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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擒得暖床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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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6:54:24 |倒序瀏覽 | x 1
擒得暖床夫 作者:七季

男壓女,不過是一時逢場作戲,沒情沒愛;
女壓男,只是想一解相思之苦,談情說愛。


鳩明夜,家大業大,只是家族行醫多代,他卻是個沙場戰將,
好不容易打了勝仗,返家途中,卻被突然出現的馬賊給攔了,
而這馬賊的頭兒還是個女人!是女人也就算了,竟還是個美人,
不過這美人應該沒有打聽清楚他鳩家的權勢,才敢光天化日下擄人。
誰知,這女人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打包帶走,這、這也太嗆了吧?
沈落霞這個魯莽又暴力的美人,揚言綁他回家當新郎,
還強行霸佔他的身體,害他夜夜像采花賊,爬上她的床,
強佔她的身子,一次次的像個失控的野獸。
可是人家不是說,一夜夫妻嗎?怎麼這女人卻天天想著怎麼將他給甩掉,
他長得俊朗,家世顯耀,這笨女人不但不巴著他就算了,
還敢逃跑;逃跑就算了,還讓他逮到她跟男人有說有笑……
這火氣,不只惱得他上半身失去理智,下半身還蠢蠢“欲”動,
看來他該將情商不高的女人給押上床,狠狠地折騰她幾夜,
讓她知道,一女不侍二夫這道理,她最好牢牢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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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6:54:56
  第一章

  鳩明夜本是極少坐馬車的。

  此時,山間崎嶇的民道上,浩蕩行來一支車隊,車隊還沒走近,就能聞見各種草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自車隊的方向擴散開來。

  走在最前的馬車上,高高插著支繡著藍色“鳩”字的旗子,但凡見過這面旗的人都知道,這是鳩家“春回藥堂”運送草藥的車隊來了,而沒見過這面旗的人,多少也聽說過這面旗所代表的意義。

  要是真連聽都沒聽過,那除非他不是生活在中原了。

  鳩家連著兩代人都是朝中的御醫,貴妃娘娘們就不用說了,就是太后也曾誇獎過鳩家人醫術高超,名副其實的“妙手回春”。

  在鳩家第二任御醫告老還鄉後,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御醫中還要補上一個姓“鳩”的,但這次卻沒有,取代的是因太后的那句誇獎,京城中多了間“春回藥堂”。

  鳩家常年在朝中為醫的聲譽,加上這“春回”典故,藥堂開張那天,門檻就差點叫人踏破了,而時間長了,人們更是發現這“春回藥堂”不是只叫好聽的而已,其中賣的草藥貨真價實、價錢公道,藥堂的醫生還會固定時間為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義診,更可貴的是鳩家的理念是對待百姓和對待達官都一視同仁,因為只有人命是真正不分貴賤的,鑒於鳩家在朝中有一定根基,那些大戶人家也不敢上門找麻煩,有病有痛也只能乖乖到藥堂排隊。

  久而久之,“春回藥堂”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經不只限於京城,生意也漸漸轉由第三代負責,可藥堂的理念始終沒變,尋醫看病就找門前掛著“鳩”字旗的“春回藥堂”,已經是百姓間的常識了。

  此時山間行進的這支車隊,一看就是往京城方向運送藥材的鳩家隊伍,前幾輛車內放的都是各種打東北運進的草藥山蔘,只有最後的那輛馬車,車夫時不時就要回頭對車內說些什麼,可見這輛車裏有坐人。

  “明夜少爺,翻過這座山再走半天,就到京城的地界了,您再忍忍,這山路顛簸咱們儘量慢點走,走穩些!”

  車夫老李的聲音穿透車簾,引得車內人又是一個歎氣。

  鋪滿了柔軟毛毯的馬車內一掃車外的微寒,事實上可能是“掃”得有點太過頭了,車內男子一條腿,搭在坐椅上斜倚著車壁,好方便他時不時掀開車側的小簾透氣。

  他熱啊!

  鳩明夜被這窄小憋悶的馬車,搞得心神不寧,他很少坐馬車,這次完全是被那些同路的下人逼到沒辦法,才棄馬坐車。

  看看自己搭在椅上的那條傷腿,他又不禁埋怨起自己的大意。

  現任“春回藥堂”的主事人是他的堂弟,鳩白秀,而他這個身為兄長的,從來沒幫家族生意做過什麼貢獻,從小就被長輩們形容成“野人”,能在宅內見到他的人就已經算不易了,怎麼可能還定得下心來看什麼醫書。

  好在鳩家的育人理念是自由發展,倒也沒人管他念他。

  三年前他隨商將軍上戰場,好歹立了戰功也算沒給鳩家人丟臉,可他在戰場上兩年都相安無事,怎麼這次回來難得享受安逸,想說也幫家裏做點好事,幫忙運個草藥而已,竟然誤中了山裏打小動物的陷阱,讓鐵夾給夾了腿!

  丟人啊!

  面對壓在邊關數十萬的敵軍,他遊刃有餘,倒是被山中一支獵狐狸的夾子搞得走路一瘸一拐,他真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可那些隨行的下人,一個個全都大驚小怪的,怕人家不知道他們主子被當狐狸夾了似的,張羅馬車又張羅大夫,搞得興師動眾好像他已經生命垂危,教他想拒絕都沒機會。

  這點小小的皮肉傷,放著不管也會好的呀!

  來幫忙的人反成了需要照顧的人,鳩明夜想著回到京城後,八成要被人圍起來嘲笑個夠,鬱悶的心情堪比這馬車中停滯的空氣還要沉重。

  鳩明夜想著就又要歎氣了,不知第幾次地掀開簾子透氣,就在簾子掀起的瞬間,好像山上有什麼東西一閃,刺了他的眼。

  他掀簾的手保持著那個動作,多年沙場的經驗,讓他頓時提高警覺,可那個閃光又瞬間消失了,山間一片寧靜,靜得出奇。

  不會吧?

  鳩明夜想著最近自己真的沒做什麼虧心事,不會這麼慘,倒楣事要接連找上他吧?

  “老李,咱們運貨一直是走這條路嗎?”他提高音量,好讓外面聽見。

  “是啊!走了有五六年了!明夜少爺這是第一次跟著運貨,覺得無聊嗎?”老李在外面應著,“不過都是些荒山野草罷了,明夜少爺要是看得膩了,就睡會兒,或者老李給少爺唱歌解悶?”

  “我是覺得這荒山野嶺的,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咱們這麼大的隊伍、這麼多的人,卻連把像樣的刀都沒有,真遇上什麼事,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少爺您指殺人擄貨?”老李說著,竟大笑了起來,“您這是多慮了!人家運貨都要請鏢師護航,唯獨咱們鳩家的貨,不用帶人,不用帶刀,只要一面旗子就夠了!”

  “怎麼,鳩家的名號就這麼管用?”鳩明夜失笑,他一個姓鳩的都沒老李那份自信。

  “當然!誰不知道鳩家是幹什麼的!要說咱們做的是行醫救人的買賣,從沒愧對過誰,要是搶咱們的貨、傷咱們的人,除非他的心是黑的,除非他做好了被天下人仇視的準備,其次說來,就是王爺病了遣人來咱們藥堂,那也得排隊,連王爺都要給咱們幾分面子,道上混的那些貓貓狗狗又能有多大的勢力,王爺都要賣面子的人,他敢搶?”

  “就是說于情於理,除非天王老子或者腦子不正常的人來搶貨,不然咱們的隊伍是肯定安全的囉?”

  “明夜少爺,您這話說的怎麼這麼怪啊?不過確實是這個理兒!所以說您就放寬心吧,這條路我走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事!”

  “唉!”

  “您怎麼了?傷口又疼了嗎?”

  “何止是傷口疼啊,本少爺現在是腿疼、腰疼、脖子疼,頭更是疼得受不了了!”

  老李顯然被嚇住,急切地想問他是不是快死了,但他的話沒時間問出口。

  鳩明夜只感覺車身一個猛晃,停在了原地,隨之,前面的隊伍也是一連串騾馬急停時的嘶叫聲,和車夫的吆喝聲,而聽到最多的則是夾雜在其中,另一批馬隊疾奔而來的蹄聲,和騎在馬上的人發出的威喝。

  內容是十分老套的,“全部人把嘴閉上,保持安靜不許動!”

  他似乎是聽到外面老李低聲在罵娘,他可能以為是自己烏鴉嘴,招來了這些人呢。

  鳩明夜將簾子挑開一個小縫,只這會的工夫,從山上沖下十幾匹馬,已經把他們這支隊伍包圍了。

  整個過程乾淨俐落,期間對方即沒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音,也沒什麼多餘的動作,顯然對這座山的地貌十分瞭解,對打劫這件事也已經是駕輕就熟,從剛才那個閃光來看,他們是一早就埋伏在山上,可見是有預謀的。

  按照老李“鳩家的旗子比辟邪符還管用”的說法,對方看到是他們的旗,還毫不猶豫地沖了下來,看來人家埋伏在這,等的就是他們了。

  對方不是胡亂下手,而是有針對而來,這就不是輕易就能了結。

  一會,一匹馬來到了他所在的馬車近前,老李似乎是被拉走了。

  “車裏的人出來!”

  這是在叫他了,鳩明夜摸來摸去,自己身上只有一把打仗時,從敵人將領那繳獲的匕首,雖然削鐵如泥,畢竟長度不夠,不曉得能派上多大的用場。

  他一挑車簾,一把長刀正對著他的胸口,刀的那邊連接著彪形大漢的手臂,那手臂啊,跟他小腿一樣粗。

  “磨蹭什麼呢!警告你不許耍什麼花招!”那大漢語氣很是不善。

  一旁老李一見,嚇得本來已經白透的臉又多了幾分紫,忙說:“刀下留情啊!這可是我家少爺,他腳上有傷!”

  對方粗眉一挑,別有用意地仔細將他瞧了一遍,“你就是鳩家少爺?”

  鳩明夜感歎老李的嘴真是快,面上卻沒有多大變化,故意將腳上的傷演得又嚴重幾分,蹣跚地下了車子,“如您所見,不知大俠貴姓高名?”

  誰知那人看了他一眼後卻不再理他,反跟近處的一個年輕人喊道:“告訴頭兒,鳩家少爺找到了!”

  那人點了下頭,也是用那種怪異的目光瞧了瞧他,急忙忙地跑掉了。

  怪了,真是怪了!鳩明夜大風大浪都見過,此時自然不至於太緊張,馬上就察覺了這事有點蹊蹺,他們不問他貨有多少,也不威脅要剁了他、剮了他,只是知道他的身分,就一副達到最終目的的樣子。

  可這些人,他不認得啊,難道是他和那大漢口中的“頭兒”有什麼恩怨?其實剛開始,他以為這大漢就是這幫人的頭兒呢,沒想到還另有其人!

  不知道能令這幫彪形大漢這樣信服的人,是什麼可怕的妖怪了。

  隨著一串清脆俐落的馬蹄,鳩明夜感興趣的事也即刻得到了解答,只是答案跟他預計的有天南地北之差。

  那棗紅色的駿馬上,一襲紅衣迅速拉進,在恍惚間已立在他身前。

  他需微仰著頭,才看得清那人逆光的俊麗五官。

  這幫馬賊口中所謂的“頭兒”,竟是個如此年輕的女人!放在京城,這樣的歲數甚至還稱不上是女人,只是個夢裏懷春對未來有著迷幻想像的大姑娘。

  而眼前這個,已經和一群龐大腰圓的漢子打成一片,幹起了沒本錢的買賣。

  這個紅衣女人,頭髮梳成高高的馬梳,用一根纏著銀絲的紅線,反復盤繞成手掌寬綁成結,那紅線仍夠垂下一大截,尾端和發尾都正好垂在腰間。

  棗紅大馬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她的上身保持不動,只馬尾隨著擺動,偶見其中紅線若隱若現,煞是好看,比起京城小姐們正流行的繁瑣發飾,有著另一種很乾脆簡單的美。

  當然,這也要本人長得夠美才行,而這兩樣,這位“頭兒”顯然是都齊備了。

  在他打量對方的同時,這個身為馬賊頭領的女人,也以那種戒備又怪異的目光將他打量了一番,不曉得她又得出了怎麼樣的結論。

  “你就是鳩白秀?”她站得高,說話時又略仰著下巴,很懂得怎樣給人威懾感。

  鳩明夜以最快的速度先是瞪了老李一眼,他的作法是對的,老李正張著嘴剛想說什麼,一看到他瞪人又急忙把話咽了下去。

  原來如此,鳩明夜就奇怪自己不該有什麼仇家的,原來對方要找的“鳩家少爺”是另一個。

  那可就要慎重一些了。

  白秀是現在“春回藥堂”的主事人,他若有事代表的不會只是他一人,而是整個鳩家,而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鳩白秀要碰上這批人,一萬個他都不夠死的。

  眼前這批人,顯然並沒真正見過鳩白秀,可騎馬拿刀堵路的,總不能是什麼朋友,這麼看來有可能他們是受人指使。

  那麼背後的那個人是誰?是針對一人,還是針對“春回藥堂”?

  思量之下,鳩明夜想如果自己腳沒事的話,尚可試著突圍出去,可還跟著這麼多人,想大家都相安無事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說他們找錯了人,結果一是立即被殺;結果二是放他回去。但有朝一日他們還會找上鳩白秀,到時白秀一個讀書讀到傻的大夫,還不任這些人揉圓捏扁。

  想他也是鳩家一員,既然被他趕上了,那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在下是姓鳩沒錯,敢問姑娘是?”

  他本想多套取對方一些資訊,可那姑娘很趕時間的樣子,一揮手說了聲:“帶走!”瞬間兩邊人下馬就要來擄他。

  “等一下!”他退開一小步,眼光始終是放在馬上那燦燦的紅衣上,“我不問姑娘要帶我去哪,去做什麼,只問姑娘一句,我這些車跟人要怎麼處理,要知道這批蔘藥都是一路遠從東北運來的,如果到不了京城藥鋪,冬天很多百姓就吃不到藥,我們損失不過一些算盤上的數字,真有缺醫、少藥、死了人的事情發生,是算在我們頭上還是姑娘你的頭上?”

