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憐 -【穿越初體驗之二】閃光惡總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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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憐 -【穿越初體驗之二】閃光惡總管

【內容簡介】
什麼?!他居然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古代來?!
嗯，還好他是附身在王府總管的身上
憑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分地位
他使出「淫威」，逼迫那名始作俑者──
哼，既然她把他壓昏，就得負責「掩護」他！
幸好「失憶」這招是「穿越人」屢試不爽的藉口
慢慢的，他開始習慣自己在古代的新身分
而對於身邊的少女，更是有了「說不出口的慾望」！
身為現代人，要拐古代少女的純潔芳心一點也不難
難的是，「原來的」王府總管可是和當家姨娘有染
看來他只得使出現代人的智慧
免得他的純潔小情人被當家姨娘給趕出門去……

lavenderchi

第一章

　　「總管！嚴總管？！」嗯……是誰啊？怎麼不是叫總經理？是李緒飛嗎？他只是休息一下而已，怎會那麼吵啊？帳到底對完了沒？他已經說了，不管要慶多少功，帳都得先對完，他隔天要看，他們不會先跑去喝酒了吧？所以說起話來才結結巴巴的……

　　言浩東睜開沉重的眼皮，打算跟守在身旁的屬下李緒飛問個清楚，沒料到……

　　「嚴總管，你沒事吧？」小石子吞吞口水，緊張地看著躺在地上、剛好被「重物」砸到頭的總管。

　　「你還好吧？」一張粉嫩的小臉也順勢探過來，盯著昏了半個時辰的男人看。

　　真糟糕！眼神還有些茫然，該不會撞昏頭了吧？好像有流血呢……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姜晴兒心裡七上八下地看著嚴總管。

　　「你們……」言浩東感覺一陣頭昏腦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有警告你，但是你不聽啊！」她也是想省錢，才爬上樹摘果子，哪知他會跑來制止？她一緊張，手腳不利落，就從上頭摔下來，剛好就從他頭上這樣摔下去……如果弄壞他的腦子，她會覺得非常對不起啊！

　　「呃，這是……」哪裡啊？言浩東聲音有點瘖啞，頭痛欲裂，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快去找王管事還是朱姨娘，哪個都好，說嚴總管出事了，快點去！」姜晴兒被嚴皓慘白的臉色嚇得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慌亂地推著小石子，要他快到前頭去找人來幫忙。

　　言浩東閉上沉重的眼皮，不再試圖說話。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他怎麼覺得好像看到穿著古裝的丫頭、小子在自己面前晃啊晃的，是他睡眠不足，在作夢嗎？

　　所以說，他討厭辦慶功宴，只不過談成一項大生意，大夥兒就找機會吃吃喝喝，錢都還沒賺進口袋，就忙著享受，還說要到別緻的店去試試看，結果，竟然讓他看到一堆穿古裝的丫頭、小廝……

　　這是餐廳的噱頭嗎？很好！成功地嚇到他了，讓他以為自己一命嗚呼，來到陰曹地府，跟穿古衣的人形玩偶為伴……還好他記得今天是連假結束的第一天，他沒開車上班，絕不可能發生車禍。

　　但，他沒發生車禍，頭怎會那麼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想不起來啊……

　　***

　　「嚴總管，喝藥囉！」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言浩東自動閉上眼，裝作還在休息當中。

　　端著湯碗的小丫頭走進屋，看到總管仍在睡夢中，還沒清醒，只好將碗放在桌上，再輕輕退出去。大夫說嚴總管的頭受到重傷，需要好好靜養，所以還是不要叫醒他，讓他繼續睡吧！

　　過了一會兒，確定屋內沒聲音了，言浩東才睜開眼，探查狀況。

　　很好！都出去了。他躺在一張木製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整潔的被褥，映入眼簾的是古樸雅致的簡單擺設，果然……還是沒有變。

　　他，怎會到這裡來啊？他被救醒後，已第二次睜開眼了，但看到的東西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事實上，他真的有點頭痛。

　　但，如果碰到的事可以用頭痛來逃避，那天底下也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了吧？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竟然碰到一個教科書上無法說明的現象，置身在古代的時空當中。

　　簡單地說，就是他那個愛看漫畫、小說的妹妹說的——他穿越時空了！嗯，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在現代時，他不知道撞了什麼邪，然後靈魂就飛到這個陌生的時空來，附在這個男人身上……那原本的他呢？死掉了嗎？這……這叫「借屍還魂」嗎？

　　言浩東的嘴角泛起苦澀而冷淡的笑意，目前，依他淺薄的見識判定，就算他再睡十二個小時、再醒來，大概也還是這樣，所以他不用藉著睡覺來逃避現實。

　　還是想想以後該怎麼辦，那會比較實際吧？畢竟，一個人到了陌生的時空，還是要吃、喝、拉、撒、睡……之類的，所以他該好好面對這狀況，好好找尋安身立命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話，再找尋來時的路徑，給它……「穿」回去吧？

　　雖然好像有點難……唉！他高中畢業那年，一個人拖著簡單的行李到外地唸書時，也沒這麼頭痛過。以前，一直期盼到國外念研究所，看看不同的風景，結果到最後，因為學費跟生活費的關係，還是考了台灣的研究所，把畢業證書念到手，就出社會工作，似乎從沒離開熟悉的環境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奮鬥。所以，他可以這樣告訴自己，只是到異鄉……重新來過嗎？只是這個異鄉，他必須穿古裝……

　　就在言浩東躺在床上，不斷給自己心理建設，告訴自己必須適應新環境時，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總管！嚴總管……」一個極其輕柔又有些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來，是個女孩子。言浩東還沒想清楚該不該理她，門就再次「咿呀」地一聲被慢慢推開了，他閉上眼，還不想理讓他的腦袋糾結的事。

　　「嗚……對不起！沒想到你救了我，我卻把你害得這麼淒慘……」姜晴兒走到嚴皓的大床邊，嘀嘀咕咕，邊哭邊懺悔。她只是想省菜錢，爬到樹上摘果子，沒想到卻從樹上跌下來，剛好跌到路過的總管身上，把他「砸」暈了……她真的萬分抱歉啊！她真的沒想到總管在跌倒時，腦袋恰巧撞到石頭，還流了血……還好他有醒過來，不然她會很難過的。

　　「嗯……就是因為你嗎？」言浩東沉吟一聲，用低沉的嗓音詢問。

　　「哦！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看到嚴皓醒來，姜晴兒顧不得臉上的淚水，咧開小嘴，開心地笑了。

　　「你剛剛說我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你……」言浩東凝視神情無辜的少女，心底不斷告訴自己要和顏悅色，好好說話，不要嚇著人家。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跌到你身上的……」姜晴兒張大水汪汪的雙瞳跟臉色凝重的男人對恃，有點心驚膽戰，畢竟在姜王府裡，除了大哥以外，嚴總管是權力最大的人。結果她讓他的腦袋流那麼多血……萬一姨娘、大哥他們追究起來，她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啊！想著想著，她又開始哭起來了。

　　「我知道了！我可以原諒你，不過……」被斷斷續續的哭聲吵得一顆頭喀喀作響，言浩東伸出手腕，做出暫停的手勢。

　　「怎麼樣？」姜晴兒急切地探頭，仔細傾聽，想知道下文。「你得把你知道的……關於我的一切，全告訴我。」言浩東微笑，盡量把話講清楚。

　　「為什麼？」他的意思是……

　　「因為傷到頭，所以跟我有關的所有事情，我都忘記了。」面對淚眼汪汪的少女，言浩東開始加重她的罪惡感。反正不用白不用！他初到古代，需要線民提供情報，對於自己送上門的報訊者，他當然要善加利用。

　　「啊？」天哪！嚴總管的意思是……經過這麼一撞，他的腦袋壞掉了？姜晴兒神情驚恐，小嘴差點闔不上。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言浩東淡淡點頭，完全承認。

　　「我……」姜晴兒錯愕地站在男人面前，說不出完整的話，直到他推推她的手臂，才發現她已經暈過去了。

　　欸，怎麼這麼脆弱？這樣就昏倒了？她這個樣，怎麼幫他面對困難？言浩東及時揪住她的手，不讓她整個傾倒在地。如果他老實說他是穿越時空的未來人，請她幫助他，她大概會馬上以為「嚴總管」瘋了吧？不管如何，他大概知道自己附身在一個擁有相當社會地位的男人身上。

　　不管「總管」哪裡，總是一個不錯的職業，他就先打探清楚要「總管」什麼地方吧？他瞄了一下昏厥在自己床邊的粉嫩少女……然後，他可能開始要麻煩「她」囉！

　　***

　　「姜王府？」言浩東揚起眉梢。

　　「是的，嚴總管，這裡是姜王府。」姜晴兒擔憂地看著嚴皓，把管事拿來的所有名冊、賬冊一古腦兒放在他面前。

　　天哪！不會吧？這個「姜」該不會是不愛唸書的腦殘妹妹說的那個姜王爺、而且念到「姜王爺」三個字還要雙手合十的「姜」吧？！他的腦中突然浮現之前妹妹迷戀偶像劇的神情……嘴角不禁微微抽動。

　　「什麼都忘了……真的很糟糕。」姜晴兒的眼神有點黯然，看了嚴皓那張俊逸嚴謹的臉龐一眼，迅速低下頭。她真的有那麼重嗎？摔到他身上，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她真的很丟臉啊！

　　「還好吧？我人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言浩東對目前的狀況頗能接受。「可是……」姜晴兒瞄了他頭上的傷處一眼。

　　「你有空就跟我聊聊天吧！幫我想起以前的事。首先，你得先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言浩東不著痕跡地挖附身管家的底，「對了！你會寫字吧？」

　　「會！」姜晴兒看著他，莫名其妙地點頭。「那你把我的名字寫給我看。」言浩東讓家丁準備了筆墨硯台，還磨好了墨，放在桌上。「好。」姜晴兒依言，把「嚴皓」兩個大字寫在紙上，再拿給言浩東。

　　「原來是這個『嚴』？」沒想到名字跟自己同音異字……看來，他跟嚴皓還真是有緣哪！

　　「那你叫什麼名字？是府裡的什麼人？」言浩東翻開名冊，開始對照。「我是姜晴兒，是王府排名第九的小姐。」介紹起自己的身世時，姜晴兒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嘲諷的微笑。

　　「啊！你是九小姐……」沒想到他竟指使九小姐，要她幫他做事？他的膽子還真是大啊！

　　不過，雖然歷史不是他的拿手學科，但粗淺的瞭解還是有的，據說王府的小姐應該是吃飽了就撲撲蝴蝶、彈彈古琴……浪漫一點的，應該還會對著鏡子、湖水思春……

　　怎麼這個九小姐，身上穿的衣服補補丁丁，跟個丫環沒兩樣，又面黃肌瘦的……實在看不出是個小姐啊！言浩東多瞄了姜晴兒一眼。

　　看到言浩東的表情，姜晴兒連忙搖搖頭，「你真的忘記很多事耶！我是爹外頭帶回來的，連自己的娘都沒看過。我幫你做事又有什麼？府裡有權有勢的奴僕說話聲音都比我大。」

　　「原來如此。」言浩東點頭表示瞭解，卻沒再多說什麼。人各有命，古代的女人得寵不得寵，在家族的地位高不高，也是出生就注定好好的。只可惜了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與小女人對視，言浩東有點惋惜。

　　「不過還好有大哥，自從他當家之後，我日子就好過多了，也可以讀書、識字，夫子就是他幫我們聘請回來的。」雖然有點氣餒，不過講起繼承官職的大哥，她的眼底閃起光芒。

　　因為識字，所以她在奴僕面前就比較有威嚴，也可以幫他們看看家人寫來的信，所以還是有不少家僕拿著食物來請她幫他們看信、寫信之類的……

　　她跟賬房、管事、總管……等握有權力的高階家僕比起來，年紀較小的九小姐較沒有威脅性，價格也親切多了。所以，在她住的側房裡已藏了不少食物，比起以前有一頓、沒一頓，跟飢餓為伍的日子，總是好太多了。

　　「所以你才會爬上樹，摘果子？」言浩東無奈地看著她。

　　「是啊！不過我以後不敢了，為了省那一點錢，結果把你害成這樣，我真的很不好受。」姜晴兒鄭重跟言浩東道歉。

　　「不用再說這件事了……」言浩東擺擺手，稍稍從床上坐起，「你只要幫我把府裡的一切搞定，就算彌補了，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裡。」

　　搞定？嚴總管講話還真有氣魄，胸襟也很開闊，以前跟他不熟，只覺得他不苟言笑，很嚴肅、有威儀，比姨娘跟大哥還恐怖，不知道實際相處起來，他是這樣子的人哪！

　　「好！」姜晴兒凝視嚴總管俊朗的側臉，小臉莫名地燥熱起來。「還有……你先替我把那碗雞湯喝完，再跟我說府裡的事！」茶几上，有碗朱姨娘指明給他補身體的藥膳。

　　「欸，那是姨娘特地吩咐廚娘……」姜晴兒的神情有點僵住。「不用了！我是男人，身體好好的，補什麼？再說，我聞到中藥味……就反胃。」言浩東冷淡否決。

　　「好吧！」既然他這麼說，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他竟然不吃？桌上那碗黃澄澄的雞湯，是朱姨娘特別囑咐廚子去抓野雞，用一整隻雞、花好幾個時辰，以文火慢慢燉出來的呢！平常人想喝都喝不到，沒想到他……姜晴兒在心裡不停嘀咕。

　　「快喝吧！喝完了，還有事要辦。」言浩東沉聲囑咐，將那雙疑惑的眼神看在眼底，卻不解釋。

　　「好。」真是讓她撿個便宜了。平常，朱姨娘連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沒想到她命人辛辛苦苦燉來的雞湯，卻這麼輕易就進了她的口？想到這兒，姜晴兒眉開眼笑，兩手捧著磁碗，邊吹氣、邊啜飲，萬分珍重地把那碗鮮甜的雞湯一口一口喝下肚。

　　哦！好香、好好喝哦！每多喝一口，她的手腳就多暖和一分，嗚嗚……真好，沒想到她能喝到這種雞湯，活著真好。言浩東默不吭聲，將她心滿意足的表情看在眼底。

　　原本，他預期自己在古代的生活會很艱難，沒想到，比他艱難的人多的是，而他，只是人生地不熟而已……想到這裡，他默默凝視自己的雙手。

　　會的！他會用他的能力來掌控一切，將「總管」該做的事都推上軌道。他會辦得到！

　　***

　　「小姐、小姐……」秋月抱著一塊布，邊跑邊喊，喜孜孜地從外頭衝回去找主人。

　　「什麼事？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的？」姜晴兒頭也沒抬，神情專注，正對著手中的繡布奮鬥。

　　「這塊布很漂亮吧？總管說這塊布要給你做新衣裳。」秋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掩飾不住心裡興奮，趕緊把小廝送來的布匹晾到主子眼前，攤開來，讓她看個清楚。

　　「哦，很漂亮。」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姜晴兒同意秋月的想法。看起來值不少錢呢！

　　「這塊布要是裁了，做成最新流行的款式，穿上去，再到廟裡上香，不知道多少家有錢的公子看了要為小姐相思呢！」秋月抱著布匹，開始為主子編織美麗的夢想。

　　「別說了！快來幫我把香囊上的花草繡上去，這幾件小東西，明天要交給李大娘。」姜晴兒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管秋月為自己編的鴛鴦蝴蝶夢。

　　「哦，好啊！」看到主子這麼忙，秋月訕訕然，只有放下美麗的布匹，拿起針線開始幫忙。兩人坐在窗戶旁，認真繡了個把個時辰，才放下手中的繡品。

　　「小姐，要喝茶嗎？」秋月揉揉眼睛，感覺有些累了。

　　「水就好了！不用泡茶。」姜晴兒點點頭，卻特別囑咐丫環，要她別做任意的浪費。「好。」聽主子這麼說，秋月只有點頭。

　　事實上，總管有讓小猴子送了最新的茶葉過來，她們有不錯的茶葉可以泡，但主子總說口不渴，不想喝……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喝？好想試試看那茶葉的滋味哦！

　　「小姐不喜歡那塊布嗎？」秋月把水送到姜晴兒面前後，便接過她手上的繡布，想替她繡完。

　　「喜歡啊！很漂亮。」姜晴兒瞄了那塊布一眼。「那你……」為什麼不興奮啊？秋月覺得有些疑惑。

　　「那塊布裁了，我穿上去又有什麼用？手這麼粗、身上也沒有首飾、鞋子也是舊的，看起來更奇怪。」姜晴兒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對新衣服並沒有期待。

　　「哦，總管說……」秋月想搬出嚴皓的話。「你最近開口、閉口都是總管，想去服侍他就說一聲嘛！我替你想辦法。」姜晴兒微笑，取笑跟她情同姊妹的小丫環。

　　「哪有啊？真是天地良心，我秋月要是有那樣的想法，就遭天打雷劈！」秋月嚇得臉色變白，趕緊放下手中針線，舉起手，要跟老天發誓。

　　「好啦！跟你說笑的。」姜晴兒拿過秋月手上的布，繼續刺繡。她再加把勁，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完工了。

　　「小姐，你不覺得總管最近對你很好嗎？」秋月趕緊收拾繡好的作品，把它迭好，放入衣櫃裡。「有嗎？還不是跟大家一樣。」姜晴兒不置可否。

　　「真的啦！以前，這種好東西哪裡送得到我們手中？在姨娘、其它小姐那裡就被拿光了，他現在讓小猴子每個院跑，我們才有的拿。」秋月舉起手，信誓旦旦指證。

　　「他很厲害，跟他說一遍，他就知道問題在哪裡了……」盯著手上的布，姜晴兒突然說了一句話。

　　「什麼？」秋月眨眨眼，沒聽懂主子的意思。「沒什麼……」姜晴兒微笑，沒把話說清楚。

　　這陣子，她每天傍晚都到他的房裡，跟著兩個管事與他一起聊天，順道說明他還記不起來的事。她看嚴皓緊揪的眉頭，確定他是很生疏，甚至是不記得的，但再看他處置，卻覺得有條有理，做事很有規畫，跟撞到頭之前比起來毫不遜色；有時，甚至他們不用說，他就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直接取消複雜的手續，迅速指派人手到現場管理，像這次的冬衣採買，就是這樣。

　　爹在生前不是小氣的人，每年都會送府裡的奴僕兩件衣服，而家裡的大大小小也都趁著這個機會做新衣裳穿。只是爹去世後，大哥繼承官銜，到外地就任去了，把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給嚴總管處理。

　　嚴總管往年總是盯著跟王府租借田地的佃農，查他們送上田租、牲畜，就忙得不可開交，哪有空管他們穿得暖不暖？但今年很奇怪，他慢條斯理喝著熱茶，邊看管家送上來的簡冊，邊天南地北地跟他們聊天，連大門都沒跨出一步，事情就做完了，還順道問她：「怎麼衣服的袖子磨到破了，還沒換新的？」

　　大夥兒才說起新衣的事，沒料到，隔沒兩天，錦繡莊的裁縫跟老闆娘就在王府裡逛大街了，直拉人到小屋去量尺寸，說要做衣服了。所以，今年不但大家都提早有新衣服可穿，動作還比往年快許多。這件事，讓大家都笑瞇了眼。

　　原本，她也沒期望拿到新布匹，因為去年朱姨娘派人來說新買的布匹不夠，以後再補給她，後來就當沒這回事了；沒想到今年不但由小廝親自送來，顏色還那麼漂亮鮮艷，她不用摸，光看也知道很細膩柔軟，是上好的布料。

　　那匹漂亮的布，裁成衣服，穿在她身上，有點可惜……不如把它托給李大娘，拿到布莊賣，搞不好還能賣個好價錢，她存在錢莊的錢，也能多一些……姜晴兒在心裡盤算著。

　　「小姐，總管還說，等你穿了新衣裳，記得找他喝杯茶。」秋月不知道主子的心思，開心說著小猴子傳來的話。

　　咦？找嚴總管喝茶？姜晴兒心裡打個凸，錯愕到把針扎到指尖了。

　　「好痛！」

　　「怎這麼不小心？」秋月嚇一跳，趕緊接過她手上的繡品，避免血絲玷污繡布。

　　「嗚嗚……」姜晴兒發出哀號。「剩下的我來繡好了，我知道小姐您繡什麼……」秋月伶俐地把尚未做完的工作接去。

　　「那就這樣吧！」姜晴兒不知道是手痛，還是心痛……那麼美的布真的要裁了做衣服啊？她覺得那根針好像直接紮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不斷冒出血絲呢！

　　***

　　靜心亭

　　「在這裡！小姐，你快一點啦……」秋月小聲叫嚷，興奮地推著主子的手臂，不斷催促她。

　　「厚！我知道啦！」姜晴兒別彆扭扭、慢吞吞地踏上台階。而坐在靜心亭，對預備施工的工匠說話的言浩東，眼神恰巧與她相上，跟她點頭示意，請她稍坐等他。姜晴兒沒其它辦法，只有乖乖坐下，等他把擴建倉庫的事情處理好。

　　「你們這邊要在這裡……」言浩東手持硃筆，側著身，低聲跟幾個工匠商討工程進度。在他身後的管事跟小廝看到姜晴兒出現，眼底閃過一些驚訝，又隨即把情緒掩去。

　　「我們太早來了。」接觸到那些視線，姜晴兒不自在地抱怨了。

　　「哪會啊？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們來的剛剛好。」秋月微笑，兩手扶住主子的手臂，慎防她臨陣脫逃。

