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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南灣羅曼史(南灣羅曼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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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18:10 |倒序瀏覽
南灣羅曼史【南灣羅曼史之一】  作者:簡瓔

她一定是海公主來投胎,才這麼愛衝浪,
夢想拿冠軍成為衝浪界的漂亮寶貝,
可來到南灣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就很帶賽,
撞到個混血女拿錯包包,差點宣佈破產,
幸好她死去的爸別號阿拉丁神燈有保佑,
賜她這家“南灣羅曼史”民宿吃和住,
還兼打工賺外快的機會,哇哈哈~~
呃,她高興得太早,民宿裏有只大魔王,
她初來乍到跟浴室不熟出“茶包”,
渾身泡泡沒水沖的向隔壁的他S.O.S,
得救的代價是得聽他涼涼地說──
我說,茶包,找你麻煩可是我的專利權!
去跑腿、去擦衝浪板、去幫客人顧東西,
機車大魔王沒良心,連吻了她都要拗她,
做一百件事來賠償失去初吻的他……

男主角:安漢鋒
女主角:管星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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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19:08
第一章

在南灣活力四射的陽光洗禮下,公車站牌前的管星悅半眯起圓亮的杏瞳,不畏驕陽的炙熱,興奮的望著無際蔚藍的萬裏青空,一顆心簡直快跟氣球一樣飄起來了!

沒錯,就是這裏!墾丁的南灣!

期待了一整年,終於跨出她實現夢想的第一步了!

她多想對著海洋吶喊,把她心裏的激動全喊出來,別人是不會瞭解的,南灣對她而言,有著什麼樣的指標意義,她的夢想全賭在這裏了,如果她能成功,那麼她就可以衣錦還鄉,如果她能成功,那麼弟妹的學費都不成問題了……

哈哈哈~

她笑了,笑得志得意滿,仿佛她真的已經成功了,真的成為世界知名的衝浪好手,而一部她等待許久的公車就在她壯志淩雲、慷慨激昂時從她面前活生生的開過去。

「哇!等等!」星悅拔腿追上去。

沒追幾步,她看到公車停下來了,而且還慢慢的倒車,準確的停在她面前,公車門開了。

「謝謝!謝謝!」背著背包,她連忙上車,一邊向司機北北道謝。

這個地方還真是有人情味,就跟她的家鄉澎湖一樣……

「阿姨借過!」

忽然問,幾名只穿泳褲的小鬼在她還沒站穩時,你推我擠的從她身側擦過,爭先恐後的跳下車。

星悅可愛的眉頭皺了起來。

叫她阿姨?

不會吧!她有那麼老嗎?

看看自己,劉海蓋到眉上的及肩短髮,穿著印有大蘋果圖案的合身白丁恤,下身是褲管反折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球鞋,很俏麗啊。

她才十九歲耶,大學一年級的新生,嫩得可以掐出水來,活力與青春兼而有之,她哪里像阿姨了?

「下次要下拉鈴的話就別想下車!聽到沒有?死小鬼!」

看到司機北北扯著嗓門、一臉大便的放話,星悅終於知道公車倒退不是因為她了。

「到南灣街上多少錢?」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錢包來。

橫眉豎目的司機北北濃眉一聳,太熱天懶得開口,斜斜的嘴角示意她自己看貼在投錢箱上的價目表,然後油門猛然一踩,車門隨後才關上,害她差點被甩出去。

「哇!」死命拉住扶手,她覺得自己的嘴角都快斜到耳後去了,好恐怖啊,她一點都下喜歡這樣的見面禮。

心神驚魂了幾秒才定下來,她定睛一看,到她的目的地要十八塊,連忙翻找錢包,可是零錢數來數去,卻怎麼數都只有十七塊,這才想起剛下客運時,渴得在自動販賣機連投了幾瓶汽水解渴。

「是這樣的,司機北北——」她延著笑臉綻放一記友善又燦爛的笑容。「我只有十七塊,剩下的那一塊,我可以不可以下次遇到你的時候再補?」

司機北北厚厚的嘴唇一撇,不以為然的神情一目了然。「你以為是菜市場啊,還討價還價哩,要不要送你一把蔥?不要坐就快點下車,年紀輕輕的,不要想拗這一點錢。」

聽到這種話,簡直會讓人內出血,星悅友善的笑臉垮了下來,忍痛把百元紙鈔投入零錢箱裏。

「不必找了。」

雖然心在淌血,但她故作不在乎的挺直背脊去找位子坐。

好個不近人情的地方,一百塊耶,早知道搭計程車下就好了,還不必受惡魔司機的鳥氣。

不過往好的地方想,公車的視野比較遼闊,她可以看到整片迷人的海洋,這片海未來就是她大展拳腳的地方了,想到就好興奮哦。

雖然她是來讀大學的,不過那只是個幌子。

由歐洲拿佛納財團成立的「貝裏尼藝術大學」,是南灣的知名學府,二分之一的學生來自亞洲各地對美術有天份的學子,她的助養人馨姨極力推薦,並且允諾在她大學畢業後全權負責她的學費,讓她到歐洲再深造。

對於藝術,她確有幾分遺傳自音樂家母親的天份,而她當然也對馨姨的好意感激萬分,但她心裏卻另有一番驚天動地的計畫。

她知道母親強烈反對她衝浪,然而對她來就讀貝裏尼大學,往藝術方面深造舉雙手贊成,反正她的夢想是來到南灣參加今年亞洲首度在臺灣舉行的女子衝浪大賽,這是進級世界衝浪賽的跳板,她可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的,因此她就順水推舟接受馨姨的建議,拿她高中美術課的過人成績單申請入學,來到了南灣。

對於大學課程,她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理,因為她有天份是有天份,並不代表她就有興趣啊,總而言之她的目標是今年亞洲女子衝浪賽的冠軍,其他的都無所謂啦。

一旦贏得此項殊榮,名和利也會隨即而來,她和家人就吃喝不盡,失明的母親可以不必再吃苦,弟弟和妹妹也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哇哈哈哈哈……

俗話說,樂極生悲,正在得意之際,車身卻猛然緊急煞車,星悅的鼻尖撞上前座,痛得她飆淚。「痛……我的鼻骨是不是斷了?這裏的司機北北開車都這麼隨興嗎?」

她一邊撫著吃痛的鼻樑,一雙圓亮的杏眼還不忘好奇的看看別人的反應,不過其他人好像都習以為常了,大家連句抱怨都沒有,只是忽然間滿多人站起來要下車。

「南灣……這不是我要下車的站嗎?」大家都走光了,她跳起來,眼看車門就要關了,急驚風般的沖下去。

烈陽高照,車外太陽歹毒,一跳下車,她就直接撞倒一個綁馬尾的路人。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被撞倒的女孩沒好氣的撿起自己的背包。

星悅撫著吃痛的額和眼,也撿起背包,她今天一定和「撞」字特別有緣。「我沒有在走路,我在跳車……」

女孩白她一眼。「哇靠!撞到人還狡辯?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再見!」

一甩頭,長馬尾趾高氣揚的走了。

「真帥氣……」星悅看著女孩健美的背影,如果對方是男生的話,搞不好就此發展出一段羅曼史……

不行、不行,她又在天馬行空了,她遺傳了她最喜歡的老爸的熱情,總是浪漫過頭又不切實際。

但是老爸過世之後,她決定收起自己的浪漫因數,做一個實際的女生,一肩挑起家裏的重擔,變成可以讓媽媽和弟弟妹妹依靠的女超人,所以她的腦子裏千萬不可以再有任何浪漫念頭冒出來了。

「都已經三點了,還是快點找到住的地方吧。」她督促著自己。

來到南灣之前,她打聽好一間可靠的租屋公司,專租學生套房,不但租金便宜,還不收取仲介費,更棒的是,一旦決定了就可以馬上搬進去,什麼家電用品都俱全,她有把位址抄下來,現在只要快點找到那間租屋公司就萬事OK了。

「咦?我的東西咧?我的筆記本怎麼不見了?」在熟悉的背包裏摸了半天,沒摸到隨身的筆記本和筆,打開一看,不禁傻眼。

「這是什麼東西啊?」

她疑惑的在街邊蹲下來,就地把背包裏的東西全倒出來。

眼前所及都是陌生的物品,精巧的紅色掀蓋手機、金色化妝包、短皮夾、面紙、梳子、口香糖,居然還有一套黃色比基尼?

她看直了眼,拿起性感的比基尼喃喃自語的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我的東西,絕對不是……」

那如果不是她的東西,為什麼會在她的背包裏?

「現在的扒手怎麼這麼厲害啊,偷了我的東西就算了,還有空塞一堆東西在我的包包裏,這究竟是為什麼啊?難不成他們還停留在以物易物的時代?扒手的思路真的很難理解耶。」

她困惑不已的喃喃自語,路人紛紛對她怪異的行為側目,她只好趕快把東西裝回背包裏。「管星悅,現在不是剖析扒手的時候,要趕快找回背包裏的東西,不然你就完了。」

背包裏有她要租套房的租押金,如果找不回背包,今晚她就準備睡街上了。

一想到她來到壯志淩雲的南灣,首晚卻要露宿街頭,一向樂觀的她,真的再也笑不出來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墾丁這個陽光南國開始有了小峇裏島的稱號。

沿著南灣到墾丁大街,沿路都是各有特色的美麗民宿和媲美國外的五星級度假飯店,每年夏季湧進可觀的人潮,南灣更是其中的戲水天堂,充滿了異國風情,近幾年成為愛海遊客最喜歡投宿的地點。

「『南灣羅曼史』是這裏沒錯吧?沒錯!一定是這裏!」管星悅馬虎的對照手上的名片和名牌上的地址,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馬當先的沖進去。

名片是她在那個不是她的皮夾裏找到的唯一線索。

發現自己的東西全不翼而飛之後,冷靜、冷靜、再冷靜,她終於明白過來,她的東西不是被扒手扒走了,而是她鐵定拿錯別人的背包了。

依稀想到,看著馬尾女孩離去的背影有個眼熟的東西,就是女孩肩上的背包,跟她的一模一樣!

一定是在撞到後拿錯了背包,對方現在也一定在跳腳,因為她背包裏除了現金兩萬塊比較值錢之外,全是便宜貨,她敢打包票,她身後背包裏那支不是她的手機都不只兩萬塊。

所以她可以放心了,對方絕對不會不還她背包的,只要她找到馬尾女孩,那麼她來到南灣的第一天還是可以很完美的,只是一小時前喝的幾瓶汽水開始發威,現在的她覺得膀胱快爆炸了。

「媽呀!廁所到底在哪里啊?」她真的快憋不住了啦!

她在民宿裏橫沖直接,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忽地看到一道門,她得救的打開一看,卻是廚房,哀嚎一聲,她差點想把心一橫,就地解決算了。

「阿拉丁神燈,給我廁所,求求你了!」把廚房門一關,她正要走,匆匆一轉身,猛然撞到一個人。

就說嘛,她今天和撞字特別有緣。

「好痛!」她拾起眼,看到一個龐克頭的男生扛著瓦斯桶又斜背著一把吉他,雖然怪異,但這一定是阿拉丁神燈派來解救她的人,她實在太感謝了!

「你知不知道廁所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她幾乎是貼著人家問,兩眼不必說,一直噴射出渴望的火花。

對方沒什麼表情,看著她,右拇指朝肩後的門比了比。

「謝謝!謝謝!阿拉丁神燈,感激不盡!」她松了口氣,趕忙解放去也。

阿鋒看著那個怪怪的女孩走進廁所,他揚了揚眉,把瓦斯桶扛進廚房放好,走到外面去,沒多久,看到那女孩神清氣爽的走出來,還一臉親和力十足的笑意。

「我叫管星悅,你是這裏的員工嗎?還是瓦斯行的人?」她笑著問他,露出淺淺的梨渦。

他不置可否的打量著她。「這裏的人。」她不是南部人吧?沒有這裏人獨特的口音,但也不是北部人,因為她也沒有北部的口音。

「那太好了!」她又是一臉放心,好像不知道世界上有壞人一樣。「我是來找一個人的,不過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不小心撞到她,我們拿錯了包包……對了,她綁著馬尾……」

說到這裏,她忽然發現包包怎麼不見了?

「包包呢?」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兩手,星悅的腦袋頓時如五雷轟頂,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這下慘了,把人家的包包搞丟了,這下怎麼跟人家交代?她完了啦!

「阿鋒!你知道我有多倒楣嗎?我倒榍透頂!」

發呆中的星悅看到一個很眼熟的馬尾女孩走進來,一進來就抱怨個不停,可星悅死掉的細胞馬上又活了過來,渾身血液也沸騰了起來,因為那正是她要找的人!

毛誕葳繼續抱怨,「我被一個冒失鬼撞到,結果竟然拿錯了她的包包,我的是真名牌,我媽咪從歐洲買給我的耶,她的卻是地攤仿冒品,還有,她包包裏的東西簡直寒酸透頂,連包面紙都沒有,還用衛生紙摺一摺,簡直好笑,除了兩萬塊現金之外,其餘的東西都不能看……」

沒錯,她講的正是她的包包……星悅放心的想。

「我現在要到哪里找人?」毛誕葳懊惱的扁了扁性感的豐潤朱唇。「還要去警局報案,麻頂透頂了……」

「咦——」她忽然眨了眨眼,因為她終於看到阿鋒旁邊還有個人了,她指著星悅叫了起來,「冒失鬼!你就是那個冒失鬼!」

「對,就是我。」星悅很開心的微微笑,看到自己的背包安然無恙,她覺得這一定又是阿拉丁神燈在眷顧著她,一定是的,因為阿拉丁神燈就代表著愛她的老爸啊。

「我的包包呢?我的包包還我!」毛誕葳一個箭步向前,伸手要討回失物。

講到這個,星悅就笑不出來了。

「對啊,你的包包呢?你的包包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唉,她也很想知道。

毛誕葳紅潤健康的臉色一變。「冒失鬼,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連忙陪笑,「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什麼意思,也絕對不是要推卸責任,但是人生的道路總是坎坎坷坷,不一定什麼時候都會順遂暢通……」

毛誕鼓氣結的瞪著她,完全聽不懂她在講什麼。「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個——」星悅一臉慚愧的看著毛誕葳,可想而知,她生氣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啦?」毛誕葳開始發她的千金小姐脾氣了。

「她的意思是,她把你的包包搞丟了。」阿鋒涼涼的丟進來一句。

一句話同時把她們兩人震懾住了,毛誕葳是一臉的不敢相信,而星悅則是一臉的死定了!


「喲呼~毛丫頭呢?毛丫頭人在哪里啊?這裏是毛軍皓你老爸的失物招領中心,聽到請回答,你最珍貴的LV忘在女廁沒拿走喲!」

星悅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健美、打扮有型的束馬尾男子走出來,手上揚著她搞丟的那個背包。

好險!原來她剛剛進去解放,把背包放在裏面沒拿出來。

可是,那是女廁耶,這位健美男進去女廁做什麼?難道他是變態?

「這個可愛的美眉是誰啊?」毛軍皓微笑打量著發愣中的星悅。「美眉,你是不是要投宿啊?還有空房哦,看你這麼可愛,就打你五折好了。」

「老爸!」毛誕葳十分受不了的喊。

「老闆——」阿鋒酷酷的撇了撇唇,臉上寫著「又來了j。

他的老闆就是這德行,經年風流,他經營民宿,賺錢只是副業,和投宿的女客調情才是他的主業,只要漂亮的小姐,不管老幼,動不動就來個五折、三折的,常搞得會計很難做帳在抓狂。

「好好,我知道了,她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只打五折呢?三折好了。」毛軍皓「安撫」地說。

「我不是來住宿的,我是來還她背包的——」星悅指指毛誕葳解釋,「因為這樣……所以那樣……」

她把過程說了一遍。

「那你是來這裏玩的嗎?」毛軍皓還是很感興趣的打量著她。「有沒有找好飯店了?如果沒有的話,不嫌棄可以住在這裏,雖然遭遇到強烈反對,不過我還是可以給你七折,怎麼樣?」

星悅心無城府的一笑,「其實我是來讀大學的,現在正要去找一個名叫『住的好不如住的巧』的仲介,聽說他介紹的套房都很便宜,而且不收仲介費,不知道你們聽過這個仲介的名字嗎?」

毛軍皓馬上好心的阻止她。「你千萬不要去找住的好不如住的巧,那傢伙華而不實,租的套房都中看不中用,不是沒水就是沒電,而且鄰居不是流氓就是色狼,雖然打著不收仲介費的旗號,但會收手續費六千,而且是非常卑鄙的在你住進去之後才跟你收,讓你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

星悅聽得瞪直了眼。

老天!那個住的好不如住的巧聽起來好壞,那她現在怎麼辦?人生地不熟的,叫她上哪里去找房子住?

「你別煩惱,我們這裏也有高雅的套房出租啊。」毛軍皓很帥氣的一笑。「月租只要五千,包水包電包吃包住,而且如果你想打工的話,也有提供打工的機會,還可以以工時抵租金。」

「老爸——」毛誕葳翻了個白眼,她老爸真是泡美眉不遺餘力啊,冒失鬼大概跟她同年吧,老夫少妻的組合通常是不會幸福的。

而星悅只聽到重點,其他的什麼都不管了。「租金真的只要五千?真的可以以工時抵租金?」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一次解決她所有的問題。

本來馨姨要贊助她直到大學畢業的,可是她認為自己已經長大,可以獨立了,於是她請馨姨將贊助她的愛心轉栘列妹妹身上,讓妹妹也能順利完成高中學業。

換言之,除了第一學期的學費是她未開學前打工存起來的之外,往後每個月的生活費她都要靠自己,她甚至騙她母親,她老早就找到打工了,目的是希望家人不要再為她擔心。

這是她邁向女超人的第一步,等到她解決自己的吃住問題,搞不好她還有餘力可以匯錢回家哩,太完美了!

「看來你很滿意我們的條件哦。」毛軍皓微微一笑,友善地問:「你什麼時候叫以搬進來啊?」

星悅興奮的揚了揚眉毛。「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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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20:07
第二章

星悅在夜幕降臨之前住進了南灣羅曼史,一切都是誤打誤撞加巧合。

說起來,這都要感謝那個開車很隨興的公車北北,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快找到住的地方和打工。

還有,這裏的老闆真是個好人,還派民宿的工作人員去火車站替她領托運的行李,她感動得認為自己真是來對了,將來她一定會成功的,因為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一開始就成功一半了,往後還伯下會更好嗎?