  “廢話!你以為這世上真只剩下你們‘春回藥堂’一家醫館了嗎?貨沒了,是你們自己大意,死了誰,那也不是咱們殺的!”

  “虎六!”那紅衣姑娘出言阻止,正說到興頭上的大漢被她一瞪,不意願地嘟囔起來,“頭兒,難道我說的不對?是他們自己大意,本就該認倒楣。”

  “您的意思是咱們不順道把貨掠了,就白白吃了虧?”

  “我有說過咱們是來幹這個的嗎?”

  “那頭兒您的意思是?”

  紅衣姑娘沒再理那個壯漢虎六,轉而對鳩明夜說:“鳩公子不用多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要的是你,至於你們的貨,該運到哪就還運到哪。”

  “那我這些手下呢?”鳩明夜問:“這些馬兒還小,怕是沒有‘識途’的本事。”

  對上他一雙精亮的眼,紅衣姑娘在他眼中探尋著什麼,鳩明夜不畏,半晌,他不能確定那姑娘,是不是如他所見那樣笑了一下,只聽她說:“你的人自然也該回哪就回哪,這麼大批人我們留著也沒用,浪費糧食,殺了更是惹禍上身。”

  “哦?這麼說姑娘把他們的主子劫走,就不怕惹禍上身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紅衣姑娘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眼神又變為之前的淩厲,很有警告意味地提醒著他,“鳩少爺要明白,你的車、馬、人,是用你換的,只要你配合,就什麼都好說。”

  鳩明夜在聽到她說能保人、貨平安時,已經沒在想什麼花招了,這個買賣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他點點頭,心情竟莫名地輕鬆了下來。

  紅衣姑娘沖那兩人點了下頭,那兩名壯漢又要來擄人,鳩明夜又後退一步,“再等一下!”

  “你小子囉囉嗦嗦的還有完沒完了!”虎六顯然因為白跑了一趟還被頭兒念,心情更加煩躁。

  “稍安勿躁,我只是想打聽一下,諸位是想怎麼把我帶走?看樣子,像是要把我甩在馬上啊!”他們每人一匹馬來的,總不能讓他跟在後面跑。

  對於鳩明夜這個教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虎六更是咬緊了牙,“不然鳩少爺以為呢?難不成再把你丟進馬車,拉著你走嗎?別作夢了!”

  “哦!我知道自己的立場,自然不會作那種美夢!只不過我看各位英雄均是體魄異于常人的健碩,再加上一個我,不知這馬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壓力啊!”

  “啥?”

  “各位講究的是速戰速決,既然在這山裏埋伏,還敢留活口回去報信,那就絕不會把寨子也建在這山裏,回去的途中,騎馬怎麼也要半天工夫,這麼長的時間,萬一馬兒負擔過重,跑疲了,那不是耽誤事嗎!”他這說的話雖摸不著邊際,但試探的效果已經達到。

  見那虎六臉色一黑,就知道事情被自己言中,只盼望一邊的老李也看得明白,曉得回去後告訴鳩白秀,在離這山半天左右路程的地方,搜索可疑的地點。

  一匹棗紅大馬,適時來到他眼前,將他打斷。

  他抬頭,馬上的姑娘一手拉著韁繩,杏眼望著他,似乎是在跟他說不要亂耍那些小聰明,她伸出另只手,來到他的眼前。

  “這是?”他一掃那只姑娘家的纖手。

  “多謝鳩少爺的關心,我想我的體重再加上你,總不至於能把馬壓壞,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他點頭,按上姑娘的手。

  “頭兒!”一旁的虎六差點把他的手咬下來,“好歹把這小子綁起來啊!讓他就這樣上您的馬,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放心,鳩少爺既然說了會配合,就一定會配合到底,我說的對嗎?鳩少爺。”她問的是他,看的則是他那只傷腿。

  鳩明夜嘿嘿一笑,不在乎自己把柄被人發現,在那纖手一個拉拽中,已翻身上馬,坐在了姑娘身後。

  姑娘策馬,鳩明夜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老李,沖他擠了擠眼,笑了下,就這樣跟著一群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馬賊消失了。

  鳩明夜原本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比如說他會被帶去某座不知名的深山裏,又比如他會被帶去獻給某個和鳩家有仇的達官貴人,只要讓他知道這些人想對鳩白秀做什麼,其他的事隨機應變,他總有辦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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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6:57:51
  第二章

  可是,天黑之後,他卻被帶到了一個名叫“太合鎮”的地方。

  這地界看似太過張揚,實際想來也有它的優勢,這個小鎮正位於兩省交界處,屬於三不管地區,京城中的大官忙著做大事不屑于管,而京裏的官都不理,小省城的官就更懶得插手,只要沒犯下什麼大事,引得官府不得不出手去查,這裏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當晚,鳩明夜被帶去了小鎮中算是最大的一座宅院,他沒想到自己竟被馬賊姑娘帶回家了,

  馬賊姑娘叫沈落霞,跟著她的那幫弟兄也都在太合鎮安家落戶,大家各自把馬牽回家,看上去就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區別,而這城中的人,看到他們成群結隊地回來,不僅不避諱,還很熱情地打起招呼。

  鳩明夜總算明白,他們這根本不叫“藏身”,這整個太合鎮就是個賊窩,想想運氣不佳跑來這鎮上停歇的旅客,不就等於進入了一個巨大的黑店?真是夠慘,只是不曉得有沒有比他還要慘。

  鳩明夜隨後又被人帶去了沈家宅院的一處客房,竟然是客房而不是柴房?雖然門外有徹夜守著的人,可他仍享有一定的自由,比如他還有熱水可洗澡!

  一般這種情況下,把人擄來,要嘛連夜審問,要嘛威脅一通綁起來鎖上,可他還有洗澡水可用,而沈落霞更是回來後,就忘了他這人的存在一般,直接回了房,只吩咐人守住門,就再沒出現過。

  他們這種禮待上賓的方式,讓鳩明夜有些摸不清頭腦,想又想不出個結果,乾脆“既來之則安之”吃完飯、泡泡澡,美美地睡上一覺先!

  鳩明夜多年養成的習慣,睡覺極淺,於是隔天一大清早,當他的房門被推開時,他人已經醒了。

  他沒有睜眼,聽到姑娘家輕聲交待,支開了守在門旁的人,不過片刻他的床邊多了個人。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又在被人以那種複雜的目光審視了。

  偷看男人睡覺,這哪里是姑娘家該幹的事,還看得這麼明目張膽地!

  “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起來,我有話說。”

  竟然會被看穿?鳩明夜有些沒面子,睜開眼,正對上沈落霞俯視著他的一雙杏眼,那白淨的臉上沒有表情,他卻看得想笑,是因單純高興而起的那種笑。

  躺著說話有些沒禮貌,他坐起來,將肩上的發捋順,道:“沈姑娘別誤會,只是平生頭一遭有大姑娘家來叫我起床,有點緊張罷了。”

  “叫你起床?鳩少爺以為自己這會兒還是在家呢,夢還沒醒吧?”沈落霞不知該不該對他的淡定,表示佩服,她知道他話裏意思,是在揶揄她一大早闖進男人房裏。

  但那又怎麼樣,她還在乎這些嗎?

  沈落霞快速地瞥了眼門外,確定外面沒人偷聽,才又轉回頭來,而這一系列動作,所代表的意義鳩明夜當然曉得。

  “沈姑娘的事看起來很機密啊。”

  “少廢話,鳩白秀,你的人我沒有為難,你的貨我也沒動分毫,我只為請你幫我個忙,你幫是不幫?”

  鳩明夜挑眉,倒沒想過這姑娘擄了“鳩白秀”是她本人的意思,並非受人指使,但她用這樣暴力的手段來請人“幫忙”,從她的表情來看,這個忙,十分的棘手啊。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他笑。

  “好,我要你答應和我成親!”

  鳩明夜的笑容僵在臉上,一秒,兩秒,嘴角開始出現抽搐的跡象……

  沈落霞一見,急著向前一步抓起他的衣襟,語氣更是強硬了幾分,道:“你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本姑娘問你的意見是給你面子,你不要給我推三阻四!”

  嗯,說得對,擄了人還要賣他個面子詢問他的意見,的確算夠給他面子了,問題是,上山下海,穿天入地,她卻是要強迫鳩白秀接受,將自己許給他?

  “呃……姑娘稍等。”

  鳩明夜戎馬生涯自認瀟灑,代替鳩白秀來“探敵情”,他自認自己應付得來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情況,但這會,他手點太陽穴真心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壞了鳩白秀的好事。

  別的可以替,唯獨這事,他的機智派不上用場啊!

  “沈姑娘,這話你是認真的?”

  “我只要你一句話!”

  “我不是鳩白秀。”

  沈落霞的臉由紅轉白,盯著他幾許,鳩明夜裝可憐地眨眨眼,她視若無睹像位嚴厲的大家長,“這就是你的回答?”她問。

  “我真的不是鳩白秀,要說的話,我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形式這麼快穿幫。”鳩明夜已經從沈落霞的反應看出,她對鳩白秀是毫無惡意的,那股狠勁只在於誓必要將自己嫁給他而已。

  瞭解到這層關係,其中的利害關係恐怖比有人要取他堂弟的性命還要嚴重,這種事萬萬不能摻合啊,鳩明夜瞬間作出決定,那就是坦白。

  他以最短的時間,用最精簡的話語說明自己的身分及和鳩白秀的關係。

  然後等了一會,他看到沈落霞的臉更蒼白了,擄錯了新郎,她是在不好意思吧?

  “你明明是坐在鳩家的馬車裏,那些人叫你少爺,鳩家什麼時候多了一位少爺?”沈落霞仍不死心的樣子。

  “‘春回藥堂’的主事人是白秀沒錯,可不代表鳩家只有他一個子嗣啊,我又經常不在家中出現,名氣自然沒白秀來的大,我也是鳩家的少爺,為什麼不能坐我家的馬車?”

  “你……”

  “姑娘啊,雖然我不曉得你連白秀的樣子都搞不清楚,怎麼就跟他產生這麼大的感情糾葛,不過這種事呢,強來是不行的,我建議你還是用一般的方法,比如說製造機會,逐漸接近啊,日久生情什麼的,白秀那個人膽子小,這次若真是他,一定會被姑娘你的‘豪放’嚇住的,所以說,塞翁失馬啊……”

  “閉嘴!”沈落霞氣得真跺腳,“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我是在以一個堂兄的身分向你介紹我的堂弟啊!雖然白秀的樣貌確實很招姑娘家喜愛,但他決不是那種花叢中的蝴蝶,骨子裏是很傳統的,還是比較樸實的方法對他較為有效……姑娘,大清早的拿刀不吉利吧!”鳩明夜會這麼說,是因為那個氣紅了臉的女人,抽出腰間彎刀就向他脖子揮了過來,雖然被他驚險躲過,但大姑娘家的玩刀,很危險耶!

  鳩明夜的頭一偏,刀尖擦著他的耳朵劃了過去,沈落霞手腕使力及時止住,不然他的一縷頭髮就要被刀削下來了。

  她自己也有點發愣,自己竟然情緒失控到動了刀子。

  “啊……”下意識地就要道歉,可道歉的話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說到底,還不是他揶揄她在先!

  有些賭氣地收回刀子,手剛放下,人已經被她遣走到門外,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粗獷無理的聲音,叫的是她的名字!

  沈落霞眉心一皺,下意識地瞪向鳩明夜。

  “亂說話就劈了你!”她的意思簡單直接,他必須閉嘴,不然就不是用刀比劃比劃,那麼簡單了。

  鳩明夜當然看出她對那正進屋的大漢十分忌憚,為免惹禍上身,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那大漢是張沒見過的臉孔,似乎不是昨天馬隊裏的人,而他就那麼直闖了進來,也並不把沈落霞這個“頭兒”放在眼裏的樣子。

  “落霞!聽說你真的把鳩家少爺給擄來了,快教哥哥我看看!”那大漢人未至聲先到,等人大步邁進一眼就看到了臉色不太好的沈落霞,和床上坐著的鳩明夜。

  看到鳩明夜時,大漢明顯一愣,臉僵了下又即刻轉換成一個生硬的大笑,“搞啥呀!我還當那些小鬼是在說笑呢,還說回去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們,怎麼能這麼給當家的造謠!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落霞妹子真是有本事了!”

  沈落霞對他這麼肆無忌憚的闖入方式和說話方式明顯十分不悅,鳩明夜甚至能感覺到她周身的火氣正在暴漲,不過她還是沉著臉,很有分寸地應了聲:“彪哥。”

  那彪哥的心,這會已經不在沈落霞身上,他仔細將鳩明夜打量數遍,像在看什麼稀罕動物一樣,“乖乖,看這穿著打扮,好像真是個公子少爺啊!小子,你真是讓我這妹子,從鳩家馬車裏擄回來的?”

  鳩明夜透過劉彪看沈落霞,詢問自己能不能說話了,得到的是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小媳婦一樣地點頭,嘴閉得嚴嚴的。

  “真是不得了!讓我好好看看!”劉彪說著手已經上前,一把抓住鳩明夜的胳膊將他拉起來。

  旁人看來,他是要將他拉起來,但鳩明夜自己最清楚,他所使的力氣要換個黃毛小童,八成胳膊已經斷了,這樣的力氣就算是體形再彪悍的人,如果不是有意為之都是使不出來的。

  鳩明夜本能地想用一個反擒掙脫開來,又一想還是算了,就算暗自提了口氣堤防著,還是弄出了一身白毛汗。

  上一次受這種罪,還是六歲那年因為在夫子臉上畫了一隻大烏龜,被親爹一路拉打去跟人家道歉。

  他一聲不吭,這讓劉彪大為吃驚的樣子,他隔了一會才收回手,言不由衷地贊道:“不錯不錯,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樣!到這兒還不慌不亂的,你就不怕咱們得財不成最後來個撕票?”

  怎麼又成了撕票了?鳩明夜正在納悶,只見沈落霞極不明顯地偏了下頭,頓時他已明惑,劉彪這是在詐他!

