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269|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簡瓔]心疼前妻(前妻最好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2:36 |倒序瀏覽 | x 3
心疼前妻【前妻最好之三】  作者:簡瓔

她暗戀他們公司完美總經理已經兩年多了,
雖然她窮得快被鬼捉走,但偶爾還是會作作當鳳凰的美夢,
但,聽聽這個總經理愛上的美豔女人說的是什麼話?竟說他是備胎?!
那暗戀他的自己又是什麼?鎖輪子的螺絲嗎?
氣不過又不想讓對方得意,她配合他演戲,掰說他們月底結婚!
就算是契約婚姻,也算是完成她的夢想,隻是他演戲太逼真,
婚禮不但辦得盛大還安排峇裏島蜜月行,更擦槍走火的滾上床,
甜蜜得讓她以為幸福在身邊,誰知他前女友卻在此時發生車禍,
他丟下她去照顧前女友,她則默默承受同事朋友們同情的眼光;
他後悔沒接前女友電話,害前女友不良於行差點失去腹中孩子,
她則不讓他左右為難,自己主動的辭職並終止契約婚姻的關係;
他對她說對不起,她硬是忍住心痛的笑說這一切隻是男歡女愛,
愛得多傷得痛,她簽下離婚協議書,卻拒收他給的一億贍養費,
就算她和肚子裏的寶寶會吃苦,她也不要他的任何一毛錢……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3:21
第一章

  錢錢錢……

  滂沱錢雨傾盆而下,不斷的打在她的臉上、身上!

  她張開雙臂,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享受地閉上眼睛,任由十萬一束的錢雨砸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痛,反而覺得通體舒暢極了!

  有了這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錢,她成曉雨的人生肯定會整個不一樣!

  以後不必再為錢而煩惱,反而要開始煩惱怎麼花掉這些錢了,哇哈哈哈!

  她要用這筆意外之財來做什麼好呢?

  首先,把家裏的債務還掉,然後買一棟有花園的大房子讓爺爺、爸爸跟她的寶貝弟弟曉凱住得舒舒服服,還要替他們每個人都買車請司機。

  接下來,她要立刻安排爺爺去美國最好的醫院進行肝臟移植手術,讓爺爺不再為肝硬化所苦,曉凱呢,也不必再辛苦的半工半讀了,她要送曉凱到國外留學,一圓他的留學夢。

  然後等爺爺的手術成功,曉凱也學成歸國後,他們一家四口就來一趟豪華的環遊世界之旅吧!

  她要買一架飛機,想飛到哪裏玩就飛到哪裏,順便在世界各地置產,到時巴黎、紐約、東京,都要有她成曉雨的奢華別墅。

  最後,當她接受時代雜誌人物專訪時,她要穿什麼好呢?

  有了!她天生的白皙肌膚就用黑色來襯托吧!黑色的無袖改良式旗袍,上面用手工鑲滿了鑽石,優雅的接受媒體訪問,到時她會偏著螓首說道——

  「身為亞洲女首富,我當然很樂意贊助世界各地的貧困兒童完成他們的學業,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呵呵呵……你問我是怎麼致富的……」

  這時,她嘴角當然要微微彎起一個弧度,神秘一笑。

  「雖然大家都說,錢不會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但是我只能告訴大家,錢,真的會從天上掉下來……」

  一陣石破天驚的號角響起,放在裙袋裏的手機震動加鈴響驚醒了曉雨。

  曉雨睜開眼睛,頭還枕著手臂趴在辦公桌上,那號角還驚動萬教的響著。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稍稍回神後,她從裙子口袋裏摸索出手機,憑經驗按了關閉鬧鈴鍵。

  錢雨沒有了,專訪沒有了,當然此時神秘的笑也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唉……原來又是一場美夢……」她真是想錢想瘋了,才會一天到晚作跟發財有關的夢。

  哀歎地坐好,一件外套驀地從她肩上滑落。

  彎身拾起外套,左看右看之後微微一愣。「這不是總經理的外套嗎?」

  總經理的外套為什麼會披在她肩上?難道……

  她嚇了一跳,立刻轉頭看玻璃帷幕外的天色。

  老天!星星都出來了大樓下的六線道大馬路車水馬龍,街頭霓虹閃耀,現在是幾點啊?

  她這鬧鐘原本是設定來提醒她看今晚首播的熱門韓劇的時間,這麼說……

  她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九點!

  糟糕、糟糕!總經理已經回來了!

  要命!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她?

  不叫她這個小秘書也就算了,還好心的怕她著涼,為她披上他的外套……慢著!她有沒有流口水?有沒有講夢話?

  如果讓他看見她流口水的蠢樣,她真的會很想死!

  不過,這麼晚才回公司,看樣子他今晚又要留下來挑燈夜戰了,為他沖一杯香醇的咖啡是她現在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

  對,快點去為他沖咖啡吧!

  曉雨立即奔到化粧室去整理儀容,又趕緊到茶水間去沖了一杯咖啡,最後用她費心挑選的德制保溫杯裝好。

  這麼一大杯,足足有五百西西了,可以陪他一直工作到半夜都沒問題。

  「叩叩。」

  敲了總經理室的門,她的心跳驀然加快了。

  雖然暗戀了他兩年,又在他身邊貼身工作了半年,她看見他還是會臉紅,想到他的一切也還是會心跳失序。

  不是說愛情的保鮮期只有三個月嗎?為什麼她卻足足暗戀了他兩年半的日子還沒有過期的感覺啊?

  暗戀一個人,又可以與他朝夕相處,誰能像她一樣幸運?

  不一定哪天他驀然回首,發現生命中的女人近在眼前——就是她……

  北七!她又在作夢了,總經理的女人哪可能是她?

  「進來。」

  低沉、渾厚又帶有一點磁性的嗓音,聲音的主人就是天幕建設的總經理、她暗戀的男人——閻騰。

  雖然常常他一開口,就會有主管挫咧蛋,但她覺得他的聲音很性感,她尤其喜歡聽他跟外國客戶講電話,標準流利的英語,清楚地表達他的立場,真的很像那些好萊塢的國際巨星。

  當然,這也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情懷,對她而言,他什麼都好,是個十全十美的完美男人。

  現在她就要把她親手沖的咖啡端給那個完美男人喝嘍,這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她屏息地開門走進總經理室,看見閻騰埋首在辦公桌前,她的心又不規則的亂跳起來。

  聽見她進來,他頭也不抬,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處,露出精壯古銅的手臂,顯然正在修改一份建築草圖。

  他的身材威猛精壯、高大魁梧,那張性格好看的麥色臉龐常讓她的心臟一不小心就怦怦亂跳。

  「起來啦?」閻騰仍低斂著眉眼,手上的筆飛快地在幾個地方做更動。

  曉雨臉紅了起來,掩飾的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我睡著了,不知道你回來了,這是熱咖啡……還有你的外套,真的很謝謝你,總經理……」

  她恭敬的把咖啡放在他辦公桌的最上角,儘量不碰到他桌上的大圖,再把掛在她臂彎上的西裝外套用衣帽架上的衣架掛好。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他抬頭對她笑了一笑。「跟妳說六點回來,結果拖到這麼晚。」

  他的視線無意間看到了放在桌邊的保溫杯,又加了一句,「謝謝妳的咖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保溫杯是她自行去買的,而且沒有報公帳。

  她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女孩,面對他,有時還連話都說不清楚,既缺少何秘書的犀利,也沒有何秘書的冷若冰霜,卻可以在他手下撐過半年,這點他也感到很意外。

  幾個月前,何秘書好不容易懷孕了,卻因為子宮很弱,必須在醫院養胎躺到生產,他還很煩惱何秘書的工作要叫誰做?

  後來,何秘書極力推薦她的助理成曉雨來代理她的工作。

  最初,他不看好成曉雨能勝任秘書的繁瑣工作,畢竟秘書與文書助理之間還有一段差距,最後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姑且一試的答應了。

  結果就如同何秘書所說的,成曉雨辦事雖然不太俐落,但跟在她身邊兩年了,該會的都會,由她來暫代秘書的職位,絕對沒問題。

  兩個星期之後,他發現自己比較喜歡與成曉雨共事。

  何秘書雖然專業,但因為太過要求完美,常會在細節不如意時顯現她脾氣暴烈的一面,也間接影響到他的心情。

  成曉雨就沒有情緒上的問題,她有點小迷糊,但能把絕大多數他交代的工作如期完成。

  而且,她見錢眼開、嗜錢如命,這點讓他覺得很有趣,他多次聽到她夢話的內容都跟錢有關,也讓他不禁莞爾。

  他看過她的資料,有個三年前在工地受傷的爸爸,至今無法工作,還有個年過七旬的爺爺要她扶養,弟弟是大三的學生,雖然在夜校半工半讀,但工讀的薪水養活他自己恐怕都不夠,更別說分擔家計了。

  可以想見,成家一家四口的經濟重擔全落在她身上,也難怪她能省則省,整天在作發財大夢了。

  「成秘書——」他輕描淡寫的說:「茶幾那裏有一盒喜餅,妳帶回去吃吧,我不喜歡吃甜的東西。」

  「喜餅?」聽到他說有喜餅,曉雨精神都來了。

  通常他去參加喜宴帶回來的喜餅都是高級品,她之前也受惠過一盒,打開之後就笑得闔不攏嘴,因為是來自日本的高級喜餅,一盒要價兩千多塊。

  「謝謝總經理,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眉開眼笑的對閻騰道謝。

  爺爺年紀大了,喜歡吃甜食,偏偏她沒多餘的錢給爺爺買零嘴,這盒喜餅夠爺爺享受好幾天了。

  「我快好了,妳去收拾東西,等一下我送妳回家。」閻騰不經意的說。

  她呼吸一窒,心裏好激動,表面努力裝出鎮定的樣子來。

  他說送她回家耶……「這……不好吧?總經理你這麼忙……」

  他心裏感到有點好笑,她明明就很想,因為她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孩。

  「是我耽誤妳下班的時間,妳一個女孩子晚歸不太安全,送妳回家也是應該的,快去收拾東西吧!」

  「那就謝謝總經理了!」曉雨笑得眼眸彎彎,聲音清脆明亮,像一串小銀鈴在敲擊。

  哇哈哈哈!這下不但可以省車資,又可以與他獨處,真是賺到了。

  這不是曉雨第一次搭閻騰的車,但每次坐他的車,感覺總是那麼的好,讓她都捨不得下車。

  車裏有昂貴真皮座椅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他慣用的麝香古龍水味,十足男人的車,讓她總會不自覺的陶醉起來,幻想自己是他的老婆,他正要載她去吃燭光晚餐……

  「敬哲哥嗎?真的是你?」

  他戴著耳機在接電話,好看的唇畔露出驚喜笑意。

  她忘情的看著他,認為車子裏暗暗的,外面也暗暗的,他不會發現她一直在看他。

  「怎麼會這個時間打給我……你回來了真的?」他的笑容加深了。「我們那麼久沒見,當然要跟你喝一杯了……」

  她著迷的看著他,他正爽朗地笑。「哪裏見……我知道那個地方,好,待會見!」

  閻騰掛上了電話,單手扶著方向盤,俐落的轉了個彎。

  「成秘書,妳肚子餓了吧?我現在要去跟朋友見面,那間西餐廳很高級,離這裏很近,妳一起去好不好?」

  他深知她不但節省,又難以抗拒美食,本來他就有意在送她回家之前,帶她去吃頓飯,剛好敬哲哥打給他,兩人相約的餐廳又很不錯,他就直覺的想帶她一起去。

  「可是你不是要去跟朋友見面?」她的臉龐不自覺的漾起一片紅暈。

  其實聽到「餐廳很高級」,她就心動了,更別說還可以繼續跟他在一起,不用那麼快回家,她怎麼會不想去呢?只是她也不能那麼厚臉皮吧?

  「妳說敬哲哥嗎?」閻騰嘴角勾著微笑。「我跟敬哲哥的關係就像親兄弟一樣,他不會介意我多帶一個人去的。」

  曉雨轉動著眼珠。「這樣真的可以嗎?畢竟是你跟朋友的私人聚會,多我一個,會妨礙你們……」

  「那麼——」閻騰不置可否地挑挑濃眉。「如果妳會不自在的話,我可以先送妳回家再過去……」

  「不!不會!誰說我會不自在了?」怕他真會把她送回家,她連忙問:「那間餐廳有多高級?有龍蝦牛排嗎?」

  他忍住笑。「有最頂級的龍蝦和牛排,妳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還可以打包。」

  「打包就不必了。」她小臉認真。「打包會有失總經理你的顏面,我想吃焗烤小龍蝦和無骨牛小排,不要牛排醬,灑點海鹽就很美味了,高級餐廳應該有這種吃法吧?」

  他好笑地說:「妳對美食倒是下了不少工夫研究。」

  她睫毛往上一揚,雙眸澄澈如水。「我常吃著禦飯團,眼睛看著別人部落格裏描述的生日大餐、結婚紀念日大餐,這麼一來,東西就變好吃了。」

  他又笑了。「妳真會苦中作樂。」

  他得承認,她接手何秘書的工作後,他笑的機會變多了。

  她沒有刻意搞笑,但就是有逗笑他的本領,而且她對長輩特別親切,不管跟他去巡視工地或去售屋中心,看到年長的老人家,她總會向前攀談幾句。

  如果佳佳還在,也會是像她一樣的開心果吧?

  想到六歲就意外過世的妹妹,他就……

  「老天!老天!總經理,你說的餐廳該不會就是茹絲坊吧?」曉雨拉長了聲音,手指著前方西餐廳優雅的栗色招牌,呼吸急促了起來。

  他心中那份突如其來的低潮情緒被她興奮的窒息語氣驅趕走了。

  看了眼她顫抖手指的方向,他點了點頭。「就是茹絲坊沒錯,有什麼問題嗎?那裏的東西不好吃?」

  「才不是!」她語氣激動得只差沒拉住他手臂來扯!「那裏的東西好吃得要命!一份套餐要五千起跳!」

  她激動的反應讓他莞爾笑了。「妳怎麼知道?妳吃過?」

  「我這種貧窮的小老百姓怎麼吃得起?」她不斷的眨著眼睛,連粉拳也澎湃地握了起來。「網友說的!」

  他的眼裏帶著笑意。「現在是不是覺得今天等我等到睡著很值得?」

  對著她,他自然而然的很容易與她說說笑笑,但對何秘書,他就不會這樣開玩笑。

  「天大的值得!」曉雨喃喃自語,「我真沒想到我成曉雨會有走進茹絲坊的一天,我要先告訴誰好呢?爺爺、爸爸、曉凱壓根不知道茹絲坊是什麼,我還是先告訴妤芬、子瑩好了,她們會羨慕到眼睛掉下來……」

  他忍住笑。「是眼珠掉下來。」

  她倏然抬眸,接觸到他似笑非笑的視線。

  要命要命要命!這麼簡單的形容詞,她竟然還會說錯?

  噢~為什麼在他面前,她老是會出糗啊?這樣他如何會把她當成女人來看待?真是令人沮喪。

  曉雨跟著閻騰走進以貴聞名的茹絲法式餐坊,打烊時間是淩晨兩點,待會還有鋼琴演奏,他們有充裕的時間可以用餐。

  「哇,氣氛真的好好哦,大家說話都好小聲,好有禮貌哦。」

  曉雨一路驚歎,恨不得拿手機出來拍,不然妤芬她們幾個是絕不會相信她到茹絲坊用餐的。

  「妳也可以大聲說話,這裏沒規定客人一定要輕聲細語,妳要不要試試吼叫幾聲,紓解工作的壓力?」閻騰揚起嘴角,不知是調侃還是說真的。

  「總經理——」曉雨拉長聲音,瞅著他。「我從來不覺得在您手下工作有什麼壓力,所以無須紓解。」

  閻騰莞爾地望著她微笑。「妳都已經這樣說了,那……這裏的鵝肝料理也很不錯,妳要不要順便來一份?」

  「真的可以嗎?」她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口裏唾液迅速分泌,心臟就像見到心上人似的,卜通蔔通狂跳著。

  閻騰笑了,她那拜倒在美食石榴裙下的模樣很有趣。「當然可以,還有極品羔羊排也是招牌,妳可以每種都點……」

  說到一半,他忽然不說了,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曉雨看到他瞪著某一桌,那一桌並肩坐著一對男女,男的成熟英俊,女的豔光四射、打扮時尚,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在交談。

  「怎麼了?」她小聲地問,「總經理,你認識他們嗎?還是跟他們有仇?」

  商場上的敵人嗎?她知道天幕建設這幾年建立了一級品質的口碑,不過也因此招來許多嫉妒的同業。

  看他瞪視著那對男女的模樣,就是很不尋常。

  閻騰還沒回答她的疑問,那對男女已經揚起手對他打招呼了,男的笑得很親切,女的也笑靨如花。

  「閻騰,快過來坐!」他們異口同聲。

  曉雨揚一眉。

  原來不是冤家路窄的仇人啊!她放心了。

  不過,她感覺閻騰非但完全沒放鬆,還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試圖在讓突然緊繃的情緒穩定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奇怪?

  閻騰舉步走過去了,她跟著他,看到他的肩膀是僵硬的。

  「這位小姐是?」韓敬哲滿臉笑容的問。

  閻騰清了清喉嚨,「是我的秘書,因為加班太晚,你打來時我正好要送她回家,所以就一起把她帶來了,你們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呢?快坐下。」韓敬哲親切的微笑,看著曉雨。「小姐貴姓?」

  曉雨趕緊露出一個笑容。「我叫成曉雨,你好。」

  「妳好。」他又是一笑。「我是韓敬哲,跟閻騰就像親兄弟一樣,我是哥哥,他小我五歲,是弟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感情很好。」

  「原來是這樣啊。」人家都自我介紹得這麼詳細了,她認為自己也該投桃報李一下。「我原本是總經理秘書的助理,因為她去待產了,所以由我暫代秘書的職務。」

  「在閻騰身邊做事很不容易吧?他要求很高哦。」韓敬哲笑著說。

  「其實也還好啦,我們總經理是面噁心善。」

  「面噁心善?」韓敬哲忍俊不住的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閻騰。」

  韓敬哲繼續介紹,「這位也是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她叫白雅熏,像我們的妹妹一樣。」

  妹妹?

  曉雨納悶著,既然像妹妹,那閻騰看到她為什麼臉色都不一樣了?她是不是哪裏得罪了閻騰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3:53
第二章

雖然茹絲坊的餐點非常優,但曉雨卻有種食不知味的感覺,原因就出在氣氛怪怪的,而那令氣氛變得古怪透頂的人正是閻騰。

  走出茹絲坊,她和閻騰站在一起目送韓敬哲跟白雅熏離開,直到車子再也看不見了,他又多站了好幾分鍾才打開車門上車,她也連忙上車。

  他送她回家也不是一兩次了,他知道她家,所以她不必指路,也就不必開口,車裏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她也被他那滿臉的凝重震懾住了,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

  他在餐廳裏幾乎沒什麼吃,現在肚子應該還餓著吧?其實她也是,因為他怪怪的,她也跟著沒了胃口。

  所以……

  「總經理,前面有家日式居酒屋,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她斗膽的問,抱著她一貫的想法——反正就算被拒絕,她也沒有損失啊,她臉皮很厚滴,禁得起別人的拒絕啦。

  聽到她的提議,閻騰沉默了一下。

  就在她認為沒希望時,他開口了——

  「嗯。」

  他說「嗯」耶!

  曉雨揚起睫毛,眼光閃閃的望著他,心情也一瞬間變好了。

  這提議算是沒頭沒腦的,以為會被他打回票,沒想到他只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啊!