　　看哪！她的主子哪時候這麼美麗過？今天換上新裁的衣裳，又梳了簡單清爽的雙髻，整個人看起來清靈秀氣，比以前美了十倍不止，幾個路過的家丁都瞪大眼看著主子，還有人看傻眼，不小心撞到柱子呢！

　　這會兒，他們提早來，正好坐在這裡，讓總管看看她家小姐打扮起來的模樣，可是不輸每天都打扮得雍容華貴的七小姐呢！

　　唉，她家小姐美成這樣，有人上府提親時，總是有人會想到她吧？等找到一個好夫婿，她的小姐就不用整天對著繡布煩惱錢不夠用了。

　　「你啊！」姜晴兒只有無奈坐下，看著嚴皓沉著淡定地指揮工人，等待他把事情辦妥。

　　深秋的天色很澄淨，到處一片明亮。淒冷的秋風吹過湖邊，使得湖水更加澄清，蟲子從草叢裡發出鳴叫聲，不遠處，長滿青苔的山石，還不斷湧出雲朵來，襯上湖畔的紅花，滴下水珠，讓人想起美人哭泣的模樣。這個晚秋景象配上嚴皓俊朗英挺的側面，讓她感到非常和諧，不覺寒冷。

　　好像只要有他……不管多麼雜亂無章，都可以「搞定」？思索至此，她的臉頰不覺泛紅。

　　秋風吹來，吹動她的髮絲，淒厲地拂過她的臉頰，卻沒吹散她心頭的暖意。她低著頭，凝視身上華麗的衣裙。連這身衣服，沒有他，她也是不可能得到的。

　　還好他先前說了，穿上新衣，得找他喝茶……她這樣美嗎？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她穿成這樣？她開始瞭解姊妹們窩在繡房裡打扮，眼神卻不自覺流露出喜悅的心情了。她……好像喜歡上他了。但，她配得上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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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頭戴斗笠，姜晴兒在後院整理花木。

　　「小姐、小姐……」秋月手上捧著食盤，邊跑邊喊，快步跑回主子身邊。

　　「又有什麼事了？」姜晴兒停下修剪花木的動作，擦擦額上的汗漬，看向貼身丫環，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明月桂花糕！朱姨娘派人送來的。」秋月興高采烈，把著名的點心端到主子面前。這道點心，是過了重陽後才會上市的糕點。

　　雖然糕點佐以桂花香氣，但其中的餡料卻是每年不同，這是京城第一餅鋪「寶齋坊」為了穩佔全國第一的龍頭位置，所研發出來的招牌糕點，這明月桂花糕在每年重陽過後上市，年年推陳出新，內餡年年不同。將栗子、老菱角、山藥、松仁……等極可能入選的餡料，磨成細粉，包裹棗泥豆沙後，口感倍覺豐富。

　　每年到了秋天，京城裡的大戶人家幾乎都扳著手指頭默默數算，等著明月桂花糕上市的日子；很多到京城的人都慕名到寶齋坊前排隊，就為了一嘗遠近馳名的糕點。

　　「哦！有這種東西？」姜晴兒眼裡並沒多大的驚喜。

　　「是啊，沒想到朱姨娘還記得小姐，派人送了兩塊過來。」聞著餅上獨有的桂花香，秋月開心得不得了。

　　「都給你吃！」姜晴兒不喜歡甜膩味道的糕餅。

　　「哦，謝謝小姐。」秋月眉開眼笑，不過她沒有立即動口，還是先幫主子把後院整理好再說。

　　襯著夕陽餘暉，兩個人只露出兩顆眼睛，手腳都包得非常妥當，沉默著將採集下來的花花草草分門別類放好。

　　經過個把時辰，兩人才把庭院裡的花草樹木整理完畢。

　　回到房裡，姜晴兒把手腳都洗淨之後，才拿著從灶房得來的羊油，擦拭手腳肌膚，聽說常塗抹可讓肌膚細嫩些。

　　「小姐，你晚上也要去半月舫看戲吧？」秋月替姜晴兒倒杯水，又把昨天沒吃完的香餅放在桌上，讓主子取用，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才坐下來，安心享用明月桂花糕。

　　「應該會去吧？」姜晴兒回答得有些遲疑，但她想「那個人」應該會去……

　　最近，他腦袋的傷已好了七八成，也慢慢能夠掌控王府裡的事，所以她沒再去跟他聊天了。只是每天看他，卻變成一種習慣……

　　現在，沒看到他，她的心裡竟有股壓抑不住的虛空，讓她心浮氣躁，度日如年……如果能到半月舫走走，就算遠遠瞧著他、沒能跟他說話，也很好。至少，心情能平靜一點。

　　「去啦！聽說戲班是表少爺特地從酒樓請來的，難得一見。」秋月狼吞虎嚥，還不斷鼓吹姜晴兒前往。主子不去，她也不可能去看戲。

　　「我知道了，會去的。」知道秋月的心思，姜晴兒心事重重地微笑。「還有……」吃完一個糕餅，打算再進攻第二個，突然，秋月停下咀嚼的動作，臉色有些難看。

　　「你怎麼了？」姜晴兒也注意到了。「我肚子有些痛……」放下手中的食物，秋月摀住肚子，轉身往外跑。

　　「叫你吃慢一點，你偏不聽！」姜晴兒看著秋月的背影，低聲嘀咕。不過，忙著跑茅房的人，可是聽不見的。

　　***

　　「怎麼樣？」姜晴兒面色凝重地站在床邊，看著病懨懨躺在床上，連起床都沒力氣的秋月，表情很憂慮。她的身後站著沉默不語的言浩東。

　　原本，他是待在書房看賬本，聽到有丫環腹瀉不止，查不出原因，便跟著小廝過來查探究竟。

　　「只是吃壞肚子，沒什麼大礙，不過，得多休息。」大夫李泉囑咐。被小猴子從回春堂拖出來的大夫，替小丫環把完脈之後，隨手寫下藥方，要他們再派個人到藥鋪抓藥。

　　「多謝李大夫跑這一趟了。」言浩東讓小廝送李泉回藥鋪，順道抓藥。「看你以後吃東西敢不敢那麼急！」送走大夫後，姜晴兒瞪著臉色慘白的秋月，輕聲嘀咕。

　　「我以前吃東西也很快的嘛……」秋月低頭，不以為然。「她剛才就吃這個？」言浩東的視線移向桌面上擺著的、沒吃完的糕點。

　　「是啊！我才咬一口，她就吞掉一個……」姜晴兒把秋月腹瀉不止的原因歸在她吃東西的速度太快。

　　「你還想吃嗎？」盯著飄有桂花香氣的糕餅，言浩東記得他的桌上也有一盤。「不吃了。」秋月輕聲回應，氣若游絲。言浩東點頭，隨手把沒吃完的糕點放入食盤，讓守在一旁的小石子端走。

　　「從外頭請來的戲班好像開始演了。」秋月睜大眼，提醒主子跟總管，要他們快去看戲。「你不能陪我去，我不看了。」姜晴兒搖搖頭，意興闌珊。

　　「我還有事沒辦完……沒空看。」言浩東也搖頭，對於古代的休閒娛樂，他沒太大的興趣。如果有多餘時間，他寧願花在藏書房裡，多看幾本書、或者把毛筆字練熟，不讓別人把他「頂包」的事看出來。

　　「哦……」原來如此。沒想到他這麼忙，不過，能像現在這樣看著他，也很好了。姜晴兒出神地凝視男人的側面。

　　「九小姐的院子很乾淨啊！」感覺到小女人的視線，才要跨出門的言浩東停下腳步，淡淡表示。

　　「我們小姐……每天都會整理。」躺在床上的秋月連忙替主子開口。

　　「那……只剩一個人，應該做不來吧？」翻閱過王府裡的人口卷宗，知道姜王府裡的小姐們幾乎都有兩個以上的丫環，除了人單勢孤的九小姐……因為貼身丫環的薪晌是從主子的月錢裡頭扣的，她養不起太多僕傭。

　　「沒關係，我做得來……」姜晴兒趕忙揮手，她不想再多聘丫環。言浩東輕輕擺手，要姜晴兒別再說話，「這幾天早上，我會讓小石子過來幫忙，你有事，就跟他說吧！」

　　「啊？」沒想到嚴皓竟然把隨身侍童借給她用？

　　「就早上而已！」言浩東輕描淡寫說明，幽深的黑眸瞟了姜晴兒一眼，便轉身離去。

　　「哦！好的……」過了半晌，姜晴兒才答應，但哪裡還看得到嚴皓的身影？她三步並兩步地追出去，但印入眼簾的，卻只有一片漆黑的夜色……

　　「好好哦！嚴總管人真好。」屋裡，秋月還不停喳呼。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在姜晴兒的心底蔓延，幾乎快湧出喉間，讓她的眼眶也有點濕濕的。

　　於是，她把兩手放在唇邊，拱成半圓形，對著漆黑的夜色大喊：「謝謝——謝謝你！」

　　嗯？小姐在對誰說話啊？屋內的秋月有點不解。而遼闊的穹蒼裡，與她應和的，只有從草叢裡傳出的蟲鳴……唧唧唧——

　　***

　　「九小姐，還有什麼事要做嗎？」用手臂抹去額頭的汗水，小石子清理完院子裡的碎石、雜草後，看到探出頭的姜晴兒，便笑嘻嘻問起。有男人幫忙，比她跟秋月兩個人動手還要快很多。

　　「都做完了！動作真快，請你進來喝杯茶吧？」姜晴兒微笑，對著小石子招招手。

　　「好啊，我正好口渴了。」小石子咧開嘴，邊笑邊搔頭。姜晴兒把放涼的香茶，端了一碗放到小石子面前，請他享用。

　　「哇！還好不是熱茶。」小石子捧著茶碗，聞到帶有茉莉花香的茶水，眉開眼笑。做完粗重的工作後，喝熱茶，只是熱上加熱，一點也不能解渴！他是粗人，不懂主子們都端正坐著，手上端著茶杯，喝著熱呼呼的茶，到底算什麼享受？還好九小姐沒端出熱茶，不然他可能一句多謝後，就請她替他倒杯水……在他認為，喝水比喝茶舒服。

　　「請你喝茶，你還嫌？」秋月皺起眉頭。小石子忙著把碗裡的香茶喝完，沒空回應秋月的挑釁。

　　「好喝嗎？」姜晴兒眼巴巴看著他。

　　「九小姐的香茶跟我平常喝的，不大一樣。」除了有股茉莉花香之外，還有點甜甜的味道，很好喝。

　　「哦！茉莉花茶是小姐摘了院子裡的茉莉花，曬乾後做成的，香氣當然跟你之前喝的不一樣！」躺在裡頭休息的秋月很自豪地說明。

　　「真的很好喝……」小石子眼巴巴地看著茶壺。

　　「還有，盡量喝。」姜晴兒微笑，又替小石子倒了杯花茶。

　　「沒想到九小姐這兒還有這麼好喝的茶，我回去講給大家聽，讓大夥兒羨慕、羨慕！」小石子趕緊又要了一杯。

　　「我平常都喝這樣，倒不覺得有好喝……」姜晴兒抿嘴一笑。因為節儉的關係，她平常泡茶，習慣泡一大壺，所以常常放到茶水涼了，還沒喝完，她也照舊拿來喝。

　　有次，她不小心碰翻了糖罐，有些糖恰巧灑入茶水，她嫌倒掉可惜，就拿來喝，味道不壞，也滿解渴的，所以，後來她常常泡一大壺加了點糖的茉莉花茶，放涼了，口渴的時候喝。

　　「等會兒，我端一碗回去給總管喝。」小石子趕緊說。

　　「啥？給總管喝冷掉的茶？」姜晴兒的柳眉瞬間揪起，感覺不大妥當。

　　「哎呀！好喝就好，我上次看總管連隔夜茶都喝，被王大嬸看到，還說了他一頓。」小石子覺得嚴皓肯定會喝。

　　「可是……」她記得總管有很多名貴的好茶，還是不要把隨便泡來止渴的茶水拿到他的面前獻醜吧？

　　「沒關係啦！總管雖然繃著臉，但人比以前好相處多了，不會罵人的！」說著，小石子便拎著茶壺，把剩下的花茶帶回去了。

　　「欸，這個……」姜晴兒凝視小石子來去匆匆的身影，忍不住歎口氣。

　　「小姐，別擔心啦！反正總管的身體看起來還滿健康的，讓他喝杯冷掉的茶應該不會出事才對。」秋月要主子別擔心。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姜晴兒吶吶開口，不知如何解釋。

　　送冷掉的茶給他喝，實在太失禮了！尤其，他對她還不錯，如果可以，她希望送些好茶給他嘗嘗，偏偏她不可能拿到好茶葉；小石子還急巴巴地把她平常隨便泡的茶送到他面前……

　　這麼寒酸的茶水哪上得了檯面，不是擺明告訴他，她的經濟狀況有多差、她有多窮嗎？姜晴兒坐在位置上，豆大的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就這麼掉下來。

　　一滴、兩滴……又一滴……還沒聽到嚴皓對茶水的品評，但她卻像遭受到嚴重的責罵，既羞愧又難受，連頭都抬不起來。被喜歡的人看輕，感覺上，比死還要讓人難受啊！

　　***

　　「啥？」姜晴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蜂蜜啊！總管說茶裡要是放蜜，喝起來絕對比放紅糖、白糖甚至冰糖還好喝，九小姐下次可以試試看。」怕姜晴兒不相信，小石子把嚴皓特別叮囑他帶過來的蜜罐放到她面前。

　　「哇！是蜂蜜耶！」很少喝到蜜水，看到黃澄澄的液體，秋月的眼睛都亮起來了。純正花蜜是很稀有的，連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

　　沒想到總管那麼大方，竟然給她們一整罐？姜晴兒傻了，愣愣地看著桌上的那罐蜂蜜。

　　「這是要拿來煮花茶用的，」怕被拿來亂泡，小石子趕緊澄清，「總管說九小姐要是做了『茉莉蜜茶』，記得分他喝。」還是總管厲害，還沒喝到茶水，就先幫茶取好名字了……還這麼好聽，讀書人果然就是不同凡響。

　　「總管要是喜歡喝，我馬上做給他。」姜晴兒二話不說，萬般珍重地把蜜罐捧進灶房。

　　「喜歡啊！我帶回去的那半壺，都他喝的。」小石子搔搔頭，爆自家主子的料。

　　「哦！」姜晴兒背著小石子，瘦小的肩膀不斷顫抖。沒想到……他會喜歡喝窮酸的茶水……

　　姜晴兒蹲下身，邊找木材，嬌小的身子邊抖動，眼眶還含著淚……不過，這次是高興的淚水。

　　「九小姐，生火的事叫我來就好了，我幫您生火，您把蜜茶弄好了，記得分我一杯。」小石子自告奮勇，竄到姜晴兒身旁，搶去生火的事。

　　「哦！茶……都還沒煮出來呢！」怎麼已經有兩個男人先後預約啦？真的很好喝嗎？看到他雀躍的眼神，姜晴兒突然對未知的口味沒信心了。萬一煮出來沒想像中的好喝，怎麼辦？

　　「由我來幫忙，保證馬上煮出來！」小石子拍拍胸脯，對粗活得心應手。

　　「也好。」姜晴兒抿著嘴，由著自告奮勇的小廝忙碌去，她捧著蜂蜜罐子，心裡忐忑不安。

　　過了個把個時辰，茉莉蜜茶煮好了，茶水也放到差不多涼了。因為拉肚子被喝令休息的秋月，跟殷殷期盼的小石子，兩個人眼巴巴地替姜晴兒顧鍋子，捨不得走，更別說讓螞蟻爬上鍋了，只要看到任何活的生物接近，他們便會伸出手，把那個東西「捏」死，所以還沒「東西」嘗過那鍋茉莉蜜茶到底啥滋味。

　　「現在就把茶水倒進……」姜晴兒拿了兩個茶壺，走進灶房，沒料到卻聽見外頭傳來嚴皓的聲音。

　　「茉莉蜜茶煮好了嗎？」咦，有好喝到令人期待嗎？姜晴兒詫異地看向秋月。秋月卻一臉振奮地凝視主子，在她小小的腦袋瓜裡認為——她的主子距離翻身真的不遠了。

　　「已經煮好了，您再等一下。」小石子連忙跟急急趕來的人報告。

　　「不用了！我進來看看。」言浩東哪還經得起等待？為了這股「家鄉味」，他已經等很久了。

　　「再一下就好……」姜晴兒無言地看著他。沒想到跑進灶房的男人，手上竟拎著小鍋子……大家錯愕地看著嚴皓手上的東西。

　　「這是……」難不成他還自備容器？

　　「噓！我去地窖拿上來的，加上這個，更好喝。」言浩東跟姜晴兒眨眨眼，要她稍安勿躁。在眾人的疑惑下，言浩東掀開蓋子，裡頭裝滿了碎冰。

　　「不用茶壺了！去拿碗來，杯子太小了，再放上冰塊會滿出來，喝起來不過癮！」言浩東指揮大家怎麼做。

　　「好的！」小石子興奮地跑去拿大碗。「見者有分！一人一碗。」言浩東要小石子多拿幾個碗。

　　「知道了。」小石子動作迅速地把所有碗公拿出來，不過姜晴兒這裡的廚具少，即便幾個碗，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

　　「好！倒蜜茶。」言浩東要小石子把冷卻的茶水倒入碗裡。小石子依言，慢慢把每個碗注滿。

　　「放碎冰！」他把裝滿碎冰的小鍋子交給秋月，要她用大湯匙把碎冰舀進大碗裡。秋月依言，開始一匙一匙舀碎冰。

　　「攪拌！」他把筷子交給姜晴兒，要她攪拌加了冰塊的蜜茶。姜晴兒依言，攪拌加了碎冰的茶水。

　　「好了！可以喝了。」言浩東選了最大碗的蜜茶，捧著海碗，豪邁暢飲茉莉蜜茶。雖然不是從便利超商買來的，但一樣感動他的心。

　　太好喝了……贊！姜晴兒挑了較小的茶碗，秀氣地品嚐起來，清涼的茶水裡隱含茉莉的香氣跟淡淡的澀味，卻因為加了蜂蜜，而有甜膩的香氣。

　　「哇！真好喝耶！」小石子捧了第二大碗的碗公，學主人大口暢飲。

　　「比起我們平常喝的……更香、更甜、也更冰涼！」秋月看了姜晴兒一眼，老實說道。

　　「當然！總管放的材料比較好。」姜晴兒知道那是事實。「夏天喝，會更好。」言浩東很快地把一碗茉莉蜜茶喝個見底。

　　「我們平常喝，不加冰塊，也可以了。」姜晴兒知道那鍋碎冰是嚴皓利用職權拿出來的，平常他們在夏天也鮮少吃得到冰塊。

　　「沒有蜜，加白糖也可以。」秋月很珍惜地把眼前的茉莉蜜茶喝光。這是她第一次喝到這麼少有又高級的茶水呢！不喝完，老天會懲罰她。

　　「我有普通的喝就很滿意了！」小石子咂咂舌，喝到又香又甜又冰涼的茉莉蜜茶，感覺不枉此生。不過，他不敢說要常常喝，會遭天譴的！

　　「你們幾個……」言浩東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三人。

　　「冰塊跟蜂蜜，一般人很少能拿得到。」姜晴兒想把那罐沒用完的蜂蜜還給他。

　　「放在你這裡就好，我們天天煮來喝。」言浩東看著姜晴兒，沒把那罐蜂蜜接過來。

　　「哦，也好。」姜晴兒沒想到男人這麼大方。

　　「不過天天喝茉莉蜜茶，我會膩，明天換玫瑰蜜茶。你這裡有玫瑰嗎？」言浩東突然想起。

　　「有啊！夏天有收起來一些，還沒泡完。」姜晴兒點點頭。

　　「我還想喝熏衣草、伯爵、錫蘭紅茶……唔，可是這裡肯定沒有這些……」言浩東低著頭，喃喃自語。

　　以前，他不愛喝的花草茶，沒想到一到古代後，只要跟現代有關的口感，他都會追著要，視為珍寶……真的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會不會比較珍惜現代的便利生活？一時之間，他的表情有點憂鬱。

　　「那是什麼花種？我這裡有薔薇、珠蘭花、玉蘭花……可以跟茉莉、玫瑰輪著泡！」姜晴兒以為他單喝一種會覺得膩。

　　「不用了！茉莉跟玫瑰輪著泡就好，」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輕輕解釋，「也可以加綠茶……不！加碧螺春那種茶色較淡的茶葉，泡熱的，不加糖，不用放涼，也很好喝。」

　　「好的，我知道了。」看到男人的神情，姜晴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他說到這些花草、茶葉，臉上會浮現懷念的表情？教他這樣泡的人，已經不在了嗎？他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憂傷……好像在想念誰一樣？看著他英挺的側臉，她的心突然狠狠地疼了起來。