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忙著吸收新事物的各類訊息,吃晚餐前,短短兩個小時,她已經知道許多事了。

首先,毛軍皓是民宿的老闆,毛誕葳是他的獨生女,他和女友二十年前在夏威夷狂熱戀後生下毛誕葳,會取這樣奇怪拗口的名字也是為了要紀念在夏威夷誕下愛的結晶,只是天有不測風雲,某天風流不改的他劈腿被女友發現,就此一刀兩斷,他帶著女兒回臺灣開民宿,而女友也另嫁他人,目前在美國過著非常幸福快樂的日子。

附帶一提,毛誕葳的生母是中美混血兒,也就是說,毛誕葳擁有四分之一的美國血統,所以外型非常健美,也曬得一身蜜奶油色的肌膚。

第二,毛誕葳也是貝裏尼藝大的新生,非常有緣的是她的同班同學,雖然她有些千金小姐的嬌氣,但也有混血兒的直爽,跟她說話不必拐彎抹角,算是一個滿容易相處的女生,而她也正好非常不擅長要心機,因此她想她們兩個可以相處愉快的。

第三,那個指引她膀洸解放的男生叫阿鋒,是民宿的工作人員,也是毛老闆的得力助手,平常負責教投宿的客人衝浪、潛水等海上娛樂,聽說沉默寡言,話並不多,至於他的全名叫什麼,整個民宿居然沒人知道,這太稀奇了。

第四,南灣羅曼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共有二十五間大大小小的房間包括一問可以容納十五人的通鋪,她所租的套房位在民宿的五樓,一共有五間,承租者分別是她、阿鋒,還有個叫楊過的少年。

楊過跟她一樣,以打工來換取食宿,也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聽說他從中部蹺家來南灣,發現要自我反省才有未來人生,從此叫楊過。

「這個房間真是太超值了!」

整理好行李,把老爸衝浪英姿的照片貼在床頭,星悅滿意的親了親照片,這種有人在天上守護她的感覺真好。

凝視著照片,她感性地說:「老爸,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我一定會闖出名堂來,不會讓你丟臉的。」

信誓旦旦的發誓,可是話說回來,她老爸可從來沒期待過她會女承父業,也成為一名衝浪手,這一切都是遺傳因數作祟,沒有任何人逼她,但她就是對衝浪充滿了熱情。

「有沒有人在啊?」

有人在敲門,她連忙打開房門,看到毛軍皓親切的俊顏。

他真的很有型,就像那種雜誌上會出現的衝浪旅人,不說,沒人看得出來他有個十九歲的女兒,他已經高齡三十六了,曬得發亮的古銅肌膚,留長髮、束馬尾,還戴發圈和耳環,渾身行頭更是不馬虎,比年輕人還年輕。

「星悅,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啊?」毛軍皓問。

他這個人體內有著流浪的血液,天生熱愛交朋友,五湖四海、不分男女老幼都是朋友,所以他才會問也不問一聲背景就收留阿鋒和楊過,現在又收了星悅。

「什麼都沒有少,我覺得好像在作夢哦。」這一定也是阿拉丁神燈在幫助她,所以事情才會這麼順利。

毛軍皓摸摸她的頭,一笑,「那你好好作夢,因為明天就沒得作夢了。」

「什麼意思?」星悅不明所以的問。

「沒什麼啦,明天你就要開始打工了啊,會很忙喲。」雖然南灣羅曼史不是很大,可是客人的要求和狀況也很多,忙起來可是會要人命的。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反而興致勃勃的問:「明天我幾點起床,要先做什麼?打掃客房嗎?」

他笑了笑。「不必心急,我說過了,現在你好好作夢,明天自然有人會來叫你,你休息吧。」

毛軍皓體貼的走了。

「老爸,你看,剛剛那個就是我的老闆,人很好吧?」她對床頭照片愉快的眨了下限,拿起換洗衣物,準備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好去掉一天舟車勞頓的疲憊。

可是悲慘的事情發生了,居然沒有水了!

拿著蓮蓬頭,水龍頭往上扳,沒水就是沒水。

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還有啊,才抹好洗髮精和沐浴乳,怎麼就沒水了?

拿超浴巾從頸子以下圍住渾身都是泡泡的身體,再套上剛剛才脫下掉要換洗的牛仔褲,感覺不舒服極了!

狼狽的走到隔壁房間去猛敲門,雖然大熱天的不至於感冒,但如果給人看到,包管以為她是水鬼,幸好她的頭髮不長。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阿鋒不耐煩的拉開一直被猛敲的房門,不意看到來人一頭一臉的泡沫,活像從泡沫洗車的機器裏滑動出來,還沒被擦乾的車子,一路滴著水,他愣了愣。

「沒有水算天大的事嗎?」星悅看起來很滑稽。

他的眉毛聳了聳,果決的否認,「不可能。」

民宿是地下水,沒有自來水的停水問題,而且水塔相連,剛剛他才在洗手,明明就有水。

「真的沒有水,我騙你做什麼,我這樣很難受耶,你去幫我看一看好不好?」她低聲下氣的拜託他。

阿鋒倚著門,懶洋洋的反問她,「如果有水呢?」

星悅氣結的瞪視著他,這個人怎麼那麼沒有騎士精神啊,她好歹也是個淑女吧?看她這樣,難道他不知道要憐香惜玉嗎?

「如果有水,要殺要剮,任憑處置!」她撂狠話。

「如果有水,這個月你都要幫我跑腿。」他提條件。

「沒問題!」跑腿就跑腿,反正五層樓的民宿有電梯,誰怕誰啊?

阿鋒僅著一條海灘褲走到她房裏的廁所去,然後就見他神奇的把水籠頭往上一扳,發現水沒出來後,拉了拉水籠頭上方的切換扭,水就嘩啦啦的從蓮蓬頭流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要拉那裏?」星悅大開眼界,她一直以為那是個裝飾品,壓根兒不知道那是可以動的,以前她在家裏洗澡,都是弟弟洗完換她洗,從來沒有這個困擾過。

「這是常識。」走到門邊,他又轉身看著她。「要殺要剮,任我處置?」

她連忙綻出一個討好的笑。「你也知道那只是形容詞啦,不過我管星悅說話算話,這個月我都幫你跑腿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這樣可以吧?」

他點點頭。「等一下洗好澡,到小春堂幫我買包雞脖子。」

「沒問題!」她欣然領受任務。「小春堂在哪里?」

「自己問。」他沒什麼人情味的走了。


早上,星悅的好夢正甜,但依稀仿佛,有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在碰她的臉頰,她換一邊睡,那冰冰涼涼的東西繼續不屈不撓的碰她的耳朵,她終於被擾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

她看到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美女面孔,她一下子擁被坐了起來,還有濃濃的不真實感。

「哈羅,早安,讓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毛姿瑩,芳齡三十二歲,你可以叫我瑩姊就可以了,我是民宿主人毛軍皓離婚回來投靠娘家的沒用妹妹,因為廚藝太好,所以自告奮勇接手餐點的工作,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你都要擔任我的助手,以便在我偶爾倦勤蹺班時派得上用場。」

星悅完全震懾於對方的風采,嘴裏喃喃自語,「凱薩琳……麗塔鐘斯?」她怎麼會在南灣看到名滿好萊塢的巨星呢?這太不可思議了……

「小美眉,你還真會恭維人,難怪我老哥說什麼都要把你留下來。」毛姿瑩傾國傾城的一笑,用剛才叫醒她的鍋鏟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不過你還是得起來幫忙,給你五分鐘,快去梳洗吧,我在廚房等你。」

毛姿瑩輕巧地帶上門出去了,星悅看看鬧鐘,揉了揉眼,才六點耶。

不過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裏是住後她遮風避雨的地方,為了食宿的著落,她當然得要像只辛勤的小工蜂嘍。

盥洗後,她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廚房,光潔的廚房昨天曾跟她有過一面之緣,怎麼也想不到,今天她會在這裏工作。

「對了,你一定很奇怪,早上我是怎麼進到你房間的吧?」毛姿瑩笑吟吟的說:「你把房門鑰匙插在門上了,所以我就從善如流的進去嘍,希望你不要生氣,我看你是窮學生,房裏應該也沒什麼好偷的吧?」

星悅尷尬的笑了笑,真……真是實在,這裏的人都這麼直接嗎?

「來,你來煎蛋捲,你應該會吧?」毛姿瑩姿勢漂亮的在平底鍋裏倒入油。「我做三明治,兩個人分工合作。」

星悅專心的煎著蛋捲,大功告成之後,贏得毛姿瑩的喝采,她更加信心滿滿的開始做松餅。

不是她臭蓋,烤松餅可是她的強項,弟妹們最喜歡吃她烤的松餅當早餐了,尤其是大弟,可以一次吃三份哩。

「我哥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是個很會做家事的女孩。」毛姿瑩用讚賞的眼光嘖嘖稱奇的率先品嘗她烤出來的松餅。

「不只如此,我臂力也很強哦。」星悅拉起袖子,露出勻稱的上手臂。「如果有別的打工機會,希望瑩姊幫我介紹。」

住的地方找到了,她要快點分擔家計,不能再讓母親靠那點微薄的敦琴酬勞獨立扶養弟妹,那真的足太辛苦了。

「你這麼缺錢啊?」毛姿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秀眉挑了挑。「這樣好了,我有一億,你要借多少,我可以無息貸款給你,你想什麼時候還都行。」

「一……一億?」星悅眼睛都直了,眼前浮現一個誇張的畫面,那就是從摩天大樓裏灑鈔票下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多錢會讓她有這種聯想,她就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這個畫面,而且灑錢的還要是好萊塢的頑童金凱瑞,那才夠有戲劇張力。

「很多嗎?」毛姿瑩不解這點小錢為何會讓這小女生眼睛發直。「這是我嫁給一個男人十年的代價,這一點點贍養費也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多麼的冰冷,但是有,總比沒有好,不是嗎?」她自我嘲解地說:「至少我現在可以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不必為五斗米折腰。」

一億還嫌少?星悅喃喃地搖著頭,三十二歲的熟女世界果然不是她能瞭解的,不知道她成為世界知名的衝浪好手之後,可不可以在死前賺到一億?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她連第一步都還沒踏出去哩,只是來到南灣而已,還沒找到機會試試這裏的浪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猛……

「才第一天而已,搞不好今天就可以沖到浪了。」

她樂觀的想,把各式餐點端上餐廳的自助吧台,剛煮好一壺熱騰騰的咖啡,看到阿鋒穿著衝浪專用的防寒衣,手裏抱著衝浪板從她面前走過。

「喂——」她叫住他,而他也停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幹麼叫住他,是因為他拿著衝浪板嗎?應該是吧,他是要去衝浪嗎?她可以不可以跟去,她好想去哦……

「快說,你最好有天大的事。」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總是一副人家耽誤了他時間就該死的模樣,不知道他是憑哪一點這麼跩。

「我是說……那個……」在他沒啥表情的表情中,她實在問不出她想問的。「我是說,咖啡剛煮好,你要不要來一杯?」

他考慮了三秒。「端過來,加奶不加糖。」

站在自助吧後的她微微一愣,她只是客氣問問,他當真啊?想不到世界上真有這麼不客氣的人,她馬上想到昨晚她去替他買雞脖子的那件事。

她知道初來乍到,是得要敦親睦鄰,可是他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她洗好香噴噴的澡,遵守諾言去替他跑腿,走了十條街才找到那問天殺的小春堂,再走了十條街把一袋雞脖子交到他手上,回民宿的時候又渾身香汗淋漓了。

如果他吃得高興也就算了,那麼她就無怨無尤,但沒想到他居然是直接把磨破她腳皮買來的雞脖子喂一隻他養的大頭徇吃,真是氣死她了。

然後她又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他在整她,而現在,她幹麼對一個整她的人那麼客客氣氣的啊,還真的把只加了奶精的咖啡杯端到他面前。

他接手,也不怕燙,幾口就喝完了,還很順手的把空杯往她手上一擱,好像她是流理台。

連聲謝謝都沒有啊,她真的那麼像女傭嗎……想到這個月都要任他差遺,她忽然覺得很不妙。


「你說阿鋒啊,他是去教客人衝浪啦。」毛誕葳用一副與有榮焉的口吻說:「他有執照,教客人又有耐心,一對一教學,半天收兩千,是南灣這一帶行情最高的,帥透頂吧?」

偌大的華美課室裏,教授還沒來,學生也放牛吃草。

星院當然又是聽得眼都直了,這次眼前出現許多$的符號在亂飛。「你說教半天就有兩千?」

而且那小子會有耐心?

搖頭,搖頭,再搖頭,她不相信。

毛誕葳補充道:「一般行情價是一千八啦,如果是一對二教學的話,半天一個人收一千三。」

又是一堆錢的符號在亂飛,如果她也能教人衝浪就好了,興趣結合工作,想必做起來會分外起勁吧?

阿鋒那小子還真幸運啊,可以把興趣當工作,老天待他真好,他上輩子一定燒了好香……

「LOOK、LOOK,咱們貝大的新生校花來了,什麼年代了,還帶書僮哩,真是好笑透頂。」毛誕葳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語氣裏有著滿滿的不以為然。

課室門口出現一位恍如英國皇室成員的美麗女孩,黑亮的埃及豔後頭,五官細緻、身材修長,衣飾考究,整個人看上去氣勢萬千,她身後跟著一名簡單形容,就是像跟班的平凡女孩。

「她是校花啊,真的好美哦。」星悅欣賞起美女來。

雖然她也長得不差啦,但如果她有那麼漂亮的五官,那麼將來上了衝浪雜誌,大家就會稱呼她為衝浪界的漂亮寶貝……

「大家都稱呼她為衝浪界的漂亮寶貝,所以她也就自封校花嘍,真是不要臉透頂的不是嗎?」

「你說什麼?」星悅覺得自己一定聽錯了,怎麼她才在想的事,就從毛誕葳的口中說出來?

「那女的叫董伊香,是什麼柯屁大集團的千金小姐,還規定別人得叫她伊莉沙白,白癡報導說,她是天生的衝浪好手,十五歲時曾在沖繩舉辦的女子衝浪賽中以一個超高難度的姿勢奪得冠軍,連日本衝浪聯盟都公開讚賞過她前途不可限量,真是膚淺透頂,她根本只是一個大花癡嘛,還誇口要贏得這次的亞洲女子衝浪賽,一舉進軍世界衝浪界哩。」

毛誕葳說得那麼直接,星悅很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因為她出現強勁對手了——天才衝浪美少女董伊香——伊莉沙白董。

沖繩公開賽的冠軍耶,她只不過在十三歲那年得到澎濰青少年組的衝浪冠軍罷了,根本不能比。

「喂,你起來,這個位子我要坐。」董伊香趾高氣揚的進入教室,不由分說的硬是要搶一個視野最佳的位置。

「還不快起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董氏集團的千金,你再不讓座,等我一狀告到校長室,你就等著被退學吧……」

毛誕葳一把拖起星悅的手。「聽不下去了,嗯心透頂,我們出去喝杯飲料吧。」

「教授還沒來……」

沒她表示意見的份,因為她已經被毛誕葳拖著離開課室了。


夜晚的南灣,徐徐吹來帶著點熱氣的海風,街上各個LoungeBar、Disco

PUB擠滿了肆意縱情的熱情男女,夜的精采才要開始,不過這些通通和星悅沒關係。

「老天,這可真不簡單耶。」

她在房裏埋頭苦學用棉線編織衝浪手帶,聽說一條編好的手帶可以賣兩百,不過前提是她得先學會編才行。

兩個小時過去了,她的手都快抽筋了,卻連個最簡單的O字母都還編不好。

「不能這麼快就放棄,這是財源啊,忙完民宿的事就可以在房裏編手帶賺錢,如果一天能編三條,那我就發財了。」

樂觀的她當然沒想過會賣不掉這類的問題,這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這也是她頭也不回的就收拾行囊來到這裏的原因。

說真的,雖然是有目的性地來到南灣,但住了幾天,她還真愛上了南灣羅曼史這間別出心裁的浪漫民宿。

民宿的外觀充滿了濃厚的異國風情,門面的右邊是一問用衝浪板寫著「羅曼史衝浪部」的複合式商店,小字寫著「衝浪教學、潛水教學、浮潛訓練、出租帆船、快艇、獨木舟,水上摩托車、衝浪裝備」,店門口就直立了幾塊衝浪板,左邊是間紀念品專賣店,落地玻璃窗裏垂掛著貝殼風鈴和手工風車,相當可愛。

還有,露天的接待大廳裏就有個亮眼的上耳其藍吧台,數十張桌椅散落在其問,還有幾株椰子澍,每當徐徐暖風吹來,南洋風情讓人仿佛一下子就進入熱帶國家的傭懶氛圍裏,陌生男女在此邂逅,激蕩出愛的火花,像是電影的情節……

不行、不行,她那像透她老爸的無可救藥浪漫因數又發作了,她要克制點,要當一個可以讓媽媽、弟弟妹妹依靠的女超人是不可以動不動就浪漫得要命的,她要多點實際,少點浪漫,這樣才會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實際點吧,當務之急就是快點學會編織衝浪手帶,據說這衝浪手帶來自夏威夷,那正好是毛誕葳出生的地方,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去夏威夷衝浪就好了,那一定會讓她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一陣強勁的鼓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怎麼回事?」她嚇得眺起來,接著是震撼的樂聲傳人她耳朵裏。

聲音來自天臺,她好奇的丟下編到一半的手帶,上去看個究竟。

然後,她幾乎忘了時間與空間,專心一致的被天臺上的一組樂團給迷惑住了。

星光與月光交織,空氣裏仍然是一貫帶著熱氣的海風味道,阿鋒一邊瘋狂彈著吉他,一邊在立式麥克風前演唱,貝斯手是個俊美的男生,像極了從男模雜誌走出來的人物,鼓手雖然像個乳臭末乾的小子,但打扮十分前衛,揮灑著汗水在打鼓,眼睛還閉了起來,看起來很忘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她不太明白,只知道她從來沒聽過現場的龐克音樂,原來感覺如此強烈,而阿鋒這個愛整她的大魔王,此時也深深攫住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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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20:26
第三章

「來了這麼多天,你不知道咱們南灣羅曼史的另一個吸引人的特點是阿鋒的鋒樂團?不會吧?」毛誕葳把星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逼,然後丟下一句,「你遜透頂了。」拿起冰涼的啤酒喝了一口。

在南灣,沒有會阻止你喝啤酒,因為啤酒和海灘根本是劃上等號的。

「又沒人告訴我。」星悅試圖給自己找臺階下。

在天臺迷惑於現場演唱的同時,她沒有發現毛誕葳也在那裏,人家像個忠實粉絲一樣,坐在矮板凳上欣賞,只有她呆立在樂團前面,一副天旋地轉,誤入時空的拙樣,想起來就丟臉。

「不知者無罪,很高興你喜歡我們的演唱,我叫安令崇,是樂團的團長兼貝斯手,也是貝大三年級的學生,你叫我學長就可以了。」安令崇伸出手來,像個中古世紀的紳士。

他一定不會像大魔王一樣,沒有騎士精神,也不會在人家渾身都是泡泡的時候還愛理不理的……想著,星悅連忙伸手與對方一握,發現他的手又修長又細緻,根本下像男人的手,像是天生藝術家的手。「我叫管星悅……」

「我知道,那個拿錯葳葳背包的冒失鬼。」他微微一笑,倚在吧台邊拿著高腳杯在啜飲調酒的他,看起來更加像個俊美的王子。

「對,就是我。」她毫不介意的一笑,反正她是因禍得福,找到住的地方又找到打工,偶爾當個冒失鬼也不錯啊。

「嗨,星院你好,我叫黃亦麒。」一張熱切的年輕臉龐冒了出來。「大家都叫我阿麒,是樂團的鼓手,今年二十歲,未婚,B型,牡羊座,生肖屬……」

「狼。」毛誕葳很不給面子的介面,「色狼的狼,而且是生人勿近的品種。」

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阿麒的臉垮了下來。「拜託,毛小姐,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要這樣給我漏氣?」

當他在天臺見到星悅目瞪口呆的呆樣時,他就被她深深吸引且一見鍾情了,大夥下來吧台閒聊後,知道她也住在這裏,而且讀貝大,一住要住四年,他就覺得老天給他的機會終於降臨了,他要交女朋友嘍!

但現在給可惡的毛誕葳那張吐不出好壞的臭嘴一破壞,不知道會不會害他被意中人扣分?