  閻騰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格裏,居酒屋就在大馬路旁,她家離這兒也不遠,轉個彎的巷子裏就是她住的祥和社區。

  夜已深了,馬路上沒什麼人,居酒屋裏倒是很熱絡。

  「來,坐這裏,這裏是我的老位置。」

  她熟門熟路的帶閻騰坐下,連菜單都不用看就直接向等候在旁的服務生點了幾道招牌燒烤和一壺清酒。

  「你很熟?」閻騰脫下西裝外套,這裏氣氛很好,但不像她會常光顧的地方。

  曉雨笑得燦爛。「每個月領薪水那天,我會帶爺爺爸爸和弟弟來吃頓大餐,也是一個月裏,我唯一準許他們可以喝點酒的日子,老板跟我很熟,他會算我七折,員工價哦……」

  閻騰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臉上那果凍般的笑容,半晌才說:「成秘書,你的環境雖然不太好,不過,你好像每天都很開心。」

  「因為我覺得,只要往好的地方想,就會有好事發生啊。」她替他倒了清酒,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才問:「你呢,總經理?你又為什麼不開心?」

  閻騰一口幹了杯中酒,沙啞地說:「因為有太多煩心的事。」

  曉雨潤了潤嘴唇,語氣更小心了,「我知道公司的建案都推得很順利,你白天也都還好好的,甚至我們進餐廳時也還好好的,還跟我開玩笑,直到你看到那位白小姐之後就……」

  她沒說完,因為找不出確切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當時的反應。

  他的反應說憤怒也不是,說陰沉有一點點,說不高興又好像太過表面了,她真的無法理解。

  閻騰苦澀的牽動嘴角。「沒想到你也看得出來。」

  曉雨噘起嘴唇。「因為很明顯啊。」

  他又喝掉幾杯酒才緩緩地說:「雅熏……是我的女人。」

  「什、什麼」她差點被酒嗆到。

  「或者應該說,我好像一直是她的備胎。」閻騰再度喝下一杯因心情低落而苦澀的清酒。

  「你、你說什麼?咳咳咳咳咳!」曉雨大聲了起來,這次她真的被酒嗆到了。

  她暗戀他那麼久,而他竟然只是另一個女人的備胎這叫她情何以堪?她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

  「可、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她又為他倒滿了酒,順便打暗號叫服務生再送一壺。

  她很了解男人是不會輕易把心中的苦悶說出來的,往往需要借助一點酒精的力量,他們才會鬆懈心防。

  問她為什麼知道?因為她爸爸、爺爺、弟弟都是這樣啊,平常咬牙硬撐,只要喝了點酒,就會又哭又笑的把心裏的煩惱通通都說出來。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閻騰緩緩地說:「十五歲就嚐了禁果,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次,我以為,我們就是彼此的終身伴侶了,我一直那麼認為。」

  「十五歲……」她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心都涼了。

  人家十五歲就這樣那樣,她二十四歲了,卻還是處女,連場戀愛都沒談過,好遜啊。

  「上了大學之後,她移情別戀了。」他艱澀地說,「她愛上了敬哲哥,她說她突然發現自己比較欣賞成熟的男人,像敬哲哥那樣的男人。」

  「噢……」她的眉心也跟著蹙了起來。

  她大概可以理解白雅熏的想法,就像她現在一樣,也對公司裏的毛頭小夥子沒有任何感覺,眼裏只有成熟穩重的閻騰。

  「當時我很痛苦。」他的聲音更粗更啞更澀了。「我告訴她,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像敬哲哥那樣的男人,只要給我時間……但是,她說她等不及了,她要馬上擁有敬哲哥,她想成為敬哲哥的女人,不然她會死掉。」

  拜托——

  曉雨不以為然的皺皺鼻子,那女人……白雅熏那女人根本在發花癡嘛!她是真的愛韓敬哲嗎?還是只是想體驗不同的男人?

  雖然她沒性經驗,但她死黨多,什麼類型都有,妤芬就是個典型的發浪花癡女,每次看上哪個男人,就說沒有那個男人絕對會死。

  照她看來,白雅熏不過也是這樣而已。

  她跟閻騰在一起久了,膩了,所以想換個男人,偏偏閻騰對愛死心眼,還真相信她那套突然發現自己欣賞成熟男人的鬼話。

  「我們分手了……」閻騰又喝了一杯酒,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可是兩年後,她又自己回到我身邊,她說敬哲哥始終把她當妹妹,而她發現她還是愛我的。」

  吼——

  曉雨沒好氣的蹙起了眉心,也心煩的幹了一杯。

  白雅熏這個女人,真的很人神共憤耶!

  拋棄這麼一個愛她的男人,要去追求別的男人,等到那個男人根本對她沒感覺時,她又回頭找舊愛,真的太超過了啦!

  「總經理,恕我直言——」她潤了潤嘴唇。「那個,你……不介意嗎?一般男人都會介意……」

  她沒說得很清楚,但她想他懂的,懂她要說什麼。

  果然,他震動了一下,握著酒杯的手把酒杯捏得死緊又放開,過了片刻才開口,那聲音極之冷硬——

  「我愛她,願意原諒她一時的迷失,她說她和敬哲哥什麼都沒發生,我相信敬哲哥的為人,他們之間是清白的。」

  吼——拜托!

  她好想拍額,因為她真的快昏倒了。

  那女人說和韓敬哲什麼事都沒發生,不代表她和別的男人也什麼事都沒發生吧?

  而她之所以和韓敬哲沒發生關係是因為韓敬哲沒給她機會,而不是她對閻騰有多忠實,多麼守身如玉。

  兩年是一段很長的日子,難道他就沒想過白雅熏曾在空虛時,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取暖嗎?

  他要專情、要信任,也不是這樣的吧?這根本是自欺欺人啊!

  如果是她的話,她才不會這樣傷害他,絕對不會!

  「這兩年,我一直給她自由,她一下飛東京、一下飛巴黎,但只要回到台灣,她就會待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他搖動酒杯,凝視著杯子裏那白色的液體。

  「我自以為那是愛她的方式,可是,一聽到敬哲哥回來了,她竟然又去糾纏敬哲哥,我終究只是她感情上的備胎,她還是放不下敬哲哥……」

  他沉痛的語氣令她的心緊緊一揪。

  一份不確定的感情,這就是他工作之餘總有一絲掩不住的落寞的原因嗎?

  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沒有家人才會顯得那麼寂寞,原來他的寂寞都是白雅熏帶給他的。

  看他清酒一杯接著一杯喝,她也不阻止了,就讓他一醉解千愁,把痛苦說出來,這樣會舒坦得多。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他的心事後,她也沒有多好受。

  他在為別的女人痛苦,而她在為他心疼。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啊!太有道理了!

  唉——管他什麼風與月,待會幫他叫部出租車送他回家吧!今夜他肯定是不能開車了。

  第二天一到公司,曉雨就很不安。

  她知道了閻騰的秘密啊!如果不是喝醉了,他又怎麼會把內心的痛苦告訴她這個小小的小秘書呢?

  雖然知道他的秘密仿佛讓他們的關係變親近了,但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內心深處的感情世界啊!畢竟他是上司、是老板,而她只是他的下屬而已,這樣好像越界了……

  「成秘書,在想什麼?」

  熟悉的沉穩聲音傳進耳裏,曉雨猛一抬頭,看見閻騰站在她的辦公桌前,濃黑眉下那對深邃又若有所思的眸子正看著她。

  她的臉龐不禁一熱,慌亂了起來。沒、沒有啊。」
  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啊?

  「成秘書——」閻騰注視著她,緩緩牽動嘴角。「昨天我失態了,我說的話你全都忘了吧!」

  他還沒醉到忘了自己跟她在酒居屋裏喝酒時說過什麼。

  昨晚,不知是氣氛使然抑或對象是成曉雨,所以他才會酒後吐真言。

  他不知道確切原因,但他很後悔自己對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她只是公司的秘書,她的工作不包括聽他吐苦水,尤其是三流連續劇一般的愛情故事,他竟然讓她知道了他那不堪的愛情,真的很沒面子。

  「那個——」曉雨順手拿起活頁夾,用力一敲自己腦袋,裝胡塗的說:「我也喝醉了,所以總經理說過什麼話,我不記得了。」

  「也沒必要這樣。」閻騰不自禁的笑了。「我的意思是,昨晚我說的話,你知我知就好,我不希望某些數字周刊的記者也知道。」

  他幽默的回應讓她也放心的笑了。「總經理你放心吧,我絕對會守口如瓶的,就算有再多的爆料獎金,我也不會爆料。」

  「我相信你。」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手裏的文件抽出一張卡片遞給她。「擎宇集團老總裁今晚在自宅有個酒會,是要宣布敬哲哥會接任擎宇集團總裁的職位,上面有時間地點,你陪我一起去。」

  曉雨恭敬地接過邀請卡。「好。」

  「給我一杯咖啡。」閻騰就進辦公室了。

  曉雨看著他剛直的背影,又看了眼華美的燙金邀請卡……

  晚上會見到韓敬哲,那麼也會見到白雅熏嗎?如果再見到白雅熏黏在韓敬哲身邊,閻騰會怎麼樣?

  他找白雅熏談過了嗎?應該沒有吧?

  昨晚他喝醉了,早上就來公司,這樣應該是沒時間找她談才對……

  要命!明明是人家的三角愛情習題,怎麼她卻比他們還煩惱啊?

  她呀,還是煩惱房租和爺爺的醫藥費比較實在!

  錢啊錢,錢怎麼不真的從天上掉下來呢?就算被砸得頭破血流她也甘願啊!

  入夜的韓宅燈火通明,花園裏花木扶疏,客廳通往室外的陽台就有三個,每個陽台都可以容納七、八個人,讓曉雨大開眼界。

  八點鍾,賓客幾乎都準時到了,服務生在屋裏穿梭走動,體貼周到的為客人倒紅酒、斟香檳。

  曉雨不斷打量著這棟奢華的豪宅,室內室外加起來不知道幾百坪,一眼望去,有個標準尺寸的遊泳池,還有個網球場和烤肉庭園,難怪人家要在自己家裏舉辦酒會了,簡直比五星級飯店還要奢華嘛。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閻騰身後,努力的想要扮演好她的秘書角色。

  這是她第一次陪閻騰參加這類型的酒會,這工作原本是何秘書的,今天換她有幸穿上公關部送來的名牌晚裝跟首飾,公司還為她請了化妝師和美發師哩。

  所以嘍,她今天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就像雜誌裏常出現的名媛千金,她還忍不住在公司的休息室裏就偷偷替自己拍了好幾張照片留念呢!

  不過,美歸美,她肚子餓了。

  純銀餐具的碰撞聲夾雜在優美的鋼琴演奏中,空氣裏飄著令人胃口大開的香味,巨大的大理石長桌上擺著各式挑動味蕾的美食,不知道是請了哪家飯店的外燴團隊,害她口水分泌個不停。

  「餓了吧?我們過去拿點東西吃。」閻騰轉眸看著她。

  「好、好!」這句話,她等好久了,美食在前,又那麼香,不能吃是種莫大的折磨啊!

  閻騰看著她急切的模樣,不由得笑了。「餓了就講,幹麼不講呢?還是在我面前有必要維持淑女形象?」

  看著他英俊迷人的笑容,又聽他這麼說,曉雨的心驀然一扯。

  是有必要啊!難道他認為,她屬於沒必要在他面前維持形象的那一類熟不拘禮型嗎?就是俗稱的哥兒們或兄妹?

  她一直很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時,不可抗的流露本性就算了,只要在他面前,她就會提醒自己,努力的端莊一點、文雅一點,希望在他眼裏,她是個女人。

  可是,他還是不把她當女人看待吧?所以才會認為她沒必要在他面前維持形象……

  「怎麼了,這樣看我?」閻騰似笑非笑地問。

  「沒什麼。」曉雨強掩心中的失落,打起精神,用輕快的語氣說:「其實我也沒有很餓,化妝前,我已經先吃了一個超大面包充饑了,可是聞到這裏的食物香味實在受不了,總經理,那是碳烤牛排的味道對吧?」

  既然不能被他認為是個女人,那當他的開心果總可以吧?

  她一直是家裏的開心果,媽媽過世後,她負責逗爺爺和爸爸開心,現在她也想逗他開心,趕走他感情上的失落。

  「應該是烤牛排沒錯。」閻騰微微一笑。「你倒是對牛排情有獨鍾。」

  「也不是啦!」她一本正經的瞪大眼睛。「我並沒有很愛吃牛排,是因為牛肉最貴啊!來這種地方,要吃就要吃最好的,總不會去吃那些炒時蔬或風味炒飯什麼的吧,說穿了,不就是炒青菜跟炒飯,我自己也會做。」

  閻騰的嘴角猛然出現一抹笑意。「成秘書,有時你的觀點總會讓我耳目一新。」

  因為貴就猛吃,很有她的風格。

  他這個小秘書與眾不同,不知道等何秘書銷假上班後,他舍不舍得讓成曉雨離開他身邊?

  肯定的是,少了她,他的日子會無趣很多。

  不過,說來好笑,他竟然開始不想跟一板一眼的何秘書一起工作了,人心可真是善變。

  幾個月前,他還認為自己不能少了何秘書這能幹的左右手,還相當倚重何秘書。

  或許,他可以考慮給何秘書一年的育嬰假……

  「對了,忘了跟你說,你今天很漂亮。」他打量著她,發出由衷的讚美。

  她的五官原本就很清秀,小小的瓜子臉,還有一雙慧黠的明眸,身材也很苗條,平常沒化妝臉色就晶瑩剔透了,化了妝更顯明豔動人,加上平常盤起的微鬈長發此時散落在她纖細的腰身旁,多了份女人味。

  公司裏有不少未婚的男職員,他奇怪她怎麼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個花樣般的年紀該是交男朋友的時候,都沒有人發現她這塊璞玉嗎?

  「謝謝!」曉雨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起來,眼瞳裏的喜悅幾乎要滿溢了,她不由得拉拉裙子。「我第一次穿這種衣服,有點別扭,看起來真的不會很怪嗎,總經理?」

  晚裝的款式其實很典雅時尚,顏色是白色的,也很低調,但剪裁實在太合身,身體的線條明顯到讓她有點不自在,而平常沒穿細跟高跟鞋習慣的她,現在要穿五公分高的高跟鞋,她真怕自己會跌倒,走起路來戰戰兢兢的。

  「一點都不怪。」閻騰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鼓勵她,「你不要想著別人的眼光,只要想著你穿起來很美,這樣就行了。」

  「總經理……」曉雨忘情的看著他,感覺一陣火熱從胸口直燒上雙頰。

  他可知道他不經意的一句讚美就會令她晚上睡不著覺?

  像他這麼英俊又有能力的男人,就是生來讓她這種平凡小女子槌心肝的……

  「我當是誰?原來是閻總啊!」一名西裝革履的高胖男子笑容滿面的走過來。

  閻騰低聲對她說:「這個人話很多,我恐怕得應酬他很久,你自己先過去拿東西吃,不要餓著了。」

  對方走過來了,閻騰伸出手與對方客套的一握,開始了應酬式的聊天。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4:42
第三章

  曉雨照閻騰的吩咐,自己拿了盤子去夾菜。

  大概是閻騰不在她身邊吧,她就不客氣的吃了很多,直到覺得胃快撐破了才住手。

  她是希望連明天早餐的份一起先吃起來放著,不過她的如意算盤好像打錯了,她現在飽得要命,快吐了。

  她怕自己真的吐出來,連忙走到室外去。

  以前也有類似的經驗,秘書部在高級自助餐辦聚會,她也是心想著多吃一點,隔天就不用吃了,結果一走出餐廳門口,就在排水溝吐了起來,有夠丟臉的。

  為了防止那樣的事再度發生,她還是先待在室外比較保險,她自己丟臉事小,要是被閻騰看到她吃到吐,她就不要活了。

  不過,話說回來,有錢人家的房子還真是美輪美奐啊!

  不但主建築像歐洲古堡,連花園都像電視裏的花園,高大的樹木、穿花的小徑,撲鼻而來的各種花香好浪漫,還有愛神雕像和噴泉,如果此時出現一部馬車緩緩馳來,她也不會覺得太奇怪。

  她信步走著,消化胃裏的食物,不知不覺來到主建築後的中庭花園。

  夜色裏,微風輕拂樹梢和花葉,隱約還聽得見屋裏傳來的音樂聲。

  要擁有這種生活品質,恐怕真要下一場錢雨才能辦到。

  這輩子她是別妄想能住在這種地方了,說不定他們連傭人都要大學畢業呢……

  正在胡思亂想時,一陣爭執聲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圓形花圃旁,中間大約栽植了五、六棵椰子樹,營造著南洋風情,也因為這樣,她看不到誰在那裏。

  「你放開我!閻騰!」憤怒的女人聲音。

  曉雨嚇了一跳,認出那是白雅熏的聲音。

  白雅熏跟閻騰在這裏做什麼?閻騰不是在應酬客人嗎?什麼時候出來的?

  「所以,你真的把我當成你的愛情備胎了是嗎?回答我!」

  閻騰冒火的質問聲傳來,在安靜的花園裏顯得格外清晰。

  天啊,他好生氣,他們爭執多久了?

  曉雨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一陣緊縮,心髒也不安的怦怦亂跳。

  「對!」雅熏爽快的承認了。「我從來沒有叫你等我,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和你結婚,我覺得很煩,要是你那麼想結婚,就去找別的女人結婚,不要妄想綁住我!」

  「不要說會讓自己後悔的話!」閻騰沉聲道,「敬哲哥把你當成妹妹,你還是盡早認清事實,不要再存有幻想,這樣到最後,受傷的人會是你!」

  「你管我受不受傷?」白雅熏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聲音也大了起來,「我情願受傷,也不想跟你結婚!我拜托你,不要因為我是你第一個女人你就放不開我,現在還有處女情結的男人很可笑!」

  「放不開你?哈!好一個放不開你!」閻騰的聲音激烈、呼吸重濁。「我為什麼會放不下你?那是因為你老是膩在我懷裏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了解你,只有我在乎你,只有我會不顧一切的以你為優先,所以我才會一再的給你機會,如果我早知道你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只是為了把我當成你愛情遊戲裏的備胎,你看我會不會放不開你!」

  「那現在你知道了?你看清楚了?我想要的男人,始終都是敬哲哥,沒有得到他,我不甘心,我的個性就是這樣!」

  曉雨的喉嚨開始發幹發澀,她動也不敢動,唯恐他們發現她的存在。

  要命!這麼私密的爭執,誰樂意被窺見啊?萬一被他們發現就糟了,不止他們,她也會很尷尬。

  「你只想征服敬哲哥,你一點也不愛他。」閻騰一針見血的說。

  「對!我不愛敬哲哥,那又如何?至少我還會想征服他啊,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征服你。閻騰,對我來說,你已經沒有吸引力了,你太容易征服了,從我們發生關係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對我死心塌地的,從來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就算把一個女人脫光了擺在你床上,你也不會動她半分,你就是這樣的男人,太死心眼了,我受不了!」

  我的天啊!曉雨瞪大了眼睛。

  白雅熏怎麼可以那樣說?她怎麼可以那樣指責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她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耶!

  她一定會後悔的!等失去後,她就會後悔了!

  吼,閻騰為什麼什麼話也不說啊?就這樣任由她踐踏他的感情,他都不會氣不過嗎?

  快說話啊!就算是虛構的也好,告訴白雅熏,他已經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氣死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專情也是一種錯了?」半晌之後,她才聽到閻騰沉著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她沒好氣的等著白雅熏的回答,這個女人會說出什麼鬼話來,她很好奇!

  唉,其實她更擔心白雅熏會口不擇言,再度狠狠傷了閻騰。

  「專情是很好,但若用在一個對你已經沒有愛意的女人身上就是個錯!」

  白雅熏的聲音裏滿是藐視,她的呼吸也很急促,就像一只急於擺脫籠子的鳥!

  「還有,你一直在我身後等待這點讓我厭煩,你無怨無悔的包容也讓我很厭煩,你讓我快透不過氣來了,在你身邊,我根本不能呼吸!」

  吼吼吼吼吼!曉雨咬著牙,在心裏不斷的罵白雅熏。

  真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這種女人哪裏值得閻騰愛了?

  他為什麼要那麼死心眼啊,此刻她情願他去風流也不要對一個已經不愛他的女人那麼執著!

  「你愛過我嗎?」閻騰用痦咽、低沉的嗓音問,「回答我,你愛過我嗎?」

  夜風吹拂,幾片葉子從樹上無聲無息的飄落下來。

  聽到這個問題,曉雨的心一跳,更加不敢亂動了。

  可是……她的鼻子好癢啊……真的好癢……

  「哈啾!」

  曉雨掩著口鼻,整個人僵住。

  要命!她竟然在這最重要的關鍵時刻打了噴嚏?

  「什麼人?」閻騰的聲音一凜。

  完了……她在心裏呻吟。

  「什麼人?還不出來?」閻騰的聲音裏多了份警告。

  「是我……」曉雨用舌頭潤著嘴唇,她硬著頭皮走出去,一顆心好像快跳出胸口了。

  「這不是你的秘書嗎?」白雅熏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看著曉雨,又轉向閻騰,瞬間像只被激怒的野貓,她怒不可遏的問到閻騰臉上去。

  「你派秘書躲在那裏做什麼?你這卑鄙小人,你想幹麼?想錄影還是錄音?你要拿給敬哲哥看嗎?你想用這個破壞我跟他的感情對不對?」

  她的情緒整個失控了,開始沒頭沒腦的撾打閻騰的胸膛。

  「你——」閻騰咬著牙擒住她的雙手,他忍無可忍的瞪著她,驀然鬆手推開恍如潑婦的她,他大步走向發愣的曉雨,一把將她拉進懷裏。

  突然之間,曉雨被他緊緊擁住了!

  她被動的睜大了眼睛,只看到閻騰那怒火中燒的眸子,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臉上,他的眼光使她心慌,使她緊張,使她整個人不知所措,卻也使她感到跳動的胸口血脈賁張!

  「白雅熏!」閻騰擁著曉雨,冷冷的說:「別以為我會一直在你身後等待,我也同樣厭倦了你的遊戲,對我而言,你也失去了吸引力,現在我已經有了結婚的對象,就是她,我的秘書,同時也是我未公開的情人——成曉雨!」

  曉雨心髒咚地一跳,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惶恐得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這漫天大謊。

  雖然她曾期待他這麼說來氣死白雅熏,可是怎麼是她呢?他的對象怎麼可以是她呢?她……她根本配不上他呀!

