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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一吻定真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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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1:18 |倒序瀏覽
  一吻定真心 作者:簡瓔

  面試的第一天她就對他大展河東獅吼,
  但沒想到這遭她獅吼的臭男人竟是她上司,
  真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竟三番兩次來攪亂她的心湖,
  令她淪陷在他的溫柔陷阱中,
  當她決定要迎接幸福時,
  卻赫然發現他竟曾差點成為她的姐夫,
  面對這場鬧劇,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唉!還是選擇遠離現實當只「自由」的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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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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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1:52
  第一章
  
  名媛時尚俱樂部
  朱新堤一身聖羅蘭服飾,搭配整套辜青斯基的精緻寶石,飄灑著香奈兒九號的芬芳,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成熟韻致,無可比擬。
  她很雍容,也很時髦,是個毋需精離細琢即渾然天成的美人。
  「進來!」完美的簽下最後一份文件,她柔軟的嗓音回答叩門者的呼聲。
  秘書何斯愉微笑著走進來。
  「朱小姐,三雅國際美容機構的古先生來了。」何斯愉簡單明瞭的報告,接著等候朱新堤給她指令。
  誰都知道朱新堤是名媛時尚的負責人,也就是名副其實的獨資股東,她是名媛時尚的總裁,卻嚴格規定旗下員工不能以總裁稱呼她。
  「是怎麼樣的人?」朱新堤問著,一邊毫不避諱的拿出蜜粉開始補妝,這是她的習慣,見客之前,她要光鮮亮麗,以最美麗的姿態出現。
  跟了她三年,何斯愉早見怪不怪新堤的舉動了,她笑著回答:「沒什麼特別,很普通的一個男人,不出色,卻也不討人厭。」
  「哦?」畫上深色系的口紅,朱新堤抿了抿唇,她不動聲色的將桌上的檔案收好,才站起身來。
  「我們走吧!」朱新堤率先走出去,她修長的雙腿在淺紫色短窄裙的包裹下,顯得異常迷人,由裙沿往上,她的腰際纖細,上圍則傲人的高聳著,同樣淺紫的薄紗削肩上衣裡,隱隱約約,引人遐思。
  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她的風姿綽約,令人望而心儀。
  聰明卻不外露,朱新堤懂得隨時隱藏自己那雙過於精明的眼睛。例如此時,當她推開會客室的門,一眼看到端坐在沙發裡的古律明時,她就這麼告訴自己。
  「古先生?幸會!」新堤伸出白晰的玉手到古律明面前,她臉上的笑容停留在一個最迷人的角度,「我是朱新堤。」
  古律明連忙起身,眼前這位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女子,竟是傳聞中以女性美容連鎖事業橫掃亞洲的強悍鐵娘子?
  「久聞朱小姐,古律明,三雅機構美容部副理。」他一手握住朱新堤的手,一手遞出名片。
  望著名片數秒鐘,達到重視的效果後,朱新堤優雅的抿唇一笑,她很快的將名片交給何斯愉歸檔,她在見客時習慣不帶任何物品,連筆都沒有,這是她刻意營造的輕鬆氣氛。
  不管任何交易,朱新堤都希望在彼此沒有任何壓力之下成交。
  何斯愉默契良好又很有技巧的將名片交到朱新堤手上,絲毫不覺突兀,天知道這個小小的動作,朱新堤費了多少力氣設計,而後教她如何能達到自然的境界。
  「要微笑,像呼吸一樣自然!」何斯愉記得,新堤第一次在她面前表演這個動作,並且要求她作的一模一樣時,所強調的,一直是這句話。
  現在她已經能做的相當好,甚至青出於藍。
  「古先生請坐,千萬別客氣。」朱新堤欠了欠身坐了下來,她上身端正,雙腿斜斜的交叉疊著,這樣的姿勢顯得相當挑逗人,而她卻駕輕就熟。
  古律明雙眼緊緊的盯著朱新堤修長的腿部,像在觀賞什麼古物似的一瞬也不瞬,新堤微微一笑,附好接觸到他若有所思又怪異的眼光,她非常明白,這是一個男人悸動的神情,也是她所不陌生的。
  「朱小姐!」古律明艱難的移開對朱新堤的注意力,他潤了潤喉,開口說話,「關於這次三雅和名媛的開發合作事宜,三雅全權由我負責,貴公司方面呢?」
  朱新堤從容的一笑,她那富有光澤的臉頰,著實令人無法自拔,「能夠和全亞洲最負盛名的機構合作,名媛這裡,當然是由我親自督導,要請古副理多多指點。」
  古律明的眼光再次瞥向新堤,留心著她的話語,直到聲音嘎然停止時,他才像從夢中驀然驚醒。
  古律明拿起水杯,藉由喝水的舉動來掩飾舉止失常,他尋找著話題說:「這個……這個合作計畫由朱小姐親自掌控,是最好的了,您也知道,事關上億的投資,股東大會非常謹慎。」
  「我完全瞭解!」朱新堤露出一個體貼的笑容,假裝沒看見他的失態,「我已經成立了項目小組,對有關事項做最妥善的安排,就是要達到最完美,萬無一失。」
  「那就好!那就好!」古律明搓著雙手,他的眼睛一直在朱新堤身上搜尋,她的嬌艷欲滴令他無法視若無睹。
  同樣是要步入三十大關的女人,為什麼自己的老婆怎麼看怎麼無趣,而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成熟女人,卻可以令男人趨之若騖,她的一言一行,再再的引人入勝。
  「古副理!」朱新堤柔柔的對他一喚,接著風情萬種的瞟了他一眼說:「我們先把合約簽一簽吧!侍會,我請您吃飯,千萬要賞臉!」
  古律明在朱新堤甜蜜徐緩的聲調中籤下一式兩份的合約書,他冠冕堂皇的欣賞著宋新堤修長手指將合約書一一翻閱的動人姿態,但她那微微傾斜在他身旁,偶爾會往下滑的寬大領口也實在令他心猿意馬,誘人的乳溝在他眼前晃動,古律明無法移開眼光又不敢過於越矩,他難捺的控制自己,整個人都快要溺斃在朱新堤強烈的吸引力裡了。
  當合約書全部簽完之後,朱新堤笑咪咪的注視著古律明,她順手將合約書遞給何斯愉,然後自然的站起身來。
  「總算把煩人的公事談完了,您說,我們上哪裡吃飯好呢?」朱新堤自然的挽住古律明的手臂,他馬上受寵若驚的楞了楞,隨即被她順利的帶離開辦公室,離去前,新堤得意的回頭對何斯愉做了OK的手勢,那模樣,就像是統領萬軍的主帥。
  何斯愉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手中則把玩著千億合約書,微笑歎息。
  朱新堤,不愧是朱新堤,她總是知道如何在男人一時迷失的眼光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扭轉乾坤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像這一刻,她是贏家。
  
  停在路邊的SAAB9000很引人注目,而,由車裡跨出的修長雙腿,更是佔據了所有人的目光;人們,很容易被亮麗的事物吸引住,此時也不例外。
  朱新堤緩緩的步下車,她身上是一套亞曼尼當季春裝,簡單明瞭的線條使她原本就姣好的身材更顯婀娜。
  推開「採花坊」的玻璃門,叮叮咚咚的風鈴聲響令她微微一笑。
  「采儀!」朱新堤將手中精緻的西點餐盒放在角落裡唯一的一張桌面上,環顧室內,她輕輕叫喚著。
  隨著朱新堤的聲音,一扇白色的門很快的開啟,伴隨著李采儀素淨的臉龐笑吟吟的出現。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釆儀順手在圍裙上抹了抹,一副剛在作晚餐的樣子。
  「想妳啊!」朱新堤睜著那雙明亮的眼眸瞅著她,滿眼的笑意。
  「別這樣看我!」采儀忍不住揶揄她說:「好在我不是男人,否則啊!魂都被你勾去囉!」
  「我不好嗎?」朱新堤揚了揚眉,「實在想不通現在這個社會,稍微有點本事的女人就被說成亂搞男女關係,把小小的美容沙龍經營到今天的地位,我也花了許多心血,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說成這樣!」
  采儀搖頭,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說:「你喲!比展婕還像小女孩,老不服輸,聰明又喜歡外露,擺明了勾引男人,怕男人不懂得欣賞你,為了生意耍盡手段,還怪那些女人不諒解你?真是異類!」
  「別說得那麼難聽!」朱新堤一邊親熱的拉過采儀的手坐下,一邊斯文的解開西點緞帶,「來,你看看,都是你愛吃的,有核桃蛋糕、杏仁派、起司酥片,喜不喜歡?」
  采儀微笑的歎了口氣,「我敢說不喜歡嗎?」
  「說得我像解放軍魔頭似的,真不夠朋友!」朱新堤拋給她一個媚眼,隨即進入茶水間,她揚著聲音說:「妳坐好,我煮杯上好的巴西咖啡給你品嚐。」
  「花樣還真多!」采儀潑她冷水的說:「我沒有巴西咖啡豆。」
  「我帶了!」朱新堤馬上回答。
  采儀雖然看不見此時正在茶水間忙碌著的新堤的表情,但采儀可以想像,她此刻的神情有多得意。
  不到十分鐘,香醇的咖啡香馬上溢滿整個花坊,兩個優閒的女人坐在一起閒聊。
  「味道好不好?」朱新堤像個等待讚美的孩子,她的眼中滿是期待。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弄這些?」采儀答非所問的回答,不過,啜了口咖啡後,表情卻隱約透露出「味道還真不錯」這個訊息!
  「你--最沒有情趣了!」朱新堤給她一個白眼,怪她破壞氣氛。
  「我要那麼多情調幹嘛?老女人一個,又沒有人欣賞,又沒有人共度,有也是浪費。」采儀非常清楚自己,她可不像新堤般的充滿冒險精神,隨時隨地想戀愛一場。
  朱新堤撅高了紅唇說:「幫你介紹男朋友,你又推三阻四的拒絕,各種聚會皆不到,整天守著這間小花店,生活當然沒有創新,怎麼會有意義?」
  「日子不一定要招蜂引蝶才能證明自己,像你這樣,早晚玩火自焚。」采儀直言不諱的說。
  采儀從來就無法苟同新堤的人際關係,過於複雜,過於利用,但是,從前的新堤不是這個樣子的,自從那個她深愛的男人背叛了她之後,她就變得冷寞,變得自暴自棄,雖然表面上她過得很豐富也很快樂,可是采儀知道,她心裡面最深的痛還沒有康復,新堤從不後悔當年這麼任性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感情,她也不在乎曾經付出的真心反遭踐踏,她甘於現在的生活,沒有風波,也沒有奇跡,想要讓她真心誠意再愛一回,恐怕是遙不可及的了。
  「真是!沒一句好話。」朱新堤嘟噥著,「我知道你看不慣我的作法,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男人都喜歡這一套,怎麼能怪我?」
  「生意也能正正當當的談,像我這樣,不是很好嗎?」采儀執拗的說。
  朱新堤做了個沒轍的表情說:「你真像我媽!」
  「如果讓伯母找到你,你就不會這樣放肆了……」
  釆儀的長篇大論還沒說完,就被新堤打斷,她告饒的說:「求求妳!到此為止,休戰!OK?」她最怕采儀提到她母親,那會讓她有種不孝的罪惡感。
  「好吧!反正我知道勸你也是浪費,你根本不會聽,只會擺出那種無動於衷的嘴臉。」采儀無可奈何的說。
  「你成語用得不錯!」新堤笑咪咪的誇讚采儀,倏地,她的行動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
  「大忙人!又有人來催駕了!」采儀調侃她。
  新堤對她抱歉的一笑,隨即接聽,「我是朱新堤。」
  「朱小姐!大樓臨時停電,要四個小時,現在一片混亂,怎麼處理?」彼方傳來總機倩如焦急的聲音,看來情況頗為緊急。
  「何斯愉呢?」新堤冷靜的反問。
  「何小姐早上就到三雅去談合作的事,還沒有進辦公室。」
  原來如此!否則以她朱新堤一手調教出來的執行秘書,不會不懂處理突發狀況,朱新堤得意的想。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她果斷的決定。
  收線後,朱新堤想說些什麼,采儀卻非常釋懷的阻止她,還用一種不耐煩的口吻說:「快走吧!否則有什麼事,又賴到我頭上了。」
  新堤笑了笑,臉上呈現出一片溫柔,「采儀,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明友!」
  說完,她舉步要走,推開玻璃門之際,采儀還遠遠的傳來一句:「真是肉麻!記得對別人收斂點!」
  新堤做出個「照單全收」的表情,揮了揮手,很快的上車發動引擎。
  車身正要轉彎,她卻突然被前方一個身影吸引住了眼光。
  那是一個男人的側影,他挺拔的身材穿著山本耀司的西裝,保守估計,應該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一張成熟世故的面孔。
  這無疑是個好看的男人。
  新堤的思潮回到了九年前,二十歲的自己,青澀的年紀……而他,距離她有點遠的這個男人,多麼像「他」啊!
  新堤甩了甩頭,想把這個可笑的念頭甩掉。
  「他一是不可能出現在台灣的,出身英國華裔世家、名門望族的「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在那個處處講求面子的社會裡,他的家族卻被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戲弄,就算真是他,新堤也沒有臉相認,拋棄了他,而後自己也被拋棄,這是一種報應,如果讓他知道,他一定會狠狠的奚落她。
  如此自我嘲弄一番,新堤的行動電話又響起,她開了機,一邊迅速的將車身轉入公路裡,此刻,等待她處理的事物還很多,她沒有時間想這些風花雪月的過往閒事!
  
  徐聖遠一進入辦公室,所有的職員就像電動機器人似的起立向他問好,此起彼落,臉上的表情卻不太一致,畢竟這是午後兩點,一個最令上班族想睡的時間。
  「徐先生!」在秘書丁荷笑容可掬的聲音裡,徐聖遠步入總裁辦公室,立即掩上了門。
  坐在旋轉式高背皮椅裡,徐聖遠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丁荷所準備的咖啡,他臉上難掩憂鬱的神色,實在有太多的不滿意。
  看著外面一團混亂的管理處,他頓覺心煩。
  二十樓,這是徐氏機構視野最好的一層辦公室,除了總裁和總經理的辦公室外,其餘的空間,全被管理處的精英分子所佔據,而彙集這麼多高學歷的知識人員卻沒有使得效率和業績提高,一定有漏洞!
  實在不應該讓林耀呈離職,他是最優秀的管理人材,在他的領導管理下事事都不必徐聖遠操心,自林耀呈走後,管理處群龍無首,為權、為錢爭的不亦樂乎,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弄得人心惶惶。
  他不是不明白眼前這種情況非常危急,不但會影響員工們的工作情緒,連帶的,也使報章雜誌有小道消息可寫。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徐聖遠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打定主意後,徐聖遠按下內線,「丁秘書,請斐經理進來。」
  「是的。」丁荷永遠順從的聲音傳來。
  二十分鐘後,斐辛才緩緩的出現在徐聖遠面前。
  「找我什麼事?」斐辛極其公式化,一絲不苟的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
  「坐啊!」徐聖遠一邊指著面前的椅子,一邊問著:「怎麼這麼久才來?丁秘書怎麼傳達的?」
  「在處理公事。」又是一個簡短的回答。
  「嗯!什麼事情?」徐聖遠繼續不厭其煩的問著。
  「已經處理好了,會寫成報告。」斐辛那張漂亮的臉經常是這麼冷漠,他很犀利,也很內斂,對事情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對於業務的管理更是出類拔萃。
  對於斐辛,徐聖遠是欣賞的。
  雖然斐辛總是沉默寡言,但畢竟是好兄弟,徐聖遠非常瞭解斐辛的個性,斐辛不喜歡應酬,更不喜歡油腔滑調,連他這種很少社交的人都比斐辛時髦多了。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徐聖遠開門見山的說,對於斐辛,千萬不能繞圈子,否則他會失去聽的耐性。
  「我在聽。」他沒什麼表情的說。
  「是這樣的,」徐聖遠清了清喉嚨開口了,「自從林耀呈離職後,管理處一直弄得很僵,且流言四起,如果再不找個責任中心,我怕會有大問題。」
  「你有什麼計畫?」斐辛單刀直入的問。
  徐聖遠看著他,坦白的說:「我想過了,升你為總經理,至於你現在的業務部經理職位,由呂副理接手,總經理就等於管理處的中心,以後一切自然都會按照規定走,不會偏離本來的模式。」
  「我沒有意見。」斐辛還是一副悶葫蘆的樣子,怎麼看都一派無所謂。
  「那麼,星期一人事公告,你即日起升任,交接動作愈快愈好。」
  「知道。」
  徐聖遠浮現出一絲笑容,能這麼順利,倒是始料未及,他一直以為斐辛一定捨不得放下經營年餘的業務部門,想不到斐辛還真有斐家人勇往直前的風範。
  「晚上有沒有節目?」徐聖遠不忘關心的問著。
  「沒有。」
  徐聖遠鼓勵著他,「那麼,和丁秘書去看場電影吧!她是個好女孩。」
  「沒有空。」
  徐聖遠一臉懷疑,他徐徐露出笑容,「你剛才不是說沒事?」
  「沒事,不代表我必須和丁荷交際。」斐辛總是沒有好話。
  「丁秘書身家清白,學歷、人品都不錯,最重要的是,我有小道消息,她沒有男朋友。」
  斐辛冷哼一聲:「不關我的事。」
  「你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有看你身邊出現過任何女人,想拖到什麼時候?每回去英國見到斐伯母,她老是憂心忡忡的要我幫你留意對像……」
  斐辛站了起來,他拋下一句:「上班時間,不談私事。」
  眼看著斐辛毫不領情的離開,徐聖遠搖了搖頭,他有時候實在弄不懂斐辛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是斐家唯一的繼承人,卻拋下等他接手的公司千里迢迢從英國跑到台灣來與徐聖遠一起創業,他們是個奇怪的組合,都是不想要祖業而寧願自己闖一片天的人。
  合作了三年,徐氏有現在的成績,斐辛功不可沒。徐聖遠相當清楚斐辛的事業特質,也知道他獨到的決斷力,唯一令他不清楚的大概就只有斐辛那神秘的感情生活了吧!
  據說斐辛曾經有一個未婚妻,卻因車禍慘死而來不及和他舉行婚禮,但這只是個傳說,到底實際的情況如何,連徐聖遠這個自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都不知道,斐辛絲毫不漏口風,他像塊化石,像個沒有情緒的人,想探索他,恐怕是下輩子的事了。
  
  滂沱大雨直落。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心情實在不適合找工作,但是,朱展婕向來是個喜歡向不可能挑戰的女孩子,愈挫愈勇是她的人格特質,她是那種最恨人家借酒消愁的女孩子。
  對於展婕來說,在雨中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詩情畫意,她實在不懂那些關於雨的浪漫傳說是從何而來的,最起碼,她就永遠不會認同。
  例如現在,她必須去參加一個據說很嚴格的面試,那是一個大企業,大到連她這種從來都不看財經消息的人都知道。
  看了眼前方高聳的建築物,展婕不禁歎息一聲,徐氏機構實在有錢!老姊那什麼美姿美儀美容中心和這裡一比起來,簡直是小不忍則……哦!不,是小巫見大巫。
  反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錢的,讓你有錢到倒立過來,沒錢的,無論如何也只好沒錢到底。
  撐著一把小碎花的雨傘,充其量也只不過能遮遮重點部位而已,正確的講法應該是,顧得了左邊,就顧不了右邊,她現在一心所繫的,只想讓自己待會看起來不至於太狼狽就謝天謝地了。
  「鬼天氣!」她低低的詛咒一聲。
  突然之間,一輛黑色豪華大轎車開過來,不偏不倚的將一片水花濺起,展婕美麗的白裙子,瞬間被染了顏色。
  她瞪視著車裡的駕駛者,陰鷙的眸子裡跳躍著微慍的火焰,她簡直快抓狂了,這可是她用了整整一個月的零用錢剛買的新裙子,居然兩三下就完蛋了!世界實在太沒天理,這麼缺德的人卻只能硬生生的讓他逃過,有錢就能作亂,坐擁豪華大轎車就可以呼嘯而過,展婕又再一次證實了方纔的想法。
  「惡劣!」她輕顰著眉,咆哮著。
  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個男人由車裡的後座走了出來,還有一個男人跟在他身後慌忙的替他撐傘,神態必恭必敬且唯唯諾諾。
  那個男人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臉上掛著一個和善卻很權威的微笑。
  「小姐!對不起,我的司機太不小心了!你這件裙子,一定很昂貴吧!」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好聽,有一種說服力,像個談判高手的聲音。
  展婕打量著他,好奇在心裡,眼神卻沒有絲毫流露出來,這是她特有的本領。
  考究名牌的西裝,一雙修長的腿,薄底意大利皮鞋,好看的髮型又濃又密,眼睛神采奕奕,濃黑的眉毛相當吸引人,嘴唇的線條極富書卷味,這是一張輪廓完美的男性臉孔,年齡依展婕初步估計,約略三十五歲左右。
  也只有這樣的年紀會有這種氣度和這種自如。
  徐聖遠同樣在研判著她,改不過來了,這是一種習慣,一種身為商界首席領導者的習慣。
  這是一個相當年輕的女孩子,年輕的只有二十出頭,但是她個性化的臉龐卻令人驚艷不已,清澈靈活的眼眸是她五官裡最撩撥人的一部分,長髮中分,迎風飄逸,有一股說不出撼動人心的美麗,也有一絲熟悉的影子,像什麼人……他一時想不出來。
  徐聖遠有些迷惑,這個世紀,怎麼還會有這樣腳步從容的女孩子?
  「你看什麼?」展婕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眼神這麼溫柔,太奇怪了!令她渾身不對勁。
  「你……你要不要上車?去哪裡,我送你。」
  展婕睜大眼睛,她先是瞪視著這個陌生男人,繼而緩緩的在唇際漾起一絲微笑。
  「你向來都用這招嗎?」她審問著,繼而嗤之以鼻的說:「難怪那麼好心把車停下來!」
  「你說什麼?」徐聖遠聽懂了她的話,莞爾一笑。
  「我說--憑你這麼出色的外表和財力,沒必要上街找女朋友!」展婕拉長了聲音,調侃的說。
  「女朋友?」徐聖遠失笑的看著她,「做我的女朋友,你的年紀也未免太年輕了。」
  「年輕?」這對展婕而言是個污辱,她揚起了眉,老實不客氣的說:「我都二十三歲了,你呢?頂多三十五歲罷了,沒有資格教訓我。」
  他笑了,笑容詭異又邪門,「小姐,你要恭維我,實在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好聽的話,我向來照單全收。」
  這個傢伙!展婕在心裡不屑的冷哼著。
  「我不和你閒扯了,我還有正事。」她說完,轉頭就要離開。
  「等等!」徐聖遠眼底溫柔的光芒閃爍了一下,他再次的提出邀請,「我說,我想送你,不管你是要去哪裡。」
  展婕把手袋甩在背上,沒有徐聖遠預期中的興奮,「謝謝你了!不過,我不想讓你送,不管是去哪裡!」
  「拒絕的這麼徹底?」他眼神頗富興味的問。
  展婕揚揚眉露出一口貝齒,「你不是說我太年輕嗎?還有興趣窮追不捨?」
  「只不過送送你而已,你想太多了!」他的笑容和煦動人,眼光卻相當銳利。
  「我向來深謀遠慮。」展婕的嘴角浮出笑意。
  「實在不像。」他一本正經的說。
  「管他像不像,反正都跟你沒關係了!對吧!老頭!」展婕輕快的對他揮了揮手,修長窈窕的身影朝前方走去,迅速的步入了徐氏機構的辦公大樓。
  徐聖遠注視著她的背影,有點怔忡,繼而搖頭微笑。
  原來她要去的地方近在咫尺,難怪她堅持不要他送,看來要認識她,不是太難的事。
  他突然微感失笑,只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對他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其多,她憑哪一點吸引他的注意力?
  這麼多年來對於女人,他轉變成了隨興的心態,從沒有認真的想去追尋什麼,沒有女人令他更自由,女人只是生活中的調劑品,他是不會允許自己再陷入愛潮中,那是傻子的行為,只有白癡才會嘗試,愛會教人英雄氣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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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2:13
  第二章
  