「你沒有得罪我,我只是在保護我的新朋友免於被野生色狼給生吞活剝啊。」毛誕葳像是說下夠似的,又落井下石的說:「再說你是我們對手『海灣大飯店』的小開,我們怎麼知道你意圖親近南灣羅曼史的新任工讀生是不是要套情報的,當然得防著點嘍,以免將來慘透頂。」

「拜託,你們這種小眉小眼的小民宿,我幹麼要費心套情報啊?我家開的是大飯店好不好?規格根本不能比嘛。」

「你找死!」毛誕葳咬牙切齒的把一個空啤酒罐猛然往阿麒頭上一丟。

阿麒笑嘻嘻的躲過了。「沒丟中,你沒有遺傳到毛哥的好身手哦。」

「你一定會遺傳到黃董的啤酒肚和禿頭!」毛誕葳發狠詛咒,黃董就是阿麒的父親,在這一帶算是有力人士。

「你夠毒!」阿麒一副中箭落馬的搞笑表情。

星悅跟著大夥一起笑,感覺到這是全然不同的新天地,和她的家鄉澎湖很不一樣,他們好像在盡情撒野、盡情揮灑青春,全都不受束縛。

「星悅,你別看這個阿麒一副不帶種的樣子,祟哥他們可是以出道為目標在努力著哦。」

阿麒撇了撇唇,「真是的,講話就講話,幹麼罵人?」

星悅笑了,他們兩個還真愛鬥嘴,像這種情形,多半會是天生一對,冤家變親家,電影裏常有的情節。

這晚她覺得很愉快,又認識了新朋友,而且安令崇還是她的學長,可以給她一些指點,真是太好了。

她覺得自己真幸運,來到南灣盡遇到貴人,除了那個大魔王之外,真看不出來他是個搞音樂的人,她還以為他跟她一樣,是以衝浪為人生目標哩。

所以嘍,人不可貌相,像他那樣不把別人死活放在心上的人,居然可以唱出那麼撼動人心的歌,直到回到房間的此時,一邊寫著給馨姨的伊媚兒,她耳邊仿佛還環繞著他的音樂。

難道他就是那種人家說的,深藏不露的人嗎?

以出道為目標,卻在民宿裏工作,這樣的他,以為真會成為站在舞臺上發光發熱的明星嗎?

唉,不要想太多,現在歌手如雨後春筍,動不動就冒出一大堆,一片歌手也是歌手啊,她實在不必因為聽了他的音樂就對他有過多的崇拜,會彈吉他的男生多半有點臭屁,他搞不好就是那一型的。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告訴馨姨這件事,自從高中之後,她已經很習慣和馨姨這位助養人分享心事了。

在她心裏,馨姨是除了她母親以外,和她最親近的女性長輩,尤其是遠居歐洲的馨姨,每次回臺灣都會特地到澎湖看她,這份有心一直讓她很感動,也銘記在心,將來有天她成功了,馨姨也是她要回報的人之一。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只有昨天早上偷偷油了空去衝浪,她實在不該如此怠隋啊。

她得要加把勁了,如果大魔王以出道為目標,那麼她就將以成為世界女子衝浪冠軍為目標,等苦瞧吧,她不會讓他專美於前的!


星悅以為她對製作民宿的早餐已經駕輕就熟了,沒想到這天早上卻狀況百出,離譜到她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倒楣。

「為什麼瑩姊不在就差那麼多?」她簡直想殺了自己,索性拿把菜刀切腹謝罪算了。「阿拉丁神燈,像這種時候,你好歹也來施施法幫幫忙啊,避不見面不是辦法,我會死啦!」

來,看看她把廚房搞成什麼樣子?

在做三明治的時候,因為有只麻雀從敞開的長窗飛進來,還在她頭上飛來飛去的,意外的狀況嚇得她把拿在手上的美奶滋亂噴一通。

接著,她把上司給烤焦了,吐司的屍體像木炭的兄弟,停屍間是牆角的垃圾桶。

然後,她在打綜合果汁的時候,不小心把幾粒大蒜誤看成剝好的栗子丟果汁機裏,可想而知,那果汁的味道有多「特別」。

扯的是,慌亂之下拿錯了麵粉,她連拿手的松餅也失敗了,更別說把一鍋白煮蛋都煮過頭,不是煮太老就是流出白白的泡液,蒙心到她看了都不想承認那原來是顆蛋。

就在她忙著收拾善後的時候,阿鋒進來了。

「你一定要這樣證明你的手很拙嗎?」阿鋒根本不必問,光用看的也知道,這個茶包又出狀況了。

說起來,他此生還沒見過像她這樣頻出狀況又不當一回事的人,整天笑嘻嘻,對於自己闖的禍不以為意。

「大魔王,有時問損人的話,不如來幫忙,我會更感激你的。」星悅忙菩把重烤的松餅裝飾奶油。

現在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再說老早知道他的嘴裏吐不出好話來,她根本沒抱任何期待,如果哪天他溫柔了,她還不習慣哩。

「我幫忙不是因為你,而是不想砸了店裏的招牌。」

星悅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真的很不會說好聽話耶,幫她就幫她,難道會要了他的命嗎?為什麼要分那麼清楚,五湖四海皆兄弟不是嗎?大家都是黃種人嘛,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幹麼那麼拘泥小節呢?

嘀咕歸嘀咕,兩個人分工合作,倒也亡羊補牢,在最短的時間裏上了早餐,總算沒耽誤到客人用餐的時間。

星悅松了口氣,笑容重新回到她明亮的臉龐上,同時看到在餐廳用早餐的人裏有安令崇,她連忙走過去,笑吟吟的打招呼。

「學長,雖然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但我保證我平常的水準絕對不是這樣,今天純屬意外,如果難吃,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吃下去。」

安令崇嘗了口三明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味道和平常一樣,不會特別難吃。」

她燦爛一笑。「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話說回來,你怎麼還在這裏?」安令崇啜了口咖啡,氣定神閑。「我記得今天早上八點,全體新生不是要去禮堂聽校長念經?」

那是貝大的老規矩,學術界出身的校長總要新生全體聽訓,時間不長啦,大概三小時左右就放人。

「老天!我全忘了!」星悅驚跳起來,一邊飛向電梯一邊扯掉圍裙,恨不得插翅飛到五樓換衣服。

等她整理好要帶的東西,換好衣服又沖回到一樓時已經七點四十五分了,搭公車是絕對來不及的。

她看到阿鋒從外頭進來,她一把拉住他,死馬當活馬醫。

「大魔王,求求你載我去學校,我什麼都答應你!」聽說沒去聽校長念經的下場很可怕,隔天他會把你叫到校長室,單獨聽他念經,連打瞌睡的權利都沒有,很慘的!

「是嗎?」他打量著一臉情急的她。「把上衣脫掉,我就載你去。」

「什麼?」她敢說,他是宇宙間的無敵超級冷血人……不,是冷血狂魔才對,人家急得半死,他卻趁火打劫。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想到自己有求於人,於是又軟化了態度,看起來足足矮了他半截。「開一個跟色情無關的條件吧,大好人,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落井下石的傢伙,找到機會她一定要報仇!

「也可以。」他沒啥表情的說:「唱首『惡作劇』來聽聽。」

真是存心整人,不過也別無他法了,唱歌總比脫掉好,她用音響快轉的速度開始唱這首歌。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去阻擋這一切的情意,這感覺太奇異,我抱歉不能說明,我相信這愛情的定義,奇跡會發生也不一定,風溫柔得清晰,也許飄來好消息,一切新鮮,有點冒險,請告訴我怎麼走到終點,沒有人瞭解,沒有人像我和陌生人的愛戀,我想我會開始想念你,可是我剛剛才遇見了你,我懷疑這奇遇只是個惡作劇,我想我已慢慢喜歡你,因為我擁有愛情的勇氣,我任性,投入你給我的惡作劇,你給的惡作劇,我才發現,你很耀眼,請讓我再瞧瞧你的雙眼,沒有人瞭解,沒有人像我和陌生人的愛戀——好了,唱完了,可以履行你的諾言了吧?」

唱完這首歌,她只花了三十秒,舌頭都快變成麻花辮了。

直到上了阿鋒的機車,飛馳在公路上,她的舌頭都還沒恢復正常。

「你不要一直鬼叫!」他吼。

「我哪有?」車速快,風也大,她在機車後座緊緊抱著他,不這樣,她會飛出去。

「那你的高分貝是什麼?」他對飆車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她快遲到了,他也不會騎這麼快。

「我在適時抒發我的情緒啊!」誰叫他是追風少年,不然她又何苦抱住敵人的腰,扯著喉嚨大叫?

不過拜他所賜,她安全上壘抵達禮堂,距離點名時間只差一分鐘,還有時間可以喘口氣。

校長的念經果然夠經典,訓示時間過一半,抬頭望去,禮堂的新生睡了一半,嗯,果然是藝術大學,大夥都很有藝術家的隨興。

下午她走出校門,居然看到阿鋒,旁邊還停了部吉普車,車身彩繪的圖案很生動,還寫著「南灣羅曼史」幾個字,想必是民宿的公務車。

她驚喜的走向他。

大魔王莫非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知道早上對她太過份了,所以特地來補償她,接她回去?

「你在等我嗎?」想必她欣喜的眼眸已經洩露了心裏的喜悅,大熱天的,有私人車可以坐,總比擠公車好。

「上車。」他丟下煙蒂,逕自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上車,發動引擎。

星悅喜孜孜的跳上車。「真是謝謝你了,早上純粹是一場誤會,其實你是個好人,我想會叫我唱歌,也是在跟我開玩笑,緩和我緊張的情緒,你說對不對?」

她實在不該再叫他大魔王了,就憑他現在的友善表現,在民宿裏他是先進,她就該稱呼他一聲前輩才是。

她這個人沒別的好處,就是很會往好的地方想,只要對方不是拿出把刀來殺她的地步,她都會認為人家是好人。

還有一點,她很容易心軟,情緒上來時咬牙切齒,但也很容易氣消,通常心事不會悶在心裏超過二十四小時。

「哇,今天的浪好棒啊!」

車身沿苦海灣走,她整個人幾乎快探出窗外了,迷人的海岸線,熱熱的海風,海灘上都是戲水客,她真想跳下去。

「跟你沒關係,你只要負責顧好這些東西就行了。」

海灘到了,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好心」去接她是別有目的,叫她替兩名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子看守行頭。

她氣結的在沙灘椅坐下,不懂這些都市來的小姐幹麼來海邊還帶著Lv和香奈兒,她們是瘋了不成?

眼巴巴的看著阿鋒帶著年輕美眉去衝浪教學,而她卻得懷抱著兩隻名牌包接受太陽的荼毒,看著那麼多人在衝浪,而今天的浪又完美得不得了,是個很適合衝浪的天氣,她的心就不由得滴起血來。

大魔王果然還是大魔王,她還一心以為他改過向善了,原來不過是她一相情願,她真的是超級阿呆!


星悅迷迷糊糊的醒來,只覺得睡飽了很舒服,只是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她看到阿鋒蹙著眉宇,而她則躺在沙灘椅裏,有把大大的遮陽傘遮住了太陽,難怪很陰涼。

「咦?我怎麼會睡在這裏?」一時之間,她有點時空混淆,一覺醒來是沙灘,她在作夢嗎?

「很好,這個問題很好。」阿鋒咬了咬牙。「我叫你顧著客人的皮包,你卻丟著皮包狂睡,你最好給我個合理解釋。」

經他提醒,她才猛然想起她在這裏的原因。「我……我睡著了?」她有那麼離譜嗎?在大太陽底下,海灘的眾目睽睽之下睡著?

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

「我……我可以解釋……」在他殺人眼光下,她努力找理由給他交代。「你看!」她坐起來,手指一指,遠方是藍天為底,飄著白雲。

他連看也不看,因為這種把戲騙不倒他。「不要想打混過去。」

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道行夠深!她陪笑著,「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不小心睡著而已,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客人呢?客人在哪里?我向她們陪罪,請她們喝杯果汁好不好?」

她還有項單純的優點,如果錯了,就會認錯,絕對不會死鴨子嘴硬,也因為這樣,她才會那麼樂天。

「不好。」他一口回絕了她很爛的提議。

「那——那我替你槌背!」她忽然殷勤的跑到他身俊,替他槌起肩膀來。

原以為他又會馬上拒絕的,反正她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沒想到他卻領受得心安理得,享受了起來,絲毫沒有叫她不要槌的意思。

好吧,雖然很累,但槌就槌吧,這是她該受的懲罰,如果那兩個名牌包因為她的疏忽而搞丟了,她要做的可不只槌背而已,還要努力打工賠給人家。

所以說,只是槌槌背很划算不是嗎?

說起來,大魔王的背部線條還真是好看,古銅肌膚,理肌分明,連點贅肉都沒有,年輕結實又有彈性,如果在上面作一幅畫,一定很有看頭……

「你在挑逗我嗎?」

他突然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沒想到她不只在腦袋想想而已,手指頭自有意識,居然付諸行動,在他背上素描起來。

她連忙瞎掰,「哦——我在寫字!我是在寫字,你沒看懂嗎?」

「怎麼看?」

他的反應超冷淡,沒關係,她已經習慣了。

「我的意思是,你沒『感覺』懂嗎?」她換了個說法。

「你很抽象。」

「哈哈。」她乾笑兩聲,繼續亂編,「我寫的是衝浪兩字啦,我想去衝浪。」最後那句是實話,不過他可能會視同也是她瞎掰的一部份吧?

「你會衝浪?」雖然她挺健康的,不是病貓型的女生,但會衝浪……他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我不像嗎?」在澎湖,熟識她的長輩可都是叫她衝浪姑娘哩,雖然聽起來很內地,但名副其實啊,她一點也介意他們那樣叫她。「老實告訴你,參加今年的亞洲女子衝浪賽是我的目標,我還要進軍世界衝浪大賽,怎麼樣?很有理想、很有抱負吧?」

「你有衝浪板嗎?」看著她發光發熱的雙眸,他問得很實際,因為他好像沒看到她的行李中有衝浪板這一項。

星悅微微一愣,聒噪的小嘴下說話了。

大魔王踩到她的痛處了。

沒錯,她沒有衝浪板,在澎湖她有,而且是她老爸送給她的十三歲生日禮物,可是母親反對她衝浪,她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理由偷渡那塊衝浪板出來。

所以現在,再不久就要參加衝浪比賽的她,面臨了沒有衝浪板可用的窘境,她迫切需要買塊適合她的衝浪板,所以她努力找賺錢的機會,只是成效不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找到日入鬥金的打工?

「連衝浪板都沒有,拿什麼參加比賽?」他起身,下巴微抬,毫不留情的說:「如果你不設法擁有自己的衝浪板,你只能跟今年的比賽擦身而過。」

他的話讓她的呼吸一窒。

實話總是殘忍的,但情況沒有那麼悲觀好不好?她才來南灣一個禮拜,他怎麼知道這個月她不會對中統一發票的首獎?

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他憑什麼打碎她的夢想?而且也不會憐香惜玉,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他,絕對沒有……

對峙之間,有兩個人朝他們走近,星悅看到她的同班同學,偉大的伊莉莎白董和跟班小蓮。

董伊香穿著桃紅色的比基尼,更顯得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而且一樣都是大一的新生,人家的胸部硬是玲瓏有致,不像她,只是兩顆小籠包。

「你是阿鋒吧?」董伊香目不轉睛的看著阿鋒,美眸裏有著對自己的自負,不自覺的對他放電。「聽說你是這一帶最好的衝浪教練,我對你很有興趣,我們下去比比,看誰的技巧比較好,晚上我請你吃飯。」

星悅立刻忘了自己的痛腳,倒抽了一口氣。

好直接的攻勢,連帶兩個邀請,他會答應吧?美女自動送上門來,美色當前、秀色可餐,若拒絕就是宇宙無敵大傻瓜!

「我對你沒興趣。」最討厭自視甚高的人,尤其是女人,一旦自以為漂亮,那麼再漂亮都沒有用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爸是……」董伊香不死心,又要來段冗長的自我介紹,拉抬自我身價。

「跟我沒關係。」他拉起星悅的手,上了吉普車。

「她爸是董氏集團的總裁耶,如果你不聽她的話,她會一狀告到校長室,你就等著被退學吧……雖然……」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你並沒有讀我們學校。」上了副駕駛座的星悅瞪大眼補充說明,說著說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好玩哦,沒想到我也有模仿的天份。」

吉普車離開了海灘,熱海風吹拂著她的臉,望著夕陽將沉的海面,她又把沒有衝浪板的煩惱忘得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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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南灣羅曼史裏有個情調很棒的地方,就是泳池畔的酒吧。

白天,不去海灘的客人喜歡在這裏游泳完喝杯現打的果汁,夜晚搖身一變,池畔變成露天酒吧,有個年輕酒保負責調酒。

後來星悅才知道,原來民宿的酒吧是安令崇頂下來經營的,她咋舌於年紀輕輕的他居然有此財力,感到佩服不已。

不僅如此,安令崇還住在民宿最貴的一間房間裏,經年累月的住,就為了跟阿鋒練團,以出道為目標。

人家為了夢想這麼拚命,她也頓時燃起了熱血,自尊暫時拋到一邊吧,如果瑩姊真肯無息貸款給她的話,先借來買衝浪板,否則會被大魔王的咒詛一語成讖,等比賽到了,她只能乾瞪眼。

「要不要買條衝浪手帶?」一邊跑腿送調酒送飲料當小妹的同時,她也不浪費時間,爭取機會向池畔的客人兜售她的心血結晶。

可能是來夜晚酒吧的客人多半都微醺著吧,頭腦不清楚,所以她一條三百塊的衝浪手帶,生意還不錯,讓她喜孜孜,害她差點想變黑心奸商,一條漲到四百。

小小的舞臺上,鋒樂團在演唱,這是固定節目,他們在天臺練團,然後在池畔酒吧演出,累積現場的實力和經驗。

偷了個空,星悅欣賞的凝視著臺上的他們,他們三個都很忘我,尤其是阿麒,又是一副打鼓打到兩手飛出去也在所不惜的樣子,而她的學長安令崇則冷靜多了,貝斯在他修長的指中奏出完美的節奏,至於大魔王……

她反而不會形容他,只隱隱好像能夠感覺到,他似乎有股壓抑自我的氣息顯現在他的音樂裏。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來自哪里?本名叫什麼?這些都是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想知道謎底,尤其是每回被他的音樂的爆發力震撼過後,這些疑問就會自然浮上來。

「只是個小酒吧嘛!」

輕蔑的聲音很高調的冒了出來,星悅看到董伊香和她的跟班來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過去招呼。

「原來你也在這裏打工啊,」董伊香上下打量著星悅,不客氣的問:「你是阿鋒的女朋友嗎?」

阿鋒對她而言,很有吸引力,他不像別的男生那樣討好她,反而讓她有種特別的感覺,況且他還長得很帥、很酷,外型很符合她交男友的條件。

「不是。」她拿出菜單來攤開。「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來者是客,她再討厭,也不能趕人家走。

「隨便吧,只要是最貴的,都拿出來,反正本小姐有得是錢。」董伊香半眯起美眸,看著臺上的表演,一雙穿迷你短裙的長腿交疊著,在桌下晃呀晃的。「唱得真不錯,我想聽阿鋒唱『專屬密碼』,喂,你去跟他說。」

星悅翻了個白眼,什麼喂?她沒名字嗎?大家好歹是同學,有必要用指使女傭的口氣嗎?

在心裏默數到十,再吸口氣,算了,不想跟自大的水仙計較。「抱歉,伊莉莎白同學,我們這裏不接受點歌。」

董伊香輕輕把玩著自己修得美美的十指,露出一個迷人的笑靨。「哦?這樣啊,可是我要聽專屬密碼,怎麼辦呢?」

星悅很沒神經的聳聳肩膀。「回家聽CD啊。」

「你——」這個臭丫頭……董伊香的迷人笑容不見了,她最恨有人不對她伏首稱臣,下午在沙灘遇到一個,現在又來一個,現在是怎麼樣?她爸爸可是董氏集團的總裁耶!

「我不管!我要點專屬密碼!」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引來臺上樂團的側目。

臺上的樂聲停止了,酒保把情況向安令崇說了,然而他們只是靜止,卻沒有表演的意思。

「我說要聽專屬密碼,你們聽不懂嗎?」董伊香重複她的命令。「我要阿鋒親口演唱專屬密碼給我聽!」

從小到大,備受父親和兩個兄長的寵愛,她像個公主般的長大,她要的,從沒有得下列過。

「伊莉莎白!「小蓮忙想阻止她抓狂,可是好像於事無捕。

安令崇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他們還算有風度,沒有表示什麼,畢竟池畔還有別桌客人,而且毛軍皓這個老闆也在場,他都沒趕客人了,他們更沒有理由趕客人定。

星悅忽然感覺毛毛的,這種狀況有點熟悉,以前她家鄰居有個患了躁郁症的中年婦女就會這樣——為小事抓狂,

但是,其實只要適當安撫就會沒事,老闆對她有收留之恩,她可不能看著董伊香大鬧南灣羅曼史!