  「你說這個平凡無奇的女人是你的結婚對象?」白雅熏不可置信的瞪視著他們,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請你不要汙辱我的未婚妻!」閻騰緊緊摟住曉雨的腰,強而有力的說:「她一點也不平凡,事實上,自從跟她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情,以前跟你的那些不過是兒時遊戲罷了,不值得一提。」

  「你說什麼?兒時……遊戲?」白雅熏眯起了美眸,聲音陡然飆高了起來。「那你把我叫出來做什麼?你明明就……」

  「住口!」他沉著臉,不客氣的打斷正要爭辯的白雅熏。「聽好了,我跟你的一切已經結束了,我把你叫出來是因為我要屬於另一個女人了,我要確定你不會糾纏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心裏不舒服,就這麼簡單。」

  「我糾纏你?誰要糾纏你了?真是好笑!」白雅熏呼吸急促的轉向曉雨,相當嚴厲的注視著她。「你真的是閻騰的女人嗎?你要跟他結婚?」

  「我……」曉雨感覺到閻騰摟住她腰的手一緊……仿佛在暗示她配合……於是她脫口而出……「我們是要結婚了沒錯,他已經向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婚期就在……在月底!」

  天啊 她說謊還說得真順!看白雅熏臉色都變了,好像現在才相信閻騰是認真的,她的表情真是千金難買,這個謊說得也值得了!

  「月底?你說月底?」白雅熏瞪著閻騰,幾分鍾之後,她不再張牙舞爪,忽然冷笑一聲,「閻騰,我還不了解你嗎?你的心裏只有我一個,不過,如果你說要結婚,那我就等著看,等著看你們結婚,我就不信你真的會跟她結婚!」

  白雅熏雙眸十分冷漠,她抬高完美的細尖下巴,像個高貴公主般的掠過他們,而曉雨則快腿軟了。

直到確定白雅熏走遠了,不會再回來,閻騰才放開她。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了。

  剛剛的擁抱還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上。

  她腦中驀然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他們何不——何不真的假結婚,氣一氣白雅熏呢?

  對她而言沒有損失,能夠跟暗戀已久的閻騰成為夫妻,就算是假結婚,她的人生也沒有遺憾了。

  因為,如果不是假結婚,他們身份太懸殊了,她一輩子也無法去到他的身邊,更別說以後等他結婚時,變成了有婦之夫,到時她連暗戀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現在不確定的是,他能接受這樣瘋狂的提議嗎?

  他能真的放下白雅熏嗎?

  還是剛剛都只是氣話而已,等氣一消,他又要回到白雅熏身邊苦苦等候了……

  見鬼!想那麼多,婆婆媽媽的,不像她成曉雨的個性啊!

  她決定了!她就跟他提提看,不一定他會接受她的提議,不一定他正好需要她這個假新娘,就算他拒絕了,她也沒有損失啊,頂多只是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剛才的事……我很抱歉。」閻騰看著她,深蹙著眉心,心緒紊亂。

  他無疑是替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再怎麼想教訓白雅熏,他都不必說那種話的,不是嗎?

  如今話已出口,如果他沒有和成曉雨結婚,只不過再次證明白雅熏的話是對的,證明他的心裏只有她一個女人,證明他不可能和別的女人結婚,而她會很樂意再度出現在他身邊,動搖他的感情。

  不!他絕不讓那樣的事再度發生,白雅熏無法再操控他的感情,她已經把他的感情踐踏到了極致,他沒必要再守候她了。

  他驀然看著曉雨。

  如果他們真的結婚……
  要命!他在想什麼?他怎麼可以有那種想法?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能那樣想!

  成曉雨那麼單純、那麼年輕,還有美好的未來等著她,不一定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有什麼理由答應他無禮的要求,荒唐的配合他假結婚?

  「總經理……」曉雨深吸了一口氣,她做好心理準備了,她要跟他說假結婚的事,雖然很厚臉皮,不過,她要說。

  「成秘書,今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再鄭重的向你道歉。」他疲憊地說:「我想我們都沒心情參加宴會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是,我不是要說那個。」她潤了潤嘴唇,心髒怦怦亂跳。

  閻騰瞬了瞬眼眸。「那麼,你要說什麼?」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緊張,曉雨清了清喉嚨,用最最尋常、最最稀鬆平常的語氣,輕快的問道:「我們來場契約結婚如何?」

  閻騰愣住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瞪視著她,好像懷疑她被某種外星生物附身了。

  「我是說——」她又清清喉嚨,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用她生平最大的勇氣說:「我可以跟你假結婚,只要你付我酬勞就行了,總經理也知道,我是錢嫂嘛,所以,我們來契約結婚如何?」

  幾天之後,閻騰在工作之餘想起自己竟然會同意與成曉雨契約結婚,他好幾次覺得被外星不明生物附身的應該是他才對。

  就算她的提議很切合他的需求,他也不該隨之起舞。

  事實證明,男人的自尊有時比什麼都重要,他情願接受曉雨瘋狂的提議,也不願讓白雅熏看笑話。

  事情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他們簽定了結婚契約,言明兩方的權利義務與她應得的酬勞,婚期就定在成曉雨向白雅熏放話的時間——月底。

  距離月底只有三個星期的時間,要籌備婚禮是有點匆促,但幸好金錢是萬能的,只要肯花錢,自然有婚禮團隊把一切打點得很完美,他們只要配合婚禮團隊就可以了。

  昨天他陪她回家見了她的家人,她的爺爺、爸爸都很滿意他,她弟弟在中部讀書,可能要婚禮當天才能見了。

  對於她的家人,他實在有滿滿的愧疚,看他們那麼疼愛曉雨的樣子就知道,雖然家境不好,但他們把她當公主,如果知道他們是假結婚,他們一定會昏倒。

  然而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婚訊已經發布,喜帖這幾天也會送出去,婚宴場地已經訂好了,明天他們要拍婚紗照,晚上他要帶她回家,讓她這個未來的女主人,見見家裏所有的人。

  他飛快地把桌上幾份文件看過,簽好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林嫂半個小時前打過電話給他,說做了一桌子菜在等他們,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見他未來老婆了。

  突然一陣簡訊鈴聲打斷他的思緒。

  看到傳送人,他的神經整個緊繃了起來。

  他緩緩打開收件匣,眉心也跟著蹙深。

  看到你的婚訊了,取消吧,不要再跟我賭氣了,晚上到我家來,我們談一談,我……想好好愛你。

  簡訊是白雅熏傳來的,他心中頓時感到五味雜陳。

  看來她是真的嚇到了,才會這麼快來求和。

  她說她已經不愛他了,可是當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時,她又不想把他拱手讓人,她就是要他做她的愛情備胎,做一輩子。

  他愛了這麼久的女人,竟然是一個這麼自私的女人,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他愛錯人,但他也要負對等的責任。

  是他長久以來任由她予取予求,她才會變本加厲,也是他長久以來不肯面對現實,她才會把他的感情踩在腳底。

  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斷然的把簡訊刪除,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大步離開辦公室。

  外頭,曉雨正埋首在黏什麼東西,她好專心,細致可人的臉龐堆著滿足的笑意,甚至沒感覺到他站在她的桌前。

  她竟然有勇氣向他提契約結婚,直到今天、直到這樣看著她,他仍感到不可思議。

  她到底是哪來的勇氣?

  如果是為了錢,理由不夠充份,他查過成家的財務狀況,雖然吃緊,也還有一筆負債,但都是積欠醫療費,她爺爺、爸爸和癌症過世的母親的醫療費,數目沒有大到她出賣自己的婚姻。

  要配合他演這場結婚的隆重大戲並不容易,她要欺瞞她的家人、朋友、同事,就算將來他們解除了契約,她也必須負背離婚女人的標簽,她怎麼會願意為了錢而出賣她自己呢?

  他知道她很愛錢,是標準的錢嫂,但她愛錢取之有道,絕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為了錢不顧一切的女人……

  他曾不經意看到她桌上有捐給世界展望會孤兒的收據……也看過她在公司附近向兜售口香糖的老人家買過口香糖。

  一個眼裏只有錢的人是不會做那種事的。

  如果不單純為了錢,那麼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她願意跟他假結婚?

  假結婚對她而言是百害無一利,她是幫了他大忙,但她呢?她有什麼好處?

  「你在黏什麼?」他思深的看著她,驀然開口問。

  曉雨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是他,她慌張的提高音量。「你你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幸好是他,秘書是門面,常有訪客和公司裏的主管出入,萬一被別人看到她在上班時間做卡片就不好了。

  「剛剛才走出來而已,你在做什麼?」他再度好奇的問。

  「沒什麼啦,只是幾張卡片而已。」曉雨對他局促一笑,連忙把桌上做好的卡片收進大包包裏。

  「你在做卡片?」

  「那個——對不起。」她愧疚地說:「我知道上班時間不該做私人的事,我原本在家裏做好了,可是忘了帶來,所以只好……」

  閻騰微微一笑。「我不是要責怪你,只是好奇現在資訊這麼發達,人家都用電子卡片問候,怎麼還有人親手做卡片。」

  聽到他沒怪罪的意思,曉雨放心了,她笑著說:「因為你說,你家裏的人都是老人家嘛,老人家又不懂電子卡片,所以我才想親手做卡片送給他們啊!」

  禮輕情意重,她是這麼想的,而且她也沒有多餘的錢買大禮。

  他說他父母在十年前一場車禍裏過世,現在留在宅邸裏的都是從他父母那一代就在家裏做事的老人家,比如負責家務的林嫂,負責園藝的林叔,還有老廚子康叔以及負責家裏水電、遊池、車庫等雜物的總務何叔。

  「你是說,剛剛那些卡片是要送給林嫂他們的?」閻騰的眼裏閃過一道光彩,心也跟著驀然悸動。

  一瞬間,他好像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但他還來不及捕捉,那感覺就一掠而過。

  「嗯。」曉雨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眼神閃亮,像哼歌一般的說:「因為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所以我才想……」她有點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你覺得他們不會喜歡嗎?」

  「這輩子大概沒有人送過聖誕卡片給他們。」有股溫暖的感覺緩緩從他心底升起,他凝視著她。「我們快回去吧!他們一定會樂壞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5:12
第四章

  蜜月地點是距離臺灣飛行時間不會太久的峇裏島。

  地點是閻騰選的,因為公司的事都需要他處理,而這個婚又結得很匆促,所以蜜月期只有短短五天。
  曉雨並不在意蜜月期的長短,她一直很興奮。

  第一次出國,第一次搭飛機,對她而言,什麼都很新鮮。

  重要的是,閻騰在她身邊,雖然明知這個老公是假的,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什麼甜蜜情節發生,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有夠幸福的。

  昨天是她這一生都會很難忘的婚禮,在一百桌賓客的見證下,她穿著美麗的白紗,戴著成套的鑽石首飾被閻騰牽著走上紅毯。

  她看到坐在主桌的爺爺和爸爸都高興得哭了,雖然隱瞞了他們真相,很對不起他們,但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她,非但一次也沒後悔自己跟閻騰契約結婚,反而在籌備婚禮期間,她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瘋狂主意是對的。

  閻騰坦言的告訴她,白雅熏多次傳簡訊給他,試圖阻止他結婚,有次甚至還說要找她這個准新娘談一談,他是擔心白雅熏真的找她談,所以先告訴她,讓她有心理準備。

  她不禁想,白雅熏到底想怎麼樣?

  既不好好珍惜閻騰的感情,又不祝福他找到幸福,這個女人真的很沒品耶。

  如果她沒有主動提議這個瘋狂的契約結婚,那閻騰很可能又會再度從白雅熏那裏受到傷害。

  為了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她相信白雅熏那樣的女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什麼事也都做得出來。

  「哇!」

  突然機身一陣劇烈搖晃,打斷了曉雨的思緒,她嚇得臉色發青,緊緊抓住閻騰的手臂。

  「總經理……」好恐怖,她的心臟快停了。

  閻騰傾身穩穩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給她安定的力量。「曉雨,你要改口喊我名字或老公,沒有人會叫自己的老公總經理,不然別人會起疑。」

  「對、對厚,我又一時忘了,不過,現在可以先不講那個嗎?」她哭喪著臉。「飛機是怎麼了?怎麼一直搖晃?是不是……快……快掉下去了?」

  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她的幸福也太短暫了……

  「我以為你膽子很大。」閻騰嘴角噙笑。

  「什麼?」她的牙齒在打顫。

  他笑意更深。「不然的話,怎麼敢向我求婚?」

  「我……我哪有向你求婚?」她期期艾艾地說:「我是……是好心拯救你,不然你會被魔女困住,很可憐……我……最見不得別人可憐了。」

  不過,被他轉移了注意力之後,她好像比較不怕了。

  她感激地抬眸瞅著他。

  像他這樣完美的男人,為什麼白雅熏不懂得珍惜?如果他真的是她的老公那該有多好……

  不要再貪心了,成曉雨,她對自己說,至少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是她,這樣就足夠了。

  幾分鐘之後,機身飛過了亂流,恢復了平穩飛行,她也不好意思再抓著他的手,就不著痕跡的鬆開了。

  倒是他一直沒放開她的肩,這樣靠著他,她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抵達峇裏島的第一晚,曉雨就因為興奮與緊張過度,加上水土不服和第一次出國等種種因素病倒了。

  她發高燒,一會兒發冷,一會兒渾身發熱出汗,躺在奢華Villa裏的床上不能動,哪裏都去不了,閻騰請了當地極負盛名的華裔醫生為她看診開藥。

  「媽……」她在夢裏見到過世的母親,她怎麼追也追不到,始終在母親的身後,睜開眼睛看到閻騰焦急的雙眸。

  「你覺得怎麼樣?」他很快地說:「醫生剛幫你打了退燒針,很不舒服的話,我們馬上去醫院。」

  她在夢裏找母親的模樣讓他好心疼,也更加內疚了,這麼好的一個女孩,他卻利用了她。

  「對不起,還要讓你照顧我……」曉雨吸吸鼻子,逼回滿眼眶的淚水,身體的病痛讓她有想哭的感覺,平常她不是這麼脆弱的。

  「傻瓜,老公照顧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說什麼對不起。」閻騰輕輕拭去她頰邊的眼淚,故意這麼說,希望她能破涕為笑。

  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他們之間就產生了某些變化,因為需要一起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們有了經常相處的機會。

  然後,他發現了曉雨對他的感情……

  先不說他沒那麼遲鈍,其實曉雨也根本不懂得掩飾感情,所以他不難發現,以前沒發現是因為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吧!

  當他發現了曉雨對他的感情之後,他就沒辦法再把她當成一個單純的契約結婚物件了。

  同時,也解開了她為什麼願意為了錢而跟他契約結婚的真正原因。

  原來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愛,她愛他,不知道已經多久了……

  知道了之後,他說不出內心的衝擊,覺得她很傻,而自己何德何能讓她這樣付出?

  「我又不是你真的老婆……」曉雨呐呐的說著,心裏有種酸酸澀澀的情緒徘徊不去,在生病的時候份外感受明顯,枉費平常她都把自己當女超人來訓練說,這樣才可以照顧一家老小。

  「就算你再怎麼說,現在在法律上,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婆,這點你無法否認吧!」閻騰的目光溫柔的停駐在她臉上。

  「我沒有想否認啊……」她的聲音低如蚊蚋,心跳如擂鼓。

  他為什麼要那樣看她啊,這樣,她會想歪……

  「等一下吃了藥再睡一下,醫生說你需要充份的休息,因為準備結婚太累了,又水土不服才會病倒。」

  待吃了藥,她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她整晚燒燒退退,閻騰整夜沒闔眼在照顧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口乾舌燥的醒來,看到窗外天方破曉,閻騰在床邊的貴妃椅上睡著了。

  這算什麼啊?好好的蜜月都被她搞砸了,她真是個災星啊!

  她以為休息一天會好轉,沒想到第二天她病情加重,除了持續發燒,還不斷咳嗽。

  夢裏還是非常冷,她在夜半時分驚醒。

  「媽,我好冷哦……我快死了……快要去找您了……」

  曉雨半睜眼眸,壁燈散發著幽柔的暈黃燈光,她的手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給握住了。

  「我可以上床抱著你睡嗎?」閻騰問她。

  她的心一跳。「不……不行,你離我遠一點,會傳染給你。」

  「我不怕。」

  他一下子上了床,將她緊緊摟進懷裏。

  她輕聲一歎,不由自主的往他懷裏靠去。

  好舒服的懷抱,好安全的地方,明知道應該要趕他走,她卻私心的捨不得,她很自私吼?

  閻騰摟著她,感受到她雙手環住他腰際的依戀,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發心,她像小貓似的更往他懷裏鑽。

  她嬌柔的女性胴體磨蹭著他的身體,他要命的產生了男人對女人的反應,欲望拉扯著他的神經,他下腹男性欲望硬了起來。

  一瞬間欲火在他下腹燃燒,他的手開始緩慢的撫摸過她的臀、她平滑的腰背和腰腹之間柔軟的肌膚,最後覆住了她飽滿的雙峰,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不應該,但是他想要她,這感覺太強烈了。

  當閻騰的手緩緩的愛撫著她的胸部,曉雨感覺到自己跳動的胸口血脈賁張,她的呼吸加速、渾身發熱,渴望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可是,沒有接下來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停了下來,但他的呼吸很沉重,身體很僵硬,顯然在極力克制自己。

  她真希望他不要那麼有自製力,她願意成為他的女人啊!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閻騰的手悄然從她敏感的雙峰移開了,變成單純的擁著她,而且只是輕輕的擁著,她甚至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一公分的距離,而他的身體硬得像石塊。

  她在心裏無言的歎息。

  不管她怎麼渴望、怎麼期待,他還是退縮了,是因為他的心裏還是放不下白雅熏吧?

  她,應該要滿足了。

  她不會忘了這個夜晚的。

  結果,曉雨病了五天,整個人瘦了一圈,閻騰把回國日期往後延。

  第六天,曉雨精神好多了,知道自己竟然病了五天,還害得他們無法如期回臺灣之後,她非常懊惱。

  「我害你耽擱了公事。」她唉聲歎氣,怕他覺得她帶塞,她原本想做他的開心果,卻變成了苦瓜。

  「不要說那種話,公事難道會比你的身體重要嗎?」閻騰看著她,看到她的臉色恢復紅潤他就放心多了。

  前幾個夜晚,看她病得那麼重,他一直很不安,又聽聞前陣子有旅客在這裏集體感染了痢疾,他的一顆心始終提在半空中無法放下。

  現在他可以安心了,這樣看著她紅潤的笑顏,他某些想法也有了改變,如果她都能為他契約結婚了,那麼他也應該為她做些什麼。

  「現在我都好了,你快安排一下,我們趕快回去吧!」她催道,就怕自己會連累他在公事上的進度,造成他的困擾。

  雖然他們只是契約結婚,她還是想當他的賢內助……

  「我都安排好了。」閻騰的笑意寫在眼底。「但不是回去,而是繼續留下來玩,我們在這裏好好玩幾天再回去。」

  曉雨拉長了耳朵。「什麼?你說什麼?」

  他不是向來以工作為重嗎?怎麼會做這樣的安排?她以為他急著回去說,是因為她病了才不得已留下來。

  但現在他卻說:不回去,要留下來玩……

  「我的中文有那麼難理解嗎?」他微微一笑。「我可不想你對這個度假聖地,印象卻只有躺在床上生病而已。」

  瞬間,曉雨的心喜悅得發顫了,她驚喜的看著他,不確定的問:「可是……真的可以嗎?公司怎麼辦?」

  閻騰嘴角微微的揚起,一派滿不在乎。「公司的事我都做好安排了,可是如果你那麼想回去的話,那我們就回去……」

  「沒、沒啦,誰說想回去了?我一點都不想回去!」曉雨很大聲的說。

  閻騰聞言笑了。

  她用手半遮著臉,難得靦腆的說:「這是我第一次出國嘛,當然想多玩幾天……總之,謝謝你了,總經理……」

  「還總經理啊?」他打趣地說:「這裏沒有別人,要不要試試看叫我老公,不然回家之後耳目眾多,我怕你不小心脫口而出總經理,林嫂他們會起疑心。」

  曉雨吐了吐舌頭。「說的也是。」

  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像他說的那樣,還是練習一下比較保險。

  「那麼現在叫叫看吧,叫我老公。」他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曉雨的臉又熱了,她期期艾艾的喊,「老公——」

  喊完後,耳根子也跟著熱燙了起來。

  要命!她是暗中一再練習了,但要自然而然的叫他老公還是很彆扭。

  他就簡單多了,只要從成秘書變成喊她名字就可以了。

  不過,他們這也算是有進展了啊,稱呼變了,感覺自然也不一樣,變得更親昵了,加上那一晚……

  哦!那一晚,他擁抱著她入睡的那一晚……雖然他們都沒有再提起,但確實發生過!