  二月十四,西洋情人節
  這個愈來愈受到重視的外國節日,漸在國內蔚為風潮,商人的腦筋動得很快,企畫出一連串應節商品,舉凡巧克力、香水、鮮花等層出不窮,消費能力充裕的都會男人,也很甘心的掏出荷包,為心愛的另一半購置一、兩樣小禮物博取對方歡心。
  反正各取所需,地球能不滅的原理也在此。
  朱新堤應該是今天最忙碌也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收到無數的鮮花和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夾帶著各種示愛的香水卡片,雖然這些都是純然的物質,卻也夠令人羨慕的。
  從早忙到晚,俱樂部裡不會因為情人節而停擺,相反的,為了討愛人驚艷的眼光,每一個女人都卯足了勁,護膚、修臉、洗三溫暖加上化一個賞心悅目的妝,這些事足以耗掉女人生命中二分之一的時間,但是無妨,女為悅己者容,花費再多時間和心血,對女人而言都是值得的。
  而男人對女人的報酬,總是由她們付出的多少來決定。
  白天的工作總算落幕了,這個醉人的夜,卻剛展開。
  新堤在個人休息室裡換上華倫天奴的晚宴裝,她淡掃娥眉,搽上聖羅蘭六號唇膏的唇煥發著誘人光彩,那排密密長長的睫毛,毋需刷上睫毛膏都已無比動人。
  她是欣賞自己的。
  有哪一個女人能像她如此富有光澤?
  她在嘴角勾起一抹屬於得意和縱容的笑意,敲門聲響起,何斯愉懷抱著一束香水百合走進來。
  「朱小姐,又有妳的花。」何斯愉將花束擱在桌旁,新堤從鏡子裡掃了那束花一眼。
  「哦?誰送的?」新堤一面戴上耳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又是個有婦之夫吧!喜歡她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已婚男人,那些年輕的小伙子是不會對她這風情萬種的女人產生興趣的。
  「是古先生,三雅的古副理。」斯愉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本來嘛!誰會想到像古律明那樣看起來類似公家機關的人居然會浪漫的送花?
  「有留言嗎?」她還是心不在焉的問。
  「附有一張粉紅色精美卡片。」斯愉調侃的回答。
  「念出來。」新堤毫不避諱的說,這種情書,她有一整個櫃子,多的是沒有拆封就直接丟進去的。
  斯愉拆開信封,她清了清喉嚨,掩藏不住笑意的說:「我念囉!」
  「念就念,幹嘛故作神秘?」新堤懶洋洋的說。
  斯愉轉動著眼珠子家槐菊哪睿骸膏牛欽餉蔥吹模覽齙男碌絛】悖D闈啻河雷怕擅□瓷稀!?
  「就這麼幾句話?」新堤挑動眉端,像是聽到天方夜譚。
  「是啊!就這幾句。」斯愉忍著笑回答。
  「真土!」新堤終於罵了出來,「他以為這是什麼年代啊!還青春永駐?難道他不知道我開的是美容坊嗎?是不是在諷刺我?用這麼恭敬的語氣,他以為是在回國父的信啊!」
  斯愉噗哧一聲,笑得不能控制。
  「朱小姐,我看這個古律明是拘謹太久了,一時之間很難改過來,你別生氣。」斯愉很難得,居然幫著古律明說好話。
  「我才不會跟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見識呢!」新堤刻薄的批評,「改天叫他帶他老婆來做做美容保養吧!跟那種人過日子,也光鮮不到哪裡去,亮麗我想是更談不上了。」
  斯愉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被新堤引得開始氾濫了。
  新堤總是這樣,像是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只會煮飯打掃似的,只有她最明艷最動人,千軍萬馬也比不上。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過去道謝?」斯愉玩笑歸玩笑,還是不忘公式化的添上一句。
  「電話當然是要打囉!不過,不是你打,我親自打。」新堤得意的說:「給他一點溫柔,畢竟三雅現在是我們合作的大股東,沒有古律明,就少了很多方便。」
  「我看,還是幫你準備一份回禮送過去吧!」斯愉周到的說。
  新堤神秘的一笑說:「不必了!送禮物還不如我約他吃飯來的叫他高興,何樂而不為呢?反正我沒有損失。」
  「跟他吃飯,你受得了?」斯愉皺起了眉頭,心想:若換作她,她可不能忍受。
  「應酬嘛!台詞還不是都一樣?只是人換了而已,沒什麼不同。」新堤非常通情達理,她從來不會跟自己的鈔票過不去,能夠讓客戶滿意,只要能力所及,她都會全力去做。
  「那麼今天呢?你跟哪一位共享燭光晚餐?」斯愉笑吟吟的問,對於新堤的情事,她特別感興趣。
  「當然是周先生!至少今天以前他的表現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新堤抬起睫毛,給斯愉一個神秘的眼神,那向上彎的嘴角,充滿了俏皮的笑意。
  是的,一個男人如果讓女人稍微產生吝嗇的抱怨,那麼,他就不會得到這個女人的尊敬。朱新堤要的,向來是闊綽的男人,也是已婚的男人。
  這種男人不會有天長地久承諾的麻煩,她已得過天長地久承諾的教訓。
  今天晚上,新堤跟周漢原約會。
  周家經營飯店及航空事業,名列成功企業家雜誌評論之冠,誰都知道他的妻子邵予霞是印尼木材大王的獨生女兒,能幹貌美兼而有之,他為周漢原生的一雙兒女都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應酬交際的手腕更是高桿,賢內助的封號可能就是為這種女人所發明的。
  周漢原的現任女朋友是朱新堤,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他們公然出雙入對,毫不避諱的在雜誌封面出現,他的轎車更是常停在名媛的門口,而各個上流社會的宴會中,更是少不了手挽朱新堤的周漢原。
  新堤對男人的魅力也在此,她從來不要求當個透明人,而那些偷腥的男人卻忙不迭的要將她現寶,完全無視於他們妻子的存在。
  今年情人節,周漢原訂了「雅宴」的位子,他除了大束鮮花以外,還遞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給新堤。
  用金錢堆砌而來的愛情,對新堤來說特別迷人,也特別有保障;對周漢原來說,這可能是最容易的方式,他給不起任何女人名分,錢倒是多的揮霍不完,雖然他知道新堤的品味奇高,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興趣,也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喜歡嗎?」周漢原輕輕握住新堤的手,深情款款的問。
  她牽動嘴角,望著他笑,「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當然不會是真話,周漢原不會不知道,他擁有過的女人太多,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他非常清楚,但是,對於新堤,他純粹是一種迷戀,不管她是敷衍也好,是真心也好,他都愛聽。
  這是一種奇怪的心態,他喜歡看到新堤待在他身邊,喜歡能隨時招來旁人艷羨目光的滋味,更重要的,新堤是個教人無法自拔的女人,上了她的癮,很難戒除。
  「這次到巴黎,我特別吩咐訂作的,保證全世界沒有第二套這種珠寶。」周漢原炫耀的說,像是在保證他的愛情。
  新堤把眼光落在他的臉上,幽幽的說:「你心裡有我,我就很高興了,實在不必花這個錢。」
  「那怎麼行?」周漢原對她耳語著,「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睥子的首飾,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漢原。」新堤柔柔的叫他一聲,接著重重歎息,眼神迷濛的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愛你呀!怎麼問這種傻話?」他緊擁了她一下,溫柔的說。
  新堤偎在他懷裡,享受著彼此傳來的體溫,她一邊不安分的撥動著他的領帶夾,一邊轉動眼珠,自在的巡視著別桌客人的卿卿我我。一心兩用,是她很早以前就學會的事。
  當新堤懂得同一個時間並非只能做一件事情時,她就開始知道不必過於在乎某些事。
  然後,她驀然的被一個剛進門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她張大了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個距離她不遠的男人,如果說上次那個背影只是有些相似罷了,那麼,現在這個正對著她,對身旁女伴充滿體貼笑容的男人,絕對是「他」。
  她不可能認錯!新堤想著,縱然已經隔了將近十年,而滄海已桑田,她也不會輕易將他忘記,畢竟是她有愧於他。
  是他,他還是那麼從容,合身的西裝將他的身材明顯的標榜出來,歲月一點都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的眼神向來充滿了犀利和探索。
  他是天之驕子,有足夠的環境供他揮霍,環境的優渥也造就了他的卓越不凡。
  新堤微微將頭側埋在周漢原懷裡,因為,「他」向這頭靠近了。
  而顯然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新堤,只全神貫注挽著他身旁的那個女人,一個美麗且雍容的女人。
  他們往樓上去了,他還是走得那麼自然優雅,新堤暗暗鬆了口氣,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上演什麼樓台會,時間已不同於往日,她不再是處處受限於家風的千金小姐,也不是那個被主宰、被安排的朱家女兒。
  她是朱新堤,名媛時尚負責人,有一身的光彩在綻放,有耀人的本錢等著男人逐鹿,有大把追求者在獻慇勤。
  往事,不能介入她的生活中。
  
  這是展婕第一天到徐氏機構上班,化上淡妝,換上頗為正式的粉菊色套裝的制服後,她將長髮在腦後清爽的挽起來,配上一副秀氣的珍珠耳環,變成了有一絲絲柔媚氣息的小女人,那股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稚氣驟然消失。
  她就是要這種感覺。
  很奇怪,她從來不以為被稱讚為純真是件好事,相反的,如果有人說她充滿純真性格,她會覺得很可恥。
  提起大小適中的公文包,雖然裡面除了一些隨身攜帶的女性用品之外,什麼文件資料都沒有,但她還是堅持在開始上班前去買了一個女強人才會用的公文包,
  她非常有正確的工作態度,不要太隨便。
  能夠進入徐氏機構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又是像她這種兼職人員,頂多只能被安排到人事部門或是業務部門當個助理就要偷笑了。
  但是,朱展婕是不同的,她相當年輕,還是個大三的學生,可以說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卻憑著聰慧被錄取於廣告傳播部,並且工作時間還可以配合她的課程,絕對不會有衝突。
  展婕的好友小珊在知道她的被禮遇之後,曾又妒又羨的逼問她,「你說,錄取你的主管是不是男的?」
  「是啊!」展婕笑了笑,不置可否,「怎麼樣?」
  「那就對了!」小珊拍了她大腿一下,一個「不出所料」的表情馬上浮現,「我就知道,只有男主管才吃妳那一套!」
  「哪一套?」展婕還是笑,她太清楚小珊的個性,胡亂分析、推敲錯誤是她的生活特色。
  「美色啊!」小珊理所當然的揚起眉。
  「真服了你想的出來。」展婕敲她的腦袋瓜子,懶洋洋的說:「這麼大一個機構,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癡嗎?沒有實力,遲早被掃地出門,我和你打睹,我會做出成績來,而且令你刮目相看!」
  小珊斜睨著她,不以為然的說:「何必呢?真弄不懂妳耶!又不是環境不好,你家那麼有錢,你又是最小的女兒,幹嘛有自家的江山不去坐擁,反而喜歡去看人家臉色做事?」
  展婕不以為忤,牽動著嘴角微笑,「人各有志,有錢是一回事,不是有錢就可以醉生夢死,我朱展婕有自己的理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懂嗎?」
  雖然小珊還是一臉不解,但是,展婕就是決定要這麼做了,不管旁人怪異的眼光。
  她從來只做自己。
  像這個時候,她早早到了公司,正確的上班時間是九點,而現在,只有八點二十分。
  徐氏機構第二十樓,高級主管及企畫部門的辦公室,此時正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太安靜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冬日的陽光很亮眼,這是展婕所喜歡的。
  沖了一杯咖啡,她坐下來開始專心的看公司簡介及創始資料,所有基本該知道的,她早有腹案。
  像任何一位讀法律系的准律師一樣,朱展婕的頭腦精明又冷靜。
  時間很快的溜過去,陸陸續續有人打卡進來了,展婕以微笑招呼,每個人都很友善,她很明白,泰半是因為她的容貌。
  有一張美麗非凡的臉龐是無法讓人產生敵意的。
  她很專心,完全忽視新同事對她的注目禮,如果花時間在這上面,她肯定會忙呆。
  報到手續很繁複,一個享譽國際的大機構還是免俗不了把簡單變複雜的流弊,這點她可以體諒,凡事都沒有十全十美。
  她被安排到一個靠窗的位置,一個她很喜歡的位置,陽光點點透過帷幕玻璃灑落,好像可以看到世界,也使人感覺精神抖擻,展婕全心全意,刻不容緩的開始工作,她的臉孔融合了熱忱及不馴。
  十點多,開放式的辦公室裡突如其來一陣騷動,展婕從文件裡抬頭一看,眼前走廊上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正面帶笑容的回答眾人的問好聲,他微微頷首,氣度自如,像個君王。
  「他是我們總裁,徐先生。」坐在展婕旁邊負責廣告的葉孟主動的向展婕介紹。
  「哦?」展婕輕佻起眉,眼神跟著他。
  原來是他!展婕的心裡泛起團團漣漪。
  「徐先生通常在十點半左右進辦公室,除了他出國察業務以外,風雨無阻。」葉孟又好心的把情報提供給展婕。
  「這是他自己的公司嗎?」展婕輕描淡寫的問。她心想:如果是,還真不簡單,一個人統領這麼大的國際集團。
  「應該是吧!」葉孟聳了聳肩,不經意的說:「公司的事都是徐先生說了算數。」
  展婕沒有再問下去,徐聖遠已經進入總裁辦公室了,他的臉孔卻清楚的浮現在展婕腦海中,那個下雨天,他但笑不語的樣子。
  
  一個多月過去了,展婕非常習慣這種忙碌的工讀生活,她優遊其中,盡情體會充實,在學校與公司之間穿梭,許多大學生所過的腐化誘惑日子被她杜絕於心門外。
  今天,又是最早一個到公司,進入茶水間,她照慣例要煮一壺咖啡,讓香氣甦醒精神,同事裡有許多咖啡狂,她並不寂寞。
  手捧咖啡杯,溫熟傳遞到手心,她站在玻璃窗前眺望著這個城市,四周的空氣彷彿微涼,顯得安靜而和諧,湛藍天空裡有浮動的雲,像一條時間的河流,緩緩而過。
  一個杯碟碰撞的聲音驚醒了她,她回過頭,難得有人跟她一樣早。
  她看著身旁這個安靜的男人,是的,安靜,很奇怪,出於第六感,展婕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是一個只沉默做自己的事,而擺明了不願與他人交談的人。
  「你早。」展婕看著他,出於同事之誼,她很普通的問候了句。
  斐辛馬虎的掃了她一眼,對她的問候並不怎麼起勁,他隨意的點了點頭,逕自倒了杯咖啡。
  展婕好奇起來,她愈挫愈勇的精神又開始發揮了,血液裡那份冒險的鬥志不露痕跡的展現。
  「你是新來的同事嗎?」她搜尋著記憶裡的片段,三振出局,記憶裡,沒有這個人。如果他不是新進同事,就是十九樓以下的同事,二十樓裡的人,她已經全部混熟了。
  斐辛微微一楞,這是什麼人?居然不知道他。
  「不是。」他冷淡的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他很不耐煩。
  「那麼,你在哪一個部門?」展婕像個小檢察官似的發問。
  「跟你有關係嗎?」斐辛反問,不是輕蔑睥睨,而是覺得無聊。
  展婕看著他,倒也乾脆的答:「沒關係。」
  斐辛滿意這個答案,他點點頭,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展婕的問題,拿起咖啡杯,與她擦身而過。
  怎麼會有這種人?他的架子倒是很大啊!展婕側著頭,有絲不悅的想。
  
  百葉窗開啟了一半,徐聖遠坐在辦公室裡優閒的看著企畫書,他的嘴角微微牽動著,丁荷送進來的冰茉香綠茶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他一直不以為中年的成功人士只能喝鳥籠茶和黑咖啡,就像他不習慣抽煙而喜歡偶爾到夜總會跳上一整個晚上的舞一樣。
  這是一份相當精采的企晝書,再三翻閱攤開在桌面的資料,他不禁拍案叫絕。
  新的觸角、完全的新鮮。
  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這麼叫他想將文字具體化的企畫案了?
  縱然一代新人換舊人,而新,也多半不如舊。
  朱展婕--
  這是嵌在企畫書封面角落裡的一個親筆簽名,字跡龍飛鳳舞,揮灑自如。從字看來,她應該是個不失赤子之心的女孩子
  按下內線,徐聖遠突然想看看這個潛力無窮的企畫者。
  「丁秘書,請廣告傳播部門的朱展婕小姐進來。」
  當展婕輕叩完門板,進入他的辦公室,而與他四目交望時,徐聖遠楞了一下,他希望自己沒有看錯。
  「妳……就是朱展婕?」他頗為失笑,是她!
  他記得她,下雨天,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叫他老頭,雖然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老,甚至還覺得自己是挺有魅力的。
  展婕微微一笑,她的態度相當篤定,「是的,徐先生找我,有什麼吩咐?」
  多麼客氣啊!這不像她,那股不饒人以及調皮氣的模樣簡直去了一半。徐聖遠在心裡思忖著。
  「妳坐!別拘束。」徐聖遠對她展開一個溫柔的笑容,「你的企畫做得很好。」
  「謝謝您。」展婕中規中矩的回答,態度不卑不亢,很像一個下屬見上司該有的態度。
  徐聖遠看著她,開始困惑起來。
  難道他現在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那麼容易被人忘記?尤其是在一個他也只見過一次面,卻印象非常深刻的美麗女孩面前。
  他實在不太相信,自己雖然步入中年,卻還保有比年輕男孩更大的成熟魅力,無論任何女人看見他都像蒼蠅沾到糖般捨不得放掉,還沒有什麼女人能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你受過特別訓練嗎?」徐聖遠沒話找話講,一邊把玩著筆,想著下一個話題。
  「沒有。」展婕落落大方,正經的回答:「廣告是我的興趣,憑著興趣,就可以做得很好。」
  徐聖遠倏然一悸,展婕極普通的話一針見血的砍中了他的想法。
  這正是當初他拒絕在英國繼承家業而獨自來台發展的原因,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對自己的期許,他不願意永遠做個只懂坐享其成的大少爺。
  徐聖遠頗富興味的望著她,「你這麼年輕,怎麼知道?」
  「年輕,並不代表渾渾噩噩。」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回答:「現在的年輕人已不同於往昔,年輕不再是借口,要獨自努力的,總是要走過。」
  她像張藏寶圖,年輕卻沒有那股青澀,是那種很聰明,很早就懂得該如何生活的人。
  「如果我想約你,會不會被你拒絕?」徐聖遠單刀直入的問。
  對於這樣一個像沉在最深海底的女孩,他雖然欣賞,卻也不想碰釘子,畢竟身份地位對於徐聖遠來說,還是很重要。
  「你認為呢?」她笑著,教人猜不透。
  「你告訴我。」情場翻滾多年,徐聖遠深諳遊戲規則。
  展婕坦率的露出一個微笑望著他,「也許以後會有機會吧!現在,我只想把工作做好。」
  「和我約會並不代表你不能將工作做好。」他更坦白的說:「而且,我也不會因為喜歡你,而在工作上給予你任何優厚。」
  「我知道。」她美麗的面容浮上一抹淡笑,「你當然會公私分明,徐氏機構會有今天,並非浪得虛名。」
  「那麼,你還猶豫?」徐聖遠直視著她,不是質疑,而是好奇,「莫非我真的是一個毫無吸引力可言的老頭?」
  展婕從容的笑了笑,誠懇的說:「你明知道你不是的。」
  「而你卻很高明的拒絕了我?」徐聖遠緊盯著她的眼睛,企圖抓取她的情緒。
  「如果不談這些,我想,我會工作的愉快些,」展婕不正面回答,仍是採用迂迴戰術。
  徐聖遠爽朗的笑了起來,一時之間他有一種衝動,也有另一種特別的情緒。
  「這實在有點不像你,我記得那個下雨天,你相當凶,充滿敵意的眼眸清亮無比,很動人,也很真實,不像現在這麼拘謹。」
  展婕接口說:「因為你是我的上司,所以我尊重你,我希望在工作時能有工作的樣子,不被太多雜事所打擾,而私底下,我才可以是任何樣子。」
  「是原則?」他有些懂了這個小女人的想法。
  她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理由成立,我可以諒解。」徐聖遠給了她承諾,「我保證絕不在上班時間和你談私事,但不保證在下班時間不打擾你,OK?」
  這句繞口令的話還是說明了他的不輕言放棄。展婕無奈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再說吧!」她微微頷首,禮貌的說:「徐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出去做事了。」
  朱展婕離開辦公室後,徐聖遠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他有自信,更有把握,只要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徐聖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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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2:35
  第三章
  
  展婕一身輕便的打扮步入名媛時尚俱樂部。
  「朱小姐!」接待處的總機倩如一看到她,連忙丟下手中的雜誌起身招呼。
  對於展婕,倩如比對朱新堤還要敬畏三分。自從進入名媛時尚做事以來,她不曾看過展婕與員工嬉鬧,甚至有時候她還會糾正美容師或行政職員的工作態度,而且不是說說就算,她會很嚴厲的要求改進,所以,她們都叫展婕為「地下總裁」,雖然是開玩笑的成分較大,但她們都知道展婕工作認真的態度。
  展婕隨意的點點頭,她逕自走到長廊的盡頭,進入總裁辦公室。
  朱新堤坐在辦公桌前,正聚精會神的在看一份歐美國家的最新美容演示文稿,夕陽斜斜的從落地玻璃窗映在她的身上,像為她鑲了邊,水藍色的寬袖絲質襯衫顯得透明而誘人。
  展婕在唇邊漾開一個輕緩的微笑,她看著朱新堤,以最直接的方式。
  她還是這麼美麗。
  時光的流轉像與她不相干似的,從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們相差了六歲,第一次見面的人總以為新堤是她的同學,而她也喜歡這種說法。
  新堤的確以對待朋友的方式與她相處,新堤分享她的心事,樂於和她溝通,也從不干涉她的私生活,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親密卻不失彼此的自由和隱私,新堤能夠和她的朋友融成一片,也從不避諱的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紹給展婕認識。
  她相當感激新堤讓她的生命如此生動,充滿了光彩,將她帶離了家族的過度保護羽翼,雖然展婕知道父母一直對新堤不諒解,但是她從不認為新堤做錯了什麼,她只不過比別人勇敢追求所愛罷了。
  「朱小姐,該休息了!」展婕叩了叩門板,她清清喉嚨,調侃的說。
  新堤抬起頭來,一眼就接觸到展婕晶晶亮亮的眸子,一雙像看透了她的眸子,朱家的孩子都有這樣一雙清澈的眼眸。
  「怎麼來了?不用回公司嗎?」新堤泛起一絲微笑,轉動著筆問。
  「你不歡迎我?」展婕調皮的將大半個身子越過辦公桌俯向她,嘻皮笑臉的問。
  「不歡迎才怪呢!」新堤敲了她額頭一下,寵愛的說:「我恨不得你天天來陪我吃飯呢!省得我食不下嚥。」
  「是嗎?」展婕輕佻起眉,斜睨著她,「你那位周董呢?他沒空陪你嗎?」
  新堤故意歎息的說:「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出現的時間有限,你以為他天天都有空?」
  「我看不是吧!」展婕嘴裡輕哼著,「誰不知道周漢原現在最愛的是你,老婆、孩子,他會放在眼裡嗎?」
  「展婕,你太抬舉我了!一個快要三十歲的老女人,沒那麼大的吸引力。」新堤又好氣又好笑,展婕總是這樣,喜歡拿她的男朋友們開玩笑。
  「哦……」展婕拉長了聲音說:「我倒是從沒見過有哪個老女人還這麼富有吸引力,渾身上下又這麼充滿活力色彩的!」
  新堤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真不知道你是恭維我,還是折損我?」
  「問這種話?」展婕移動腳步靠近了她,親暱的將手臂繞到新堤前頸,「鼎鼎大名,風姿綽約的美容機構負責人--朱新堤小姐,請問你,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多麼美,
  還是故意要我說出口?」
  「好啦!別逗姊姊了。」新堤輕顰淺笑的問:「今天想吃什麼?意大利菜好不好?」
  「嗯,不好!」展婕大力的搖搖頭,「中看不中吃,不經濟!」
  「那麼,你想吃什麼呢?大胃王!」新堤開始收拾東西,能有家人陪伴共享晚餐,比任何文件都重要,也比任何約會都有意義。
  「川菜!」展婕眼睛一亮的說:「珍饈館的川菜!」
  姊妹兩人說說笑笑,一同步出了辦公室。
  
  徐梵望著這塊在黃金地段設計顯眼又風格迥異的招牌。
  「名媛時尚俱樂部」,她讀著。
  彩菊色的字樣襯著白底,透著舒服又自在的格調,簡單明確的令人一目瞭然,很有種想一窺其內的衝動。
  踏在深黃厚實的外走道地毯上,兩道自動玻璃門迎面開啟,徐梵微微一笑,真是好大的排場,想必又是專為那些講究門面光鮮的名門淑女所設立的吧!
  她打量著內部裝潢,不禁搖頭歎息。
  台北的人真正有錢!上百坪的地方,光是月租就很可觀了,用的都還是一流材質,從佈置的飾品看的出來經營者的巧思和品味。
  徐梵喜歡這個地方--這是她初步的結論。
  「小姐你好,需要我幫忙嗎?」一個衣著典雅,笑意嫣然的女郎靠近了她。
  徐梵看了她一眼,她那雖然職業卻滿是熱忱的臉孔深獲徐梵的好感。
  「我第一次來,不太懂耶!」徐梵非常老實的招供,對於保養她是半點概念都沒有,如果不是老哥半威脅半強迫的恐嚇她,她才不會自找罪受,來這種地方呢!
  「沒關係。」何斯愉輕聲細語的說:「我們有專業的美容師可以為您介紹,直到您感覺滿意為止。」
  「你們是不是……這個……是不是……」徐梵潤了潤喉,鼓起了勇氣問:「你們這裡是……是純美容嗎?」
  斯愉楞了楞,才一秒鐘過去,她立即恢復笑靨的回答:「是啊!我們是合法經營的美容機構,您大可放心。」
  「哦!那就好。」徐梵笑了笑吁出一口氣。
  這實在不能怪她要這樣問,世風日下,每家開著門做生意的店看起來都很正常,偏偏卻都不是那麼一回事,有的走樣的離譜,有的還根本跟設立登記上的營業項目無關,而且也能掛羊頭賣狗肉的營運下去,真是令人費解。
  斯愉微微一笑,附註的說明,「我們公司的負責人是朱新堤小姐,您應該在電視上或報章雜誌看過朱小姐吧!一個擁有高知名度的企業家,是不會隨便拿法律開玩笑的。
  名媛時尚俱樂部主要是滿足現代女性在忙碌之下還要顧及外表的需求,提供最好的服務,收取合理的費用,您一定會喜歡。」
  「我相信!光看外面的招牌已經令我覺得心情愉悅,像是女人的好身段。」徐梵笑吟吟的說。
  「謝謝你的讚美。」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展婕微笑的靠近她們兩人。
  徐梵轉頭一看,立即驚為天人。眼前這位女郎穿著一件薄薄的火紅色曳地長裙,魚尾式的裙襬,使她修長的身材看起來特別妖嬈,像朵野玫瑰。
  斯愉暗自在心中喝采一聲:展婕真的長大了,她實在不輸朱新堤,「朱小姐,這位小姐第一次來名媛……啊!真糟,我還沒請教您貴姓大名呢!」
  徐梵不以為忤的浮起一個笑容說:「我姓徐,徐梵。」
  又一個姓徐的!展婕特別的再看了她一眼。
  「我叫朱展婕。」展婕伸出手,禮貌的與她一握,「剛才聽見你談起招牌設計,忍不住就插口了,那是我的設計,很高興你喜歡。」
  徐梵睜大了眼,有點愕然,驚歎的問:「妳?」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展婕泛起淡笑。
  「沒問題!」徐梵笑意盎然的說:「只是,你看起來好年輕!」
  「朱小姐本來就很年輕啊!她對設計很有天分。」斯愉接口說,感到與有榮焉,展婕卻不置可否,她向來比較內斂。
  徐梵頓時興奮起來,喜形於色,「好羨慕!我是對這方面-點概念都沒有。」
  「同樣都是年輕人,希望你會喜歡名媛時尚的服務,歡迎你常來,我還有事,先走了。」展婕微笑致意後,隨即步出名媛時尚。
  望著展婕性感富有線條的身影,徐梵不禁感歎起來,這才是老哥所謂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吧!真是迷人。
  「她是廣告設計公司的人?」徐梵問著。
  「不是,」斯愉搖了搖頭,「她是我們負責人的妹妹。」
  「哦!」徐梵還沒從展婕的優雅中醒過來。
  能有這麼美麗出色的妹妹,想必那位遠近馳名的朱新堤必然更不同凡響。徐梵突然興起了一見朱新堤的念頭。
  