　　很疼、很疼……

lavenderchi

第三章

　　「怎麼樣？好喝吧？」小石子不斷揮手，對著繃著臉的王大嬸跟王管事說明，冷掉的茶水也很好喝，不用非喝熱茶不可。

　　言浩東坐在屋裡，俊目微瞇，似乎在翻閱各方管事送來的簡報，但他大角度傾斜的身子，已悄悄洩漏他的秘密……

　　「是還不錯，可是……」王大嬸皺起眉，對喝法怪異的茉莉蜜茶頗有微詞。她對嚴皓最近發展出來的新癖好，有著極大的不滿。

　　到底也是王府的大總管，吃喝用度跟主子一樣講究也沒什麼，嘴巴乾，叫人換上新的茶水就好，幹嘛委屈自己喝冷茶？沒聽人說，喝冷茶拿筆寫字的手會發抖嗎？這麼嚴重的事，偏偏他不當一回事，而跟在他身旁的小兔崽子也沒阻止他，由著他，兩個人一起亂喝。

　　「是不難喝。」王管事比較謹慎，沒有否決。只要嚴皓不常喝冷茶，也沒必要常跟在他身後嘮叨，畢竟是成人了，總有自己的想法。

　　「我就說很好喝，九小姐跟秋月也有喝，大家都說好！」小石子喋喋不休，眼底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不行！我得去跟總管說……」王大嬸獨排眾議，非跟嚴皓說清不可。

　　「王大嬸，你別掃大夥兒的興嘛……」小石子跟著王大嬸身後，嘀嘀咕咕，叨念不停，突然看到小猴子三步並作兩步，迅速從外頭跑進來。

　　「總管！總管！」一夥兒全跟著小猴子走入書房。

　　「怎麼了？」言浩東淡淡開口。

　　「朱姨娘派人過來說，請總管過去喝杯茶，她用存了七年的雪水，泡了您最愛喝的楓露茶。」王管事聽到朱姨娘請嚴皓喝好茶，臉色隨即大變。

　　「你跟她說，『現在晚了，改天再過去打擾。』」瞄了外頭的天色一眼，言浩東黝黑的眸子內波瀾不興。「哦，可是……」小猴子臉上有疑惑。

　　「又有什麼事？」他眼皮不掀，繼續翻閱手上的簡冊。

　　「您以往都有過去啊！有時比這個時候還晚，您也……」小猴子看著總管，比手畫腳。

　　「我剛剛才喝了一肚子的水回來，現在不想喝茶。」言浩東淡淡解釋，「不過你不用跟朱姨娘說這樣多，只要說身體還不舒服，累了，想早點休息，這樣就好了。」

　　「哦，好吧！」小猴子雖然有疑惑，但看到總管眼底的堅持，還是答應。站在門口的人，等小猴子離去，才一一進來。

　　「怎麼了？」言浩東瞄了幾人一眼。

　　「總管，幹得好！幹得太好了！您不去朱姨娘那裡是對的！我老王以您為榮啊！」王管事神情激動地走到嚴皓身邊，猛拍他的肩膀一下，一手抹去眼角滑出來的淚水。先前還怕他跟朱姨娘走太近，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看來，是他們夫妻想太多了。這孩子雖然陰沉，卻還是心地善良，懂得做人的道理，這真是太好了……

　　「唉！這孩子啊……」王大嬸也樂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看著長大的嚴皓，已經成熟到可以獨自面對這麼多問題，根本不用他們夫妻替他擔心了。

　　小石子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嘴巴微開，看著他們，不知該說什麼。不是要說蜜茶的事嗎？怎麼一進來，變成這樣子了？那……到底要不要管總管喜歡喝冷茶？言浩東沉默地看著三人，過了半晌，才開口：「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沒有了……」驚覺自己失態的王管事跟王大嬸抹去眼淚，退出書房，而勸誡不可喝冷茶的事當然也不了了之了。

　　***

　　「這是玫瑰蜜茶。」姜晴兒替嚴皓泡好特調的蜜茶，悄悄送到他的書房。

　　「謝謝九小姐特地為我跑這一趟。」言浩東看著姜晴兒，語氣恭謹，望著她的幽深眼眸裡有異樣的火花。

　　「不會！我才要多謝你送的蜜，你教我調的茶水，更讓我嘗到不同滋味的好茶。」姜晴兒甜甜一笑，滿臉通紅，她盡量壓抑心裡的羞怯，卻壓不住像漣漪般蒙開的溫柔。她能藉著送茶，天天到他這裡，看看他，跟他說幾句話，就是她心裡最大的幸福了，她非常珍惜。

　　「九小姐喜歡煮東西？」言浩東似有若無地問起。

　　「還好！你也知道我什麼都沒有，不靠自己煮，可能就要餓死了！」姜晴兒抬起頭，看著男人，嘴角卻揚起倔強的微笑。

　　「哦……」言浩東點點頭，腦袋自然浮現初穿越時空那日，她爬上樹摔到嚴皓身上的事。如果她沒爬上樹，或許他上不了嚴皓的身，而成為時空中的一抹遊魂？他凝視她好強又堅毅的側臉，淡淡詢問，「你會因為想賺錢，做給不相關的人喝嗎？」

　　「啊……我可以嗎？」姜晴兒露出一絲錯愕又欣喜的眼神。

　　「如果你想做，不怕辛苦，就可以試試看。」言浩東不置可否，給了一個假設性的回覆。

　　「我當然不怕苦！再苦的日子，也不是沒有過，只要能賺錢，我什麼都能做。」姜晴兒拚命點頭，就怕上門的機會飄走。言浩東邊聽邊點頭，似乎在思考什麼，沒說話。她睜大眼，緊張地凝視著他，不敢開口，怕打斷他的思緒。

　　「這件事……我們可以再商量。不過，有件事，我想請教九小姐。」言浩東的眼神始終沒從姜晴兒身上移開。

　　「什麼事？」被他這樣注視，她的心臟怦怦直跳，卻有掩不住的雀躍。她喜歡他這麼專心地看著自己……雖然，這樣會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裝扮有問題？但出門前，她已經上下檢查過了，還算乾淨、整齊……至於美麗大方，可能就要等下輩子了。

　　「需要錢，或者只要找個好的夫家嫁了，一切問題就解決了！」言浩東實事求是，提出古人的生存方式，「畢竟您是姜王府的九小姐，要找好對象並不難，不需要親自賺錢。」雖然他不吃古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那套說法，不過可以舒服過日，為什麼要在太陽底下流血流汗？他可以幫她，甚至嫁人，但他請她仔細想清楚。

　　「我沒看過我娘……但我想，我娘在認識我爹時，應該也是覺得自己找到一個好對象，結果呢？她也沒真的嫁進王府！」她的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我是王府的九小姐，結果呢……府裡的奴僕過得都比我舒服，也沒見過哪個奴僕要種菜、摘果才能過活……」言浩東沉默地望著她，沒打斷她的話。

　　「你真的認為我只要找到好對象，就可以解決了嗎？萬一我的兒子、女兒跟我一樣，那怎麼辦？」

　　「好的！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言浩東點點頭，將姜晴兒為生活掙扎的心情全部接收。

　　「我可不可以請您做一件事？」姜晴兒鄭重地看著他。

　　「什麼事？」咦，這麼快就懂得要求了？

　　「您私底下可以叫我『晴兒』嗎？不用叫我九小姐，反正我……這個小姐當得也挺窮酸的，根本沒一個小姐的樣子。」她連打賞都出不起，窮得只養得起一個丫環。在王府裡，或許連下人都偷偷瞧不起她吧？姜晴兒困窘地看著地上。

　　「那，您也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言浩東瞭然地輕笑。

　　「什麼事？」她疑惑地看向他。

　　「你私下叫我『浩東』就好，我便叫你晴兒，這樣算扯平。」言浩東輕鬆地笑著。

　　「浩東？為什麼？」她眨眨疑惑的眼，不懂為什麼他的名字多了個字。

　　「你敢叫我的單名，我也無所謂啊！」言浩東舒爽地伸個懶腰，俊臉露出毫不介懷的微笑。

　　「啊！」看著他，小臉霎時滾燙。

　　她的羞怯，意外地取悅了他，過了片刻，欣賞夠本，才不動聲色表示，「或者你想叫『言大哥』，也隨你。」

　　「嗯……嚴大哥好了。」她低聲囁嚅著，心裡卻充滿甜甜的感覺。

　　「可以。」他輕鬆回應，但兩眼卻忍不住打量她羞慚的身影，恨不得將眼前旖旎的景象全吞下去。

　　唉！太好了！還是古代女人好……害羞起來，實在太可愛了，比現代女人還惹人憐愛……活著真好、能穿越時空也很好！言浩東開始覺得穿越時空是個不錯的經驗了。

　　「嚴大哥……還有事嗎？」被他火熱的視線注視著，姜晴兒羞得頭都抬不起來，只能用低如蚊蚋的聲音詢問。

　　「怎麼？」凝視嬌俏的臉蛋，他有點心不在焉。

　　「我出來久了……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姜晴兒在心上人眼神如火炬的注視之下，頭昏腦脹，語不成串。

　　「哦，是還有點事。」他恍然想起。

　　「怎麼了？」她錯愕地看他。

　　「昨天到城郊巡視王府裡的田產，撿到了這個小東西！」言浩東微笑，用腳推推窩在桌下的小東西。

　　「嗚……」被粗布鞋推擠的小東西立即發出不舒服的悲鳴。

　　姜晴兒探下頭，才看到桌子底下躲了一隻髒兮兮的小狗，看起來好像出生沒多久，眼睛都還沒完全張開。

　　「哇！好可愛。」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把小狗抱出來。小狗乖乖讓她抱起，沒有掙扎，但嘴裡還是發出一聲不安的嗚鳴。

　　「我這裡人多，事情又忙，沒空照顧它，它讓我餓一整天了。」言浩東淡淡說明。

　　「好可憐哦……」姜晴兒有點不忍地摸摸它的頭。

　　「嗚……」小狗好像聽得懂她的話，又輕輕嗚咽了一聲。

　　「它叫什麼名字？」姜晴兒看著它黝黑的眼珠，心裡升起一股愛憐。

　　「還沒取名字。」他搖搖頭。

　　「那應該叫它什麼好呢？」偏著頭，姜晴兒認真揣想的神情很可愛。

　　「給你取。」

　　「叫『小不點』好了！它看起來好小哦！」好想親親它哦！

　　「可以！那『小不點』交給你照顧，可以嗎？讓它吃跟你一樣的食物就行了，我會補貼一些伙食津貼給你。」言浩東微笑，溫和地望著她。

　　「好啊！不用補貼也沒關係，反正跟我吃一樣的……」

　　「嗯，我是希望你能對它好一點，讓它先吃了，你再吃，或者你願意幫它洗澡？做衣服給它穿？替它梳毛？所以才想補貼一些錢給你。」言浩東提出特別寵愛的條款。

　　「你很喜歡『小不點』？」聽到他的要求，姜晴兒詫異地抬起頭。

　　「它很可愛，被我撿回來，我又沒有對它很好，才請你幫我照顧它……算是彌補。」他和緩地解釋。

　　「好啊！我就讓小不點先吃東西，幫它洗澡，看看可不可以把它喂得肥一些。」姜晴兒笑咪咪地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說著，言浩東即刻遞上一錠小元寶。

　　「啊？它沒吃這麼多……」姜晴兒想推拒。

　　「沒關係！照顧小狗也要花時間，所以不只是飲食的費用，也包含你照顧它的工資。」言浩東揮揮手。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照顧它的。」她頻頻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沒想到竟然有了第一份可以賺錢的工作，還是替嚴皓照顧一隻可愛又可憐的小狗？她真是太幸運了……

　　***

　　時序進入酷寒的冬天。

　　姜王府裡，全上上下下都看到姜晴兒每天抱著一隻灰白色的小狗，細心地照顧它、呵護它。

　　「來！小不點！快來、快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汪！汪！」小狗追著姜晴兒到處跑。它身上穿著姜晴兒幫它做的衣服，非常暖活，稍長的狗毛梳得很整齊，每天都被抓去洗澡，看起來很乾淨。

　　「真是『好狗命』啊！」到偏院幫忙掃雪的小虎子喃喃自語。怎會有狗喜歡窩在九小姐懷裡睡覺？也太會選位置了吧？小虎子齜牙咧嘴，心裡滿是羨慕與嫉妒。

　　「九小姐，這是您這個月的柴火！」李嬤嬤讓人抱著一堆木材，送到姜晴兒的住處來。

　　「好的，謝謝！」姜晴兒沒放下小狗，只用眼神指使小丫環接木材。秋月得令，馬上衝上前，把乾柴火接過來。

　　「沒想到九小姐喜歡狗啊？」李嬤嬤凝視眼前的景象。沒看過有人這麼寵狗的，竟然把畜生當人照顧？莫不是她冷過頭，已經瘋了嗎？李嬤嬤用怪異的眼神打量姜晴兒。

　　「是啊！它跟我投緣嘛！」姜晴兒微笑，沒多說什麼。腦海裡則不斷盤旋嚴皓的交代——千萬不要把他委託的事供出來，否則大夥兒都找他賺外快了。

　　「它還真乾淨呢！」李嬤嬤摸摸小不點的頭。

　　「是啊，我天天幫他洗澡，可勤快了！」姜晴兒漫不經心地回應，「不過李嬤嬤怎會替阿福送柴火？朱姨娘沒事了嗎？」

　　「還不是阿福的媳婦生小子，臨時請假，回家幫忙去了！夫人怕總管忙不過來，特別派我去他那裡幫忙。」李嬤嬤大大歎口氣，臉色不好看。天氣冷，每個院落都得去，累死她了。不過，當家朱婉若非要她走一趟，她也只有認真把事做好了。

　　「辛苦嬤嬤了！」摸著懷裡的小寶貝，姜晴兒禮數周到地點頭。李嬤嬤迅速瞄了四週一眼，查探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便跟姜晴兒點點頭，帶著後頭的人走了。

　　「李嬤嬤的眼神好奇怪！」秋月泡了杯熱的玫瑰蜜茶，送到主子面前。

　　「別管她！」姜晴兒撇撇嘴。嚴皓給她的東西都讓秋月收得很妥當，連額外給她的美麗布匹都壓在衣櫃的底層，沒有拿出來。生在這樣的家庭，她早知道要小心翼翼防範他人了。

　　「小姐，快趁熱喝了吧！」秋月催促她。

　　「你這丫頭！幹嘛這時候泡這個給我喝啊？」姜晴兒瞅了秋月一眼，又怕茶水冷了，只有坐下喝茶。

　　這麼貴的茶水，怎能隨便亂喝？當然是只能在「他」來的時候拿出來……

　　「總管說喝這個對女人的身體好，叫我有空要多泡給您喝啊！」秋月笑嘻嘻地把主人懷裡的小不點接過去。

　　呃，也是……他說過。但是，蜂蜜很貴、很難得啊！她想留給他喝……

　　「你快把嚴……總管的話給當聖旨了。」她抱怨著，差點說溜嘴，把私下叫嚴皓的稱呼說出來，趕緊捧起茶杯，把酡紅的臉蛋藏進瀰漫的煙霧裡。

　　「是啊！誰教只有總管真心對咱們好呢？」撫摸著小不點的長毛，秋月喜孜孜表示。

　　「別亂說了！他對大家都很好。」姜晴兒趕緊糾正秋月，就怕被人聽見。

　　「知道了，小姐別急。」秋月吐吐舌，趕緊閉嘴。

　　「唉……你呀！」姜晴兒把帶著玫瑰香氣的蜜茶喝完之後，便跟秋月換手；她抱小不點，而秋月把茶碗收走。她緩緩走到窗邊，凝視緩緩飄落的白雪。天哪！好冷！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覺得很冷，但今年……有這只暖呼呼的小東西貼在她的懷裡，抱著它，讓她覺得好暖和。看著在懷裡打盹的小東西，她就想起嚴皓，心裡升起一種安心的感覺。

　　因為天氣冷，路上積雪，她不方便天天過去看他；但有懷裡這個小東西，只要抱著它，就感覺他在她身邊一樣……

　　她怎會有這麼傻的念頭啊？但，這念頭卻是如此真實地存在著。只要有小不點，她就覺得好像看到他……姜晴兒情不自禁抱高小狗，用臉頰貼貼它溫熱的頭顱。

　　「嗚……」狗兒好像瞭解姜晴兒沒說出口的相思，嗚咽了一聲。

　　「小姐……」秋月拿著繡花斗蓬，悄悄替主人披上。

　　「你拿這東西出來做什麼？」姜晴兒皺眉。這件斗蓬，也是嚴皓私下叫人送來的，她沒看過其他人有，所以她一直讓秋月把它收在櫃子下，未曾拿出來披。

　　這下，讓別人看到，又有人會唧唧歪歪鬼叫了。

　　「天氣冷啊！而且，小姐穿起來很好看……」很有小姐的樣子……秋月囁嚅幾聲，沒把最後一句說出口。她的主子只要保養得當，肯定是姜王府裡最美麗的一個小姐，她敢打包票！

　　「是啊！真的很好看。」掃完雪還不肯走的小虎子，邊幫秋月整理剛剛拿來的柴火、邊附和。「要是讓人看到……」姜晴兒覺得不妥。

　　「天氣這麼冷，除了總管，沒有人會過來我們這裡的。」秋月憋不住，還是把心裡的話全倒出來了。僵在原地，姜晴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欸！欸！我不是人哦？」小虎子大聲抗議。為啥秋月這個丫頭整天總管長、總管短的？他們這些當不到總管的人，就不是人嗎？

　　「對不起啦！我不是那個意思。」秋月又鞠躬又哈腰趕忙向小虎子道歉。

　　「不然你是哪個意思？我說你真的很奇怪……」小虎子打算捲起袖管，好好跟秋月理論一番，但兩眼一飄，看到姜晴兒憂鬱的眼神，聲音嘎然停止。

　　「嗯？」秋月看向小虎子。「管好你的嘴巴啦！」小虎子甩手拐了拐秋月，要她收拾自己捅的樓子。

　　「哦，小姐……」秋月才感覺自己好像誤傷了主子的心，趕緊辯解，「我只是怕您著涼嘛！」

　　「你說的也沒錯。」姜晴兒歎口氣，默默承認了。雖然她不想說，但秋月說的話卻是事實，她是一個不受僕傭重視、又沒有權勢的主子。除了秋月以外……唉！

　　「以後不會這樣了！你有我，還有總管，總管會幫您的！」秋月趕緊加上這一句。

　　「還有我！我也會幫你。」小虎子很不滿意自己又被漏提，趕緊補上。

　　「謝謝你，小虎子。」姜晴兒真誠地看向小虎子。

　　「嘿嘿！」小虎子不好意思搔搔頭。

　　「總管只是基於職權，不是只對我們好。」姜晴兒抬起頭，認真告誡秋月，彷彿也告訴自己，不要沉溺在這場美夢裡。夢醒後，只會換得一身荒涼。

　　「不會的，他人很好，不會不管小姐的。」秋月信誓旦旦。

　　聽到秋月的話，小虎子真是咬牙暗恨……總管到底給她多少好處，讓她猛講他的好話啊？

　　凝視窗外的落雪，姜晴兒歎口氣，沒有說話。她習慣自己置身在一個寒涼、冷酷的地方……

　　那樣的環境，她覺得理所當然。現在，幸福得太過分，總覺得不像真實。

　　除了懷裡有暖呼呼的小不點之外，肩上還披著精緻美麗的繡花斗蓬，讓她分外舒服、暖和。

　　如果有一天，老天把這場夢收回了……她也不會埋怨，畢竟，她有幸福過這麼一回。

lavenderchi

第四章

　　「哦……」伸個特大的懶腰。言浩東把所有的單據、帳冊、名冊、簡冊看完，已是午時三刻，很多人吃完飯都乘機打盹，偏偏只有他，望著窗外的雪景發呆。

　　從穿越時空到現在，大概過了三個月，他對整個環境也慢慢上手了，不管天氣如何，每天早上必定打拳練身、揮毫練字，算固定的行程，其他部分則視狀況決定。但是，即便每天都忙得團團轉，沒空思鄉，也有把重要事都做完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就不知該做什麼了！

　　「嚴、嚴大哥……」這時，一雙小白兔眼睛就這麼從門縫探進來了。

　　「是你？」看到姜晴兒那張清秀的臉龐慢慢長出肉來，他的心裡有種無言的成就感。

　　「嗯，我做了個香囊，想給你。」雖然羞怯，但姜晴兒還是伸出手，把用嶄新布塊做的小束袋交給他。這個香包讓她忙了一整個晚上，所以眼睛還有點血絲。

　　「哦？」他終於收到古代女子傳達情意的小禮物了！他看著她，眼睛漾著淡淡笑意，「你為這個忙了多久？」

　　「啥？」沒想到他會靠這麼近，連他的喘息聲都可以聽到，姜晴兒眨眨眼，腦袋瞬間空白。
　　看到她為自己失神，言浩東禁不住笑了起來。怎麼辦？連她這樣他都覺得很可愛。

　　「你今天午飯吃什麼？」改問她一個更簡單的問題好了。

　　「哦！紅燒肉、雞皮鮮筍湯。」姜晴兒呆呆地看著他，無法思考，直覺把剛吃下肚的菜單報出來。

　　「聽起來還不錯。」言浩東點點頭。果然，有固定的收入，吃的食物就有改善，成長期的少女……飲食原本就要均衡，身形才會勻稱。

　　「是啊！我托人到早市買一塊肉，自己燉來吃的。」她開心地解釋。她花了兩炷香的時間，燉出鹹中帶甜、油而不膩的紅燒肉，還覺得頗有成就感的呢！只是……嚴皓為何突然問起紅燒肉呢？