  直到現在,她仍忘不了他愛撫她的感覺只要想到,她就會臉紅心跳,如果他剛好在她面前,她就會立刻低下頭來不敢看著他。

  她不會認為他愛上她了,那只是男人對女人的欲望,很單純的生理反應,因為在床上,兩個人又緊緊相擁著,所以他才會有反應。

  就算只是單純的身體需要她,她也願意。

  問題是,他不給她獻身的機會,因為他不愛她,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她連獻身的資格都沒有,她的心因此而悸動得疼痛。

  原來成為他的妻子,她並不感到滿足,她更貪心了,她想得到他真正的愛,她渴望他真心的愛她。

  「閻先生、閻太太——」房外,Villa會說中文的私人管家來敲門。「兩位的午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出來用餐。」

  曉雨跳了起來,她聽到了午餐這個字眼。「雖然他的中文很不標準,但他是叫我們吃飯對吧?」

  這幾天都沒胃口,也沒吃東西,她忽然感到饑腸轆轆,餓得很。

  步出房外,他們在泳池畔用餐,管家在一旁伺候,手藝絕佳的廚師現場為他們烹調美食。

  「我覺得自己真的像貴婦了。」拿著銀制刀叉,品嘗著米其林等級的美味料理,池畔椰樹搖曳,輕風微微,曉雨滿足的說。

  閻騰笑睇著她。「你是貴婦沒錯啊,現在你是天幕建設的總經理夫人,將來則是總裁夫人。」

  因為稅務方面的問題,他父親留下來的天幕集團,目前由他年長的叔公掛名總裁,而他將在兩年後接任總裁之位,這些早已規劃好了。

  曉雨咋舌地瞪大了眼睛。「總裁夫人……」

  想不到她成曉雨也有當上總裁夫人的一天,真的是想不到……

  不過,他們的契約何時要中止全憑他一句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他身邊留到「將來」當總裁夫人的時候。

  而他接任總裁的那一天,他身邊的女人是否還是她?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曉雨以為閻騰頂多只會在峇裏島多留兩、三天罷了沒想到他們一待就是兩星期。

  他請了當地會說華語的私人導遊麥可,每天都只會去一、兩個景點,看看海神廟,閒逛烏布,有時出海到其他小島,其餘時間他們就享受各式各樣的SPA和Villa海灘的無敵海景。

  這天麥可安排了泛舟,曉雨很興奮,還沒出發就吱吱喳喳個不停,到了泛舟地點更是眼眸閃閃發亮。

  「你這麼想泛舟啊?」閻騰笑瞅著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白雅熏不愛戶外活動,她只喜歡在冷氣充足的時尚購物廣場享受當貴賓的感覺,也唯有限量包款能讓她眼睛閃亮。

  曉雨跟白雅熏是截然不同的女人,曉雨恐怕永遠不會明白,白雅熏手裏提的包包為什麼會價值一輛車,也不會明白為什麼有人會用那麼多錢去買一個包包,然後一季過了又束之高閣。

  「咦……」

  泛舟教練在講述泛舟的技巧和規則,曉雨本來聽得很專心,但一隊剛下來的年輕男女吸引了她的注意。

  「怎麼了?有你認識的人嗎?」閻騰順著她又驚又喜的眼光看過去,直覺隊伍裏個子最高的那個年輕人是她在看的人,她的臉龐正可疑的染紅了。

  「看到了我……呃,一個高中同學。」她仿佛被催眠般的看著對方。

  地球真小,真沒想到會在峇裏島看到卓少義,她高中暗戀了他三年,寫過告自信想給他,但最後被自己給扔掉了,不敢真的給他,有夠膽小的。

  不過,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帥氣耶,是不是又長高了啊?旁邊那個皮膚白白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嗎?兩個人還真相配,金童玉女一樣……

  「只有這樣嗎?只是同學?」閻騰挑眉看著她,眸子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發現那個年輕人也多看了曉雨兩眼,顯然也認出她來了。

  「呃——」曉雨俏紅了一張臉,結結巴巴的說:「呃——那個——我以前喜歡過他啦。」

  任何人在閻騰那種眼光審視下都無法說謊,就算是說了實話,也會心臟怦怦亂跳,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他也喜歡你?」閻騰緩慢的開口,一股悶悶的情緒自心底蔓延開來。

  「怎麼可能?」想起過往,那暗戀的記憶太鮮明了,曉雨的臉紅得像爛熟的番茄。

  有一年的西洋情人節,她還省吃儉用的買了一條巧克力送給他,結果看到他抽屜塞滿了女生送的巧克力,每一盒都包裝精美,只有她送的那條最小,沒包裝,最不起眼。

  咦,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特別擅長暗戀吼?總是默默的暗戀,而且像金頂電池一樣超持久,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應該不算好事吧,暗戀總是無疾而終的結局比較多啊……

  泛舟開始了,原本她躍躍欲試的,卻被卓少義的出現攪亂了思緒,整個人陷在過往的回憶裏。

  那些年少青春的記憶啊,真是美好,那時她爸還有份收入不錯的工作,母親還沒生病,爺爺也還沒肝硬化,所以她還有心情暗戀他,看到卓少義就讓她想起那時美滿幸福的家庭……

  直到泛舟結束,她和閻騰以及和另外四個一起泛舟的自由行旅客一起下了橡皮艇,她才看見閻騰的下巴刮傷了。

  沿途兩岸有許多突出水面的乾枯枝條,水流又湍急,可能是經過時閃避不及刮到了。

  「你下巴受傷了耶。」

  她伸出手想看清楚他的傷勢,他卻板著臉避開了。

  「不要緊。」閻騰冷硬地說。

  曉雨微微一愣。

  怎麼了?他在生氣嗎?臉色怎麼那麼陰沉?

  奇怪了,自己有惹到他嗎?

  泛舟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他們還有說有笑的一起享用當地有名的髒鴨餐,說好晚上要去看猛男秀啊,怎麼一趟泛舟下來,他眼裏的怒氣令人看了就怕。

  難道,是一同泛舟的旅客不小心惹到他了?

  她不由得看向那兩對中年夫妻,雖然人家都長得老實敦厚,不過她決定把罪魁禍首當做他們,閻騰一定是在生他們的氣,不是她。

  回到了平地,麥可已經在那裏等他們了,等一下要送他們去金巴蘭海灘邊的一間咖啡店讓他們悠閒的喝個下午茶。

  他們到草叢為頂的淋浴間換掉濕透的衣物,沖洗一番,再換上事先準備好的乾爽衣物。

  曉雨走出女用淋浴間,剛好閻騰也走出男用淋浴間。

  這間很有南洋風情的會館被幾株大樹給環繞著,沒有人來使用時,顯得十分幽靜,而這個時段使用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跟他們一起上來淋浴的自由行旅客已經騎著摩托車走了。

  「等一下,我幫你擦個藥。」曉雨連忙翻找包包裏的小護士,找到後,打開藥盒。

  他很高,她踮起了腳尖,細心的把藥膏塗在他下巴的傷痕上,兩人因此而靠得很近。

  閻騰感覺心跳驟然加速,超越了思考的速度,她的女性氣息在頃刻之間包圍了他。

  他低頭看著她,看到她的臉龐因泛舟過後而紅通通的,濕漉的長髮披在肩上,有些淩亂,身上的細肩帶碎花及膝洋裝和粉紅色的海灘夾腳拖都是在這裏買的,非常適合她,而且現在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一個月前,若說他會為了成曉雨高中喜歡過的一個男生而吃醋生悶氣,他絕不會相信,但現在……

  他冷不防把一無所覺的曉雨拉進懷裏,弄得她手裏的藥盒都掉了。

  曉雨慌亂抬眸,微啟的雙唇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閻騰吻住了。

  他的身體完全在執行它們的本能和意願,他的唇舌以一種懲罰的方式糾纏著曉雨的,令她的喉嚨一陣緊繃,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曉雨從來沒有被吻過,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事,好像在作夢。

  閻騰的舌尖頂開她微分的唇齒,他反覆的吻著她,恣意地吸吮、啃咬、糾纏,銷魂而深長,灼熱的欲望讓他的皮膚好像會發熱,她同樣也是。

  許久之後,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曉雨頓時覺得自己軟綿綿的,好像隨時會倒下去。

  閻騰的手扶在她腰際臉上的神情讓她覺得興奮、迷惘、暈眩,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吻她,他……喜歡上她了嗎?

  「哈羅,兩位可以出發了嗎?」

  遠遠的,麥可在喊他們了,他們才如夢初醒的分開。

  閻騰深深吸氣,他率先走向麥可。

  曉雨感到一陣失望。

  他們又要各走各的了嗎?

  這樣的話,剛剛那暴風過境般的熱吻算什麼?不就是代表著他也對她有感覺,所以才會吻她嗎?

  不過,他為什麼停了下來?

  就在曉雨帶著滿腹疑竇,不明就裏的走到閻騰身邊時,閻騰驀然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曉雨的內心深處激起一股歡欣的泡沫,她刻意加快腳步跟上他的大步履,嘴裏輕輕哼起了歌。

  就說,假結婚也會有真幸福,他們可不可以乾脆弄假成真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5:43
第五章

  蜜月假期進入第十八天,他們天天睡到自然醒,享用過廚子為他們現場烹調的第一餐才出發,晚上當然也是高興幾點休息就幾點休息。

  曉雨愛上當地處處可見的雞蛋花,天天在耳邊插上一朵,聞那清香的香味,感覺置身天堂。

  閻騰把她的開心看在眼裏,他不動聲色的利用她在SPA或睡覺的時間以視訊處理公事,目的只有一個——延長他們的蜜月假期。

  他在取悅她,雖然他認為自己沒有很刻意,可是他確實在那麼做。

  他們之間,在愛撫的那一晚和吻過她之後,起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有一晚,他洗完澡走出Villa,看見她穿著連身長洋裝哼著歌,在月色下跳舞,其實只是在轉圈圈而已,後來她還被自己的長裙絆倒,他卻希望她能繼續跳下去,而他能一直看著她。

  事實上,他常不經意的捕捉到她在偷看他的畫面,她以為他沒發現,但他都知道,因為那是一張洋溢著濃濃愛意的臉。

  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居然這麼深,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他的心悄然的回應著她,也不自覺的注意起她來,更何況那一夜……

  縱然他們都沒有再提起,但他知道那一夜的存在,她當然也知道,他情不自禁 越界的愛撫了她,擾亂了他自己的心,想必也攪亂了她的。

  她在他手中顫抖,那反應讓他當時很興奮,事後很後悔,他內心的某個部份因為她而起了變化,以為今生只有白雅熏一個女人,曉雨卻無預警的闖入了他的感情世界。

  如果早點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他不會同意跟她契約結婚,這樣對她太殘忍了,他寧可兩個人的婚姻是單純的金錢交易,現在他覺得很對不起她。

  晚上他沿著花徑走回Villa,不想讓曉雨發現他在暗中處理公事,他都會離開他們住的蘭花Villa到度假村的單人貴賓專用室去與公司的主管聯絡。

  他原以為曉雨還在做SPA沒回來,卻看到她在泳池裏。

  她上半身浮在水面上,慵懶的輕靠著池畔,身上穿著火紅色的印花比基尼,更襯托出她肌膚似雪,整個人散發著令人炫目的光彩。

  然而,池畔邊有個皮膚黝黑的英俊年輕人正半蹲著與她談笑,不但如此,對方正把手從她髮際收回,這親密的舉動讓笑意從他眼底徹底隱沒了。

  該死!她身上那件豔麗的泳衣是哪裏來的?她在勾引男人嗎?

  她臉上笑靨如花,那年輕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相信她胸部的春光都被那個年輕人看光了,他在一瞬間感覺到怒火中燒。

  他們住在國際飯店集團的頂級Villa裏,蘭花Villa更是整個度假村裏頂級中的頂級,平常只有固定時間有管家、廚子和服務生會來,不該有閑雜人闖進來才對。

  所以,那個男人是她找來的?趁他不在時把男人找來?

  他大步走過去。

  「他是什麼人?」閻騰輪流注視著他們兩個,那眸裏迸出的怒火就像抓到偷情的妻子,她飽滿的胸部讓他很生氣。

  「哦,你回來啦。」曉雨抬眸看著他,解釋道:「他好像迷路了,找不到他自己的房間……」

  不等曉雨說完,閻騰就打斷了她,「那麼他剛剛為什麼碰你的頭髮?」

  「他好像是說有隻蚊子停在我……」

  曉雨還沒解釋完,閻騰立即不客氣的把那年輕男人拉了起來,滿含威脅意味的用英文請他離開,對方見他一臉鐵青,有點嚇到,很識趣的快步走開了。

  「你……你趕他走嗎?」曉雨瞪大了雙眸,詫異的問他。

  他不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才對啊,可以跟對方好好講,可是他好像是驅趕那個人走。

  「對。」閻騰酷著一張臉,挑起俐落如刀的雙眉。「我趕他走,有問題嗎?」

  曉雨呆望著他。

  他在生氣,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她實在不解他的怒火從何而來,如果是為了有人誤闖進來,那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不過,此刻的他像一座冰冷的石像,又像快要噴漿的火山,同時融合了冰與火,她還是不要招惹他比較好。

  她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問題。」

  聽完她的回答,閻騰轉身就走,身子硬得像會移動的石板。

  曉雨連忙從泳池裏起來,他們還要去吃晚餐呢!

  曉雨追進Villa的客廳,閻騰已經往房間走了。

  她追進去,還沒想好要怎麼排解他的怒氣,他驀然轉身,她嚇了一跳,差點撞上他。

  她靠近的身子讓他整個人緊繃了起來,濕透的泳裝貼合在她身上,水珠沿著肌膚而下,因為緊張而呼吸急促,她的胸部起伏著,像在展示她女性的傲人胴體。

  「那個,我們要去吃晚餐了嗎?」曉雨結結巴巴的問。

  兩個人靠得很近,她感覺到閻騰的氣息吹拂在她唇上,他的體熱包圍著她,害她的心髒劇烈跳動。

  另外,他不發一言,危險的眯起眼睛,臉上表情有如暴風雨快要來臨的天空,也看得她心驚膽跳。

  「呃……為什麼這樣看我?」她被他看得手足無措。

  閻騰深蹙著眉心。

  她那雙迷離的翦水雙瞳裏一點都沒有自己在招惹人犯罪的罪惡感,看來她還沒意識到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挑起劍眉,看了她幾秒。「你怎麼有這種泳衣?」

  這幾天她穿的都是保守的連身泳衣,難道她一直準備了兩件泳衣,只是沒有穿出來?

  「哦——」曉雨臉一紅。「我穿不好看嗎?是管家拿來送我的,說是來蜜月的VIP客人才有的禮物,你也有一件同款的泳褲,因為他一直叫我換上看看合不合身,所以……」

  「你的意思是,管家也看過你穿這件泳衣?」閻騰的眉峰又聚攏了起來,眼神很陰鶩,牢牢的盯著她。

  曉雨緊張的潤了潤嘴唇,「因為不合身的話要換……」

  驀然之間,她潤唇的動作觸動了他慾望的開關,他的氣息靠近,驟然將她拉進懷裏,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住了她的柔軟唇瓣。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曉雨腦袋整個當機了,他火熱的嘴唇,輾轉的吸吮更加讓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她的心髒有如擂鼓,任由閻騰著火般的身子緊緊摟著她,任由他狂風似的占據她的唇舌,他連她的舌根也不放過,用她無法想像的方式一再糾纏她的舌根,她笨拙但熱情的回應著他,學他的方式 吸吮他濕軟的嘴唇。

  閻騰伸手緊緊的攫住她的臀,粗喘著把她壓向自己的硬挺,她濕滑的肌膚摩擦著他的,隔著濕透的泳褲和赤裸的腹部肌膚,她飽滿的胸部擠壓在他胸前,他的激情終於爆發開來。

  他呼吸急促的抱起她,步履不停的穿過走廊,走進昏暗的臥室,用腳踝關上了門。

  昏暗中,曉雨心跳失序的看著他,她雙手鬆鬆的摟著他的頸子,臉頰貼在他的胸膛,清楚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

  閻騰把她放在床上,僅僅只是這樣,她的身體已經隨之虛軟。

  她驀然想到林嫂私下對她說的話。

  林嫂說,家裏很冷清,閻騰又是閻家的一脈單傳,希望她快點為閻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讓家裏熱鬧熱鬧,也延續閻家的香火。

  當時她還很無奈的想,他們又不會有親密關係,怎麼生得出兒子來  

  而現在……

  四周是那麼的靜,她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

  閻騰壓住了她的身子,再度以暴風之姿攫住她的唇,他野性十足的侵占她的唇舌,像要把她融入自己身體裏似的。

  曉雨感覺他的硬挺正抵著她的下腹,他的身體在她身上摩擦,他的重量讓她心蕩神馳、臉紅心跳、身體發燙,慾望驅使她逐漸的分開雙腿,讓他可以更精準的摩擦她柔軟的核心。

  他懸在她的上方,高大挺拔的身體擠壓在她兩腿之間,吻著她,雙手自有意識的遊移在她的腰側之間,隔著薄薄的泳衣布料撫弄她飽滿柔軟的胸部和緊繃挺立的蓓蕾,一遍又一遍,最後再也無法忍受這甜蜜的折磨了,他扯下了她的泳衣。

  曉雨顫抖了一下,她的呼吸在這一刻屏息了,脈搏也不規律的狂跳起來。

  他正目光灼灼的在看著她,她擔心自己不夠完美、不夠豐滿,不能令他滿意,不能讓他瘋狂。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一刻,她會稍微減肥一下的。哦,不,她應該買幾打青木瓜四物飲來喝比較對吧?

  哦,老天,他在做什麼?

  她低首,臉紅的看著閻騰著火般的雙唇滑過她的酥胸,運用雙唇和舌尖輕吮她的蓓蕾,輕舔著,不斷繞圈,愛撫了一邊,再換另一邊,潮濕的唇舌不斷遊移在她胸前。

  她嬌喘不已,眼神也朦朧了。

  只是這樣她就受不了了,那等一下……

  她感覺到他的唇離開了她的胸部,失去了他的重量,她頓時感到空虛不已,她星眸半睜,看到他迅速脫掉了身上的衣物。

  他就如同她想像一般的完美,他的肌肉非常發達,修長健碩的四肢充滿了男人味,平坦的小腹沒有一絲贅肉。

  看到他亢奮挺立的男性,她倒抽了一口氣,瞬間說不出話來,只餘強烈的心跳聲。

  他再度上了床,壓住了她,她羞赧的迎上他的眼睛。

  他毫無遮蔽的硬挺抵著她的小腹,他動手脫掉了她的泳褲,她顫抖了一下,出於緊張,她的雙手緊緊掐著床單,六神無主的看著他。

  他穩穩的抱著她的腰,將她扣在身下,她緊張到全身僵硬,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技巧的分開她的腿,再度置身於她兩腿之間。

  他的臀部開始移動。

  她感覺到他的進入,她更僵硬了。

  他看著她,輕吻了她的唇,再度向前推進。

  她痛得快哭了。

  「閻騰!」她顫抖地呻吟。

  他緩緩的移動,想要減輕她的疼痛,最後卻克製不住激情的衝了進去。

  他的硬挺被她未經人事的緊窒緊緊包裹著,他占有她了。

  「好痛。」她緊緊抓著枕頭角,泫然欲泣的淚珠掛在眼角,忍耐、破碎的問他,「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抱著我的腰,等一下就不痛了。」他溫柔的安撫她,同時建立起節奏,在她體內慢慢的移動,讓她適應他的存在。

  曉雨順從的牢牢抱著他的腰,感覺他由淺而深、由慢到快的撞擊。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迅速在她體內滑動。

  快感征服了她,她嬌喘著扭動身子,兩個人的身體更加貼合了,她感覺到他再度向裏面推進,他的臀部不斷的衝刺,瘋狂撞擊著她,越來越快。

  她迷失在他身下,一陣陌生的痙攣讓她喊出了聲音。

  她死了嗎?好像飄浮在空中,她喊得好大聲,她一定是瘋了……

  見她高叫之後,閻騰才狂野的釋放自己的慾望。

  他全身顫抖的壓著曉雨,在她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快樂和滿足,那是他許久未曾從白雅熏身上感受到的回應。

  曉雨熱情的把自己毫無保留的獻給了他,而白雅熏這兩年在床第之間只是在虛應,有時他甚至懷疑她與他做愛時,在想著她看中的某個名牌包。

  從現在開始,白雅熏過得怎麼樣都與他無關了,他的生命將為另一個女人而轉動……

  他從曉雨體內退出,摟抱住同樣香汗淋漓的她,輕撫著她的長發,內心感到一陣奇異的滿足和平靜。

  他總算面對自己的感情了,早在他排除萬難為她空出更多度假時間時,他就該承認她已經占據他某部份心裏的位置。

  「我有一個願望。」他埋首她髮間,聲音從髮間傳出來。

  曉雨雙手回摟著他的腰際,頭靠在他的懷裏,靜靜的聽他說。

  老天啊,他此刻溫柔的聲音和細膩的愛撫啊好像他也愛上她了,這樣的感覺太美好了,說她想要一輩子擁有會不會太貪心了?