  “彪哥,‘擄’這個詞不好聽,我既然來了這,自然是被請來的,只不過時間‘太過倉促’,沒來及跟家裏說聲罷了……”他咳了聲,只見那邊沈落霞下巴一揚,他笑了下“我在落霞這做客,又有什麼可慌亂的,撕票什麼的,彪哥就別取笑鳩某了。”

  他看到,劉彪的臉瞬間就又黑了幾分,他好像有點扛不住了,剛才那目中無人的勢頭似乎是只為演一場戲。

  “你說得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難道鳩沈兩家定過親的事是真的?”

  鳩明夜手指卷著發尾,面色如常但心中已是哀叫連連,說不是,瞧著沈落霞那樣子,他是活著走不出這個屋了,再說是,回家後一樣會被鳩白秀宰了。

  他人生難得要幫人忙,怎麼就落到個讓自己進退不能的份上!

  “彪哥,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難道你不信?”沈落霞適時出聲。

  劉彪馬上換了副嘴臉,道:“落霞妹子,我不信任他,能不信你嗎?只是我怕這鳩家老太爺,言而無信,嫌咱們出身不好,不認這筆帳啊!到時你為了一個人家不認的承諾,耽誤了自己的一生,吃虧的不還是你嗎?”

  “我想,他不會不認的。”沈落霞直視著劉彪,那眼神疏遠又戒備。

  劉彪熱臉貼了冷屁股,自然不是味,再看鳩明夜也真的沒什麼反應,像是真認了這件事,那他瞎操心就更是多餘。

  “這樣最好!但願這鳩家少爺能受得住咱們這的風俗,咱們可都是些粗人啊!”劉彪在鳩明夜胸前背後一通亂拍,拍得鳩明夜差點把昨天的晚飯都吐出來。

  “瞧他身子骨這樣單薄,男人嘛就要大口吃肉!”

  “多謝彪哥關心,我會努力呃……吃肉的!”

  劉彪“呿”了聲,自覺無趣地甩了甩手,“我沒事了,那我走了!”說著又邁著大步,但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地離開了。

  確定他已走遠,鳩明夜看沈落霞的視線還留在門口處,眼裏的厭惡都快憤出來了。

  “你這哥哥倒是真關心你啊!”鳩明夜明知這是此時最不該說的風涼話,可話就是那麼順口而出。

  果然,成功喚回了沈落霞的注意力,同時也得到了一句意料之中的,“閉嘴。”

  “好好!我閉嘴!不過我只是想說,一般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能好到這種‘無微不至’的地步,那必定是別有所圖的,而我可以肯定你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你要小心他!”

  沈落霞扭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因為你這麼漂亮,他那麼醜!”

  沈落霞愣愣地,用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這要換成別的男人,她定會是覺得自己遇上登徒子了,不用對方三顆牙來換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由鳩明夜說出來,她反倒不能確定他是在戲弄她還是說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過程中,火氣已經不見了。

  “劉彪是我爹拜把兄弟的兒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度是將他當作親哥哥看的。”

  “可這個哥哥卻是打著將你娶回的心思,在照顧你這個妹子。”

  “是。”

  “可你不喜歡他,不想嫁他,才編出了自己已有親事這樣的謊話。”

  “嗯,我跟他說,當年我爹救過鳩老爺子一條命,兩家當時定了這門親。”

  “可為什麼要是白秀?雖然我不常回家,但自家兄弟的親事還是瞭解的,如果白秀真曾和誰定過親,家裏是絕不會瞞他的。”

  “對,我不認識鳩白秀,我爹也不認識他爹。”

  “那你為什麼非找上他?”

  沈落霞眉目淡淡掃向他,意外地對他的逼問沒發脾氣,“反正你又不是他,如今劉彪又已將你當作了他,就算我再找真的來都沒用了,我的計畫已經被你毀了,你還問那些做什麼,有這時間還是關心下自己吧。”

  “我?我有什麼可關心的?”

  “你的那條腿已經沒知覺了吧,以為我沒看見嗎?剛才劉彪拉起你後,一直踩著你那只受傷的腳,他想看你痛苦,要你求他,然後嘲笑你,他捏你、捶你,但並不表示不會對你的傷處下手,他就是那種人。”

  鳩明夜一笑,“我還真以為你沒看見呢,也不來救我。”

  “我救了你,誰來救我呢。”沈落霞說,意有所指地望向他。

  鳩明夜聳聳肩,“也許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

  “但願了……”她說。

  沈落霞就是大概料到,劉彪得知消息後會第一時間找來,才一大早跑來這裏先交待好一切,鳩明夜是不清楚,如果真的是白秀在這,他會不會配合沈落霞說這個謊?也許如果真是他在這裏,她對他說的又會是另一番話。

  有一些她一定要找鳩白秀的原因,她不願意說,因為他不是本人,那他也就不再去打聽,反正以他看來,這批馬賊的成分很不單純。

  沈家和劉家雖說關係好,畢竟是兩派人,沈家昨天抓了他,隔天一早劉彪就已經找上門來,也許是他的消息靈通,也許是沈落霞的人裏,有人並不是真心視她為頭兒,早就另有東家。

  這種事是很常見的,而沈落霞本人對此也應該看得很透,不然她不會比劉彪更早做好準備,看來她的這個“頭兒”當的也並不瀟灑。

  反正這些事也與他無關,鳩明夜雖然覺得沈落霞有點可憐,但他畢竟比她更無辜,有這時間想她還是算算,鳩家派出來找他的人大概什麼時候會到吧,顯然即使知道他並不是鳩白秀,沈落霞也沒有放了他的打算。

  不止沒那打算,守在門外的人還又更多了些的樣子,不過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就是沈落霞離開後不久,有個小漢子給他送來了外傷藥,他一問之下,這藥還是“春回藥堂”買的,看來品質很有保證。

  兩天后,鳩明夜的腳好了不少,下地走路起碼已不成問題,這期間都是那個小漢子在照顧他,每次他問起沈落霞在哪,他都說:“不知道,頭兒很忙很忙的”。

  “你們頭兒到底哪里忙了?她不是每天晚飯前都會回來嗎?”

  鳩明夜對自己的耳力很有信心,而沈落霞回她所住跨院又必須經過他這個院,每次都聽她很有精神地大聲罵人,時間都在別人給他送來晚飯之前。

  “可頭兒回房後,就不允許任何的打擾啦,她的飯菜也是跟鳩公子你一樣,是送到房裏吃的,都是隔天早晨才將碗碟收走。”

  “怎麼,你們頭兒是晚上見不得人嗎?”其實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要怎麼處理他。

  小漢子想了想,“頭兒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在外面隨便吃一口,回來很晚,想想也就是鳩公子來的這幾天才變這樣的……我想也許是在籌畫和鳩公子的親事吧,白天鎮上要處理的事多,可沒那時間呢。”

  鳩明夜一口水差點噴了,著實被這小漢子豐富的想像力嚇到,“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了,有空告訴你們頭兒,叫她別忙得太過頭把我給忘了,我這個大活人可是快閑出毛病了!”

  小漢子一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公子放心,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也是我們的頭兒,頭兒為了將公子‘尋’來,當初可是常跟幫裏的人吵架呢,她這麼重視你,又怎麼會把你忘了!”

  鳩明夜一愣,頓時,不適感傳遍了全身。

  他……他這可不是在吃味鬧彆扭啊!有沒有搞錯,他看起來很像是個見不著夫君就哭哭鬧鬧的的小媳婦嗎?

  鳩明夜因那小漢子的反應,鬱悶了好久,可能是他真的太像一個怨婦,叫那小漢子心生憐憫,隔天,他的房門又被沈落霞踢開了。

  沈落霞紅著臉,眼裏噴著火打斷了鳩明夜的早飯,“你是跟小四說了些什麼!”

  鳩明夜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念經一樣說道:“他是不是跟你說,我想你想得食不下嚥,人都憔悴了不少,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能過來陪陪我,難得我們團聚了,應該多相處,多恩愛才對。”

  “你!果然是你教的!”沈落霞的臉更紅了。

  “我想你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手下,平時都看些什麼書吧,你看我哪里像食不下嚥的樣子,我胃口好的很,倒是你幾天不見憔悴了不少,不會真是為婚禮忙昏了頭吧?”

  沈落霞最受不了他這種陰陽怪氣的揶揄,但要還嘴又不知該從哪還。

  “沈幫主打算怎麼處理我?不會真的要跟我成親吧,你都不曾問過我在家中有無妻妾。”

  沈落霞提了口氣,上前從他手中拿過筷子,住桌上一拍,道:“小四還跟我說,你閑得和八年沒上過磨的驢一樣,再憋下去怕會憋出病來。”

  “哦?他形容的倒是貼切。”

  “也對,你腳傷初愈,是該適當地活動一下了。”

  鳩明夜眼一亮,她不會是打算放了他吧?

 

  鳩明夜被沈落霞提上街,之前還換下他那套緞面的藍衫,穿上了普通的布衣,跟在沈落霞身後,給她記帳!

  這真是一頭霧水啊!這個姑娘做事總是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嗎?依她所說,管帳的先生家裏要添新丁,因是老來得子興奮的有些過度,常常把帳本上的數搞錯,把壹寫成柒,這種事都已經不新鮮了,再讓他碰帳本還不如沒帳本,於是沈落霞放他假,叫他專心陪夫人去了。

  管帳先生歇了,別人又都各有各的事,沒事的大多也是大字都不識一個,幫不上忙,這麼想來,很閑又能記帳的人眼前就有,又為什麼不用?

  每個月底是沈家作帳的日子,沒個人跟著不行,鳩明夜就很幸運地被派上用場了。

  他一早被沈落霞揪出大門,被命令一路緊跟她,這鎮上多是她的眼線,如果他想跑後果會很慘。

  他們先去了菜場,鳩明夜備好紙筆,準備寫沈落霞這個月收的保護費數目,結果她只是去買菜的,在菜場還很受歡迎,沈姑娘長,沈姑娘短的。

  “怎麼買菜這種事,都要你親自負責嗎?”他們從菜場離開後,鳩明夜好奇地問。

  “本來是不用,但今天正好要來這邊,也就順便了,能自己做的事,為什麼要麻煩別人,廚娘要做的事也很多。”

  這麼想想,在沈家幫忙的人就那幾個,其中一個跑腿的小四還是個孩子。

  小四說他是個孤兒,一路乞討到太合鎮,在還剩一口氣時被沈家老爺帶回了家,之後就一直留在了沈家。

  每一次來這個鎮上時是個晚上,之後就一直沒出過門,這還是鳩明夜頭一回仔細地觀察這個不大的鎮。

  事實上,這裏比他想像的要來得熱鬧,也要來得安寧,中午,沈落霞帶他去一間街邊的小鋪吃牛肉麵,要不是上面的老闆那張面孔太過眼熟,鳩明夜都快忘了這鎮中藏有許多馬賊。

  那老闆不就是那天的那個叫虎六的大漢!

  虎六看了他一眼,也沒理他,只把面放到沈落霞眼前時,順便說:“頭兒,這個月是二十兩。”

  “知道了,比上個月好了些呢。”沈落霞點點頭,“還有說了多少次,別再叫我頭兒了。”

  虎六繼續去作他的面,鳩明夜好奇地盯著那鍋前大漢黝黑的背影,試著將他和那天兇神惡煞的人聯繫到一起。

  “有什麼好看的,快吃,吃完了還得去別處。”沈落霞吃得很急,但動作十分秀氣,“一會把銀子數記在帳上。”

  “什麼數?那二十兩?”鳩明夜猛地醒過悶來,這就是讓他記的帳啊!

  他家也是做生意的,對於記帳這種事,他已經形成固定印象,怎麼也沒想到街邊連個頂子都沒有的小攤販,也要記帳!

  “嫌少?”

  “哪有!生意嘛,都是從少到多的!”鳩明夜低頭吃面。

  “是很少,但總會好的。”沈落霞喃喃自語道,望向這條街道,這條街有數家這樣的小攤販,“前年官府改道,太合鎮正位於這條路的必經之道,這裏的人總會越來越多,多到只靠著賺路人的生意,也能養活自己一家老小的地步。”

  “不做馬賊了?”

  “你想說劣根難改?”

  “我沒那麼說。”鳩明夜看到她眼中閃閃發亮,那是一種懷有無限期望的光芒,她不是在說漂亮話呢。

  只不過那晶亮的眼,放在那張消瘦的臉上,看上去格外叫人心疼。

  真怪了,他竟然會心疼?

  鳩明夜歪歪頭,在戰場上的這些年,他知道太多人只是為了能有一口飯而參軍,然後連個名字都沒來及留下,就死在了戰場上。

  看慣了這種事的他,到如今還會有這種為某人某事而心疼的感覺?忽地,他笑,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呢。

  “鳩明夜,你知不知道自己正笑得很噁心。”

  “因為我高興啊,而且,我還要做一件更噁心的事。”說著,他夾起面裏的肉丸,在沈落霞眼前晃了晃,說:“看到沒,這是我碗裏的肉丸,然後我把它……放進你的碗裏!”

  肉丸掉進沈落霞的碗裏,他還在旁邊鼓躁著,“一定要吃掉啊,不能浪費,不然虎六會傷心的,懷疑自己手藝不行,你要給下面人信心才是。”

  “神經。”沈落霞掃了他一眼,挾起那肉丸就咬了一口,還連吃了好幾口面,吃得很帶勁的樣子。

  哎呦!都忘了她是在馬賊群裏長大的姑娘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姑娘,怎麼會在乎從爺們碗裏挾出的東西!

  該遺憾嗎?看她為氣他似地更加大口地吃著,鳩明夜笑得好開心。

  一下午,鳩明夜都跟著沈落霞在鎮上各處轉來轉去,其實記帳的事並花不了很長時間,可沈落霞總是不能順利回家。

  賣蔬菜的和賣水果的吵了起來,順手都把刀抽了出來,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她到了,也抽了刀,那兩個漢子便都停了手,還一個勁地說好話陪不是。

  王家嫂子大病初愈她要去看,陳家媳婦鬧著要回娘家她要去勸,她說,當年他爹帶著這些人來到太合鎮時,太合鎮只是個被人廢棄的小鎮,什麼都沒有,這些人跟著他爹留了下來,他們都是她的家人。

  等到日頭快要落下,忙得像陀螺一樣的沈落霞猛地停住,轉而往家趕。

  她走得很快,可後面並沒有什麼在追,鳩明夜跟著她莫名其妙地回了家,他都忘了自己原是打算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溜走的,結果看她走了他還拚命去追,生怕追丟了一樣!