　　「嚴大哥還沒吃飯嗎？」凝視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女性天生的直覺直接脫口而出。

　　「呃？」看著鮮紅的唇，他的笑意泛開了。「對！我餓了。」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弄點東西給你。」聽到男人坦承不諱，她馬上想起他耽溺在公務的忙碌模樣，達飯都忘了吃……一顆心不禁疼了。

　　「不用忙了！我想……」言浩東突然拉住她亟欲往前衝的身形。

　　「啥？」沒料到會被一把抓住，她的腳步煞不住，身子直接往後傾斜，倒在男人懷裡。

　　「我不挑……吃這個就好。」他微笑，低頭吻住鮮紅的唇瓣，來回啄吻。懷裡的小人兒本能地掙扎，卻挑起獵人追捕獵物的本能，靈活的舌頭挑開她的齒關，探入她的檀口，在其中不斷翻攪、吸吮，直到失去力氣，完全癱軟在他的胸膛為止。

　　裡裡外外被嘗得徹底，紅濫濫的小嘴顯得嬌艷欲滴。「唔……」她兩眼茫茫，有點失去意識。

　　「多謝招待！我吃飽了。」看著懷中嬌美可人的小丫頭，英挺俊美的臉龐浮現滿意的笑容。啊，滋味不錯，質地軟嫩，果然跟他想像中的一樣好呢！

　　「嗯……」她怎覺得那銳利的眼閃過一抹邪惡光芒……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很好吃！多謝你了。」還怕她沒搞清楚，言浩東把俊臉貼近她的臉龐，低聲在她耳邊呢喃。

　　「嚴、嚴大哥……」姜晴兒這才回過神，發覺發生了什麼事。

　　姜晴兒俏臉滾燙，神情慌張，不知該把臉放哪裡，忙轉過身，好像身上多長兩隻腳，神情慌亂地溜了。

　　***

　　「唔……」姜晴兒茫然地坐在窗邊，一手托住下顎，另一手抱著小狗，任它在懷裡鑽動，她卻動也不動，只是看著銅鏡發呆。

　　「小姐！你這樣真的不行，老坐在最冷的地方，會著涼的！」秋月邊念邊噘嘴，氣嘟嘟地走到主子身旁，為她披上外衣。

　　「謝謝。」姜晴兒呆呆道謝，精神還是不好。

　　「老悶在屋子裡會生病的！」秋月接過主子懷裡的小不點，輕聲建議，「小姐要不要出去堆雪人？」

　　「嗯？」兩眼茫然，沒把小丫頭的話聽進去。

　　「唉！」秋月重重歎口氣。

　　怎麼回事？她最親愛的主人最近變了樣，精神不集中、意識渙散，也不做女紅了，整天坐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我是說，您要不要出去跟大家在外頭堆雪人？連總管都在呢！」貼在主子的耳畔，秋月一字一句說清楚。

　　「哦！嚴大哥……在堆雪人……」聽到「總管」兩個字，姜晴兒的精神馬上來了。

　　嘿嘿嘿……原來如此！看著主子有那麼大的反應，兩頰突然泛紅，一雙眼水汪汪的，猛往庭院外瞧，秋月的心裡就有數了。原來，她的主子有意中人了呢！

　　「對啊！他們都在外頭玩，主子你也去吧！」秋月為姜晴兒換上較厚的外衣、鞋子，便把人往外推。

　　從那天午後，她的嘴被當成食物、莫名其妙嘗一遍後，姜晴兒已經有三、四天沒看到嚴皓了。每次想到他，她就不知該怎麼辦？她連窩在房裡做女紅，都會想到他……越做越懶，索性不做了，反正最近有養小狗，不像以前那麼欠錢了。姜晴兒走在雪地裡，行動龜速，不知自己該不該去跟他見面……

　　「九小姐！九小姐！」倒是小猴子眼睛尖，看到姜晴兒的身影，趕忙伸長手，用力揮舞。

　　「呃……」姜晴兒慌張地不知如何回應，只盯著他身後的嚴皓看。

　　「一起來堆雪人！」言浩東泰然自若地跟姜晴兒招手，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

　　「哦！」姜晴兒的兩條腿像有了意識，自動走到男人身旁，跟他一起玩雪，堆大雪人。兩人手腳很快，雪人轉眼間已高過成人的鼻尖。小猴子看到有人幫總管堆，總覺得不太公平，放下手上的雪堆，轉身跑去外院找幫手了。

　　「怎麼好幾天沒看到你？」男人邊堆邊問。

　　「嗯，我……我在想事情……所以沒有出門……」姜晴兒慌張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下來，繼續堆雪堆。

　　「那……想到什麼了嗎？」言浩東低聲問道，大手順勢放在她的小手上。

　　「啊！」沒料他會這麼大膽，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把手……把手……

　　「繼續堆，不許停！」言浩東低聲命令，醇厚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形成一種絕對的意志，讓她無法違抗。姜晴兒繼續堆著雪塊，將雪人堆得又高又大。

　　站在她身後的言浩東卻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汲取少女的馨香，甚至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的啄痕。被男人如此對待的小女人，早頭昏昏、腦鈍鈍，魂飛渺渺，忘記今夕是何夕。

　　「你好香！」他在她耳邊低語。

　　「我……」她全身顫抖，沒將他推開，也說不出其他話。

　　「我可不許你跟其他男人這麼親近，你聽到了沒？」因為小女人實在太好得手，言浩東心生警戒。

　　「我……才不會……」他在說什麼？她才不會隨便讓其他男人靠這麼近。

　　「不會什麼？」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你！」姜晴兒氣結，瞪著惡霸又難纏的男人，轉身想要離去。

　　他一把揪住她，不讓她走。

　　「你、你做什麼啦？」他怎麼還在外頭跟她拉拉扯扯？被人看到可不得了！她急著想甩開他的手臂。

　　「你是我的！聽到沒？」揚起好看的眉梢，言浩東瞪著小丫頭。

　　「我……」姜晴兒小臉滾燙，說不出話。

　　隔著雪人，他們聽到急劇的腳步聲往他們這邊奔跑，越來越近！

　　「快回答我！不然，我就當著大家的面親你。」言浩東低下頭，霸氣又邪惡地威嚇她。

　　「我聽到了！你不要亂來哦！」她小臉發白，嚇得趕緊回覆。

　　「很好。」言浩東滿意了，挺直身軀，瞬間回覆若無其事的冷淡表情。

　　姜晴兒把整個身子都縮到雪人後，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她。

　　「啥！你們堆那麼高了？我找小石子來幫我了。」跑回來的小猴子，看著高壯的雪人哇哇大叫。

　　「請努力。」言浩東抿起嘴唇微笑道。

　　「哦哦……」被刺激得哇哇大叫，天地問迴盪著兩個小廝不甘的怒吼，七手八腳地趕工。他們堆出來的雪獅子絕對要雄壯威武，比總管的雪人更有看頭才行！

　　***

　　「快點啊！老頭子——」進了京城後，住在城郊的錢家婆子不停催促夫婿，要他動作快一點，如果推車上的米糧跟野雞仔沒在中午前送進姜王府，王府關了側門，他們就得在城裡多待一天了。

　　王府的總管說一是一，臉色可怕至極，從來不給通融的。

　　他們這些住在城郊的窮人家，連自己的地都沒有了，哪有錢在城裡多待一晚？還是勤快點兒比較實在。

　　「我知道啦！在快了。」錢老頭把額上汗水一抹，加緊腳步，不敢停歇。兩人連水也不喝，就盼快點把農產繳入王府，換得帳房的簽收單據，他們便可回家安穩過冬。

　　東大街上，言浩東默默坐在春秋茶坊二樓的窗邊，品茗賞景，順道將那對行色匆匆的老夫妻掃入眼底。

　　「嘖！嚴總管好大的雅興……」一個冷淡的嗓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原來是表少爺。」言浩東轉過身，看到葉流雲那張英挺優雅的俊臉，馬上記起他的身家資料——跟朱姨娘有著八竿子打得著邊的親戚，寄住王府，是個風流的浪蕩子。

　　「怎沒在府裡清點各方管事跟農戶繳來的作物、牲口？」葉流雲記得這應該是嚴皓最大的嗜好。

　　「有王管事跟孫帳房在即可，我還另外有事。」言浩東微笑，請風流俊雅的表少爺入座。

　　「竟會有事比這些東西重要？」葉流雲眉梢一揚，嘴角浮現嘲弄的笑意。

　　「表少爺說笑了。」言浩東大手一揚，讓茶博士再送上新的茶點、熱茶，招呼客人。這些日子以來，意有所指的嘲諷，他已經聽多了，葉流雲的說法還算客氣了。

　　有的人根本就是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叫罵，要他別再替姜王府的魔鬼王爺做事；有的呢，則是涎著臉，拐彎抹角地問他，朱姨娘那身細皮嫩肉的肌膚是否好摸？更別說那些前恭後倨的嘴臉……

　　踏出姜王府後，他對「嚴皓」的風評才有更多的體驗。

　　葉流雲坐在言浩東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我聽人家說總管改了性子，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怎麼了？我以往會小氣到不請你上座？」言浩東沒有直接回答，而以問句帶過。

　　面對來人，如果都以「忘記了」回應以前的事，不是積極的態度，他選擇觀察跟提問，讓對手直接交出答案，他則可以更快上手。

　　「清點各地繳來的田租，就夠你忙了！哪有空喝茶？秋天不是才蓋好一座大倉庫？」葉流雲喝口茶，淡淡接口。雖然是城裡有名的花花公子，但王府裡的所有動靜，他可都放在心上。

　　「那是早訂好的工程。」他一醒來，圖表就放在桌子上了，不按著做，難道要丟到垃圾桶？這些富貴公子爺刁難下人的口氣，可是從來沒變過。

　　「你不用顧左右而言他，我的確不是來跟你喝茶的。」懶得提以往，葉流雲不是來敘舊的。

　　冬日漫漫，他的小東西還在府裡等他回去，他可沒多餘的空檔，在這裡陪這只皮笑肉不笑的狐狸喝茶。

　　「請說。」言浩東神情自若地表示。

　　「請你離晴表妹遠一點！她很勤勞、乖巧、善良，只是命不太好，窮了點，但我會想辦法幫她，讓她脫離那樣的環境，請你不要興致來了就幫她，這種施捨會害了她！」葉流雲是為了完全定樣的姜晴兒，才來找嚴皓的。瞧她整天抱著狗發呆，說有多怪、就有多怪！當然，也是因為小虎子跟幾個年輕的男家僕食不下嚥的臉，才特地跑這一趟查探究竟的。

　　「我會害她？」言浩東微笑，用完全不同意的眼神回應葉流雲。

　　「哼！你跟姨娘的事，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有晴兒這個小傻瓜不信！但有眼睛的人全看得出你們幹過什麼，你不要以為姨娘會放過你！你纏著晴兒，對她示好，倒霉的就是她。」葉流雲急著警告嚴皓，要他遠離大家心目中的小仙子，卻把私下叫喚的方式脫口而出了。

　　「你是說下了巴豆的桂花糕？」他把秋月沒吃完的糕點拿去給秋水堂的大夫化驗，查出腹瀉不止的原因。

　　如果那兩塊糕點進了姜晴兒的肚子，那麼……躺在床上的人就換成她了！只可惜秋月饞了點……

　　「你繼續對她好，就不會只是這樣！」看吧！那個惡婆娘，果然有動作了！葉流雲在心裡咒罵不止。

　　「我會保護她。」言浩東簡潔有力地表示。事實上，他也開始做了。

　　「不用了！很多人都會保護晴兒，輪不到你出手，你好好當你的總管、應付姨娘，那就夠了。」葉流雲只差沒講明嚴皓只要管好王府家務、處理好朱婉若的需求，剩下的……就與他無關了。

　　嘖！聽起來「嚴皓」還是朱婉若的小狼狗？！那真的不是他多心了。言浩東的濃眉擰了起來，不發一語。

　　「你那些什麼都忘記的鬼話，最好別再拿出來蒙騙晴兒，你騙得倒她，可騙不倒我，掌管姜王府所有大小事務的總管用這套欺騙無知的少女，說出去要惹人笑的！」以為嚴皓的沉默就是默認，葉流雲控制不住情緒，憤恨地斥喝，眼神流露更多不屑。

　　言浩東由他叫罵，沉默不語；而葉流雲的表情卻如同不小心沾到臭蟲的氣息一般，迅速撇下茶資，便起身離去。

　　目送葉流雲的背影，言浩東沒有說半句話，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麼……

　　***

　　「小姐、小姐……」秋月端著茶，興匆匆地從外頭跑進來。

　　「怎麼了？」姜晴兒頭也不抬，手中正握著筆，幫照顧馬房的周廣寫家書，一字一句，細細斟酌。站在旁邊等待信件的周廣，看到嘰嘰喳喳的小丫環，立刻皺起眉頭。

　　「總……」秋月才說了一個字，就意識到房裡有人，兩片嘴唇馬上合起來。姜晴兒把信簽端起，朝上頭的墨痕吹了吹，等到全干了，才慢慢把信紙折起來，放入信封內。

　　「好了！你可以拿去了。」她溫柔地對周廣笑了笑。

　　「謝謝九小姐，這是答謝您的小東西，不值什麼錢，請收下。」周廣紅著臉，把緊緊藏在身後的布匹送到姜晴兒面前，不等她說話，就捧著寫好的家書，一溜煙地跑了。

　　「噯？這個……」姜晴兒兩手拿著布匹，想把周廣叫回來，因為寫封家書的酬勞不用給得這麼高。

　　「哇啊！好漂亮，這是新款的布匹呢！」秋月把頭探到主子身旁，用著艷羨的眼神凝視布料上的花色。

　　「只是寫封信，用不著給這麼好的東西吧？」姜晴兒輕聲嘀咕。

　　「管他的！人家送，小姐收就是，反正都是心意嘛！」秋月圍著姜晴兒轉，在她身旁嘮嘮叨叨。姜晴兒總覺得不妥，考慮半天，決定收好，等看到周廣再還他。

　　「你急著跑回來要跟我說什麼？咿唔半天，也沒聽到你說件正經事！」姜晴兒邊收布匹邊問。對哦！這麼重要的事，怎麼給忘了？秋月搔搔頭，趕緊靠近主子。

　　「問我就好了，秋月去泡茶吧！」不知何時，言浩東已經出現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

　　「好的。」秋月得令，興匆匆地去泡茶。她們自從跟總管熱絡之後，什麼新鮮的茶都泡過，最近她們常喝的是菊花普洱茶。

　　黑黝黝的茶水上，飄著菊花花瓣，一捧到面前，菊花香氣便撲鼻而來，說有多特別，就有多特別！

　　「嚴、嚴大哥……」沒料到嚴皓就這麼出現在門口，姜晴兒緊張到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楚。

　　「好精緻的布樣。」言浩東走到小女人身旁，緊盯她手上的布。

　　「哦！這是剛剛周廣送過來……我才想寫封信，不用送這麼大的禮，想找機會送回去呢！」有話題，她說話就順暢多了。

　　「那也不必，既然是人家誠心送來的，退回去，他多尷尬？」言浩東微笑，一把牽住姜晴兒的小手，把她帶到窗邊。那塊樣色新穎的布料，就被他們聯手拋到身後。

　　兩人站在窗邊，看著雪花從天飄落，將蒼穹染成一片潔白，連屋旁的樹枝上也沾滿雪花，就像掛滿白玉一般。

　　「這雪景……可真美。」言浩東輕歎。以前，想看雪時，還得趁寒流來襲，開著吉普車上合歡山，才看得到積了幾公分、髒兮兮的雪……沒想到，他這輩子竟然有機會站在窗前賞看雪景？真的是人生如夢啊！

　　「不是每年都這樣嗎？」姜晴兒有些疑惑。

　　「是這樣沒錯。」言浩東淡淡虛應。一絲寂寥閃過，隨即轉逝。

　　「只是月月年年景相似，年年月月人不同。」他收起感傷的心態，望向跟他並肩賞雪的姜晴兒，「我很高興跟你一起欣賞天地間的美麗。」

　　「哦……」沒想到嚴總管會對她說這種話，姜晴兒的臉瞬間紅了，小聲回答，「我也是。」

　　「真的嗎？」銳利的視線注視著清麗的臉蛋。他發現她因為他的注視，小臉變得更燙、更紅，整個人從頭髮到腳尖都羞成紅色的，讓他很滿意她的改變。

　　「嗯！」彷彿要把胸口的話使勁擠出來般，她認真點頭。言浩東的大手緩緩攬住她削瘦的肩，傾過身，開始親吻她的髮絲、臉頰、耳垂……

　　「嚴大哥……」姜晴兒有些慌亂，又閃又躲，不停縮著脖子，卻難逃他的全面攔截，親暱而溫柔的吻像下雨般不斷落下。

　　「晴兒……」他低聲叫喚，喉間隱含濃重的壓抑。原本，他可以等的。等她再大一點，等他確定環境不會再變，也等他把身旁的麻煩處理掉，他可以營造很美的戀愛環境，讓她倘佯在愛情的美麗國度裡。

　　女人，總需要這樣呵護寵溺的，不是嗎？但，葉流雲上門示警，加上那匹嶄新的布樣，讓他焦慮難耐……所以他決定改變計劃了！古代的女人不是都以夫為天嗎？他的眼底蒙上決斷的色彩。

　　「嚴大哥……」姜晴兒抬起頭，深情地望著他。

　　「啊！」秋月把菊花普洱茶端出來，沒料到卻撞見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發出錯愕的聲響。「呃！」兩人趕緊分開。

　　「茶、茶泡好了。」秋月趕緊低下頭，把菊花普洱茶端到茶几上，也不敢多說第二句話，便面紅耳赤地逃到隔壁房去。如果說主子要嫁人，她當然希望主子嫁給一個有用的男人……總管，是個還不錯的男人。

　　「秋月在。」看著言浩東，姜晴兒發出一絲輕微的呢喃。

　　他凝視著她，沉默地收拾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前陣子答應你的事，我已經有眉目了。」

　　「嗯？」頭昏腦脹的小女人，心情還沒轉換過來，眨眨眼，無辜地望著他。

　　「你說想賺錢的事。」言浩東輕聲提醒。

　　「哦！」姜晴兒點點頭。

　　「還是……不用了？」他凝視她，不確定她怎麼想。古代女人幾乎都靠相夫教子過活，如果她想跟大家一樣，他也無所謂，只要他待在這個時空，絕對有本事養她，讓她過好日子。

　　「要！我還是想靠自己……存一點錢。」渴求太久的機會，她就怕失去。

　　「好吧，我知道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看上的女人，腦袋裝的東西果然跟一般古代女人不一樣啊！

lavenderchi

第五章

　　換上男裝，束起長髮，姜晴兒聽從嚴皓的建議，做著小廝的打扮，跟他從王府後門溜出門，連秋月也沒帶在身邊。他則特地為她租了一輛馬車。

　　「沒有丫環伺候，你可以吧？」兩人一上馬車，言浩東便低聲詢問。

　　「可以的！我們不是只去看看即將承租的店面而已嗎？」姜晴兒猛點頭，又有些疑惑，趕緊追問。

　　「沒錯！」他找了幾個點，就等她確認。因為那是她的店，他想……還是她喜歡比較重要。

　　「我不是那種什麼事都需要人家服侍的小姐，而且，以後還有很多事需要我親自做。」眼底閃爍晶亮的光芒，姜晴兒已有心理準備。

　　「老闆懂得怎麼做，比較不會被手下的人欺騙。」言浩東淡淡補一句。

　　「好的，我會認真學。」姜晴兒不斷點頭，對於言浩東說的話，言聽計從。

　　馬車「轆轆、轆轆」的前進聲音，猶如姜晴兒緊張的心情，心差點要從胸口蹦出去，又帶著一絲絲的雀躍，女伴男裝跟嚴皓出門、開一間屬於自己的鋪子——這些都是她從沒想過的事。

　　沒想到嚴皓卻幫她規劃好了！還找了幾個地點，要她選定。根據計劃，嚴皓建議她開「速食店」，聽說有特製的爐子跟廚具，等她決定地點後，便會送來。

　　而她所要做的事，就是學習怎麼烹煮食物。聽他說起來並不難，她比較擔心的是——如果她廚藝太差，沒客人願意繼續上門，那要怎麼辦？但嚴皓一點也不擔心，只說煮那種東西很簡單，只要記好步驟跟時間，食物就不會太難吃。

　　嗯……有這麼簡單嗎？那麼飯館還需要大廚嗎？姜晴兒滿心疑惑。

　　「到了！先看東大街的這間鋪子……」馬車在定點停下之後，言浩東看向姜晴兒，要她先從外觀看起。他曾派小廝在這裡計數過，一天之內來往的過路客到底有多少，算是他選中的地點裡較熱鬧的店舖之一。

　　「這裡的租金不便宜吧？」姜晴兒看到商舖的地點，臉色鐵青。

　　「前二個月的店租，你不用擔心。」言浩東打開車門，率先下車，再牽著姜晴兒下車。

　　「這怎麼行？更何況我沒開過店……」姜晴兒低聲嘀咕。她曾想把私房錢全搭上去，交給嚴皓，當作租金，沒想到他卻說，這是她教他恢復記憶的報償。幫一個人，有這麼高的酬勞嗎？更何況他會失去記憶，也是她害他的。

　　「而且，把店開在這裡，讓『熟人』看到的機會很大。」她只想賺錢、存錢，並不想惹麻煩。

　　雖然她是窮小姐，很少出門交際，認識她的人不多；但她知道王府小姐不能隨意拋頭露面，更何況開店做生意？萬一消息傳到出外任官職的大哥耳裡，不知道他會多生氣？原先，她只想小小賺一些錢，增加存放錢莊裡的銀兩就夠了；沒想到，嚴皓一帶就帶她做大的？雖然她很想要，但……就怕自己做不來。