「好好,知道了,你要聽專屬密碼,我來唱給你聽好了。」

她跑到臺上去,不管身上還穿著圍裙,一把奪下阿鋒手中的麥克風,清了清喉嚨。

說真的,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唱,開始感到腿軟了。

驀然間,有人帶頭鼓掌,她看到是毛軍皓,更多人加入鼓掌的行列,於是她硬著頭皮開始唱了起來。

阿鋒沒動,安令崇也沒動,只有阿麒輕輕幫她打起鼓來,她自認歌喉並不好,但在簡單的鼓聲伴奏下,卻顯出另一種味道,不同於原唱者的專屬密碼。

這晚變成她很深刻的一個記憶,她在眾人面前演唱,她甚至不太記得歌詞,但客人都很捧場,沒人給她噓聲,倒是董伊香被氣得歌沒聽完就走人了。

「星悅,你也加入我們樂團吧!」酒吧打烊之後,大夥熱烈討論這件意外的插曲,阿麒雙眸燃著光芒,熱血沸騰的對她說。

「勇氣可嘉。」安令崇也與她碰了碰杯,稱讚她。

只有阿鋒沒說什麼,靜默的抽煙。

晚上她在寫媚兒給馨姨的時候,安令崇來了,一聽到叩門聲,她總是興匆匆的不知道在亢奮什麼,問也不問一聲就打開房門。

「這盒巧克力送給你,謝謝你替樂團解圍。」他送來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還用濰藍色的緞帶蝴蝶結綁著。

「好漂亮哦!謝謝!」她驚喜的收下禮物。

「什麼東西好漂亮啊?」毛誕葳正好來找星悅,看到安令祟送給星悅的禮物,她蜜色的俏顏顯現一抹下著痕跡的黯淡。「是巧克力耶,真是漂亮透頂,看了都捨不得拆開吃耶。」

星悅馬上動手拆緞帶。「你要吃嗎?來,我們一人一半,這樣感情才不會散。」

毛誕葳歎了口氣。「這麼善解人意,難怪大家都這麼喜歡你。」

「我也喜歡大家啊。」這可是她的肺腑之言,就連平常只會叫她跑腿的大魔王,今晚看起來也特別順眼。

在當天的伊媚兒,她向馨姨述敘了她跑到舞臺上演唱的過程,略過她沒有衝浪板的窘境不提,畢竟她已經是個大人了,當然要報喜不報憂啊,這是表示她是真的獨立的開始。


隔天從學校回來之後,有個驚喜等著星悅。

「這塊衝浪板雖然不是全新的,但它的顏色很鮮豔,而且上面剛好有星星相月亮的圖案,很配你的名字哦,送給你,希望你的第一步從南灣開始,立足世界。」

當毛軍皓把一塊繪有星月圖案的橘色衝浪板送給她時,她感覺到自己像是新生的嬰兒,充滿了喜悅的感覺。

「老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撫著衝浪板,星悅感動得眼眶都泛起淚水了。

「如果不是阿鋒說起,我還不知道你的夢想這麼偉大。」毛軍皓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年輕人有夢想是件很不錯的事,等你上了衝浪雜誌,不要忘了提到南灣羅曼史的名字哦。」

「我會的!我會的!」她拚命點頭。

她就是那種,人家對她一點點好,她就湧泉以報的人。

當然,她沒忽略毛軍皓的話,成全她有衝浪板的是阿鋒。

大魔王會是個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嗎?昨天知道她連衝浪板都沒有之後還那樣刺她,卻私底下替她解決了她的難題,他真的是個很難懂的人耶。

不過他幫了她是事實,說什麼她都要對他說聲謝謝!

她匆匆回房拿了一條衝浪手帶,直接打開阿鋒的房門,看到他席地而坐正在替吉他調音。

她的闖入讓他拾眸,挑起了眉。「茶包,你不知道世上有敲門這回事嗎?」

她當場煞住腳步。「我忘了……」她小心翼翼的問:「可以大人有大量,當作我敲過了嗎?」

她真是被快樂沖昏了頭,才會忘了基本禮儀,幸好他不是裸體躺在地上,也不是在看美女寫真集。

「說吧,什麼事?」阿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低下頭繼續調音,看起來一派懶洋洋。

「這個送給你!」她虔誠的把一條衝浪手帶獻上,雙手合十,對他鞠了個躬,沖著他一笑。「謝謝你讓我擁有了衝浪板,等我登上衝浪雜誌,不會忘記提到你的!不打擾你了,你忙吧!」

她像只輕快的麻雀在跳著圓舞曲般的離開了,阿鋒把玩著她留下的衝浪手帶,看著上頭編織的英文字母,嘴角驀地揚起。

sinyue

這不是她名字的譯音嗎?

她把編有她名字的手帶送給他做什麼?這個天兵,要送也應該另外編條有他名字的手帶來送不是嗎?

繼續把玩苦手帶,他發現自己在笑。

然後他起身,打開門,走到隔壁去敲門,還沒說他是誰,她這個好像永遠對人不設防的小妞已經打開房門了。

「是你啊,什麼事?」她仰著頭望著他,表情柔和,聲音很感性,還沉醉在人人都是好人的美夢裏。

他打碎了她的甜夢。「去調杯拿鐵給我,加5西西高梁。」

星悅甜美的笑臉垮下來了,人家才在高興,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下,他就不能讓她輕鬆點嗎?

不過她認了,誰叫她允諾過,這個月都要任他差遣,只能自認倒楣了。

「不高興嗎?」他發現看她皺成一團的可愛五宮,他的心情會變好,他不由得伸出手彈了彈她豐潤的臉頰。「我說,茶包,找你麻煩可是我的專利權,你要早點習慣。」

「ㄌㄟ~」她對他吐著舌頭,扮了鬼臉,一溜煙的從他身側閃過,迅速下樓弄他要喝的奇怪咖啡去了。

好奇怪,她的心臟幹麼跳得好快?他只不過彈彈她臉頰,又沒什麼,她為什麼會心跳加速?

腦袋一片空白的在吧台裏調好加了高梁的拿鐵咖啡,回到五樓時,看到毛誕葳提著一個包裹站在阿鋒房門口。

「你真的又不看啊?那我拿去放了哦。」

聽到她這麼說,星悅連忙跟著她。「什麼東西啊?為什麼阿鋒不看?」她莫名的關心起他的事情來。

「他的包裹啊,每個月都會有,可是他從來不看。」毛誕葳打開五樓其中一間沒出租的房間門。「喏,你看,這裏堆滿了兩年來寄給他的包裹,都是同一個地方寄來的,可是他都看也不看,真是奇怪透頂,如果是吃的東西,怕不早就發黴了。」

毛誕葳叨念著,放好東西就下樓了,星悅連忙把咖啡端去給阿鋒。

那些包裹確實詭異,他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外頭起浪了,想下水嗎?」阿鋒站在落地窗前,視線可以看見馬路另一頭的海灘,浪花卷起千堆雪。

星悅一呆,連忙湊到他旁邊。「你在跟我說話?」

「走吧!」

他把煙蒂往窗外一丟,她歡呼一聲,迅速回房拿了裝備,興高采烈的跟著他離開民宿。


今天的浪確實很棒,衝浪客也多,海巡救生員來回維護著海灘的安全,星悅換上防寒衣,拿著亮眼的橘色衝浪板,眼眸發出閃閃光芒。

阿鋒在衝浪板上抬起上半身看著她,她渾身都是鬥志,神采奕奕,和平時總是突槌的模樣大不相同,他真的要相信她是以衝浪為人生目標了。

「喜歡那個浪嗎?」他對著她喊,前方有道極之完美的浪卷過來,至少有一個半人的高度,很適合讓她小試身手。

「美極了!」她的贊詠表露無遺。

他的手指放大口中吹響口哨。「那個浪是你的了!好好表現吧!」

「是!大魔王!」她鬥志昂揚的開始劃水,很完美的站起來,開始征服眼前的大浪。

她集中精神,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但是她的心靈卻無比舒坦,因為她又站立在海面上了。

她常想,她前世一定是海王子……呃,不,是海公主啦,所以才會那麼愛海,愛得連夜半都可以聽見海潮聲。

啊——感覺太好了!駕乘著浪花,她覺得渾身的細胞又活了過來,衝浪是她的一切,海面是她的舞臺,沒有衝浪她活不下去,而挑戰世界衝浪大賽則是她的賭注,賭上自己的人生,也將實現她照顧家人的承諾!

「我說,茶包,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衝浪的?」以海灘為床,阿鋒單臂枕著頭,對著天空吞吐一口煙。

夕陽映照著海面,兩人躺在沙灘上休息,因為滿足,星悅一直下自覺的微微笑,從她的角度望過去,海水好像一直延伸到世界盡頭,她想今晚一定會作個好夢!

「不記得了,好像是七、八歲的時候吧,或者更早,我可是四歲就會游泳的澎湖健兒喲!」她熱血沸騰的說:「我常跟我老爸去衝浪,他帥氣的英姿深深的印在我腦海裏,我常幻想自己跟他一樣,可以穿越在每一道不同的浪裏,然後擭得掌聲,讓我老爸以為我榮,也當弟妹的好榜樣!」

「聽起來,你家庭美滿。」她的身上有股溫暖的氣息,容易感動、容易快樂,跟他恰成反比。

「當然啊!我們是『我的家庭真可愛』歌詞裏的那種溫馨家庭哦。」家人是她永遠的支柱,她的努力也是為了家人。「我媽是音樂老師,我爸是衝浪教練,雖然已經不幸過世了,不過在生前,他們很恩愛,這也影響了我們這些孩子,我們都相親相愛,雖然我大弟和二弟超皮的,可是有時也挺可愛,小妹有點酷酷的,但是個家事高手,家裏的家事都是她一手包,我媽現在失明了,她就是我媽最好的幫手,我希望有能力可以讓她上她喜歡的大學,也讓她去她嚮往的美國留學,至於兩個弟弟嘛,他們不是很喜歡讀書啦,不過我希望他們至少大學畢業,這樣將來出了社會才有競爭力啊,你說對不對?」

阿鋒抽著煙,默默的聽著,他都沒有吭聲,但她自己一個人講得興起,滔滔不絕。

「還有、還有,我有個助養人,我最孺慕的人就是她,她長得好美,氣質高雅,心地又善良,待我像自己的女兒一樣,不但無條件助養我讀高中,還要幫助我讀大學,只是我認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立了,所以請她把這份愛心給我妹妹,如果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可能國中畢業就因為家裏沒錢而去捕魚了,我對她真的很感激,如果將來我成功了,我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你知道我媽為什麼會失明嗎?說起來很辛酸、很戲劇性,但也很令人動容,她是因為我爸出意外過世而哭瞎的,這樣你就知道他們感情有多彌堅了吧?我從來沒看過結婚那麼久,看著對方眼神還充滿愛與關心的夫妻,我爸是運動健將,根本坐不住,但他常陪我媽彈琴,只是有時候會聽到打瞌睡罷了,實在叫人又好氣又好笑……」

夕陽下山了,阿鋒知道了一股段關於她家人和她的小故事,點點滴滴,她說得巨細靡遺,讓他也瞭解到,她的家人是她的至寶。

那麼,他的至寶呢?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的至寶已經隨著他深愛的母親跳樓自盡而灰飛湮滅,再也拼湊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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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21:17
第五章

「慘了、慘了,有個討厭鬼搬到咱們民宿來住了。」毛誕葳在星悅刷牙洗臉的時候旋風般來到,主要目的是告訴她壞消息。「驕傲女董伊香現在在登記住宿,要了最貴的房間,她的跟班——那個一心討好她、對她唯命是從的小蓮也住了進來,應該是打算聯手一起使壞吧,你認為呢?」

「使什麼壞?」星悅擦乾臉,還沒意識到董伊香住進來跟她有什麼關係。

毛誕葳搖著頭。「嘖嘖嘖,Look、Look,看來你不只是阿鋒口中的茶包,你還少筋根耶,人家沖著你來,你還渾然不覺,你是怎麼長大的?」

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沖著我來?為什麼?」

「還不是你逞英雄,硬是跳上臺搶定麥克風唱那首專屬密碼,她更加認定你和阿鋒關係匪淺,所以要住進來拆散你和阿鋒!」

星悅更加莫名其妙了。「為什麼要拆散我和阿鋒?我們又不是連體嬰,本來就是分開的啊。」

毛誕葳忍不住點了她額頭一下。「管小姐,你是真不懂還假不懂?董伊香煞到阿鋒,可是阿鋒喜歡的人是你,她當然要來棒打鴛鴦。」

大魔王喜歡她?

星悅微微一愣,立即搖頭否決。「他才不會喜歡我,不找我麻煩就不錯了,我只是他的跑腿女奴。」

毛誕葳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厚!你是怎麼搞的?連我這個沒交過男朋友的人都懂,因為喜歡,才會整你,不然他那個人,就算叫他三天不開口也做得到,惜話如金,他整你幹麼?」

驀然之間,星悅的心跳加速了,不過她又馬上自己調適了回來,絕不被妖言惑眾。「葳葳,你不要亂說,我來這裏是來讀大學,還有參加衝浪比賽的,交男朋友不在我的計畫裏。」

毛誕葳理直氣壯的說:「就是不在計畫裏才叫感情啊,因為計畫要談戀愛而談戀愛太虛偽了吧?」

一整天,毛誕葳的話一直嗡嗡嗡的出現在星悅耳裏,害她心神不寧,不但看到阿鋒時會驀然臉紅,連看到董伊香都覺得怪怪的,好像她們真的是情敵。

哦!崩潰!怎麼會這樣?

都是葳葳啦,沒事跑來跟她講些有的沒的,她連衝浪的事都不能好好想,大魔王對她的影響有如此大嗎?

「管星悅!」

晚上她和毛誕葳出去買繪畫課要用的顏料回來,她就在接待大廳裏被走出電梯的董伊香叫住。

董伊香穿著一件細肩帶洋裝,戴了長長的耳環,長髮紮了公主頭,看起來豔光四射,真的很不像學生。

「有事嗎?」雖然董伊香很漂亮,但她覺得自己看到她,好像看到鬼一樣,直想躲,不知道是為什麼。

「聽說你以這次的亞洲女子衝浪賽為目標,是嗎?」董伊香跟她講話的姿勢是下巴抬得高高的,雙手環胸,一副女王的睥睨。

「嗯。」星悅點了點頭。

「你還真不自量力啊。」她輕笑了一聲,然後收起笑容,高傲的看著她。「敢不敢和我打個賭注?」

「她當然敢!」毛誕葳比星悅本人還快回答,還接著問:「說吧!什麼睹注?」

董伊香紅唇一勾,微微一笑。「賭注就是阿鋒。」

看到董伊香眼裏沒有笑意的笑意,星悅忽然毛毛的,這個富家千金的個性好像很好強。

「如果管星悅贏得這次的女子衝浪大賽,阿鋒就屬於她,反之,阿鋒就是我的!」她有自信,沒有她征服不了的浪,也沒有她伊莉莎白董征服不了的異性。

「好,我們跟你賭了!」毛誕葳一口允諾,應允的速度之快,就像她才是管星悅,而正牌管星悅只是路人甲。

「葳葳——」星悅的眉心皺了起來,她跟大魔王又沒怎麼樣,為什麼要拿他來當賭注,這樣真的很奇怪耶。

「不要怕她,我對你有信心!」毛誕葳拍拍她的臂膀,嘴角浮起興奮。「阿鋒他們在練團,我去告訴他們!」

她興匆匆的咆到天臺上,正好是樂團休息的時間,她忙不迭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等著看他們三個男生的反應。

「我失戀了……」阿麒反應最大,抓亂頭髮,垂頭喪氣,一副沮喪的樣子。

安令崇只是微微笑。「鋒,看來你的桃花正旺,談談戀愛不是壞事,說不定會激發更好的作品。」

「齊人之福不是福。」阿鋒垂著眸,撥動幾個不成調的弦,淡淡的說。

安令崇哈哈大笑。「沒想到你會開玩笑。」

他看著阿鋒,想看出他真正的想法,但什麼也看不出。


女子衝浪大賽將在十月初舉行,有了衝浪板,星悅是拚了命的找時間練習,也鍛鏈體力,將體能保持在最佳狀態,為的當然是挑戰她的夢想。

「好壯觀……」雪白堆的浪在馬路另一頭引誘著她,才清晨五點,還不到要去廚房幫忙的時間,她決定去挑戰今天的驚濤駭浪。

「太過癮了!」早上的衝浪客不多,任由她在浪裏駕乘,被浪打下來好幾次,她還是繼續找浪沖。

如果她要挑戰世界衝浪大賽,那麼她就必須有足夠的經驗來應付各種路線的浪,聽說衝浪大賽有全世界最大的浪,選手有時不只被浪花打倒而已,有的可能會死掉,這些警惕她都銘記在心。

然而這次的女子賽,她真能獲勝嗎?真能贏過董伊香嗎?

擭勝就能得到大魔王,但她要得到大魔王幹什麼呢?換她差遣他嗎?嘿嘿,到時她也要差遣他去小舂堂買雞腳,然後喂給狗吃……

腦中得意的畫面停留了一分多鐘,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衝浪時想到阿鋒,她的心跳加速了。

「不能再亂想了,比賽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她專心衝浪,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依依不捨的回到沙灘,沒想到腳才踏到沙地就踩到一塊玻璃。

「啊——好痛……誰在詛咒我……」她清秀的臉蛋如雪般死白,咬牙把腳換了位置,抱著膝蓋跳啊跳的,卻不敢看有沒有傷口。

「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聽列聲音,她抬起眼,看到阿鋒,他穿著泳褲,不像來教客人衝浪的。

「是你啊大魔王……」她立刻像抓住浮木般的抓住他。「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傷口好不好?」她對血有障礙。

「不好。」雖然一口拒絕她,但是他任由她攀著他。

她快哭了。「不要那麼沒有人情味嘛,好歹我們也是同事,玻璃如果把我的腳底割傷了,你也得送我去打支破傷風,不要丟下我不管。」

他深邃的眸子瞬了瞬,看著她,揚起唇,懶洋洋的問:「我說,茶包,你究竟是怎麼長大的?」

在她不明就裏時,他彎身,撿起一支手機。「你踩到的是手機,不是玻璃。」

「啊?」星悅一愣,連忙看看自己的腳底,果然毫髮無傷。

他挑挑眉梢。「可以放開我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她陪笑,趕緊放手。

糗大了,她居然會那麼遲頓,連玻璃跟手機都分不清楚。

還有,葳葳已經把她跟董伊香的賭注到處宣揚了,他應該也知道了吧?她要不要對他稍微解釋一下啊?告訴他,那絕不是她的意思,她也絕沒有把他當成賭注的意思……

「六點多了,你還在這裏發呆幹麼?」

經他一提,她才察覺到時光飛逝如電。「完了!」她連忙抱著衝浪板住馬路的方向跑,跑到一半忽然回頭,笑容可掬的對他揮了揮手大喊,「謝謝!」

阿鋒撇了撇唇,沒有應答。

謝謝,謝他什麼?謝他告訴她,她踩到的不是玻璃而是手機嗎?