  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們剛剛真的那麼熾熱的做愛了嗎?

  她不太敢動,怕一動,夢就醒了,就跟錢雨的夢一樣,都是她日有所思才會做的美夢。

  「如果我們有女兒,我想為她取名為佳佳,佳作的佳。」閻騰說。

  曉雨的心跳驀地一停。

  他說啊如果他們有女兒……他的意思是啊他想跟她生孩子嗎?

  「為、為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問,臉頰熱燙了起來。

  他們沒有避孕,會不會她已經——已經有了啊?

  要命,她在想什麼?才一次而已,怎麼可能一次就懷孕了,又不是演戲說……

  「那是我妹妹的乳名。」他低語。

  曉雨微微一愣。

  她問的是他為什麼他想跟她這個契約老婆生孩子,但他顯然會錯意了,不過,他的回答也讓她很驚訝。

  「你有妹妹?」她抬起眼眸看著他。「她在哪裏?為什麼沒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閻騰頓了一下。「她……已經過世了,在她六歲那年就過世了。」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黯然。「你一定很難過。」

  她無法想像失去曉凱,弟弟是老天給她最好的禮物,他們姐弟情深一起長大,如果失去了曉凱 那一定是世界末日。

  「不是只有難過而已。」閻騰沙啞地說:「我年長佳佳六歲,她六歲那年,我已經十二歲了,我帶她去公園玩,自己去廁所,沒把她帶著,當我從廁所出來,她已經發生車禍了。」

  曉雨的心緊緊一縮。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到馬路上去的,目擊者說,她哭著找哥哥,有隻野狗追著她,她可能是那樣才會跑出公園,跑到了馬路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場車禍奪走了她小小的生命,我還記得她臨終前的最後一眼,她半睜眼眸看著我,安心的喊了一聲哥哥之後就停止了心跳。」

  曉雨發現自己滿眼眶的淚水,她的鼻子好酸,自責一定跟隨了他一輩子。

  「就這麼決定了。」她吸了吸鼻子。「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就叫佳佳,閻佳佳。」

  「你哭了?」

  閻騰感覺到她的淚意,他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掉她眼角的淚水再吻上她的唇,再度將她擁入懷裏。

  原來還有這種愛情,在一起的時候很平靜,感覺到心靈很安詳,不必時時在驚濤駭浪裏試煉著不確定的愛,這才是適合他的。

  他……愛上她了。

  一陣手機鈴聲劃破了寧靜的親密。

  曉雨見他動也不動,輕輕推了推他。「你的手機在響。」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的發鬢和耳垂,懶洋洋的說:「不想接。」

  她提醒道:「可能有急事。」

  「我知道。」

  打手機的人很有耐心,一直在響,掛斷了兩次,又響了起來。

  閻騰總算起來接了。

  「我是閻騰。」

  「是我!」韓敬哲急迫的說:「閻騰,你最好快回來,雅熏出車禍了,車子全毀,她傷勢很嚴重,而且……」

  閻騰心一凜,「而且什麼?」

  曉雨看到他臉色驟變,雙眸快速的移向她,他的手指捏緊了手機,幾乎快把手機捏碎了。

  曉雨迷惑的看著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6:18
第六章

  得知白雅熏發生嚴重車禍之後,閻騰和曉雨連夜收拾行李,請麥可透過關係訂最早的機票。

  山雨欲來的氣氛很凝重,兩人幾乎沒交談,天一亮,就搭最早的班機回到台灣。

  一路上,閻騰不發一語,曉雨根本無從得知他在想什麼,她盡量不吵他,給他思考的空間。

  但是餐點送來了,他卻動都不動一下,她看不下去了。

  「你多少吃一點,這樣才有精神應付接下來的事啊!」她努力不去想他反應這麼大是因為還很在乎白雅熏,只要這想法掠過她心中,就會狠狠的刺痛她的心。

  閻騰冷淡的說道:「我沒胃口。」

  曉雨看著他那依然緊鎖的眉峰,歎了一口氣,「就算沒胃口也要勉強吃一點,你一個晚上沒睡,現在又不吃東西,身體會吃不消……」

  「不要說了。」閻騰驀然打斷她,不耐煩的說:「我想靜一靜,拜托你讓我靜一靜,不要吵我。」

  曉雨連眨了好幾下眼睛,結結巴巴的說:「哦……哦,好,我知道了。」

  她愕然低眸,感覺到心髒隱隱作痛。

  昨夜的親密已成泡影,現在她變成外人了。

  難道她是故意在找他麻煩嗎?她也是為了他著想才會勸他吃飯的啊,他的反應很傷人耶。

  她很清楚,對他而言,車禍兩字的陰影太大了,他妹妹死於車禍,父母也死於車禍,如果白雅熏也在車禍裏喪生……她真擔心閻騰又會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在他們親密之後,她不知道白雅熏對他的意義為何,但人是感情的動物,他與白雅熏的感情糾葛了何止十年,白雅熏目前昏迷不醒,他怎麼會毫無感覺?

  雖然一再的說服自己,閻騰會關心白雅熏是正常的,他難過也是正常的反應,他不跟她交代半句也是……好吧!勉強算是正常的,但她的心還是受傷了。

  昨晚他們的心靈是那麼靠近,才不到一天,他就離她那麼遠……

  不要想了,成曉雨,再想只是讓自己更受傷而已,睡吧,你快睡吧!

  如此鴕鳥的催眠著自己,她還真的睡著了。

  飛機降落之後,她和行李被公司的司機接回家,閻騰則刻不容緩的趕去醫院,他的臉色依然鐵青,曉雨不敢多問。

  接下來的日子,她的新婚生活被白雅熏的傷勢占得滿滿滿,她只能在公司見到閻騰,他甚至很少進公司,分分秒秒都守在醫院裏。

  白雅熏的傷勢究竟有多嚴重?她不知道,但她看到眾人對她的同情眼光,公司上上下下都參加了她的婚禮,她這個總經理夫人好可憐,才新婚,老公卻一直守著另一個女人……

  然而他們是契約結婚,別人不知道內情,她很清楚她這個婚是怎麼結的,她不應該感覺到難受才對。

  如果僅僅是契約婚姻,沒有那一夜,沒有他主動的吻和他的愛撫和擁抱,她確實不會那麼難過。

  但是她和閻騰已經不單純是契約婚姻了,她感受到了他對她的感情產生了變化,他們還擦槍走火,有了夫妻之實……

  不過,閻騰對她真的產生了感情嗎?還是她自己的錯覺?是感情還是生理需要?

  如果他也愛上她了,怎麼可能一場車禍,他就回到白雅熏身邊?

  這麼看來,他們的契約婚姻是不是要終止了?

  幾天下來,她一直在胡思亂想,而閻騰依然不見蹤影,就算見到了,他身後也一定跟著一串等著要向他報告的主管,輪不到她跟他說話。

  新房裏還掛著他們的婚紗照,她卻心慌、心痛,夜夜煎熬難以成眠,還要命的必須面對林嫂他們同情的眼光,進到公司也是同事們同情的眼光,那些可憐她的眼光把她壓得彎腰駝背,站都站不直了。

  以前她渴望錢雨,暗戀著閻騰就很滿足了,現在她不必再為了錢而煩惱,還擁有了閻騰,她卻寧願回到從前。

  她自認是個容易滿足也安於現狀的人,卻卡在自己提議的契約婚姻裏不上不下的。

  早知道擁有他會比沒擁有時痛苦,她就不要擁有了。

  可是她已經擁有過了,要忘掉他那溫暖又寬闊的懷抱根本就不可能,別說忘掉了,她想再次被他抱在懷裏,想被他火熱的雙手撫摸,想再度品嚐他雙唇的滋味……

  看著漸漸昏暗的天際深深歎息,這樣為情所困一點也不像她……

  「請問,你是成曉雨小姐嗎?」

  下班時間,她才走出公司,看著天空發了一會兒呆,就有一名美麗的少婦走到她面前。

  她看著對方,覺得眼熟,但又確定自己不認識她。「我是成曉雨,請問你是?」

  對方微微頷首,客氣地說:「我是白雅芊,白雅熏的大姐,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談一談嗎?」

  曉雨愣住了。

  白雅熏的姐姐?白雅熏的姐姐找她做什麼?

  她直覺聯想到了閻騰,她有不安的感覺。

  但……人家又還沒說什麼,她還是不要杞人憂天先亂想了,這樣會消化不良,對人家也很不公平。

  曉雨定了定神,看著白雅芊。「前面有家花朵咖啡店還滿安靜的,我們去那裏談吧!」

  幾分鍾後,不熟的兩個人在花朵咖啡店面對面的坐著,一人點了一杯熱咖啡,曉雨向來覺得甜食會讓心情變好,所以她多點了一塊香草蛋糕。

  白雅芊開門見山地說:「雅熏的情況很不好。」

  曉雨的心莫名一緊,手裏握著小銀匙,她下意識的攪動著咖啡。「我聽說了,你跟家人一定很難過吧?」

  白雅芊看著她。「其實,最難過的人是閻騰。」

  她微微一愣。

  白雅芊沒等她回答就繼續說下去,「雅熏是因為他才會出車禍的,所以他很自責,也很痛苦。」

  「怎麼可能?」曉雨對白雅芊瞪大了眼睛。「白雅熏發生車禍的時候,我們在峇裏島度蜜月,車禍怎麼會跟閻騰有關係?」

  白雅芊瞬也不瞬的看著她。「那麼,成小姐,你知道在你們結婚之前,雅熏曾極力想挽回閻騰嗎?」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有多極力。」曉雨實話實說,有點擔心閻騰沒對她說全部,保留了某部份。

  「閻騰不顧雅熏的乞求跟你結婚了,你們快快樂樂的飛到峇裏島度蜜月,雅熏卻天天買醉,她打了無數通電話給閻騰,閻騰都不接,最後她傳了封簡訊給閻騰,說她要去死了,她喝得爛醉,開車衝向對向車道,迎面撞上大貨車……」白雅芊的眼裏閃著淚光,說不下去了。

  曉雨的眼睛越瞪越大,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白雅熏她……果然不正常,極端、激烈,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的事。

  喝得爛醉衝向對面車道,她怎麼不想想被她撞上的人多無辜,如果有人因此而死掉呢?有個幸福家庭因她而破碎呢?

  「閻騰本來就是雅熏的男人,成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介入他們之間的,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讓閻騰跟你閃電結婚,但現在——」白雅芊深深的看著她。「成小姐,我拜托你離開閻騰,把閻騰還給雅熏吧,不然她會活不下去。」

  曉雨感覺喉嚨莫名的幹澀了起來,她努力站穩自己的立場。「白大姐,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是第三者,其他的,你去問白雅熏吧!」

  「你這麼說是不肯退出的意思嗎?」白雅芊定定的看著她,驀然歎息。「雅熏是有些任性 但她跟閻騰怎麼可能分開?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的纏繞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和閻騰為什麼會結婚,我想你們是達成某些協議才會結婚的吧!我說對了嗎?」

  曉雨心跳驀然快了一拍,她緊張的說:「不管如何,我現在是閻太太,只有閻騰能叫我退出。」

  白雅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他開不了口呢?」

  「什麼意思?」曉雨慌了,閻騰想跟她終止婚姻契約了嗎?因為白雅熏,所以他不要她了嗎?她的心髒立刻絞痛了起來。

  雖然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意義沒有白雅熏大,但透過第三個人知道他的意願還是讓她心碎了,美夢也碎了。

  「知道佳佳嗎?」白雅芊驀然問。

  曉雨微微一愣之後被動的點了點頭。「知道,閻騰的妹妹。」

  「那麼,你一定知道佳佳是怎麼發生意外的吧,我就不多說了,我要說的是——」白雅芊凝視著她。「佳佳臨終前在急救時,我看到閻騰槌著牆壁,他不斷向上天祈求,祈求上天不要帶走佳佳,他說如果老天讓佳佳活下來,他什麼都願意做。」

  曉雨看著白雅芊,不懂她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說這些事,但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隱隱覺得兩者之間有所關聯。

  「昨天,我又看到了同樣的情景。」白雅芊哽咽的說:「雅熏的心跳一度停止,閻騰一臉蒼白的向上天祈求,祈求老天不要帶走雅熏,他說,只要雅熏能活下來,他什麼都願意做,他很後悔自己沒有接雅熏的電話,害她發生了這種事。」

  曉雨聞言大大一震。

  原來有這種事,她都不知道!

  她看著眼眶泛紅的白雅芊,想像閻騰的恐懼,在死亡面前,他們都變得渺小,愛情也舉無輕重了。

  如果她的退出能讓白雅熏活下來,那麼她是該退出,如果白雅熏不幸過世了,閻騰也不可能跟她幸福的在一起,自責會跟隨他一輩子……

  想到這裏,她的心驀然一陣疼痛。

  可惜了他們剛剛萌芽的愛情,她敢打賭,閻騰跟她有一樣的感覺,他們正在製造屬於他們的愛情,她深深的沉醉其中,而他,就算不是沉醉,也是喜歡她的,不是嗎?

  然而,現在這份嶄新的感情就要被迫結束了,她的初戀,她的第一個男人,她不但要失去他,還要失去工作,所謂的悲慘也不過是如此了……

  奇怪的是,她才是故事裏最可憐的人,但是看著為妹奔走的白雅芊,她竟然還同情人家,她到底是哪個型號的笨蛋啊?全世界找不到第二個了!

「成小姐,我今天之所以冒昧來見你,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讓你知道。」白雅芊拭去淚水,振作了一下。

  曉雨又被她的語氣弄得膽戰心驚,她很不想問,但又不得不問啊。「什麼事?」

  白雅芊沉重的看著她。「醫生說,雅熏就算能活下來,但恐怕也一輩子無法再站起來。」

  曉雨驀地瞪大了眼睛,心慌而詫異。

  她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

  白雅熏可能不會站了……這麼美又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不能再站起來對她的打擊會有多大啊!

  她不敢想白雅熏的感受,還有閻騰的感受,她也不敢想……

  「雅熏已經動了一次手術,但失敗了,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手術必須詳細評估……」白雅芊自顧自的說下去,「她可能以後不能再懷孕了,所以一定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

  曉雨感覺自己心髒仿佛要跳出胸口了,她瞪著白雅芊。「孩子?你是說,白雅熏她懷孕了嗎?」

  白雅芊一臉的了然於胸。「看來我猜對了,閻騰還沒告訴你,雅熏她懷了閻騰的孩子。」

  忽然間,曉雨覺得自己好像處於暴風中的小舟,正同時被好幾個颱風侵襲,小舟快解體了。

  原來,這就是閻騰總是對她避不見面的真正原因,因為他開不了口……

  一個因為他而車禍重傷,可能無法再站起來的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他怎麼能拋棄白雅熏?

  既然不能拋棄白雅熏,就只有拋棄她了。

  如果知道幸福這麼短暫,她願不願意把自己交給閻騰?願不願意用一次刻骨銘心的激情換永遠的懷念?

  思索之後,她願意。

  就算只有一次,她也想屬於他。

  結論有了,既然是心甘情願的,就不要對他有怨了,想必現在他也很痛苦,就由她來結束這紛擾的局面吧!

  看見幾名部門主管灰頭土臉的從閻騰的辦公室走出來,曉雨立刻把握時間衝到門前叩叩了兩聲 不等閻騰回答就大刺刺的自己開門進去。

  閻騰看到是她,眼裏流露著驚訝。

  曉雨先向他一頷首表示告罪,然後坦蕩蕩的迎視他。

  他的臉色蒼白而憔悴,不必問也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煎熬,她——也是。

  「我很抱歉這樣闖進來,但我一定要跟你談一談,我知道你半小時之後還要去遠立建設,所以只要十分鍾就好,我只占用你十分鍾的時間,可以嗎?」

  這兩天她已經從他家搬出去了,他還沒感覺,可見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白雅熏身上了。

  「曉雨,我很抱歉……」他知道自己應該給她一個交代,但沒有那麼簡單,他必須做出重大取舍。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我……」她拿出寫好的辭呈和終止契約婚姻書擱在他桌上。「我想跟你終止我們的契約婚姻,另外,我還要辭職。」

  「曉雨!」閻騰震驚的看著她。

  「總經理,我對你真的很抱歉,契約結婚是我提的,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不能再配合你演戲了,因為我找到了真愛,所以……」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閻騰臉色變了。

  曉雨潤了潤嘴唇。「還記得泛舟我遇到的那個人吧?他叫卓少義,我說過高中時曾暗戀他,其實我是騙你的,我們在一起過,後來分手了。」

  一聽就是謊言,閻騰蹙起了眉心。「然後呢?」

  「前幾天他找到我,原來他也一直忘不了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他不知道我結婚了,他說希望跟我以結婚為前提,重新交往……」
  閻騰的眼光驀然變得深沉陰黯。「你答應了?」

  「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跟他——結婚——」她把兩份文件再往他那裏推近。「所以你簽名吧!簽了名之後,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閻騰沉默不語,他緊緊的盯著她,那深沉的眼光害她的心髒怦怦狂跳,異常不安。

  「你知道白雅熏的事了?」他深深吸氣,振作的挺了挺背脊,看進了她的眼底深處。

  他作夢也沒想到白雅熏會懷孕,她說不要孩子,怕身材會走樣,所以一直在避孕,她為什麼會懷了他的孩子,他無法理解,但他必須負起責任。

  她的情況很不樂觀,活下來,也可能站不起來,如果失去腹中的孩子就永遠無法再懷孕了。

  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知道了,她一定承受不了打擊,如果連他也離開她,她會活不下去。

  而曉雨……他相信曉雨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所以才找了理由要離開他,也要離開天幕建設。

  他不能留她,因為他還要對另一個女人負責任,把她留在身邊很自私,離開他,她還年輕,還可能找到幸福,把她留下來,只會變成三個人的悲劇。

  明知道只能這麼做,明知道這麼做是對的,但他們的愛情呢?他們才萌芽的愛情該置於何處?他們的心又要如何自處,如何釋懷?

  他能輕易的忘記她嗎?

  想到這裏,他的心緊緊一擰。

  有好一會兒,他們互相注視,誰也沒說話。

  「曉雨——」他啞聲喊,眼裏竟閃爍著希冀與渴求的光彩。「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絕對有資格叫我對你負責任,我是屬於你的,所以,只要你說絕不離婚,我們就不離婚,只要你不讓我去醫院,我就不會再去,我們甚至可以移民到國外……」

  他自私的希望她留住他,那麼他就可以留下來了,留在她身邊,留在他此刻真正愛著的女人身邊。

  「都已經跟你說我要跟卓少義在一起了,我幹麼跟你移民啊?再說我英文也很破。」曉雨抹去淚水,她露出一個好美好美的笑容。「你就……好好照顧她吧!她需要你。」

  他那坦誠的掙紮要求令她心碎。

  基於道義,他是該選擇白雅熏沒錯,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

  「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麼?」他深切的看著她。

  有種心痛的柔情注進了他的血管,絞痛了他的心髒。

  曉雨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給我一大筆贍養費嘍,你也知道,我是錢嫂嘛,當然是利字當頭啊。」

  閻騰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幹澀,他啞聲地說:「沒問題。」

  她笑嘻嘻地說:「贍養費彙到我的薪水戶頭就可以了,多少就看你的誠意了,我會期待的,別黃牛哦!」

  「曉雨……」他的內心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縱然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就算說得再多也無法彌補他對她造成的傷害。

  「不需要對我說抱歉啦。」曉雨不等他說出口就大刺刺的揮了揮手。「反正我們本來就是契約結婚啊,只是契約提早終止了而已,你只要這樣想就行了。」

  然而,閻騰深邃的眸子筆直地望進她眼裏。「我怎麼能那麼輕鬆的那樣想?那一夜……」

  那三個字讓曉雨驚跳了下,她急忙打斷他,「天啊!天啊!我差點忘了,我跟卓少義約好了一起吃午餐!他可能已經在餐廳等我了!」

  「曉雨——」閻騰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出辦公桌,走向她,把想逃的她拉進懷裏,他黑眸灼灼的看著她,聲音震顫而脆弱。「不要逃避那一夜發生的事,那確實發生過!」

  曉雨心痛的任他抱著,閻騰那強烈的情感,一下子擊潰了她的防線。

  她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胸懷中,沉溺了幾秒的溫存又馬上理智的把他推開了。

  「總經理!」她大聲的說,「男歡女愛,各取所需,你這樣婆婆媽媽的很不上道耶!是想要叫我對你負責任嗎?」

  「曉雨,我對不起你。」閻騰的聲音沙啞得幾近無聲。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不負責任,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最愛的時候放走心愛的女人。

  「什麼對不起我,我才對不起你,突然中止我們的婚姻契約,一定會對你造成困擾,如果不是卓少義,我會跟你繼續維持我們的契約婚姻的!」她亂說一通。

  他那痛苦的眸子瞬間就揪住了她的心,她不能再面對他了,她的心好痛,她快哭了。

  「曉雨……」閻騰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湧現一股酸澀的柔情,明知道現在說任何話都是多餘,他仍想說些什麼。

  可是他又能說什麼呢?