　　「我們先看鋪子大小、地點，回去還有得商量，也有便宜的店舖，你只要管喜歡哪個地方，就夠了。」言浩東擺擺手，沒把姜晴兒擔心的事放在心上，只叮囑她要認真挑，看看喜歡哪個鋪子——

　　事實上，他幫她挑出的地點，都是萬中選一的好地方，「速食店」不管開在哪裡，都會有客人上門。

　　她不能露面，只是技術性問題。反正老闆娘只是經營店舖的人，原本就不需隨時都待在店裡，只要有人幫她看顧，傳達她的意思即可，王府小姐經營一家小店舖，根本沒有問題。

　　「好吧……」她只有暫且答應了。既然嚴皓這麼說，姜晴兒也只有打起精神看店舖，反正這麼貴的地方，她是絕對不會選來做生意的。

　　她可從來沒想過還沒學會賺錢，就要先學花錢啊！

　　直到天色黑了，姜晴兒才小心翼翼溜回家。

　　「怎麼還沒回來……」廳裡，秋月抱著小不點，焦慮地嘀咕，偏偏不敢出去等人，怕被人發現主子不在王府裡，那就慘了！直到姜晴兒的身影出現，秋月迅速跑到她身旁，繞著她團團轉。

　　「怎啦？有沒有人發現？」姜晴兒快速把小廝的衣衫換下來，改回正常裝扮。

　　「沒人來！沒人來！」看著完好如初的主子，秋月鬆了口氣。

　　「那就好。」第一次溜出去，跟著嚴皓東逛西晃，看了不少東西，也算開了眼界。

　　「一整天，我們這裡都沒人過來……只有小不點陪我！下次，你跟總管要出門，可不可以帶我去？」秋月低聲乞求。

　　「不行！你把小不點照顧好，也很重要。」姜晴兒看了在她腳邊東繞西轉的小狗一眼，嘴角漾著淡淡笑意。

　　「哪有這麼簡單的事？」秋月噘起嘴，不停抗議。

　　「就有！我只有你而已，你不幫我照顧小不點，我根本出不了門。」姜晴兒抱起小狗，輕拍它的頭，眼底溢滿疼惜。

　　「哎喲，哪有丫環做這麼簡單的事……」秋月嘀嘀咕咕，把用過的髒水端出去。

　　沒理會秋月的抱怨，姜晴兒換上乾淨的衣衫，抱著小不點，腦袋裡不斷盤旋著今天出門所看到的種種。她看到有些女人作風很大膽，穿著漂亮的衣服，卻露出大半的胸脯，勾著男人的手臂，坐在窗邊喝酒、說笑。

　　「那是娼妓！也在靠自己的能力賺錢。」嚴皓微笑，臉上沒有貶低她們的神情。

　　「哦！」她曾聽過王大娘講過這種女人，沒想到卻遇到了……

　　「你輕視她們？」嚴皓看她一眼。她搖搖頭，神情很平淡，「還好，如果我沒有錢，又沒有地方住，或許也會那樣……」會淪落到那種環境，總是逼不得已的。

　　只是，能那樣大方、公開摟著喜歡的男人，誘惑喜歡的男人，讓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羨慕。如果她也能那樣抱著嚴皓……那該多好？看出她對娼妓的好奇，嚴皓沒說話，只帶著她進茶館，坐在靠窗的位置，就近觀察。

　　「你有空，可以自己出門看看……想做生意，看的人總是要多一點！」男人似有若無地提點。

　　「我？可以嗎？」她從沒有自己出過門。

　　「不被發現，應該就沒問題吧？」嚴皓不置可否。

　　「哦！」意思是她可以私下溜出去？姜晴兒捧著魁珠茶，邊喝邊想。

　　「我有時……也可以帶你出去談事情，不過，你得跟現在一樣，不能當王府小姐。」嚴皓再補上一句。

　　「好的！我會瞞過所有人。」姜晴兒握拳，眼底充滿毅力。

　　「那開店的事……就慢慢來，等你學得差不多，我們再來。」他淡淡裁定未來方向。

　　她直視男人深邃的眸子，黝黑而神秘，裡頭有自己看不見的情緒。她不懂，卻想追尋。她想站在他身邊，跟他平起平坐；想知道他更多事，幫他分憂解勞，抹去他眉宇間的憂鬱……所以，她得成為一個更有用的人。

　　***

　　「哎喲！好疼……」

　　「哇靠！好痛……」全身做小廝打扮的姜晴兒，邊走邊閃，從側門溜回來，沒料到卻在雜草叢生的小徑上，跟個莽撞的丫環撞在一塊。

　　「對不起，你沒事吧？」姜晴兒邊摸著頭、邊扶起倒在地上的小人兒。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走路不長眼睛……」藍蘭大歎時運不濟，她已經專挑偏巷走了，卻還是撞到王府的奴僕，要是一狀告到葉流雲那裡去，她這寵婢可吃不完、兜著走哪！她只是蹺課，不想受那堆煩死人的訓練，沒料到……

　　「不是、不是，都是我不對！」姜晴兒邊道歉、邊想著要找啥藉口開溜，沒想到風一大，把壓在頭上的帽子吹跑了。

　　「該死的風……」藍蘭被突來的一陣怪風吹得東倒西歪，在她身旁的姜晴兒，長髮也隨之散落。姜晴兒趕忙摀住四散的烏髮，但藍蘭卻爆出驚呼，「哇塞！你是女的？」

　　「拜託！拜託！求你別嚷嚷，不然我就糟了。」姜晴兒急得眼淚快掉下來，本能地伸手摀住藍蘭的嘴。

　　「別哭！別哭！我不會說的！」藍蘭也被眼前的事嚇了一跳，趕緊噤聲。

　　「真的嗎？」抬起頭，姜晴兒眼底含著氤氳水氣。

　　「當然……你是九小姐？」藍蘭終於把姜晴兒認出來了。

　　「嗯，你是……雲表哥的……」姜晴兒也看出眼前的丫環就是王府裡這陣子的大紅人——葉流雲最疼愛的小婢女藍蘭。

　　藍蘭乾笑聲不斷，「嘿嘿！相識自是有緣，我們誰都別告誰的狀，就當沒這回事，你說好不好？」她們先取得共識比較重要，至於要敘舊、攀交情或問八卦，都是以後的事。

　　「嗯！」姜晴兒如釋重負，不斷點頭。

　　「那好，我先幫你把頭髮盤上去，別讓人看出來。」兩人七手八腳，趕緊把散亂的秀髮盤好，再壓上帽子。

　　藍蘭早聽說姜晴兒在王府裡窘困的地位，現在認識本人，更是熱血澎湃，急著幫忙。

　　「謝謝！」姜晴兒悄聲道謝。這是她女扮男裝到處遛達以來第一次露餡，心情緊張無比。

　　「我知道往哪邊走比較少人……你跟我來！」原本在外院打雜的藍蘭勾住姜晴兒的手臂，迅速往偏僻的小路走去。

　　心慌意亂的姜晴兒，只能相信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藍蘭，被她帶著走了。

　　***

　　「你這樣很糟糕！」俊美的少年端著茶杯，坐在窗邊喝茉莉烏籠茶，聞著淡淡的茉莉花香，臉上露出舒爽的表情。

　　如果能配上一盤巧克力餅乾，這頓下午茶就太美妙啦！只可惜，他在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古代……廚子做得出餅乾，就要偷笑了，還想吃巧克力？真是作夢！

　　是的！他也是個穿越時空的人。他不知造了什麼孽，進到一家古董店，然後就穿越到古代來了，還好借屍還魂在一個富家子身上……

　　哈哈！還是王府的三少爺哩！就像電視劇上演的俊俏美少爺……

　　嗯，雖然命運苛待他，不過看在是少爺的份上，他就不要太抱怨了！畢竟少爺的權力大，他不去魚肉鄉民就要偷笑了；但若繼續承繼現代的志業，在家當宅男，應該沒有問題。

　　「我哪裡槽？」言浩東邊看帳本邊喝茶，連頭都懶得抬。

　　「放著一個女孩子四處跑，到處亂逛，就很糟糕啦！萬一她遇到壞人，要怎麼辦？」江尋瞟了坐在桌前、文風不動的男人一眼。

　　唉！看他那副認真工作的死樣子，在現代百分百是個工作狂！他該不會是過勞死，才淪落到這地方吧？可自己逍遙過日，從不認真做事，為何也會到這裡？江尋喝口茶，把想不出來的問題交給老天爺。

　　「擔心你自己就好，少管到別人身上。」言浩東冷冷看他一眼，對於江尋的問題極不以為然。

　　「哪是別人啊？她好歹是我這副身體的妹妹！我偶爾關心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江尋揚起眉梢，絕對不同意。

　　「小聲點……」言浩東終於放下手中的帳冊，神情凝重地望著少年，「你如果不想被當瘋子看，或被抓進官府……」

　　這是警告。「我知道啦！」擺擺手，江尋決定把言浩東的勸告聽進耳裡。畢竟，言浩東可是他在這個不毛之地的唯一戰友，若把言浩東惹毛，他可沒好處的。

　　「我有派人跟著她，她不會有事的。」言浩東連眼皮都沒有眨，淡淡解釋。其實，他很後悔用研發出來的現代茶飲「釣」出江尋，因為這個混小子性格實在太散漫，根本是個死小孩，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前一秒說要守密，後一秒馬上就忘記，跟他混在一起，被人看出是「頂包」的，也是遲早的事……他卻因為同是穿越時空的人，而把江尋拘在身邊……唉！

　　「萬一出事，有人跟著也沒用。」江尋低聲嘀咕。

　　「晴兒有變裝，我另外跟她說……出門前，臉上抹點煤灰，就不會太顯眼。」言浩東口氣生硬地做個交代，但眼神卻很陰沉銳利，似乎在警告江尋別撈過界，管到他的事。

　　「呿！什麼德行？來到這裡，連性子也跟這裡的人一樣啦！」感受到言浩東霸氣十足的氣勢，江尋翻個白眼。

　　「我以前就這個樣。」言浩東絕不承認自己有改變——或者，為一個女人改變……她只是他來到古代碰到的第一個人，她幫助他，所以他也回饋她等值的學習環境；如果有一天，他必須離開這裡，她也可以生存下去。

　　「是嗎？」江尋咭咭怪笑，不置可否。這種自以為很優秀的人都很「死鴨子嘴硬」，即便不行了，還是會一把罩，撐到掛點那天，絕不會說老實話；而且擅長把別人當白癡，自動一肩扛起所有責任。

　　這種人，他家多的是！真沒想到，穿越時空後，他又遇到了這種人……哼哼，他往後的日子輕鬆囉！真是可喜可賀啊……

　　***

　　「爺兒，奴家好想你哦……」一看到嚴皓進門，杜盼盼飛奔到他面前，整個人窩進他懷裡，小手順勢在厚實的胸膛上摸來摸去。

　　呵呵，很好！肌肉很結實，富有彈性。跟在嚴皓身後的小廝，似乎被這樣歡迎的陣仗嚇了一跳，整個人僵住，杜盼盼掩嘴一笑，把小碎銀遞給小廝，要他出去，別留在房裡礙事，沒想到小廝拚命搖頭，不肯收錢，也不出去。

　　「不久前，不是才見過嗎？」言浩東尷尬地咳了一聲，閃過她的騷擾。

　　「那怎麼算？那次一夥人進、一夥人出的，根本沒跟你說上幾句話；今天不管，你一定要為我留下來……」杜盼盼嗲聲嗲氣，杏眼含媚，就盼把他迷得頭昏腦脹，日後夜夜往這裡報到。

　　「今天也有事……」言浩東遲疑地回應。杜盼盼順著他的眼神瞄過去，才發現跟在他身後的瘦小傢伙幾乎貼在他身上，緊抓他的衣袖，不肯放開，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卻狠狠瞪著她，如同在看仇人似地，眼神駭人。

　　「哎喲！這個小兄弟瞪著我呢！該不會是朱姨娘怕你太晚回去，故意派來的吧？」杜盼盼抿起嘴，使勁挖苦。唉！看來嚴皓是小狼狗的事，可能遠近馳名了……

　　「新收的侍童比較膽小、怕生，沒見過世面，見笑了。」無底的黑眸漾著陰鬱的光芒，但出口的話卻客套無比。

　　「這也太殺風景了！」賴在男人懷裡，杜盼盼使勁發嗲。言浩東皺眉，輕拍小廝手背，暗示「他」放手，但身後的人兒卻緊揪不放，執意棒打鴛鴦。

　　「看來爺兒還是換個機靈的，也比較順心……」杜盼盼抱怨了。

　　就在言浩東應付不及時，鴇嬤嬤進來借人了，要杜盼盼到隔壁房轉轉，再回來，杜盼盼噘起嘴，百般不願意，但也只能囑咐男人等她回來，才扭腰擺臀地離開言浩東所待的廂房。只是杜盼盼前腳才走，言浩東後腳就被身後「耍脾氣的小廝」連拖帶拉，像只螃蟹般，橫著走出了。

　　「爺兒，你怎就這麼走了？」鴇娘傻眼。

　　「臨時……有點事……」話沒說完，昂揚的身形就不見了。

　　「嗨！爺兒，我們的香香、美美還在等你……」鴇娘急著叫人，但哪裡還看得到人影啊？兩人七彎八拐，越走越快，已看不見花樓的招牌了。

　　「那裡不好！我們別待那裡。」小人兒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沒錯！這個彆扭的小廝就是姜晴兒扮的。

　　「等會兒徐兄找不到人……」言浩東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極度壓抑的嘴角形成一種詭異的弧度。

　　「大家都說那裡不好！」姜晴兒思索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堅持，「你們男人一定要約那裡，才能談事情嗎？」

　　「交際應酬……」他話沒說完，卻瞥見不遠處有對熟悉的身形，緩步走來。言浩東迅速摟住姜晴兒的肩，邁開大步，兩人同時躲進小巷裡。

　　「呃？！」姜晴兒心臟怦怦跳，錯愕地看著他。

　　「噓！」言浩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要她躲在懷裡，頭不要探出來。「怎麼了？」她小聲詢問。

　　「王管事跟大嬸……」背向外，言浩東用身體擋住姜晴兒，護得牢實，不讓路人瞅見她的身形。

　　兩人四眼，鼻息相聞，姜晴兒從沒跟男人靠得這麼近，又是她喜歡的男人，一顆心緊張到快跳出來，心頭又開心得很，只盼時光能夠停留。

　　她緊緊盯著他，臉頰泛紅；而護住她的男人，似乎正藉著眼角餘光搜索外邊走過的人……

　　兩人靠得極近，近到姜晴兒可以立即察覺他們的心思並不相同。

　　怎麼可以？難道他不認為她是女人？她引不起他的興趣，所以他才一直注意外頭嗎？只有妓戶的女人，才能引得起他的注意嗎？他還任她們摸，絲毫不反抗……

　　「哦，爺兒……」氣憤難耐的小女人故意揚高尾音，嬌媚地叫喚著。

　　「呃？」言浩東擰緊眉，低頭看向姜晴兒。

　　「你抱緊一點嘛……」兩隻小手環住他的脖子，不安分地來回滑動，撫摸他的肌膚。言浩東瞇起眼，凝視乘機作亂的小妮子。性格裡有不服輸血液的姜晴兒，即便顫抖，還是把男人抱得死緊，絕不鬆手。

　　她知道自己……喜歡他！不管別人怎麼說他，甚至他有可能跟朱姨娘有染，她都沒辦法控制自己狂熱的心，深深迷戀他。

　　這件事，是她看到杜盼盼挽著嚴皓時，深刻體悟到的……她非常生氣，想街上去抓花她的臉，叫她離他遠一點……

　　她控制不了自己，即便一顆心在火裡翻滾、煎熬，她都要勇敢表達出來——她喜歡他，真的！

lavenderchi

第六章

　　「晴兒……」言浩東凝視懷裡的小女人，彷彿看透她的決心。軟玉溫香偎滿懷，他知道，好戲已悄然開演。

　　「人家好想你哦……」姜晴兒現學現賣，把方才妓戶裡杜盼盼的風騷勁學個十成十。不少聽到的人，都拉長耳朵，往深巷裡窺探。而路過的王大嬸也似乎聽到好戲，忍不住朝狹窄的巷道探頭探腦，想看看傳說中的小倌爺到底長啥樣……

　　她在玩火！小女娃長大了！嘴角噙著詭譎笑意，言浩東決定接招。

　　「小可愛！本爺當然想你。」他壓低嗓音，大手粗魯地探入寬大的衫袍內，撫摸她細緻的肌膚，直到富有彈性的乳峰被他恣意玩弄著……

　　「哦啊……」姜晴兒被這親暱的舉動嚇一跳，卻抵死不敢抬頭。言浩東抬高一邊手臂，遮住姜晴兒稚嫩的臉蛋，粗糙的手指乘勢扣住她豐盈的綿乳，用拇指脂腹摩擦乳尖。

　　「啊！」姜晴兒發出低聲喘息，不斷扭動嬌軀，但身後卻沒有退路，背脊只能抵住木板門，任男人在衣衫內為所欲為……

　　「對！你這騷貨，迷死我了，再大聲一點！」言浩東的手掌用力緊扣，不斷捏擠她晃動不已的乳房，兩指夾住突起的紅寶石，用力捏轉，逼得姜晴兒緊緊環扣他的脖子，宣洩心裡的慌亂與激動。

　　「嗯……」雙頰泛著楚楚可憐的嫣紅。意識紊亂的小女人說不出話，只能纏住輕薄她的男人，放他撫弄無瑕潔淨的肌膚。

　　「再叫大聲一點，王大嬸可會認出你！」他在她耳畔輕聲警告。

　　「……」姜晴兒咬緊牙根，任嚴皓的大手滑動，輕佻地撫摸她渾圓的臀部，甚至扳開股溝。外頭人潮洶湧，只要被人認出她是王府的九小姐，她將身敗名裂，墮入無問地獄，所以她只能放任摟著她身體的男人，讓他擷取她的純真。

　　「別看了，我們去吃東西。」王管事伸出手，摀住妻子好奇的眼，要她別往小巷弄裡看，那種人沒啥好注意的，萬一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跟著學，他可吃不完、兜著走！

　　「你這個死老頭，自己多看好幾眼！你說，你是不是找過人家？」輕啐夫婿一口，王大嬸追著他盤問。

　　「別亂說！我哪有那個閒錢啊？」王管事把老婆子揪得緊緊的，要她少看怪東西，兩人越走越遠。

　　「很好！跳到我身上……緊緊抱住我就可以了。」言浩東邊指示小女人做出取悅他的動作，邊甩手臂推開廢棄住屋的後門。無路可退的姜晴兒，只有依言，像只蝦米般，柔軟的身軀貼燙在他結實的軀體上，搖搖晃晃。

　　言浩東沒閒著，兩手在寬大的衣袍內，一左一右，公平照顧她發燙的胸脯，在她身上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唔……」從沒嘗過這種滋味，姜晴兒既羞慚、又緊張，心裡存著無法言喻的快樂，任男人玩弄她的身體。

　　「裡頭沒乾淨的地方，我們在這裡就好。」帶著小女人踏進荒廢的院落，他把她放到門柱前，噬咬她的耳垂。

　　「好。」姜晴兒提不起勇氣詢問他們在哪裡，但也不想喝止他停下動作。她作夢也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進展……

　　「很好，你很乖。」言浩東迅速在她的嫩頰上輕啄一下，便要她兩手貼靠柱子上，順勢解下她的褲子，任它滑落至兩條小腿之間。

　　「嚴、嚴大哥……」姜晴兒結結巴巴。

　　「別說話！」言浩東制止她說話，一手捏擠她的乳尖，另一手輕拍她的俏臀，要她弓起腰身。姜晴兒心裡雖困窘，還是咬緊牙根，依言拱起臀部，讓毫無遮掩的雪白嫩臀就這麼大刺刺地呈現在男人眼前。只要能取悅身後的男人，她願意為他做出這麼無恥的動作。言浩東對這個姿態非常滿意，兩手用力扳開她的臀瓣，用舌尖舔噬其中殷紅的唇瓣。

　　「啊！」姜晴兒禁不住刺激，仰起頭，低聲呻吟起來。

　　聽到她嬌嫩的嗓音，言浩東似乎得到更大的鼓舞，更猛力吸舔，舌尖來回翻攪，嘖嘖有聲，將未曾有人採訪的嬌嫩花戶弄得濕答答的，如同品嚐了上好的高湯一般，意猶未盡。

　　此時的姜晴兒，上身還算整齊，下半身的衣褲早扯落在地，腰臀翹高，兩腿大張，少女的蜜戶一覽無遺。

　　「水真多……」他如同饕客，仔細品評。

　　「這樣……算好嗎？」姜晴兒無暇多想，嬌喘聲不斷。

　　「求我進去！」他繼續舔噬她殷紅的花瓣，還肆無忌憚地捏擠雪白的俏臀，在她身上烙下斑斑紅痕。除了他之外，沒人能夠這樣對她。

　　「進來！求您進來！」姜晴兒哀哀乞求，只想解了身上的熱。

　　「上回，你的雲表哥來跟我說你很乖巧，絕不會做出任何不當的事。」言浩東似乎想起什麼事，手指來回在她的小穴裡掏弄著，拓寬她的甬道，卻不急著進入。

　　「雲表哥……他認錯人了……」姜晴兒只能不停搖擺嬌臀。

　　「其實，你是……」他想知道她愛情的底線，能犧牲到什麼程度？

　　「蕩婦淫娃！」她咬牙承認。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們沒有婚約，她還是想擺出這種姿勢，取悅他，那她跟娼戶裡的女人又有什麼不同？