  一步入辦公室就聽到影印室裡機器的聲響,展婕不禁納悶,誰這麼早就在影印?何況,影印室的小姐都還沒來上班,怎麼會有人有鑰匙可以進入?
  徐氏機構裡有許多機密檔案及文件,每一個要使用複印機印資料的人都必須經過影印室專人的登記,而進出徐氏機構的文件也都要經過接待處的檢查,這些都是以防洩漏商業機密的措施,小心點也無可厚非,畢竟這麼大的公司,龍蛇混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失策,可能損失的是巨額款項,所以,徐氏在保護資料上做的相當完善。
  展婕放下公文包,她輕聲的走到影印室門口,不想驚動裡頭的人。
  看清裡頭的人時,展婕心想:原來是他!
  斐辛--一個和展婕一樣,喜歡與晨光賽跑的人。
  「有事嗎?」斐辛發現了她,他手裡拿著大把資料,盯著她問。
  「呃……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展婕被他突如其來的轉頭嚇了一跳。
  斐辛只看了她一眼就沒再說話,逕自回到手邊的工作上去。
  展婕不以為意,她走回自己的位子,堂堂的總經理有影印室的鑰匙也是很正常的,傳聞他跟徐聖遠的關係匪淺,應該不至於有問題吧!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個早晨,真是有眼不--泰山,還對著他審問,斐辛可能在心裡偷偷的笑她的無知和狂妄吧!他平常相當沉默,就算是在開會時,他也只是靜靜的聽別人發表意見,她實在想不通他是以什麼方式和公司裡的各級主管溝通。
  不過,斐辛是一個實實在在做事的人,他不喜歡花俏。這一點展婕倒是頗為欣賞他,也可以說,她欣賞一切認真的事物。
  還沒到上班時間,於是展婕選了一張肯尼吉的CD播放,悠揚動人的音樂輕輕流洩在辦公室裡。她心情愉悅,咖啡的香味也慢慢傳來,她看了咖啡壺一眼,咖啡已經煮好了。
  展婕的咖啡才喝了一半,斐辛就從影印室裡走了出來,他手中抱著一大疊資料,正要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
  「總經理,要不要咖啡?」展婕很自然的問他,順手指了指咖啡壺。
  斐辛停下腳步,心想:這個女孩怎麼愈挫愈勇?絲毫不以他的冷淡為忤,她明亮的眼神又不見虛假,令他費解。
  「您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煮好的咖啡,不喝可惜,找個人分享而已。」
  看出他的想法,展婕調侃的加上一句。
  被她看穿了!斐辛有著一絲的不自在。他匆匆地走入辦公室,丟下一句:「麻煩你!」
  展婕暗自覺得有趣,原來斐辛是一個頗為害羞的人,這可是一個重大發現,他總是用冷漠來掩飾自己,足見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展婕端了咖啡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她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將咖啡端放在他桌上。
  「謝謝。」斐辛仍是客氣加冷淡的答謝。
  「需要我幫忙嗎?」展婕見他將資料分的到處都是,不禁好心的問。
  斐辛下意識的想拒絕,可是,當他一接觸到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眸時,突然又無法拒絕了。他看得出來,她只是因為看不過去他整理資料的方法,而想幫忙罷了,別無他意。
  「好……謝謝你。」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斐辛略微減少了不自在。
  展婕接過他的資料,開始仔細的做分類,因為所有的資料都是雙面的,所以整理起來有點困難,而且極為容易混亂。
  好不容易在分工合作之下,終於大功告成了,展婕將最後一份資料疊起,吁出一口長氣說:「好啦!」
  斐辛想說什麼時,卻被她給阻止了,「喝咖啡吧!都涼了!我出去做事了。」語畢,她輕快的推門而出。
  
  在選購了幾片她喜愛的CD後,展婕愉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哼著口哨,只有在工作之外,屬於她自己的時間裡,她才恢復那個年輕的朱展婕。
  幾場雨過後,街道變得相當美麗,有公車從她身旁緩緩駛過,她看到路邊花店裡的太陽花開得極為美麗。
  最近一連串的好事情都接踵而來,不但工作順利,更被指導教授喻為最有前途的准律師,想到這裡她就開始微笑。
  做律師是她從小的志願,她嚮往在法庭上侃侃而論的風采,喜歡擁有眾人崇拜的眼神,更重要的,她要發揮她的特質--正義感,為付不出昂貴律師費的窮人盡一份心力。這個社會已經被污染了,公平的事,太少了。
  沉思中,一輛黑色的大轎車在她身邊停下,展婕停下了腳步,她認得這是徐聖遠的車。
  右邊的後車窗緩緩下降,徐聖遠瀟灑的笑容出現在她面前。
  「一個散步中的美麗少女,好詩情畫意!」他打趣的說。
  展婕揚起眉,不以為然,「空氣污染了這個城市,怎麼詩情畫意的起來?更何況,我現在是個標準的疲累上班族,面頰脫妝得厲害,也不美麗。」
  「你可以不要那麼實在。」徐聖遠微笑著,溫和的說。
  「我不知道你喜歡白癡的女人。」她輕哼著。
  「上車吧!到車裡聊,你會愉快些。」他發出了邀請,又加上一句:「不要拒絕我,我的心臟不太好。」
  展婕噗哧一笑,很快的上了車。
  「你年紀輕輕,怎麼像個老太爺,居然還有司機?」她嘖嘖稱奇的揶揄徐聖遠。
  「小曾會以為你在找他麻煩。」徐聖速接口說,小曾是他的專任司機,跟了他許多年了。
  展婕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此時徐聖遠的專任司機--小曾正由照後鏡對她扮了一個鬼臉,「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現在的生命正由他掌控呢!怎麼敢胡言亂語?」
  「知道就好,連我也不敢得罪他呢!」徐聖遠煞有其事的說,手邊則正打開一盒精美的巧克力遞到展婕面前。
  「吃糖,法國進口的,很醇很香。」
  「我已經好久都不曾吃糖了。」展婕看著那些造型美麗,極其誘人的巧克力,慢慢的說。
  從青春期開始,她在朱新堤的栽培下,飲食控制得極為嚴苛,身段發育的修長,沒有一處多的贅肉,結實美麗,雖然成年後已不需要處處節制,她卻早已對某些食物不感興趣。
  徐聖遠盯著她,嚴肅的說:「怎麼會?女孩子都喜歡啊!就算怕胖,可是在男人面前為了佯裝可愛,還是多少會故作驚喜,然後吃一點,你怎麼可能不吃呢?」
  展婕一聽他的話,笑得更大聲了,「你這個人太可怕了,完全透視女人的心態,要防!」
  徐聖遠望著她,突然有一股心動的感覺,展婕清麗中透著慧黠的眼神像曙光在他心底晃蕩,她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無懈可擊的,她好像快要攻破他防禦的堡壘了。
  「最近工作情形怎麼樣?你的實力很被看好哦!」徐聖遠咳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努力地不把眼光放在她誘人的臉孔上。
  「被看好?!你嗎?」她很快的反問,又笑了,她知道徐聖遠對她向來有沒由來的好感,一直知道。
  「這麼不相信自己?」徐聖遠凝視著她,微笑著,「你應該相當清楚自己的實力,你天資聰穎,又肯努力,領悟力強再加上虛心求教,被欣賞是很自然的。」
  這麼中肯又直接的評語出自於一位大企業家的口中,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展婕的臉上假裝著不在意,不想把情緒讓徐聖遠看到。
  「出色的人才很多,尤其是在徐氏裡,每個人都在力求表現,我只不過盡力而已。」她說。
  「人才是很多,但我卻只認識你。」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像個情人般溫柔的說。
  展婕覺得以他們的交情似乎不應該看到徐聖遠這樣的眼神。
  徐聖遠柔軟專注的眼光令她驀然心悸,不是那種切切的愛情,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成熟的男人有成熟的作風,沒有激進,不故作親暱,卻令人自在。
  「我卻不是只認識你。」她明白的說。
  姿態引人遐思的動人女孩,展婕的追求者像萬里長城是可以想見的。
  「我知道。」徐聖遠還是微笑,「有什麼關係?」
  展婕正想回答,車身倏然停止,她一看,已經到了她的寓所前,談話間她絲毫沒留意行走方向。
  原來他早知道她的住處,那麼,想必這個巧遇,也不是真的巧遇了,這算是他初步的追求嗎?展婕心想。
  「不要介意,我擅作主張打聽了你的住處。」他先道歉,笑意卻讓她覺得他有勝算。
  「需要介意嗎?」她乾脆大方的說。
  「過一陣子,我再請你吃飯。」他伸出右手碰了碰她的鼻子,像在對待一個小孩,很溫存的舉動,然後傾身在她耳畔一吻,留下熱呼呼的男性氣息。
  展婕驀然-陣臉頰發燙,他的力量好大,對她卻很溫柔。
  小曾下車為她開了車門,有禮的對她頷首。
  「謝謝你送我。」展婕逃避著徐聖遠的眼睛,還不忘輕輕的說。
  徐聖遠只對她點點頭就不再說什麼。
  車子駛出了展婕的視線,他的表情卻好像留在心底,還有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和過去她那些男朋友們給她的感受都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個小小的肢體接觸就撩撥了她的心嗎?徐聖遠是很有魅力沒錯,但她還想考驗自己。
  
  斐辛獨坐一隅,「采頡餐坊」裡,每個人的神情都是愉快的,很少有人像他這樣,不但一個人,而且還沒有什麼表情。
  今天的公事特別多,早上是管理會議,下午又有國際貿易代表團來參觀,弄得整個徐氏機構是人仰馬翻,徐聖遠很聰明,要他統籌一切,自己卻置身事外。
  總算把代表團也送走之後,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感到飢腸轆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卻發現到處都充滿了人,現在的人真是變了,有家不回,喜歡往外消磨,他實在不解。
  然後,他想到了采頡坊,這是國際排名十大的餐廳之一,非常成功的賺進了台灣人的鈔票,他曾在雜誌上看過有關於采頡坊的報導。
  就到那裡吧!觀摩一下別人是怎麼經營餐廳的,徐聖遠的下一步計畫就是進軍餐飲業,而且必然又會全權交給他負責。
  就這樣,他來到了這裡,幸而人潮不是很多,用餐完畢的紳士名媛們,都到附設的夜總會繼續狂歡去了。
  他點了丁骨牛排,卻只吃了幾口就覺得胃口全無。
  今天是怎麼搞的,平常不也都是一個人吃飯嗎?為什麼煩躁的情緒會在這樣一個夜晚來打擾他?
  「無聊」這個名詞從不曾在他的生活裡出現,他所知道的,就是不停的工作、不停的吸收、不停的為企業體創新、不停的將徐氏機構拓展、不停的幫他的兄弟徐聖遠打天下。
  難道這些都沒有意義?
  不可能的!他堅決的對自己說。
  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之後,他就開始缺少了溫柔的一面,沉默寡言,內斂篤定變成他的一貫作風,他像一隻叢林中的豹,矯健而准快,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多少人曾批評過他的麻木不仁、冷血無情,這樣的結論可能還無法完全的形容他。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斐辛認為除了工作以外,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他心中隱藏的黑暗鞏固得連他自己都覺意外。
  過去他也曾像火一樣狂野,但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斐辛是個不折不扣的化石,他危險得令人不敢親近。
  這也是斐家兩老最擔心的一點,斐家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斐辛卻從來不涉及情愛,他們著急苦惱卻又不知道從何下手,而逼迫斐辛無疑是將兒子推的更遠罷了。
  獨來獨往是斐辛的最佳寫照。
  喝了一口剛送上來的意大利咖啡,斐辛看到三位風姿綽約的女子步入采頡坊,之所以看到,是因為她們的談笑聲雖然低淺卻異常動人,而沒有移開目光,則是因為他看到熟人了。
  展婕也看到斐辛了,她有點楞然,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會來這種浪漫地方的人。
  展婕左手挽著朱新堤,新堤身邊的另一位明艷的女郎是名媛的主要會員,華楊集團的總經理夫人--郭欣。
  「斐總!」展婕維持基本禮貌性的向斐辛點了點頭。
  斐辛的那一點驚訝待朱新堤隨著展婕靠近他時,擴大成了不可思議,然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新堤身上。
  這是一個會讓男人萬劫不復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橙色的衣裳,裙襬感覺很柔軟,細跟的銀色高跟鞋,腳踝非常美。
  現在她正淺淺的笑著,眼尾微微上揚,是一雙善於說話的眼睛,很神秘、很優雅也很成熟美麗。
  最重要的是,她像一個人,一個令他永生不能忘懷的情人。
  新堤也同樣在審視著斐辛,現在已經很少看見像他這樣的男人了,感覺很沉默、很內斂、很與眾不同,他的眼神很淡漠也很冷峻,眼裡沒有一絲溫情,又像有很濃的倦意,一種對生活疲累的倦意。
  新堤的職業本能使她伸出了手,她輕鬆愉快,釋放出一個動人的微笑,「幸會!斐先生,我是朱新堤,展婕的姊姊。」
  斐辛把眼光正確無誤的落在新堤身上。
  「我們長得不相像,姊姊比我漂亮太多了。」展婕淺淺的笑了笑,乾脆利落的說。
  斐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新堤,他的喉中像梗住了什麼,有點艱難的開口:「很……高興認識你……朱小姐。」
  「我也同樣榮幸。」新堤對展婕眨了眨眼,她的唇角帶著萬種風情,令人想一探究竟。
  展婕微覺奇怪,她知道新堤很動人也很艷麗,但是也不至於美到令一向自持有功的斐辛迷失了吧!
  在旁的郭欣戲謔的說:「斐先生你大概不知道,許多人都說她們倆是孿生姊妹呢!」
  「欣姊,你這是在恭維我姊姊呢!還是在損我?」展婕閃動著睫毛,調侃的說。
  「好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不要太打擾斐先生。」新堤說著話,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嫵媚。
  「呃,」斐辛頓了頓,有點慌忙的說:「不會打擾!」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沉穩的自己,在朱新堤的面前居然會略顯侷促?就算她長得很像過去的「她」,但在個性上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絕沒有理由這樣失態。
  「但是--」新堤拉長尾音,笑得更溫柔了,「我們餓了呢!」
  她的話引來展婕和郭欣的笑聲,而斐辛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想留住她。
  郭欣笑著接口說:「斐先生,你慢慢享用,這是我好朋友的餐廳,待會,我要經理給您一個特別折扣,歡迎你下次帶朋友一起來。」
  「謝謝你。」斐辛敷衍的響應。
  目送著她們三人往貴賓雅座走去,他看著朱新堤窈窕動人的倩影,一時之間,將心思飄到好遠的地方,他有些神志恍惚,朱新堤的倩影在他腦中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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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2:59
  第四章
  
  晚風輕輕吹拂,窗外的月色很好。
  牆上時鐘,時針指著九點整,展婕將檔案夾收拾好,一件一件有條不紊的放回鐵櫃裡,總算做完了,她疲累的伸了伸懶腰,連著幾天的加班,她想補回因為上課而沒辦法依進度完成的工作。
  對於做事的堅持,她總是要求最完美,否則寧可不做,要做就要做出一片天地來,半上不下的事打死她都不會做。
  拿起風衣,提起公文包,她將椅子靠攏,稍微扭動頸子後,她對自己鼓勵的一笑。
  「朱展婕,你絕對能做得最好!」
  這是她喜歡在沒人的時候,大聲對自己說的話,讓情緒飽滿,讓每一天充滿新的期待和希望。
  一陣掌聲在門口處響起,徐聖遠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看著她。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我剛剛上來,偷聽了你的話,忍不住要鼓掌。」他走近她,他的出現令展婕毫無準備,她馬上想到了那天的耳畔親吻,不由得一陣燥熱。
  「這麼晚了,你絕不會就為了偷聽我的話而來公司吧!」她一揚眉,露齒而笑,藉而掩飾她微微的坐立不安。
  徐聖遠笑笑,說道:「我明天要到香港,有一份重要資料忘了拿。」
  「為什麼不讓司機或秘書來拿呢?明天出差,還不好好休息?」她唇畔凝結著關心問,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憑什麼這麼問他?他可是徐氏機構的總裁啊!
  徐聖遠理所當然的說:「別人也是人啊!他們也需要休息,何況一個人開車出來兜兜風也不錯,不然你又要說我是老太爺了,太多人服侍。」
  「我隨便說說。」
  「我也是隨便聽聽。」他望著她似笑非笑。
  這是個危險的男人,他知道怎麼捉住女人的心,他的氣息令人不能忽視。
  「扯平了。」展婕輕鬆的說:「你慢慢忙,我先走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實在怕徐聖遠。
  徐聖遠知道此時該做什麼,也是時候了,他從來沒有對哪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耐心,緩緩的等。
  「展婕,我說過要請你吃飯的。」他的神態就像在說一件極普通的事,天知道多早以前他就想這麼說了。
  「現在嗎?」她問,如果她還沒被愛情的尾巴掃到,就能比他更冷靜。
  徐聖遠點了點頭,「等我一下,我拿了資料就走。」
  展婕心中沒有一絲怦然的喜悅,縱然這可以解釋為「青睞」,報章雜誌不都是這麼形容被徐聖遠看上的女人嗎?
  女人,就像琳琅滿目的陳列品,不多但也不少,各式各樣,誰知道徐聖遠這個消費力極高的單身貴族,明天又會看中誰?或者,他也喜歡一次買下整棟百貨公司,而她朱展婕,才不會那麼的傻,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才想著,徐聖遠已經很快的拿到需要的資料走了出來。
  「我們走吧!」他與展婕並肩而行,自然而然的牽住她的手,他修長而大的掌心像懷抱般令展婕顫動。
  這是一雙好看的男人的手,展婕心想。
  待他們坐在車裡,聽著悠揚的大提琴音樂,展婕不由得放下一天的疲累。
  徐聖遠的側臉很好看,或許一個人認真在做某一件事的時候都是好看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徐聖遠開車,他的駕駛技術很好,很沉穩,很自在,她一直以為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並不會開一手好車。
  她欣賞會開車的男人,因為她自己就是箇中的翹楚。
  「這是我妹妹的演奏帶子,好聽嗎?」徐聖遠指的是他所播放的音樂。
  「我不懂音樂。」展婕隨口答,她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妹,或許是她知道得太少了。
  「我妹妹差不多和你一樣大,卻沒有你懂事。」他又說。
  「哦?」展婕微微牽動著嘴角,不置可否,此時她心亂如麻,答什麼都不對。
  「你為什麼這麼內斂?」他問了一句怪話。
  「什麼?」展婕希望自己沒聽錯,難道他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假裝?
  「你和斐辛很像。」他笑了笑,「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如同我不瞭解斐辛一樣。」
  「這很重要嗎?」她把眼光落在前方,平靜下來,緩緩的說:「往往在不瞭解對方的時候,能夠相處得很好,瞭解了,反而得不到什麼。」
  「這個論調可以成立,但是難道你不希望有一個愛你的人,知道你喜歡的生活方式?能夠對你很貼心?」
  「萬一這個貼心的人變了心,也去貼別人的心呢?」展婕自嘲的微笑,「我是不是不會生活了?」
  「你的成長環境很……」他頓了頓問:「很特殊嗎?」這是個含蓄的問法。
  「跟那個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泰然的答:「我知道該怎麼生活,也知道該怎麼愛人,但不是依賴,我不相信天長地久。」
  徐聖遠有些瞭解了,就像他明白她要把工作和私生活分開的堅決態度一樣,他感覺到彼此之間的那道薄膜,已漸漸的打開了。
  在談話間,他們來到了一家小小的Coffeeshop前,徐聖遠將車子停妥,熄火下車後,展婕顯得有點意外。
  「我以為你會帶我到什麼大酒樓去吃飯。」她調侃的說。
  「你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再去。」說完,他便偕同展婕走入。
  CoffeeShop裡的人不多,氣氛倒很好,交談聲很細碎,不顯嘈雜。
  「我猜,你還沒有吃飯。」他指著Menu說:「你可以喝一杯咖啡,再點一份鬆餅或三明治。」
  展婕點了點頭,她給自己點了意大利濃縮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喝這個,你晚上會不會睡不著?」徐聖遠看著她面前那杯看起來很濃稠的咖啡問。
  「不會。」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失眠的理由太多,咖啡實在構不成威脅,我現在累得像一條狗,能失眠就好了,還有報告沒寫呢!時間對我來說,永遠不夠用!」
  「這句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才對。」他忍不住消遣她。
  「各人有各人的忙法啊!」她抿嘴而笑,「不過,當然現在我要說你比較忙,聰明的女人要懂得適時的裝笨,男人才會喜歡。」
  「你說的話讓我覺得你在諷刺男人,好像男人只一味喜歡順從的女人。」他直覺的道。
  「不是嗎?」她很挑釁的問。
  「我的妻子從來不對我曲意承歡,我也很敬重她。」像在回憶往事,他淡道。
  「我知道。」展婕咬了一口三明治後稅:「你們是有名的相敬如賓,她過世時,你相當哀傷。」
  「你怎麼知道?」回過神,他訝異。
  「不想知道都不行,你這麼出名,喜歡說你故事的人很多,說你對妻子很癡心的人更多,你被美化為癡情王子了。」
  展婕說這些話時很輕鬆,並不會叫徐聖遠坐立難安,事實上,這個晚上她都讓他極為自在,她用對待朋友的方式對他,一掃在辦公室碰面時的嚴謹,她喜歡講講話,休息一下,有時候什麼也不說,只是看來來往往的人。
  送展婕回家的路上,夜涼如水,徐聖遠看著她,生活像有了決定性的改變。
  「要不要我帶些什麼回來?」他突然道,指的是明日的香江之行。
  展婕頗為玩味他這句話,她慢條斯理的說:「有什麼是香港有,台灣沒有的?我覺得在台北已經夠豐衣足食的了。」
  徐聖遠笑了,「我只是按照慣例問問。每次出國,我妹妹總會要求我帶一些當季服裝或是飾品、手錶之類的,我以為你也喜歡。」他解釋。
  「誰不喜歡?」展婕別有深意的說:「但是,我不是妳妹妹。」
  他故意不留意她的話,開始別的話題,「你的語言天分應該很高吧?」
  「還可以。」展婕淡淡的說,有點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
  「下個月我計畫到歐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極其自然的說:「我知道你不愛吃甜食,但是巴黎有一家最古老,很著名的冰淇淋店,也許你會喜歡。」
  展婕非常明白,這是他對兩人關係更近一步的邀請,如果跟他出國,就等於同意做他的女人,他竟認真的考慮起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也許,這是他向來應付女人的方式吧!
  展婕沒有問出口,她不動聲色,徐聖遠卻在此時越過車子的座倚把手,出其不意的將唇,印在展婕的臉頰上,然後只在她唇上點了一下,就坐正了身子。
  他笑意深深,這個有真實感的親吻讓展婕慌了手腳,她直視著前方,想不出來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就在此時,徐聖遠卻開口了,「你在生氣?」
  他居然問這種話!展婕悶不吭聲,只忿忿地想。
  徐聖遠笑了笑,將車身快速的行駛在公路上。
  