  不管說什麼,都注定了要傷害她……

  他痛苦的神情讓曉雨的心緊緊一縮。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她已經夠難過的了,他再這樣看著她,她會舍不得走的……

  曉雨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對閻騰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我走嘍!你多保重!」

  她打開總經理室的門,硬生生逼回淚意,沒有再回頭。

  對!就是這樣!做得好!很灑脫啊成曉雨,閻騰本來就不屬於她,是她強求來的,現在離開也是剛好而已。

  她拚命的告訴自己,從今以後,閻騰是閻騰,她成曉雨是成曉雨,若有幸再見,他就只是前夫而已,只是前夫而已。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6:56
第七章

 四年的時間,天幕建設在閻騰主導下成為上市公司,也變成國內最大的建設公司,他從叔公手中接下總裁之位,一切就如同他父親生前規劃的那般。

  時間把閻騰磨練得更加從容冷靜,就好像整個宇宙滅亡在他眼前,他也不會有半絲慌亂。

  這,當然不是件好事。

  所謂的人,就是要有七情六欲才叫做人,他卻已經不把自己當人,而是把自己當成工作的機器了。

  「閻總,您已經巡視很久了,天氣熱,您還是去辦公室裏休息一會兒,喝點涼的吧,不然會很容易中暑的。」

  許光全汗流浹背的看著大老板,已經不知道進言了多少次了,老板大人他卻還是依然故我,不肯稍做休息。

  說真的,他最怕總裁來巡視工地了,每回都要看個一、兩個小時才肯走,讓他戰戰兢兢的生怕有哪裏不合格被他電。

  「許主任,你累的話,你進去休息,我自己看就可以了。」

  閻騰抬眸看了眼刺眼天際,縱然戴著防日曬的頂級墨鏡,依然感受得到毒辣炙陽的穿透力。

  七月酷暑,空氣悶得叫人快呼吸不過來了,這種天氣存心來折磨人,而人類也只能乖乖承受汙染地球的惡果。

  「沒、沒有,我哪有累啊?」許光全大聲起來,還展露手臂肌,給閻騰看。「您看,我身體好得很,就算再巡視個二十遍,都沒問題!」

  現在工作不好找,如果讓公司覺得他老了、不中用了,逼他退休怎麼辦?

  天幕建設的待遇可是同業裏最好的,他這個工地主任已經幹了十五年,他還想再做十五年哩。

  「天氣熱,工人們會比較沒胃口,他們工作需要力氣,記得把夥食弄好一點,每個月總公司都會撥一筆夥食津貼,如果不夠,你再寫申請單上來。」

  「我知道,您別擔心,大夥都對夥食很滿意,我也很用心在找配合的便當店,保證讓工人們吃得營養健康又快樂!」

  閻騰對許光全誇張的用語沒多置喙些什麼,他銳利的雙眸往遠處那一排整齊的鐵皮工寮探去。

  「工寮的冷氣如果不夠冷就換掉,太吵也換掉,他們白天工作很辛苦,晚上一定要睡得好,白天才有精神,也才不會發生工安意外。」

  「您放一百個心吧!我都有在留心工人們的睡眠品質,他們有什麼煩惱也都會跟我講啦,我都會給他們開導……」

  閻騰又叮嚀了幾個地方,許光全唯唯諾諾的稱是。

  近午的太陽越來越大,許光全看到閻騰的背都濕透了,不解這個大老板為什麼要這麼親力親為 這種事交給底下的人做不就好了嗎?

  然而,他不交給下面的人就算了,還固定每個星期來工地看一次,只要是天幕旗下的建案,不管是北部、中部還是南部,他都這麼做,吼,是超人投胎的不成?

  「許主任!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小劉鬼吼鬼叫的跑過來,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白癡哦,這種事不會等總裁走了再報告,是想害死他不成?

  「怎麼回事?」閻騰的濃眉開始緊皺。

  許光全尷尬的搓著手陪小心。「可能只是頭暈而已,這種天氣很容易頭暈,休息一下就沒事……」
  閻騰眯起淩厲的眸。「過去看看!……

  他說走就走,一秒也沒多加停留。

  許光全苦著一張臉跟上他健步如飛的步履,拚命祈禱昏倒的工人已經醒了,不然他這工地主任的位子可要不保了。

  正午豔陽下,一群人圍著一名昏倒的女工,她戴著工程帽、大口罩和長袖套,不起眼的黑色上衣和黑色長褲,腳上穿著安全鞋,因為倒在水泥包上而渾身都是灰。

  閻騰這才知道昏過去的是個女人,從體型上看來,是個纖弱的女人。

  工地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以身高體重來算,超過標準體重十公斤的女工才會被錄用,因為現場都是粗重的工作,沒有點力氣是不行的。

  所以,以這個女工的體型來看,她是不可能進來工地的。

  「沒有什麼外傷咧,看起來是沒事,所以您不用擔心……」見閻騰臉色不善,許光全連忙說道:「那個……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夏天嘛,常發生中暑的事,我們這裏有人很會刮痧,等一下我會叫人幫她刮痧……」

  「許主任!」閻騰驀然打斷他。

  許光全馬上閉嘴。「是、是!我在聽,您請說!」

  「你都是這樣處理事情的嗎?」他眉頭一皺,眸光犀利,直勾勾的看著許光全。「上個星期,捷運工地在進行排水工程時,有個工人被發現昏倒在鐵板上,那名工人身上沒有明顯外傷,緊急送醫卻回天乏術。」

  許光全一愣。「啊?回天乏術……就是說死、死掉了……這、這怎麼可能?」

  「就是有可能。」閻騰盯著他的眸光絲毫不曾鬆懈。「你怎麼知道這個女人沒有其他疾病?」

  許光全又是一愣。

  他在工地待那麼久了,夏天中暑昏倒的工人見多了,要不是閻騰來,刮刮痧、休息一兩個小時就會沒事了,何必這樣大驚小怪、小題大作的……

  「還發什麼呆?」閻騰不悅的攢起眉,冷聲命令,「通知我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哦 是、是……」許光全連忙吩咐旁邊的工頭去跑腿。

  見閻騰紆尊降貴地抱起女工,許光全微微一愣,連忙阻止,「總裁!您會弄髒衣服,還是我來抱……」

  「不必了!」他嘴角冷鴛的一抿,不難想像許光全平常是怎麼對待這些工人的。

  不過,這個女人也未免太輕了吧?平常都沒在吃飯嗎?難怪會昏倒。

  他把女工抱上自己的車,跟她一起坐在後座,叫司機開住聖心醫院。

  車裏,她氣若遊絲的呻吟了一聲,軟綿綿的偏首歪向座椅。

  不知是突如其來的溫差讓她不舒服還是掩住她口鼻的大口罩讓她難過,閻騰拿下了她的口罩。

  看到她臉的那一瞬,他心跳簡直要停了。

  「曉雨?」他懷疑自己眼花了,他找了那麼久的人竟然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他面前。

  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確定此刻病懨懨的人真的是她,真的是他念念不忘的曉雨。

  他立刻拿下她的工程帽,揚聲命令司機開快點。

  「曉雨……」他把她擁進懷裏,讓她的頭枕著他的手臂,心疼的審視著她蒼白汗濕的小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過得不好嗎?」

  他的眉峰緊緊鎖著,想像著各種可能,直到司機把車停在醫院的急診室入口。

  他迅速把曉雨抱下車,醫護人員已經推著病床過來接人了。

  「病人叫什麼名字?」護士拿著急診資料卡過來問他。「怎麼昏倒的?有沒有什麼疾病?平常有沒有慣服的藥物?」

  閻騰回答了幾個問題,當然有更多問題他根本就回答不出來。

  「家屬請在外面等候!」

  護士刷地一聲拉上隔簾。

  急診室裏充斥著各種哭聲和刺鼻的藥水味,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閻騰焦灼不安的走來走去,直到隔簾再度拉開。

  「成曉雨的家屬!」

  他立刻走過去。

  醫生看著他,「病人是因為營養不良和疲勞過度才會昏倒,也有中暑的現象,現在在替她打營養針,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但要注意不要再操勞過度,也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閻騰緊蹙著眉心。

  營養不良?

  疲勞過度?

  他的心又是一陣絞痛。

  她在天幕上班時還不會這樣,雖然過得節儉,但她笑口常開、臉色紅潤,除了常希望一夜致富外,看起來沒有任何煩惱。

  時隔四年,她竟然因為營養不良和疲勞過度昏倒在工地,她這四年究竟是怎麼過的?

  他照護士的指示去繳完費用,之後回到床邊守著她。

  過去四年,他曾想過千百次,她在哪裏?過得怎麼樣?但他想都沒想到,她會過得這麼不好。

  他動手把她的袖套和手套拿掉,看見她沒戴任何戒指的雙手。

  他的心驀然一陣深沉的跳動。

  她還沒有結婚嗎?還是一個人嗎?

  他多麼希望她沒有再婚,還是單身,上帝會悲憐他的奢求嗎?

  曉雨緩緩睜開眼睛,周圍的景物說明了她在醫院裏,她慢慢回想自己在工地昏倒的事。

  失去意識前,她正感覺太陽好像快要把她烤乾了,她心跳得好快,身體很不舒服。

  她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滿是汗酸味,正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喝點水,休息一下,她才一站起來就失去了意識。

  這幾天台北飆高溫,她都沒辦法好好睡上一覺,也沒胃口好好吃頓飯,大概就是睡眠不是又沒吃什麼東西才會導致她昏倒吧!

  哎,工頭會怎麼想?他本來不想錄用她的,說她太瘦太弱了,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工作機會,還保證自己力氣很大,什麼都可以做哩!

  這下好了,突然昏倒一定給工頭帶來麻煩,就算工頭叫她明天不必去上班了,她也得摸摸鼻子默默的接受啊不是嗎……

  「曉雨——」

  什、什麼人?這聲音好熟悉……

  她原本瞪著天花板,視線緩緩循著聲音移到床邊。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

  不、會、吧?

  就算老天要一償她的宿願,讓她在有生之年再見閻騰一面,也不必讓他們用這種方式見面才對。

  「你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閻騰關切的看著她。

  她驚喘一聲,霍地坐起來。

  老天爺啊!不是夢,真的是閻騰!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閻騰,一顆心怦怦狂跳。

  要命!她臉上可能很髒,身上也可能有汗臭味,八成被他看到了也聞到了,這該怎麼辦才好?

  「你在工地昏倒了。」閻騰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剛好在巡視工地,就把你送來醫院了。」

  「什、什麼?」曉雨倒抽了一口氣。「難道……」

  不可能啊 她很小心的避開了天幕集團……

  「沒錯,朝日花城是天幕集團的最新建案。」

  「但是……」她期期艾艾的。

  「那個建案是由天幕轉投資的公司——藍天建設推出的,表面上和天幕沒有關係。」

  他解開了她的疑惑,同時也間接證實了她真的在躲他。

  顯然她是打聽過朝日花城不是天幕集團的建案才到那裏工作,這個事實讓他感到胸口一陣鬱悶。

  「噢——」怎麼會這樣?曉雨重重的呼吸,思緒飛快的轉著。

  這麼說,她是誤打誤撞,進了他的公司了?

  這下糟了!

  她飛快下床,飛快穿上鞋子。「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醫藥費我明天請工頭轉交還你,我會辭掉工地的工作,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再見到我……」

  「等一下!」閻騰飛快地抓住了她的手。

  驀然被他握住手,曉雨的脈搏衝快了,臉也熱了。「還、還有事嗎?」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想再見的人是他,最不能再見的人也是他,對她而言,他代表著太多太多的意義。

  「曉雨——」閻騰看著她,強而有力的說:「我從來沒有擔心會再見到你,所以你不必辭掉工作,事實上,我一直在找你。」

  曉雨的心又是一陣狂跳。

他在找她?為什麼?

  不管為什麼,她都要忽略他那句話,這樣她才不會想太多。

  她閃躲著他緊迫盯人的視線。「那個——請你放開我的手,我要辭掉工作是因為我覺得我不適合工地的工作,跟你沒關係。」

  閻騰凝視著她,一直凝視著。「那麼,你又為什麼要到工地去工作?」

  她逃避的把眼光轉開。「也、也跟你沒關係。」

  他顯然不能接受她的說法,他緊緊的盯著她,更牢的握著她的手。「好,都跟我沒關係,不過,你得讓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曉雨在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下慌亂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其實我已經再婚了,我不想被我老公誤會。」

  「你再婚了? 閻騰深受震撼的看著她。

  曉雨心虛的潤了潤嘴唇。「對!」

  他重重的吸著氣,瞬也不瞬的看了她半晌,眉頭驟然緊蹙了起來。「那麼我請你吃頓飯總可以吧?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請你吃飯,你不能拒絕,是不是?」

  老朋友?她感覺到心一陣揪緊。

  他能把她當朋友哦?

  唉,她就辦不到,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角落,始終為他空著。

  她落寞的想,如果現在的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那麼她一直的回避反而顯得奇怪了。

  她終於點了點頭,故意大刺刺的說:「你想破費,我當然不會反對,我要吃最貴的。」

  熟悉的感覺讓閻騰露出見到她之後的第一個笑容,他放鬆地說:「只要你吃得下,多貴都行。」

  在氣氛優雅的法式餐廳裏,曉雨眉也不皺一下的點了最貴的套餐。

  時間已近兩點,本來已是餐廳的午休時間了,她看到閻騰對經理講了幾句話,服務生掛上休息中的牌子,餐廳卻依然為他們服務。

  看來他是這間餐廳的熟客,聽說天幕建設已經上市了,他的身價又更高了,高級餐廳禮遇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開胃菜送上來了,光看精致的擺盤就讓人胃口大開。

  曉雨吞咽著口水,她好像已經很久沒坐下來好好吃頓好料的了,每天忙著賺錢,只求把胃塞滿,連品嚐食物的時間都沒有。

  「你要多吃一點,醫生說你營養不良。」閻騰深深的看著她。「你怎麼會讓自己營養不良?平常都沒有好好吃飯嗎?」

  「我在減肥。」她眼也不眨的胡扯,死也不要讓他知道她的現況。

  「減肥?」這個答案讓閻騰很意外,他蹙眉看著她變尖的小小巴掌臉。「你已經夠瘦了,不需要減肥。」

  曉雨一聽到他開口就心慌意亂,她拿著丸子無意識的亂戳著開胃菜盤裏的蝦子、花枝和生菜。「女人嘛,總是希望瘦還要更瘦,難道你老婆不是這樣嗎?」

  話不經大腦的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問了個對他們來說敏感至極的問題。

  媽呀!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了。

  「那個——」她尷尬的抬眸看著他,潤了潤嘴唇,亡羊補牢的說:「我是說,白雅熏應該沒有減肥方面的煩惱,她身材那麼好,又有錢,孩子出生後可以撒大錢減肥、抽脂、塑身什麼的,有錢人不都是那樣的嗎?」

  要命!她在說什麼?

  都不知道白雅熏的腿怎麼樣了,萬一她真的沒有再站起來,那她還怎麼減肥,減肥有什麼意義?

  她懊惱的想,難怪俗話說,禍從口出,她現在就是用嘴巴闖禍了。

  她膽戰心驚的抬起頭,她的對面,閻騰正注視著她,好長一段時間,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注視著她。

  他長久的注視使她心神不安,更加確定自己真的講錯話了。

  湯送來了,她連忙喝湯找事做。

  「我們——沒有結婚。」閻騰沒有動湯,他定定的看著她,心緒仿佛又回到四年前的一片紊亂。

  「沒有結婚?」曉雨的眼底浮起了一層迷惘與困惑之色,沒辦法再假裝喝湯了,她推開湯盤。「為什麼?」

  她只想到白雅熏可能無法再站起來,沒想過他們沒結婚。

  他們為什麼沒結婚?她必須離開閻騰的理由不就是他要對白雅熏負責終身嗎?

  她聽見閻騰緩緩的說道——

  「一開始,她希望等手術成功,能站起時再披上白紗,但是孩子在她腹中成長,不但不適合再做手術,害喜造成的不適和身體的變化還讓她得了產前憂鬱症,在孩子出生前,她就尋短了五次。」

  曉雨訝異得忘了喝湯。

  白雅熏是不是瘋了啊?孩子在她肚子裏,她還一再尋短,是想一屍兩命不成?她有沒有想過,如果她真的死成了,閻騰會有多難過、多痛苦?

  「然後,孩子出生了。」

  閻騰說這句話的語氣讓曉雨覺得很不對勁,她的心怦怦跳著,很不安。

  她眨巴著雙眸,屏息等著,他偏偏又不說了。

  「孩子出生了,然後呢?」她忍不住追問。

  閻騰看著她,竭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是女嬰,一個很漂亮,很像洋娃娃的混血女嬰。」

  曉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混血女嬰?

  什麼意思啊?

  除非爸媽其中一方是外國人才生得出混血兒啊不是嗎?可是他跟白雅熏都是百分之百的台灣人,也就是說……

  要命!孩子不是他的!

  「孩子不是我的。」閻騰證實了她的推測。

  「怎麼會?怎麼會呢?」曉雨面容激動,心裏有如海浪翻攪。

  四年前,那個孩子的存在改變了他們三個人的命運,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也是直到孩子出生之後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產檢不可能照出孩子的血統,看到孩子之後,她的震驚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大。」

  他一直沒有對任何人說的是,看到孩子是一個金發混血兒,他竟然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時候,他的心裏只有失去音訊的曉雨,對白雅熏真的只剩下道義上的責任了。

  「然後呢?」曉雨急切的追問。

  「孩子的血型特殊,有先天性的心髒病需要開刀,白家人只好把孩子的生父找來,那個人是個英國富商,未婚,他們是在英國邂逅的,只春風了一夜,他也沒想到白雅熏懷了他的孩子,還生下來,他向白家人表示他要照顧孩子和白雅熏,白家人都欣然同意了。」

  「白雅熏呢?她怎麼說?」曉雨喉間整個縮緊,她太激動了。

  相較於她,閻騰就平靜多了,他緩緩地說:「我跟她還有她的家人都明白,她生下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們把話說開那天,她當著我的面從輪椅上站起來。」

  「什——什麼?」曉雨驚跳了一下,很像叢林裏的小兔子突然遇見了凶猛的狂獅,她震撼的看著閻騰。

  什麼是震撼教育?這就叫震撼教育了。

  閻騰沉默的看了她幾秒後才說:「原來她的腿傷早就好了,但她怕我會因此而離開她,所以打算隱瞞到我們結婚之後才告訴我。」

  一時間,曉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發現自己的線視無法離開閻騰那堅毅的唇型,她覺得口幹舌燥。

  沒有了白雅熏,那他們……要命!她在想什麼?都已經過了四年,她怎麼肯定他身邊沒有別人?

  不是白雅熏,也會是任何一個足以與他匹配的千金小姐,她以為自己可以回到他身邊嗎?

  「換你了,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結的婚嗎?」

  閻騰友善的詢問將她拉回現實,曉雨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

  「曉雨?」

  「呃——我……」在他深深的注視下,曉雨不禁心虛起來。「就……離開你之後,很快就再婚了。」

  閻騰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對象是?」

  一種難言的慌亂使她結巴,也防衛起來。「跟、跟你沒關係吧?我不想告訴你。」

  「好吧,我不問他是誰。」閻騰的眸光片刻也沒離開她,他繼續問道:「他的經濟情況很不好嗎?還是,他找不到工作?」

  「什麼意思?」曉雨瞪大了眼睛。「他當然有工作,他有一份人人稱羨的好工作。」閻騰深思的蹙起了眉心。「那你為什麼到工地工作?他允許你到工地工作?」

  那個男人沒有把她照顧好,如果是他的話,他絕不會讓她受那種苦。

  不過,他沒資格批評那個男人,因為他帶給曉雨心靈上的傷害,比那個男人讓曉雨為了生活汲汲營營更差勁。

  「是因為——因為我要還我爸的賭債。」老爸,對不起。「我爸迷上了簽賭,欠了不少錢,我為了還我爸的賭債才偷偷出來打工,他並不知道。」

  閻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四年前,你把贍養費還給我了。」

  他給了她一億的贍養費,他不認為那筆錢可以買到他的心安,他只是想照顧她的生活,讓她生活無虞罷了。

  沒想到,離婚手續辦完的第三個月,律師才把那筆錢還給他,原來她委托律師在離婚後的第三個月把贍養費還他。

  當他知道她竟然沒有收下贍養費時,他很震驚,但已經找不到她了。

  她搬了家,連同爸爸爺爺一起,全都不知去向。

  他確實因為她的舉動而感到一陣慌亂,冷靜下來之後,他痛苦的明白自己既然無法給她承諾,那麼去找她的下落也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罷了。

  她把贍養費還給他,這個動作就是想與他劃清界線,而他能給她的只有照她的意思做,把平靜的生活還給她。

  所以他沒有再去找她,但她始終盤旋在他的心中,直到他和白雅熏分手,他開始瘋狂的尋找她,但已找不到了。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沒想到她也住在台北。

  一開始,他打聽到她搬去了南部,他派人往南部找,後來消息說她搬到了東部,他又往東部找 卻始終無法找到她。

  如果他早點想到她可能搬回了台北,或許他們就不會過了那麼久才再見了……

  「為什麼把贍養費還給我?」他瞬也不瞬的看著曉雨,歎息著說:「那是我想給你的。」

  「那個——因為太誇張了啊!」曉雨用誇大的語氣掩飾內心的慌亂。「哪有人贍養費給一億的,又不是敲竹槓說,才結婚一個月,我哪好意思收下那麼一大筆錢,錢太多,我晚上會睡不著,還是還給你比較安心。」

  當她看到帳戶裏多了一億現金時,真的有說不出的震驚。

  他竟然給了她一億……

  那一億代表著什麼?