　　「那麼……我們沒有婚約，還是可以囉？」言浩東的額上也緩緩滴下汗水。

　　「對！」她豁出去了！只要能跟著他，當個不見天日的女人，她也無所謂，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願意為他沉淪。

　　「很好！那就這樣了。」終於，再也無法抑制爆發的情慾，他將粗大的男性猛然插入她的小穴中。

　　姜晴兒驚呼出聲，兩手貼緊石柱，言浩東緊扣她的腰際，大力抽插至底，在緊窒的甬道內攻城掠地，直抵花穴的盡頭。

　　「嗯……」感受到被撕裂的疼痛，她禁不住叫喊。紅色的液體自她兩腿間，緩緩滑下……

　　在男人身下顫抖的小女人，俏臉因為疼痛與慾望的擠壓而泛紅，小嘴微微顫抖，明亮的雙眸因而染上迷濛的水氣，顯得嬌艷欲滴，款款動人，更讓佔有她的男人壓抑不住衝動，使勁在她體內奔馳。

　　姜晴兒承受著強勢的攻擊，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不斷發出哀號，藉以發洩心裡的激動。

　　「啊……會被聽到……」她慌張地叫嚷著。

　　「早就走了！不要緊的。」言浩東從小女人身後摟住窈窕而纖細的胴體，捏揉劇烈晃動的乳房，另一手則撫過她的臉蛋，狠狠親吻著，要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好！」聽到他的保證，姜晴兒才放鬆心情，在男人蓄意的誘引下，慢慢回應他的熱情，與他的舌根翻攪。

　　在舒緩的陽光下，兩人親密地交換唾液和持續不斷的律動，忘記了時間的流動……

　　***

　　「嗯？」姜晴兒睜開眼，卻不是她熟悉的擺設。

　　「你昏過去了。」突然，嚴皓那張英挺嚴肅的臉龐倒映在她的瞳孔裡，還半身赤裸……不，是全身脫得精光，露出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赤條條地躺在她身邊。

　　「呃？」這狀況太驚恐，姜晴兒瞪大眼，看著眼前的景象。

　　「晴兒，你不會一覺醒來……就要跟我說先前的事，你忘記了吧？」他挑起她的髮絲，在粉嫩的臉蛋上輕輕搔動。

　　「不！我記得。」

　　「記得就好，我還怕一醒來，就被你拋棄了咧！」帶著淡淡的揶揄，他勾住精緻的下顎，封住她的唇。

　　「我……」來不及說話，她的唇瓣就像沾了蜜，再次被男人品嚐。當她急劇喘息，想呼吸新鮮空氣，兩眼因而變得朦朧時，言浩東才放開她，任她癱軟在他的胸膛中。

　　「我可不許你說『忘記了』那種鬼話！」他鬆開手，露出得意的笑容。在二十一世紀，他曾遇過上完床就得了「失憶症」的女人，他可不希望在古代也遇到這種獨立的女人！

　　「我沒忘……但，這是哪裡？」趴在結實的懷抱內，她記得自己跟男人是在一間廢棄房舍的後院裡……怎麼突然到這裡來了？

　　「當然是客棧！你覺得我能抱著全身沾滿我的氣味、又昏厥過去的你回王府嗎？」他頑皮地眨眨眼，輕率的回答裡有掩不住的親暱。

　　「你！」沒想到他能直白地說出兩人間不堪的秘密，小臉再度漲紅。

　　「我怎樣？別忘了，你已是我的女人！」他幾乎是帶著宣告性的手勁擁著她的腰身，另一手則用指腹不斷摩挲她的嘴唇。

　　「嚴、嚴大哥……」她被他眼神放出的電波擊中，無法思考。

　　「叫我『浩』！」掃住她的下顎，他再次輕啄被他吻得紅腫的雙唇，舌根竄入裡頭，來回翻攪著。

　　「唔……」吞下男人的口水，姜晴兒有種自己已屬於他的錯覺。

　　「我們再來一回吧！」言浩東輕鬆抱著小女人，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在她沒有防備時，便進入她體內。

　　「皓……」下腹已被他充滿，她無計迴避，只能兩手環抱他的脖子。

　　「很好！有進步。」言浩東握住她的手，緩緩躺下，形成一種女上男下的傾斜姿勢，讓她胸前起伏的山巒在他眼前波動。對於這個美妙的風景，男人報以愉快的眼神賞看。

　　「皓……」姜晴兒害羞到不知該說什麼。

　　「換你動了！剛剛我在外頭很辛苦。」言浩東欣賞著她的嬌顏，一邊催促著。「怎麼動？」姜晴兒小聲詢問。

　　「搖動你的屁股！」男人用眼神指揮她晃動身體。

　　「哦！」姜晴兒傻傻點頭，沒料一晃動，駐守體內的肉刀卻進入得更深，讓她抽口氣，嘎然停止。

　　「快動！否則我就去找盼盼。」言浩東眉毛一挑，邪氣威脅她。

　　他怎能叫得那麼親密？！

　　「不！」她是決計不會把他讓給那個女人的！姜晴兒咬緊牙根，緩緩地搖動起來，忍受肉刃與肉壁摩擦的異樣感受。

　　「很好，再快一點。」他技術指導，非要她深陷在男歡女愛的滋味不可。

　　姜晴兒只好依言加速晃動，任幽窒的女性之地被男人填滿。隨著每次晃動，疼痛並發異樣的快感迅速侵犯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眉頭皺緊，終於，她控制不住地嘶喊起來。

　　「再大聲點！我喜歡聽。」言浩東要她拋棄禮教。

　　「哦嗯……」身子不斷震動，小嘴也控制不住發出高喊。她覺得自己的反應很可恥，不敢觀看自己和男人歡愛的模樣，但閉上限，倍受刺激的感受卻更為真實。他進入甬道的深處，在她劇烈的晃動下，惡意折磨的感覺更加明顯。她身體撐不住，緩緩傾下身，沒料到乳尖卻瞬間被男人含住。

　　「呃……」姜晴兒瞪大眼，凝視用力吸食乳房的頑劣情人。

　　「繼續動！沒叫你停，不許停！」言浩東皺眉，狠狠拍打跨坐在身上的女人，要她賣力取悅他。

　　雪白的俏臀留下五個指痕，由於結合太過激烈，她感受不到疼痛，但深刻的歡愛卻牢牢烙印在她的心中。

　　「盼盼在床上服侍我的技巧可好了！不但不會喊累，還滿臉笑容，不斷說好舒服。」他繼續刺激小女人。

　　「我也好舒服呢……」姜晴兒努力撐大雙腿，淫亂地搖擺臀部。

　　「很好！我也很舒服。」硬挺的慾望一寸寸頂入最深處，再順著她的搖動，反覆而規律地抽動，惡意折磨逞強的小女人。

　　「天啊！我快死了……」意識陷入混亂，不知自己在叫喊什麼，她無力反抗情人，只能任他擺佈，豐盈的雙乳被他交換吸吮，俏臀不由自主地晃動。全身的敏感點全被他掌控，毫無退路。

　　「皓，求求你，饒了我……」姜晴兒開始哀號，乞求控制她身體的男人。這樣的感覺太刺激，她承受不住。

　　「你說自己是淫娃蕩婦，我怕不這樣對你，會餵不飽你！」言浩東涼涼取笑玩火的小女人。

　　「我只怕你去找杜盼盼……」姜晴兒淚流滿面。

　　「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不會去找她。」他在她耳畔灑下甜膩的保證。

　　「我聽話！」姜晴兒不斷點頭。

　　「那……我就拭目以待羅！」言浩東一個翻身將小女人壓至身下，繼續在她體內馳騁，讓她舒服。

　　一波波強勁的快感將她擊碎，飄渺的意識成為空氣中的片片碎片。她的呻吟是他手中不停揮舞的長鞭，用來加快抽撤的速度。

　　窗外星光掩映，襯著兩人結合的身影，她的吟哦不再痛苦，有的是，無盡的暢快與歡樂……

　　在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時，男人終於在她體內釋放出白濁的液體，充滿女性的花壺。兩人，一起攀上歡愉的巔峰。

　　***

　　雪花片片飄落。

　　朱婉若坐在窗前，賞看潔淨的白雪世界，外頭刮著烈風，幾條小徑因為每天必走的關係，有拿雪帚清理，結凍的泥地在人踩上去後，發出冷冽的「嗶啵」裂開聲。

　　天地這麼寒冷……就像她的心。為什麼他不來了呢？到底是哪個騷貨迷惑了他？花樓的杜盼盼、還是哪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敢搶她的男人？朱婉若極盡目力，望著道路的盡頭，等待昂揚英挺的身影出現。

　　「夫人，方姨娘來訪！」李嬤嬤敲敲門板，用極盡平穩的嗓音傳達訊息，就怕惹毛心情非常惡劣的主子。

　　「請她進來！」朱婉若歎口氣，懶散回應。

　　「若姊姊，好久沒來看你，你近來可好？」方婷鳳一進門，便笑嘻嘻走到朱婉若身旁。

　　「還不是這樣？整個人就是懶懶的，沒什麼精神。」朱婉若撫著鬢髮，無意中露出淡淡風情，莫怪是老王爺去世前最寵愛的侍妾之一。看在眼底，方婷鳳不免有些嫉妒。

　　朱婉若的年紀比她大呢！偏偏王爺就疼她，王府的大權有一半都交給她掌管。

　　「該不會身體出問題吧？如果哪裡有病痛，記得要請大夫啊！」方婷鳳親熱地坐在朱婉若身邊，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提醒。

　　「還好！多謝妹妹的關心，我會小心。」朱婉若勉強微笑，輕輕把手抽回。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還是小心為上。

　　「哪裡好？我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這還叫好啊？要不要叫廚子燉乳鴿給你補補身子……」方婷鳳尖起嗓子，輕輕抬起朱婉若的下巴，大驚小怪地表示。

　　「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好吧？我會多吃幾碗飯，把肉補回來的。」

　　「那就好！王府裡的事務繁雜，雖然總管分走了一大半，但你在最後看管著，也很累人呢！」方婷鳳繼續說著，叨叨絮絮。

　　「也是。」講到嚴皓，她的心就猛然跳了一下。如果說她有病，也是心病……大夫來哪有用？要「他」來看她，那顆因他乾渴的心才能得到滋潤。

　　大家都看出她瘦了，他還不在乎嗎？還不來看她嗎？他可知道，她想他想到都瘦了……

　　朱婉若格外想念嚴皓那身結實精壯的肌肉，總牢牢抱著她，驅走她的不安。她需要他填滿她心頭的空虛啊！

　　「不過我聽說……」方婷鳳有點遲疑，不知該不該說。

　　「怎麼了？」聽到跟嚴皓有關的事，朱婉若立刻拉長耳朵。

　　「也是聽下人談起的……沒什麼憑據就是了！你知道那些下人，就是喜歡嚼主子的耳根。」方婷鳳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重點。

　　「哦？那他們說什麼？」朱婉若直接截斷方婷鳳的話，要她講重點。

　　「就聽說他跟九丫頭走得特別近！九丫頭前陣子還天天送茶給他……」方婷鳳似有若無地談起這事，兩眼卻緊盯朱婉若。

　　「原來……他看上九姑娘了？」難怪！他再也不來找她了！那副皮包骨的瘦弱身子，可以應付他的需求嗎？她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厭倦九丫頭了吧？

　　「誰知道？我們家的丫頭可以嫁長工嗎？老爺子如果還活著，應該不會答應吧？」方婷鳳摀住嘴，笑聲特別輕盈。

　　「誰知道……嚴總管是個人才，把王府管得井井有條，什麼事都不用我們操心，但他沒跟家裡簽死契約……再過幾年，就要放出去了！王爺生前說，一定要留住他。」朱婉若歎口氣。講到這事，可比嚴皓看上別的女人更令她焦慮！

　　「哇！有這麼嚴重？」方婷鳳第一次知道王府內的秘辛。

　　「可不是？我還沒想到什麼好法子留他。」大概是閒話聊多了，無意中，也把重要的事透露了。

　　「如果……他看中九丫頭，就把九丫頭給他吧！」方婷鳳出著主意。反正她沒母親撐腰，嫁家裡的奴僕，跟著降成奴籍，也沒人會幫她說話吧？

　　「那怎麼……」行！朱婉若差點破口大罵，但聲音嘎然終止，勉強把氣憤吞入喉中。那個男人是她的！她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哪裡不妥？」方婷鳳疑惑，看著朱婉若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沒事！我再問問總管的意思。」朱婉若勉強笑著，不願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隨意聊別的事去了。

　　過沒多久，她露出疲倦的神態，方婷鳳聽足八卦，也識相地走了。

　　「王福，進來！」朱婉若站在窗前，凝視紛飛的雪景，嬌喝著守在暗處的男人。而身材粗壯、目光猥瑣的園丁即刻聽命，走進房裡，抱住端莊的女人。

　　不待朱姨娘命令，他便將她身上的衣服撕開，細嫩的肌膚上還有瘀痕，她沒吭聲，任他將自己五花大綁在床柱上，對她為所欲為。

　　瘋狂的性愛，在嚴酷的冬天裡，無聲地進行。

　　他們沒發現在陰暗的角落，言浩東那雙銳利的雙眸，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lavenderchi

第七章

　　大雪下不停，刺骨的寒風強刮。

　　城北，一間八扇門緊閉的古樸店家，聽說裡面已整修完畢，招牌還沒掛上，卻有風聲傳出將擇期開張。不知是什麼店呢？城內的居民都拉長耳朵，靜候八卦。

　　經過寬敞而舒適的大廳後，還有一間不輸前頭寬敞的廚房，裡頭已擺滿各式工具，跟一般大灶不同，灶頭全都是跟鐵鋪特別訂製的，型號有大、有小，連廚具也是如此。只見兩個苗條的身影在新奇的設備裡穿梭，忙得不可開交。

　　「嘩啊！好神奇，火竟然一點就著了呢！」秋月瞪大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神奇的爐子。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時……也覺得神奇。」姜晴兒忙著把油倒入鍋中煮沸。「那……做什麼？」秋月眨眨眼，很想幫忙。

　　「你去把削好皮的白薯切成條狀！雞肉也順道切下。」姜晴兒揮汗指揮著秋月，要她動作快。

　　「哦，好！」秋月拿起菜刀，俐落地切切弄弄。叫她在廚房幫忙，可比在家裡抱小不點、等小姐回家快活多了！還好這兩天總管把小不點接走了，說要跟它培養感情，不然它會認錯主人，她才能跟小姐出門。

　　「再來把麵粉加水、加蛋攪拌！」姜晴兒把放在櫃子裡的麵粉拿出來，要秋月加快動作，兩鍋油都快滾了。

　　「沒想到我家小姐變得這麼厲害……」秋月輕輕嘀咕，手邊的事也沒停下，切完薯條、雞丁，繼續攪拌麵粉，再敲開蛋丟進去，和成一盆麵糊，忙得不亦樂乎。

　　「啊！不對，你那一盆只能沾雞丁；薯條的，不用這麼麻煩……」姜晴兒瞇起眼，突然發現不對勁，又趕緊找盆子裝麵粉，再把切好的薯條丟進去，均勻沾上麵粉後，在油鍋旁備用。

　　「是兩道菜哦？」秋月才明白兩鍋油的道理。

　　「對！我們先做這兩種，等做成功了，再做其他的！」姜晴兒幾乎每天傍晚都從王府溜出來練習炸物。

　　近日天氣嚴寒，很少人找她，不過她還是蓄意等到天黑後才悄悄出門。嚴皓也預備好一輛馬車停靠在路邊，等她出現後，便自動走到她身邊，載她到城北。

　　車伕是嚴皓另外找來的，是個啞子，只負責接送，不管其他事，等於又替她的安全與行蹤加上一層保障。

　　「看起來好好吃哦！」看到主子把炸得金黃酥脆的薯條從油鍋裡撈起來，接著把油瀝干的流暢動作，秋月不禁傻眼了。

　　「等會兒再吃！」姜晴兒微笑，把瀝乾油脂的薯條裝盤。

　　「好。」秋月看著面前油鍋裡的雞丁已呈現金黃色，還不斷滾動，忙問：「這樣是好了沒？」

　　「哦，我看看！雞米花也好了。」姜晴兒走到秋月身旁，看到炸得金黃酥脆的雞丁，不禁微笑點頭。

　　「這叫『雞米花』嗎？滿好聽的。」秋月頻頻點頭。姜晴兒把第二道食物瀝乾、裝盤，交給秋月，才關上火，「總管說什麼東西都可以拿來炸，我們改天拿菜來炸炸看。」

　　「這兩道菜是嚴總管教的哦？」秋月的眼神突然亮起來。

　　「對啊！他教我的。」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王府總管也會煮菜，姜晴兒對嚴皓已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是太厲害了！」秋月忍不住捏起一塊雞米花塞進嘴裡。

　　「好吃嗎？」姜晴兒眨著晶亮的大眼看著秋月。

　　「好吃！」秋月用力點頭，忍不住再吃一塊，兩顆眼珠子卻不住往炸好的薯條看去。

　　「薯條也可以吃。」姜晴兒讓秋月坐下，自己跑去廚房的另一頭倒飲料。

　　「小姐，你不來吃，我不敢動啦！」秋月哇哇大叫，先前忍不住，已經偷嘗兩塊雞米花了，她才不敢大搖大擺坐著吃薯條。

　　「總管說要搭配飲料吃，這樣才過癮！」姜晴兒將泡好的檸檬紅茶拿出來，一人一杯。

　　「唔……酸酸甜甜，好喝！」秋月大大喝了一口，兩眼都瞇起來了。

　　「配上薯條、雞米花，你說怎麼樣？大家會不會想來吃？」姜晴兒熱切地看著秋月的表情。

　　「我會想吃！但保佑不要太貴，不然我吃不起。」秋月瞄向那鍋油。平常人家煮菜、熬湯，沒有人用那麼多油的，整個看起來，材料就不便宜……

　　「總管說不會太貴，但比外頭買的白薯、豆腐腦多五文錢左右，這樣你會想買嗎？」姜晴兒聽男人的話認真地做了市調。

　　「我會！因為太好吃了，茶水也很好喝。」秋月開心地點頭。

　　「那就好。」姜晴兒終於露出安心的微笑。

　　這間店等於是她跟嚴皓的心血結晶，她希望能做出口碑；雖然她也怕門庭若市，被熟人認出來。但她還是不要先想那麼多好了，努力把所有菜單學齊，再教其他人。

　　按照計劃，她有好多事要做哦！所以，她應該是沒空想嚴皓才對，但……真的好奇怪，不管做什麼事，他都像在她身旁一樣……用力抱著她，撫摸她的肌膚，貫穿她的身體，讓她在天堂與地獄問徘徊……

　　日日夜夜，沒有停息。

　　那天的激狂歡愛，就像是夢一場！要不是她身上還留有他的指印，她會以為自己作了場春夢，但是，指印隨著時間消逝而淡去，在她心裡的思念卻越來越濃郁。

　　她好想他啊！明明在同一個宅邸下生活，他卻不准她去找他，更別提跟他說話……他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生活裡沒有她也不要緊，但她沒有他，卻像失去水的魚一般，快要死亡。

　　他怎能這樣折磨她啊……

　　***

　　「哇！你這裡真好。」江尋抱著狗，邊狼吞虎嚥吃著薯條、雞塊，配上加了冰塊的檸檬紅茶，快活似神仙。

　　即便是在冬天、即便外頭在下雪，他都無所謂！即便言浩東叫他繼續當狗奴才，他也可以！只要有現代的東西吃，言浩東要他幹什麼，他都捨命陪君子。

　　「夠味嗎？」言浩東沒有抬頭，俊臉嚴肅，正半瞇著眼翻閱數本帳冊。

　　「雖然不是可樂，不過有檸檬紅茶搭配，我已經死而無憾了！」江尋感動到痛哭流涕。他從來不知自己愛吃薯條……真的是穿越到古代後，才恍然明白——麥當勞才是他的最愛！

　　「你這個三少爺吃相有夠難看，我這裡隨時都會有人來。」言浩東斜瞄爽過頭的少年一眼。

　　「知道啦！只是太久沒吃到麥當勞……」江尋差點把盤子也拿來舔了。嗚……

　　「想家，總是要有點行動。」言浩東淡淡提醒。

　　「我不是幫你照顧狗了？」江尋心中的警鐘響起！這傢伙，該不會又要叫他幫忙做什麼事吧？

　　「女孩子每個晚上都出門……總有被抓到的一天，到時，你就沒有薯條跟雞塊可以吃了。」言浩東替他惋惜。

　　「如果是幫忙弄你的『麥當勞』，我是沒問題！」只有一盤哪夠他吃？最好能讓他去管店，讓他可以天天吃個夠。「你早該找我入股的！女孩子能做什麼？」想入股？這個不學無術的少爺會不會想太多？！