  經過他所在的跨院,沈落霞吩咐人看好他後,自己急忙忙地也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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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6:59:20
  第三章

  夜半更深,鳩明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總在想著白天的情景。

  加上這些天從小四那套來的話,他對於這鎮上馬賊的印象已經完全改觀,曾經他們真的是馬賊沒錯,跟著沈落霞的父親幹著沒本錢的買賣,也曾遭官府圍剿,索性及時逃走,沒造成太大的傷亡。

  沈落霞的父親帶著弟兄離開了山中的據點,知道回是回不去了,而另一處藏身的地方又哪是那麼好找,當時的沈父已經萌生了解散這幫兄弟,各自去做正經營生的打算,明瞭這種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活,不是長久之計。

  在這樣的契機下,他們發現了這座被廢棄的小鎮,當時官府還未修那條新路,小鎮地處偏遠土地又不適合耕種,鎮上的人大都遷去了別處。

  馬賊在這裏重新安頓下來,沈父認為這是個契機,將這視為老天給他們的一次機會。

  經過三年的努力,馬賊的習性未改,可很多人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不能大魚大肉,但起碼得已溫飽,不用整日擔心自己沒命回家見老婆的日子,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頭兒,沈落霞的父親舊病復發,在一個夜裏無聲無息地去了。

  沈落霞自小受父薰陶,自然而然接下了這個“頭兒”的位置,但她輩分畢竟不夠,幫裏很多她要叫叔叔伯伯的人又怎麼會服她?更別提還有部分人一直不滿於這種市井小民的生活,這下,帶頭的人一死,這些人的不滿也跟著激發出來。

  沈落霞一個年輕姑娘,憑著一股的“拗”勁,硬是挺了下來,想想還真叫人佩服。

  鳩明夜想著這姑娘,將來要如何應付這一堆堆的事,想得竟然失眠了……

  真是怪了!他從床上翻坐起來,看外面已近子時,自己仍無一絲睡意,反而起了無以名狀的焦躁。

  他起身喝了杯水,越發的清醒。

  她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瞎操心了,難道真是閑出了問題?

  推開門,兩個守在門外打盹的熟面孔眯開眼皮瞧他。

  “茅廁。”他說

  他們點點頭,又睡著了。

  說到底他又不是他們的敵人,說是客人還差不多,這些人對他的看守已經是走走形式,鳩明夜並沒去茅廁,得到這些看守的信任,自己的腳又好得差不多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再留在這裏,事情會大大地不妙,具體怎麼不妙他也不清楚,總之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本想去馬房,可出了跨院,人就停住了。

  怎麼會這樣?他抬頭看天,再望向直對他的那間屋子,這個時間,沈落霞的屋中還亮著燈?

  那窗內透出的燭光是千真萬確的,光內並不見人影。

  “真是個勤奮的姑娘。”他想,她大概是在對帳之類的吧。

  他本該在乎的是,這姑娘沒睡,那會不會對他的逃跑大計有影響,但實際上更吸引他的是,姑娘的房中怎麼會傳出呻吟?

  那聲音很輕很輕,要不是他耳力不錯加上此時夠靜,離這麼遠,他又怎麼注意得到。

  那細聲的呻吟是隱忍的痛苦,難道這就是她每晚早早回房的原因?鳩明夜自認自己的好奇心在孩童時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可他仍忍不住朝沈落霞房前走去。

  那呻吟聲越發清晰,站在她的門前,就算不用心也能聽得清楚。

  “誰在外面?”淩厲的喝斥聲傳出。

  鳩明夜嚇了一跳,沒想到她還挺有精神,他能感覺到屋內人幾乎是沖向門前將門打開,一雙怒目能把人生吞了。

  一看是他,沈落霞動作一頓,“你在這鬼鬼祟祟做什麼?”

  “我要是說我晚上睡不著,本打算偷馬逃跑運動一下,但見你屋還亮著燈,特來關心一下,你信嗎?”

  “你以為我會蠢到不把馬房鎖起來嗎?”

  “哦,那看來省得我白跑一趟了,沈姑娘,我能問一下,你留我在這還打算做什麼嗎?白天忘記問了。”

  沈落霞呼了口氣,抬眼看他,打發要飯的一樣,“你是鳩白秀的堂兄,鳩家人會來救你,到時我拿你為威脅要求見鳩白秀。”

  “夠直接,但讓我直接替你引見不是更好?”鳩明夜挑眉。

  “簡單說來,我不相信你。”她說:“你放心,我又不會傷你,除非鳩白秀不答應我的條件,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好吧,但沈姑娘你要注意身體啊,看你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好像隨時都要暈倒似的……喂!”

  鳩明夜雙手上前一托,總算是托住了沈落霞的身體,就在他說那話時,她人已經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向地板撞去。

  他是有點故意在逗她啦,不至於氣到暈過去吧,也太沒幽默感了!

  鳩明夜扶著她進屋,屋內圓桌上點著蠟燭,但並沒有帳本之類的東西放在上面,被褥也是迭得好好的,那床看上去都不像有人睡過。

  她大半夜不睡覺也不幹別的,在這屋裏做什麼呢?鳩明夜雖然疑惑,但也顧不上那些,把沈落霞放到床上,才注意到她臉色不只是不正常而已,就連體溫也很不正常。

  “你在發燒?”他甚至不用真的碰到她,她周身熱騰騰的氣又不像發燒那麼簡單。

  “沒有,不用你多管閒事。”她皺著眉,很費力地對準焦距看他,“不要亂說話,離開這。”

  鳩明夜這會真的不會離開了,而他也再沒了逗她的閒情,他的表情變得正經無比,眉間少見地促起一座小山。

  這個症狀,他以前見過,是在他所駐紮的軍營附近,靠近少數民族山區的地方,那是一個少女,衣衫不整,面色如火,神智也處在半昏迷狀態……

  因為那件事,有四個士兵被處了軍法。

  “是誰給你下了這麼狠的藥?”那少女又恨又無助的臉,浮現在他腦中,與面前的這個女人重迭。

  然而,又不只是重迭,對於那名少女,他只是惋惜,而如今,如今……

  “落霞!是誰做的?”

  沈落霞似乎是被他這一嗓子嚇著了,呆呆地瞪著杏眼。

  他那雙眼從來都是狡詐多一點,有過這種淩厲的時候嗎?他那張嘴吐出的話,從來都是叫人摸不著頭腦,好沒正經,他也有質問人的時候嗎?

  他是在生哪門子氣啊。

  圓圓的杏眼漸漸眯了起來,沈落霞都很奇怪,自己的心竟然平靜了些,“你知道?那也好,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答應不再為難你,放你回去就是。”

  “所以你一定要找白秀,就是因為這個?”

  鳩明夜聯繫起了一切,她一定要見鳩白秀,是要他幫她解身上所中之春藥。

  這種春藥不同一般,根本是毒藥,中毒者每晚太陽落山后發作,先是周身發熱,頭暈目眩,然後越發嚴重,到子時時是藥性最強的時候,中毒者如百爪撓心,皮膚似被熱蠟燙過,五臟六腑更如被小蟲叮咬,忽冷忽熱難受之極。

  而唯一可解這種毒的方法就是與異性歡好,但就算這樣也只是一時,隔天日落,同樣的痛苦還會重複,除非服用下專門的解藥,否則可以說這人,一生就要活在這種痛苦之中。

  這樣的毒,就算是白秀也不知是否見過,但除了找他又沒有別的方法。

  想這姑娘每晚竟都是像這樣,把自己關在房裏熬到白天,而他來時起她就已經這樣,那她又是何時被人下了藥,已經這樣多久了?

  難怪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這樣下來,晚上根本睡不了什麼覺,身體的負擔更非常人所想,白天還能裝得沒事人一樣,也真虧得她了!

  “你就不會直接進京去找他嗎?”非要編什麼定親之類的話,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雖然知道她會這麼迂回定有她的道理,但他就是氣不過啊,一想到她有病不治,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拖著自己,他就好氣。

  “你……真是囉嗦……”沈落霞很不服被他說教,“這種事,能去藥堂看嗎,直接找鳩白秀本人……他又不是坐堂的大夫,哪那麼好找……再說,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

  “好了好了。”想她開門時已經用上最後的力氣,現在人就像瓦解了一樣,再裝不出那強悍的樣子,看她一臉濕汗,嘴唇都沒了血色,哪還能讓她再逞強下去。

  可是,他也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處理?總不能真像她說的,拍拍屁股走開,隔天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跟她打招呼。

  對了,當時同行一起發現那少女的同僚是怎麼處理的?他們去溪邊取了水。

  對對,降溫降溫!

  鳩明夜在屋裏轉了兩圈,才發現一直在桌上放著的茶壺,忙倒好送來,喂到沈落霞唇邊。

  這麼一會工夫,沈落霞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呼吸急促。

  碰到杯邊,把涼涼的茶水順進喉間,她舒服地歎氣,鳩明夜連忙又倒來一杯,這次改為抓著他的手腕將水往口裏送,看上去真的很渴。

  “慢點,慢點……”

  “咳!咳!”

  雖然這麼說,但她也聽不進去,還是嗆到了。

  他扶起她,給她揉背,他的手掌大而有力,不疾不徐地撫著她的背,那厚掌隔著衣物摩擦著她的身體,興起一種異樣的舒適感。

  好像有種能令心情平靜的神奇作用,但又覺得不夠,如果再多一點……

  “怎麼了?”鳩明夜一僵,因沈落霞兩隻小手爬上他的衣襟,抓著他像是要將他拉向她,也像是要把自己帶到他身邊。

  “嗯?”她全身都軟軟的,平時這個時候都是最為難熬的,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靠近他,貼近他,直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額上,鼻間滿是他身上的氣味,她抓著他的衣襟,仍想要再靠近。

  “落霞?”他試探性地拍拍她的背。

  “啊……就是這樣……”她整個人欺向他,臉頰在他頸間磨蹭,從不知與人的肌膚相貼能這樣舒服,“再使些力,更加地……”

  “使什麼力,落霞?”

  鳩明夜就算再怎麼催眠自己,這會也不得不正視眼前的事實了。

  沈落霞不止整個人貼著他磨蹭,甚至硬拉開他的衣襟,去咬他的頸子!

  他倒吸一口涼氣,知道她現在是什麼狀況了!她中的本就是極厲害的春藥,只是看她跟他對話時沒什麼問題,加上她平常的表現,就算知道她一定很難受,也實在無法將她和眼前的這個動了情的女子聯繫起來。

  她動了情,因抵抗不住藥力,還是在她正在努力與之抗衡時,偏偏他的“熱心”幫了倒忙,誰叫他非選在這時候碰她的!

  一想到這,鳩明夜剁了自己手的念頭都有了,可當下的事又該怎麼處理?

  “落霞,放開我,我再去給你倒杯水。”他少有這種腦袋短路的時候。

  “嗯?不用了。”她在他頸間嗅著,那味道出奇的好,不是男人的汗臭,也非女人的脂粉香,那是他的味道,讓人垂涎啊。

  他小心地扶住她的肩膀,試圖將她推開,可沈落霞早料到他的動作一樣,同一時間環起兩臂摟著他的脖子緊緊抱住。

  他本是坐在床沿,這下她先是環住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動彈,再將兩腿纏上他的腰,整個人又坐在了他身上,他就更沒有起身的可能。

  鳩明夜心中一慌,為這突然襲身的女人香,而他的耳朵忽地刺痛,她在咬他的耳朵!

  他以為他的耳朵肯定是破了,但隨之疼的地方又轉為微微的麻癢,她的舌頭在咬過的地方舔來舔去,似乎是在品嘗他的味道。

  她摟著他,在他耳上又啃又咬,還將小舌伸入他的耳中,搞得他心臟處跟著一縮。

  “落霞,我知道你很難受,但不能這樣,對你不好。”他何時這樣苦口婆心又不敢說重話地勸過一個人?但如今他這樣想勸醒的,卻是一個已經失了神智的女人。

  “哪里不好?”沈落霞仍能與他對話,但他確定她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冒著熱氣的身子在他胸前蹭來蹭去,那屬於女性的嬌小體形和柔軟的雙胸,都讓他的體溫跟著飆升,尤其她盤在他腰間的雙腿,貼得他那樣緊,也在不安分地扭動。

  她在他耳邊低喃,那濕濕的熱氣通過他的耳,在他心中湧起千層熱浪。

  “鳩明夜,幫幫我,就這一次。”她輕聲說:“我熬不住了。”

  “你!”

  她沒給他說完的機會,怕他會說出什麼決絕的話一般,在他張口時她的丁香小口也同時封住了他的嘴。

  她香舌笨拙地舔他,似乎因不得要領而急得在他口腔內亂撞,而她的笨拙技巧恰好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加上她是那麼熱情,又是那麼美好。

  她長長的馬尾,搔著他的手背,嬌軟的人就在他的懷中,乞求他去愛她,往日光彩萬千的杏目此時迷離魅人,閃動的全是屬於女人的風情。

  他心音鼓動,額頭也滲出了汗,猛地,他在她背後的手收力,像是要把她夾斷那樣緊緊將她貼向他,口中的舌從被動轉為主動,卷起她忙亂的香舌,吸吮品嘗之後直探入更深、更加敏感的地方。

  “唔,嗯……”他的熱情回應,教她有些招架不住的樣子,當他的舌尖挑弄起她喉間敏感的小舌,顫慄瞬間席捲了她,讓她忍不住全身都輕顫了起來。

  他手來到她的腰間,拉開她腰間衣帶和外衫的扣子,紅色的外衫分向兩邊打開,露出純白的襯衣。

  在襯衣映襯下,那高聳的雙峰和她略瘦的身形完全不符,讓他更加血脈膨脹,他可以嗎?如果做了,一定會被她殺掉吧。

  他鬆開她的口,膠著的唾液連在兩人唇邊,異樣的惑人。

  “啊……”她仍半張著小口,迷蒙地望著他,卻像是看不清他這個人。

  他的手撫上她的頰,她的皮膚並沒因長年在外而變得粗糙,像是稍使力就能磨掉一層皮,讓他不自覺放輕了力道,“落霞,你看看我,這種事不能亂來的,你曉得嗎?”