  愈來愈多的人喜歡欣賞音樂會,而對於斐辛來說,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嗜好,並非跟著潮流走,對於音樂的品味,他有很高的領悟。
  這個週末的夜晚,他獨自來到國際會議廳,欣賞這場空前的西班牙樂團演奏,看著周圍成雙成對談笑入場的男男女女,他很快的找到自己的座位,並且安靜的坐下來。
  總是這樣,他已不在乎孤獨了。
  演奏很棒,觀眾的水準也好,整個氣氛控制的相當得宜,這是理所當然的,一流的樂團,自然有一流的觀眾捧場。
  散場後,他等人潮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緩緩步出音樂廳,最近下了幾場雨,展現出一點類似晚秋的景象,並沒有颼颼涼意。
  他往停車的方向走去,走在他面前的一個女人令他覺得好熟悉,他沒有見到她的正面,光是背影,就很特別,這由不得令他心想:應該是她吧!他不會認錯。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連身曳地長裙,腰際的部位被修飾得很美,並沒有刻意的搔首弄姿,黑色的高跟鞋踩在落過雨的紅磚路上,蹬蹬有聲的腳步聲,聲音空曠而引入注目,倩影迷人。
  斐辛看得入迷,一次邂逅,無法忘記。
  「朱小姐!」他快步稍微靠近她距離近一點,開口叫住她,等待中,心臟像擂鼓似的跳動。
  新堤很快的回過頭,看到斐辛,她微微一楞。
  「果然是妳!」斐辛迎面向她走近,緩緩而笑。
  「斐先生。」新堤很迅速也很自然的勾勒起一抹淡笑,眼神俏皮,「你也來聽音樂會?」
  「嗯。」他點點頭,「剛才在會場沒有看見你,可能座位距離太遠了。」
  「怎麼認出我的?」她像在深思的美麗身影,在稀疏的星子下顯得動人,那一雙靈媚漆黑的眼眸,像在對他邀請,暗橙的眼影令她的美目更加誘人,她的聲音如蜜般漾開。
  「我也不知道,你不容易令人忘記。」他凝視著她,坦白的說。
  「展婕說你不擅言語,我覺得不像。」新堤瞅著他,笑意在擴大。
  如果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戀慕,那麼,就不知道可以稱為什麼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斐辛被展婕形容成一個怪人,而她卻可以從斐辛眼裡輕易的讀到感情。
  「你……開車來嗎?」他不肯定,有點猶豫的問,這是他從來沒有的舉動。
  「對啊!正要去取車。」她佇立在他面前,眼角上揚,笑得神采飛揚,「不過,你可以送我回家,我的車可以讓秘書來幫我開回去。」
  斐辛笑了,他頗為欣賞朱新堤做事的方法,不會讓人難堪。
  「怎麼不請女朋友一起來?」坐在車裡,新堤自然的問。
  「沒有女朋友。」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顯得比他自在。
  「怎麼會沒有?」新堤不疾不徐的說:「現在的男人,稍微有點錢的,哪一個不是同時有兩、三個女明友,一整個星期忙得很,光是約會、吃飯、擺平女朋友就花費不少時間。」
  「每個人喜歡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吧!我一直習慣一個人。」他淡說。
  「這個習慣不好。」她像個老朋友般的說。
  「還沒遇到契合的人,如果遇到了,再說。」斐辛輕描淡寫的帶過。
  「你不試著與別人交往,怎麼知道合不合適?」新堤柔聲的說:「緣分不是靠想像的,知道嗎?」
  「感覺吧!」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很容易可以知道。」
  「你的話會讓那些婚友社的人很沒成就感。」她笑著說,眼光卻迷迷濛濛不易察覺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和那個曾經背叛她的情人多麼像啊!同樣的不擅言語、同樣的沉默篤定,不會表達愛意,溫柔動作中,卻令人難以忘記。
  車程並不遠,很快的到了新堤的住處。
  「明天,我來接你去開車,好嗎?」他沒有提出宵夜的要求,反而這麼普通的詢問她,縱然話語普通,已經是斐辛的極限。
  「不麻煩嗎?」她淺笑盈盈的問。
  「除非你覺得麻煩。」他很快的說,有點緊張。
  「那麼,明天早上八點,我等你。」新堤做了結論,俯下身給斐辛一個告別吻,在晚風中目送他離開。
  
  徐聖遠從香港回來了,雖然展婕沒有要求他帶什麼,但他還是買了一套三宅一生的衣服給她。
  「這是男裝耶!」展婕眼睛一亮的翻比著衣服,一面揚起眉說。
  這是徐聖遠在台北市區的套房,說套房其實也不小,在大廈的最頂樓層--二十五樓,視野非常好,裝潢富有現代感,沒有很重的窗簾也沒有很厚的地毯,相當清爽,足見他常常到這裡來。
  展婕明白,像他這樣一個有名望的男人,有時候是不適宜出入賓館的,他總要有一個安全隱密的地方。
  「我知道啊!」徐聖遠坐在沙發裡,他正翻閱著報紙,補足這幾天沒看到的新聞,「我挑了你的尺碼,一定可以穿。」
  「你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她輕哼著。
  「你喜不喜歡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但是,你穿起來一定好看。」他相當篤定的說。
  「你要我換上給你看嗎?」她微笑問。
  「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又加了一句:「換上它,我們去買一些水果,然後去吃阿拉伯菜,再去跳舞。」
  「跳舞?」展婕莞爾,「穿這樣?」
  「對啊!有什麼不可以嗎?」徐聖遠朝她溫柔的一笑,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不去,展婕不會知道,這幾天來他在香港幾乎都聽不進股東在報告些什麼,他唯一想到的只有她,想看到她的慾望那麼強烈,公事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整理行囊飛回台灣,片刻也沒多停留。
  這麼濃郁的思念繞著他,而現在居然還要坐在沙發裡假裝閒適,假裝不在乎,他是不是太大男人了一點?其實他只想狠狠的將她擁抱在懷裡,補足沒有吻過她櫻唇的遺憾。
  展婕對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進入其中一個房間,她很迅速的換上新衣服。
  那套衣服非常合身,她不得不佩服徐聖遠的眼光,但這也說明了,他相當懂得女人的身體,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
  穿好新衣,展婕緩緩的步出房間,當她出現在徐聖遠面前時,他的眼中充滿激賞。
  他起身走向她,帶著微笑,「我知道,你會適合這套衣服,沒有人比你更能穿出它的味道了。」
  「你倒很瞭解啊!」她有點調侃的說,也有點醋意。
  「領子稍嫌大了一點,你的骨架比較小,沒關係,這樣反而好看。」
  他極自然的動手幫她把領口調整好,表情沒變,展婕卻覺得一陣不安。
  「妳怕我?」他意識到了她的反應。
  「還好。」展婕不隱瞞的說,剛才短短的一瞬,她以為徐聖遠會吻她。
  徐聖遠看著她,不能再等了,他也不想再等。
  他調整她領口的手往後下方滑動,順勢摟住她的纖腰,和這樣一個男裝麗人接吻是很瘋狂的。
  徐聖遠有把握他的吻不會被拒絕,當他的唇火熱的貼在展婕唇上,吸吮著她溫暖的氣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悸動。
  展婕輕啟嘴唇,將雙手環抱住徐聖遠結實的腰際,她緊緊的偎在他懷裡,用她的唇熱切的響應著他。
  這一個纏綿的親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展婕恢復理智,率先推開了他一點點,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
  徐聖遠同樣癡迷在展婕的吻裡,驀然冷靜後,他落下輕輕的一吻在展婕額上,然後調開身,拿起自己的外套。
  「我們走吧!再不走,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他又忍不住想擁展婕在懷中了。
  這晚,徐聖遠帶她到一家很棒的阿拉伯餐廳吃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優閒,他們吃得很慢,一邊享受談話的樂趣。
  「你有沒有門禁?」徐聖遠問。
  「什麼意思?」她看他。
  「我想和你跳一整個晚上的舞、一直到半夜,可以嗎?」他邀請。
  「有什麼不可以?我有手有腳啊!」展婕露出一個少見的羞澀笑容,剛才那個放肆的吻令她想起來就心跳,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的唇齒可以這麼令人依戀,徐聖遠像有魔力似的,她竟想再試一次。
  「不會有人告我誘拐吧!」徐聖遠也笑了。
  於是,他們來到一家才開幕不久的會員制俱樂部,婆娑起舞的人很多,水準整齊,一式的紳士淑女。
  「喜歡嗎?」徐聖遠輕摟住她的腰,開始翩翩起舞,他的舞姿很好,展婕更是舞林高手,兩個人的身影十分曼妙。
  「很好。」展婕心不在焉的答,偎在徐聖遠身上,使她有短暫的釋放。
  「上次跟你提過去歐洲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他摩挲著展婕的髮鬢問,他的手在她柔軟的身上緩緩移動,加重的力道像個霸道的丈夫。
  「你確定你挪得出時間來旅行?」依她的瞭解,公司近日正大展手腳,著手中的企畫案不勝枚舉,徐聖遠身為總裁,怎麼可能拋下這些不管?
  「事情沒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他回答。
  展婕微微一笑,還是沒有給他回答,縱然愛情的滋味教人迷醉,但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多一點時間考慮,但她也不想否認,她是有些愛上徐聖遠了。
  
  內線悠然響起,展婕順手接起電話,一邊咬著麵包。
  「展婕!」電話另頭傳來徐聖遠低沉的聲音,「我看見你很勤奮的工作,連午飯都不吃,為了獎賞你,晚上請你去吃一頓好的。」
  「OK!地點呢?」她笑著問,最近他們常常在一起吃飯,多半都是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後,由徐聖遠主動邀她的。
  「綠屋。」他簡潔的說。
  「七點,綠屋見!我會吃垮你。」展婕掛了電話,又埋首回到她的工作中。
  約末六點半的時候,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徐聖遠卻還在會議室裡和秘書討論行程,她想,也許他會遲到,但他卻準時出現在她面前。
  徐聖遠坐了下來,他遞給展婕一枝包裝精美的紫色鬱金香。
  「送女孩子花,是一種禮貌。」他打開服務生送上來的Menu問:「你點什麼?」
  「龍蝦和一客沙拉。」她回答。
  「我記得你說要吃垮我的。」他闔上Menu說。
  「哦!夠了!吃垮你,對我沒有好處。」展婕比了比自己的身材。
  徐聖遠要了牛肉和紅酒,他也吃不多,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八分飽對於腦筋清晰度來說比較有幫助,也是他所需要的。
  「我開始發現公司請你,是一大明智之舉。」他喝了一口酒說。
  「當然囉!」她放肆的微笑,既慧黠又戲謔,「我超時工作,又不要加班費,這麼好的傑出人才,上哪裡去找?」
  「所以說,不能把你累壞了!」徐聖遠一笑。
  展婕盯著他,眼神閃亮,「你最近似乎愈來愈精神奕奕,為什麼?」
  「妳想知道理由?」他像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久得令他很難忍耐。
  「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我。」她笑嘻嘻的說。
  「你把題目和答案都說了,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他佯裝無奈。
  「我是不會感動的。」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微笑起來。
  「我沒有要你感動,又不是演戲。」他相當含蓄的看著她,「展婕,你要瞭解,感情是蘊藏在生活中的,不華麗、不形諸於語言,但是到了的時候,便無法逃避,像疾風吹過,不能規誡。」
  「我現在還不想懂。」她若無其事的說,其實心已翻湧。
  「沒關係,我會等你想懂。」他不以為忤,開始享用晚餐。
  展婕也談笑自如的吃著美味的龍蝦,偶爾也喝一兩口白酒,滋味相當好。
  她不禁要想:現在和徐聖遠談戀愛就是這種好滋味,她很難捨得不要。
  展婕的心情異常複雜,但是她知道,她並不是那麼急迫的想要一份安定的感情,一切都還太早,她又怎麼知道徐聖遠會不會是她等候的男人?
  
  徐梵提著一盒精美的蛋糕,她愉快的來到名媛時尚。
  最近,她幾乎成了名媛的固定會員了,一個星期裡總有三、四天要來保養或是跳健美操,有時候不是為了保養,她也會繞過來,看看斯愉,和新堤東聊聊西扯扯,感覺很投緣。
  新堤可以說相當喜歡徐梵這個毫不扭捏作態的小女孩,她把徐梵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只不過徐梵比展婕還像個小妹妹,她純真,稚氣未脫,像一陣春風,總是令人感覺和煦,她的笑語呢喃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展婕太成熟、太懂事,老將天真的一面隱藏起來,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展婕從來不會像徐梵一樣的膩著跟她談天,對於展婕,新堤向來放心。
  「新堤姊!」徐梵甜甜的叫了一聲,出現在新堤的辦公室裡。
  「小梵!」新堤立刻招呼她坐下,看到徐梵,總令她覺得愉快。
  「我打擾你了嗎?」徐梵嫣然一笑。
  「沒有。」新堤親切的拉過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我正想休息一下,哦!讓我看看你帶了什麼?是卡芬的蛋糕,對嗎?」
  徐梵歡愉清脆的說:「答對了!你喜歡嗎?」
  「看來,我們需要一點咖啡或茶,你認為呢?」新堤笑吟吟的吩咐了助理送來咖啡和奶茶。
  「你喝哪一種?」新堤詢問徐梵的意見,照她所猜,徐梵喜歡的應該是奶茶。
  「奶茶吧!我一向喝不習慣咖啡,總是要加很多糖。」她靦腆的說。
  新堤為她倒了杯奶茶,稀鬆平常的說:「不喝咖啡是好事,像我和展婕,都是咖啡狂,有時候趕起工作來,整夜坐在書房裡猛喝咖啡,還好沒喝成黑人,否則怎麼見人。」
  「怎麼會呢!你皮膚那麼白晰,我都好羨慕。」徐梵以崇拜的眼神看著新堤,在她的眼裡,新堤實在比她那些姑媽、表姊、阿姨有深度多了,不像她們,總是想代表她媽媽教訓她,廢話多,而且凡事挑剔。
  她喜歡和新堤分享秘密,一些她連老媽也不說的事。
  「只要有恆心,而且要注意防曬,你的皮膚也會很快變得白晰的,不用擔心!」新堤的話總是那麼具有安定性,令徐梵不由自主的認同。
  「展婕真是幸運,有你這麼好的姊姊。」徐梵羨慕的說,對於只有兄弟沒有姊妹的她來說,有姊妹實在是種幸福。
  「新堤姊,下個禮拜你有沒有空?我想邀請你來聽我的大提琴演奏會。」徐梵從大背袋裡拿出邀請卡遞給新堤。
  邀請卡設計得非常精美,足見校方對這次公演的重視。
  新堤很快的當著徐梵的面打開邀請卡,徐梵的字跡相當漂亮而且工整,令人聯想到她纖柔的體態。
  「星期六啊!沒問題,我一定到,而且還要幫你化一個最美的妝,讓你的同學們刮目相看。」
  徐梵又驚又喜,「我先謝謝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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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3:23
  第五章
  
  這晚的徐宅非常熱鬧,燈火通明,衣香鬢影。
  徐氏機構每半年有一次表揚大會,鼓勵傑出的資優同仁,會後照慣例安排一些活動,有時是雞尾酒會,有時是摸彩或歌唱比賽,而這次非常特別,會後的活動是化妝舞會,更特別的是,往年的活動地點都是在大飯店的交誼廳,而今年,徐聖遠借出了自己佔地上百坪花園別墅,讓員工們盡情的玩樂。
  主辦單位的前置準備作業非常充足,不但將場地佈置得有如電影「俠盜羅賓漢」的場景般,所供應的餐點也都大獲好評,有趣的是,他們還準備了橡木桶裝的冰啤酒,隨意的喝,喝到每個人都微微醺然。
  展婕在新堤的巧思打點之下,裝扮成中古世紀的候爵夫人,她將長髮挽起,穿著繁複的禮服,手搖羽扇,緩緩的在大廳裡行走,欣賞每一個人的扮相。
  當斐辛向她邀舞的時候,她欣然允諾。
  「你的舞跳得很好,」斐辛主動尋找話題,倒是不容易。
  「嗜好之一。」她笑淡的說,「如果不找一些瑣碎的事情做,時間也太長了。」
  「所以,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不想依靠家人的協助?」他問。
  「背景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那對我沒有任何幫助。」展婕不以為意的回答,問這個問題的,斐辛不是第一個,對於有顯赫背景的人來說,縱然自己有心忘掉,但身邊的人都會不停的提醒,人類的通病。
  「很少人跟你這樣,如果擁有像朱新堤小姐這樣出色的姊姊,大多數的人都會掛在嘴裡炫耀。」
  展婕心裡暗自在笑,光是擁有新堤這個知名度奇高的姊姊就已經這麼引入側目了,如果斐辛知道朱家在倫敦的勢力,想必會大大的嚇一跳。
  「我也以我的姊姊為榮啊!但是沒有必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吧,她雖然是我的姊姊,卻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展婕淡淡的帶過,對於這一點,新堤和她相當有共識。
  「朱新堤小姐……」他遲疑一下,頗不自然的問:「朱小姐她是……一個人嗎?」
  展婕看著斐辛,大眼睛裡笑意盎然,「你喜歡我姊姊?」
  斐辛被她看得有點耳熱心跳,不知道怎麼解釋對朱新堤的感覺,不是愛,但也不是不愛,只是一種突然侵入他情緒裡的感覺,看到新堤,往往會令他想起一些纏綿的往事。
  「談不上喜歡。」他含糊的回答,有些煩躁。
  「那麼是什麼?你為什麼對她的事表示關心?你很少會注意別人的哦!」她笑嘻嘻的問。
  「你不說就算了,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他的淡漠姿態又來了。
  「對我不要那麼不耐煩好嗎?有點耐性,也許我可能成為你的妹妹呢!」展婕捉住機會調侃斐辛,難得有機會看他坐立難安,她嘴角泛起了笑,但是最後還是開誠佈公的說了。
  「我姊姊現在有一位還算固定的男明友,周氏企業的周漢原,你一定聽過他,不過,你也不必放棄,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一定可以和不可以的,你一定懂。」
  展婕把答案丟給斐辛,趁著音樂結束,她悄悄一個人溜到了花園。
  如果斐辛愛上新堤,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形,一個生活多彩多姿但實際對感情心灰意冷的女人,加上一個永不表達自己情緒的男人!情字難道就是這麼難解?展婕歎口氣,不想去理解。
  她坐在噴水池旁,仰望著像會說話的滿天星斗,感覺自在又舒服。
  「怎麼一個人溜到這裡,舞會不好玩嗎?」徐聖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注意到她步出會場,也跟著出來。
  「好玩啊!辦的很成功。」展婕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既然好玩,你還偷跑?」他在她身邊坐下。
  「總要喘口氣吧!我跳舞跳得好累,腳好酸。」她說的是實話,從一開場,向她邀舞的人就不斷,每一個都讓她無法拒絕。
  「誰教你是舞林高手?你的舞步很好看,把大家都懾服了。」他盯著她說:「他們一定沒有想到向來沉靜的你,居然私藏這步絕招。」
  「少捧我了,現在的人誰不會跳舞?比我高桿的人有一大票。」展婕揚了揚眉,頗不以為然的說。
  「反正我就是覺得你最好就對了,可惜,你連一曲都沒有和我跳。」
  徐聖遠定定的看著她,看了好久好久。
  「平常跳得還不夠嗎?」她略微失笑,跳舞對他們來說,是最近這一陣子最頻繁的活動。
  想到這裡展婕不由得笑意深深,誰會想到在公司裡正經八百的徐聖遠在舞廳裡跳起舞來是那麼瘋狂、那麼具有巨星般的風釆和魅力。
  她喜歡他的舞姿,相當喜歡。
  「那不算,今天特別不一樣。」他的眼光閃爍著,像有陰謀。
  「有什麼不一樣?場地換了罷!」展婕不以為然。
  徐聖遠溫柔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裡,凝視著她說:「你今天特別動人、特別撩撥人。」
  「你想說什麼?」她有些會意,卻不能確定。
  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月兒幫的忙,氣氛這麼浪漫愜意。展婕心想。
  「我要吻妳。」他好聽的嗓音靠在她耳畔說,柔柔的,像在嬌寵她。
  才說完,他就將她一把帶到自己懷裡,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嚴格說起來,這並不能算是個吻,只能算是個開場的請安。
  「你今天好奇怪,要吻我,也不必在這個時候。」展婕輕揚起睫,有些眩惑在他的舉動裡,他們不是沒有熱吻的經驗,但是這一個不算親吻的親吻,卻讓她感覺有股壓力奔竄在血管裡,很熟、很不安,徐聖遠簡直是她所見過最性感的男人,她想徹退,還不知道能不能全身。
  「就是要在這個時候,我沒辦法忍了。」
  徐聖遠熱血上升,摟緊了展婕,力量好大好大,大得像是可以把她融入他的身體裡,他先是溫柔的探入她的嘴裡,然後輾轉的、一遍又一遍,吻得展婕癱軟在他懷裡,他才捨得離開她的唇。
  她的明眸裡有陰晴不定的色彩,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展婕清楚的問:「為什麼?」
  「你問我什麼?」他動情的撫著她的腰際,展婕那天然的嫵媚,讓他無法移開眼光。
  「你知道的。」展婕嘴角帶著飄忽的笑意,「你喜歡我,卻不放入全部的心,對於感情,我們都太小心,你知道我要的不止一點點,如果你有心愛我,我要的是你的心,想想清楚吧!」
  展婕飛快的從他懷裡站了起來,對他露齒一笑,然後轉身步入屋裡,加入了喧鬧,藉以平復急流而來的激情。
  
  新堤接起了斯愉轉進來的電話,「朱新堤您好!」
  「新堤姊,是我,小梵。」徐梵甜甜的聲音自聽筒彼方傳來。
  「哦!小梵啊!」新堤放下正在寫的美容新知,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你別忘了,今天晚上的大提琴演奏會,七點入場,你什麼時候來幫我化妝?好期待!」
  新堤笑了,徐梵的小小願望她是很容易幫她滿足的,「我六點到,好嗎?時間上應該不會太趕,你認為呢?」
  「OK!」徐梵喜悅的說:「新堤姊,今天我要介紹我的同學和你認識,他們都很仰慕你。」
  「小梵別忘了,今天你才是主角。」雖然這麼說,但新堤卻很高興徐梵這麼看重她,那是徐梵不掩飾的感情。
  「我知道!」徐梵笑得很開心,「我一定會卯足了勁,你別忘了幫我拍照。」
  「一定不會忘!」
  「那麼,晚上見,新堤姊!」
  「晚上見。」新堤掛掉電話,看了看表,三點多,時間不算充裕了。
  她收拾好文件,背起皮包,到了常去的美容院洗頭,挽了一個清爽的髮型,接著順便修修指甲,這也花去了不少時間,幸好她是老顧客,店長總先將設計師安排給她,否則,可有得等了。
  約末五點的時間,她開車回家,選了一套銀白色亞曼尼的連身洋裝,衣裳襯托的她肌膚勝雪,完美無瑕的臉孔再經她的巧手稍微妝點一下,就是一個煥發著光彩的美人兒了。
  當新堤來到徐梵的學校,略微遲到了一會,她停好車,很快的在後台找到徐梵。
  「小梵!」她風姿綽約的向徐梵走近,當然少不了在場工作人員的驚艷眼光。
  「啊!新堤姊,你來啦,我剛才還在提到你呢!」徐梵興奮的挽住新堤的手臂,驕傲的向她同學介紹。
  一一認識完畢,徐梵顯然太高興了,還是新堤提醒她化妝時間到了。
  「這個粉色系的妝非常適合你今天的衣服,柔柔淡淡,一定很出色。」新堤微笑著說。
  徐梵聽新堤稱讚著她,不禁喜上眉梢。
  「新堤姊,怎麼辦,我開始緊張了!」看著鏡中上妝後更顯出色的臉孔,徐梵仰著頭對新堤說。
  「放輕鬆點,沒什麼好緊張的,台下坐的都是平常愛護你的老師和同學,就當成像平時練習一樣就可以了。」
  新堤替她按摩了肩膀,又替她理理衣服,接著擁抱了她一下。
  「該上台了,小梵,加油!」
  在新堤的鼓勵聲中,徐梵和其它團員做最後的溝通,新堤也微笑的繞到貴賓席,尋找自己的位子。
  對著號碼,她在無意中看到展婕也赫然在座,而更教她驚訝的是坐在展婕身旁的人,那個和展婕狀似親密,喁喁交談的男人。
  徐聖遠?!她希望自己沒看錯。
  為什麼這大半年來會接二連三的遇到他,又為什麼他會和展婕相偕出席這個校內盛會?新堤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徐梵登場了,觀眾如雷的掌聲響起,在拉開厚重的簾幕後,演奏開始。
  看到徐梵,使新堤忽然聯想到一個可能。
  徐梵……她和徐聖遠是什麼關係?
  新堤一陣心悸,她失去了留在會場欣賞音樂的心情,最重要的,她不能遇到徐聖遠,她怕徐聖遠那會殺死自己的眼光。
  匆匆離席後,她回到辦公室,撥了偵訊社的電話,急於瞭解事實是否真如她所猜測的一樣。
  