　　「你把空閒時間寫出來，我們再商量。」言浩東不動聲色，就替速食店招聘一個免費的工讀生。

　　「好、好！」江尋喜孜孜地答應。

　　「你去的時候，晴兒就可以不用去！也省得讓她認出你不一樣。」嚴皓估算得很精準。

　　「這隻狗，她可以帶回去養。」說實在的，他的「宅」嗜好並不包括當狗奴才。

　　「可以。」言浩東點頭。江尋拿起毛筆，打算在紙上鬼畫符時，突然想起，「欸！大家都說朱姨娘想你想到病了，你還不去看她嗎？」

　　「有這種事？」言浩東嘴角抽搐。他看她是爽過頭了，被打到下不了床吧？嘿！

　　「反正她病了，也不能撲過來對你做什麼事，去當好人有啥關係？好歹她是老闆娘。」江尋邊寫邊說。

　　「我心裡有底。」言浩東挑挑眉，不想在這話題上打轉。

　　「已經提醒你了！」江尋不用抬頭也知道言浩東肯定板著那張撲克牌臉，還虧他拿了一副好皮囊？真是糟蹋了！

　　「多謝。」言浩東雙手放在身後，凝望遠方。他會找時間去看她的……

　　***

　　「這個好吃！」藍蘭猛拍姜晴兒的肩膀，大力推薦自己命令丫環做的柳橙醬，塗在雞腿或雞胸上再烤來吃，可是風味絕代呢！至少，這些古代人沒吃過啦……哈哈哈！

　　「味道很特別。」姜晴兒挖了一口試味道，果然好吃，還有果香味……

　　近日，在廚房裡奔忙的小人兒對廚藝特別有興趣，邊吃邊品評，試圖分析其中的味道。

　　「真的很好吃，你的雲表哥也很喜歡吃呢！」藍蘭猛獻寶，非要把情人的名號拉出來做見證不可。

　　「真的嗎？那我也可以做給……」姜晴兒差點把嚴皓的名字說溜嘴了。

　　「做給誰吃啊？」藍蘭歪過頭，想知道八卦。

　　「沒啦！我要做給自己吃。」姜晴兒乾笑著，不敢把秘密情人的名字供出來。

　　「是總管嗎？」藍蘭不死心，開始展開狗仔精神，追根究柢。

　　「別亂講！我幹嘛做給總管吃啊？」聽到藍蘭的猜測，姜晴兒的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小藍怎會知道？還是她自己露出蛛絲馬跡？她的心情亂糟糟。

　　「沒有嗎？我聽雲哥說……」藍蘭搔搔頭，回想枕邊細語。

　　「雲少爺說什麼？」說人人到！低沉醇厚的嗓音自她們身後傳來，讓兩人差點跳起來。

　　「表哥沒說什麼！我們亂聊的。」姜晴兒暗中拉扯藍蘭的手，要她別亂說。

　　「對啊，我們隨便聊。」藍蘭覺得姜晴兒好像很怕嚴總管，但她好歹也在大公司當過倒茶小妹，看得懂主管的臉色。嚴皓才走出來，沒說兩句話，給人的壓迫感就十成十，她就算瞎了，也不會擅自在獅子的頭上拔毛。

　　「是嗎？」言浩東走到兩人身邊，看到擺在桌上的柳橙醬，臉色愀然一變。

　　「這哪裡來的？」他凝視含有果粒的醬汁。很好，轉移注意力了。「小藍做的！」姜晴兒指向藍蘭。

　　「這個很好吃哦！」雖然覺得嚴皓的臉色有點古怪，但藍蘭還是用力推薦自製的產品。

　　「我知道好吃……只是，你怎會做果醬？誰敦你的？」言浩東銳利的眼神射向藍蘭，讓她無所遁形。

　　「這個嘛……」被他看一眼，藍蘭的心就慌了。她神情驚恐，說不出仙女下凡、在夢裡敦她做柳橙醬的鬼話，纖細的身子倒退兩三步。

　　難道要說——在她的家鄉，到超市買就買得到嗎？天哪！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難纏？有好東西吃，塞進嘴巴就好，幹嘛問這麼多？難怪大家都怕他！他們才說幾句話，她現在也很怕他了！

　　「現在應該還沒人能做出這種東西……」言浩東繼續往前踏一步。

　　「哎喲！我肚子疼……對不起，九小姐，我下回來再來找你。」藍蘭彎下腰，捂著肚子，神情慌張地溜了。

　　「茅房不在那邊！」目送慌張的背影，言浩東涼涼提醒。

　　「多謝。」藍蘭嚇得屁滾尿流，趕緊轉個方向，頭也不敢回，迅速往另一頭跑了。

　　「她怎麼了？」姜晴兒有些疑惑。

　　「誰知道？可能肚子痛到想不起來茅房蓋在那邊吧？」凝視藍蘭的背影，言浩東若有所思地回應。

　　「哦！」有這種事嗎？

　　馬車「轆轆」地在市街裡行走，姜晴兒好不容易見到情人，跟著他走到側門，再上了外觀樸素的馬車，就離開王府了。

　　「今天沒穿男裝。」她小聲提醒男人。

　　「沒關係！這會兒大家都很忙，不會注意到小事。」言浩東把手放在她的下顎來回撫摸著。姜晴兒的雙頰不自覺地紅了，看著他的手，她想起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事，一顆心不禁慌亂起來。「為什麼？」

　　「朱姨娘渾身發熱，不肯找大夫，很多人都派到她的院子幫忙了。」言浩東撫摸著小女人的嘴唇，勾畫她的唇形。

　　「那……你還能出來？」姜晴兒輕喘著，不自覺地親吻他的手指。這隻手，曾用力抱過她、愛過她……她好想他……

　　「我有去看她，她知道我今天得出來辦事。」他的腦中盤旋著朱婉若看到自己、高興到全身顫抖的景象，但他也注意到站在角落的王福臉上陰狠的表情，看起來相當恨他……

　　一個男人願意在角落守候一個女人，肯定是深深愛上她。即便卑微，還是要抬起頭，努力仰望她……他愛得很瘋狂！

　　「你好久沒來找我，也不讓我去看你……」坐在情郎身邊，她咬咬下唇，眼底漾著水氣。

　　「你想我？」將小女人的哀怨看在眼底，嘴邊噙著淡淡笑意。

　　「嗯！」情場上的生手，哪敵得過來自未來的男人？她只有老實點頭，希望得到情郎的憐惜。

　　「在府裡，不方便。」他掀高她的裙擺，讓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哦！」兩人的身體親密地交疊，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她焦慮地表示：「為什麼？我可以偷偷進你的房間……」嘩！小女孩被帶壞了！

　　「不行！被抓到不得了。」用力拍打她的俏臀一下，以示懲罰。

　　「哦！」她噘起小嘴，眼底泛著不甘的神采。

　　「久久一次，也別有滋味。」他親吻粉嫩的臉頰，兩手也沒閒著，扶住她的腰肢，要她感受他堅挺的男性熟源。

　　「太久了……」她熱情地回吻情郎，在他耳邊呢語。她不斷扭動嬌軀，甚至主動褪去身上的衣褲，用高聳堅挺的胸脯摩擦他厚實的胸膛。細緻的肌膚已印上他衣衫的摺痕，顯得楚楚可憐。

　　「沒辦法！王府裡人多嘴雜……你總是個『小姐』！」言浩東用手指挑逗飽脹的豐盈，有一搭、沒一搭地掐擰，只見她呼吸急劇，全身抖動，他卻不侵入，吊足她的胃口。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不當王府的九小姐沒關係。」姜晴兒急切地發誓，兩手用力環抱他的頸子，細細地親吻他。

　　「真的嗎？」言浩東勾起她的下顎，回應她的吻。

　　「真的！」姜晴兒信誓旦旦，不斷主動親吻情郎，還想褪下他的衣衫，竭盡心力服侍他。

　　「不用幫我脫，你自己上來吧！」他微笑，輕拍她的嫩臀。

　　馬車在市集裡緩慢行進，外頭人來人往，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化身為妖精的小女人不畏風寒，在情郎的眼前恣意展露自己最冶艷、性感的一面，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好。」她攀住他的頸子，吸口氣，讓他的熱源緩緩進入自己體內。她是如此緊窒，將他牢牢包覆住。

　　「快一點！」言浩東拍打車廂，要馬伕加快速度，於是便聽到馬伕甩動鞭子的聲音。

　　坐在情郎身上的小女人，身子隨著馬車的震動上下晃動，而他的慾望也隨之進入更深的地方。她禁不住刺激，發出破碎的叫喊。市集裡的人眾多，沒人注意到這輛加速前進的馬車有什麼異狀。

　　「再快一點！」言浩東繼續拍打車廂，一手拙住她的腰肢，要她感受敏感點不停被戳頂的快感。

　　姜晴兒只能仰起頭，咬住牙根，讓身子更貼近他，並緊緊抱住他的臂膀。快感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幾乎將她淹沒。

　　「皓……」她斷斷續續吶喊。她只能在狂野如海浪的激情當中，感受情郎的存在……除了這時候，他都不是她的……她的淚水撲簌簌地流下。她再也不管別人是否會發現她的戀情……

　　「很好！我喜歡這樣的你。」言浩東凝視懷裡被慾望焚身的小女人，顯得異常美麗，妖嬈動人。

　　「你喜歡就好……我是為你而生的。」姜晴兒擁抱情郎，身體隨著馳騁的馬車晃動。

　　在繁雜不安的世界裡，只要有他，她就擁有一切了……她，只要他。

lavenderchi

第八章

　　朱婉若的病情時好時壞。再加上七小姐——她親生的女兒姜麗蓮因失戀而心神失常，被送進冷月館療養，所以王府的事都落到嚴皓手中。

　　「皓……」昏厥中的朱婉若時常呼喊嚴皓的名字。看到這情景，李嬤嬤忍不住搖頭。還好她把嚴皓派來幫忙的人都斥退了！這個樣子，要讓其他奴僕看到，話傳了出去，還能聽嗎？

　　「夫人，這是『嚴總管』送來的補品，你多少喝一點吧？」李嬤嬤守在主人的病床邊，加重語氣說出關鍵字，就盼招數有用。

　　「皓送來的嗎？」半昏睡的朱婉若似乎吃了大補丸，隨即張開眼。

　　「是啊！他還命老奴要讓您吃下這碗燉鷓鴣。」李嬤嬤立刻把藥膳送到朱婉若面前。

　　「燉鷓鴣……他還真有心。」這是補虛弱的！沒想到他是個面冷心熱的大男人，連她該吃什麼，都替她想好了！朱婉若凝視冒著熱煙的藥膳，彷彿病好了一大半。

　　「您想吃嗎？」李嬤嬤舀一匙，送到女主人唇邊。

　　「好！我多吃幾口。」朱婉若點頭，決定不辜負情郎的心思。

　　「太好了！」李嬤嬤感動到差點痛哭流涕，一匙一匙把嚴皓送來的藥膳送進主人嘴裡。

　　朱婉若喝下大半碗湯藥，突然問起：「他還有說什麼嗎？」

　　「呃……」他哪有空說話？現在，王府裡的大小事都是他在處理，忙到沒空喝水了，還記得叫人送藥膳來，已經要千謝萬謝了。但李嬤嬤不想讓女主人失望，自己胡亂編造，「嚴總管說，希望看到您快點恢復健康！」

　　「我會的。」朱婉若露出愉悅的笑容。

　　等她的病都好了，她會換上最美麗的衣裳，再為他泡上一壺好茶，等他進門來喝……

　　朱婉若躺在床上，面帶微笑，癡癡想著兩人相依的美景。

　　***

　　冬盡春來。

　　姜王府依舊一團亂，群龍無首，而嚴皓計劃的「速食店」卻轟轟烈烈在城北開張了。

　　嚴皓從鄉下招來需要工作的年輕人當廚師，讓姜晴兒跟江尋訓練他們炸薯條、雞塊，調製現代飲品，大廳再安排三個算帳的姑娘負責收錢，客人點單後，即刻出餐、收錢，便可端著餐盤找桌位享用去。這樣的管理與經營讓所有的飯館、店攤跟酒店都傻眼了。

　　「速食店」居然沒有店小二負責點單、送菜，客人得自己端盤子、找地方吃東西……這樣，誰想上門吃東西啊？就算他們的店面非常乾淨，就算他們出菜真的很快……但……還是很怪！

　　偏偏，「速食店」裡那三個負責算帳的小姑娘，笑容甜美、和藹親切，路過的小伙子看到，兩隻腳不聽使喚，便自動跑進去買東西。一個人買、兩個人買……聞風而來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上門吃炸雞、薯條的人，沒過多久便把整間店的桌子擠爆了。

　　「可以外帶啊！買回家給娘子吃，感情會更好哦！」負責結帳的小丫頭對著想買食物、卻沒位置的客人表示。

　　「也好！給我來一份。」反正就是要買就對了。

　　「我也是！」排隊的人覺得很有道理，反正東西拿了，錢也給了，在這裡吃，跟回家吃也差不多。

　　排那麼久，沒買到、沒吃到，會覺得很不甘心。

　　總之，嚴皓策劃，姜晴兒跟江尋在幕後訓練的廚師跟服務生就這麼上路，大剌剌做起餐飲的生意了。

　　沒有知名的廚子，也看不到掌櫃坐鎮其中，更不知道老闆是誰，但來店用餐的人卻川流不息，不輸城裡的大飯館，這樣驚人的效益教一堆人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好棒！」姜晴兒好不容易抽出空檔，坐著馬車，跟言浩東一起視察「速食店」，正巧看到裡外都坐滿客人，笑到合不攏嘴。

　　「看到這樣，你安心了吧？」看到小女人滿足的笑容，言浩東覺得這陣子的辛勞總算有代價了。

　　「嗯！」姜晴兒用力點頭。她原本擔心會沒有客人上門，沒想到……

　　「就跟你講不會賠本，你還不信？」言浩東輕輕摟住小女人削瘦的肩膀，聞著髮際上的香味，覺得心曠神怡。

　　「店租太貴了！連廚具都是特製的……」她抬起頭，滿懷感激地看著情郎。如果沒有他，她根本不可能會開這種店。

　　「是啊！都不便宜。」他淡淡回應。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她該拿什麼給他呢？之前說要把積蓄全交給他，但他也沒收……

　　「我有收到訂金啊！」言浩東露出神秘的微笑。

　　「啊？」怎麼可能？！

　　「就是這個啊！」言浩東突然扯開她的衣襟，色迷迷地吻她的胸脯，還吸吮得嘖嘖有聲。

　　「啊！」沒料到他會有這種不正經的舉動，姜晴兒驚喘一聲。

　　「我只要想收帳，你就會付……我可是非常滿意。」調皮地捏擠她的胸脯，對她的敏感點非常熟悉。

　　「我們……在街上……」姜晴兒氣喘吁吁地提醒。

　　「有什麼關係？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什麼時候要你，還要看地方嗎？」言浩東頑劣地捉弄她。

　　「但、但是……」這裡是城裡最熱鬧的地段啊！

　　「你裡頭什麼都沒穿，不就正等著我嗎？」她的身體已經十分熟悉男人的入侵了，一點也沒抗拒。

　　「可、可是……」人太多了……自從言浩東說杜盼盼接待他從不穿肚兜跟褻褲後，姜晴兒也有樣學樣，不再穿那兩件貼身衣物，但這麼簡便也造成她門戶大開，隨時都任男人予取予求。

　　在言浩東的眼前，她彷彿是全身赤裸的，裡裡外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身體不再屬於自己。每寸肌膚被粗布摩擦時，似乎都在提醒她，男人是怎麼撫摸她的。她的身體隨時都處在飢渴的狀態，需要男人的疼愛……

　　「不用說了，付帳吧！」就愛看她害羞又耽溺的表情，他拍打她的臀部，示意她自己上來。

　　姜晴兒乖乖張開腿，任他深入自己的體內……

　　不待身後的男人要求，她便主動扭腰擺臀，本能地取悅他，歡迎他操控她的喜樂。

　　在汪洋慾海裡，她早已溺斃了……

　　***

　　「水……我要水……」躺在床上，朱婉若氣息微弱地叫喚。

　　「來了！來了！」李嬤嬤迅速走過來，端起杯子。纖細的手指搭住僕婦粗壯的手臂，另一手要接過瓷杯，卻危危顫顫，力不從心。

　　「您別動，我喂您就好了。」李嬤嬤扶住主子瘦弱的軀體，把水送到她乾裂的唇邊。朱婉若勉強喝下半杯水，感覺才好一些。

　　「現在什麼時候？」她瞇起眼看著外頭明亮的光線，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踏出屋子了。

　　「午時。夫人要吃東西嗎？」李嬤嬤恭敬詢問。

　　「不用了，我吃不下。」朱婉若擺擺手，像忍受極大的痛楚，慢慢躺回床上。李嬤嬤點點頭，緩緩退出廂房，在門外守著。朱婉若現在全身酸痛，兩腿酥軟，背部跟臀部像被火燒過般，血液熾熱地翻滾……

　　兩股間，似乎還有異物停滯其中……沒有取出。她咬住牙，稍稍移動身體，想改成側躺，沒料到痛楚加倍，下腹還有珠子在體內緩動，帶來劇烈的摩擦……

　　「天！」朱婉若發出歎息聲，卻沒伸手取出的意思。

　　沒想到王福這傢伙，竟然想得出這種辦法折磨她？只因為她多吃了幾口嚴皓送來的橘子，他就抽起皮鞭，憤怒地鞭打她，還在她體內植入球珠，只要她移動，異樣的痛覺就會襲擊她的全身。

　　會變成這樣，都要怪嚴皓！她的嘴角浮起甜甜笑意。他不來找她，她只好找王福取代，結果他來找她時，她幾乎都下不了床，為了不辜負他的心意，她會大口大口吃下他送來的水果、藥膳，卻給了王福絕佳的發怒機會。

　　那個愚蠢的男人，竟然偷偷喜歡她！可她的心早交給嚴皓保管了……

　　沉溺在兩個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的感受裡，朱婉若感覺不到全身的疼痛，只覺得渾身輕飄飄。

　　「夫人！夫人！」守在外頭的李嬤嬤慌張跑進屋。

　　「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朱婉若緩緩移動身子，被情慾煎熬的臉蛋，汗水淋漓，媚態橫生。嚴皓啊！他可知道她為了他承受極大的煎熬……

　　「九小姐啊！未出嫁的閨女怎這麼可怕啊？聽說她常常去找總管，賴在他的屋子裡，不肯出來。」李嬤嬤趕緊報告。

　　「啥？」朱婉若想起身，被痛與快樂包圍的嬌軀卻硬生生倒下了。

　　「夫人！」李嬤嬤嚇傻了。倒在床上的朱婉若，氣到動彈不得，她的身子就像放在火上燒烤著……

　　「去！去把說那些話的人叫來！」她咬牙切齒，杏眼圓睜，嬌弱的身子卻不停顫抖。

　　怎麼辦？她孱弱到連床都下不了，能對那個丫頭怎麼樣？她能怎麼對付她……

　　***

　　「走了？」聽到保鏢回報，言浩東拿著從酒樓、花樓、布莊交來的欠款單據，眉頭不禁擰起了。

　　「是的，表少爺帶著藍姑娘回南方了。」林靳拱手，清楚地跟言浩東報告。他是言浩東私下聘雇的，不屬於姜王府的人馬。

　　「好！請林先生繼續追蹤，必要時，派人遊說，一定要讓他們回來！」言浩東對林靳非常敬重。眼前這男人是他到城郊巡視王府的產業時，無意間救回來的。他武藝高超，眼高於頂，是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才跟他定下三年的契約，讓他在自己身邊幫忙。

　　「知道了。」林靳點頭，隨即轉身離去。言浩東凝視保鏢迅速消失的身影，沒有說話，黝黑的眸子裡也帶著若有所思的神采。

　　有人穿越了……那人是誰？除了他跟江尋之外，還有一個人……居然都出現在姜王府裡，怎會有這樣奇怪的事？到底要幹什麼？

　　在現代，彼此不相識的人同時掉入時空漩渦，來到古代……

　　這事，說起來匪夷所思，如果在現代，他可能會當成神怪傳說，聽聽就算，但現在他遇到了，也不得不信。無論如何，他得把那個人找出來，不管他藏在何處……

　　「總管！」機靈的小猴子趕緊來到嚴皓身旁，傾過身，在他耳邊嘀咕。言浩東揚起眉梢，沒有說話。

　　「聽說……朱姨娘很氣。」小猴子壓低嗓音，比手畫腳，把聽到的狀況細細說明。

　　「我知道了。」言浩東淡淡詢問，「跟你交代的藥膳，有每天送去嗎？」

　　「有！有！我挑最好的，加上剛上市的水果、解悶的小玩意，都交給李嬤嬤，說您掛念姨娘身體，特地送來的。」小猴子頻頻點頭。

　　「只有李嬤嬤看到嗎？」

　　「當然不止！只要有新玩意，我都挑人最多的時候送過去，丫環、園丁……連方姨娘、三少爺、六小姐都看到了。」小猴子開始扳著手指，數算多少人看到嚴皓的禮物。

　　「做得很好！這是給你的。」言浩東把放在桌上的一弔錢順道拿給他。

　　「啊！多謝總管，多謝總管……」小猴子眉開眼笑地接過賞錢，歡天喜地離開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坐在軟榻上的男人才緩緩起身。他默默凝視遠方，沒有動靜。

