頰貼著她的發頂,像在極力忍耐,又像在哭泣。

  她雙手仍然握住他的男性,感覺到柏凜風的顫抖,她抬起頭,吻他。柏凜風既痛苦又歡愉地閉上眼,幾乎要呻吟出聲。柏晚香的唇再次離開他時,他幾乎失落地發出低吼。她突然間明白了,就像她總是吃掉他喜歡的食物,抓小強丟進他的便當和衣櫃裡一樣,原來自己仍然是在報復。再怎麼愛他,其實再見他之後,心裡還是有埋怨。

  為什麼現在才對她好?

  她加快了雙手的動作,熟知所有讓他瘋狂的技巧,看著他臉頰泛紅,既難過又享受的模樣,柏晚香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她的指尖來到他最敏感的尖端,在他彎下身時,含住他的耳垂,然後輕輕地吹氣與呢喃。

  「沒關係的,只要不說出去就行了……哥哥。」她故意喊他,柏凜風渾身一震,就這麼在極度的歡愉與莫大的罪惡感當中釋放了。

  柏晚香張開手臂,抱住在那一刻身與心都極度脆弱的他。

  誰教她一點也不善良?誰教他倒霉的讓她愛上?這讓她越來越心疼他了啊……

  那些暗自在心裡立下的誓約,最終都成了笑話。他無法一輩子以哥哥的身份守護她!他做不到!那一夜之後,他瘋狂了,亂倫就亂倫吧!他買了快一打的保險套,把她扣在床上,哪裡也不准她去。

  她似乎再度成為他的欲奴,成為他的性愛娃娃,而她會故意在他高潮的那一刻,輕輕地,在他耳邊喊他哥哥。

  柏凜風和母親約定的一個禮拜到了,他必須回台灣,否則難保柏東海會問起,屆時他要和柏晚香再見上一面只會更難。

  離開紐約那天,他們瘋狂地做愛。

  「我要在你身上綁上一個屬於我的印記。」她說。

  「什麼?」柏凜風依然用整個身體黏著她,像耍賴又像撒嬌。

  「你遠在台灣啊,說說你願意做哪些犧牲來讓我安心?」她的食指挑逗地在他鎖骨處和胸口勾畫著。

  「妳要我綁貞操帶嗎?」他一臉怪異地道,「那我要DIY時怎麼辦?」

  柏晚香笑了起來,「如果被我發現你偷吃,我會試試看。」雖然她相信他絕對不會,過去他都不曾有過別的女人了。

  柏晚香拿出一條黑色的皮製頸圈,合起的兩端嵌了金屬鎖頭。「二選一:我放你回去,從今以後你別再來;又或者戴上它,鑰匙在我這兒……」她咬著他的耳朵道。

  柏凜風喉結動了動。

  她真變態!

  但他們的行為難道就不變態嗎?其實他甚至有一點興奮和耽溺,這代表他無論人在何方,身上都會帶著屬於她的羈絆。

  這代表他們之間原本就叛世逆俗的關係,依然可以包裝在完美的道德表象下,不會輕易被斬斷。那項圈會藏在他慣穿的襯衫底下,只有她才能看見。

  他欣然接受了。看來他也是個變態,跟她正好配成一對。他自嘲地想,卻在鎖頭扣上的剎那,立刻亢奮地挺進她的身體內,完完全全地與她合而為一。

  結果她徹徹底底地對不起柏家父子。

  柏晚香開始夜夜作惡夢,夢見柏凜風瘋了,夢見柏東海追殺自己的兒子。

  夢醒,她獨自面對良心的譴責與無止盡的罪惡感。

  三月的某一日,她在台灣的網頁上,看到商業新聞的頭條!

  柏家父子決裂,柏東海收回柏凜風所有繼承權與公司經營權,柏家產業將留給養女。

  柏晚香看到這兒,已經是一陣暈眩。她不顧一切地收拾行李,趕回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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