他搖搖頭,這個茶包,果然很會惹麻煩。


星悅回到民宿,換了衣服就連忙到廚房幫忙,看到毛姿瑩已經弄了一大半,不由得心生愧疚。

「毛姊,明天你休息吧,我一個人獨挑大樑,彌補我今天沒做到的份。」

毛姿瑩曖昧的挑唇一笑。「獨挑大樑就不必了,只要告訴我,和全南灣最酷最帥最有才華又最屌的男生談戀愛的感覺是如何就可以了。」

「瑩姊,你在說什麼啊?」她怎麼完全意會不過來?如果大魔王在這裏,是不是又會問她一句——我說,茶包,你究竟是怎麼長大的?

「你和阿鋒啊。」毛姿瑩美眸一閃,笑道:「你和三○三房的董伊香同學為了贏得美男心,雙雙準備參加今年的女子衝浪大賽,這件事已經傳遍南灣了。」

「不會吧?」星悅完全呆了,因為事情根本不是那樣,把她偉大的夢想講得好像她是為了搶男人而專程來到南灣的。

「你也知道這裏除了豔陽和海灘,沒什麼新鮮事,有三角戀情可以看,大家都很關心喲。」毛姿瑩笑吟吟的說。

星悅感到一陣無力,這種關心不要也罷,她是想出名,不過不是想靠桃色紼聞出名,她想靠衝浪放手一搏,可是現在完全走樣了。

忙完廚房的事,她才想上樓準備去學校,不料甫進來的阿鋒卻丟給她一條抹布。

她慌忙以一個醜到家的飛躍姿勢接住。「幹麼啊?」

他一派的下置可否。「把店門口要出租的機車擦乾淨。」

她眨了眨眼,真是禍從天降。「可是我早上有課耶,教授人稱撒旦,你就知道他有多機車了……」

他打斷她的「陳情」。「那是你的事。」

她禁不住抱怨起來,「真會找麻煩。」不過她還是乖乖拿著抹布要去擦拭機車了。

他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說,茶包,要我說幾次,找你麻煩可是我的專利權,所以不要再抱怨了。」

她回頭對他扮了個鬼臉。「知道了,大魔王!」

「可惡的大魔王,祝你今天騎車會跌倒!」她一邊詛咒阿鋒,用力的抹拭機車,把五部出租機車都擦得亮晶晶的,不過同時她也要把皮繃緊一點了,因為撒旦會殺了她!

換好衣服,背起裝滿畫具的大包包,希望阿拉丁神燈助她一臂之力,當她跑到站牌時,就正好有部公車開過來……

冀望著阿拉丁之神,不過她看到的是大魔王。

「上車。」

阿鋒跨坐在他拉風的機車上,星悅的心中盈滿感動,她又錯怪好人了,原來他老早盤算好了要載她去學校,所以才會叫她擦機車,她真的不該滿口咒詛他的。

「把這個抱好。」他把一塊衝浪板擱在他們中間。「客人訂的貨,要送到夏都飯店去,如果這個飛出去,後果如何,自己看著辦。」

她心中的感動馬上飛下見了。「原來是別有目的,我又差點上當了,以為大魔王怎麼會善心大發,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知道就好,不要對人性抱太大期望。」

她撇了撇唇,緊緊抱著衝浪板。

什麼話嘛,好像人生感很負面似的,不過二十一歲,怎麼會有這樣的思想?她才想問他——我說,大魔王,你究竟是怎麼長大的?

不過話沒問出口,慘劇就發生了。

機車在下坡時滑得很可疑,然後他告訴她,「煞車失靈。」

星悅嚇得先大叫了一聲才慌張的問:「那怎麼辦?」有鬼!她跟大魔王一定八字不合、一定八字不合……

「找地方迫降。」他說。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什麼意思啊?又不是飛機,怎麼迫降?

然後她馬上知道他的意思了,看准了路邊的一片竹林,他控制龍頭,讓車身沖進林裏。

「啊——」她這輩子還沒把喉嚨扯這麼開的嘶喊過,她覺得好像在坐秀逗的雲霄飛車。

狼狽的坐在被壓扁的竹林裏,星悅這才想到,這都是她的詛咒。


「你也該起來了吧?」毛誕葳拚命的搖著沉睡中的星悅,只見她換了一邊再睡,完全藐視教室的威嚴。

「星悅!管星悅!」毛誕葳只好捏她的臉,而且使勁的捏,這招總算讓她如夢初醒了。

「你到底幹麼這麼累啊?」她是看過有人在上課時睡著,可是沒看過像管星悅這麼「從一而終」的——從一上課就開始睡,直到課結束了,她還在睡。

「教授走啦?」星悅揉揉眼睛,伸了伸懶腰,課室的冷氣好舒服,她根本不想走出去曬太陽,她還想再睡。

早上了出車禍以後,客人訂的衝浪板當然也傷到了,她原想留下幫忙善後的,可是大魔王卻叫了部小黃,硬是送走她,害她想講義氣都沒辦法。

「崇哥要請我們吃午飯,走吧!」毛誕葳看起來很開心。

她抬起頭,這才看見安令崇風采翩翩的站在桌邊,面帶微笑,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學長!」星悅驚呼,一下子清醒了。

好糗,那她的死豬睡相不都讓學長看到了?

「放心啦,你沒流口水。」毛誕葳還開玩笑,星悅只想找個地洞鑽,就算她沒流口水,但她嘴巴也一定張開開的,會美到哪里去?

「你們想吃什麼?墨西哥菜好不好?」安令崇問。

「好!」毛誕葳超級雀躍,一路都嘰嘰喳喳個不停,健談得不得了,表情更是像一朵春天的花:心花朵朵開。

星悅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這麼貪吃,有人請客就開心到闔不攏嘴,不過這樣的人通常沒心眼,很好相處。

「我們要一份特製煙熏豬肋排、特製炸雞、兩份墨西哥卷餅、一份起司煎餅,三杯可樂,不夠再點,可樂先上。」

安令崇作主點菜,兩個女生都沒意見,等待的時間裏,星悅隨口哼起一首阿鋒作詞作曲的歌,不過她自行改了歌詞,哼唱得起勁。

「可不可以再唱一遞?」安令崇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裏有股不一樣的光芒,像是獵人守到了獵物。

「沒問題,不過我是隨便亂唱的喲,大魔王的詞太悲情,我改得溫柔一點。」

等到她再哼唱第二遍,歌詞又隨興的變動了,仍然有她自己的味道,和阿鋒唱時截然不同。

「崇哥,這首歌我也會唱,要不要我也唱一逼給你聽?而且我記得住阿鋒的詞,你要聽嗎?」毛誕葳急於表現的說,但安令崇沒回答她,他看起來像是專注的在想某一些事情。

「靠打工過活的窮人也會來這種不便宜的地方啊?」

桌邊來了不速之客,董伊香和她的跟班小蓮,話是沖著星悅說的,讓她瞬間了無興致。

有些人就是有讓人不開心的本領,一出現就好像快下雨了,伊莉莎白小姐就是這類型。

「學妹,公共場所不要打擾他人用餐。」安令崇還算客氣,柔美的俊顏帶著微笑。

董伊香沒生氣,反而想拉攏他。「安學長,聽說你是紐約曼哈頓連鎖百貨的小開,為什麼要自降身份,跟管星悅這種窮女打交道?不如跟我一起坐吧,這頓我請客。」

星悅馬上眼睛發直的看著安令崇,渾然忘了董伊香正在惹她發火。

紐約曼哈頓連鎖百貨的小開?好大的來頭啊,難怪可以無上限的住在南灣羅曼史最貴的房間,還有能力頂下酒吧經營,真是羡慕啊。

「抱歉,學妹。」安令崇笑了笑。「我這個人比較不會狗眼看人低,我喜歡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你請便吧,不要站在這裏妨礙上菜了。」

董伊香美麗的俏顏一陣難堪的變化,然而認輸不是她的性格,她馬上指著星悅,用輕蔑的語氣說:「管星悅,如果你想在衝浪大賽打敗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吧,我已經打聽出來,原來你爸爸就是那個自以為技術高超,卻不幸死在美國奧湖島衝浪大賽的管迎晨,如果有其父必有其女的話,這一仗你可能也會死於非命哦。」

清脆的一個巴掌拍上董伊香的右臉,安令祟二話不說的打了她一耳光。

「你憑什麼打我?」董伊香失控尖銳的大喊大叫。

啪的一聲,安令祟又賞了她左頰一耳光。

「當你在污辱別人的時候,尤其在污辱的是一個過世的人,你就該有接受懲罰的準備。」他冷冷的說。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董伊香氣衝衝的跑了出去,小蓮連忙跟上。

星悅緊緊握著雙拳,眼眶湧起又氣憤又激動的淚水。

自以為技術高超,卻不幸死在美國奧湖島衝浪大賽……過份!太過份了!為什麼要那樣說她最愛的老爸,那個有錢的臭丫頭真的是太過份了!

「星悅……」毛誕葳拍著她的背脊,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這下子,大家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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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夜的房間裏,星悅努力的編織著衝浪手帶,她的技術已經比較純熟了,現在編一條大概只要用二十分鐘,進步神速。

敲門聲響的時候,她正好編到一個段落,想喝懷飲料休息一下。

「學長!」打開門看到安令祟,她露出甜甜笑容。

對於中午發生的事,她真的很感激他替她出頭,因為老爸的名字從董伊香口中說出來太震撼也太意外了,一時間她根本不知道要反擊,直到那丫頭跑了,她也失去報仇的機會。

幸好學長打了臭丫頭兩巴掌,平常她並不喜歡計較,如果不是臭丫頭的嘴巴太缺德了,她也不會想報仇。

「你都不問問是誰就開門嗎?」安令崇揚起嘴角,估量地瞧著她。

她真的是……與眾不同。

活力:心無城府,再怎麼累也不會擺臭臉,講到衝浪就像她有兩顆心臟,整個人雀躍得不得了,難怪鋒會受到她的吸引,不知不覺的親近她。

「學長有事嗎?」怎麼用這種溫和不已的眼光看著她?好像國父哦……呃,不對,是好像天父啦。

「有空嗎?我們想再聽一遍你中午唱的歌。」

我們?星悅心中打了個問號,我們是指學長和葳葳嗎?

上了天臺才知道,原來我們指的是鋒樂團,他們在練團。

「星悅來,過來這邊坐!」阿麒看見她很開心,因為他已經知道賭注的由來,耶!他還有希望,他沒有失戀!

「謝謝。」不過她走向沒張望她一眼的阿鋒。「大魔王,早上還好吧?機車呢?」

早上他們「失事」後,她就被他趕去學校了,中午被臭丫頭一鬧,整個下午極度低潮,都忘了問他了。

「在修。」阿鋒總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聽崇說才知道,她的父親原來是體育界的聞人管迎晨,管迎晨出身澎湖,但馳名世界,他征服過高難度的風浪,也曾在無數比賽中得獎,教出的學生不計其數,卻不幸在四年前死於奧湖島的衝浪大賽,各界一片扼腕之聲。

難怪她會以衝浪為人生的目標,是想繼續她父親的夢想吧……

「星悅把那首『流星』再唱一遍,鋒把歌詞記下來。」月色下,安令祟輕輕奏起貝斯。

龐克搖滾在這晚變成了抒情搖滾,星悅的流星不同於阿鋒的冷、阿鋒的酷,她的流星有著南國的浪漫,一個少女對愛的幢憬。

「哇塞!星悅是填詞天才!簡直令人眼睛一亮、耳目一新!」阿麒興奮的說,他覺得星悅為他們的歌創造出了不同的味道。

「我也覺得她的詞很有味道,所以才會叫她來唱給大家聽。」安令崇點起了一根煙,唇角帶苦淡淡微笑。

「這樣好了,不如以後由阿鋒來作曲,星院填詞,大家覺得怎麼樣?」阿麒興高采烈的提議,如此一來,鋒樂團等於加入了星悅,他也可以順理成章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哈!

「鋒的看法呢?」安令崇把眼光調向阿鋒,詢問他的意見。

「可以試試看。」阿鋒的回答輕描淡寫,而他沒有反對,從這一點安令崇知道,阿鋒也認同了星悅的歌詞。

「我覺得可以把過去的歌譜都讓星悅重新填詞一逼,你們覺得怎麼樣?一定會有不同感覺吧?」阿麒整張瞼發亮,自告奮勇得很。「我無條件跟星悅一起完成這項工作,為了工作方便,乾脆我也搬來這裏住好了。」

「阿麒這主意不錯。」安今崇也在評估其成效,他也想聽聽星悅怎麼賦予阿鋒的歌曲新生命。

「你們覺得好就好,我沒意見。」阿鋒淡淡的說。

「哈羅,你們也該問問我的意見吧?」星悅忍不住加入話題之中。

他們討論得熱中,她這個當事人卻被擺在一旁,尤其大魔王的反應又那麼冷淡,會不會是不高興她搶了他的飯碗啊?

看著阿鋒,心裏泛著問號,不料他正好懶洋洋的抬眼瞥了她一下,害她心臟猛伏二跳。

「我說,茶包,你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別忘了你得任我差遺。」

星悅忍不住嘀咕。

就說嘛,大魔王果然還是大魔王,她還擔心他會不高興她搶了他的飯碗哩,看來對於這種魔類,她是白擔心了。


星期天早上,南灣的風依然很溫暖,星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民宿房間的床單都換過了,份內工作告一段落,正想去喝懷冰涼的汽水喘口氣,卻有魔王阻擋她可愛的前程。

「茶包,跟我出去。」阿鋒在自動販賣機前逮到她,不由分說,伸手就按了退幣鍵,兩個十元銅板滾下來。

「我的飲料飛了……」星悅眼巴巴看銅板滾下來,喉嚨自有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人家才投了錢,正喜孜孜的在想要選七喜汽水還是可口可樂,大魔王的來到把這一切都破壞了啦。

她抬眼瞪著阿鋒,難道大魔王就可以無時無刻都這麼橫行霸道嗎?他好像地痞流氓哦,於是她自行把他想像成大閘蟹,只有頭還是他的,也可以酷酷的在月邑下的天臺抱著把吉他自彈自唱。

想到這裏,她忽然噗哧一聲笑出來。

呵呵,好愉快!

看著她珠瞳明亮,漾開燦爛笑容的清秀臉蛋,他的眸光停駐在其上好半響。

「幹麼這樣看著我?」星悅開陵的笑彎了眼,得意的問:「很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對不對?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如果大魔王知道她腦袋瓜裏的畫面,准會魔性大發。

「厚~戀愛!」一個人小鬼大的聲音冒出來,星悅連忙轉頭,看到毛姿瑩的兒子小昕正「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

沒錯,就是幸災樂禍,小子那表情叫人很納悶耶,就算她真的在跟大魔王談戀愛好了,他也犯不著幸災樂禍啊。

「小滑頭,不要亂講話。」她連忙撇清。

小昕才七歲,但帥得不可思議,也早熟得不得了,瑩姊曾告訴過她,她的有錢前夫是汶萊的石油大王,因此小昕是混血兒,才會那麼帥。

關於這一點,她也要來分析一下,葳葳是老闆和夏威夷人的女友生的,擁有混血血統,而小昕是瑩姊和汶萊人生的,也擁有混血血統,毛家人和混血兒真的很有緣耶。

「Noway,我沒有亂講話,你們本來就是在談戀愛啊。」小昕一副早熟的語氣。

「Noway,我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星悅也學著他的口頭禪,小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把Noway掛嘴上。

「舅舅說,有一直說沒有叫此地無銀三兩三,你們就快上樑上嘍!喲厚!喲厚!我要去跟大家講!」

小昕像大型彈簧一樣,彈跳著離開了,星悅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了小滑頭,害我都不敢生小孩了,現在的小孩真不好管教。」她喃喃自語的說。

「那我呢?」蹺家少年楊過不知道打哪冒出來,對著她扯扯自己衣襟。「看看我,你連下輩子也不敢生。」

星悅一愣。

沒錯,如果她的孩子小時候像小聽,長大了像楊過,那她真的寧可不生。


「拿著。」海灘上,阿鋒把一千塊塞到星悅手裏,綁好兩人的衝浪板後,若無其事的上了吉普車。

「真的要給我嗎?」她喜出望外的看著手裏的千元大鈔,感覺好像撿到錢一樣。

看來她又誤會好人了,原來大魔王星期天找她出來,不是要操她,而是要給她賺錢的機會,被他叫出來時,她還心不甘情不願的哩。

喏,她手上的錢就是他教兩個客人衝浪,他分給她的部份酬勞,這已經可以當她兩星期的伙食費了。

「上來,我肚子餓了。」阿鋒發動引擎。

「哦!好!」她連忙跳上車,小心翼翼的把錢收好。

他把車開到一問說不出風格的店前,店內從牆壁到天花板都是畫作,吧臺上的橫樑上還裝飾著好幾塊衝浪板。

「老闆娘,兩個潛艇堡,給我啤酒。」

星悅打量著店裏的陳設,阿鋒已經叫好東西了,看他連菜單都沒看,顯然對這裏很熟,而且只點自己的飲料,完全不懂得體貼女生。

就說嘛,這種只顧自己的大男人,怎麼會有女生喜歡他嘛。

「老闆娘,麻煩你,我要汽水!」她連忙爭取自己的福利。

喝汽水可是她早上的渴望,當那一口口沁涼冒泡的汽水順著喉嚨滑下,她覺得自己像沙漠的旅人終於碰到了綠洲。

高掛在半空中的電視傳來陣陣搖滾樂,是某個演唱會的實況轉播,有好些客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

「哇!是靜樂團耶!」星悅也跟著興奮起來。

阿鋒不置可否的喝著啤酒,仰著頭,上揚的眼眸也停駐在電視機螢幕上,但沒有說話。

「告訴你哦,靜樂團是我最喜歡的樂團。」隔著桌子跟阿鋒講話,星悅的眼眸閃閃發亮。「我從他們一出道就是他們的忠實歌迷了,雖然沒有去看過他們的演唱會,但有加入他們的後援會,每張專輯也必買,對他們的歌更是朗朗上口,真希望有天可以見到他們的本尊。」

潛艇堡送來了,她一邊大口大口的吃,一邊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靜樂團的歌和你寫的歌還真像哩,你是不是也有受到他們的影響啊?所以創作風格才會那麼相似,不過這也沒什麼,帶動流行的獨創風格就是很容易會被別人模仿,因為特別啊,大家都想學……」

阿鋒驀地站起來,她嚇了一跳。

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她說錯什麼了?

「你在生氣嗎?」她連忙陪不是。「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也絕對沒有說你抄襲的意思,說你們曲風像只是我個人的感覺,一點根據都沒有,真的只是我的感覺而已……」糟糕!怎麼好像越描越黑?

「你慢慢吃吧。」阿鋒付了帳,臉色陰沉,轉身走出店門。

「你到底是怎麼了嘛?」星悅也不吃了,他那樣鬼樣子,她哪還有心情吃啊。「大魔王!等等我!」

可是她追出去,他競已開車走掉了。

「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嗚,果然很不懂得體貼女生,這下子她只能荷包失血,搭小黃了。


晚上有客人在池畔辦生日派對,星悅忙進忙出,汗水也沒停過。

她不知道看似普通的派對需要那麼多懷杯盤盤,而那些客人也真會整人,喝完了果汁要喝啤酒,喝完了汽水要香檳,最後還要來杯雞尾酒或調酒,光是負責端飲料就已經讓她一個頭兩個大了。

好不容易阿鋒他們的樂團樂演唱了,客人不再走動,她才有機會喘口氣。

「星悅——」毛軍皓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紀念品店裏有個寄賣手工娃娃的人不擺了,空下來的位置就免費給你擺你的衝浪手帶如何?我想這樣會比你到處兜售來得好。」

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他自己也曾離鄉背井,知道那種辛苦,既然有緣同住一個屋簷下,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夠給年輕人機會,他很樂意。

「老闆……」一整晚的辛苦都飛走了,星悅眼裏泛著感動的淚水,情不自禁給了毛軍皓一個感激的擁抱。「老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做的,我會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一樣的賣力打掃,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別說得這麼嚴重,只是一個小攤位而已。」他輕輕拍苦她的背脊給予安慰和鼓勵。

帶著夢想離開家的孩子,加油!