  他的努力顯然又是白白浪費,沈落霞倒是依他所言去看他,但她只看到了他一張一合的嘴,然後又像小貓一樣地舔了上去。

  鳩明夜吸抽了口氣,在她淘氣地舔玩著他的下巴時,他的手來到兩人之間,按在她一方渾圓的突起上,淘氣的小貓馬上給予反應,顫抖著發出甜膩的低喃。

  那麼地柔軟而又飽滿,她的反應像是一種鼓勵,鳩明夜隔著襯衣托起她一邊渾圓,輕輕按壓,掌中被填得滿滿的又暖暖的。

  “嗯嗯,啊……”她環著他的手臂收緊,身子挺起,很享受他給予的壓力,將自己的胸脯更多地送入他的掌中。

  “你這個讓人頭疼的丫頭,我可真不管你會不會後悔傷心了!”鳩明夜咬著,有些惡狠狠地,但他知道這話沈落霞是聽不到的,他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該不該做這可能會讓她後悔,讓她傷心的事,如果這只會給她造成更大的麻煩,他該做嗎?送上門的美女,他何時這樣猶豫過呢!突然又覺得自己好沒用了。

  他鳩明夜可不是個沒用的男人!

  他猛地拉下她襯衣的衣襟,動作之粗暴讓她的襯衣完全向兩邊打開,她那雪琢般的肌膚透著層粉紅,在白衣的襯托下越發誘人。

  “不要……”她畏冷地縮起身子,向他懷中靠去。

  他理解了她的意思,摟住她的腰一個轉身俯下,將她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安心,馬上就不會冷了。”

  她毫無反抗的意思,只是乖巧地瞧著他,如一朵綻開的花朵,只允許他一個人去採摘。

  鳩明夜再也不管其他,雙手滑下徹底地掌握住她兩邊高聳的渾圓,沒了那層衣料,嬌軟的雙峰直接和他的手掌接觸,那彈性十足的雙峰在他掌中被揉捏成各種形狀,乳尖縮成小小的花球,隨著他大掌的移動,在他掌心摸索著。

  “嗯啊……”她舒服地舒展身體,疼痛的身體從未有過這樣的舒暢,又酥又麻,又有點癢,“好棒……”

  “喜歡嗎?那這樣呢?”他低啞道,俯身一口含住她一邊花球,舌尖繞著那小小的花球打轉,大掌不忘揉搓她的雙峰。

  她顫抖著,口中溢出不成言的句子,雙手成了兩隻小錘,在他背後敲打著。

  “看來你很懂得享受哦,落霞。”他的舌尖在那小花球上一挑。

  “啊啊!”她弓起身子,發出難耐的叫聲,不過其中最為稀奇的,應該是她這個人本身吧。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由她的頸子開始向下滑,滑過她的鎖骨、乳間、小腹、肚臍……

  “嗯……”那手指如一只小蟲,引得她體內數萬隻小蟲一起暴走,她不自覺地扭動起身子,眉間皺起,想趕走那小蟲,可又十分恐懼那接下來被挑起的虛空感,“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快被自己的矛盾逼瘋。

  而就在這時,她的褻褲被人脫掉,雙腿間一涼又猛地被人抬起按在她身前,人像被折起來般,下巴抵著膝蓋,而自己從未視人的腿間,此時就暴露在鳩明夜的眼前。

  那軟毛間細細的花縫處點綴著透明的露水,引得鳩明夜這乾渴的蜜蜂,完全失去了任何判斷力。

  “已經這麼濕了呢。”他啞著聲,手指探向那花縫處。

  “啊……那裏不要……”沈落霞搖著頭,雙腿後知後覺地開始反抗。

  鳩明夜順勢抓住她亂踢的雙腿,向兩邊壓去,反倒使得她雙腿大大地分開在他身體兩側。

  “嗯……啊……”她腿根刺激地顫動,他火熱的舌正輕吻著那裏。

  “瞧瞧這身體,這麼樣地……”他邊吻著她的腿根,手指撥開她腿間的花縫,按向她不斷向外吐出愛液的粉紅花穴。

  “嗯嗯……”她咬住下唇,四肢百骸的疼痛與麻癢,此時全聚集到了小腹處,連接著下身被他挑弄起的異樣緊繃。

  “落霞,告訴我,是誰給你下的藥?”他指尖撥弄著她的花穴,拇指更是按上了花間那顆最敏感的小核。

  “不!不要!”她全身一個哆嗦,急想並起雙腿,可卻無能為力,只能任自身最脆弱的部分由他胡來。

  “為什麼不要,這樣你會很舒服哦,還是說,這樣還不夠?”說著,他拇指拔弄起她的花核。

  “嗯啊啊……”她腰背弓起,下身那空虛的瘙癢緩解了藥性的痛苦,可又帶來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疼,那是被尚不熟悉的欲望所折磨的痛。

  “不、不夠、嗯啊……”她扭動著腰肢,並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給我、拜託、我好難過……”

  他眼色整個暗了下去,她明明是受害者,他在做的事是更加地羞辱她,為什麼他明知她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還要她順著他說出那些話呢?

  他真是個混蛋!

  鳩明夜跪坐在她的雙腿間,扭動的女人嬌魅如鬼怪中的妖狐,他突地有些明白那些愚蠢的書生,為什麼明知眼前的女人有毒還要飛蛾撲火。

  “要是讓你的兄弟看到你這個樣子,那還真的是不得了呢……”他手背輕擦她的臉頰。

  “不要!”她慌亂地扭開臉,隨即又被他有些強硬地扳正。

  “這麼說,下藥的人不是你的那班兄弟了,倒也是,若是那些人,你不至於如此防備。”他沒有放過她逃避的神情。

  她不相信他,不想他知道的太多,就算是在這種時候,她也要貫徹自己說過的話嗎?如果有這份毅力,又何必委屈自已,隨便地將自己交給他!

  所以說,她並不是很在乎將自己給誰嗎?如果進來的是另一個人,她也會用這些誘惑人的小手段令對方屈服?

  他相信,她的那些小手段還是有些威力的。

  “是那個叫劉彪的人吧?”

  她閉口不語,看來受藥性影響,除了些簡單的事情,她反應不過來這些,但她最少也可以說句“是”或“不是”,眼前看來,這是默認了嗎?

  默認了,卻不想跟他深談,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他抓住她兩隻腳踝分別向兩邊提起,也不知自己在氣個什麼勁,他跟她本就沒什麼交情啊!

  “落霞,是你要我‘幫’你的,可要配合些哦。”

  沈落霞腦袋裏亂糟糟的,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低頭這麼一瞥,嚇得她細聲叫了出來。

  他,什麼時候把褲子脫掉的,那跨間正對著她的東西是什麼,那個……

  她自幼是從男人堆裏長大,母親死得又早,有些東西就算不特意去學也並不至於無知,可是,畢竟第一次見到,他就那樣直挺挺地,毫不忌諱或者說傲慢地對著她……

  “你……流氓!”她偏過頭,又羞又臊,同時猛躁的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了。

  他挑眉,“我是流氓?那個男人給你下了那種藥,你還叫他一聲‘哥’,而我就成了流氓?落霞,別忘了是誰求我做這種流氓事的。”

  他緊繃的碩大慢慢對準她狹小的窄穴,他本來不想這樣的,但一想到那個劉彪對她……不是她的錯,明明不是她的錯,又跟他沒任何關係,可是他受不了了!

  為什麼對她那麼過分的人,她還要護著!

  將碩大的硬物對準她那滴出露水的花穴,他將她的腿打得更開,好讓那小小的穴兒更嬌豔地綻開。

  “啊……等,等一下……”她身體輕輕地顫著,眼神中滿是懼怕。

  “不等了,反正我只是個流氓!”他一個挺腰,碩大的硬物擠入那窄小的穴口,憑著心中一股子氣的他直入到底!

  但即刻他就後悔了。

  他看到她眼中溢出痛苦的淚水,身子更是抖得如風中殘葉,在他一個小心翼翼的抽動間,兩人的交合處也被帶出一抹淡淡的紅,那是混著愛液和血的紅。

  鳩明夜愣在那裏,若不是她未被開發的身體過於窄小,擠得他青筋爆起的龍身生疼,他怕是還要愣上更多時候。

  她還是第一次!怎麼會這樣,那個混蛋給她下了這種藥,本該是要對她……

  “你……混蛋,我恨你……”沈落霞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亂了手腳,幾句“對不起”之後,又覺得實在沒什麼有用的話,他真是太衝動了,他竟然這麼毫無預兆地……唉!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自從認識她那天起他就總是在害她了!

  “別哭了,馬上就不痛了,真的,乖。”他都想不到自己也有在床上哄女人的一天,可語氣就是自然地輕緩了下來。

  他手指輕撥她的花核,窄臀緩慢地移動,雖然這要忍著莫大的痛苦,可他還是讓自己碩大儘量輕緩地進入。

  “嗯……啊……”那種被撕裂的痛,在他溫柔緩慢的動作下慢慢淡去,那種藥的痛都被抵消了。

  當全身的疼痛奇妙般地消失後,之前那種又麻又癢的感覺由內而外,像欲爆的火山,急於找到一個可宣洩的途徑。

  她的臀配合著鳩明夜的進入緩緩扭動,小小的花口隨著兩人的扭動溢出更多的花蜜,那濕潤成了一種潤滑劑,使他的進入慢慢不再變得困難,每當他烙鐵般的巨大頂進她身體裏,那種難以忍受的空虛就能稍微被緩解。

  那是種不曾體驗過的舒服,她覺得自己全身骨頭都要被融化,而大腦卻甘心地接受這種致死的消融。

  “嗯……”她的聲音由痛苦轉為甜膩,膩到不像是自己發出的。

  “有感覺了嗎?”他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適時地加快韻律,更深地進入。

  “啊……好奇怪……嗯……”

  “一點也不奇怪哦,這檔子事本來就是這樣的。”他雙手扶住她的腰,在一個立挺間同時將她推向自己。

  她高叫,他低吼,那滋味好得可讓任何聖人沉溺其中,況且他並不是什麼聖人。

  “落霞,我要用力了哦。”

  “嗯?”

  他臉上佈滿豆大的汗,再控制不住自己,本就不怎麼堅強的毅力,猛地又一個挺入,將自己整個沒入她,在她甜而難耐的叫聲中,迅速抽入再一個挺進,換來她更加高聲的求饒。

  這朵花完全為他綻放了,比他預期的還要來得嬌豔動人,知道她已經接受了他,他也不再克制,開始韻律地在她體內馳騁起來。

  “啊……啊……”她雙腿無力地搭在他腰側,跟著他的抽送上下擺,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所謂的男人與女人,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嗎?

  她無法思考,全身顫慄連連,在他一個猛刺間,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體內炸開了,好像靈魂真的離開了身體,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有體內那纏綿的快樂。

  人生中的第一個高潮來得如此猛烈,在多日連續的睡覺不足下,遭遇這樣激烈的事,沈落霞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眼前模模糊糊是一個人影。

  那個人好溫柔地在摸她的臉頰,好像是在說話,她恍恍惚惚,只覺得那種撫摸很是舒服,和她在摸剛出生的小馬一樣。

  她有點高興,然後就再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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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6:59:52
  第四章

  這一覺睡得無比安逸,好像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睡覺這件事對人有多重要,這種渾身酥麻麻又充滿了力量的早晨,她已經好久沒有嘗試了。

  啊,真的好舒服哦,好想再睡一會,真不想起床。

  沈落霞難得想賴賴床,傭懶地抓著被子蹭來蹭去,今天的被子也好舒服啊,是剛剛曬過的嗎?有太陽的味道,暖暖的,滑滑的,好像三四歲小娃娃的臉……被子怎麼可能滑到像小娃娃的臉?

  沈落霞掛著笑的唇角還沒來及收回,眼睛倏地瞪開,她像只樹袋熊一樣側著身,抱著棵“大樹”,還在樹上滿足地蹭來蹭去。

  可是這“樹”長了眼睛鼻子嘴,還在對她笑。

  “鳩、鳩、鳩……”

  “你想叫‘救命’的話,不會太晚了點嗎?”鳩明夜側著手,頭枕在撐起的手臂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顯然已經欣賞了有一會了。

  沈落霞從床上躍起,昨天的一幕幕,該死的並沒因為她那時神智不太清楚而變得模糊,相反的,她記得可清楚著呢!

  一想到那個,她慌忙低頭看自己,好在身上穿著襯衣。

  看她松了口氣的樣子,鳩明夜含笑告訴她:“是我給你穿的哦,期間你睡得可熟呢,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怎麼還在這!”沈落霞臉一紅,把被子全拉過來裹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也沒打算要逃避,那是在她的許可或者說是要求下才發生的事,倒是這個鳩明夜,得了便宜還賣乖嗎?難道還想羞辱她一番才好?

  “你看你這人,就不能講點道理嗎?”鳩明夜打了個哈欠,說:“你擅自把我當作別人綁來,又擅自奪了我的身體,連個交待都沒有,就想讓我拍拍屁股離開?當然了,說離開也並不是離得很遠,到頭來還是要被你當作籌碼,落霞小姐,我是被你包養了嗎?”

  “你考慮下自己的立場再說這話!”

  “我的立場就是,我有逃跑的機會,不過我沒跑,我有起碼一整夜的時間,考慮怎麼殺掉你或反把你當作人質,不過我沒那麼幹,只是摟著你睡覺而已。”他狀似又想了下,“對了,我還有一些可信的把柄,用來給你製造謠言,不過敗壞女人名聲這種事,我又不屑於幹,真是矛盾。”

  沈落霞吸了口氣,從一開始她就該看出來,自己真是綁了個麻煩人物回來。

  “好,我告訴你就是!”

  她爹和劉彪的爹當年確實是拜過把的兄弟,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爹厭倦了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帶著兄弟來到太合鎮重新開始,但劉家那夥人還一直繼續著之前的買賣,他爹之後看出劉家心術不正,也曾特別提點過她要小心,只是礙於兩家的交情也不好撕破臉。

  他爹去世之後,劉家便把心思打到了她的身上,如果能娶到她就等於得到太合鎮這夥人,而得到這夥人的目的,就絕不是做什麼正經營生了,那麼他爹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所以當劉家上門以“代替她爹照顧她”為由提親時,斷然拒絕了,誰想到他們並不死心,表面上顯得很無所謂讓她掉以輕心,卻在一次將她引入劉家時,暗自給她下了藥,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以我的性子,就算在失去意識之前自殺,也絕不會如了劉彪的願,但是一想到我死了一樣會被他們鑽了空子,就又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你才說和鳩家已有親事?”