  給了這麼一大筆錢,就可以把她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不要收,說什麼她都不要收下。

  一億雖然很多,她一輩子也賺不到,但她與他之間發生的感情,不是區區一億就可以取代的。

  雖然她很愛錢,但在當下,她選擇了還給他。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雖然沒有了那筆錢,她過得很苦,吃盡了苦頭,但如果收下了那筆錢,想到他會因此心安而忘了她,她恐怕連一天都過不下去。

  她的日子是想著他在過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覺得太多,你可以收下一半或三分之一,為什麼全部還給我?」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想到自己沒有給她一毛錢就讓她走了,他就很自責。

  曉雨振作了一下。「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快點吃吧,我得回家了,不然我老公會找我。」

  閻騰的心驀然一陣抽緊。

  是的,她有老公了,他得牢牢記住這個事實。

  而他……他已經降級為前夫了,現在他只是她的前夫而已,只是……前夫而已。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7:38
第八章

  曉雨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晚飯,小半碗飯卻吃了老半天,顯得心不在焉。

  她再見到閻騰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星期她過得忐忑不安,心裏七上八下的好像吊了好幾個水桶,但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看來他是相信了她已經再婚的話,所以沒再找她,也或許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所以他沒再出現。

  見到他的第二天,她就向工頭辭職了,但工頭說一時找不到人手,要她再做一兩個月,等找到可以遞補的人手再說。

  工頭一向待她很好,當初見她瘦弱還破例讓她上工,她也不好說走就走,給人家造成困擾。

  再說,閻騰什麼動靜都沒有,他根本就沒再找她啊,她若急著走,好像顯得她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只不過,她……好失落。

  他沒有再出現,她應該高興自己可以繼續過平靜的生活,但內心深處,她卻極度渴望他再出現在她面前。

  尤其是,知道他並沒有和白雅熏結婚之後,想再見他的慾望就更強烈了。

  白雅熏沒有為他生下孩子,而她卻為他生下了孩子,老天爺可真會捉弄人啊……

  「馬麻我開心!馬麻笑一笑……」

  她看過去,女兒不是在叫她,是跟著卡通台裏的什麼姐姐跟什麼哥哥的在跳舞,才三歲的小丫頭就流露了跳舞的天份,很愛跳。

  如果閻騰知道有個女兒……

  她不敢想那後果,他會怪她擅自作主生了他的女兒,還是會欣然接受他多了個女兒?

  四年前,於情於理,他選擇了白雅熏都沒有錯,但是卻讓她深深受到了傷害,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辦好離婚手續的那幾天,她哭得有多慘,她有多麼希望他選擇的人是她。

  離婚後不久,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時她驚慌失措卻也不敢去找他,生怕破壞他和白雅熏,還很怕很怕他認為她也拿孩子要威脅他些什麼。

  決定獨自生下孩子後,她越搬越遠,從台北搬到宜蘭,再從宜蘭搬到花蓮,生下孩子後,又搬到台東,後來搬到墾丁,最後搬回了台北。

  她以為自己到死前都不可能會再見到閻騰了,也不會再跟他有交集了,沒想到她會再見到他,更沒想到他還是單身,這種種的一切都衝擊著她的心……

  「曉雨啊,你不夾肉片,光夾蒜頭做什麼?」

  聽見老爸的聲音,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裏拿著筷子,正在蒜泥醬油碟裏夾蒜頭。

  吼,她在幹麼啊?時間很多是不是?還發呆咧。

  她連忙吃完飯,清理餐桌,洗碗之後替女兒洗澡。

  女兒是她的翻版,她實在找不出一絲像閻騰的地方,如果是兒子的話,應該就會比較像爸爸吧?

  「來,把頭發吹幹,等一下馬麻切水果給我們公主吃哦!」

  「不要蘋果,要水梨,還要草莓。」

  「知道了啦,馬麻知道我們公主不愛蘋果,最愛水梨和草莓,還要用草莓盤子裝,對吧?」

  她細心的把女兒的劉海梳順,三歲的小丫頭,留著垂肩的妹妹頭,整個人白嫩可愛,就是個小公主,現在已經取代了她的地位,是她老爸的心頭寶。

  多虧了有這個小小開心果,這幾年來,家裏才有笑聲,不然接二連三發生的那些事,整個家老早就愁雲慘霧了。

  「曉雨!你快出來!」成勇健在客廳裏喊。

  聽見父親的喊叫,曉雨一驚。

  她老爸從沒用這麼急迫的語氣喊過她,是不是跌倒了?

  她連忙抱起女兒從浴室衝出去。「怎麼了?怎麼了?」

  成勇健一根手指指著大門玄關方向,略帶緊張的說:「那個——他——他來了——」

  「誰啊?」曉雨抱著女兒,一頭霧水的轉身。

  閻騰站在玄關處,西裝革履,和周圍格格不入,他正深思的盯著她們母女倆,眼神讓人很難懂。

  曉雨呆了、傻了,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來?

  不對!

  他怎麼知道她住這裏?

  「先……先進來坐吧。」成勇健看著無緣的女婿,有點不知從何招呼起。

  「爸,這些年您過得好嗎?」閻騰不再看曉雨,他正視著成勇健,深深躬身。「四年前沒能跟您好好說明整件事情,也沒能跟您好好道別,都是我的錯,請您原諒我。」

  「說什麼原諒?」成勇健局促不安的搔搔頭皮。「那個,是我們曉雨不懂事,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教出這麼荒唐的女兒,實在沒臉見你……」

  「閻騰!」曉雨驀然大叫一聲,她緊張的說:「你來找我,一定是有事要跟我談吧?我們出去談!出去談!」

  她急忙把女兒往父親懷裏送。「爸,你先哄佳佳睡覺,我很快就回來!」

  她不由分說的拉起閻騰的手,匆匆套上外出拖鞋,砰地一聲甩上大門。

  她一直拉著閻騰,連下樓梯也不放,直到來到公寓外才放手。

  「為什麼突然跑來?」她氣呼呼的問到他臉上去,怒眸逼到他眼前。「幸好我老公不在,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

  兩人的距離很近,閻騰修長的手指驀然溫柔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懷裏帶,他低沉的說:「我查過了,你沒有再婚,沒有老公。」

  「你、你、你沒事幹麼查我啊?」曉雨緊張的揪著身上寬鬆的灰色連身裙,因為被拆穿謊言而臉上直發燙。

「當然是有事才會查。」閻騰摟著她的腰 深深的看著她。「我看了你的履曆,也問過工頭和其他人,大家都說你是未婚小姐,還派人查了你的資料,除了我之外,你沒有其他的婚姻紀錄。」

  「你、你吃飽太閑!」她心跳的感受著他大手扣住她腰間的溫度和力道,深深吸口氣。「好吧,我們是還沒有結婚,但我們已經準備要結婚了,我們一直住在一起,是同居關係!」

  閻騰直視著她。

  「曉雨,你不要再騙我了,我跟蹤了你幾天,沒看見你和男人出入過,但昨天我看到你抱著一個叫妳媽媽的小女孩去便利商店買冰淇淋,就是我在樓上看到的那個小女孩。」

  他無法確切形容當時他有多震驚,他作夢也沒想到,曉雨竟然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而他這幾年來渾然不知自己有了女兒,讓她們母女倆在外面流浪,過著貧困的苦日子。

  「她……」曉雨緊張的潤了潤嘴唇。「她是我的女兒,跟你沒關係。」

  「跟我沒關係?」閻騰黑眸如炬,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叫她佳佳。」

  他加重了佳佳兩字。

  如果不是他的女兒 又為什麼會以他妹妹的名字命名?

  剛剛他在屋裏聽到她叫小女孩佳佳時,他的內心無比激動,他好想緊緊的抱住她,謝謝她給了他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那個……你聽我說……」曉雨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嚨口,她軟弱、無力的反駁著,「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是我的女兒。」閻騰堅定的說,火眸直看入她的眼底深處。「我跟你的女兒,你竟然瞞著我生下了我們的女兒,現在還想否認。」

  曉雨昏亂的看著他。

  他在……生氣?

  他認為她沒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嗎?他很憤怒又與她這個前妻有了糾纏不清的關係嗎?

  她鼻尖一酸,心揪成了一團。

  他的身邊一定老早有了與他門當戶對的女人,她和孩子會破壞他的幸福,所以他才會來確認。

  她心痛的逼回淚意。「我會辭掉工作,我會躲得遠遠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和孩子會對你造成威脅……」

  聽到她又要躲開他,閻騰臉色一沉,鎖在她腰間的力道縮緊了。

  「聽著,你哪裏也不許去,就待在你原來的地方,否則我會開除那個工地所有的人,你看著辦!」

  「什麼?」她錯愕得連續眨眼。

  為什麼不讓她走,還拿其他人的工作權威脅她?是怕她對外亂放話,所以要把她放在身邊就近監視嗎?

  「好!我們說清楚!」她有些激動,反抗什麼似的說:「偷偷生下你的孩子是我不對,這一點我很對不起你!但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用孩子來威脅你,我也沒想過要用孩子得到什麼好處或綁住你,再遇到你真的只是巧合,如果知道那工地是天幕建設的建案,我就不會去那裏找工作了……」

  「不要自做聰明了!」一想到她獨自生養他們的孩子,他就又心痛又火大,深沉而淩厲的眼光就顯得特別黝黯。「我要知道你父親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說沒臉見我?」

  「沒什麼,你不用知道啊」她急於掩蓋事實。

  「又是我不用知道?」他挑起了濃眉,不快的板著臉。「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我會上樓找你父親問個清楚。」

  「好、好!我說!我說就是!」她慢慢的抬起頭,膽戰心驚的潤了潤嘴唇。「我……跟家裏人說,我新婚就……呃,劈腿,被你……捉姦在床,所以只好……離婚了。」

  要命!閻騰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傻女人,明明是被他拋棄了,卻還維護他,她讓他更加的愧疚,也更加的心疼。

  他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

  四年前,他在沒有選擇之下讓她離開了,雖然她一句怨言也沒有,但她心中一定是埋怨他的。

  如今,因為他跟白雅熏沒有在一起,所以才希望她回到他身邊,對於這樣的結果,她能夠接受嗎?能夠體諒他的苦衷嗎?她會不會覺得被傷害了,很深的二度傷害?!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他了,錯了一次已令他非常後悔了,不能再錯第二次,何況現在還有了女兒,他要她們母女倆待在他的身邊,由他來照顧。

  他振作了一下,看著忐忑不安的曉雨。「孩子呢?你怎麼向家人解釋孩子的身世?」

  曉雨審視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那個——我說,是我跟外遇對象懷的孩子,知道我懷孕後,他拋棄了我,但我還是想把孩子生下來……」

  完了,他的眼神好深沉,臉色好凝重,他一定很不高興她偷偷生了他的孩子,他會不會認為她離婚後還獨自生下孩子是為了分他的財產啊?

  「夠了!」閻騰重重的歎息,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曉雨不惜把自己講得如此不堪,就是為了保全他在她家人面前的形象,他何德何能讓她如此用心維護?

  為了對白雅熏肚子裏的孩子負責,為了不成為眾矢之的,也為了不讓白雅熏有輕生的念頭,他輕易的拋棄了曉雨。

  原本她的人生很單純,卻被他攪亂了,他害她變成了未婚媽媽,也讓自己的孩子成了私生女。

  這些過錯,他要如何彌補?

  豔陽下,曉雨抬眸看著天幕集團總部的外觀,跟她印象中一樣,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畢竟也才過了四年。

  她在兩名守衛異樣的目光下走進去。

  她一身女工打扮,和氣派的大樓格格不入,也和裏頭走動的職員格格不入,任誰都會多看她兩眼。

  「你好,我要找閻總經理,麻煩你轉告他,我是成曉雨。」

  四年了,景物依舊,但人事已非,守衛、接待櫃台小姐都換人了,沒有她認識的熟面孔。

  「閻總經理?」接待處的年輕小姐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總經理不姓閻,你是要找我們總裁嗎?總裁才姓閻。」

  曉雨恍然大悟,原來他現在已經貴為天幕集團的總裁了啊!

  她連忙點頭,「對,我要找閻總裁。」

  「你有預約嗎?」

  曉雨微微一愣。「我……沒有。」

如果不是閻騰真的把「那個消息」放出去,她也不會急匆匆的跑來。

  她實在不懂,既然對她生了他的孩子反應那麼凝重,又為什麼硬要把她留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真的是要監視她嗎?

  「抱歉哦,總裁不會隨便見人,請你預約了再來。」

  「小姐,我知道要見總裁要事先預約,不過,你可以替我說說看嗎?跟他說我是成曉雨,或許他願意見我……」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啊?」貌美接待小姐嫌惡的瞪著她。「你還是快走吧!不然我要叫警衛請你離開了。」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拜托你請總裁秘書替我問問看,他可能會見我……」

  「小張!」接待小姐充耳不聞的對玻璃大門外的守衛揚起手,用對講機說道:「進來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曉雨錯愕的看著她的舉動。

  「什麼事?」

  守衛還沒進來,倒是一陣熟悉的男性嗓音傳來,曉雨還來不及回頭就看見接待小姐忙不迭的站了起來,還立即變了一張臉。

  「您回來啦,總裁,這個人堅持要見您,我怎麼說她就是不肯走,害人家好怕哦……」

  曉雨翻了個白眼,她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閻騰,他身後還站著三名主管模樣的男子。

  「才不是那樣。」她看著閻騰。「有時間嗎?我有話跟你說。」

  閻騰將手輕輕擱在她肩上,帶著她往他的專用電梯走去。「怎麼不打我的手機?」

  「你沒換號碼嗎?」她驚訝的抬眸。「我以為你的手機號碼已經換了。」

  她自己就換了好幾次號碼,所以想也沒想過要打手機給他。

  「我一直沒換。」他深深的看著她,溫柔的說:「我在期待,哪一天你可能會打給我,所以一直沒換號碼。」

  曉雨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

  為什麼要期待?難道他沒忘記她?

  她停頓了幾秒,拂了拂散亂的頭發,轉移話題,「這裏的接待小姐素質變得好差,對待訪客很不客氣。」

  閻騰笑了。「我會叫他們改進。不過,你穿成這樣說要找我,很難被好好的對待吧?」

  曉雨哼了哼,「你蓋房子蓋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有很多富豪級的阿伯會穿汗衫短褲去看房子吧?真正的有錢人都很低調,不會穿金戴銀。」

  閻騰的笑意藏在眼底。「你不是那一類。」

  曉雨氣結的瞪著他,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我不是有錢人,但來者是客,也不能把客人當細菌趕走啊。」

  「我保證你下次再來時,每個人都會待你有如皇后。」他別有深意的說。

  她的心漏跳一拍。「也……也不必那麼誇張啦。」

  兩人步出電梯,她看到熟悉的秘書座位,那大型的綠色盆栽還在原地,還有後面那扇緊閉的總經理室大門,現在已經掛上了總裁室的牌子。

  「你沒換辦公室?」總裁室在樓上,她以為他會換上去。

  閻騰淡淡一笑。「習慣了這裏,這裏有我跟你的回憶。」

  曉雨覺得自己快要因心跳過快而死了,他幹麼老是講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如果他們的回憶重要,怎麼會敵不過白雅熏的苦肉計呢?

  好吧!她承認自己一直在意他選擇了白雅熏而舍棄她的事。

  表面裝得雲淡風輕,說自己可以忘了他,但事實上,那件事傷她很深,不止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還因為她深愛著他。

  他可能沒有那種感覺,但她不一樣,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擁抱過、吻過、發生過關係而後被舍棄,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什麼苦衷,哪個女人能釋懷、還能體諒?

  「曉雨!你是曉雨對吧?」

  曉雨一回神,看到何秘書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哦哦哦!沒想到何秘書還在當閻騰的秘書,而且過去冷豔的她發福了不少,現在有了媽媽的味道。

  「好久不見了,何姐……」她尷尬一笑,自己這樣出現一定很突兀。

  四年前,她走得匆促,也來不及對何秘書說一聲再見。

  「何秘書,我們要談重要的事,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閻騰很快把她帶進總裁室,也沒時間給她跟何秘書敘舊。

  曉雨環顧四周,一種想歎息的感覺從心底湧起。

  從前暗戀他的心情曆曆在目,那時她好幸福,只要每天都能看得到他,就是幸福了。

  她振作了一下,把心中的柔情揮走,正視著閻騰。

  「今天工頭告訴我,如果我不做了,他們也會跟著失業,是你對許主任下的命令,這是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

  昨天知道佳佳的存在後,他臉色那麼凝重,所以她思索了一夜,決定再度搬家,不想給他一種她用孩子在威脅他的人生的感覺。

  沒想到,她一早去向工頭辭職卻得知這個消息,工頭千拜托、萬拜托,一再懇求她千萬不能辭職,大家都有一家老小要養,如果失去工作,恐怕個個都要去尋短了。

  「先不談那個,我早上沒吃,跑了好幾個地方,現在胃好痛,你可以先幫我弄點吃的嗎?吃完我們再談。」

  閻騰邊說邊走到沙發坐下,他拉鬆領帶,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眸光默默的停留在曉雨身上。

  曉雨當然知道總裁室裏有個小廚房,烤箱、微波爐、咖啡機、小冰箱、開飲機和果汁機一應俱全。

  「拜托你了,曉雨。」

  「好——好啦——」她心煩意亂的走進小廚房,承認自己見不得他胃疼。

  她在冰箱找到半條未開封的吐司和一瓶鮮奶,日期都是今天。

  何秘書這個秘書很盡職哦,常在注意冰箱裏食物的保存期限,而這些事情以前是她這個秘書助理在做的。

  她簡單做了火腿蛋三明治,又沖了一杯咖啡。

  這種感覺好奇怪。

  她為什麼又會在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為他做早餐?還每個步驟都依循他過去的習慣,吐司要烤焦一點,蛋要半熟,火腿也要煎得略焦,手沖咖啡更是不能馬虎,兩匙咖啡粉,一顆奶球……

  要命!閻騰讓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境裏,她明明是來找他談事情的,卻變成了這樣。

  她歎息著將食物端出去給他,知道自己始終是愛著他的。

  閻騰抬眸看了她一眼,疲憊的說:「謝謝你,麻煩你了。」

  「快點吃吧!」她又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你現在已經很有錢了,沒必要再為了賺更多錢而勞命奔波,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你在關心我嗎?」閻騰的眼底流露出一股溫柔。

  他的眸光令曉雨的心跳加速,她別開視線,無意識的翻動桌面的雜誌。「你不是餓了嗎?快點吃吧!」

  閻騰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慢慢的吃著三明治,但沒吃完就擱下了。

  曉雨發現了。「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不是。」他搖頭。「我覺得很不舒服,身體在發熱。」

  他靠向沙發,蹙眉閉起了眼眸。

  曉雨無法阻止自己走向他,看他難過,她沒辦法置之不理。「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發燒啦?」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試他的額溫。「很正常啊……」

  「那應該是我的心在發熱吧!」閻騰冷不防的把她拉進懷裏,他的大手攬著她的腰,緊緊的將她貼在自己身上。

  他的唇壓了下來,慢慢的覆蓋住她的唇瓣,就仿佛是電流通過,曉雨的自製力全數瓦解了,她的神智在飄浮,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閻騰無比溫柔的輕咬吮吻著她的水潤唇瓣,他的氣息潮濕又溫暖,灼熱的舌尖喂入她的唇間,綿綿密密探索她唇間的每一處芳甜。

  她幾乎是癱軟在閻騰的臂彎裏,她感覺到閻騰的舌尖溜進她的唇齒之間,她整個人都被他的味道給占領了。

  她顫抖的閉上了眼睛,意亂情迷、心跳加速,完全降服在他纏綿的吻裏。

  閻騰的身體炙熱得像燃燒中的火炬,曉雨坐在他懷裏,她可以感覺他身體的強烈需求,事實上,他們兩人的氣息都飽含了激情的喘息。

  閻騰的手滑到她的胸前,他緩緩拉高她的工作服,灼熱的男性氣息吹拂在她裸露的胸前,他推高她的內衣。

  她顫抖了一下,聽到他的呼吸更加沉重,他的唇舌慢慢舔過她飽滿的酥胸,吸吮著她的蓓蕾,她發出一聲嚶嚀,一動也不動的任由歡愉的浪潮把她淹沒。

  曉雨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體的慾望取代了一切……

  不行!這樣算什麼?她是白雅熏的替代品嗎?