驀然間,有道不尋常的光對著他們一閃——

「被我抓到出軌的證據了吧。」董伊香和小蓮在椰樹後偷拍,她得意的搖晃手中的相機。「如果阿鋒看到你和民宿老闆擁抱在一起,他一定不會相信你們是清白的,再說,你根本就沒辦法在衝浪大賽中贏我,阿鋒無論如何,都是我的!」

「漂亮姊姊,你的內褲掉了哦。」小昕的話一秒不差,在董伊香嗆聲完後冒出來。

她連忙彎身一看,這種事當然不可能發生。「死小鬼!」居然敢耍她,她會報復回來的!「小蓮,我們走!」

看到她們走了,星悅歡呼一聲對小聽撲過去,蹲下來抱住他,捏捏他帥氣的鼻子。

「小昕,雖然你剛剛的行為有點像蠟筆小新,可是認識你這麼久了,就數剛才最可愛了。」

「Noway,男女授受不親,我要走了!後會有期!」小昕掙脫星悅的懷抱,他才不要給任何女生抱哩,連他媽咪也一樣,他一點也不喜歡女生軟綿綿的懷抱。

星悅笑著目送小聽落荒而逃的可愛小小身影,她終於知道小滑頭的罩門了,原來他怕女生抱他啊。

派對結束後,她和民宿其他的人一起忙著收拾善後,不知不覺,來打工的工讀生一個個溜掉,最後只剩她一個老實的還在清理。

「為什麼我不早點跑?當然不行,因為我住在這裏,跑了也沒用,還是會被抓下來打掃。」

她自問自答,用託盤端了十幾個玻璃杯走向吧台。

「哇啊——」慘絕人寰的叫聲從她喉中發出,她踩到客人隨意亂丟的香蕉皮,連人帶盤一起滑進泳池裏,杯子自然也壯烈犧牲了。

「你果然是茶包。」

阿鋒本來已經回房了,煙掉在舞臺上,他回來找,卻讓他看見她在大跳「滑」爾滋,把她自己給滑到泳池裏去了。

「上來!」他在池畔蹲下,把手伸向她。

她拉住他的手上岸,一頭一臉的水,還有……血。

「完了,我受傷了……」她的死穴就是血,她根本不敢看自己哪里有傷口。

「哪里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他怕有玻璃刺進她肉裏。

她閉起眼睛,一副脆弱的樣子。「不知道……」其實沒有很痛,可是見血讓她「心理」很痛,簡單的說:心理作用啦。

他索性抱起渾身濕透的她,大步走進電梯裏。

「你要抱我去哪里?」是要去醫院嗎?她的頭腦很清醒,沒有腦震盪啦,實在不必大驚小怪的……

「抱你回房去拿錢,賠你打破的玻璃杯。」他冷血地說。

「果然是大魔王,很會落井下石。」不過她也同時想到經營酒吧的安學長很有品味,他買的玻璃杯好像都滿貴的。

完了,看來她的小荷包又要大失血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她還好端端的活著。

五樓到了,阿鋒抱著她走出電梯,矯捷的身影很快走到星悅的房門口。

他看到她的鑰匙插在門上,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你的鑰匙好像一年到頭都插在門上。」

沒見過像她這麼祖線條的女生,大而化之到連他都搖頭,這一排房間住著三個人,兩個男生一個女生,卻只有她這個女生會經常將門鑰匙留在鑰匙孔上。

「有嗎?」她本人倒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有時候趕著進門拿東西啊,就忘了取下來,然後出門時把門一甩,就忘了要帶走鑰匙這回事了。

「醫藥箱呢?」他把她放在床上。

「醫藥箱?」她重複一遍,無辜的看著他。「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算了。」他擺擺手,回自己房裏去拿,然後替她檢查傷口,幸好都是碎玻璃劃到的小傷痕,擦點碘酒就可以了。

他用棉花棒擦拭傷口的動作很輕柔,星悅出自本能的看著他,感性的話不知不覺從她口中說了出來。

「你是除了我爸以外,第一個幫我擦藥的男生耶。」

阿鋒連正眼也沒看她,專注在擦藥這件事情上。「不會因為這樣,你就說你愛上我了吧?先告訴你,我可是個不屑愛情的人。」

「自大狂!」她的心雖然怦然一跳,但卻口是心非的啐了他一口。「你以為你是鄭元暢嗎?」

「我比他帥吧?」他淡淡的說。

自比偶像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做,不知道為什麼跟她在一起,他就有抬杠的興致,可能是因為她的反應都很好玩吧,她的身上總是帶著令人愉快的氣息。

「原來你臉皮這麼厚!」星悅瞪直了眼,不敢相信他說他比鄭元暢還帥。

「原來一個女生的房間能亂成這樣。」他的眼環顧四周,桌上亂七八糟,床上都是未摺的衣服,和室地板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像都沒在擦。

她臉紅了,連忙辯解,「你懂什麼?那是因為我又要讀書又要打工,還要練習衝浪,如果你像我這麼忙,你的房間也會像豬窩。」

「能坦承自己房間像豬窩的人還真不多。」他故意誤解她的意思,知道她又會忙著分辯,他站起身,不等她開口,走到門邊。

「醫藥箱暫時借你,泳池我去清理,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他看著她,嘴角居然揚起一個笑容。

他的笑容……她的心跳加速了,忽然有種錯覺,他真的比鄭元暢還要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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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受傷了,阿鋒就二話不說,默默接手你的工作,這樣你還要說他對你沒意思嗎?」毛誕葳說。

星悅不以為然的哼了哼。「你放心好了,大魔王不會白做工的,他一定會要我還他人情。」

而且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大魔王哪里對她有意思了,喜歡她應該對她溫柔體貼才對啊,在他身上,她可感受不到任何熱情。

「看著好了,我們來打賭,看你們的戀情什麼時候明朗化。」

她敬謝不敏的搖了搖頭。「不要,我只想專心做好衝浪大賽的準備。」

毛誕葳贊同的點點頭。「也對啦,贏了衝浪大賽等於贏到阿鋒,你是應該多花點時間才對。」

「你又來了。」真是讓她有好深的無力感,算了,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買齊顏料回去作畫,不然明天就死定了。

「你看——」毛誕葳指著書城雜誌架上一本衝浪雜誌,封面人物是甫出爐的美加衝浪好手珍妮克魯斯,她優美的衝浪姿勢就像學過芭蕾舞一樣,令人津津樂道。

「她好帥氣。」星悅的眼裏充滿了羡慕,她輕撫著雜誌,發誓有朝一日也要登上這本雜誌封面。

她會不會太狂妄了呢?她真的做得到嗎?

對於未來,她真的有一百萬個不確定啊,如果她沒有在衝浪大賽得到名次,那麼她的未來在哪里?她還會有心完成在貝大的學業,然後如母親和馨姨的願,到歐洲深造嗎?

「我老爸要我替他買張CD。」毛誕葳說。

星悅的情緒也高昂了起來。「我也剛好要買CD,靜樂團今天發片哦,我已經預購了,還有送海報。」

書局二樓是複合式的唱片賣場,此刻在選購門口的人還真不少,賣場特別為靜樂團做了個專區,顯示了他們的超人氣。

兩人走出書城,星悅迫不及待想回去聽新專輯。

雖然她平常很省,衣服更是八百年也不買一件,但只要是靜樂團出專輯,她都會買正版,以示對他們樂團的支持。

「你這種樣子算是在迷偶像嗎?」毛誕葳挑挑眉毛問她。

她自己沒有偶像,也從來不是追星族,對於星悅把靜樂團的CD抱在懷裏、一副喜孜孜的樣子感到難解。

「我欣賞他們的音樂,也喜歡他們的組合。」尤其是女主唱宋書裕,長鬈發的冷冷風采簡直迷死人,如果她是男人,肯定為她傾倒,聽說也有不少女同志票選她為夢中情人。

「真好,一點愛情的煩惱都沒有。」毛誕葳無精打采的歎了口氣,很不像平時總是活蹦亂跳的她。

「葳葳,難道你有愛情的煩惱?」星悅也很關心她,因為毛誕葳是她來到南灣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嘛。

才問完,一部酷炫的深藍進口跑車停在兩人等公車的站牌旁,車窗降下來了,駕駛座裏是安令崇。

他微笑問:「要不要我順道載你們回去?」

「要!」毛誕葳搶先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剛才有氣無力的,現在卻容光煥發,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星悅上了寬敞的後座,連連讚歎車裏的豪華,紐約連鎖百貨的小開果然不一樣,連車子都要進口的。

「你們剛才去哪里?」黃昏的太陽很刺眼,安令崇戴著墨鏡,看起來很酷,也更加吸引人。

「我們去買顏料和CD。」毛誕葳搶著回答。

說到門口,星悅馬上想到她的寶貝,她探到前座問:「學長,可不可以放這張CD給我聽?」

「你還真急耶。」毛誕葳不以為然的說,但聲音不曉得怎麼搞的卻很溫柔。

「什麼CD?」安令崇右手接過星悅遞來的CD,抬頭看了一眼封面,他的嘴角動了動,降下車窗,將CD往窗外扔去。

「學長!」

「崇哥!」

兩個女生都對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好端端的一張CD連膠膜都還沒拆,為什麼要把它丟掉?

「這是一個無恥的樂團,以剽竊別人作品來出道的樂團,我車上的音響不放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安令崇冷冷的說。

「什麼意思啊?」星悅傻眼了,她不知道學長這麼討厭靜樂團,扔了CD就算了,居然還把人家評批得這麼卑鄙。

「你迷靜樂團,那麼你聽得出來,他們的作品和鋒的作品有哪里不一樣嗎?」他嚴肅的問。

「啊?」她一呆,隨即想起一件事來。

她曾對阿鋒說過,靜樂團的作品和他的很像,還開玩笑的問他是不是抄襲靜樂團。

「如果你是靜的忠實歌迷,又聽了鋒的作品,你一定會認為那根本是同一個人寫出來的歌,對吧?」安令崇又問。

星悅不由得點了點頭。「學長說得沒錯,我確實有那種想法,可是,難道因為這樣,你就扔掉我的CD?」

「靜樂團的團長權靜宇,他和鋒是高中死黨,他們是以拳頭相識的,因為對音樂有共同的理念而惺惺相惜,成立了鋒樂團,鋒是團長兼吉他手,負責創作,權靜宇是鼓手,連偉翔是貝斯手,宋書裕是主唱,但是兩年前,權靜宇背叛鋒出道,帶走鋒創作的上百首作品,還帶走連偉翔和宋書裕,另外找了吉他手蔣紹安重組樂團,命名靜樂團,這樣你瞭解我為什麼扔掉你的CD了嗎?」

安令崇的聲音和表情都咬牙切齒,根本沒有了平常溫文理性的王子風采。

車內兩個女生都呆了,尤其是星悅,安令崇無疑在她心上投下一顆炸彈,一個是她默默支持了兩年的最愛樂團,一個是……是大魔王……

「現在的鋒,不只要以出道為目標,打敗靜樂團才是鋒的終極目標。」安令崇說。

聽到這種話,星悅不由得呼吸一窒,怎麼好像聞到江湖搶倚天劍屠龍刀的血腥味一樣。

原來阿鋒和靜樂團有那麼深的淵源……不,應該說是孽緣吧,所以當他聽到她說他是否抄襲靜樂團的風格時,才會忍無可忍的走人。

那是他的作品啊,被人拿了去,以別人的名義發表,而且走紅,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星悅呆愣愣的模樣藉由後照後鏡落入安令崇眼裏,他忽然摘掉了墨鏡。「星悅,要不要當學長的女朋友?」

毛誕葳渾身一僵,星悅猛然回神,她怎麼好像聽到了天方夜譚?

「學長,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像學長那麼優秀又有錢的人,怎麼可能會缺少女朋友。

安令崇揚起唇角笑了笑,沒有回答,車身滑進了南灣羅曼史的停車場。


天色還沒全亮,星悅看了一眼網路上的天氣圖,知道今天將有很棒的浪出現,她刻不容緩的換上防寒衣,抱著衝浪板要去小試身手。

說到精准的眼光,這也是跟著她老爸經年累月學來的。

以前每當要去衝浪時,她老爸總是只消看一眼天氣圖就可以判斷當天有沒有浪可以沖,她崇拜得要命,立志自己也要跟老爸一樣,擁有瞭解浪況的眼光。

所以嘍,她非常用心的學習,時至今日,她已經可以準確無誤的從天氣圖知道當天的波浪情形了。

不過不知道怎麼搞的,昨天知道靜樂團的真面目之後,她有點小煩躁,現在希望她最愛的衝浪能平靜她的心靈,讓她忘卻那些惱人的事。

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同一時間,她看到隔壁房門動了,阿鋒走出來,和她一樣,他穿著防寒衣,也拿著衝浪板。

「早……」她先是一怔,才朝他笑了笑,安慰的話卻無從出口,安慰他只會讓他更不好過吧?她是這麼認為的。

馨姨曾說過,安慰別人就等於再次挖掘別人深埋的傷口,與其安慰,不如給需要安慰的人一個大大的笑容吧。

所以她又笑了,還笑得特別燦爛。

「看來你也是要去衝浪,我們一起去吧。」她主動開口邀請他,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會不會拒絕。

「我說,茶包,你今天看我的眼神為什麼有點怪?」阿鋒不置可否的問,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哈哈。」她陪笑了下。「有嗎?」真糟,原來她是個七情六欲那麼明顯的表達在臉上的人啊。

雖然她沒有老實回答他的問題,而他沒有回答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衝浪,但他們還是自然而然的一起坐進了電梯,一起走出民宿大門,一起橫越馬路,一起來到了沙灘。

「今天的浪真的太棒了!」星悅歡愉的表情就像大海是她的家,而她回到了家裏。

大浪約有三個人的高度,真的非常完美。

「我——管星悅——我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衝浪高手!」向大海宣誓過後,她在衝浪板上開始奮力劃水,浪很大,她需要用更多力氣劃向浪頭。

阿鋒為她護航,不讓別的衝浪客阻擋了她看中的浪,眼看著她在衝浪板上站了起來,在浪底轉身,卻被大浪蓋住了,波濤洶湧的大海中,他失去了她的芳蹤。

「茶包!」他大喊,不好的感覺緊緊揪住了他。

兩年前,他已經失去了一個最愛的人,他不要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

「我在這裏!」星悅的頭從水裏冒了出來,淘氣地笑著。「浪好強啊,哈哈,我真沒用,我被它給打倒了。」

剛剛他在喊她的聲音好緊張,一點也不像平常只會差遣她的大魔王。

「我要再去挑戰大浪了!」她對他揮揮手,奮力劃水,站上了衝浪板,面帶笑容,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個讓人目眩神迷的滑浪姿勢,像個選手,有體育明星的風采。

這是她的舞臺,只有在浪裏,她才能找到完整的自己,只要能衝浪,她就感覺很幸福……

「我說,茶包,剛剛你真的很耀眼。」

衝浪完畢從海裏上岸之後,他們做著慣常保養衝浪板的程式。

先把浪板用清水沖洗,用布把附在衝浪板上的海水拭乾,然後再仔細檢查有沒有受損的地方,如果有的話,要馬上修理。

「你是說……我嗎?」星悅正在擦拭衝浪板,聽到阿鋒的話,不可置信的抬眼圓睜的看著他,好像他用了多少美麗的辭彙在讚美她一樣,而他,不過是說她耀眼而已,但這已經很難得了。

他幾乎,好像沒有誇過她吧?總是叫她茶包,總說她盡會出差錯,好像她一點優點都沒有。

然而現在,從他的金口居然說出這麼好聽的話,若是平時對他有什麼抱怨,現在也蒸發掉了。

沒有意識到為什麼阿鋒的讚美會讓她飄飄然的,她只知道,雖然今天的海很洶湧,但他們之間的氣氛和諧極了。

「這裏可沒有別人。」他還是漫不在意的檢查著衝浪板有無損壞。

她的菱唇情不自禁的往上揚,用訴說秘密般的語氣說:「從昨天開始,我的偶像已經換人了,就是鋒樂團!」

她還很衝動的把靜樂團的門口都丟掉了,以示對鋒的忠誠!

「你放心好了,有實力的人是不會被埋沒的,就像我一樣!」她漾著大大的笑容說。

雖然想好不安慰他的,但這些話還是沖口而出。

他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咳笑。

他的表情又鼓勵了她,她努力找尋話題,看到他頸上的項鏈,她想也不想的靠近他。「你的項鏈很特別耶。」

從第一次看到他頸上的項鏈她就注意到了,那是一個銀色小鎖,像是有把鑰匙可以開的那種。

「我母親送給我的,自小就戴在我身上。」

「哦?」他第一次肯談自己的私事耶,這大大鼓勵了她。「那你母親一定很愛你對不對?」

溫柔不見了,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陰鬱,像浪潮滾滾的海面一樣。「她已經沒辦法再愛我了,因為她自殺死了。」

星悅一呆。「自……殺?」她白癡,找錯話題了,這話題准令他難過。

他的神色一冷。「我父親的外遇逼死了她,她從十五樓往下跳,粉身碎骨。」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決定他的生命裏不會再有父子關係了,他恨他父親,逼走了他深愛的母親!

「原來是這樣……」她輕易從他眼中看到了仇恨,經歷了這種難堪的生離死別,難怪他身上有股壓抑自我的氣息……

「啊!」她猛然大叫一聲,身子無預警的往上跳,卻不意碰到了他的唇,雖然只是輕輕一擦,但碰到就是碰到了。

「你這是在幹麼?」他懶洋洋的問,淡淡地揚起嘴角。

「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她連忙尋找原凶,發現一隻在她臀部附近爬行的蟹類,她連忙逮住它。「是它!是它害我的,都是它刺我一下,我才會彈起來的!」

「可是強吻我的是你不是它。」他只講重點。

「強吻?」她瞪大了眼。

她哪有?

她也是受害者,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她根本連想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接吻的滋味了。

「說吧,茶包,你要怎麼補償我失去的初吻?」他一副你看著辦的表情。

她才不信哩,他那麼帥,哪會沒交過女朋友?「這怎麼可能是你的初吻嘛?真是強詞奪理……咦?這句成語是這樣用的嗎?」

「轉栘注意力是沒用的,茶包。」他挑了挑眉毛。「基於初吻可貴的理由,你要做一百件事來賠償我的損失。」

「一百件?」星悅搖頭喃語,「就說嘛,大魔王果然還是大魔王……」


「大魔王呢?」大熱天的,星悅一進民宿的大門就扯著嗓子找人。

補償初吻條約正式開跑,大魔王命令她去洗出租的獨木舟,算是一百件事中的第一件,她努力洗乾淨了,要交差卻遍尋不著人。

「算了,先去忙別的事吧。」反正現在正值旺季,民宿每天都客滿,她要忙的事可多了。

打開大型洗衣機,拿出洗好的床單。

「啊——」拿著被單,她發出一聲慘叫,因為純白的床單變成淡綠色的被單,而且不只一條,洗衣機裏全部的被單都改色了。

「慘了,我完了,這種時候樂觀是派不上用場的,事實就是事實,往好的地方想也改變不了事實,老闆對我這麼好,我卻是這麼報答他的,我不是人……」

欲哭無淚的望著被單,發現罪魁禍首足一件綠色上衣,她一時大意,綠上衣可能是包裹住被單的,她卻一起丟下去洗了。

「茶包,你在找我?」阿鋒的聲音出現在洗衣室門口。

「哇!」她作賊心虛的把被單丟回洗衣機裏。

「你在藏屍體?」阿鋒走近她,她的樣子慌慌張張,就像犯罪的人在毀屍滅跡,然而又笨手笨腳做不到一樣。

「才不是……」她咬咬唇,心一橫,拉出變色的床單給他看。

他瞭解的點點頭,嘴角淡淡揚起。

不等他開口,她就以一種懶散到極點的聲音說道:「我說,茶包,你究竟哪一天可以不出差錯?」

「知道就好。」他想笑。「快點向老闆自首,紙是包不住火的,別想用件白衣服把顏色染回來。」

星悅瞪大了杏眼。

奇怪了,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她得為自己的失誤負起責任。

她硬著頭皮去找毛軍皓,他和安令崇、毛誕葳正在接待大廳的咖啡座裏品嘗毛姿瑩料理的新菜色。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下次注意點就行了。」毛軍皓並不在意那幾條被單,星院平時工作認真,小小一件疏失他可以當沒這回事。

「老闆……」星悅又慚愧又感動,就因為老闆對她那麼好,她才更不應該犯錯,增添民宿的麻煩。

「爹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你今天不處罰星悅的話,這裏還有其他員工,那你以後怎麼帶人?」毛誕葳對結果並不滿意。

「這樣好了,我來替星悅賠那些染色的被單。」安令崇開口。

大家都一致看向他,小昕賊笑一聲。「厚~戀愛!我媽咪說男生對女生好就是戀愛!」

「學長,不必這樣!」星悅倩急地說:「我自己來賠才對,我闖的禍沒理由要你負擔……」

阿鋒截走了她的話。「綠衣服是我丟進洗衣機的,我來賠償損失。」

「你——」星悅錯愕的看著他,明明不是他啊,為什麼替她扛下來了?