  看完午夜場,展婕獨自漫步在街頭,迎著涼風,她吁了一口氣,紆解剛才因為電影情節而緊繃的情緒。
  她喜歡這樣一個人做許多事,過去在倫敦被保護得太嚴密,連外出都有保鏢跟著,這實在太不自由也太沒隱私。
  她的父母怎麼能到現在還在怪她偷偷的離家出走呢?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給女兒的是什麼環境,她不想一輩子被困在牢籠裡,也不想時候到了聽從父母的安排和她的兄姊一樣跟一個自己不愛,因利益而結合的對象結婚。
  想著想著,展婕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冰淇淋店,給自己點了一杯香草冰淇淋,展婕漫不經心的攪弄著湯匙,人不多,多半是雙雙對對的情侶,畢竟這已經很晚了。
  看著這杯冰淇淋,她突然想到徐聖遠,是因為他那個歐游的提議吧!到現在,她仍沒有給他答案,她實在害怕,徐聖遠太教人無法自拔,如果先愛上了他,她怕自己會愛慘了不能脫身,更怕徐聖遠不給她同等的愛。
  走出冰淇淋店,她信步走在街上,燈火依然通明,不歸的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之一,在經過公用電話亭,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而入,翻著皮包尋找銅板,然後,她投下了唯一的一塊硬幣。
  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這是他的專線。
  「喂。」電話那頭傳來徐聖遠的聲音。
  「你還沒睡?」展婕沒有稱呼,很自然的問,完全沒有彼此身份的顧忌。
  「展婕?」徐聖遠顯然很意外。
  「是呀!」她微微一笑,「我剛剛吃了一客冰淇淋,突然想到你,就打電話給你了,你沒被我吵到吧?」
  「沒有,我在看企畫書。」
  「早點休息吧!明天再看。」展婕握牢電話筒,一陣情緒溫柔的說。
  她實在想他,這份不虛偽的真情怎麼會被他遺忘?徐聖遠到底有沒有心?
  頓了一頓,他終於忍不住的問:「你在哪裡?」一個略顯急迫的聲音。
  「嗯,我看看……這裡有家叫『巴黎情調』的西餐廳……」
  她還沒說完就被徐聖遠打斷了,他命令的說:「好,我知道那個地方,你就在那裡等我,別離開,我馬上到。」
  展婕掛掉電話,感覺一邊耳朵熟辣辣的,是對?是錯?這算是她初步的主動,要繼續等著他漫不經心的愛意也可以,只是她的心有點快要起飛,希望徐聖遠能追得上她。慢慢倚著玻璃電話亭,展婕動也不動。
  徐聖遠飛車趕來,「咻」的一聲在展婕電話亭前面停住,他下了車,很快的打開門將她牽出來,對著她悠哉的笑,他的焦灼向來都隱藏得很好。
  「我叫你別離開,並不是要你困在電話亭裡面,真傻。」他有絲寵溺的說。
  「我知道,只是忘了要走出去。」展婕閒閒一笑,被他抱進了車裡。
  將她安放在駕駛座旁,徐聖遠發動引擎將車子急馳在馬路上,車速很快。
  「你想去哪裡?」他問,撇頭對她溫柔的一笑。
  「我不知道。」展婕誠實的說,而且大半夜的,有什麼地方可去?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或者,妳想回家休息?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徐聖遠將冷氣稍微調弱,把風口轉了方向。
  「我不是很累。」她突然問:「這麼晚還跑出來,你家人不管你?」
  「我的家人都在國外。」他淡淡的微笑了起來,「你知道斐辛,他向來只管自己的事,我妹妹比較單純,她會以為我有緊急公事,非親自出來處理不可。」
  「我告訴過你嗎?我認識徐梵。」展婕接口說。
  那次在演奏會上見到徐梵,她就覺得面熟,才想到最近常在名媛時尚見到她,也曾經交談過,但印象不是很深,倒是新堤常說到她。
  徐聖遠微微一楞,隨即笑了,「不奇怪啊!台北的社交圈不是很大,你們又年齡相仿,出入同一個場所或是有共通的朋友,都有可能。」
  「她可能早忘了我。」展婕淡說。
  「上回她學校公演讓你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你偏要先走。」他轉念一想,又說:「不過,我想你和小梵可能不會談得來,她的生活範圍很小,喜歡的事物也少,不勇於冒險,倒和我的妻子很像,所以我才把她帶到台灣來,希望她能多少有點改變。」
  「你和你妻子,是怎麼認識的?」展婕問,這是她第一次問到這個問題,在她心裡早已反覆思索過幾回,像徐聖遠這樣的男人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好想知道。
  還能否認正愛著人的一顆心嗎?連過去還沒認識他之前的事都想問清楚,她有時候也會笑自己的傻,她還沒為誰傷過心,這一次,若不是交心,就是傷心。
  「沒什麼特別,很普通,告訴你,你可能都不相信。」徐聖遠淡淡的一笑說:「我們是媒妁之言,雙方父母覺得我們合適,我們就結婚了。」
  「啊?!」展婕有些驚訝,像徐聖遠這樣出色的人物,他要的妻子,應該是萬中選一,應該是兩情相悅,而不該是父母之命。
  「不可思議對吧!」他不以為忤,「其實也沒什麼,兩個旗鼓相當的企業體,多的是這種事,藉聯婚來擴大聲勢,不奇怪。」
  「你愛她嗎?」
  愛由感情衍生,一起生活,想必就會日久生情吧!徐聖遠的妻子好幸福啊!擁有世界上最溫柔的情人,展婕突然覺得自己竟有絲醋意。
  徐聖遠想了想說:「我敬重她。」
  「我想,她應該很愛你吧!」她說。
  「她很崇拜我,因崇拜而產生了愛意,對我始終如一,她是個很賢慧的女人,我就是她的天,家裡的一切大小事都以我的意見為意見,我沒有說好,她就不會去做。」徐聖遠想起了往事,溫柔的笑了。
  「有這樣的妻子,你的壓力不是會很大?」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沒有愛為基礎,遷就和包容就會被另一半所厭惡,這是很妙的事。
  「正如你所說的,我的心理負擔非常大,因為她總認為一切都是為了我,連她的生命,都是因為我而失去的。」徐聖遠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一下。
  「據傳聞,她是因為難產而去世的。」展婕望著他說。
  「沒錯,因為難產。」他歎了口氣說:「她知道我非常喜歡女兒,而她懷的那一胎正是女兒。當時我因為人在國外,無法趕回來,她求醫生保住小孩,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當我趕回來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不但她走得痛苦,連小孩也沒有保住。」
  「她實在太傻了。」展婕不禁要想,愛的力量真的那麼偉大嗎?偉大到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換成她,肯為徐聖遠這麼做嗎?
  「她這一生為了我,已經做了太多,我一直很尊重她。」他淡說。
  「但你卻不愛她。」展婕緩緩的說。
  徐聖遠勉強說:「我待她很好,從娶了她一直到她去世,我在外面沒有半個女人。」
  「可是,沒有找別的女人,不背叛並不代表愛,你心裡一直有別人,所以無法愛她。」她嘲弄的笑了,「所以,你還是殘忍的,和她共同生活,和她生兒育女,但卻想著別人。」
  沉默了片刻,徐聖遠沒有為自己辯解,也可以說是一種默認。
  「你愛的那個人,是誰?」展婕問,出於第六感,展婕覺得有那個人。
  「你還真愛追根究柢,這不是個好習慣。」他空出手來揉了揉展婕的發,她這麼問是代表著什麼?她愛上他了嗎?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她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都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直視著前方,慢慢的陳述。
  「她是我大學的學妹,俏皮活潑、聰慧動人,從她一入學我就被她吸引,當時我留在學校擔任助教,一直愛著她,她的家世很好,她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更是商場上的好友,於是循往例,我和她奉父母之命訂婚了,當時我欣喜若狂,我想,她也是願意的,我照顧她無微不至,對她的愛意也緊緊纏繞著我,我以為,我會一直和她長相廝守,這麼永遠幸福下去了。
  「訂婚一年,我迫不及待想和她結婚,她是那麼富有獨特的魅力,我真怕那些比我年輕的男同學會吸引她,於是,在她二十歲那一年,我們準備要結婚了。
  「但是荒謬的事卻發生了,結婚當天新娘不見了,她沒有留下隻字詞組,她的父母已經羞愧得不知如何向我們交代,喜帖發出去了,席開百桌,華裔兩大望族聯婚,卻鬧出這個笑話,我父親震怒之下斷了兩家的世交關係,從此不再往來。
  「我很憂鬱也很苦悶,如果她不愛我,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而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讓我知難而退,每一想到,我都幾乎要發瘋。
  「而我最愛的未婚妻自從逃婚後,因為父母的不諒解,她就沒有再踏進家門一步。接著,就是我的第二次婚約。我父親見我日漸憔悴,沒多久就幫我安排了另一次相親,對方是珠寶商的獨生女,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他們很滿意我,而我也沒什麼意見,反正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娶誰都一樣。
  很快的我們訂婚、結婚,幾乎是在同一年發生的事,一直到婚後我卻還一直掛念著我的第一個未婚妻,期盼有一天能見到,要她親口告訴我理由,但是這個希望愈來愈渺茫,尤其是在經過了十年,她杳無蹤影,更是不可能了。」
  聽完這個不算美好的故事,展婕靜默了,原來愛一個人是那麼辛苦,半生牽掛,卻得不到什麼。
  「你……還想著她嗎?」她問。
  「很少想了,說愛,也都隨著時間消逝,畢竟往事,都已走得太遠了,想也沒有用。」徐聖遠輕描淡寫的說。
  真的是這樣嗎?展婕心想,而這個答案無從得知,她是多麼希望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徐梵照慣例帶著點心到名媛時尚找新堤,一走進名媛就發現今天每個人似乎都特別忙碌,好不容易在健身部門碰到斯愉。
  「斯愉姊!」徐梵笑咪咪的向斯愉打招呼。
  「嗨!小梵,你好幾天沒來囉!滿想你的--我是說點心。」斯愉輕鬆的用眼睛瞄了瞄徐梵手上提的那盒蘇杭糕點,露出垂涎的表情。
  「我在準備學校演奏會的事,好不容易忙完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來名媛走一走,放鬆放鬆心情。」
  「我聽朱小姐提過。」斯愉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怎麼樣,還順利嗎?我對你的水準有信心哦!」
  「還好啦!」徐梵有點羞澀,臉頰又不由自主的洋溢著成就感的光彩,「校內外的刊物都給了好的評價,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斯愉很洋派的給她一個擁抱說:「恭喜你,這是你該得的。」
  「謝謝!」徐梵也抱以甜甜笑容,一會才問起新堤。
  「朱小姐在接待三雅機構的總裁,你可能要等一會。」斯愉說。
  「三雅?」徐梵覺得耳熟,似乎聽大哥提起過。
  「是啊!三雅可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商界籠頭老大。」斯愉與有榮焉驕傲的說:「這次能夠跟三雅合作,朱小姐卯足了勁,力求最好的表現。」
  「三雅的總裁是不是姓高?」徐梵憑著印象問。
  斯愉笑了笑,很快的答:「高秦,名人,也是怪人。」
  「我想起來了。」徐梵露出一抹微笑,「他很冷淡,不怎麼愛說話,對不對?」
  「對啊!很少人像他那樣我行我素的,朱小姐對著他,一點魅力都施展不出來,他好像對女人免疫。」
  徐梵噗嗤一聲笑了,「他有個妹妹叫高君,跟他一模一樣,跟高君在一起,她可以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斯愉感興趣的問。
  徐梵轉動著眼珠,笑得連眉毛都彎了,「因為啊!我大哥想撮合他的好明友和高君,誰知道我哥的好朋友也和高家兄妹一個樣,是個不愛廢話的人,所以可想而知,這頓相親飯吃得多麼『和諧』了。」
  「哦?」斯愉笑著臉問:「那後來呢?」
  「結果當然不了了之囉!」徐梵聳聳肩,「一個人沉默都已經夠難受的了,再加上一個同樣沉默的人,我想,那空氣一定都要凝結掉了,實在太可怕。」
  斯愉頗為贊同的接口:「說的也是,誰說另一伴一定要跟自己相似,其實截然不同個性的人才容易擦出火花,像你大哥朋友的個性,依我看呢,要找一個像朱小姐這麼嫵媚洋溢的女人才足以激起他對愛的感覺。」
  「可惜現在像新堤姊一樣的女人已經不多了。」徐梵說。
  「那麼,就介紹你大哥的朋友和朱小姐認識好了。」斯愉靈機一動的建議,「反正他們兩個都未婚。」
  「新堤姊才不會看上眼呢!我大哥的朋友是個悶葫蘆,她怎麼會對悶葫蘆動心?」
  徐梵笑著搖頭。
  「那可不一定。」斯愉神秘笑了笑,「緣分這種事是很難說,該是誰的,跑都跑不掉。」
  「也有道理。」徐梵認同的點頭。
  斯愉嫣然一笑說:「好了,小梵,我不陪你了,明天三雅的廣告部門要來拍CF,我還有好多準備工作沒做好,你可以到朱小姐的辦公室去等她,或者到休閒室去看看書報雜誌,OK?」
  「沒問題!我又不是客人。」徐梵也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你快去忙吧!」
  斯愉轉身開始吩咐工作人員佈置會場,徐梵則到了新堤的辦公室,她坐在沙發裡看「美人雜誌」,這是一本很適合她這個年齡層看的美容雜誌,每一種美容新知都令人耳目一新,徐梵看得是津津有味。
  「在看什麼啊?那麼專心。」新堤翩然推門而入,她今天一身鵝黃衣裙,令人眼前一亮。
  「啊!新堤姊,你今天好漂亮,明艷動人。」徐梵忍不住的稱讚。
  新堤放下手中的卷宗隨即在徐梵身邊坐下,她隨意的笑了笑說:「可惜那位酷勁十足的高總裁完全對我視若無睹,好在我聽說任何再好看的女人到了他眼裡,也只是個女人,我才稍微釋懷一點。」
  「連你這麼出色的女人也不懂得欣賞,真是個異類。」徐梵覺得好笑。
  「算了,不提他了。」新堤親暱的拍拍徐梵的手背,溫和的問:「聽斯愉說,你等我很久了?真不好意思,我一時走不開。」
  「我才坐了一會兒,再說你忙的是公事,如果為了我而擔誤,我才不好意思呢!」徐梵善解人意的回答。
  新堤點點頭,接著浮起一個歉然的笑容說:「小梵,我很抱歉,演奏會那天我忽然胃不舒服先走了,也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
  「哦!」徐梵笑了,「原來你身體不舒服呀!我還一直納悶你怎麼還沒開始聽就離席了!」
  「真是對不起,我的胃向來不好,老毛病了。」新堤再一次的致歉,這是個不得已的謊言,雖然她知道徐梵是多麼希望她能看著她演奏,但是教她怎麼能告訴徐梵真正的原因。
  「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嘛!」徐梵很快的釋懷了。
  「下次,我一定聽完全程,不會黃牛了。」新堤微笑著說。
  「好啊!下次我再介紹我大哥給你認識。」徐梵心無城府的說。
  「小梵……你大哥……叫什麼名字啊?」新堤小心翼翼的問,雖然明明已經調查出答案,但她仍然感到心驚膽跳。
  「你應該聽過。」徐梵微笑起來,是一種以兄為榮的笑,「我大哥是徐聖遠,近年來叱吒商圈的風雲人物。」
  新堤耳中驀地轟然一響,果然是徐聖遠!
  這麼巧,世界這麼大,偏偏他也選擇到台灣來,而且還一手創立了徐氏建築,世事難料,難道他已經脫離了家族的羽翼?
  莫非命運就是這樣,總會讓你碰到一些今生不願再見到的人,例如--徐聖遠。
  已經認識了徐梵,就免不了有碰到徐聖遠的一天,更何況還有展婕,展婕到底和徐聖遠是怎麼回事?新堤頭痛的想。
  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攪亂了她的心思,如絲如縷的牽出那些塵封許久的往事,說是早煙消雲散,怎麼還會令她如此不安?
  愛與不愛都己不重要,令她煩惱的,她欠徐聖遠一個合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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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3:42
  第六章
  
  又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斐辛鎖上辦公室的門,轉身進了電梯下了樓,雖然徐氏機構的保全系統十分完善,但他仍然維持這個習慣。
  夜風有點涼,他將電動車窗搖下,讓涼風透進,收音機裡播送到了RichardMarx的HoldOnToTheNights,空曠的歌聲傳來,像是夜空中劃過的一顆流星。
  他細細的品味著歌中的意境……
  我確信我不能再要得更多
  這快速變遷的世界在追趕著我
  越過另一道心門
  我看見你的笑臉
  在我心深處無法將你那張美麗的臉忘卻
  等我……
  把握今晚吧
  緊握住這記憶
  我希望能給你更多的愛
  我心已被你俘擄……
  聽著聽著,斐辛的心像被撞擊了一下,這種思緒最近經常浮現,尤其是在夜晚來臨時特別明顯,無論再怎麼用忙碌的工作來平復不定的情緒,都徒勞無功。
  我心已被你俘擄……歌詞裡是這麼說,突地,他掉轉車頭,朝反方向急駛而去,像在跟風速賽跑,胸中鼓動的聲音如潮湧。
  終於,當車身倏然停住,斐辛點燃一根煙,將一隻手擱在窗沿上,凝望著屋裡的燈光,他渾身上下從沒有過像現在這麼充滿了等待的意味。
  一棟相當漂亮的複式花園洋房,這間屋子裡有兩個女人,不知道他急切想見的那個女人回來了沒?據他瞭解,她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但是週末,週末不應該如此刻薄自己吧!
  又點上一根煙,煙,是陪伴等待的最佳戰友。
  當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的煙蒂掉落在地上,斐辛拿起了行動電話,撥下一個陌生的號碼。
  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他的心隨著鈴響而期待,當電話鈴響到第十聲的時候,斐辛告訴自己,還是算了吧!不在也好,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在預料之中的睹局,手上沒有任何有利的籌碼,他怎麼可以陷下去?
  當他正想切斷行動電話時,電話突然被接了起來。
  「喂!你好。」朱新堤明亮清晰的聲音傳來。
  是她,她在家!斐辛呆了片刻,一時之間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喂!你好,找哪位呢?」也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新堤非常有禮貌又有耐性的問了一遍。
  他潤了潤喉,停頓了一下才說:「我是斐辛。」
  「哦!是你啊!」新堤很熱絡的笑了,「展婕不在家耶!有重要的公事嗎?我可以幫你轉告。」
  「哦,不,不是!」他急忙回答,真是該死,要怎麼向她說明自己找的不是朱展婕,而是她?
  「那麼,是私事囉?」她瞭解的笑了,「可惜你晚了一步,展婕才出門沒多久,你去『佐登』看看,也許可以找到她,今天是週末,她會瘋得晚一點。」
  「妳呢?你不出門嗎?」他出其不意,沙啞又溫柔的問。
  「我?」新堤自我嘲解的說:「今天沒有約會,男朋友們各得其所,暫時用不著我。」
  「是嗎?」斐辛的心又狂跳了一下,他低沉有力的聲音混合著不規則的呼吸聲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佐登』是什麼地方?」
  「你不知道?」她似乎很驚奇,「那是一家生意很好的PUB,經常高朋滿座,我以為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都應該知道的!」
  「我向來不去那種地方。」他誠實以告,想著自己到底想和朱新堤說什麼。
  「哦!我忘了你是個十足工作狂。」新堤從容的笑了。
  「妳也是。」他有點侷促的說。
  新堤在電話彼岸傳來動人的笑聲,「工作向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斐辛正要開口的卻被新堤給打斷了。
  「這樣吧!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到佐登坐坐?或者可以遇到展婕。」說完,她又善解人意的加了一句:「如果你沒有空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在家寫幾個美容企晝……」
  這回,換新堤的話被打斷了。
  「有空!當然有空!」他很快的回答,「你什麼時候可以準備好?」
  「我打扮化妝的時間很迅速,還是看你吧!你家裡到這裡可能要一段距離,或者是要約個地方會合再一起去?」
  「不必了。」斐辛頓了頓說,思索著,還是說了,「其實,我就在你家門口打電話的。」
  「哦--」新堤拉長了聲音,是調侃、是預料中還是心生動搖。
  「等你出來再說吧!我等妳。」
  掛掉電話後,斐辛又點燃了一根煙,有點緊張、有點迷亂,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居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一樣不知所措,他嘲笑自己,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怎麼會對朱新堤這麼緊張?
  其實他心裡非常明白,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自從在「采頡坊」有過一面之緣後,就無時不忘她的身影,接著是音樂會的偶遇,他大膽的要求送她回家,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主動製造隔日再見面的機會。
  那個早晨相處得非常愉快,新堤落落大方的請他在家裡共享早餐,她優雅柔媚的舉止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她的一言一行他都不想錯過。
  新堤並不知道,在那天之後,斐辛經常將車停在她家門口,有時等得到她,有時候等不到她,但他總是默默的看著各種不同的男人送她回來,從沒有勇氣出現。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再喜歡女人,這個發現使斐辛深覺不可思議,繼而接受,然後困擾。
  幾年來根本不會有機會出現在斐辛生活中的問題,在這些日子一一浮現,他和自己掙扎、和自己挑戰,有時候又會失去理智的說服自己,他會注意朱新堤不過是因為她和某一個人有相似的容貌罷了!很普通,實在沒什麼大不了……新堤呢,她會怎麼看他?
  這些疑問句在新堤上了他的車後暫時告一段落,凝視著她,一時之間,又是半晌的心亂如麻。
  新堤將長髮蓬鬆的披在肩頭,一件黑色細肩帶的及膝洋裝在她白晰的肌膚襯托下益顯性感,而這樣的裝扮,是會教任何男人心魂俱喪。
  「走吧!我會告訴你路怎麼開。」新堤對他嫵媚的一笑。
  她的聲音是不容抗拒的,事實上,斐辛也不想抗拒,三十幾年來,他頭一次想放肆一晚。
  到「佐登」的時候將近十一點,PUB裡人聲鼎沸,男男女女跳得狂野也喝得狂野,在煙霧瀰漫中,音樂聲掩蓋了交談聲。
  「看來,就算展婕在,要找到她也很難了。」新堤將唇湊到斐辛耳邊,輕輕的說。
  一時之間,電流向斐辛毫不留情的襲進,新堤的馨香衝擊著他原始的慾望。
  他停了片刻才說:「沒關係,找不到就算了,我們先坐下吧!」
  找到位子後,新堤習慣的拿出煙來,她點上了火問:「不介意吧!」
  「沒有影響,反正你不抽也有別人抽。」他說的是實話,抽煙的人實在太多,不多差她一個。
  「想喝點什麼?」新堤揚手招來服務生。
  斐辛覺得新堤在表現世故和不在乎,他有點煩躁,有點睹氣的說:「伏特加。」
  新堤笑了笑,沒有阻止他喝這麼烈的酒,她自然的對服務生說:「給我伏特加和一杯TaquilaBon。」
  酒來了後,斐辛一飲而盡,望著舞池裡的人,他渾身燥熱。
  「怎麼了,想跳舞嗎?」新堤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吐出一口煙霧問。
  「太熱門了,我不會。」斐辛答。
  「不會?」她似乎不太相信,笑意堆在唇邊。
  「不會。」他又大大喝了口酒。
  新堤側頭一笑,姿態慵懶的說:「哦--我真糊塗,像你這種有身份的人,當然只會出入高級夜總會啦!」
  斐辛沒有回答,他又為自己和新堤各再叫了一杯酒。
  新堤和他碰了碰酒杯,笑吟吟的說客套話,「祝你事業順利。」
  斐辛舉杯一飲而盡。
  就這樣,這個晚上他們喝了不少酒,而到彼此都感覺到不能再喝下去了,才離開了PUB,在醉意醺然中,斐辛順利的發動了車子。
  「你還能開嗎?」新堤斜躺在座椅中,迷迷糊糊的問。
  斐辛沉默不語的將音樂聲轉大,他還記得幫新堤把安全帶繫好才上路。
  車速很快,雜夾著音樂聲顯得光怪陸離,新堤沒有叫他開慢一點,因為她頭痛極了,也難受極了,酒精開始作祟,令人迷亂。
  車子安全的停在新堤家門口了,斐辛熄了火,關掉音樂,他先鬆開自己的安全帶,繼而越過身去,幫新堤解開安全帶。
  新堤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給驚醒,她睜開迷濛的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斐辛,剪水雙瞳不言不語,卻情意纏綿。
  時間好像暫時停止了,動作也好像暫時停止了,斐辛被她看得不知如何把持自己,也不知如何打破這刻的曖昧。
  「斐辛……」新堤先開了口,她第一次這麼直接的叫他的名字,聲音柔媚,勾魂到了極點。
  「什麼?」斐辛口乾舌躁的問。
  新堤伸出纖纖玉手,她輕輕捧住了他的面頰,在他額上落下一個吻。
  「你為什麼喜歡我?」斜睨著他,她醉態可掬的問,酒精幫助了她的勇氣。
  原來她知道!斐辛迷糊的心想。
  「我……」
  他還沒有機會回答,也沒有機會表達苦苦壓抑的愛意,隨即詖新堤的舉動給震撼住。
  她撫摸他的下巴,又從下巴撫摸到喉結,他心跳著、慌亂著,然後,新堤輕輕的把唇貼上了他的唇,輕啟他的唇齒,吻得熟練又有技巧。
  這個熟吻迅速鼓舞了斐辛的心,他情不自禁的緊緊摟住她的身子,開始迫切的響應著她,她那醉醺醺、懶洋洋的樣子濃艷誘人,勾在他肩上的手軟膩挑逗,她應該知道男人的慾望一旦被挑起就無法平息,不是一個吻就可以解決的。
  終於,當他們離開彼此的唇齒時,相互凝視著,斐辛不知道此時的新堤清不清醒,但是他卻深切的知道,自己的理智和意志力在她漆黑如星的眸子下飛走了,她的眼眸像有魔力,讓他亂了自己。
  熱力散發在他的血脈裡,在新堤解下自己肩頭的衣帶,帶著嫵媚笑意躺回傾斜的座椅上時,斐辛只猶豫了一會就壓上了她柔美的身軀,他無能拒絕眼前這個女人……
  