　　樹上的果子，得等熟了，才能摘取，而他等待的時機呢？何時才會成熟，讓他擷取呢？

　　***

　　姜晴兒穿上披風，抱著小不點，悄悄打開房門。

　　「我的小姐，你又想上哪兒去了？」秋月兩手擦腰，瞪大眼，板著臉，追問近來很不安分的主人。

　　「哦，沒事……我只是想去院子走走……」姜晴兒心虛地看了秋月一眼。

　　「在院子？那幹嘛搭披肩？」秋月癟著嘴，走到主人面前，把她懷裡的小不點抱過去。

　　「哎喲！」姜晴兒重重歎口氣。最近，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腳，天色一黑，就想看到嚴皓的臉，才會……

　　「你最近都不在家，不是到速食店，就是去找總管，已經被人看見了！」秋月氣嘟嘟說著。

　　「啥？哪有啊！我每次出門，都很小心的。」抬起頭，立刻反駁。

　　「周廣來找您兩次，都沒看到人，以為您在躲他，回家喝悶酒，話就這樣傳出去了。」秋月涼涼說起。

　　「怎麼會……你沒幫我解釋嗎？」姜晴兒傻眼了。她沒事幹嘛躲周廣啊？這什麼道理？真不知這男人的腦袋在想什麼……

　　「連著兩次，我編不出好藉口啊！兩次都說你肚子疼，在茅房蹲著，他會相信嗎？」秋月摸摸小不點的頭，斜眼瞟了主子一眼。

　　「耶？」蹲茅房……好爛的理由！姜晴兒看著秋月，額上眉角抽動，表情有些猙獰。

　　「別看我！我想盡辦法了，但他連著兩天都同個時間來，還帶朵花，我很難做人啊……」看著主人，秋月眼中流露羨慕的神色，「大家都知道他喜歡你，兩次都看不到人，以為你躲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喜歡我？」姜晴兒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頭，表情更錯愕了。

　　「好像是。」秋月搔搔頭。

　　「我喜歡……」姜晴兒的聲音嘎然停止。

　　「我能說嗎？」秋月可憐兮兮地看著主子。如果可以，她當然想說啦！至少她可以安慰傷心欲絕的周廣，或許兩人會有進一步的進展……

　　「當然不行！」姜晴兒憋住氣，即刻否決。她答應嚴皓絕對不說的！

　　「那……我能怎麼辦？」抱著小不點，秋月很想哭。

　　「對不起哦……」看出秋月喜歡周廣，姜晴兒走到她身旁，摸摸她的頭，語氣輕柔。

　　「沒關係！我原本就沒小姐漂亮。」秋月勉強一笑，看起來更可憐。

　　「天哪！等我可以說，一定幫你忙。」姜晴兒緊緊握住跟自己情同姊妹的丫環手臂，要秋月相信她。

　　「謝謝小姐。」聽到這話，秋月窩進姜晴兒懷裡，心滿意足。

　　正當兩人說完體己話，開始討論心上的「那個人」時，管理王府大灶的莊大娘，領著小廝把一鍋燉得入味的金銀蹄膀送來。

　　「哇！看起來好好吃哦！」秋月看到呈現銀白色，還散發誘人香味的蹄膀，眼神不禁亮起來。

　　「朱姨娘說為了慶祝去年豐收，王府新建的倉庫爆滿，所以每個院落都可以分得一隻蹄膀，這只是你們的。」在莊大娘身後的小廝，趕緊把整個砂鍋都放到桌上。因為姜晴兒住的偏院，只有她孤身一人，並沒有母親同住，所以她一個人獨得一整只蹄膀。

　　「好大只的蹄膀！我跟秋月也吃不完，莊大娘要一起吃嗎？」姜晴兒邀請。

　　「不了！我們有事沒做完，」莊大娘搖搖頭，客氣微笑，「今天送來的蹄膀都這樣，沒得挑了！我們燉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工夫呢！你們兩個如果喜歡就多吃點吧！」

　　「多謝莊大娘了。」秋月福身道謝。

　　「不用謝！我還有事要辦。」莊大娘點頭，領著幾個小廝，繼續往其他院落分送。

　　「還好我攔住你，不然這只蹄膀……今天不就我一個人啃了？」秋月瞪著那鍋肥美的豬前腳，無言以對。

　　「還有小不點。」姜晴兒取了筷子，先挑了部分肉塊送到小狗面前。

　　「汪！」小不點吠了一聲，開始進食。

　　「小姐，你還真寵小不點呢！難怪大家都說它『好狗命』……」秋月趕忙到裡頭小灶房找碗筷，順便把熱好的剩菜飯端出來。

　　「哪有啊！」姜晴兒看著小不點吃得痛快，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她才不說這是他跟嚴皓的約定。

　　「哪沒有？我們都還得吃剩菜飯呢！就它吃最新鮮的……」秋月嘴裡不停叨念，順道把碗筷擺好。

　　「小不點？！」姜晴兒驚叫。

　　「怎麼啦？」秋月抬眼望去，也傻住了，怎麼小不點開始蜷縮起身子，口裡還吐出剛吃的肉屑？

　　「小不點！小不點！」姜晴兒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但躺在地上掙扎的小狗，沒過多久，瘦小的身子就不再掙動，黑溜溜的眼睛大睜，嘴邊冒著白沫。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小狗痛苦死去，姜晴兒無法接受，整個人就暈過去了。

　　「天啊！怎會變這樣？」秋月嚇傻了，大家說好命的小狗瞬間死了，主子也昏倒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總管！總管能幫她們！她放下碗筷，轉身往嚴皓居處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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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嗚嗚嗚……」秋月跪在床邊，兩手摀住眼，哭個不停。躺在床上，卻是臉色死白、沒了氣息的姜晴兒，旁邊還有一隻相同遭遇、口吐白沫的小狗。

　　偏院外，擠滿王府的主子與奴僕，大家伸長脖子，想查探裡頭景象，卻被官差阻擋，無法進入；因為屋舍內除了跟官差商討事情的嚴總管外，其他與九小姐被毒殺身亡的無關人等，全進不了屋。

　　朱婉若也派了李嬤嬤代表前來探望，同樣被擋在外頭，只聽到秋月淒切的哭聲從裡頭傳出。

　　「裡頭怎麼樣了？」李嬤嬤也探頭探腦。

　　「不知道。官爺說無關緊要的人都不能進去。」春花猛踮腳尖，想看看裡頭的狀況。

　　「真倒霉！怎會這樣？」王大娘拍擊手掌，愁眉苦臉。聽說，大灶房裡的大廚、二廚連同跑腿的小廝全被府衙派來的官差帶走了，說要一個個問清楚。被帶走的人裡頭，有跟她同時賣進王府為奴的好姊妹呢！不知要不要緊？

　　「我也有吃啊！我們那鍋就好好的，沒事。」張老頭舔舔嘴唇，開始回想肥滋滋的油花滋味。

　　以往，每逢過年才有得吃，今年一開春就有得吃了，肯定旺整年，沒想到第二塊肉還沒夾進碗，就遇到這場慌亂，等到回去……那鍋肉肯定就涼了！唉……

　　「呸呸呸！當然沒事，每一鍋都沒事，只是九小姐福薄，她吃到的那鍋被老鼠爬過，才會這樣。」跟莊大娘要好的趙大媽回過頭，瞪了張老頭一眼，要他不要亂說話。

　　「說得也是，大家都吃啦！都好好的。」王管事猛點頭。

　　「聽說老鼠很髒呢……找不到吃的，就吃臭蟲，搞不好九小姐吃的那鍋不但被爬過，老鼠還在上頭撒尿呢……」一時之間，議論紛紛的人們全把矛頭指向無辜中鏢的過街老鼠。

　　唉！這大概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由來吧！

　　「嗚嗚……」哭泣的聲音漸漸微弱，晚春的夜風也漸漸停了。

　　「別哭了！人都走光了。」走進停屍的偏院，言浩東的聲音淡淡從秋月背後響起。

　　「總管？」淚眼汪汪，哭得兩眼紅腫的小丫環轉過頭，看到昂揚的身影，就像溺水的人在海中看到浮木般，萬分欣喜。

　　「今天辛苦你了。」他拿了一條熱的巾子，覆蓋在小丫頭的眼皮上。

　　「不會！一點也不苦。」兩顆眼珠被巾子上的熱氣蒙住，是舒服多了，「我只是擔心主子……會跟小不點一樣……嗚嗚……」說著，秋月的聲音裡又傳出斷斷績績的哽咽。看她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言浩東相信她也嚇壞了。

　　難怪官差一來，看到她哭得昏天暗地，馬上就信了，連詐死的姜晴兒也沒多做檢查，就開立死亡單據。姜晴兒能從王府這個無形的牢籠脫身，不帶走一片雲彩，還真多虧了跟她情同姊妹的小丫環。沒有她，他再神通廣大，可能也還要費一番手腳。

　　「晴兒沒事，但那顆藥只能維持三十六個時辰，所以我明天就得把她送出府了。」言浩東瞄了忠心耿耿的小丫頭一眼。

　　「我要陪小姐！小姐在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秋月怕被撇下，趕忙表示。其實，這也是他告訴她整個計謀的意思。

　　「好！那我會回報朱姨娘，說你跟晴兒感情好，捨不下她一個人，所以要進白雲庵陪她。」

　　「好。」秋月不停點頭，淚水還是不斷從眼眶裡流出來。

　　「都說沒事了……」言浩東不解。

　　「小不點真的死了！它在我們面前死掉的……它好可憐哦！」姜晴兒溜出府的時候，都是那只被毒死的小狗陪她等門的，想到它莫名其妙被毒死，秋月的心就有如刀割。

　　「安心吧！等你們出了這個門，就沒這些事了。」言浩東淡淡歎口氣，口氣裡有說不出的寂寥。

　　小不點——只是他安排在姜晴兒身旁的試毒狗。上次的桂花明月糕，只是朱姨娘的牛刀小試，目的是要她肚子痛，不能看戲，不能纏住他，沒想到她不愛甜食，替她嘗鮮的秋月卻倒大楣了。

　　那時，他跟姜晴兒還生疏，朱姨娘就無法忍受她天天跟他解說府裡的大小事了，後來，他們有了感情……如果朱姨娘知道，怎麼受得了？

　　所以他跟姜晴兒說，要愛狗如命，什麼東西都得讓它先嘗，就是料定朱姨娘肯定會再來毒她。只要朱姨娘發現姜晴兒阻擋她的情路，姜晴兒又沒後台幫襯，在王府勢單力孤，下手必定狠毒。

　　果然，她一出招，就要了一條狗命，沒幾分鐘的時間。嚴皓想到那個身形日漸消瘦的王府代理掌管者，終年都穿長袖寬袍，全身包得很緊，身下傷痕纍纍，心腸卻奇狠無比……他就無法同情她。

　　她要愛，他就給她狂野的愛！他保證會讓她被愛包圍、焚燒，欲死欲仙，天天都生活在天堂裡，但前提是——他得把姜晴兒弄出姜王府。否則，嫉妒心重的小女人，不知道會為了追逐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他沒有辦法承受這方面損失，所以，他跟林靳要了那顆假死的丹藥，就等朱姨娘下手的日子。

　　終於，讓他等到了！

　　***

　　「唔……」姜晴兒發出輕輕的呻吟聲。一路照顧她，累了也不肯離開、直接趴在床邊睡覺的秋月，好像在夢中聽到天籟，立即醒過來。

　　「小姐！小姐！」她不斷叫喚。

　　「嗯？」姜晴兒睜開眼，看著秋月，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夢中。那是一場自己已死去的夢，她聽得到秋月的哭喊，官差跟其他人議論紛紛的聲音……還有，嚴皓那雙憂心忡忡的眼，不斷看著她……她想伸出手，撫摸他的臉，叫他別擔心，但她開不了口，發不出聲音，手也舉不起來……她只能感覺他們的憂傷。

　　「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等了足足三天，看著膚色死白、沒有呼吸的主人慢慢恢復原狀，兩顆眼終於睜開，會動、會說話，只是臉色還沒完全恢復以往，她就感動得想大哭了。

　　「我沒事了。」姜晴兒伸出手，滑過秋月的臉龐，感受到溫熱的氣息，確定自己還活著。

　　「嗚嗚嗚……你醒了……」秋月抱著姜晴兒，哭到全身顫抖。在主子假死的這段時間，她多麼害怕失去她啊！小不點已經死了，她不能再失去她了……還好總管沒騙她，嗚嗚嗚……

　　「跟你說別哭了！晴兒會被你嚇到。」溫潤的嗓音出現在門口，言浩東端著磁碗，裡頭盛滿芋頭粥。

　　「哦，好香。」姜晴兒眨眨眼，露出渴望的眼神。

　　「你該吃點東西了。」唇邊掛著淡淡笑意，他想她三天沒吃東西，應該餓了。

　　「是很餓。」姜晴兒用力點頭。

　　「我餵你吃……」男人走到床邊，把淚眼汪汪的小丫頭趕起身，便理所當然坐在姜晴兒身旁，餵她吃粥。

　　姜晴兒張開口，像尋求主人呵護的小貓般，接受情郎的餵食。熬煮得軟綿適中的芋頭粥，送進嘴裡，卻溫暖在心裡，她笑瞇了眼，「好好吃哦！」

　　「慢慢吃！不夠還有……」言浩東小心翼翼將粥品上的熱氣吹散。

　　「好。」難得享受情人的溫柔，姜晴兒樂翻天，根本忘記自己歷經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劫難，只是一口一口吃著送到嘴邊的芋頭粥。

　　嘩……好幸福哦！被丟在一旁、順理成章看著主子跟總管散發心形閃光的秋月，被這樣的光束閃到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怎會有這種事啊？只是吃一碗芋頭粥而已，幹嘛露出那種表情啊？當人家沒吃過芋頭粥哦？！秋月咬牙切齒地想著。

　　可是，她怎會覺得光站在旁邊看，就覺得好羨慕、好羨慕……她也好想吃總管手上那碗粥哦！

　　站在一旁的秋月，兩眼又被滿溢的水氣蒙上，只是……這回，是心滿意足的淚水。她的主子終於得到幸福了！

　　***

　　「真是嚇死人！」站在窗邊，江尋看著兩個少女坐在樹下編花圈嬉鬧、玩成一團的模樣，喃喃自語。

　　「有什麼好嚇的？」言浩東站在江尋身旁，也帶著滿意的表情凝視兩人。

　　「你這一招太險了！」江尋搖頭，雖然眼底不贊成，但聽到兩個丫頭清脆的笑聲，又覺得這個險冒得值得。畢竟，一死、一帶孝，已名正言順離開姜王府，危險也成為過往雲煙了。唯一可憐的，是那只代替姜晴兒死去的小狗。

　　「啥事不驚險？人家說富貴險中求，想要得到幸福，也要冒點險……」銳利的眼神直射樹下玩鬧的少女。

　　只要能替她創造個絕美的環境，保住她歡愉的笑聲，讓她常帶笑容，就夠了！至於那些無聊的心計，轉換時空、隻身來到異地的寂寞……他願意背！

　　「也是，真正的幸福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點點頭，江尋絕對同意。

　　「太好了，你同意就好。」言浩東微笑，用力拍打江尋的肩膀，似乎達成什麼協議。

　　「我同意什麼？」江尋心上一驚！這傢伙，不要又找事情給他做，他可是史上第一、霹靂無敵、空前但應該不會絕後的大宅男啊！這傢伙……除了把速食店丟給他照顧之外，又想幹什麼了？

　　「你也知道晴兒受驚了，她可是你名義上的九妹妹。」腹黑大惡男居然把江尋說過的話拿來搪塞。

　　「然後？」江尋眨眼。

　　「我得陪她，安慰她飽受驚嚇的心靈，不然這件事可會在她心裡留下陰影，造成她的人格扭曲，這樣就糟了。」言浩東憂心忡忡。

　　「所以？」江尋嘴角抽筋。糟糕！這種鬼話，言浩東竟然也說得出口？恐怕要天下大亂了……

　　說到底，不過才死了一隻狗，而且那隻狗是他無聊從路邊抓來的，現在竟然會變成心靈陰影？那隻小狗在黃泉路上，一定走得很不安心！

　　「我得在白雲庵待一段時間，為九小姐吃齋念佛，讓她能在極樂世界安心過日，但是姜王府不能一天沒有總管……」言浩東辟哩啪啦說了一堆，讓江尋兩眼眼皮齊跳。

　　「嗯？」

　　「所以……你就暫代我總管的職務吧！」言浩東鬆口氣，說出決定。

　　「啊？」他有沒有聽錯？

　　「當然，這件事我會稟報朱姨娘，徵得她的同意……」言浩東的語氣非常恭敬，好像兒皇帝要請示太后娘娘。

　　「我……」江尋驚恐到說不出話來。真不愧是天上無敵、地下無雙的大總管啊！整個王府都讓他把持了，他還無辜地說……這事得請示朱姨娘？我呸！最好朱姨娘有神智來理會這種事……

　　朱姨娘除了享受被吊綁在床上，口不能言、腳不能走，裡外備受煎熬的爽快感之外，什麼都說不出口。

　　還請示咧？！他乾脆去請示三太子算了！看看三太子會不會給他一個「神憋」！江尋在心裡不斷咒罵。

　　「可以吧？這件事。」言浩東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如果……朱姨娘沒意見，我當然也沒問題……」江尋氣息微弱，如同被人推上死刑台。

　　要他管理一個王府？可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

　　他吃飽撐著沒事幹，幹嘛管王府？難怪言浩東會找他來白雲庵……江尋站在原地，感動得差點掉眼淚。他不該答應言浩東來看九妹妹的……

　　但是，說到底，他當初就不應該那麼饞嘴，被一杯茉莉蜜茶釣出來，活生生地中斷了他優閒的宅男生涯。

　　「她的人非常好，應該不會多說話。我也會再多找一些新奇的玩意給她，替她解悶。」言浩東的眼神非常誠懇。

　　「那太好了！朱姨娘會在王府裡想念你……」江尋輕聲歎氣。

　　「我會讓她沒空想我的。」男人額角青筋浮動，口氣信誓旦旦，大有非好好幹一場不可的氣魄。

　　至於，他要做什麼？江尋不敢問。

　　嗚，好恐怖……

　　***

　　「天氣真好！」姜晴兒枕在情郎的大腿上，享受東風緩緩拂過面頰的舒適感。

　　「是啊，你的臉色也好看多了。」言浩東輕撥情人鬢邊的髮絲，深情又專注地凝視她。

　　「我昨晚夢到小不點……」姜晴兒輕聲呢喃。從她清醒後，她沒再提過王府裡的事，包括在她面前死去的寵物，沒想到她現在終於說了。

　　「哦？」男人眨著過長的睫毛，觀察小女人的表情。

　　「它回來找我玩！眼睛還是又黑又大，繞著我不停打轉，我在夢裡還幫它洗澡呢……」姜晴兒的口氣有說不出的回味。

　　原來，小狗在她身邊時，能替它洗澡，也是最美好的時光。那時，她緊緊抱著它，覺得一切理所當然……沒想到，它下一刻竟然口吐白沫，死在自己面前。這樣的情景，她驚恐到不願再回想。

　　「還想養？我再去幫你找一隻。」看她不捨的模樣，言浩東提議。

　　「不了！我的手臂只能抱小不點，我不要養其他小狗了。」姜晴兒搖搖頭，眼眶又紅了。

　　「不要就不要！別哭……」他低下頭，輕柔地吻過她的眼睛，吻去她的眼淚。

　　「皓，你對我真好……」姜晴兒兩手環抱著情人的脖子，在他耳邊呢喃。

　　「不對你好，要對誰好？」他的吻從眼睛、臉頰……延宕到她櫻紅的嘴唇，再挑開唇瓣，探入她口中。兩人萬分眷戀地纏吮著，誰也不願放開誰。

　　「晴兒。」他上半身傾壓著她，兩人的肢體在天地間糾纏著，難分難捨。

　　「我現在的家人只有你了。」黑眸裡只有情人，姜晴兒低聲呢喃。

　　「我也是。」孤身來到異時空，他只有她了。

　　「我好愛你。」她緊緊擁抱他。

　　「我也很愛你，我會盡所有的力氣保護你。」言浩東抱住小女人，在她耳邊慎重起誓。

　　「好，我信你。」她看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與死亡擦肩而過，讓人感覺世事無常。

　　兩人擁抱彼此的力道不斷加重，神情也更珍惜了，因為此刻能擁抱，是一種絕頂的幸福。他們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這麼平靜……他們還能呼吸、還能擁抱，這樣的幸福雖垂手可得，但他們卻覺得好像費盡所有力氣，繞遍所有蜿蜒的道路，才來到這裡。

　　太辛苦了……但看到戀人眼中的專注，又覺得值得了。此生的美好，就在這個時刻了。

　　「你不可以拋棄我！」言浩東牢牢看著她，突然進出這句話。他為了她，殺了一隻小狗……還是有點愧疚的！

　　「什麼話？是你不可以拋棄我才對！」姜晴兒皺起眉頭，對情郎的話覺得不可思議。是他女人一大堆吧？憑什麼說她會拋棄他？

　　「如果你背叛我，小不點的靈魂會咬你的小屁屁……」言浩東決定放狗咬人。

　　「嘿！如果你背叛我，小不點的靈魂會咬掉你那一根……」姜晴兒不甘示弱，決定反擊。

　　「你在說什麼啊？」言浩東哀號一聲。

　　厚！這女人學壞了！竟然跟現代女人一樣，會說這種鬼話？到底是哪個該死的穿越人教她的？

　　快點滾出來，受死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