  她的意識回來了,她推開閻騰,整個人氣息不穩的從他懷裏跳開,她顫抖著把自己的衣服拉好,覺得自己似乎快要炸開了。

  「怎麼了?」閻騰不解的注視著她,他渾身肌肉繃得好緊,慾望無法平息使他疼痛不已。

  他以為他感受到了曉雨對他還有著愛意,可是現在他只在她身上看到怒火,她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小臉漲紅了。

  「你問我怎麼了?」她受傷的看著他。「我們已經離婚了,而且長達了四年,這樣算什麼?我不要當你發洩慾望的工具,不要沒有了某人,才輪到我成曉雨,我不是垃圾桶!」

  「垃圾桶?」閻騰剛毅的面頰抽搐了一下。

  他想她想得發疼,她卻把他隱喻為垃圾?

  「四年前,我就已經嚐過這種苦澀的滋味了,我不想再一次和不愛我的男人發生關係……」

  「等等——」閻騰蹙著眉,仔細的審視著跳離他遠遠的她。「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洩慾的工具,四年前在峇裏島的那一夜,並不是因為我精力旺盛非得發洩不可才占有你,是因為你讓我心動,我決定忘掉白雅熏跟你開始新生活……」

  「但是你還是回到她身邊了。」曉雨輕蔑的哈了一聲,指出了當年令她心碎的事實。

  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時她同時知道自己懷孕了,把她懷孕的事告訴他,他會怎麼選擇?

  他會舍棄四肢健全的她,選擇不良於行的白雅熏嗎?

  假設當然沒有意義,只是四年來反覆地想增添她的心痛而已。

  所以現在的她,雖然還是愛著他、渴望著他,但她會努力壓抑,才不要輕易就自己回到他身邊。

  他必須要知道她的身心受過什麼樣的創傷,他也要受點折磨才公平。

  四年前她太笨了,成全他的道義,結果讓自己變成了未婚媽媽,讓佳佳變成私生女。

  這四年來,遇到了太多磨難,每當她咬著牙在過生活時,她都會埋怨閻騰,如果他心一橫,選擇了她,或許一開始會很對不起白雅熏,但他們一家三口可以生活在一起。

  當然,當年她自己也沒有死皮賴臉的求他留在她身邊,那是她心碎的看到了他的選擇,才會迫於無奈,假裝瀟灑、假裝大方的退出,因為她不想阻礙他去完成他的道義,最後被他討厭。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無話可說。」閻騰看著她,不想為自己辯駁,因為不管四年前他選擇白雅熏的原因是什麼,他對曉雨母女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義務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沒有你,我和佳佳也過得很好,所以——」曉雨抬起眼眸來,甩開仍舊迷戀他的情緒,勇敢的看著他。「所以——」她又加重那兩個字。「我會帶著佳佳離開台北,也會辭掉工作,我們母女倆要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你要開除什麼人隨便你!」

  不理會閻騰會有什麼反應,她抬頭挺胸的開門走了出去,心髒一路怦怦狂跳。

  直到她走進電梯,她才吐出梗在喉裏的大氣。

  她真的說了嗎?

  真的對閻騰那麼說了嗎?

  做得好!成曉雨,話已經放出去了,如果他有心留住她們母女倆,那就讓她看到他的誠意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3-3 01:08:08
第九章

  曉雨看著快遞公司送來的文件,不敢相信閻騰竟然做了親子鑒定!

  她以為他會送花、送鑽戒、送房子、車子什麼的,沒想到他竟然送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證明他和佳佳是父女關係。

  隨著親子鑒定報告還有一份律師來函,函旨很簡單,就是閻騰和成佳佳是親子關係,閻騰對成佳佳有義務也有權利,成佳佳的監護人成曉雨不得剝奪閻騰的權利義務,而閻騰也有足夠的資格爭取成佳佳的監護權。

  什麼跟什麼?難道他想得到留住她的方法就只有司法途徑?

  吼,她忽然發現這個一手讓天幕集團上市的男人很智障耶。

  她蹙眉看著親子鑒定報告,驀然轉眸看著成勇健。「爸,這幾天閻騰來過嗎?」

  佳佳還沒上幼稚園,平常都待在家裏,她想知道他是怎麼取得親子鑒定所需的檢體。

  「說到這個,老爸還想罵罵你,你為什麼對老爸說謊呢?」成勇健難得對女兒板起了面孔。

  「說謊?說什麼謊?」曉雨一頭霧水。

  「女婿都跟我說了,當年因為他必須對另一個女人負責任,所以你們只好離婚,他說他很對不起你,也很對不起我,希望我可以原諒他。」

  曉雨驚跳起來。「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

  要命!閻騰一定是那個時候拔了佳佳的頭發去做鑒定的,一定是!

  「那個不重要,看他們父女相擁,我眼眶都紅了。」成勇健語重心長的說:「曉雨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女婿現在已經不必對那個女人負責了,你就釋懷吧,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要為佳佳著想,孩子需要一個爸爸,不要只想到你自己……」

  曉雨連忙站起來,很快的走回自己房間,不然她老爸這一念不知道要念多久。

  她坐在床沿發呆。

  沒想到閻騰竟然對她老爸這麼坦白,他是真的希望她們母女倆回到他身邊嗎?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讓她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心髒也怦地狂跳起來。

  是閻騰……

  熟悉又陌生,這號碼好久不見了。

  不過,他又是怎麼知道她的手機號碼的?

  客廳持續傳來她老爸碎碎念的聲音,她恍然大悟的想到一定是她老爸給他的,真的是家賊難防啊!

  「是我!」不給他先開口,她搶白道:「我收到你寄來的親子鑒定了,你想怎麼樣?」

  「我要見佳佳。」閻騰的聲音傳來。「還要告訴她,我是她爸爸。」

  曉雨挑著眉。「然後呢?見了之後呢?你想怎麼樣?跟我搶監護權?」

  雖然對他此舉很不解,但她會往好的地方想,起碼代表著他是在乎佳佳的,總比他知道了還不聞不問好吧!

  「如果你永遠不會拒絕我見女兒的要求,那麼我就永遠不會跟你爭監護權,我只要偶爾看看她就好。」

  「真的嗎?」曉雨疑惑的蹙起眉。「就這麼簡單?」

  「我可以保證,也可以請律師見證,白紙黑字寫下來。」

  她咬咬唇。「那你幹麼大費周章做什麼親子鑒定,不是另有目的?」

  閻騰遽然失笑的說:「我只是擔心你不肯承認佳佳是我的女兒,所以才會做親子鑒定。」

  曉雨想了想,終於說:「我姑且相信你。」

  他露出了笑意。「明天正好是星期天,你帶佳佳出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兒童樂園玩,佳佳對我還不熟悉,你一定要在旁邊。」

  「明天?」怎麼她心跳也加速了,好像他約的是她。

  「不是說好了,你不能拒絕我要見女兒的要求嗎?」

  曉雨言不由衷的說:「好吧,明天就明天,反正我也沒事,只打算翻翻報紙找工作……」

  她明明就很想跟他三個人出遊,佳佳一定也會很開心,爸爸耶,佳佳從來沒有跟爸爸一起玩過……

  「說到工作——」閻騰頓了頓。「我知道你已經自行曠職,以後也不會去了,或許你想知道一件事,我今天開除了工頭。」

  「什麼?」曉雨氣急敗壞的跳起來。「你你你、你開除了工頭?」

  工頭有父母和小孩要養,而且一向工作認真、負責,他怎麼可以開除工頭?!

  「我知道你對於那些被你連累而失去工作的人漠不關心,也隨便我要不要開除他們,我只是跟你說一聲而已,明天見了,我九點過去接你。」

   閻騰!閻騰!

  她瞪著手機,他已經掛了。

  好極了!他就是逼她一定要在他眼睛底下做事就是了!

  剛下了一陣小雨,夕陽西下,微風輕輕拂過樹木,園裏一陣涼爽,衝散了酷熱的暑意。

  佳佳在閻騰懷裏睡著了,曉雨買了冰淇淋和薯條,兩個人坐在樹蔭下的戶外座位,看著不遠處那些精力旺盛的小朋友還在遊戲設施前奮力的排隊。

  他們在小人國玩了一天,佳佳興奮得小臉通紅,什麼都想玩,小丫頭不但一點都不怕閻騰,還把拔、把拔的叫得好親熱,一直在閻騰身上不肯下來,還不讓曉雨抱,讓曉雨這個親娘很沒面子。

  不過,看著女兒在閻騰懷裏熟睡的天使面孔,她感觸很多。

  她確實沒資格剝奪女兒擁有父愛的權利,她以為佳佳不會想要有個爸爸,原來她錯了,佳佳是早熟的孩子,把願望都藏在心底,是她這個媽神經大條,才會沒看出來。

  而閻騰,雖然他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但偷生下他的孩子,怎麼說都是她不對。

  或許她應該考慮,每個星期讓佳佳跟閻騰見一面,或許也可以讓佳佳跟他回去過夜……

  「咳!」拖泥帶水不是她的作風,她看著遠方清了清喉嚨。「下個星期開始,你每周找一天來帶佳佳去你家吧!我看她也不怕你了,不需要我作陪了。」

  「曉雨——」閻騰又驚又喜的看著她,看來今天出遊的決定是對的,她軟化了許多。

  她在他辦公室裏揚言要帶著佳佳躲起來,真的嚇到他了。

  所以他才會祭出親子鑒定的手段,只是希望透過法律條文讓她明白,他對佳佳有權利也有義務,不會因為她躲起來而改變。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她知難而退,不要真的帶著女兒人間蒸發,讓他找不到人。

  「對了,我有向你道過歉嗎?」曉雨咬著下唇。「抱歉生了你的孩子,但當時我真的舍不得拿掉孩子。」

  「你一點錯都沒有,錯的全是我。」閻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很高興你的決定,如果不是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又怎麼可以這樣抱著她,如此滿足?」

  「真的嗎?」曉雨偏頭不確定的看著他。「你不生氣嗎?」

  「我氣我自己。」閻騰深深的看著她。「我氣我在你懷孕時、生產時都沒有陪在你身邊,讓你獨自受苦。」

  閻騰握著她的手一緊,懇切地說:「曉雨,我希望還有機會彌補。」

  曉雨幾乎要陷溺在他雙眸裏了,這種眼光會讓她馬上投降的!

  她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聳聳肩。「都過去了。」

  他心疼的看著她美好的側顏,微翹的嘴角,在夕陽的映照下,顯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

  但是他知道,豈是一句過去了就可以終結的,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未婚媽媽畢竟還是不見容於台灣的社會,她小小的肩膀是怎麼承受的?

  「咳,我明天會回去上工,你叫工頭回來吧!你這樣真的太過份了,如果他這兩天想不開尋短怎麼辦?」

  閻騰露出一記微笑。「我叫許主任跟他說了,你什麼時候回工地,他就什麼時候回工地,你心很軟,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什麼?你——」她氣結得說不出話來,自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嗎?連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工頭都可以拿來威脅她。

  「不過,你為什麼要選擇在工地工作?」閻騰凝視著她的眉眼。「知不知看到你那樣,我好心疼、好內疚、也好自責,我的前妻居然在工地工作,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落到那種處境。」

  「跟你又沒關係,是我自己選的,幹麼又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曉雨看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其實也沒什麼原因,就因為粗工日薪高啊,不然我又沒學曆,難道去速食店還是便利商店上班嗎?時薪只有七、八十元,根本就養不活我爸和佳佳,而每間公司的職員空缺競爭都太激烈了,我根本爭不過那些剛從大學畢業的小美眉。」

  她的理由讓他的心更疼,他問道:「爺爺呢?怎麼一直沒看見他老人家?」

  「爺爺兩年前過世了,肝硬化,因為沒有捐肝者,也沒錢買肝,所以……」她一陣哽咽,淚眼欲滴。

  閻騰也感到黯然不已,她爺爺會過世像是他間接造成的,如果他們還在一起,醫藥費根本不是問題。

  他振作了一下,閑聊般地問:「曉凱呢?他沒在工作幫忙家計嗎?」

  以時間推算,她弟弟應該已經大學畢業了,可以分擔家計了。

  「曉凱……」曉雨垂下了眼眸,雙肩也在瞬間顯得有氣無力。「唉,大學畢業那天,他和同學去夜店慶祝,喝醉了跟別人發生衝突,血氣方剛的竟然拿酒瓶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還把那個人推下樓梯,那個人腦震蕩,直到現在都還沒醒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與他的距離更遠了,現在的她,只會拖累他而已。

「他們告曉凱很多條罪名,殺人未遂、重傷害等等,曉凱被起訴,判了十二年徒刑,現在在坐牢,我也每個月要付對方一筆醫藥費……」

  閻騰內心感到無比震撼。

  原來這些就是她非得去工地賺錢的原因,她要養她爸爸和佳佳,還要付賠償金,可能連她爺爺的醫藥費都還沒還清。

  她這小小的肩膀是怎麼挑起一家重擔的?他真的心疼極了。

  「我們走吧!」

  閻騰驀然站了起來。

  他在思索怎麼樣才能讓她把身上那些重擔交給他,她還對他心存芥蒂,所以可能不太容易。

  「哦——」曉雨一陣錯愕,被動的起身。「好,走吧,也不早了。」

  要命,她的處境一定嚇到他了,不然他不會聽完她家裏的事,連個反應都沒有就說要走。

  盡管過了四年,天還是天、地還是地,天地能交融在一起嗎?

  不能。

  曉雨快瘋了!

  為了保住工頭的工作,她回到工地工作,可是從那天開始,閻騰就天天到工地巡視了。

  天知道他那是哪門子的巡視,不但請所有人喝飲料,連午餐、下午點心都包了。

  不但如此,他的目光總是停在她身上,搞得大家頻頻問她和總裁是什麼關係,總裁是不是在追她等等。

  他的高調讓她有苦難言,不能說她是總裁的前妻,也不能睜眼說瞎話的說總裁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但如此,她還發現自己的工作大幅減輕,工頭專派一些輕鬆的工作給她,想也知道是誰下的命令。

  這齣「總裁追求女工」的桃色緋聞已經在工地傳開來,甚至傳到了總公司去,還有人特別過來看看她的姿色,然後大失所望的離去。

  見鬼!

  她又不是動物園的動物,為什麼要任由人看啊?還品頭論足哩。

  然後,更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曉雨,你真的是我們總裁的前妻嗎?」

  她嚇得不輕,目瞪口呆的看著問她話的三好姨。

  三好姨是工地最八卦的一個,見鬼!她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看你的反應,是真的厚?」三好姨得意揚揚的盯著她。「昨天我去美容院燙頭發,看到一本好久以前的舊雜誌,封面是你跟我們總裁走進結婚禮堂的照片,我就翻了裏面,真的看到你的名字,寫什麼麻雀變鳳凰,小助理成為天幕集團接班人的夫人,真的是有夠精彩的啦,我已經叩比了好幾份發給大家了……」

  「什麼?」曉雨瞪著三好姨,這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真的是砸得她頭好痛啊!

  「你不必太感謝我啦!」三好姨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現在你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了,連許主任都要讓你三分,你出運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曉雨發現每個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許主任還很親切的跑來跟她握手,雙手奉上一杯冰飲給她喝 頻頻請她去休息室坐著看電視。

  傍晚,閻騰來了,他才一踏進工地,她就連忙把他拉到遠一點的地方。

  「大家已經知道我是你的前妻了!」她氣急敗壞的說。

  閻騰看著她微微一笑。「是嗎?」

  「還『是嗎』?」曉雨遷怒的瞪著他。「你知道今天一天我過得有多不自在嗎?大家都對我小心翼翼的,好像很怕得罪我似的,也不分派工作給我,還一直叫我休息看電視,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幹麼的!」

  閻騰溫柔的看著她。「你平常過得太辛苦了,就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吧。」

  「什麼?我是在度假嗎?」曉雨氣結的看著他,這說法根本毫無邏輯!「我來上工卻在休息,這太不像話了,你覺得我真的能在這裏安心的休息嗎?我要是真的蹺起二郎腿看電視,不就是在狐假虎威了?」

  閻騰失笑。「但你也明白,大家不可能再把你當做以前的成曉雨看待。」

  「所以,我現在就是要跟你談這件事!」曉雨握著拳頭,一臉的決然。

  他詢問的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我打算去別的地方找工作,但你要答應我,不能開除任何人。」

  他淡淡一笑。「不如這樣吧,你到總公司來上班,這樣你就有了新工作,我也不會因為你的關係而開除任何人。」

  曉雨心髒怦地一跳,她愣愣的看著他。「總公司?」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建議。

  「何秘書要高升了,她下個月就要升為人事處長,秘書的空缺正好由你來填補,而且你有經驗,可以很快接手,是最適當的人選。」

  「這……這是真的嗎?」曉雨狐疑。「這也太巧了吧?」

  閻騰又露出一個笑意。「人家何秘書可是努力了幾年才有了升遷的機會,還去考了幾張證照,你說太巧,她恐怕不會認同你的說法。」

  「不是啦,我當然很肯定何姐的能力,可是怎麼會這麼剛好,我是你前妻的事被發現,我要換工作,何姐又剛好要升遷……」

  「所以才會有無巧不成書這句話,不是嗎?」閻騰唇邊噙著笑容,閑聊似的說。

  「好吧!」為了不拖累無辜的人,她只能接受他的提議了。

  「反正這裏你也待不住了,多待一天就多不自在一天,明天就到總公司報到吧!七點我去接你。」

  為什麼要他接啊?曉雨張嘴想要抗議些什麼,閻騰神采奕奕的又繼續說——

  「今天是父親節,晚上帶爸和佳佳到外面吃飯,我已經訂好餐廳了,你打個電話回家講一聲,我們待會一起回去接他們。」

  曉雨錯愕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把她拉進懷裏。「難道你不想讓爸過個開開心心的父親節?」

  「哪……哪有?」她臉紅了。

  夕陽隱沒了,曉雨整個人被納在閻騰懷裏,吐納之間盡是他身上的男性煙草味和某個品牌的古龍水味道。

  要命!她好想被他一直抱著……這個男人在迷惑她,絕對在迷惑她。

  不過,今天是父親節耶……好吧!看來她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了,不過可不是為了他哦,是為了她老爸!

  第一天報到,曉雨跟在何秘書身邊見習,工作內容其實沒什麼變化,她很快就進入狀況了。

  中午,兩個女人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吃簡餐,何秘書說是要慶祝她回來,所以請客作東。

  「托你的福,我想了好久的人事處長位子總算是我的了,你多吃一點,不夠再點。」冷豔的何秘書難得笑容滿面。

  曉雨滿口的義大利面,連忙吞下去,「何姐,你太客氣了,怎麼會是托我的福,是你有實力才對啊。」

  何秘書微微一笑。「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總裁是為了讓你回來才讓我升職的。」

  「咳咳咳!什——什麼?」曉雨被面嗆到了連忙喝口咖啡、順口氣。

  「前幾天,總裁突然說要讓我到人事部去,問我的意思,我當然求之不得,不但薪水高很多,還有主管津貼,接著總裁就告訴我,你會來接我的位子。」

  曉雨錯愕的看著何秘書。

  幾天前,她這前妻的身份還沒曝光,閻騰怎麼就知道她會受不了工地的耳語而提出要離開工地,還事先幫她安排好了工作?

  「四年前,你們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婚,給外界留下一堆問號和驚歎息,我也是坐完月子回來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何秘書歎口氣。「你可能不知道,這四年來,總裁的生活寫照就只有工作兩個字,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我看了都替他擔心。」

  「是……是嗎?」曉雨的心髒一陣陣的狂跳著。

  這麼說,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了?

  重逢後,她很刻意的沒問過他現在的感情狀態,想在他面前佯裝毫不在乎,事實上她在乎得要命!

  「五個月前,有個不滿被開除的工頭帶著刀子在公司門口刺傷了總裁,當時我也在場,總裁血流如注,我們都嚇壞了,緊急送醫才撿回一命,醫生說傷口離心髒很近,如果再近一點就沒救了……」

  曉雨驀然一陣心顫,差點連咖啡杯都拿不穩。

  什、什麼……他曾徘徊在生死關頭,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一瞬間,她烏黑的大眼蓄積了淚水。

  「總裁在加護病房住了三天,在醫院住了半個月,而後休養了一個月才漸漸複原,每天都是我送林嫂煮好的魚湯去給他喝的,當時我感觸很深,縱然擁有了名利和財富,可是他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照顧他的人。」

  曉雨感覺到自己的心緊緊一擰,想像當時的情景,他是怎麼度過每一天的?如果她在他身邊的話……

  「曉雨——」何秘書啜了一口咖啡。「話說回來,你們離婚那件事在總裁心中的遺憾一定很大,為了讓你回到他身邊,前幾天還叫我派人去一間小美容院放了本你們當封面的舊雜誌,說是這樣你就會回來了,真是讓我一頭霧水……」

  曉雨整個人呆掉。

  原來是他……

  兜了一圈,她又回到天幕集團,又回到閻騰的身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5 03:4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