  週日的徐宅特別安靜,李嫂在廚房裡燉湯,老張在花園裡整理草木,至於男主人徐聖遠已不知到哪裡約會去了,而斐辛仍然是在書房裡辦公,他總是這樣,毫不浪費時間,喜歡把公事不厭其煩的帶回家裡來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
  徐梵叩了叩書房的門,她笑意吟吟的捧來一杯咖啡。
  「斐大哥!喝杯咖啡,休息一下,你已經工作了一個上午,很累吧!」她說,並將咖啡遞到斐辛面前。
  「謝謝你。」斐辛接過咖啡杯,雖然很快的喝了一口,但仍沒有放下工作的意思。
  徐梵湧起一絲欣賞的笑意說:「好在徐氏建築有你,否則啊,我哥可有得忙囉!」
  「妳呢?畢業以後,不打算到公司幫忙嗎?」斐辛關心的問,他沒有兄弟姊妹,對於徐梵,他把她當成親妹妹。
  「我能幫什麼忙?」她自我嘲解的說:「我念的是音樂系,總不能到大哥公司去敲打樂器吧!」
  「你也可以自己培養第二專才啊!」斐辛放下手中的筆,認真了起來,「畢業之後,你選一所商學院去旁聽,有了基本概念,再到公司來學習。」
  「那你乾脆殺了我吧!」徐梵瞪大了眼睛說:「我就是因為對商一點興趣都沒有才投考音樂系的,音樂是我的天賦,如果辛苦了四年,然後硬生生的叫我放棄,那簡直是太殘忍了。」
  「只是給你建議,決定權在你,誰也沒辦法左右。」他笑著說。
  「現在是這麼說,難保我哥到時候不會押著我進公司。」徐梵撤嬌的要求道:「斐大哥,如果到時候我哥逼我,你可要投我一票,不可以陷害我哦!」
  「到時候再說吧!也許你自己會突然喜歡起企業管理。」斐辛輕描淡寫的帶過。
  「真沒義氣!」徐梵重重的哼了哼。
  「別抱怨,你能順利念音樂系,也要感謝我啊!」他微笑道。
  徐梵神秘的一笑,她調侃的說:「斐大哥!如果你平常面對別的女孩子也能像現在一樣說話,那麼,斐伯父和斐伯母就不會煩惱了。」
  「去做妳的事吧!我還要忙。」斐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低頭埋首工作不再理徐梵。
  「真是的,每次說到這個你就以沉默應付!」徐梵頗為不滿意的說。
  「小梵,我要工作。」斐辛頭也不抬的說。
  「斐大哥……」
  「小梵。」他阻止了徐梵那一長串的台詞,「讓我安靜的工作吧!我真的有很多事情還沒做好。」
  「好吧!」她聳了聳肩,嘟著嘴問:「那你的CD可不可以借我聽,我要……」
  「全部借妳!」他立刻打斷她,「隨便你要借哪一片,你自己去我房裡慢慢挑。」
  徐梵無奈的退出了書房,她轉而來到斐辛的房間。
  斐辛收藏的CD有上百片,琳琅滿目的像個小唱片行,他規畫得很整齊,同一種的音樂分類放好,絕對不會找不到,所以,徐梵最喜歡光臨他的CD架,準可以很輕易的找到想要的CD。
  找好CD後,看到斐辛略顯凌亂的書桌,女性化的徐梵隨手就想動手為他收拾,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張寫滿同一個名字的紙--
  新堤?!
  徐梵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斐辛怎麼會認識新堤,而且還在紙上潦草的寫滿了她的名字?難道……
  
  沐浴後的朱新堤透著一份柔軟的性感,她在胸前隨意的圍著白色浴巾,短得只夠遮住她的臀部,而白晰修長的腿散發著誘惑的吸引力。
  在梳妝台前坐下,她細心的抹上保養乳液,當她雙手移到腿部為腿部抹乳液時,輕柔的動作和微微下滑的浴巾深深的令床上的周漢原血脈僨張。
  「新堤,別抹了,你已經夠漂亮了,快過來!」他放下手中的雜誌,拍了拍床單說。
  「急什麼?」新堤緩緩一笑,還是繼續著手上的保養程序。
  「怎麼不急?」周漢原動情的說:「三個多禮拜沒見到你了,我在意大利想你想得都發瘋了!」
  「是嗎?」新堤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你不是帶了楊秘書同行嗎?難道你們沒有……」
  「她怎麼比得上你?」周漢原很快的說,而這句話也等於承認了他的確藉著考察業務的名義跟女秘書在意大利逍遙了幾個禮拜。
  「怎麼會呢!」新堤輕輕笑了起來,「聽說楊秘書的身材一流的好,人也長得相當漂亮,還會令你不滿意?」
  周漠原意味深長的說:「身材好是一回事,但是,還是你比較瞭解我的嗜好啊!」
  女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尤是在性的方面,免不了要互相比較,說個謊哄女人開心,這是家常便飯。
  若是說周漢原不滿意楊孟雨是假的,她才到他的公司沒多久,是個甫自大學畢業的清純女孩,他喜歡她那股青澀柔柔的味道,雖然知道她有個相交多年,現在在金門當兵的男朋友,他還是不以為意,有權有勢,他對自己有信心,沒有什麼女人弄不到手。
  於是,他開始對楊孟雨慇勤到了極點,送花送禮物,噓寒問暖,請她吃飯跳舞時又彬彬有禮,絲毫沒有越軌的舉動,這招很有效的攻進了楊孟雨天真的心房,所以,當他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國,以便瞭解公司業務時,楊孟雨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一踏出國門,周漢原就忍不住了,異國的都市分外撩人分外美麗,第二個晚上,在他們品嚐過道地的意大利菜之後,半醉的楊孟雨被周漢原帶到飯店的毫華套房裡,她根本無法阻止他的進攻,糾纏了大半個夜晚,周漢原唯一感到驚奇的是楊孟雨居然是第一次,這使他分外的珍惜她起來,也原諒了她在床上的表現不佳,縱然在楊孟雨的哭泣淚水下,他卻絲毫不感覺愧疚,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雖然楊孟雨覺得自己對不起男朋友,也知道周漢原有妻有子,但是男女之間的事很微妙,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就容易得多了,於是,幾乎是停留在意大利的每一天,他們每晚都同宿在一起。
  想到這裡,周漢原不禁得意的泛起了笑容。
  誰能想到平常含羞帶怯,連在辦公室裡聽到黃色笑話都會臉紅的楊孟雨,會有那麼麼放肆的一面,如果那一大票追求楊孟雨的男同事知道了,不曉得會有什麼感想?
  當然,他們永遠都沒有機會看見她姣好健美的身軀,因為她是屬於他周漢原的,完完全全屬於他,他不會允許別人碰她。
  「在想什麼?看你笑的。」新堤完成了保養工作,她慢慢的上了床,半躺在周漢原的身邊。
  周漢原很快的攬住了她圓滑的香肩,輾轉的吻了她,在吻中,他動手扯掉新堤身上的浴巾,把自己早已一絲不掛的厚實身體壓了上去。
  「妳好香啊!」他喃喃的說,離開了紅唇,他一路往下吻到了頸子,然後是她傲人的高聳雙峰。
  新堤閉上了眼睛,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在一起也半年多了,但是此刻,她卻覺得有一股難以忍受和噁心湧上心頭,她閉上眼並不是因為陶醉,而是不想看到周漢原那充滿情慾的嘴臉。
  「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和別的男人這樣……」他毫不客氣的搓揉著她,一邊在她耳邊呵氣。
  周漢原的話使新堤驀然心跳了一下,她的臉頰染上了紅潮,身體也微微顫動著。
  斐辛!她的腦海裡出現了他的影像。
  那天在車裡,他好溫柔,好溫柔,像深怕會弄痛了她似的……
  思潮被周漢原給打斷了,他親吻完了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開始進入她。
  「啊--不要!」新堤突然喊了出來。
  她的叫喊聲使得周漢原楞了一下,他停下動作,「你說什麼?不要?妳不要?」
  新堤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幸好周漢原以為那只是她興奮的呻吟,很快的又鼓起興致繼續翻雲覆雨。
  他不停的捏弄使新堤想逃;她那過分不投入的樣子引起了周漢原的不滿。
  「你怎麼回事?動也不動?」他皺起了眉質問著她。
  新堤勉強的扭動了身體,她的不合作完全是因為不想讓他在她身上停留太多時間。
  「快點!動快點!」周漢原忍不住命令著,只會躺在床上的女人簡直像根木頭,一點味道都沒有。
  「漢原……我……我不舒服。」新堤用柔軟的聲音問:「我們今天不要了好不好。」
  周漢原的臉龐霎時冷硬,他惱怒的說:「你開什麼玩笑?這種時候,叫我怎麼停得下來?」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她有點心寒,他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感受。
  「你別鬧了好不好?」他不耐煩的說:「我知道我不對,我不應該帶著女秘書去風流,你別生氣,我會好好補償你,可以了嗎?現在,聽話。」
  他又狂熱的抱緊了她,吻住了她的唇,讓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能再講,然後,在一陣挑逗後,他又找到時機進入了她的身體。
  新堤放棄了,她知道,現在如果沒有讓他得到,他是絕不會輕易讓她下這張床的。
  長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新堤開始配合他的節奏。
  「啊……新堤,寶貝……」周漢原最激情的部分被撩起了,他吮含著,汗水滴落在新堤的身上。
  終於當一切都歸於平靜,周漢原心滿意足的軟趴在新堤身上微喘著氣,沒多久,他很快的睡著,這是他的習慣。
  新堤推開了他,她進入浴室沖洗,很快的穿上自己的衣物,然後駕車離去。
  這一次,她沒有向往常一樣的等他醒來,然後和他一起甜蜜的用餐,再說些假情假意的囈語。
  因為,她發現了自己的心居然像感覺背叛了斐辛似的,已經沒辦法再像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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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4:06
  第七章
  
  早晨的陽光射進屋裡,徐聖遠蹙著眉睜開眼睛,牆壁上有傢俱的影子,有時候會隨著窗外的樹影晃動,感覺很模糊。
  他翻了個身,手臂不經意的壓上了青黛柔軟的胸部。
  「哎呀!你真壞啊!」青黛小小聲的抗議著,她睜開了眼睛,明亮的雙眸笑意吟吟。
  「原來你裝睡!」徐聖遠也笑了,既然如此,他就放任自己再來一次,就當是告別前的儀式吧!他緩緩的撫摸著她的身體。
  「我怕吵醒你嘛!」青黛軟語撒嬌,半推半就的向他移近。
  「不管有什麼理由,要罰。」他吻了她的髮鬢,她年輕豐滿的胴體在這個春意無邊的清晨燃起了他想要的慾望。
  男人不就是這樣,為性而愛,他可以不愛青黛,但不可以違反生理的需要,畢竟他不是聖人,更何況,他並不想做一名聖人,男人就是男人。
  「好吧!你說要怎麼罰?」青黛嬌滴滴的說,一邊不安分的將整個身子軟綿綿的趴在他身上。
  「妳好重啊!」徐聖遠故意皺著眉說,卻是很享受的。
  「胡說……」勾住他的頸子,青黛風情萬種的壓住了他的唇,開始熱情的吻他。
  青黛是個水做的女人,也是個很好的情人,她長得相當美艷,年紀很輕,只有二十二歲。
  她的家世不好,父親只是南部的窮漁民,兄弟姊妹一大票,在她好不容易念完國中後,逃離了那個夢魘般的破爛家庭,隻身北上,先在中壢的建教合作電子工廠勉強讀完三年,然後在同學的慫恿下來到台北,因為沒有一技之長,唯有和從前一樣在電子廠找了份品管員的工作,待遇雖然高了一點,開銷也增加了。
  她開始迷失在紙醉金迷的城市,入不敷出,積欠了一些債務,所以後來當她的課長發現了她的美貌和絕頂的身材,開始糾纏她時,她也就沒有拒絕,她和課長發生了親密關係,在曖昧火熱之初,她得到了些女人奉獻貞操該得到的金錢和首飾。
  這段地下情沒有多久就被課長的太太發現了,她鬧到工廠裡來,害得青黛丟了工作,更抬不起頭來。
  接著,青黛來到徐氏建築外圍的紡織工廠擔任總機的工作,憑她美麗的外表,這份工作做得相當穩固,而追求她的人更是大排長龍,從主管級到現場工人,沒有一個男人不對她垂涎三尺。
  她心如止水,過去的慘痛經驗使她守身如玉,不再輕易出賣自己,也不再涉足感情。
  徐聖遠見到她的那天是在一個九月的午後,他和股東們在紡織廠裡開會,青黛倒了茶水進來,一不小心潑灑在徐聖遠身上,她一抬頭,那雙活靈活現的大眼睛立刻吸引了徐聖遠的注意,多麼像「她」的一雙眼睛啊!那個不肯跟他結婚,而臨陣脫逃的勇敢女子……他有點失神、有點恍惚。
  徐聖遠要了她,為她在天母買了棟房子,送她轎車,給她一大筆錢,並且翻建她屏東老家的房子,他很寵她,她也沒有任何抱怨,畢竟要遇到像徐聖遠這麼大方又瀟灑的男人是不容易的。
  雖然徐聖遠有時候甚至一個月不會來找她一次,但是,他給她足夠的錢也給她足夠的自由,更不反對她找個好男人結婚,但是,青黛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嫁給別人的了,因為,她愛徐聖遠,好愛好愛,這個待她溫柔又重新給她希望的男人,使她深深的沉醉在其中,如果要嫁,也是一定要是徐聖遠,不可能是別人。
  「青黛,我多久沒去你那裡了?」他停住了親吻問。
  「總有幾個月了吧!」她媚態可掬的抱怨,「你不來我沒有話說,可是我天天在家裡等你,有時候做了一桌子的菜,卻沒有人吃……」
  「我不是要你多出去走走,交交新朋友嗎?你怎麼總不聽,一個人老悶在家裡,會悶壞的。」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啊!」青黛細膩的撫摸著他說:「我寧願在家裡等你。」
  「青黛……」
  徐聖遠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青黛是他這幾年來算得上比較固定的女人,他不是沒想過娶她,卻總是感覺不對,沒有那種再婚的衝動。
  而現在,他心裡盤踞著展婕的身影,愈來愈濃、愈來愈烈,對這份新感情他太在乎,對於展婕,他只想好好的愛她,讓她信賴,他不會傷害她,所以他想結束和青黛的情人關係,他不希望將來有一天展婕發現了他這個秘密時,會有多震驚和傷心。
  昨天晚上他讓司機去接青黛過來他的私人公寓,幾個月沒見,她的思念和熱情使他無法拒絕,或者,他也不想拒絕,這本來就是維繫他們關係的重要方法,青黛是他的女人,他絕對有足夠的理由要她。
  該說的話沒有說,一夜纏綿,青黛軟言相依,使他無從開口,而現在,該是時候了,他必須釐清和她之間的一切。
  「青黛,你停下來,我有話要告訴你。」徐聖遠有點凝重的說。
  「有什麼話那麼重要,非現在說不可?」青黛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然後趁他不注意,扭動之間在上方主動的讓他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嗯……」他們同時呻吟了一聲。
  接著,青黛使盡渾身解數開始討好他,徐聖遠不能推開她了,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凡人根本無法抵擋。
  就在他們雙雙陷入情潮的歡愉時,門鈴霎時響了起來。
  徐聖遠驚醒過來,他推開了青黛,不顧她面有難色。
  「別理是誰,我們再來過!」青黛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開。
  「別胡鬧,也許是重要公事,這裡只有司機知道,他可能有事通知我。」徐聖遠連忙起身披了件連身外衣。
  「通知你不可以用電話嗎?何必一定要親自來,真是的!」青黛頗不滿意的說,任何女人在這種時候詖打斷都是極其不悅的,太掃興了。
  「你別起來,我先出去看看。」他丟下了這句話就往前廳的方向走去。
  開了門,門外站了位很令他意外的人--展婕!
  「你……怎麼來了?」站在門口,徐聖遠先是一楞,繼而笑了。
  「不歡迎?」展婕也微微一笑。
  「怎麼不用鑰匙開門,我記得我給過你一副這裡的鑰匙。」雖然這樣問,但他還是捏了一把冷汗,萬一她真的用鑰匙開了門,看到了青黛和他,那麼,就很難解釋,也可能永遠失去她了。
  「我怕萬一你有女人在,不方便。」她笑了笑,隨意的說。
  「先進來坐,我換件衣服,我們出去吃早餐。」說完,他匆促的往裡面走去,不忘再問一句:「你還沒吃早餐吧?」
  展婕搖了搖頭,她拿起大背袋裡的書,開始不浪費時間的看了起來。
  徐聖遠進入房裡,青黛還全裸的躺在床上,一副在等他繼續的樣子。
  「什麼人啊?」她懶洋洋的問。
  「公司有事,我要馬上回去一趟。」徐聖遠隨便的扯了個謊,面不改色的從衣櫥裡拿出西裝換上。
  「那……那我怎麼辦?」青黛有點懊惱的問。
  「你先睡一下,昨天你也沒睡好,不是嗎?」他對她安撫的說:「睡醒了就到廚房弄點東西吃,或者看看錄像帶什麼的,先別離開,我晚一點回來,再和你談。」
  「談什麼啊?這麼的神秘兮兮。」她不依的撇撇唇,幽幽然的說。
  「晚上妳就知道了。」徐聖遠給了她告別的一吻就離開了。
  青黛心裡就算再不滿意,也無可奈何了。
  
  徐聖遠帶展婕來到一家氣氛相當溫馨的咖啡坊用早餐。
  「吃點什麼?」徐聖遠溫柔的問。
  「濃縮咖啡和煎蛋。」展婕微笑說。
  「吃這麼少?」徐聖遠笑了笑,他點了一份美式早餐和展婕要的東西後,又另外幫她加了一份土司。
  「多叫的,你要幫我吃掉,我是不會碰的。」展婕揚起眉說。
  「這麼有原則?」徐聖遠不以為意,他接口問:「想好了嗎?如果可以,看看你的護照有沒有過期。」他又提到了歐游計畫。
  展婕微微一笑,「如果我答應了你,那你屋裡的那個女人怎麼辦?」
  徐聖遠楞了一下,他直視著展婕,莫可奈何的苦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真希望展婕不要那麼聰明。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並沒有透視眼,只不過不小心在門口看到一雙女人的鞋子而已,但是你的反應讓我知道,我的猜測沒有錯。」展婕從容的說,面對這種事情,縱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卻仍感到心痛,她不知道徐聖遠將她擺在什麼地位。
  「是有個女人,你沒說錯。」他在送上來的咖啡中加了糖又加了奶精,嘗了一口味道後說。
  「我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你別誤會。」展婕笑了笑,「如果你這種身份,這種地位和這種年紀,若沒有幾個女人,那就太奇怪了。」
  「你別挖苦我了。」他彎著唇微笑。「你信不信我,我在跟她談判分手。」
  「那麼,你一定還沒有開口,否則就是談判失敗。」展婕聰明的道破。
  「何以見得?」他簡直害怕她的反應敏銳。
  「這很簡單啊!你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所以對一個曾經跟過你的女人,你會不忍心開口,如果她很楚楚可憐的話。再根據我的看法,你會喜歡的女人,一定也差不到哪裡去。」
  「例如妳。」徐聖遠捉住機會,很快的接口。
  「這個讚美,我接受。」展婕落落大方的回答,一邊將煎得澄黃細嫩的蛋吃掉。
  「其它的呢?妳就不接受了?」他看著她問。
  「再說吧!世事變化萬千,我不敢說什麼絕對。」展婕故意這麼說,難道徐聖遠對那個女人的解釋就這麼多,他不能說些她預期以外,例如承諾之類的事嗎?
  沒錯,變化總會在常理之外再添一些不可思議,對於展婕來說,感情的路似乎愈來愈漫長了。
  
  國際商業社海外投資部正式成立的酒會,衣香鬢影,笑語喧嘩。
  郭欣也是嘉賓之一,雖然身為兩個孩子的媽媽,但郭欣的身材還是保持著一流,她神情愉快的和熟人打著招呼,好像她才是酒會的主人似的,明媚亮麗的外型是她的驕傲。
  「阿欣,瞧瞧你,這麼曼妙的身段,可不怕老公出軌囉!」郭欣的表姊昭霞羨慕的說。
  昭霞雖然嫁得好,丈夫是名建築師,對她也百依百順,但自從生了第一胎,身材開始走樣後,她就時時刻刻的擔心丈夫會在外頭找女人。
  「我敢說,就算我的身材變得再差,我老公也不會出軌,我對他有信心。」郭欣笑咪咪的接著說:「不過,我這魔鬼般的身材還真要歸功於一個人,沒有她,可能現在的我,也只是個成天窩在廚房的黃臉婆。」
  「哦?是誰?」昭霞眼睛一亮的問。
  「說曹操,曹操到。」郭欣的笑意浮在嘴角,揚著聲喊:「新堤!這裡。」她揮揮手。
  新堤款款的向郭欣走近,她的艷光四射令全場注目,名家設計的晚裝更贏得讚賞的眼光。
  「怎麼這麼晚才到?展婕呢?」郭欣熟絡的從服務生盤裡拿起一杯雞尾酒遞給新堤。
  「她一進門就遇到認識的朋友,去打招呼了。」新堤接過高腳杯,姿態無限優雅的喝了一口。
  「來,新堤,我給你介紹,這是我表姊張昭霞,她的丈夫是國際知名建築師。」郭欣轉而向昭霞說:「表姊,這位就是令我一夜之間,美麗再現的千面女郎--朱新堤小姐。新堤是名媛時尚的負責人,最近和三雅機構合作,美麗與智能兼備,是十足現代版才女。」
  「原來是朱小姐,真是久仰,我時常在美容雜誌上看到你寫的文章。」昭霞一臉崇拜的說。
  「張小姐太客氣了。」新堤伸出纖纖玉手與昭霞一握,誠懇的說:「歡迎你有空到名媛坐坐。」
  「你們別這麼客套了!」郭欣笑嘻嘻的說:「新堤,我表姊正想做個全身美容,你幫她細心規畫一個項目,改天我陪她到名緩去,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專業塑身,讓她服氣。」
  新堤打量著昭霞,接口說:「張小姐是不是因為產後沒有運動,導致無法減除因懷孕而增加的體重?」
  「是啊!」昭霞先是驚喜的回答,繼而又有點懊惱的說:「我原本也是很苗條的,但自從我生了第一胎之後,我老公要我好好休息,公婆又什麼家事都不讓我做,還燉了一大堆補品,我就只好不想胖也難了。」
  「其實張小姐的情況根本不用擔心,這是最容易恢復本來身材的典型,有許多體質就屬於肥胖的人,瘦身就困難一點,需要比較多的耐心和毅力。」新堤條理分明的說。
  「真的?」昭霞慌忙問:「朱小姐有把握讓我恢復原本的身材?」
  「表姊!」郭欣阻止的喊了一聲說:「你也太小看新堤的專業了,有她在,你想要什麼樣的身材都沒問題。」
  昭霞笑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真糊塗,名媛時尚是最盛名的美容機構,我相信朱小姐絕對可以讓我比以前更加美麗。」
  「那就這樣說定了,新堤,下星期我陪表姊到名媛,你一定要在哦!」郭欣當場就下了決定。
  「我會好好規畫這個項目,張小姐可以放心,到時候放鬆心情來就可以了。」新堤嫣然一笑說。
  女人的話題一開始就沒完沒了,又加入了幾個郭欣精品店的同行後,一干美麗時髦的女郎對美容自己的外表愈聊愈有興趣,心得成串而來,儼然每個人都是專家。
  新堤微笑側頭傾聽,在上流社會的禮儀,專心聽別人發表意見總是一種禮貌。
  趁著話題告一個段落,新堤離開小圈子到長桌去用點心,她挑了幾樣精緻可口的蛋糕,心想:展婕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身旁一個男人捧著碟子也在挑點心,新堤不小心將蛋糕碰到他的衣袖,憑她獨到的眼光,她知道這件西裝外套一定價值不菲。
  「哦,對不起!」新堤連忙放下碟子,萬分抱歉的說。
  「不,不要緊。」徐聖遠拍了拍衣袖,也把手中的碟子放下。
  兩個人四目一交會,都楞住了。
  徐聖遠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碰到故人,而且是這位關係匪淺的「故人」。
  新堤更沒想到千躲萬躲的人會這麼容易叫她碰上,而且來得如此突然,這可能真的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吧!她蹙起眉想。
  「新堤……」徐聖遠怔怔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失魂落魄。
  新堤尷尬極了,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了,他還記得她,記得這麼清楚。
  「聖……遠。」她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
  稱呼過後,又是半晌靜默,兩個人都不知道從何開口。
  「你……結婚了嗎?」他終於問了句,卻是一句不太得體的話。
  該死!徐聖遠詛咒著自己,問這種廢話,都快十年了,新堤怎麼可能還沒結婚?自己到底在癡心妄想些什麼?就算她沒有結婚也不可能和他再續前緣。
  怎麼本來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情緒,那麼容易就在朱新堤面前洩漏了呢?
  「嗯……」新堤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麼說。
  「我也結婚了。」他侷促的說,像找不到話題似的。
  「我知道,徐梵都跟我說過了。」她垂下睫毛說,到底要用什麼心情面對徐聖遠,太熱絡或太冷淡都不對,畢竟是她先負了他,怎麼說都是她的錯,這一劫不太好逃過。
  「你認識我妹妹?!」徐聖遠有點驚訝。
  「也是最近的事,她到我公司來做保養。」新堤平淡的答。
  「原來你就是她常掛在嘴邊的那位女強人!」徐聖遠恍然大悟的說,「小梵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她很純真,你把她教得很好。」新堤由衷的說。
  「謝謝你的讚美。」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她還是那麼美麗、那麼吸引人,過去的俏皮風情還在她的嘴角間,更添了一股嫵媚的韻氣。
  「新堤,有空的話,我想邀請你全家到我家來吃個便飯,就當成老朋友敘敘舊,可以嗎?」徐聖遠凝視著她問,其實他想問的豈只是這些,太苦太苦了。
  全家?新堤浮起了一個苦笑,除了展婕,她不知道還可以和誰一起去,為了當年的逃婚,她已經受到懲罰,和全家都斷了關係,連最愛的人也背叛了她。
  「不方便嗎?」看著她的沉思,徐聖遠又問了一句。
  「再說吧!」新堤牽動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她不敢想像和徐聖遠在一起「敘舊」會是什麼情況,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當初她的「不貞」。
  「好吧!我們再聯絡。」徐聖遠頗為失望的說,既然已經知道她也在台北,要找她,不算困難。
  新堤點點頭,看向徐聖遠的背後,見到展婕正穿過人群往這個方向走來。
  「我妹妹來了。」新堤不安的說。
  徐聖遠回過頭去,他認出了展婕的身影,頗為高興的說:「哦?是嗎?我也看到熟人了。」
  天啊!新堤皺攏眉頭,呻吟了一聲。
  「我想,我妹妹和你的熟人可能是同一個。」她苦惱萬狀的說。
  「你說什麼?」他不解的問。
  「展婕,朱展婕是我妹妹。」新堤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徐聖遠聞言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展婕?!」
  「對。」新堤肯定的說,看了徐聖遠一眼,「你要不要先離開?你想問的事,我們改天再談,好嗎?」
  徐聖遠雖然滿肚子疑惑,但他卻很快的下了決定,「我先走了,我想,展婕也不會喜歡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說完,徐聖遠便匆忙的離開了會場,他的走,並沒有把問題給解決,相反的,這是問題的開端,新堤歎了口氣,她所要面對的,不只是這些,當年所沒有收拾好的,最後還是要由她自己來收拾。
  