  “對,一是鳩家和他們從無往來,事情的真假他們也不能妄斷,假如是真的,鳩家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以鳩家的勢力,他們絕不敢找上門去找麻煩;二是考慮到我中了毒,早晚要找上鳩家,這也是個好契機,果然他們猶豫了,最後還是把我放了回來。”

  “但一時的謊話又撐不了多久,既然是定了親,那劉彪的爹身為你的‘叔’輩,一定要關心一下。”鳩明夜已經徹底明白。

  “他們想到以親家的名義去鳩府探虛實,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去,但我自己去,一是只要離開,他們就會盯上空了的太合鎮;二是我去了,但能不能見到鳩白秀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更是個未知數,況且也不方便帶人去,被他們知道我中了這種毒也不好。”

  “沒錯,劉彪不往外說,是因為自己的事沒成,反給別的有膽無腦的人搶了先,所以你想到在他們找上鳩家前,先劫了鳩明秀回來,就像對我那樣‘先禮後兵’,如果他願意暫時配合你並給你醫好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也不會傷他,如果他性子一樣很烈,你就來硬的,只不過沒想到還沒到‘後兵’那一步,事情已經出了問題。”

  後來的事,他們就都知道了,鳩明夜也明白,她為什麼如此固執地要拿他換鳩白秀,而不是上門去求,因為在這件事上,她是不容許再失敗的。

  “但就算白秀幫你掩人耳目,醫好你身上的毒,但他總沒義務真的娶了你,之後你又要怎麼跟劉家交待?”

  “有什麼好交待,我自然不會為難鳩白秀,鳩家財大勢大,我就說他已有意中人不願娶我,毀了這婚,劉彪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找他算帳,之後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也對,之後的事怎樣,倒真是與白秀無關了,身為鳩家的人,我似乎也不用去操心那些,就算你再中了劉彪的招,那也是你不吸取教訓而已,只是那樣的話就不會再有一個親家來幫你了。”鳩明夜看她,“這種事,又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呢?”

  “因為跟你無關!”沈落霞才不理解他,哪來這麼大的興趣,他只要盡好他‘肉票’的責任,她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不是很好嗎?幹什麼要打聽些與自己無關的事,給自己惹事上身呢!

  他們本就是不同的人,她什麼都不告訴他,就是想少些與他之間的牽扯,以後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也許偶爾想起來,她還會念他一個好。

  可如今這算什麼?大清早的,她跟一個男人衣衫不整地窩在床上,訴說自己的苦惱、商量未來?這畫面也未免過於親密和可笑了吧!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有關係嗎?

  “怎麼叫‘跟我無關了’,落霞,你的事呀,我還就管定了!”鳩明夜笑呵呵地,起床伸了個懶腰,心情很好的樣子。

  管……管定了?沈落霞拉著被子,傻傻地問:“為什麼?”

  “我想想……”鳩明夜故意戲弄她般地望著房梁好一陣,轉頭對她笑道:“可能是因為你沒在我面前一頭撞死吧!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我會留下陰影的。”

  啊?她為什麼要一頭撞死,又沒做什麼羞愧的事。

  如果是劉彪,她會在失去意識前自殺……

  啊!沈落霞反射性地抓起枕頭朝他丟了過去,“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鳩明夜哈哈地笑了起來,順手接過枕頭在手裏掂了起來,足足是一副就是要氣死她的無恥相。

  具體他要怎麼“管”她的事,沈落霞還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那天起,鳩明夜幾乎跟她形影不離。

  

  說起這個來就更讓人氣不打一處來,那天早上,在至少五個目擊者面前,鳩明夜大搖大擺地從她的房裏走了出去。

  那天因為他失蹤了,一大幫子人還在滿處找他,結果卻見他春風得意地流連頭兒邊跟大家問好,所有人都傻掉了,傻掉之後就是很默契地都露出了曖昧的笑。

  從那之後,對他的看守形同虛設,不管她怎麼告誡那些人,要看好他看好他,他們都只會對她一個勁竊傻笑,保證說他不會跑掉!

  還有一大幫的嫂子嬸子,天天追著她,要替她籌辦婚事,嚇得她天天像躲債一樣不敢在家待著。

  而一到晚上……一到晚上反正不管她怎麼發脾氣,把門上鎖,在門上安機關,一醒來都總是在他懷裏的!

  簡直是撞邪……不對,是撞鬼了!

  “鳩明夜,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集市上,沈落霞猛地停住朝後喊。

  集市上人很多,她指名道姓地只跟她身後那個穿藍色布衣,貼著她走的男人喊,其實以他們的距離,就算她只是小聲嘀咕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音量的大小跟她的火氣大小是畫等號的,她快被這只“纏人鬼”搞瘋了!

  “你已經跟了很多天了,不膩啊!帳都記完了,這裏用不著你幫忙!”

  “可是你家的那幾個人,已經跟我混得很熟了,我出門說來找你,他們還讓我慢走,如果我跑掉了怎麼辦?當然得叫你本人親自看好了,不然我跑了,你的計畫就泡湯了!”

  鳩明夜說的句句在理,他的意思是太合鎮上下已經都認了他這個“姑爺”,都當他是自己人了,現在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算她發脾氣,別人都當她是小媳婦在鬧彆扭,沈落霞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走到這步的?

  怎麼就好像被這個肉票給吃得死死的了?他跟著她、纏著她,還是為她好了?

  看她火氣直往上頂,眼看又要發作,鳩明夜適時地又哄道,“你看,我這不是在增加曝光率,好讓尋我的人快點找到我嗎?我說過你的事我會管的,我這是在幫你啊!”

  “你真的是鳩家的公子嗎?怎麼都這麼久了,找你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們太笨了嘛,別生氣啊。”鳩明夜拍拍她的肩,“沒准下一刻咱們就能在這街上,碰到我一兩個熟人呢?所以說要多上街,才能增加機會嘛!”

  沈落霞點著頭,不知不覺間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他們身邊賣青菜的嬸子,已經看著他們笑了半天,沈落霞注意到時才發覺他們此時的姿勢太過曖昧了,看著好像她在跟他撒嬌一樣,忙退離一步,跟鳩明夜拉開點距離。

  “沈姑娘,又跟姑爺出來買菜啊!”那嬸子有意打趣她,招呼她過來:“今天的菜都新鮮著,來挑挑啊,反正有姑爺在,買多點也不怕,有人給扛嘛!”

  沈落霞尷尬一笑,有些抹不開面子,也就上前看了看,隨口問了句:“有蘿蔔嗎?”

  “蘿蔔?姑娘你真問著了,本來是有的,不過今天賣得特別好,最後剩的那幾根也在你們來的前腳,被一位大爺包了。”嬸子像看見什麼新鮮事似的,說:“這年頭都時興男人出來買菜了嗎?那位大爺穿的、戴的咱都沒見過,一看就是打京裏的,但買菜喊價倒是熟練的很咧!”

  沈落霞對男人買蘿蔔怎麼劃價沒什麼興趣,但京裏來的?“是之前見過的面孔嗎?”

  “沒有,那位爺見過一眼就不會忘的啦,肯定才到的,不知來咱們這麼個小鎮做什麼呢。”

  “怎麼就不會忘?”問這話的人是鳩明夜,沈落霞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這個呀,怎麼形容呢?”那大嬸想了想,當趣事似的說:“就是那位大爺雖然很豪爽的樣子,但長得十分秀氣啊,在他開口前,我都以為是遇上哪家大小姐了呢!”

  結果沈落霞以沒有蘿蔔為由,沒有買什麼菜,他們繼續在集市上逛,到了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沈落霞看了看四周,問身旁的鳩明夜:“你想到了什麼?”

  “什麼?”鳩明夜偏頭問。

  “別來這套,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那嬸子的話,有什麼值得你這麼在意的嗎?”

  “原來你都有注意我啊!”鳩明夜很歡喜,結果被瞪了,他很識相地收回笑臉,有些苦惱地說:“是想到一些事啦,但我想應該不會。”

  “你認識那大嬸所說的那個人?他是誰?”

  “我有個舊識,倒是和那大嬸所說的人十分想像,只是我想他該不會出現在這,也許是搞錯了,如果他出現在這的話,那……”

  他倏地定住腳步,看到什麼稀罕物一樣,沈落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對街圍著一些人在看熱鬧,熱鬧的中心是位華衣男子在和小攤老闆吵架。

  說是小攤,不過是街連常見的賭攤,一塊布上寫著“大小”,再加一隻碗,這生意就可以開始了。

  那華衣男子一手握著幾顆骰子,一手抓著根蘿蔔,時不時咬上一口,利用吃東西的間隙還在跟那老闆理論,隔這麼遠都能聽到他的不滿和抱怨。

  “你這分明是詐賭!怎麼可能本少爺壓了三盤大三盤都開小,你一定是做了手腳!”

  “大爺冤枉啊,明明是你自己手氣不好,怎麼就怪到我的頭上,而且你只壓了三把,能說明什麼問題?”

  “已經夠說明問題的了,不然你讓我檢查一下。”

  “我這就一塊布一隻碗,大爺你要檢查什麼東西啊?骰子不是在你手上嗎?不是沒問題嗎?”

  “那我不管!骰子沒問題,就是你這人有問題,不然你把衣服脫了讓我檢查!”

  “什麼?脫衣服?這可是大街上啊,憑什麼!”

  “你看你看,你心虛了不是!”

  可憐的老闆,沈落霞哪能容下這種事在太合鎮發生,看了一會就要過去主持下正義,可還沒走兩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轉頭,只見鳩明夜神色嚴肅,對她說:“快走。”

  她馬上意會過來,那個拿蘿蔔的人和大嬸說的人以及他所說的那人,應該是同個人,她甩開他的手,不理解地問:“為什麼要走,他不是你的舊識?也許就是來尋你的也說不定。”

  “是哪個仇家會叫他來尋我啊!”鳩明夜再拉住她,“快走吧,他不是鳩家人,要是被他抓到不只你見不到白秀,怕是連我都再也見不到啦!”

  可能是他們兩個拉扯的動作太大,引來了旁人的關注,正在忙著跟小攤老闆討說法的蘿蔔男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明夜!”他也不管那老闆了,將手裏的骰子一丟,沖過人群就朝他們這邊而來。

  沈落霞完全沒時間去思考這之中的關係是怎樣的,一切的動作都全憑第一時間的本能反應,面對沖來的陌生人,她一把反握鳩明夜的手,比他還快地朝反方向跑去。

  後面那人追得起勁,而且速度出奇地快,好像他那身累贅得要死的衣服是假的一樣。

  沈落霞無暇顧及其他,不停地拉著鳩明夜在路人間穿梭,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擺脫掉後面的人。

  他們跑過兩條街後,後面來人的聲勢未減半分,倒是這裏人不比集市,沒了人群的阻擋就更難擺脫他。

  本想利用對地形的熟悉,找個地方躲起來,可後面追得太緊,連這種時間也沒有,沈落霞正跑著,一眼就看到前面有個賣水果的小攤位,在跑過那攤位時,她隨便抓起放在攤上切水果用的小刀,反身對準那人追來的位置。

  鳩明夜一看她的動作,簡直要用大驚失色來形容,“不要對他射飛刀!”

  “他快追上了!”他不是不希望被這人逮到嗎?

  沈落霞一想到他剛說起這人時的憂心忡忡,心下一沉不管其他就將手甩了出去。

  鳩明夜想擋,但動作哪有她快,眼看那小刀在空中打著旋兒直沖那華身男子而去,正對在他的胸前。

  完了完了,沈落霞這時才後悔自己的衝動,她本來瞄準的是他身側啊,想嚇唬嚇唬他就得了的,這麼近還會射偏,這下麻煩大了。

  可緊接著,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那刀將要射入男子身體的一瞬間,那人甚至還攥著手裏的蘿蔔,只是只手向上一抬,他竟然僅用兩指就挾住了那把刀!

  這難道是雜技嗎?可沈落霞連讚歎的時間都沒有,練雜技的人就算能有這種反應力,也不可能有這種狠勁,因那男子在挾住刀的一瞬間,已經反手一甩又將那刀甩了過來。

  這種事情完全出乎常識,沈落霞呆呆地連跑都忘了,只見那把熟悉的小刀同樣朝著自己的胸前而來。

  這真是自食惡果啊!她很佩服自己還有這份自嘲的心思,就在等待刀入身體的那一刻時,她腰間一空,什麼東西由上而下劈下,像道銀色的閃電,硬生生將那把飛至離她胸前半寸的刀給砍了下去。

  那力道極狠,飛行中的刀竟就那麼垂直地砸向地面,發出了“?當”一聲。

  天啊,天啊!沈落霞終於嘗到了腿軟是種什麼感覺,看著那把地面上明晃晃的刀,她真有點站不住了。

  “你沒事吧?”她的胳膊被人一拉,同時茫然地看向那人。

  鳩明夜蹙著眉,眼裏有幾分急切,她搖搖頭,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另只手上正握著她的刀。

  那一道銀光,是他用她的刀砍的?

  一個能把別人的飛刀抓住再準確地原路返回的男人,和一個能將飛行中的飛刀砍落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事到如今,她似乎才想起來問他這個問題。

  除了知道他是鳩白秀的堂兄之外,她似乎對他一無所知啊。

  這工夫足夠那華衣男子追上他們。

  “明夜,你跑什麼?”

  那華衣男子臉上還掛著笑,已經被鳩明夜狠狠地揍了一拳,不過他好像很習慣被揍一樣,只慘叫了聲,捂著臉哀怨地看他,問:“你冷不丁打我幹什麼?都不知會一聲!”

  “知會了還叫打你嗎?你沒事亂射什麼飛刀!”鳩明夜做這系列動作時,一隻手始終握著她的胳膊。

  “是她先拿刀射我的啊!”

  “她又不是故意的!”