「厚~三角戀愛!」小聽俊帥的笑容更賊了。「我媽咪說一個女生有兩個男生在對她好就是三角戀愛!」

「寶瑩,你幹麼教小孩子這些啊?」毛軍皓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

毛姿瑩揚揚細緻的秀眉。「沒什麼,預先培養他的浪漫細胞啊,這樣長大了才不會像他老爸一樣死板,老婆生氣要走,他就付天價贍養費,以為這樣叫有情有義。」

星悅對他的話產生了興趣,聽起來好像別有內情。「瑩姊,你不是說,你劈腿被你前夫發現,所以你們才離婚的?」

「你這女人,幹麼又對小孩子亂編故事?」毛軍皓很受不了,他怎麼有這麼不老實的妹妹?

星悅頭上冒出無數問號。

小孩子?老闆是指她嗎?她是少女吧?

突然之間,發現今天打擊她最大的不是染被單事件,而是這一件。


「買煙,第二十二件……」滿滿一大張紙,依序記錄著星悅替阿鋒做的事,要做滿一百件才能補賠他失去的初吻,這條路好漫長啊。

明明很會整她,可是有時候又會突發善心,就拿昨天被單染色那件事來說好了,他扛下了責任,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正在思索原因,敲門聲響起,她連忙去開門。

「管星悅,外頭起浪了,要不要來個預賽啊?」董伊香美麗的身影出現在星悅房門口。「敢不敢?我可是很有自信可以贏你哦。」

星悅看著她,平心靜氣地說:「你滿無聊的,不過我接受你的挑戰。」她不喜歡退縮,而且她同樣有信心讓董伊香難看。

董伊香的唇角揚了起來。「那好,二十分鐘後,海灘見,不來的是小狗。」

「好。」她關上了門,拉開落地窗簾一看,馬路對面的海潮果然洶湧,白浪像是快堆到天際了,她見獵心喜的彎起了笑弧,迅速換了防寒衣,抱起她心愛的衝浪板,決戰去也!

海灘上,董伊香已經在靜候她了,她穿著紅色的防寒衣,下巴抬得高高的,奪目傲然,跟班小蓮當然在場,還拿著攝影機,另外還有名陌生男子。

董伊香拾抬下巴。「我來介紹,這位是衝浪協會的副會長,由他來擔任今天的評審很公平,我想你不需有任何意見。」

真是自大又自我啊,她才不打算和井底之蛙一般見識哩。「你高興就好。」

董伊香露出一個輕蔑的笑。「那麼比賽正式開始——」

兩人帶著衝浪板進入水中,開始奮力劃水,星悅觀看浪頭,找尋適合她的浪點。

她不可以輸,因為她知道,這場非正式的比賽有著什麼樣的意義,如果董伊香贏了,她會更加耀武揚威……想到這裏,她的腎上腺素增加了,她和董伊香在搶浪頭,兩個人都想街第一個浪。

她勇猛的劃向浪頭,用非常標準的姿勢站起來,一切都很順利,她要在大浪迫近前取得有利位置。

她的速度比董伊香快,然而最後的動作卻不太理想,連她自己都不滿意。

她看到董伊香選定另一波的浪,她斜降,在浪底轉身,那個浪真的好完美,董伊香滑入那個完美的浪,在波浪崩潰的那一剎那,她由波谷加速滑上波峰,乘著白浪滑降下來,把一瞬間的波浪利用得淋漓盡致,一連串的優美姿勢連她都忍不住讚歎。

不必說,今天的比賽她不是贏家,雖然搶得頭浪,然而卻因為得意表現不佳,她敗得一場糊塗。

「看來阿鋒是我的了。」董伊香秉持著打落水溝的慣例,非得刺對方幾句不可。「管星悅,你的技巧根本難登大雅之堂,居然還敢誇口要參加今年的比賽,你還是回去再練幾年吧!」

垂頭喪氣的回到民宿,星悅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根本提不起勁來。

董伊香重挫了她的自信,沒有任何一刻,她感到如此無力,她一直都是信心滿滿的啊,為什麼會被一個小小的挫折給擊倒了?

不行!她要找個人談談,不然她會瘋掉!

猛然從床上坐起,她想也不想,沖到隔壁去,不經大腦的打開阿鋒的房門,看到他赤裸著上身在鍛鏈腹肌,他挑起了眉毛。

「我的房間不是公眾場合,隨你任意來去。」

她好像沒聽見他在說什麼,逕自訴苦。「大魔王,我好煩啊!」她這個人是藏不住心事的,悶在心裏不知不覺會愁眉苦臉,往往說出來會北較好過。

「牆壁很硬,隨便你怎麼撞,只要不要來煩我就行。」他繼續做著標準的仰臥起坐,這是培養他的演唱實力。

「不要這樣嘛,我真的很煩,朋友不就是要分享心事用的嗎?」他這個人真沒有人情味,當她看見他心情不好時,都會想安慰他,他都不將心此心,也安慰一下她這個失意人。

「我們是朋友嗎?」他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跑腿。」

「早上董伊香約我出去比衝浪,她贏了,我好想死,懷疑自己真有天份嗎?還是乾脆退出江湖算了。」管他要不要聽,她一古腦的講。

「一點都不值得安慰。」他冷冷的說:「如果這樣容易打退堂鼓,你可以專心讀書,不要再誇口衝浪是你的人生目標。」

「你——」好毒!她需要的是安慰,不是雪上加霜!

不過他說的並沒有錯,衝浪一直是她的夢想和目標,因為一次失敗就退縮,她還有什麼資格把衝浪掛在嘴邊?

說穿了,不再衝浪並不是她的真心話,她只是需要有個人安慰她、鼓勵她,讓她力爭上游就行了,難道他不懂嗎?非要把話說這麼絕不可,他果然很不會體恤別人的心,她怎麼會第一個就想找他訴苦?她真是瘋了。

「阿鋒,有個人找你——」

星悅來時沒順手關上門,毛軍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輕輕叩了叩已敞開的門板,跟著一個身材高大挺拔、長相儒俊、氣質出眾、西裝考究的中年男子現身,阿鋒抬起眼,俊帥的面孔暫態僵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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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毛軍皓和星悅退開了,將空間留給客人和阿鋒,但是回自己房間的她,不由自主像只壁虎的貼在牆壁上偷聽,想偷出些什麼來。

她不是變態,是因為那個客人讓阿鋒的臉色太難看了,她才會這麼做:心裏暗暗替他緊張,該不會是仇家找上門來了吧?

「說些什麼啊?」聽了半天,她什麼也沒聽到,他們好像刻意壓低聲音在講話,直到一句爆吼和門板甩上的聲音傳來。

「我沒有你這樣對婚姻不忠的父親!」

「原來那個人是大魔王的爸爸……」星悅倒抽了一口氣,他爸爸長得好像電視裏的那種有錢的董事長。

她馬上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如果大魔王家裏有錢,他就不用那麼辛苦的替老闆工作又兼教衝浪來維生了。

她打開一條門縫偷看,看到男人對著甩上的門板凝望了許久才斷然離去。

那個男人不像會外遇,也不像會很到逼妻子跳樓的人啊,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比如他的外遇對象是他以前的情人,阿鋒深愛的母親根本不是他的所愛,所以與舊情人重逢後,才會情不自禁的進出火花……

應該是這樣吧,嗯,這樣比較合理,也比較浪漫……簡言之,她的浪漫思維又發作了。

「媽的!」

她看到阿鋒一臉陰沉的沖出房間,還帶著吉他。

「他要去哪里?」看他整個人好像快炸開了,該不會帶吉他要去行兇,然後晚問新聞就會出現子弒父的人倫大悲劇。

想到這裏,星悅連忙套上布鞋跟上去。

來不及等電梯,她用最大的爆發力走樓梯,到了樓下,看到阿鋒匆匆的身影往大門口走。

「阿鋒,沒想到令尊是寇任顯,『寇百集團』可是世界知名的金融財團,能夠在這裏結識你實在太榮幸了……」

董伊香伸出的手根本沒人理,她討好的笑容也被當作屁,阿鋒視而不見的從她身邊大步走過,對她唯一的回應是在她提到他父親的名字時,狠瞪她一眼。

「好性格……」她微微一笑,美麗的唇角上揚,知道他的身份後,她對他更感興趣了。

阿鋒大步走出去,跳上機車走了,他住墾丁大街的方向騎去,隱約之中,有人在叫他。

「阿鋒!大魔王!等等我!」星悅吃力的也騎著部車追趕他,而且還沒戴安全帽,風吹得她的臉很難受。

機車是匆忙之間向老闆借的,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不能讓他一個人,那太危險了。

通常一個人在情緒不穩定時,都會做出失控的事來,她以前就常因小弟課業不佳而拿鍋子想敲爛他的頭,真的很不理性……

「哇啊啊啊啊——」車子莫名其妙的一直滑,滑向路邊,而路邊有一株大樹,她失聲尖叫,因為太緊張而連人帶車撞樹摔倒了。

她的慘叫實在太綿長了,阿鋒繞回來,看她並無大礙,只是嘴裏一直喊痛,手臂和膝蓋也多了許多擦傷。

「我說,茶包,你哪一天可以不當茶包,我就跟你姓。」他把機車扶起來,再把她抉起來。

「不要再諷刺我了好不好?如果不是你騎那麼快,我也不會騎那麼快。」她揉著手肘,指望他說點好聽的根本是作夢。

「沒有人叫你來。」他示意她上機車。

「我不放心你啊。」星悅上了車,還沒坐好,他就狂飆起來。

「哇啊啊啊——」她又是大叫,一路叫到龍磐大草原去。

他停好機車,她跟在他後頭,這裏高車風大,體重輕點的可能會被吹倒,不過阿鋒背著吉他頭也不回的一直走。

「走慢點好不好?」星悅跟不上他的步伐,他像在行軍。

「沒人叫你來。」

她嘀咕著,「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人家為他好,他卻不知感激。」不過她還是加緊腳步跟上去。

龍磐大草原是一大片綠坡,站在草原靠近太平洋的地方眺望,陡峭的崩崖緊連苦浩瀚的海岸線,地勢極高、視野遼闊。

阿鋒站在高處站,陣陣狂風吹襲得他衣角亂飛,狂風跟他的心情一樣,紊亂又無法獲得平靜。

「真的要站在這裏嗎?」星悅感覺自己好像踩在斷崖上,往下看,驚心動魄的海浪拍打礁石,往上看,只覺狂風橫掃,她快飛起來了。

他開始彈起了吉他,他的節奏比狂風還要狂亂,她根本聽不出他在彈什麼,直覺他只是在發洩情緒。

也好,讓他彈吧,他心裏一定很煩,不然不會這樣對待他視如生命的吉他。

她靜靜的聆聽,努力不讓狂風把自己吹倒變成笑話,突然他的樂聲戛然停止,艱困的開口——

「多可笑……那個人是我爸爸,但是我無法再愛他,我甚至……恨他……」他們父子的感情曾經很濃厚,然而那種感覺再也下存在了。

「我瞭解,等你能夠釋懷時再原諒他吧。」她希望他能試著原諒,因為恨著親人的他,絕不會好過,也不會真正快樂。

「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他!」他恨恨的說,依然渾身籠罩著怒火。

星悅什麼也沒說,任由他宣洩,現在她說什麼都沒用,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或開導他才好,就靜靜的陪著他吧。


「要不要買神秘的皮雕地圖啊?一份兩百五十元,很便宜哦,保證可以找到絕佳的衝浪密點……」

星悅在海灘四周兜售她的成品,那是她的新傑作,感覺比衝浪手帶好賺,她批了一些來賣,希望會有利潤。

「有時間賣這種東西,不如去練習衝浪,你不知道比賽不遠了嗎?還是你真的投降了?」

阿鋒出現在她身後,他拖著一艘獨木舟,應該是客人租借的。

「才沒有!」她還是會參加比賽,只是這兩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提不起勁,加上昨天介他情緒那麼失控,心情多少也受到點影響。

「把那些無聊的東西扔了,回去換裝,我帶你去沖些大浪。」他根本是用命令的,可她卻乖乖聽了他的話。

阿鋒把獨木舟拖到岸上的小木屋前放好,換騎了部水上摩托車下水,這些都是南灣羅曼史平時出租的營業項目。

星悅回民宿換好防寒衣,水上摩托車拉著衝浪板,陽光在海面上閃耀,海水變成閃著金光的漩渦,他一直將她拉到接近外海的地方。

「我說,茶包,看到那個浪沒有?」有陣大浪正在形成,純白的海浪很美。「我要把你丟在那個浪下!」

他解開繩索把她甩開了。

星悅奮力劃水,這是她重拾信心的唯一機會。

她咬牙的劃,賣力劃向浪頭,她順利的在衝浪板上站了起來,她穩健的站著,眼裏心裏都是浪潮,沒有任何想法,但她反而憑直覺征服這道浪,尤其是她剛剛急彎的反應和姿勢速度,連她自己都訝異會有如此爆發力。

「信心回來了嗎?」阿鋒騎著摩托車來到她身邊,她的臉上都是海水,煥發著光芒,他若有所思的瞅著她。

「嗯!」她用力點頭。

晚上她在房裏寫媚兒給馨姨,忍不住向她說起這件事,說大魔王是如何幫她找回信心的。

他是一個面冷心善的人不是嗎?雖然他恨著他父親不太對,不過那是有原因的,她相信有朝一日他會體悟到,親情比什麼都可貴,等到那一天,他也會真正的原諒他父親,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推離座椅去開門,看到門外是阿鋒,她露出一個笑容。

「要我去買東西嗎?」現在的她,非常的心甘情願的當他的跑腿小妹。

「把這個看一看。」他把一張DVD交給她。

她看到片子的字樣——世界衝浪好手集錦。

「哇!好棒哦!你怎麼有這種東西?」她迫不及待想看了,可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沒有買DVD錄放影機耶,可以去你房間看嗎?」

他不置可否的瞬了瞬眼,現在她已經很瞭解他了,沒有拒絕,等於同意,於足她光明正大的來到他房間,她在床上發現了一些樂譜,眼睛一亮。

「這是新的作品嗎?」她央求著他,「偶像,彈給我聽好不好?」

因為看他似乎還沒走過昨天的低潮,她特意表現得開朗,希望讓他感染到愉快的氣息。

阿鋒一副隨便她的樣子,他開始彈吉他,而她則輕輕跟著節奏哼歌詞,有時覺得不好就再來一遍。

氣氛是那麼的融洽,如果不要有人來打擾的話……

「阿鋒!」伴奏是連續不斷的敲門聲。

「是董伊香……」星悅的好心情飛走了。

「阿鋒,我知道你在這裏,我聽到吉他聲了,如果你不開門的話,我就要自己進去了哦。」

「她真的會這麼做。」星悅喃喃自語,她看了一眼阿鋒,大爺他倒好像沒聽到一樣,而房門已經打開了。

「阿鋒——」董伊香像是待別打扮過了,細肩帶的白色洋裝,飄浪的裙擺,是每個男生心目中的夢幻公主款式,她還特別噴了香水。

「出去。」阿鋒連半眼也沒看她就下逐客令。

「我對你是誓在必得,我安排好了晚餐約會,你現在換換衣服,我們就可以出發了。」董伊香很強勢的說。

「我對你沒興趣。」他懶洋洋的說:「我對茶包比較有興趣。」

星悅一愣,竟然感覺心跳加速。「大魔王……你你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董伊香也一臉不服,兩手環胸,等著聽答案。

「當然是玩笑話。」嘴角微揚,他把吉他放下,起身,直接握住董伊香的香肩扳轉過身,推她出門。「不要再來這裏,這裏不歡迎你。」

「我不相信你不喜歡我!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董伊香的聲音被排拒於門板之外。

「她會恨死你。」星悅還在喃喃自語。

阿鋒沒啥反應,他盤腿在和室桌前坐下,重拾吉他,自彈自唱起一首星悅不曾聽過的抒情歌曲,她雙手托腮、雙眼迷蒙的看著他,那詞意美得讓她眼神都變柔和了。

「茶包,開瓶汽水給我喝。」

「好。」她柔順的拿起桌上的汽水,順手搖了搖,打開。

「媽呀!」瞬間,橘子的味道充斥於空氣裏,汽水噴了兩人一頭一臉,星悅不知道災難是怎麼造成的,她只知道,她又出茶包了。

「你果然是茶包。」阿鋒抽了幾張面紙抹去臉上的汽水,見她還在呆,也抽了幾張胡亂替她擦臉。

「你可以再粗魯點。」她說著反話,逆來順受的讓他擦臉。

他笑了,揉掉面紙的同時,他的唇也湊近了她,在她一臉愣然的表情中,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在他們唇齒之間交纏,星悅腦袋輕飄飄的,感覺如在夢中。

他們在接吻……

她跟阿鋒在接吻,由他主動……

「我說,茶包——」雙唇分開後,他扳起她的下巴,揚起唇角,語氣專制。「以後不只找你麻煩是我的專利權,吻你也是我的專利權。」


原來戀愛的滋味這麼美好,整個人快樂得要飛上天了。

星悅發現自己看阿鋒的眼光變得不一樣,充滿了甜蜜的感覺,還會不由自主追隨他的身影,露出只有自己才懂意思的微笑。

「你到底是怎麼了?撿到了錢不成,整天笑咪咪。」毛誕葳一整天都在注意星悅,因為她實在太詭異了,

「沒有啦。」她和阿鋒在一起了,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她卻有點不知道怎麼對葳葳說。

「如果你不老實招來,我們就算絕交了。」毛誕葳把話說得很絕。

「你不要恐嚇我啦,其實也沒什麼。」星悅害羞的垂下眼睛。「我跟阿鋒昨天接吻了。」

「真的嗎?」毛誕葳眨了眨眼,又眨眼眨眼,然後相信了她的話。「太好了!我早就說過阿鋒對你有意思,你還不信,我衷心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早生貴子。」

「你言之過早了,沒想那麼遠啦。」葳葳也太誇張了,才接吻而已就說到生孩子去,她和阿鋒都各有理想,他們也都還年輕,結婚是很遙遠的事。

不過晚上阿鋒載著她兜風時,她還是轉述了毛誕葳的祝福。

「葳葳說祝我們早生貴子耶。」她甜蜜的在機車後座抱緊了他,把頭靠在他的背上很幸福。

原來世上還有跟衝浪一樣幸福的事啊,她現在才知道,戀愛的力量可不輸衝浪。

「你在暗示什麼嗎?」阿鋒調侃她。

星悅驀然臉紅了。

沒錯,一個女孩子對男生說這種話,確有暗示的意味,她怎麼那麼沒大腦,可就算後悔,話也已經出口了。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真的沒那個意思。」雖然解釋,但好像越描越黑。

機車順著微風吹拂的海濱公路走,阿鋒熄了火,兩人下車,自然而然的十指緊扣走向船帆石的海灘。

入夜了,沒什麼遊客,海風很強,他忽然將她擁入懷裏,激烈的吻了她。

這個吻和昨天的很不一樣,星悅渾身都熱了起來。

她的初戀,她的初戀終於來了,沒想到會發生在她一心嚮往的南灣,而且來得太快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依偎著阿鋒,他的懷抱有他的氣息,他們已經是一對了,害羞之中,她燦開了笑顏,一臉的幸福美滿。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她實在不懂,她沒有比董伊香漂亮,家裏還窮得要命,他卻選擇了她。

「有道理的愛情就不算愛情,我就是喜歡你,沒有理由。」說完,他用力揉亂她的發,根本是對待男生的方式。

「你在幹麼?」她現在可是他的女朋友耶,別把她當兄弟行不行?