  徐梵獨自坐在咖啡廳的一隅,她點了冰淇淋,點了巧克力鬆餅,卻吃不到幾口,又點了一杯柳澄汁。
  新堤一走進咖啡廳就發現了徐梵,徐梵在位子上高興的向她招手,新堤微笑著向她走近。
  「怎麼這麼好,要請我喝咖啡?」她笑了笑坐下,點了杯葡萄柚汁。
  「這家是新開的,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徐梵慧黠的一笑,「而且,這裡離名媛好近,走過來不用找停車位。」
  「你真細心。」新堤唇邊浮著笑容,「不過,你這樣吃法可不行哦!冰淇淋配巧克力,熱量很高啊!」
  「我知道啊!所以只吃了幾口,你瞧,我不是在喝柳澄汁嗎?柳澄汁總夠美容養顏了吧!」徐梵笑了笑說。
  「小梵,妳是不是有心事?」她覺得有點奇怪,難道徐聖遠把事情全跟徐梵講了?
  可能嗎?徐聖遠做事一向謹慎,應該不會才對。
  「心事?我臉上寫了嗎?」徐梵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大概睡眠不足,臉色不好吧!」
  「哦!那我就放心了。」新堤點點頭,「你別太累,睡眠不足是美容大忌,不但容易有黑眼圈,而且新陳代謝不容易。」
  「我知道了。」徐梵取笑她說:「新堤姊真是的,三句不離本行。」
  新堤也笑了,「沒辦法,已經變成習慣了,改不過來。」
  「你就只記得事業,感情呢?丟一邊啦?」徐梵不經意的問,其實她今天約新堤出來,主要就是想瞭解新堤的感情世界,自從她發現沉默寡言的斐辛居然喜歡新堤時,她就興奮不已,她希望新堤真的能和斐辛成為一對。
  「感情?談什麼感情?」新堤含蓄的笑了笑,「事業才剛起步,工作的時間都不夠用了,哪來的感情?」
  「你千萬別這麼想。」徐梵脫口而出,「我想,排著隊想娶你的,一定一大票。」
  「小梵,你別笑我了。」新堤有點心驚肉跳的回答,徐梵今天怎麼會無緣無故問起這個來?她以前從來不曾跟自己談這個方面的事,但今天卻顯得興致勃勃,莫非是自己猜錯,徐聖遠真把他們重逢的事情跟她講了?
  「我才不是笑妳呢!」徐梵凝視著她,由衷的說:「新堤姊,你氣質一流,成熟又通情達理,誰能娶到你,真是太幸福了!新堤姊,你有沒有比較固定的男朋友?」
  新堤微微楞了一下,徐聖遠叫妹妹來代他求婚嗎?經過這麼多年,他還不死心?難道他不怪她?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只想認真工作,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讓徐聖遠絕望總比給他希望好。
  「怎麼會呢?現在是二十世紀耶!」徐梵連忙扭轉她的想法說:「新堤姊,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還年輕,事業不會是最重要的,找個伴侶共度下半輩子,才重要。」
  「我現在已經夠滿足了。」新堤微微一笑,「名緩又經營得有聲有色,不缺一個伴。」
  「那不一樣。」徐梵搖了搖頭,「事業又不是永恆的事,總有疲累的一天,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有一個終身伴侶的可貴。」
  「小梵,沒想到你懂得還不少嘛!」新堤笑著說,卻對徐梵的問題不做正面答覆。
  「我雖然年輕,卻也知道人是不能永遠一個人的。」徐梵別有深意的看著新堤說。
  「那都是將來的事,以後再說吧!」新堤啜了口果汁,仍不想延續這個話題,看來,她得找徐聖遠好好談談了,逃避也不是個辦法。
  徐梵歎了口氣,新堤看淡感情的心態可真難以改變,看來斐辛有得熬了。
  
  華燈初上,斐辛專心的寫改革企畫,每寫完一張,他就覺得不盡理想,然後撕掉重寫,手中的筆已經被他摔過幾十回了,而地毯上更是充滿了被揉擰的一團團紙屑。
  終於,他頹然的放下筆,將座椅調轉到帷幕玻璃窗,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霓虹燈在城市中閃爍,人人看起來都很忙碌,為什麼唯有他,唯有他會有孤獨的感覺?難道工作已經不能滿足他的心?再也激不起他的成就感?
  他腦海中升起一個問號--新堤呢?她會在做什麼?是不是跟他一樣正埋首於工作中,或者是在哪一個男人的懷裡?
  斐辛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間,他心煩意亂,自從那一個激情之夜後,他已經好幾天阻止自己去她家門口駐候,他忙於工作,回家喝了酒倒頭就睡,他要自己不去想、不要想、不准想……卻還是忘不了。
  新堤的身影總會不經意的竄進他的心扉,無論何時何地,他想念她柔柔誘人的唇畔、想念她軟玉溫香的身體,更想念她的動人笑容。
  那一夜和她發生了親密關係,他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連最起碼該表示愛意送送花或是卡片也沒有,再不然,也應該邀請她吃頓燭光晚餐,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一任時間悄悄流過。
  幾天了?斐辛自問著,新堤會怎麼想?她一定恨死他了,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春宵一度在她的生活裡根本就很尋常,這個想法使他難受起來。
  是他太在意了嗎?否則為什麼遲遲不敢有下一步的行動,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失去了理智,會嚇著她,因為,他最原始的慾望居然是--他想向她求婚……
  求婚?!他一定是瘋了!
  可是,這個念頭卻是那麼清楚的浮現出來,他喜歡看到她的風情萬種、喜歡有她撒嬌的聲音陪伴、喜歡擁抱著她動人的身軀、喜歡寵她、愛她、給她一切,更想永遠保護她,讓她只屬於他一個人,難道這些還不足以構成結婚的條件?
  是的,他愛她,愛到發狂。
  他們之間所發展的一切突如其來,迅速的讓他無法思考,他還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不過,此時他所想到的是,他們已經有了肉體上的關係,他要對她負責任,不管她要不要。
  而現在唯一讓他苦惱的是,新堤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知不知道那個晚上的人是他斐辛?一個女人不會這樣後知後覺吧!如果她根本已經忘得一乾二淨,那麼,他要怎麼開口?
  這些問題反反覆覆的佔據著斐辛的心,他一向小心、謹慎,對感情也不例外,如今卻碰上這一段不合理論的愛,使他措手不及。
  是誰說的,愛是沒有理由,當要它來的時候,無論再怎麼不要,逃也逃不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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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4:26
  第八章
  
  新堤一走進辦公室,看見桌上一束用太陽花紮成的花束,美麗盛放,靜靜的躺在玻璃窗映照的桌面。
  她拿起花束看了看,沒有任何卡片,心想:難道是周漢原送來挽回她的心意?
  自從新堤不再見他,和他斷絕了一切關係之後,他想盡辦法要新堤回到他身邊,甚至開除了楊孟雨以示誠意,但是,新堤仍走自己的路,她沒有回頭。
  她緩緩按下內線,斯愉走了進來。
  「知不知道花是誰送的?」新堤問,一邊將公文包裡的文件拿出來。
  斯愉笑了笑,「這就很難猜了,每天送花給朱小姐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不過,沒有邀請卡或是問候卡的倒少見。」
  「什麼花店送來的?」新堤又問。
  「不知道耶!」斯愉笑得神秘,「櫃檯說是一個好看的男人親自送來的,不像一般花店的人。」
  新堤泛起微笑,「什麼長相?」
  「很難形容。」斯愉還在笑,「還是您自己鑒定吧!」
  斯愉的話一說完,門屝開啟,斐辛捧著另一束花走進來,他沒有表情,只是凝視著新堤,幾天不見,她好像變得憂鬱多了,那眉梢上的輕愁,會是為了他嗎?
  新堤怔了怔,有些發楞,臉上神情複雜的瞪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怎麼?他還記得她嗎?
  斯愉善解人意的關門退出,這兩個當事人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對看了半晌,新堤先恢復過來,她定了定神問:「有事嗎?你今天不必上班?」
  斐辛還是看著她,瞳仁裡跳動的火焰掩飾不住情感,跨出這一步,他三思良久。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有絲沙啞的問。
  新堤停下目光,表情深奧難讀的勉強露出笑容,「你指的是什麼?」
  這個時候見到斐辛,無疑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感情又再度湧現。
  這些日子以來,她果決的處理掉與周漢原之間的牽扯,如果說對斐辛沒有期待那是騙人的,她也是個平凡的女人,遇上喜歡的人,同樣不免想到擁有,但是斐辛遲遲不聞不問,遇到徐聖遠又使她心情處於低潮,使她不禁要想,斐辛是不是覺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不足掛齒,還是,他根本就把她當成一個隨便的女人?
  而現在,他來了,帶著花束和一臉煎熬後的掙扎,他的表情明明寫著痛苦,是為了不該發生的事而發生在苦惱嗎?或者,他在責怪自己的沒有定力,居然會被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所誘惑。
  那一夜的激情令她難忘,斐辛深邃含蓄的眼眸在對著她訴說情愛,她永遠記得當他吻住她時的那一刻,心臟怦然跳個不停,滿心都在發燙。
  這是新堤好久好久不曾有過的思維,她談笑風生應對各種男人,一直知道自己付出的是虛情假意,是生存的手段,對一個男人牽腸掛肚根本是天方夜譚。
  但是,現在這個天方夜譚卻實現了,她對斐辛放不下,甚至,她想念他的唇、他的體溫,想念他擁抱自己時的溫柔,但他卻在事後消失了蹤影,這對新堤而言無疑是個最大的屈辱,要過她的男人,從沒有一個像斐辛這樣沒半句慰問和憐惜的,她恨的,也是這一點,就算他後悔,也不應該這樣傷她的心。
  對於新堤帶著嘲諷的問句,斐辛沒有回答,女人的心,總是細密也總是難清,尤其是對於像他這麼一個拙於察言觀色的男人而言。
  他走了過去,一直走到新堤辦公桌旁,將她圍在桌椅和落地玻璃窗之間,決定不再繞圈子。
  「新堤……對不起,我知道我不對,我不應該這麼久沒有響應,我……」
  斐辛的自責差點使新堤落下淚來,所有的思念和委屈一傾而下,終究她還是哭了……
  斐辛驚慌失措的輕輕擁住她,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你別哭!我說錯話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傷心,你不想看到我,我馬上走……馬上走……」
  他不會安慰人,更不會安慰女人,一個因他而哭泣的女人。
  「你敢走!」新堤哭得更傷心了,她毫不保留的洩漏出自己的感情,「我好不容易把你等來了,你……你還要走?」
  話一說出口,新堤立即後悔了,她怎麼能說出對斐辛有多麼心動,他像是她等待許久的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斐辛總算懂了伊人的心。
  「新堤……」他低低的喚她,帶著靈魂深處的渴求,「你是說……你是說,你不怪我?」
  新堤的頭緊靠在他的肩上,輕咬住唇,淚珠還在落,「你……你還問!」
  斐辛的胳臂強而有力的再次摟緊了她,讓她完全沒有空隙的貼在他身上,他不能確定新堤的心意,莫非上天真的聽到他的禱告,新堤會屬於他嗎?
  斐辛推開她一點點,想要看清楚新堤的表情,但所看到的,卻是一張楚楚動人的絕色臉龐。
  「新堤!」他深深吸氣,深深的凝視著她,「你愛我嗎?」
  哦!這個傻瓜!新堤閉上了眼,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愛他,他不但佔有了她的身體,同時也擄獲了她的心,他有著優越感的致命吸引力,不細心但令人難忘,每當他眼神裡盛滿了寥落,她就想撫慰他的心、他的濃眉、他挺直的鼻樑、他有個性的唇線,無一不是她所愛。
  新堤還沒回答,斐辛的唇就緊緊的印上了她的唇,他的男性氣息使她忘形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們唇齒交融,他的柔情及專制權威在這一吻裡展現,反覆的探索,熾熱又渴望,當他離開她的唇舌,新堤只能伏在他的胸前喘氣。
  「新堤!」斐辛在她的耳畔低喃:「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的求婚讓新堤輕顫了一下,分不清是喜悅還是煩惱,她有點心慌,畢竟結婚是件大事,她不得不考慮許多。
  揚起睫,新堤顫動著嘴唇問:「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斐辛肯定的挽住了她的手,「我愛你,我要你嫁給我。」
  新堤仔細的看了他,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不要太快下決定,彼此都考慮一陣子再說吧!」她希望他能冷靜的想清楚。
  「為什麼?你對我沒信心,或者,你不夠愛我?」斐辛盯著她的眼睛問。
  「都不是。」新堤搖了搖頭,「我們現在的身份都不允許拿婚姻開玩笑,既然相愛,何必在乎這一點點等待的時間,我希望你想清楚,我不要你將來後悔。」
  「我不會後悔。」斐辛溫柔的重複了一次,接著款款深情的說:「如果現在我不下決定,我才會後悔!新堤,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失眠了多少個夜晚,想念你讓我無心工作,你還要我想清楚?我已經想得夠清楚了。」
  「斐辛……」新堤歎了口氣,不知如何拒絕。
  斐辛堵住了她的唇,溫柔的看著她,「你什麼都別說,我會安排一切,我要你見見我的家人,他們會喜歡你的,然後,我們就結婚。」
  新堤無言的同意了,斐辛的信誓旦旦和無比深情使她屈服,更何況,這是一個她所愛的男人,她不想失去。
  她不就是這樣嗎?一直勇於爭取想要的東西,不管結果是好是壞。
  
  明亮寬敞的廚房裡,新堤和展婕優閒的在做牛排和沙拉。
  展婕把切好的材料淋上沙拉醬攪拌,再倒入玉米粒,她聽著音樂,一邊跟著輕哼,新堤則在煎牛排,肉質鮮美的沙朗牛排,在平底鍋內傳來陣陣香味。
  「姊,我們好久沒有在家做飯吃了。」展婕說。
  「對啊!最近你好忙,要上學還要上班,我又忙著和三雅合作的推廣企畫,不是你不在家,就是我不見人影,像今天一樣聚在一起,可真難得。」新堤頗有同感的說。
  展婕微微一笑說:「我雖然常常不在家,但是卻很關心你哦!我覺得你愈來愈漂亮了,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有嗎?我怎麼不覺得?」新堤應了一聲,也笑了,斐辛給她的愛使她容光煥發,根本無法遮掩,「倒是你,才愈來愈好看了呢!」
  「對啊!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最美的。」展婕直言不諱的說。
  新堤楞了一下,她故作輕鬆的問:「展婕,你在談戀愛嗎?」
  「很奇怪嗎?」展婕落落大方的承認,「姊,我也到了談戀愛的年齡了,只不過我的對象可能會令你嚇-跳,希望你能支持我。」
  新堤勉強一笑說:「只要他不是地痞流氓或是槍緝要犯,我沒有反對的理由。」
  「保證不是。」展婕慧黠的說:「我像那種傻瓜嗎?為了愛情而盲目,我才沒那麼笨!」
  「這點我相信。」新堤將煎好的牛排放在盤裡,取出刀叉,一邊從冰箱裡拿出水果來切,在走來走去之中,她想藉著忙碌使表情自然,她知道,展婕所愛上的人,正是她最沒臉見的人。
  「姊,我打算近期到歐洲旅行。」展婕說。
  「計畫好了嗎?」新堤稍微鬆了口氣,她真怕徐聖遠的名字親自由展婕口中說出,「打算去多久?要不要我贊助?」
  「不必了,我有贊助人。」屣睫嘴角泛起笑容說:「我要和現任男友去旅行,學期就快要結束了。」
  新堤拿水果刀的手停頓了一下,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這樣好嗎?」新堤問:「只有你們兩個?」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保守。」展婕微笑,「你向來不是鼓勵我多交些朋友,多出去走走嗎?」
  「可是,你畢竟還沒有結婚,和一個男人單獨出國旅行,別人會怎麼想?」新堤胡亂找搪塞的理由,她也知道這個理由不足以讓展婕信服和放棄。
  「我需要管別人怎麼說嗎?」展婕笑笑,「我向來都是我行我素慣了,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我聽不到。」
  「可是……」新堤還在找理由,她怎麼能讓展婕和徐聖遠一起出國。
  「姊!」展婕打斷了她,她氣定神閒的問:「你在擔心什麼?或者,你在恐懼什麼?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談話的口氣好像媽媽!」
  新堤心虛的把眼光投注在水果盤上,搖了搖頭回答:「沒有啊!我只是不放心你和一個認識才沒多久的男人一起出國而已。」
  「我一向是不需要讓人操心的,你忘啦?」展婕嫣然一笑,「改天我帶他回來吃飯,讓你們彼此認識,你就不會顧忌這麼多了。」
  「好吧!」新堤只好答應。
  看來,她必須先去「認識認識」徐聖遠,否則,她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怎麼樣。
  徐聖遠是真的愛展婕,還是為了報復她,新堤不敢想,無論相信如何,一旦揭穿了,對展婕都是一種傷害。
  
  會員制俱樂部餐廳一隅,新堤點上一根煙,她緩緩抽著,桌上除了水杯,什麼都沒有,她在想著開場白,要如何開口。
  徐聖遠走進俱樂部,依照判斷往角落找去,果然看到新堤坐在那裡。
  他快步的向她的方向走近,新堤選在這裡和他會面是明智之舉,會員制的管理,服務一流,且沒有閒雜人,今天又是週一的下午,來的人就更少了。
  「新堤!」他叫了她一聲,接著坐下來。
  新堤從沉思中醒來,她熄滅了煙蒂,振作了一下精神。
  「你遲到了。」她安靜的說。
  「對不起,公司有點事,會開不完。」徐聖遠馬上歉然的說,「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叫東西吃。」
  「我不餓,你點吧!」新堤淡淡的說。
  徐聖遠笑了,「說實話,我也不餓,會議弄得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新堤點點頭,正中下懷的說:「那太好了,我們不必浪費時間,反正今天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吃飯。」
  「你說吧!我也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不會這麼單純。」他從容的說。
  「好,那我有話就直說了。」新堤看著他,坦白的說:「我希望你不要和展婕在一起。」
  「我猜到你會這麼要求。」徐聖遠頗有興味的望著她,「為什麼?我會好好愛展婕,也會好好保護她,你不必擔心。」
  「這不是問題,可以保護她、愛她的人很多,但是,我不希望是你。」新堤說得更明白,也更不留餘地了。
  「為了什麼?」徐聖遠冷靜的問。
  「什麼也不為,你不能和展婕在一起。」新堤堅定的說。
  徐聖遠莞爾一笑,「你是為反對而反對嗎?我不能認同。」
  「我是展婕的姊姊,我有權利決定這麼做。」她鎮定的說。
  「不,你沒有權利。」徐聖遠看著她,清楚的說:「你可以給她意見,但不能代替她決定,展婕是個獨立的個體,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任。」
  「你呢?你能為她的未來負責任嗎?」新堤心煩意亂的問:「你確定你能給她幸福?如果你愛她,就應該給她機會認識別的男孩子,而不是要她守著你。」
  「我沒有要展婕守著我,選擇權在她,我是她的選擇,我想,她並不會後悔,她很愛我。」
  「愛你?這就是你的籌碼?」新堤挑起了眉問:「如果展婕知道我們過去的關係呢?你想,她還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嗎?她會相信你真的愛她嗎?」
  「過去都已經過去了,新堤,我們都沒必要告訴展婕。」徐聖遠冷淡的說。
  「過去?」新堤冷冷的一笑,「你敢說你忘了我給你的屈辱?你敢說你不恨我?你敢說你不是在對我報復?」
  徐聖遠頗為失笑,他輕歎了口氣,接續說:「我確實恨過你,不過,那是從前的事,你逃婚、你不想見我,我都沒有話說,而現在討論這些也都不重要,我承認那天和你驀然相逢我很心慌意亂,可是我想通了,你已經徹底走出我的生命了,我們根本不會再有任何交集,而你呢?為什麼你這麼在意我和展婕的一切,就因為你曾經是我的未婚妻,而你逃婚了?這重要嗎?」
  這句話一問完,徐聖遠驀然一驚,莫非……也只有這個原因,新堤才會如此堅決反對他和展婕交往?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這麼多,我只要你離開展婕,你的女人很多,不差她一個,你如果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我相信有大把的女孩願意對你投懷送抱。」
  「新堤!」徐聖遠盯著她的眼睛,顫抖又心悸的問:「你……你還有一點愛我嗎?」
  新堤驚跳了起來,她怒視著他,陰晴不定的說:「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我早該知道。」徐聖遠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心痛了起來,隔了這麼久,依然拋不掉,沒想到當時一直讓他捧在手心的珍寶,居然這麼直截了當的傷他。
  徐聖遠看著她問:「你不愛我,為什麼愚弄我?為什麼答應跟我訂婚又逃婚?為什麼要讓我充滿了希望,又重重把我摔下?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娶了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從來不曾快樂!」
  「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我不知道你會誤會。」新堤潤了潤乾燥的唇,她艱難的說:「至於答應和你訂婚,這全都是我爸爸一手安排,他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家族裡男尊女卑,我無法反駁,大家都在為徐朱兩家聯姻的事歡喜,尤其是我媽,自從我爸的小老婆進門後,她就備受冷落,好不容易有一件值得她揚眉吐氣的事,我怎麼忍心潑她冷水?」
  「所以,妳就只好潑我冷水了。」徐聖遠沉痛的看著她,「臨陣脫逃,你可知道我有多難堪?可知道親朋好友的指指點點,使我度過了多麼難熬的一段日子?這些你都不知道,也看不見。」
  新堤垂下了睫毛,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把徐聖遠傷得那麼深,年輕時候一味追求自己的愛惡,完全忘了顧慮別人,回首時,已迷茫,像她之於徐聖遠,是還不完的虧欠,當時以為結束得很漂亮,卻不知苦果獨留給別人嘗。
  「妳呢?既然你狠得下心逃婚,一定有一個促使你下定決心的因素。」他有絲激動的問。
  新堤猶豫了半晌,她把眼光落在遠方,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能不說嗎?」她心痛的看著他,「我只能告訴你,雖然我背叛了你,但我並不快樂,最後,我最愛的人也離我遠走了,他愛上另一個女人,這是我的報應。」
  徐聖遠沒有再追問,可以想見,那是一段令新堤多麼不願意提起的往事,再問她就太殘忍了。
  空氣僵硬了許久,說出這些埋藏心裡多年的話,都需要時間闖戀懟?
  終於,新堤清了清喉嚨開口了,「那麼說來,你是不打算放棄展婕了?」
  徐聖遠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緩緩的問:「到底為什麼反對我們?」
  「哦!」新堤吸了口氣,矛盾的神情、苦惱的溢於言表,「我不希望她知道我跟你的這一段,不希望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動搖。」
  「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展婕嗎?」他苦笑著,「原來她像你,她的身上有你的影子,有點瘋狂、有點自我,但是她比你沉穩,我愛她比愛你更甚,而你卻要我放棄她?」
  「求求你!聖遠。」她緩緩的說,聲音裡有無奈的味道,「我瞭解她,太瞭解了,你不會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麼好,她跟我到了台灣,我們一起生活了多年,她崇拜我,更愛我,如果讓她知道我當年不貞不孝的行為,她不會諒解我。
  「而且,我可以肯定她如果知道我曾經辜負過你,她也不會和你再在一起,不管她是多麼愛你也好,她的自尊心很強,強得讓你無法預料她會做出什麼事。」
  新堤的話動搖了徐聖遠,他愛展婕,不願意她受到傷害,可是如果愛她會使得她痛苦繼而受到傷害,那麼,他還要堅持下去嗎?
  徐聖遠靜默了一會,頓了頓說:「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嗎?我會給你答案,但不是今天。」
  她不答應可以嗎?局勢現在不是掌握在她手裡,她從來不是個固執的人,但這一次,她非出此下策不可!新堤下定決定的想。
  