  “我也是本能反應啊!”那男人看他真動了氣的樣子,跟對那小攤老闆的無理取鬧完全換了個人,“白秀說你跟個女馬賊跑了,這女人又一直拉著你,我當然以為你是被她劫持了嘛!哦,當然,試過她的身手後,我就確定事情絕不是那樣了。”他忙改口。

  鳩明夜餘氣未消還想說什麼,手被人拍了拍,他一看是沈落霞。

  她聽這兩個男人說了會話,已經知道這華衣男人或者與鳩明夜不只是舊識那麼簡單,她對兩個男人說:“你們不覺得自己有點太引入注目了嗎?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剛剛那飛刀絕技和驚險一幕,已經嚇破了幾個路人的膽,再任他們在這聊下去,怕整個太合鎮的人都要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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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7:00:30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3-14 07:13 編輯

  第五章

  這個華衣男子名叫商水瑤,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商大將軍的公子,而他跟鳩明夜也是多年的交情,一起上過戰場,可說是有著生死的交情。

  鳩明夜出事,這位商公子主動跑到鳩家,搶著接下了尋找鳩明夜的任務,他先是根據老李提供的線索,查出數年前那座山上確實有過一班馬賊常出沒,但那批人已被官府圍剿,雖說被他們跑掉了,但之後也一直失去了下落,而且那批馬賊的頭兒也並不是個女人。

  “我這一路真是千辛萬苦啊!”商水瑤坐在沈家,連訴苦水。

  鳩明夜抱著肩膀站在一旁看他,鼻子裏噴出口冷氣,“千辛萬苦?你不是很悠哉地在集市上買蘿蔔嗎?”

  “我昨天晚上才到這裏,想說之前沒來過,順便逛逛嘛……”

  商水瑤心虛地看他,“不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不就遇見你了,我先前還奇怪你是被什麼惡人給擄走了,怎麼會連個求救信號都沒有,這下看來,是你自己不想走吧。”

  他別有用意地瞥了眼一旁的沈落霞,但此時她完全沒工夫去管別人的調侃,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鳩家的名氣那麼大,她卻從未聽過除了鳩白秀外還有別的公子,本以為鳩明夜不過是個借著家庭勢力,混吃混喝的紈?子弟,原來他的名字沒人知道,是他根本不在京中,是去了邊關打仗。

  他在那位名將軍的麾下那麼多年,而且看商水瑤的意思,商將軍似乎對他還十分重視,一直想讓他正式加入到他的旗下,這次商水瑤主動來找他,也是為了把他抓回去打仗。

  那他一定是,很有本事的了,鳩家兩個少爺,一個治病救人,一個保家衛國,而她卻對他百般不信,覺得他不會那麼好心,真的替她請鳩白秀幫忙。

  其實這麼想來,從剛才他砍的那刀就能看出,如果他真有心想走,她又怎麼擋得住?他又怎麼會真的把她一個沒勢力的賊頭子放在眼裏?他這樣留在這,真的是在“管她的閒事”啊。

  是在可憐她嗎?可憐她一個女人中了這種毒,又要防著自家兄弟裏心術不正的人,又要防著時刻想趁機而入的對頭,還要擔起這一批兄弟的生計,建立起他們對她的信心。

  這麼想想,她還真的是夠可憐,那時鳩明夜叫她不要射飛刀,她還不自量力地覺得那是為了他,結果他的意思其實根本是怕她因此受傷而已,商將軍一手飛刀絕技路人皆知,她還要跟他的兒子比上一比。

  以為自己是在護著他,其實被護著的一直是她呢,仗著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她完全搞錯了自己與鳩明夜的立場。

  “你為什麼不把那個人轟走,還把他請進來?”走在院內,鳩明夜跟在她身邊問。

  “是指我把他安排在東廂的事嗎?他是你的生死兄弟吧。”她答得無心。

  “他只是全世界最可怕的討債鬼而已。”

  “你就那麼不想回前線?”

  商水瑤可是連哭帶鬧、連哄帶嚇,那手段連女人都不及,完全不顧大男人的面子,可鳩明夜就是不領情。

  商水瑤來找他,不是要把他帶回鳩家,是要直接把他拉去前線,他追著他已有好一陣子,鳩明夜見著他才會那麼頭疼。

  “前線現在安定得很,回去做什麼?我還想過幾天逍遙日子呢!我本來就是編外人士,也不想真的入軍籍,就這樣悠悠閑閑的挺好,可以看看花看看草,吃新鮮的小玩意,像這樣在庭院裏散個步!”

  沈落霞定下腳步,鳩明夜奇怪地看著她,她想了想,說:“你似乎是頭一次這樣跟我話家常呢。”

  “有嗎?”鳩明夜自己也是一愣,“好像是耶,因為你對我的事不感興趣嘛,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聯繫到白秀就夠了,不是嗎?”

  沈落霞自嘲地笑了下,說:“我相信你了,先前懷疑你的真正用意是我不對,你說要幫我,你不會是言而無信的人。”

  “哦?因為我是商將軍身邊的人嗎?”

  “嗯。”她點頭,卻看他臉色有些怪異,“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啊,我也終於有些信用了?那不錯,不錯啊……”

  沈落霞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又想不出哪里有問題,所幸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對了。”她突然想到,說:“我還沒跟你說謝謝。”

  “謝?”鳩明夜挑眉,有些新奇。

  “我那麼對你,還誤會了你,可你還一直幫我,這次也是,你也答應了商水瑤,待你帶我回去見過鳩白秀之後就跟他回前線,都是為了我……”話剛說一半,沈落霞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下巴被指節強硬的力道頂住,逼著向上抬起。

  她對到鳩明夜一張笑臉,可眼裏迸出的是不愉的火花,看著尤其教人心寒,她心跳一漏,意識到自己真的惹到他了,但仍是搞不清錯在哪里。

  “奇怪了,為了你有什麼不對嗎?”鳩明夜一字一句地慢慢將話傳遞給她,道:“別一副好像在向家長反省的樣子好嗎?”

  天下還有這種不識好歹的人!

  沈落霞話含在嘴裏,可被他的氣勢所逼,硬是擠不出半個字來。

  

  在商水瑤的催促下,三天后沈落霞人已到了京城,不過鳩明夜並沒急著帶她去找鳩白秀,她只是稀裏糊塗地跟著他走,走進了一家很大的宅子,這裏不是鳩白秀的家,而是他自己的宅邸。

  門房大爺看見鳩明夜回來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好像他們家少爺被綁架的事,他家人根本不知道似的,反而是看跟他一起回來的人是商水瑤,吃驚的半天說不出話。

  鳩明夜沒有讓商水瑤進門的意思,在門口費盡口舌把他打發走後,手在沈落霞眼前晃了晃。

  “還愣什麼神呢,肚子不餓嗎?”

  “你把我帶你家來做什麼?”沈落霞雖然這麼說,但也跟在鳩明夜身後進了大門。

  “你是我帶回來的,自然要住我家,在太合鎮的時候,我不是也住你家?”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別怕,我爹娘這會都去南方避寒去了。”

  “我又沒說這個!說得我是怕見公婆的小媳婦似的。”沈落霞追上他兩步,她討厭這種被他戲耍的感覺。

  “你不是嗎?你來京的理由不就是來看未來岳父、岳母的?”鳩明夜見她整個臉都垮了下來,不禁心情太好,笑了起來。

  那是她出來時編的幌子,一路上他卻總是在拿這個戲弄她,就是到了家也不見安分些。

  鳩府的小丫頭們都躲在一起,好奇地看著許久未歸的少爺,有些膽大的家丁乾脆停下了手裏的活,很沒大沒小地喊道:“少爺,白公子家的老李說您跟個大姑娘跑了啊!”

  “我這不是把大姑娘帶回來了。”鳩明夜也不惱,倒是沈落霞臉色又紅又紫,有種想暴打他一頓,想打死他後自己自殺。

  這下,所有好奇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沈落霞咒?起鳩家的前院怎麼這麼大,什麼時候能走到頭?

  可能是他爹娘不在,鳩明夜人顯得肆無忌憚,跟誰都能鬧上兩句,一點沒有做主子的樣子,他更吩咐人把午飯改在庭院,沈落霞管不著他在自己家要怎麼吃飯,但他也執意要她跟著他一塊吃,這就很讓人頭疼了。

  鳩府的後院,假山灌木齊備,造型美觀講究,一看就是有專人在打理,他們吃飯的地方就是在這美景之間的石桌上。

  時至深秋,沈落霞還想著在外面吃不等於活受罪,結果一看石桌上擺的,竟然是火鍋。

  鳩明夜已經坐在桌前,正舉著筷子沖她招手。

  “你倒真是會享受。”沈落霞坐下,對著一桌子菜發呆,旁邊本來負責涮肉的小姑娘被鳩明夜支走了,說是自己來就可以了。

  真是人要衣裝啊,沈落霞感歎著,這會的鳩明夜換上了他自己的衣服,在這素雅別致的院中悠閒地吃著火鍋,看上去倒真像是個不問世事的少爺。

  但他也曾被她關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雖然沈落霞並不覺得自己虧待了他,但跟他平日的生活比起來,在太合鎮的時候真是委屈了他。

  “那話怎麼說來著?人生得意需盡歡,莫待無花空折枝。”

  “是這麼說的嗎?”她還真的認真去想。

  “管它是不是,這個時節在外面吃火鍋感覺最棒了。”

  正說著,一個小丫頭拿著件披風過來,停在他們跟前,道:“少爺,您吩咐給沈姑娘的披風拿來了。”

  沈落霞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就說:“我不需要。”

  那小丫頭看她的反應,忍不住低笑起來,沈落霞臉上又是一股子的燥熱。

  “這正值正午,再說現在又還沒真正入冬,用不著這東西,我身子又不弱。”她補道。

  “我知道你身子不弱,這披風拿來又不是要你現在就穿,你慌什麼,等到下午太陽落山自然就涼了,我家除了我娘外沒有別的女眷,總不能拿我娘的棉衣給你,所以只能先拿這披風將就一下,還怕我焐死你不成?”他吩咐那小丫頭把披風放在一邊。

  仔細一看,那披風好像確實是男款,只是小了點,所以一開始沒有注意。

  “是我前些年穿的,你可別嫌棄。”鳩明夜笑道。

  “你這人倒是奇怪,突然又懂得照顧起人了。”沈落霞不想在這事上跟他糾結個沒完。

  她不糾結,那邊鳩明夜的笑臉卻是僵了幾秒,不依不饒起來,追問:“我在照顧人嗎?怎麼個照顧法?”

  “是是,你只是在盡‘地主之誼’。”

  這答案不是鳩明夜想聽的,他仍非要她說出他哪方面是在“照顧人”,沈落霞覺得他這是在沒事找事,明擺著的事卻在裝傻,一定又在想什麼主意好取笑她,他越問她越是不理。

  兩人正這麼僵持著,像是府中管家的一個中年男子小跑著過來,說鳩白秀到了。

  沈落霞也忘了正在和誰鬥著嘴,心瞬間就提去了嗓子眼,向著後院入口看去。

  那邊,一個衣著淺綠色華服的男子滿面笑容,正向這邊而來。

  那個人就是鳩白秀?雖然知道他是鳩明夜的堂弟,但仍是沒想到傳聞京中醫術最為高明的人,會是這樣年輕,儒雅,他五官跟鳩明夜倒有三分像,但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

  鳩明夜像湖,平靜的表相下蘊藏著深不見底的危險,而鳩白秀嘛,像雲。

  對於這位來訪者,鳩白夜也表現得不甚歡喜,真是奇怪,為什麼他的兄弟朋友每個都像是對他很好,但他都總擺一副臭臉呢?反而對外人倒總是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是哪個多嘴多舌的傢伙,跑去你那說我回來了?”他放下筷子前,特地把沈落霞的碗裏挾得滿滿的,跟她說:“吃。”

  “吃?”沈落霞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山。

  “你只要負責吃就好了。”

  他在生什麼氣啊?沒頭沒腦的,沈落霞想,一般這種情況下,他不是正好將她引薦給鳩白秀嗎?怎麼好像正好相反,他是在打發她,讓她沒機會跟鳩白秀說什麼話?

  “剛才商水瑤去我那說你回來了,有急事找我,”鳩白秀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吃驚,“真沒想到他還真把你找到,而且還讓你回來了。”

  “什麼時候你們關心的重點能在我的安危上,我就該感激了。”鳩明夜用腳指頭想也該料到以商水瑤的人品,一定是希望沈落霞的事快點結束,他好隨他回去邊關,才急著去找鳩白秀的?不然,難道是真去為他報平安的不成。

  “那,你找我是……”鳩白秀自然而然地看向沈落霞。

  從剛剛起就一直心情忐忑的沈落霞倏地從椅上站起,像是個頭回見考官的學生。

  “你幹什麼?吃東西!”鳩明夜瞪她。

  她不客氣地回瞪,兩人正在你瞪我,我瞪你時,鳩白秀很有禮貌地對沈落霞彎腰施個了禮,“這位想必就是落霞姑娘吧,這些日子家兄多虧你關照了。”

  這是在諷刺她嗎?怎麼他們鳩家人都這麼喜歡虧人的,但是看上去又好像十分真誠。

  “哪里。”沈落霞磕磕巴巴。

  “白秀,你先去廳中等一下,找門房要杯水喝,等我吃完飯去和你說。”

  沈落霞差點把那只火鍋扣到鳩明夜頭上,要不是那鍋子太燙,她真的會那麼幹,他那是什麼態度啊?可現在不是他在求人了,竟然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打發鳩白秀,人家會樂意幫忙才怪了。

  “好吧,那我先去找小翠聊天,你慢慢吃。”鳩白秀笑笑,怎麼來的就怎麼走掉,真像是一朵雲。

  鳩明夜又拿起筷子,看著呆在原地的沈落霞,她還一直看著鳩白秀消失的方向,令他不悅地出聲提醒:“人跑不了,都說了會幫你的。”

  “鳩明夜,你到底是有什麼魔法啊?”沈落霞佩服萬分,“為什麼他們都對你這麼好?”

  “誰對我好了?妨礙風塵僕僕的我吃飯,這叫對我好嗎?”