「我說,茶包,你留長發行不行?」他搭著她的肩,一起漫步在無人的海灘。

她看了他一眼。「你喜歡長頭髮?」

原來他也不免俗,和大多數男生一樣,喜歡女生長髮。

「我是為自己著想。」他嘴角微揚,很惡質的說:「你的身材已經像洗衣板了,再不留長髮,我怕有人以為我在跟男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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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5 03:23:26
第九章

「你和星悅正式交往了?」入夜的民宿酒吧,客人都走光了,只剩安令崇和阿鋒,安令崇在吧台裏,阿鋒坐在吧台外的高腳椅上。

消息他是聽葳葳說的,葳葳告訴他時很興奮,並且到處傳播。

「嗯。」阿鋒承認得很爽快。

安令崇看了他一眼。「我們以出道為目標,不容許私人感情破壞計畫,這點你很清楚。」

阿鋒直視著他。「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安令祟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分寸。」

他的出道計畫會依目標進行,他相信一定會,他也不會讓任何因素阻礙了鋒樂團出道的夢想。


週六下午,星悅打掃著退房,四點有預約的客人會進來,可能是心情愉快吧,她替花瓶換新鮮的花的時候,聞到的花香是滿滿滿滿的。

「星悅!」阿麒興匆匆的跑上來找她,手裏提著一大袋的沙巴名產。「送給你!我和家人出國玩買的!」

「哇!謝謝你,阿麒!」她很開心,笑容更是燦爛,當然不是因為名產,而是一個戀愛中的女人,從她眼裏看出去,世界是美好的,連垃圾桶、馬桶都很美。

「沙巴很好玩,百分之七十都是華人,在那裏,華人簡直就是大爺。」阿麒很殷勤,主動替她換床單,一邊跟她閒聊。

「好羡慕你能夠出國,我都沒坐過飛機。」她把枕頭抽出來,換上新的枕頭套,繪著薰衣草圖案,聽說是老闆從日本進口的,睡過的客人都說贊!

「其實坐飛機也沒什麼特別,我都在睡覺……」阿麒話鋒一轉,別有深意的看著她。「倒是五天見不到你,我很想念你。」

「真的嗎?」她心無城府的說:「我也很想你耶,平常你來的時候,氣氛總是很熱鬧,少了你,大家就安靜多了。」

「想不到我們心靈相通。」他感性的瞅著她。「我們交往吧,星悅,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有這種感覺,我想有了你,我一定會打出更有生命力的鼓來,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阿麒……」她拿著被單的手一僵,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但她已經跟阿鋒在一起了啊,不可能腳踏兩條船。

「如果你害羞的話,只要點點頭就行了。」他含情脈脈的又說。

星悅很尷尬。「阿麒,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跟阿鋒在交往了,我只喜歡他一個人。」

「什麼?」他幾乎彈跳了起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

她覺得對他很抱歉。「你是不是一回到南灣就跑來這裏找我?」所以沒人有機會告訴他啊。

「對啊,我一心只想見你,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天啊!」朝天花板怒吼一聲,過一下子語氣一轉,他垂頭喪氣的說:「只是沒想到,等我的卻是如此殘酷的事實。」

「阿麒,你是個好人,我希望我們能當好朋友。」這是她僅能安慰他的,她也真的不希望失去他這個朋友。

「也只能這樣了,那你忙吧,我走了。」

目送阿麒無精打采的背影,星悅有一點點感動,有個男生真心喜歡她,而且還向她告白,這可是她十九年的生命以來,首次有男生向她告白,連阿鋒都沒有向她告白哩。

不過,她還是喜歡他,只喜歡他一個,她的夢裏有滿滿的他,甜到她好像嘗到糖蜜的滋味,他們在海浪裏接吻,他強勢的握住她的下巴,熱烈的與她唇齒交纏。

「星悅!喲厚!該起來嘍!」

有羽毛在她臉上刷動,她揉揉眼睛,如夢初醒。

接著,她發現這裏不是她的房間——

「我睡著了!」她居然換好床單被單就直接趴在客房的床上睡著了,還睡到作夢!

哦!太離譜了啦!

「瑩姊——」星悅面對來叫她的毛姿瑩,好想找地洞鑽。

「客人在登記住宿了,你下去開瓶雞精喝吧,這樣精神會好一點。」

「我真的很抱歉。」她連忙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毛姿瑩拍拍她。「覺得抱歉就下去幫忙吧,來了一團追星族,我哥快花轟了。」

她好奇的問:「追什麼星啊?」

「靜樂團啊。」毛姿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年輕人嗎?不知道靜樂團要來咱們南灣開唱嗎?」

「什麼?」她驚跳起來,連忙沖出房間。

毛姿瑩笑著搖頭。「原來這小妮子也是靜樂團的忠實粉絲啊。」


靜樂團要來了!靜樂團要來南灣了!這下可槽了!不知道阿鋒怎麼想,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你還好吧?」星悅在衝浪部找到阿鋒,樣子急得不得了。

「你剛在摸魚?」他在替客人介紹衝浪板,分神看了她一眼,她臉上還有睡痕哩,這丫頭真好命,大白天偷懶。

「看你這麼平靜,我就放心了。」她拍拍胸口,又趕著出去瞭解敵情。

她找到報紙,果然在影視新聞那版看到大篇幅報導靜樂團要來南灣開唱的消息,這是他們首次的大型海灘演唱會,票早已銷售一空,現在是一票難求。

「哪里不好去,偏偏來這裏,難道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星悅望報紙興歎,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為這個消息興奮得三天三夜睡不著的。

入夜時分,民宿恢復寧靜,客人都入睡了,按照慣例,十二點到一點是自己人圍在一起吃毛軍皓獨門火鍋兼暍啤酒的打屁時間。

咖啡座的某桌上放著一鍋熱騰騰的火鍋,成員很多,所有姓毛的人、鋒樂團的人、星悅和楊過。

「我失戀了,大家好心點,把我灌醉吧。」阿麒超級後悔出國玩的,白白給了星悅和阿鋒感情加溫的機會。

「那就喝吧。」毛軍皓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失戀個幾次不算什麼,孩子不要亂生就好了。」

毛誕葳馬上敏感的瞪著他們兩個。「爹地,你在嫌棄我嗎?」

「我沒有。」毛軍皓趕緊找救兵,他指著毛姿瑩。「不信你問姑姑,她最清楚了。」

「他有,他曾經想過不要你。」毛姿瑩輕咳一聲,模仿起來。「瑩瑩嗎?我遇到麻煩了,杜麗莎懷了我的種,可是我不想她生下來,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被個孩子絆住,那我毛大帥還能有什麼搞頭?」

「爹地!」毛誕葳大嚷起來,「好過份!真的過份透頂!你怎麼可以那麼不負責任,居然想不要我?」

毛軍皓試著和女兒講道理,「寶貝,你要體諒,那是十七歲時的爹地,我那時只有一顆飄泊的心,哪里想過要孩子。」

毛誕葳還是覺得很受傷。「我不管!我下管!你要買LV的新包包補償我!我要莎朗史東包!」

「補償什麼?」星悅不懂,她奇隆的問:「你不是被生下來了嗎?」

「說的好!」毛軍皓大樂。

「那我要一個Lv皮夾。」毛誕葳還是硬要拗。

做人家爹地的決定息事寧人。「好好,明天就買給你,寶貝女兒要的東西,當然說什麼也要買嘍。」

星悅羡慕的看著他們父女倆討價還價,如果她老爸還在世的話,也一定會這麼寵她,老爸都是疼女兒的嘛。

在如此歡樂的氣氛之中,有個不速之客走了進來。

他穿著黑色運動服,上衣連帽,帽子還拉了起來,他的個子高高的,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臉頰削瘦,戴著淡綠色鏡片的墨鏡。

「我找阿鋒。」高個子說,他的聲音一出,星悅手裏的杯子差點掉下去。

難怪覺得眼熟,他他他、他是——

阿鋒拿筷子的手不動了,在眾人屏息以待中,他擱下碗筷離座,筆直走向高個子,雙手插在垮褲口袋裏,面孔沒有表情,甚至是冷然的。

「你來做什麼?」他的嘴角淡淡的揚了起來,眸子犀冷,星悅看過他這樣的表情,在提到他父親的時候。

「沒想到你真的窩在這裏。」兩人幾乎一樣高,高個子直視著他:心裏劃過千萬種情緒。

「有事嗎?」阿鋒的態度冷漠中帶著抗拒。

「我一直欠你一個解釋,如果我告訴你,因為我母親住院需要用錢,我才背叛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阿鋒的眼眸是無情的。

「我想也是。」高個子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沒有太大的失望,他轉身走了,就跟來時一樣突兀,一點也沒拖泥帶水。

「那是翔嗎?」有個追星族的少女穿著睡衣下來要投汽水喝,不意看到高個子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出疑問。

「你看錯了!」圍著火鍋的一干人等,異口同聲的對她說。

但是他們知道,那確實是靜樂團身價驚人的貝斯手連偉翔,目前擁有千萬粉絲,也就是兩年前背叛阿鋒的人之一,他最要好的朋友。

星悅知道,這個夜晚,阿鋒將有個無眠的夜,她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於是在洗完澡後,她去敲阿鋒的門,不等他回應就開門進去。

她倒抽了一口氣——觸目所及,都是啤酒罐。

阿鋒躺在床上,床邊的煙灰缸,滿滿都是煙蒂。

他在麻醉自己,他用很原始的方法在忘記傷害,她的心忽然劃過一陣揪疼,她衝動的將他的頭攬進懷中。

「你哭好不好?如果你難過的話,不要悶在心裏,就哭出來,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說,茶包,不要這樣抱我,雖然你身材沒料,但我還是會有感覺。」他居然還有心情說笑,她服了他了。

「你要侵犯我嗎?」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因為物件是他。「如果我的體溫能給你安慰,我願意,」

「你真傻……」他笑了,醉意深濃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搖了搖頭,為他感到心疼。「你才傻。」她說得很小聲,相信已經喝醉的他沒有聽見。

我是個沒有心的人……

他唱了起來。

沒有靈魂

沒有未來

因為過往大痛

所以我選擇不再記超

你一定能夠瞭解,因為這種事並不稀奇……

星悅的心在歎息。

這是他寫的一首歌,以前她聽時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今夜從他口中唱出來,卻顯得那麼令人神傷。

她發誓要守護他,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不再讓他受到傷害。


因為靜樂團的來到,原本就是全台人氣最高的戲水天堂南灣,現場熱度頹到了最高點。

為了怕阿鋒不好過,星悅忍痛不賣靜樂團的周邊產品,聽說有在賣的都削翻了,為了喜歡的人,犧牲一點也是值得的。

只要一有空,而且浪不錯,她就拉著阿鋒陪她衝浪,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靜樂團要來的新聞那麼大,她不相信他沒看到,只是他們都有默契,絕口不提罷了。

這也是一種方法啊,既然不想面對,就假裝沒那回事吧,有時自欺欺人也是放過自己的方式。

「大魔王,你餓不餓?我快餓死了,做三明治來吃好不好?」

兩人剛沖完浪回到民宿,時間還早,星悅早上沒課,老闆最近又好心的聘請了一位失業的中年歐巴桑,歐巴桑勤勞過頭,所以她可以很悠哉的過。

「我的夾起司和火腿片就好。」這丫頭做的三明治每次都怪裏怪氣,有次他還吃到夾苦瓜片。

「遵命!」她笑顏逐開的注廚房走,卻因為邊走邊回頭,撞到一座人牆。

「對不起……」她拾起眼,足足有一分鐘的失神,因為,她一定是在作夢。

「鋒在嗎?」對方很有禮貌的問。

「他在……」不對、不對,她連忙又搖頭。「他不在,他已經不在這裏了,你趕快走吧……」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誰找我?」阿鋒站在吧台前仰頭灌完一瓶礦泉水,一回身,看到來人,他的下巴昂了起來。

「你好嗎,鋒?」權靜宇看著久違的老友……不,已經不能稱之為老友了吧?至少對方一定不承認。

阿鋒聳聳肩,懶洋洋的看著他。「不比你好,也不比你差。」

兩個男人的對峙,看得星悅緊張萬分,過往是親密戰友的這兩個人啊,現在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待對方的?

「是嗎?」權靜宇臉上有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聽翔說你窩在這裏,我來看看當年那個對音樂充滿抱負的小子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消磨了鬥志?」

權靜宇一點都沒有激到他,阿鋒並沒有動怒。「我的事,已經跟你沒關係了,你走吧。」

「我當然會走。」權靜宇笑了笑。「你會揭穿我吧?我不怕你揭穿,我等著你來挑戰靜樂團。」

他是個為了實現夢想和追逐名利滋味可以不擇手段的人,他可以背叛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你真的是太過份了!」星悅忍不住跳出來,指著權靜宇的鼻子罵。「你奪走了阿鋒的夢想,你撕碎了他的心,你現在還想怎麼樣?阿鋒是絕不會輸給你這個卑鄙小人的!枉費你曾是我的偶像,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喜歡你們的音樂……」

不對,這樣好像罵到阿鋒了,畢竟靜樂團的歌都是剽竊自阿鋒的。

「你是誰?」權靜宇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她大聲的宣告,「我叫管星悅,我是阿鋒的女朋友!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

權靜宇笑揉了揉她的短髮。「你很可愛。」他看了阿鋒一眼。「你跟書裕是截然不同的女人。」

「什麼意思?」星悅覺得莫名其妙,宋書裕是靜樂團的主唱,為什麼把她們相提並論?

「你不知道嗎?」他笑了笑。「書裕是鋒高中時的女朋友。」

她完完全全的呆了。

紼聞週刊說,靜樂團的主唱宋書裕和團長權靜宇同居,他們好幾次被人拍到共同進出一個屋簷下。

權靜宇說宋書裕是阿鋒過去式的女友……

她感覺到天旋地轉,左腦和右腦好像在互相衝擊著。

也就是說,權靜宇不但搶了阿鋒的歌、搶了他的夢想,還搶了他的女人!


知道宋書裕和阿鋒過去的親密關係後,星悅強烈的坐立不安。

她在心裏深深覺得,站在舞臺上發光發熱的宋書裕和阿鋒才配,以前她迷靜樂團,也是因為迷上主唱的脫俗氣質,所以現在她絕對無法開口批評宋書裕,只是感到自歎不如。

人家是明星、是歌手啊,她呢,只是一個未成名、以衝浪為目標的鄉下女孩罷了,她拿哪一點跟人家比?

她以為靜樂團的來到,影響最大的是阿鋒,沒想到會是她。

她好想去韓國整形,這輩子,她沒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過,她一直是樂天開朗的,但對於一個偶像型的人物,她卻充滿了諸多幻想,這些幻想當然就是對方如天仙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五宮簡直無懈可擊啊……」重複研究雜誌上頭宋書裕的長相,人家眉宇間那股冷然、那股灑脫的味道是她學不來的。

如果阿鋒喜歡的是這一型的女生,那就沒理由喜歡她這個可愛型的不是嗎?

對!沒錯!她知道自己鑽牛角尖,其實阿鋒什麼也沒說,對她依然和以前一樣,這些比較都是她疑心生暗鬼的結果,自己在找自己的麻煩!

「啊——」她大叫一聲,把頭埋進桌上的雜誌裏良久良久才毅然決然的抬起來。「去衝浪吧!只有衝浪能夠平復我的心情!」

換上防寒衣,她用最快的速度沖向海灘,太陽不見了,今天的浪大得奇怪,很像她的心情,而海灘只有小貓兩三隻,正好適合她獨自乘風破浪!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劃水,努力征服一波波的浪濤,海水比平常涼,天氣也陰暗,她覺得鼻問酸酸,這種情緒所為何來,她並不很清楚。

「茶包!」

聲音由遠而近,有人在喊她,似乎找她找得十分焦急,會這樣喊她的只有一個,她在衝浪板上載浮載沉,前後張望,很快發現阿鋒騎著水上摩托車而來。

「我在這裏!」她朝他招招手,已經情不自禁心跳加速了。

阿鋒駕馭著水上摩托車來到她身邊,看到她讓他如釋重負。「快回去!你到底有沒有神經,不知道颱風要來了嗎?」

星悅微微一愣。「是嗎?我不知道……」

她只顧著研究情敵,出門前連氣象圖都忘了看。

難怪今天的浪那麼棒,原來是颱風要來了,對衝浪手來說,沒有比颱風這個更好的波浪產生器了,颱風可以製造最好的衝浪場地。

她抬頭仰望著他。「你先回去吧,趁著浪大,我想再多沖幾次。」

「不行!」他想也下想,斷然否決她。「來的是強烈颱風,走勢不明,速度也快,隨便會改變行進方向,你快跟我回去!」

「放心吧,我會衝浪,颱風天的衝浪經驗我有,我會征服它們。」明知道走勢不明的颱風最危險了,可是她就是不肯聽他的話。

「你在鬧什麼彆扭?」他憋著氣問。

「我才沒有!」她大聲回答,雖然明明有,但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她在跟一個美麗的過去式吃醋。

原來戀愛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連沒有發生的事都要在意,她在意的是,宋書裕現在人也在南灣,如果他們相遇了,舊情複燃怎麼辦?

「看清楚點,海上已經沒半個人了,你真的決定留在這裏?」

她倔強的重重點頭。「對!」

「隨便你!」他也火大了,掉轉方向,加速前進,在水上劃開兩條白浪。

「知道會遇到舊情人,你已經不希罕了我是不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星悅失控的朝他大喊,她這才知道,原來吵架沒好話,情侶都是這樣莫名其妙就吵起來的嗎?

她的話令他停了下來,他又掉轉了頭,騎回去,在她衝浪板旁停下。

「你剛剛說什麼?」他犀利的眸子眯了起來,沒有人喜歡被在乎的人誤解。

她哼了一哼。「你聽得很清楚。」

「沒錯,我聽得很清楚,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他說著,警告意味很濃厚。

「難道你心裏不是這麼想的?」這種氣死人的話,就這樣不聽使喚的從她嘴巴裏跑出來了,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找碴的邪惡念頭。

「想你的頭!」他忍不住開罵。「不要太自作聰明了,我想什麼,如果你都知道,你來做我不就好了?」

雖然被罵,可是星悅心裏卻反而奇異的舒坦了。

「你不想再見她嗎?」那個「她」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但誰也沒點破。

「他媽的我不想!可以了吧?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她!」毫不溫柔的告白後,阿鋒粗聲命令,「過來一點!」

她在衝浪板上仰起身子,他則在水上摩托車上俯低,他飛快的堵住她的嘴,她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任由他的嘴唇霸道的覆滿了她的。

小器鬼,她甜甜的暗罵自己是小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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