  徐宅,夜闌人靜。
  徐聖遠獨坐在客廳的吧檯裡,他品嚐著酒,一杯又一杯,當徐梵由樓梯上走下來時,所看到的是徐聖遠那一副輕蹙眉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哥!你怎麼還不睡?」她走到吧檯邊,很少看到她哥這麼晚了還在喝酒的,他一向注重睡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他對徐梵笑了笑,溫柔的說:「妳呢?也失眠?」
  「對啊!明天有演奏考核,我好緊張。」徐梵逕自倒了杯開水,走至高腳椅旁陪徐聖遠坐下。
  「這不像我徐家的人哦!放輕鬆點!得失心不要太重。」他勸著。
  徐梵靦腆的一笑,「我也是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卻會一直想一直想,然後就睡不著覺了,滿腦子都是音符。」
  「傻丫頭!」他憐愛的揉揉徐梵的頭髮,有一陣子沒和小梵談心了,不過還好,她一向乖巧,並不需要他特別擔心。
  「那大哥呢?」徐梵抬起眼眸問:「為什麼睡不著?公司有事嗎?」
  徐聖遠笑了笑,「沒有。」
  「那麼是為了什麼?說出來嘛!我已經不小了,可以幫你出出意見。」徐梵像個小大人一樣的說。
  「告訴你當然沒關係。」徐聖遠想了想,「我的煩惱,和感情有關。」
  「是青黛還是另一個?」徐梵天真的問。
  徐聖遠一楞,他沒想到徐梵會知道青黛。
  「你怎麼知道有青黛?」他皺眉問。
  「沒什麼啊!」徐梵理所當然的說:「我關心大哥,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你從來沒問過我。」他有些慚愧的說,青黛是在他妻子去世後沒多久就和他在一起了,那麼說來,徐梵根本就知道他不曾愛過自己的妻子。
  「不需要問啊!」徐梵坦白而真誠的說:「我尊重大哥的決定,只要你高興,無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小梵……」徐聖遠動容的注視著徐梵,那份兄妹之情油然而生,他有一個多麼好的妹妹啊!
  「哥,你還沒告訴我,是為了誰?」徐梵微笑的提醒他。
  「不是為了青黛。」他避重就輕的說。
  「那麼,是為了『她』囉!」徐梵似笑非笑的說。
  「小梵!」徐聖遠輕咳了一聲,正視著她說:「大哥的女朋友你應該也認識,她叫朱展婕,是朱新堤的妹妹。」
  徐梵睜大眼睛,接著,居然漾起了一個笑容在唇邊。
  「真的嗎?!」她眼神閃亮的問,「太好了!」
  哥哥和展婕一對,而斐辛和新堤又是一對,這不是太美妙了嗎?世界上她徐梵喜歡的人全湊在一起了,她樂見其成。
  「你認為怎麼樣?」他有絲緊張的問。
  「我很高興,真的!」徐梵笑著,一臉的真摯和誠懇,「大哥,展婕是個很好的女孩,她獨立而堅強,自主性高,她很適合你,我希望你好好把握,不要讓這麼好的女孩從手上溜走了。」
  徐聖遠愉快的笑了,畢竟有徐梵這句溫暖的話,適時的安慰了他矛盾的心,他沒有說出新堤的懇求,這段塵封的往事,他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不想破壞新堤在徐梵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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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6 00:54:54
 第九章
  
  日子在表面平順中滑過,新堤和斐辛維持著如常的約會,斐辛自從和她在一起後變得愛笑多了,他不會想點子逗新堤開心,也不會要求整天和新堤膩在一起,他仍舊努力工作,要命的埋首在一堆企畫案裡。
  雖是如此,但他偶爾也會送送花給新堤,邀請她一起聽音樂會,或者是和她吃一頓由新堤親自下廚的簡單晚餐,平淡但充滿甜蜜,這些就已經足夠了,而新堤要他給彼此一段考慮的時間,他也都做到,絕口不提結婚的事,對她更呵護,以行動來證明。
  他愛她,所以尊重她,相對的,新堤也給他許多承諾,她推掉了應酬,不再以自身的美麗周旋於男人之間,她和過往的男朋友全徹底不來往了,只為了怕斐辛誤會。
  現在的朱新堤是道道地地成了為愛奉獻的小女人,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相信,也互相信任,生活過得比以前更有意義,斐辛找到生命中的最愛,而新堤也拾回了失落許久的春天。
  徐聖遠和展婕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卻在波濤洶湧中猜疑不定。
  徐聖遠沒有給新堤肯定的答覆,他主動的向展婕延後了去歐洲旅行的計畫,他的理由是公司要發展土地開發,可能抽不出時間來,展婕沒什麼意見,反正沒有去歐洲,她仍有自己的工作和課業,所以能不能和徐聖遠一起旅行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反正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他們仍然常窩在徐聖遠私人的公寓裡,可能聽一個晚上的音樂,也可能一起看一片LD,然後再由徐聖遠開車送展婕回家,他頂多給她一個告別吻,其餘的,他們跟一般的普通朋友沒有兩樣,原本預料會急轉直上的發展,也全部停頓了。
  展婕沒有追究為什麼,她以為答應徐聖遠去歐洲就是無言的承諾,既然他要慢下腳步,她也就無意跟上去,就維持這麼淡淡的吧!那股血液裡的熱情對著徐聖遠,好像被冰凍起來,不能言也不能語。
  對於徐聖遠,展婕是愈來愈不懂了……
  
  新堤生日的這晚,展婕特地買了禮物、蛋糕提早回家,新堤前一天就神秘的告訴她會有特別來賓,她滿期待的,很久沒見新堤臉上有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姊!我回來了。」展婕揚著聲音,隨即進入廚房,看見新堤正在大展身手。
  新堤轉頭朝她一笑,匆忙的說:「回來啦!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快忙好了,很快就可以開動了。」
  「客人呢?還沒來?」展婕微笑著問。
  新堤廚藝本來就高明,只是很多年都沒看她這麼挖空心思作菜了,爆香味傳來,展婕的笑意更深了。
  「可能塞車吧!他待會就來了。」新堤回頭說道後,又繼續她手中的工作。
  「好吧!我先上樓洗澡。」說完展婕便上樓去了。
  沒過多久,展婕便很快的洗好澡,她換上普通的家居衣服,隨便的把頭髮紮成一條辮子就下樓了。
  才下樓梯她就聽到一陣笑聲傳來,是新堤的笑聲,裡面雜夾著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
  餐廳裡,斐辛搶著幫新堤擺刀叉,又搶著幫她端菜和湯,新堤還穿著圍裙,斐辛也穿得很休閒,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恩愛夫妻。
  展婕走進餐廳,新堤剛好抬起頭來,她笑著招呼她,「展婕,斐辛!不用我介紹,你們認識得比我久。」
  展婕對他友善的點了點頭,斐辛則顯得有點不自然。
  趁著新堤走進廚房拿菜,展婕調侃他說:「什麼時候把我姊姊追上手的?居然這麼麼會隱瞞!」
  「找不到適合的時機對你說,不是故意的。」斐辛說,展婕適才的語氣讓他放鬆了心情。
  「我又不是在興師問罪,我很高興,真的!」展婕由衷的說,「看得出來我姊最近開心了很多,你也是,不再老是面無表情了。」最後一句話引得斐辛笑了出來。
  「在笑什麼?」新堤端出了生蠔和烤牛排,接著又拿出一瓶香檳。
  展婕搶著說:「我說你和斐辛結婚時,我要當伴娘!」
  「好啊!」新堤順理成章的回答後,馬上羞紅了臉,這不是等於答應了斐辛的求婚了嗎?
  斐辛笑意深深的坐在一旁,其實他恨不得衝上前去吻新堤一下,她那嫣紅的臉頰和誘人的櫻唇,都是他的最愛。
  「太好啦!斐辛,我幫你求婚成功,趕快告訴徐聖遠,他一定很開心!」展婕微笑的說:「他最近忙得連歐洲都不能去,你的喜訊,準能刺激他!」
  新堤楞了楞,徐聖遠和斐辛?不會這麼巧吧!斐辛和徐聖遠又是什麼關係?
  「新堤!你怎麼了,怎麼在發呆?」斐辛和展婕都奇怪的看著新堤失常的舉止。
  這太突然了,新堤覺得自己正冷汗直流,她要自己馬上冷靜下來,總會弄清楚的。
  
  夜已經很深了,屋裡的電話響個不停,新堤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去接,她知道這是誰,斐辛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都讓她失眠了,好在展婕和同學去了香港玩,否則她可有得解釋了。
  電話鈴聲安靜了下來,房子又恢復了寂靜,新堤無心無緒的盯著天花板,滿腦子都是斐辛的影子,她想:這又是一個無眠的夜了。
  自從那天知道斐辛的身份後,新堤就無法平靜下來,紛亂的思緒一直困擾著她,怎麼會這麼複雜?徐聖遠愛上了像她朱新堤的展婕,而她卻陷入了斐辛的情網裡!
  新堤不想離開斐辛,也捨不得離開他,但是,她一想到斐辛如果知道了她過去的事情就不寒而慄,他能忍受擁有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好朋友的妻子嗎?她不敢想、不能想!
  就這樣,幾天來她躲著斐辛,非但心情無法放鬆,連容顏也跟著憔悴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新堤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明顯失去笑容的臉頰,她仔細的化上一個足以遮掩失眠的濃妝,換上一襲火紅緊身及膝的連身裙,總算還有些人模人樣,不至於太離譜,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便去上班。
  精神無法集中的開著車,一路上新堤是驚險萬分,好不容易來到了名媛時尚,一進入辦公室坐下,斐辛的電話就來了。
  「新堤,妳上班了。」斐辛的聲音溫柔的傳來,愛意和關懷簡單的由他的聲音中傳來,令新堤鼻中一楚,淚水就要流下,她實在愛苦他了,愛到害怕。
  「嗯。」強壓住感情,新堤故意平淡的回答。
  「昨天我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你怎麼不在?」他問。
  「我……我和三雅的古副理去吃飯了,吃完飯,他請我跳舞,」一咬牙,新堤這麼說。
  「古副理?」斐辛的聲音像在思索,「是不是那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
  「嗯。」新堤還是淡淡的回答著。
  「他的名聲不太好,你還是少和他出去比較好。」斐辛關心的說。
  「沒辦法啊!三雅是名媛的大客戶,古副理看得起我,請我吃飯,我不好意思推拒。」
  「妳可以找我陪妳去啊!」斐辛說。
  「我們談公事,你又插不上口,更何況,我一個人比較好說話,多了你,他可能會不高興。」新堤有意無意曖昧的說,她不是真的想這麼做,但是,別無他法……
  「如果你們是談正經事情,為什麼他會不高興?我是你男朋友,有保護你的義務。」斐辛像個丈夫般吃醋。
  「我又不是小孩子。」新堤笑了起來,「你別這麼擔心好不好?大庭廣眾之下,他又能對我怎麼樣?」
  「很難說!」斐辛輕哼著,此時他只想衝過去將新堤一把擁在懷裡才有安全感。
  「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嗎?」新堤故意透著一股不耐煩的語氣說。
  「新堤,下班後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飯。」他邀約。
  「不行耶!」她拒絕的很快,「我下班要和幾個會員去打保齡球,改天吧!」
  「好吧!」斐辛說:「你回家後給我電話。」
  「如果我回家太晚了的話,就不打了。」她又拒絕他。
  「不行!」斐辛很堅決的說:「你打我的專線,不會吵到別人,無論多晚你都要打!」
  「我看情形。」新堤說完這句就把電話掛了,她馬上撥內線給斯愉。
  「斯愉,如果再有斐辛找我的電話,就說我出去了。」
  吩咐完,她頹然的閉上眼睛,感覺好疲累,和斐辛演戲,一個她真心所愛的男人,再這樣下去斐辛一定會發現,該怎麼辦?
  
  斐辛這些日子以來消瘦得令人驚訝,他面孔無神,開會神不守舍,在家只要電話一響,他就會驚跳起來,他的改變太過明顯,連憂鬱都掩藏不住,沉默更甚往日,終於,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惹起徐聖遠的注目了,但是他什麼都不講。
  這一晚徐聖遠抽空回家吃晚飯,斐辛照慣例在公司加班,偌大的餐廳裡只有徐梵一個人無聊的扒著飯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小梵!」徐聖遠一走進餐廳就愛憐的揉揉她的長髮,表示關心。
  「大哥!」徐梵回過頭看到徐聖遠驚喜的說:「怎麼有空回來吃飯?」
  「陪妳啊!」他笑著在她對面坐下,「看來你吃得很少哦!」
  徐梵嘟起唇抱怨,「一個人吃飯好無聊,李嫂又不聽話,總喜歡煮這麼多菜,怎麼麼吃都吃不完,看了就煩。」
  「你可以邀請朋友來家裡吃飯嘛!我很歡迎你的同學來玩。」徐聖遠疼愛的笑道。
  「算了!別人有別人的事要忙,我怎麼好意思老是麻煩人家。」徐梵站起來為徐聖遠添了碗筷,再盛了飯給他。
  徐聖遠搖了搖頭,「你快要和斐辛一樣了,什麼不高興都悶著,不願意和我說。」
  「我才沒有什麼心事,只要你常在家陪我,我就很開心了。」
  他直視著徐梵的臉,一本正經的說:「小梵,你怎麼不交個男朋友,這樣的話,可能你就不會那麼無聊,就會把大哥拋一邊了。」
  徐梵驀然的紅了臉,最近學校裡有一位助教老是邀她吃飯、看電影,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低垂下睫毛,徐梵小聲的說:「我才不會!斐大哥才是,有了女朋友就把我們給忘了,他已經好久沒陪我聽音樂會了。」
  「哦?斐辛有女朋友了嗎?怎麼都沒聽他提過?」徐聖遠精神一振,這倒是個好消息,難怪他最近這麼失常,戀愛中的人總是這樣的,他總算可以向斐伯母交代了。
  「可能時候還沒到吧!」徐梵聳了聳肩,「可是斐大哥最近好奇怪,問他話,答都不答一句,我問新堤姊,她也說沒事,真是讓人猜不透,前些日子都還好好的……」
  「新堤?!」徐聖遠一震,像被敲了一棒,停住了動作。
  「是啊!」她繼續說:「新堤姊就是斐大哥的女朋友。」
  徐聖遠怔了怔,好半晌,才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
  「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徐梵回答。
  「這……這太突然了。」他蹙起了眉,心緒一團混亂。
  徐聖遠推敲著前因後果,新堤一定是發現了斐辛和他的關係,所以矛盾之下沒有立場再要求他離開展婕,而和他之間的心結又使得她無法面對斐辛,她才冷下對斐辛的感情。
  而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新堤不再出現的理由,也是斐辛日漸憔悴的原因。
  他和新堤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這麼一來,苦惱的不止三個人了!
  
  從香港回來後,展婕對時裝產生了興趣,她研究品睥,研究世界級大師的設計,時常和同好去看秀,這些活動佔據了她假期的時間,也好,原本打算去歐洲而無法成行,她為自己找些事情做,重新接觸一竅不通的事情,那種感覺很好,像換了地方生活一樣。
  認識徐聖遠都一年了,她還記得那天,是個雨天,自己還是社會新鮮人,考進徐氏建築工作的第一天,在徐氏大樓前讓徐聖遠的轎車駛過水窪打濕了白裙子,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她都要畢業了,這份感情卻漸行漸遠,初識時相互試探的那份神秘已經消失,她明顯的感受到徐聖遠的冷淡,或者是躲避吧!
  今天別想那麼多了,展婕輕輕歎口氣,她細細的撲上蜜粉,畫了眉和塗上口紅後,再將長髮挽起,她已經許久沒有做這麼正式的裝扮了,今晚這場盛大的服裝秀是由她同學古瑩瑩的父親主辦,古瑩瑩知道她迷上服裝,所以邀請她來參加,而她也欣然答應了,時間不會為了某一些事情而停頓,總要繼續生活。
  展婕坐上新買的鵝黃色March,這是新堤堅持要送她的禮物,本來新堤看中的是一部價格昂貴的進口跑車,但是展婕拒絕了,那種龐然大物開在街上實在太費力氣,想找地方停車不但不方便,塞車時又無法動彈,她還是獨鍾這種小車,小巧方便,價位合理。
  到了會場後展婕才發現人真多,還好沒穿得太隨便,否則可糗大了。
  「展婕!」古瑩瑩在向她招手。
  「瑩瑩!」展婕朝她揮揮手,快步的迎向她,「謝謝你邀請我來,看起來是個很盛大的服裝秀哦!」
  「是啊!你注意到沒有,三台的記者都來了,還有實況轉播呢!」古瑩瑩甜甜的泛起一個笑容,「我們得表現的淑女一點,說不定會上電視。」
  展婕也笑了,她滿喜歡古瑩瑩的,家世顯赫卻沒有架子,她很親切也很有人緣,最善解人意的地方是懂得照顧人。
  「來,我們進去,我幫你留了一個好位置,讓你看個過癮。」古瑩瑩挽起展婕的手,穿過人群,進入了開場前的酒會現場。
  瑩瑩遞給她一杯雞尾酒,一邊說:「今天的酒會是徐氏企業贊助,服裝秀結束之後會有義買活動,和別的純服裝表演比較不一樣,你若有興趣可以留下來參加。」
  徐氏贊助?最近倒是沒有聽徐聖遠提起過,不過,既然是贊助廠商,這種盛大的場合他應該也會出席才對。
  才想著,入門處就傳來熱烈的掌聲,徐聖遠一身考究的西裝紳士的步入會場,他笑容可掬,手臂上挽著一位艷麗妖嬈的女郎,她身材豐滿修長,五官輪廓分明,穿著一件低胸銀色的緊身長洋裝,脖子上掛了一串令人傾羨的鑽石項鏈,蓬鬆的波浪鬈發呈現出女人特有的風情,她款款搖擺,蓮步輕移,緊緊膩著徐聖遠。
  伴隨著歡迎他的鼓掌,徐聖遠攬著女郎的細腰往會場中心邁進,當然,他也看見了展婕,這毫不意外,是他的安排。
  展婕只楞了一下後就泛起笑容,她很有風度的舉起酒杯遙遙對他頷首,徐聖遠也同樣維持笑容的給她一個頷首。
  就這麼一下子,他又腳步不停的進入了貴賓席,不時的和女郎喁喁私語。
  原來他這陣子就是在忙「她」嗎?伊人嬌柔,難怪他沒有空陪她,而一再搪塞了。展婕笑了笑,她喝完了手中的酒,服裝秀這時開始。
  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古瑩瑩就坐在她旁邊,她遞給展婕一份簡介,很熱心的和她討論伸展台上的婀娜多姿,展婕也很投入,完全忘了剛才的事。
  散場後,人潮混亂,展婕看了一會義賣,覺得沒什麼意思,找到了古瑩瑩跟她道別,便獨自開車回家,一整個晚上除了進場時和徐聖遠碰過一面之後,她就沒有再看到他。
  卸了妝,熄燈躺在床上,展婕在黑暗中想著:情是深、意是濃、離是苦、想是空……什麼是愛情的道理?她不知道。
  而,如果不是屬於她的,就一切隨緣吧!縱然她如何的愛徐聖遠,她都會想辦法忘掉!
  
  悄悄掀開辦公室的百葉窗,徐聖遠看著門外的男男女女正忙碌的打電話、審企晝案,兼夾著影印與傳真的聲音,計算機打字更像背景配樂,永不會停。
  這是他的事業,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是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為什麼今天會有不安的感覺?
  展婕走進辦公室了,她帶著沉靜的笑容和每個人打招呼,微微牽動著嘴角,不失禮貌但維持著她與別人之間一貫的距離,她總是這樣,就算感覺到什麼也不問,埋在心底。
  緩緩放下百葉窗,徐聖遠充滿無力感的坐回辦公椅中,他想念她,非常非常想!但是,他卻只能坐在這裡等待她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剎那,偷偷的看著她。
  這不是他一向的作風,他喜歡的女人,從沒有一個讓他這麼怯步過。
  如果離開展婕能讓斐辛和新堤自然的在一起,那麼,他也只有這麼選擇了,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他們四個人的關係將變得複雜,讓斐辛從心所愛和新堤結婚,然後他再遠離展婕,這是最好的結局,至於展婕,她還年輕,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不久之後她可以找到與她相契合的男孩子,那麼,她就很快會忘記這段感情帶給她的記憶了。
  這不是很高明嗎?徐聖遠自問著。
  為什麼還會隱隱的感覺到心痛?展婕並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孩啊!也許他在心底悄悄的渴望著,展婕能像一般的女人那樣的質問他,或者淚灑他的面前,求他愛她。
  但是展婕並沒有這麼做,她只是規律的上下班、規律的生活,如常的參加自己喜歡的活動,她依然打扮的明媚亮麗,維持一貫的工作效率,沒有消瘦、沒有憔悴,更糟糕的是,她居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和他討論公事,微笑的目送他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
  他是瞭解展婕的,知道在這些平靜底下是多麼大的煎熬,也只有她能忍得住。
  她仍然保有他私人公寓的鑰匙,卻已經好久沒有去了,不再有午夜的電話,也不再有他回去時,開門見到她的驚喜。
  展婕沒有戲劇性的把鑰匙扔還給他,卻很聰明的隱退在他生活中,只在公共場合和他見面而這不都是他所期盼的結果嗎?徐聖遠想著。
  但是他卻沒有預期中的容易忘記展婕,也沒有自己預期中的能少愛展婕一點。
  
  展婕打開客廳的燈,又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新堤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是在名媛弄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一回來,洗了澡就睡,根本沒機會和她交談。
  斐辛在公司裡的憔悴她都看見了,也明白的知道都是為了新堤,斐辛不懂新堤的突然轉變,展婕更不懂,她沒有辦法給斐辛答案,每個人都像在醞釀著什麼,變得不像從前了。
  洗完熱水澡,她坐在床上看書,這是她的壞習慣,卻很舒服,看到想睡的時候,一關燈馬上可以躺下睡。
  看了十幾頁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起床頭的分機,正要出聲,就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在對話,她楞了楞,忘記要放下聽筒。
  新堤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和展婕同時接起了電話,只不過她比展婕早發出聲音,而打電話來的,是徐聖遠。
  「新堤?」徐聖遠在電話那一頭不確定的詢問。
  展婕一愣,心想:他怎麼會打電話給姊姊?
  「你怎麼打電話來這裡?」新堤顯得有點侷促,「以後請你打到我辦公室裡,萬一被展婕接到,要我怎麼解釋?」
  「展婕不會接到,我知道她今天和組裡的同事到PUB去慶祝畢業,應該不會太早回來。」
  展婕蹙起了眉頭,徐聖遠為什麼打聽她的行蹤,又選她不會在家的時候打電話來找新堤?如果她不是因為太累而先回來,那麼,這通神秘的電話她就接不到了。
  縱然知道不對,但展婕還是沉默著,繼續聽。
  「有什麼事嗎?」新堤冷冷的問,「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決定放棄展婕了?」
  「可以這麼說。」徐聖遠冷淡道。
  「什麼意思?我不懂。」新堤還是沒有好氣。
  徐聖遠說:「如果我放棄了展婕,你是不是就會回到斐辛身邊?」
  「你知道了?」她更苦惱了。
  「除非我是瞎子,斐辛都快被你折磨死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見死不救。」他沉痛的說。
  「就算你答應我不跟展婕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再和斐辛開始,這根本是兩回事,不是交換條件。」
  「你為什麼要否認?這絕對是同一件事,而且有連帶關係。」徐聖遠清楚的說:
  「你不敢面對這樣的關係,你過去是我的未婚妻,如今有可能要嫁給我的好朋友,而我曾是你背叛過的男人,卻愛上展婕,你為什麼不能坦然接受,讓大家都好過?」
  「不可能!」新堤崩潰的說:「我怎麼能這麼做?我實在做不出來,如果展婕知道,她寧願成全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那麼,我又得到了什麼?斐辛的愛嗎?有了愛而失去展婕,我不要!」
  「新堤!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斐辛?」他咄咄逼人的問。
  「我沒有資格愛他!」新堤激動的說。
  「沒有資格?什麼叫資格?他為了你已經快發瘋了,你還說這種話,你讓他陷下了,愛你愛得那麼深,而你卻在愛情和自己中選擇了自己,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些嗎?」
  「我能怎麼做?」新堤哽咽的問:「這一切都不在我的頂料之中,斐辛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和你的關係!而展婕會愛上你,更是我所恐懼的!你不要再逼我了,你離開展婕,我走出斐辛的生活,從此各不相干,回到從前的日子,這是最好的。」
  「你真認為很好?你真認為這樣會快樂?」徐聖遠深入的問:「你怎麼知道展婕喜歡你這種安排?新堤,你非常自私,從過去開始到現在你都自私,你害怕展婕不會諒解你當年的行為,你也無法接受我和展婕在一起的事實,所以你寧願犧牲掉斐辛!」
  新堤猛然一驚,痛楚莫名。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怎麼可以這麼冤枉她!她不愛斐辛嗎?
  如果不愛,她就不會這麼痛若了,就不會逃避得令自己筋疲力盡了,她甚至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來償還對斐辛對她的愛。
  「我要掛電話了,展婕隨時會回來。」新堤努力維持著聲音平穩的說。
  「你不能再逃避下去,你必須要作個決定。」
  「你不必再說了,我的決定很簡單,你離開展婕,而我離開斐辛,這樣的結局,對大家都好。」說完,她迅速的掛掉了電話,而手持分機的展婕卻遲遲握住聽筒沒有放下。
  這是怎麼回事?新堤是徐聖遠以前的未婚妻?那個臨陣脫逃、無情無義的女人?
  她的心情開始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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