  “可是人家特意來看你,讓他那樣等著不好吧?要不你先吃著,反正我已經吃飽了,我先去前廳……”

  “飽什麼飽!你碗裏的東西都沒動過,光盯著白秀流口水,你坐下吃飯,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跟我吃飯。”

  他揮著筷子都像揮著刀子,明明沒什麼危險性可叫人看得心驚膽顫,沈落霞想,他這種任性也是被身邊這些人慣出來的吧?為了早點去找鳩白秀說正事,她坐下來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飯。

  沒想到,結果鳩白秀也拿她身上中的這種毒毫無辦法!

  為了怕被她誤會是他在應付,鳩白秀特地仔細地說明了這種毒的毒性,說那應該是從苗人傳來的一種毒,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更接近於蠱,和普通毒藥的區別就在於時間性,一般的毒藥,要嘛立竿見影,要嘛緩慢地置人傷害,但都有一個由緩到深的過程,可這種毒從始至終都是那樣,更像是寄居在人體內的另一種物質,並不是普通的草藥就可以抵消。

  沈落霞心都涼了,鳩白秀安慰她讓她不要太擔心,既然是苗人的毒,那麼苗族就一定有解法,只不過需要點時間罷了。

  可苗族一向排斥漢人,光是進入苗族對一般人來說就很困難,苗族人又多不通漢話,要怎麼跟他們交流,怎麼拿到解藥呢,想想沈落霞就又沒了底。

  “沈姑娘,你別太灰心……”鳩白秀也很為難,“苗人用藥方法很怪,我不敢冒險拿你的身體做試驗,如果失敗了,不知道你會出什麼事。”

  “不,這不是鳩公子的錯,你肯照實跟我說我已經很感激了,這些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打算隻身深入苗族嗎?你的太合鎮呢,不管了?”說掃興話的是鳩明夜。

  沈落霞知道他說的沒錯,可她就是氣不過在這種時候他還要火上澆油。

  鳩明夜“哼”了聲,拿下巴看她,道:“真受不了你們那黏黏糊糊的氣氛,不就是找苗人問個藥嗎?至於的好像生死攸關了?就算不解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沈落霞本該生氣,卻見他的臉比她還黑,好像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

  “對啊!”鳩白秀一拍手,“商將軍的營區不就在苗族附近,曾經好像還聽你跟我提起過,你見到過一個女子,好像也是這種症狀的,明夜你們和苗人的關係不比普通漢人,要是你的話一定有辦法。”

  鳩白秀給她開了些無關痛癢的穩定藥劑,緩解她的痛苦,到了晚上,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還真的好了很多,不過怪的是,她反而睡不著了。

  沈落霞在夜裏醒來,自己不是個認床的人,經過這些天的奔波也很疲倦,可就是沒有睡意,難道是已經習慣了在那種疼痛的折磨下度過夜晚?不對,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她都沒再被那種痛所折磨,她睡不著,是不習慣了身邊沒人抱著她。

  那毒不解又有什麼關係?她不自覺想到鳩明夜的話,那時覺得他是事不關己,現在想來倒另有一番意味。

  他那是什麼意思?仔細想想,他每天晚上爬上她的床就已經很怪了,開始她只是覺得這個秘密只有他一人知道,他在故意戲弄她,看她那尷尬又有苦說不出的表情為樂,反正他那種人,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風花雪月的事情一定不少。

  而她,亦有比男女私情更重要的事情,那時她邀了他,他便來者不拒,她能睡個好覺白天有精神去處理太合鎮的事,對他就更是沒什麼損失,大家只是各取所需,所以她一直沒讓自己將那事往深裏想,怕想的多了,會破壞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會讓自己變得軟弱起來。

  人一旦開始猶豫,就什麼都完了。

  誰想到她催眠自己不要去想,身體卻記住了有他在的每一個晚上,這會他到了自己家,有舒服的房睡,她卻開始想念有他抱著時的那份安心。

  一眼看見桌上放著的那件披風,沈落霞都不懂自己是想做什麼,便披了那件披風出了門。

  自己這神經兮兮的樣子真是可笑,外面天果然涼了下來,她順著房廊走,打算透透氣就繼續回房睡覺。

  “我想問題是不大的,那種毒性確實和苗族一些盅術十分相似。”

  沈落霞定下腳步,是鳩白秀的聲音?向四周看看她很吃了一驚,不知不覺間自己怎麼來到鳩白秀所在的客房了?

  白天鳩白秀要回去時,鳩明夜將他留了下來,就安排在離她所住不遠的客房,當時鳩白秀那見了鬼樣的表情不提,原來是留他下來是有事要和他說。

  兄弟間的?舊嗎?因為她又聽到那房中,傳出第二個人的聲音。

  “那我問你,如果說你的判斷出了問題,那並不是苗人所為或者他們也沒有解藥,那這種毒就真的無解了嗎?”

  這……是在說她嗎?沈落霞倒沒有偷聽人說話的愛好,只是關係到自己,而他們又沒當著她的面說,很叫人在意。

  “這我不敢保證,但短期內我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現在給沈姑娘吃的那種藥只是一種鎮定劑,長期服用劑量越加越大,對身體負擔很大,不是長久之計。”鳩白秀頓了下,說:“明夜,如果沈姑娘身上的毒真的解不了,你要怎麼辦?”

  “我?”

  “你也不用瞞我,我是醫者,什麼怪病沒見過,但你是個普通男人,姑娘家怎麼會輕易將那種事告訴你?水瑤也跟我說了,在太合鎮時,你和沈姑娘是睡在一間房的。”

  “那又怎樣?”還滿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沈姑娘是個好姑娘,你既然做了,就別辜負了人家。”

  沈落霞聽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真想就這麼沖進去叫他們別說了,可腳就是動不了。

  聽到這話,鳩明夜聲中透中明顯的怒氣,“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啊?”鳩白秀愣了下,覺得他有些答非所問。

  “她是什麼樣的姑娘,用不著你來判斷,你才見過她幾面,就能肯定自己所見是准的?她的事我自然會處理。”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娶了沈姑娘?”

  “不知道!”鳩明夜不耐煩地將他打發回去,“我這邊的顧慮也是很多的,你別拿這事煩我。”

  “好好好,我不煩你就是,你看你,進來時也不知道把門關嚴了。”鳩白秀起身將門重新關好,他習慣性地打開門向外望上一眼,門外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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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7:17:10
  第六章

  那個可惡的鳩明夜,一定不得好死!

  虧她還因為自己誤會過他的好意而稍微愧疚過,想不到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在背後嚼人舌根,那個語氣什麼意思啊,生怕他重要的堂弟把她當做好人,吃了虧似的。

  沒錯啦,她不是什麼好女人,哪有女人做馬賊的,還成天跟著幫漢子混在一起,擄人不說,還主動勾引男人上床。

  她從來沒說自己是個好女人啊,也沒想讓誰那麼認為啊,他就那麼怕鳩白秀被她騙了,怕他被她吃了嗎?而他那個弟弟還問他要不要娶她?真是笑話,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還聽不出來嗎?跟她這種女人上個床而已,要負什麼責任啊?

  虧她……虧她還當他是個正人君子,只是嘴巴上愛占人便宜而已。

  但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呢?她有什麼理由這樣生氣,好像被他背叛了一樣,難道她想聽他說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他跟這個女人有了關係,所以理應把她娶回家嗎?笑話,她從來沒這麼想過啊,好像她多喜歡懶著他一樣。

  那麼除去這點,她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換個思維的話,鳩明夜就是心裏認為她不是個好女人,還是出於同情可憐幫了她,那她不是更該感謝他了,怎麼能還生他的氣?他對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坐在黑暗的房間裏,身上還披著那件鳩明夜少年時代的披風,當沈落霞總算縷清自己的思緒,斷定自己只是受不了有人說她壞話,自尊心受了打擊後,她拍了拍臉頰,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濕了。

  原來是她流了眼淚……

  她怔怔地瞧著自己的手心,其實這樣的光線下也瞧不清什麼,但她還是一直那樣瞧著,然後眼淚又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這才不得不認清,原來她不是在生氣,不是在不甘,而是在傷心。

  情動?還是情滅?

  在鳩家的這幾天,鳩明夜幾乎天天都帶著她出去閒逛,看看京城的新鮮玩意,但沈落霞自己知道,他有這份閒心,一部分也是因為商水瑤天天去府裏找他,一日三餐都在他家懶著,生怕一個不注意人就要跑掉。

  商水瑤曾經私下跟她說過,他對鳩明夜這麼執著,完全是因為他真是一個百年難見的奇才,每次打大仗,他的建議幾乎都成了勝敗的關鍵,他爹對鳩明夜十分器重,他也覺得這樣的人浪費了實在可惜,所以臉皮厚點也無所謂,這個人他一定要綁回去的。

  不過那之後,沈落霞沒再從商水瑤口中聽到別的事,因為他們的那次對話的隔天,鳩明夜就也把她拉出了家門,並且只要他在外面,她就也一定跟著他在外面,沒有機會再和商水瑤聊天了。

  這一天大早,沈落霞正在房裏梳妝,鳩明夜突然進來嚇了她一跳。

  “你闖人家屋不會先敲門嗎?”她瞪著眼,以往他都在院中等她出去後再拉她出門的,怎麼今天就這麼硬闖進來了?

  “哦,不就是學你一大早闖進人家屋子。”鳩明夜拿在太合鎮的事反駁,壓根沒把她的怒火放在眼裏。

  沈落霞很想問他,難道他也把她現在狀況當成是一種軟禁嗎?不過她收回了那些話,因為發現來的人不只鳩明夜一個,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小丫頭。

  那三個小丫頭一字排開站在門外,每人手上捧著一個大盒子。

  “都進來吧。”鳩明夜招呼那三個丫頭,於是她們又依次進屋,一字排開。

  “這是做什麼?”搞得場面還挺大。

  那三個大盒子先後打開,沈落霞還有些愣神,不太理解盒子裏的東西和她有什麼關係,直到鳩明夜從其中一個盒子中拿起一件紫紅的綢緞棉衣,放在她身前比劃,她整個人才像被電了下似地。

  “怎麼樣,前些日子遣人做的,叫他們快點,結果還是過了這麼久才給我送來,不過看著作工還湊合。”鳩明夜對著手上那件作工精細,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棉衣品頭論足的,“現在這時節,太厚的也難受,先用幾件棉衣對付陣子。”

  “我又不缺衣服。”她都不能想像,他竟然會有那心給她做衣服。

  “你明明只有身上那件薄衣而已,此時節正是變天的時候,出門也不知道多帶幾件厚衣,還逞什麼強。”

  “我……”

  “你什麼?你那件衣服我看都看膩了,快去換上給我瞧瞧,要是哪里不合適,我好找他們算帳去。”

  三個丫頭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齊簇擁過來,一口一句“沈小姐”教人耳根發軟,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就這麼連人帶衣地將她拉去了屏風後面。

  一會,三個小丫頭笑嘻嘻地跑了出來。

  鳩明夜問她們:“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沈小姐說她不好意思,不要我們幫忙,要自己換呢!”說著又笑了起來。

  鳩明夜也笑了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屏風,過了好一會,沈落霞才老大不情願地慢慢蹭了出來。

  這棉衣作工用料都屬上等,穿在身上一點不顯厚重,但十分保暖,剪裁還能凸顯女性纖柔的體態,精細的刺繡和加上巧思的花邊,更添幾分女人的風情。

  這衣服連鳩府的丫頭都穿不上,街上也不見有人穿著,一看就是那些足不出戶的大小姐才能享受得到的,而鳩府那些小丫頭的穿著,比起她之前的來說,都過於花俏精巧了。

  “沈小姐真是一身貴氣!”一個丫頭不禁贊道:“前些年宮裏的靜晴公主到咱們府上來,也不及沈姑娘現在這般貴氣!”

  拿她跟公主比?沈落霞轉身就又往屏風那去,道:“我還是換下來吧,穿不慣的。”

  “衣服不就是給人穿的,有什麼慣不慣?我看看。”鳩明夜一把拉住她,硬是拉得她一個轉身直對他。

  他摸摸衣服的肩縫,抻抻衣角,又細看了下繡工,面對僵成一根棒子的她折磨了好半天,才點了下頭說:“習慣。”

  “那接下來,我們要為沈小姐梳頭了。”丫頭們躍躍欲試。

  “那倒不必。”在沈落霞拒絕前,都是鳩明夜幫了她。

  他繞到她身後,手掌托起她一束長髮,她的頭髮只是簡單地拿繩子綁成馬尾,跟京裏姑娘千變萬化的髮型可沒法比,光是梳個頭就要最少兩個時辰,她連想都不敢想。

  “嗯……”鳩明夜似把玩玉器一樣,揉著掌中她的頭髮,好半晌才下了決定說:“果然這頭髮還是不能動,梳起來就太可惜了。”

  三個小丫頭又掩聲笑起來,“少爺在心疼沈姑娘的頭髮呢!”

  “你們要是也有這樣的頭髮,也叫你們天天梳個辮子晃來晃去。”

  “那可好,可以晚起些時候了。”

  “想得美,這個是天生的,你們呀,就別指望了。”

  沈落霞忙抽回自己的頭髮,這幾縷頭髮而已,至於讓他跟小丫頭們鬥起嘴來嗎?

  鳩明夜笑呵呵的,很滿意地看著她。“不錯不錯,你這樣就很好了。”

  真是太沒出息了,那瞬間的窒息來得那麼突然……

  沈落霞悄悄將手撫上心臟的位置,滿眼都是鳩明夜那個開懷的笑,他在讚賞她,像在讚賞一個同他關係很親密的女人。

  有錢人家都不會將這些小錢看在眼裏的,也許這只是從小家教的關係,看不過自己府上的客人如此寒酸,但她仍是心悸,因他“為她選做衣服的心”而悸動。

  只是幾件衣服,就讓她幾乎忘了自己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不去再想他的事,如果他再做的多一些,再對她這樣笑幾次,那她的心還能守在自己的胸中嗎?

  

  這一天,鳩明夜沒像以前那樣,帶沈落霞去到處逛,一大早就已經不見人影。

  他又沒承諾過每天都要跟她形影不離的,沈落霞知道自己沒什麼不滿的理由,鳩明夜難得回京幾天,其實他是很忙的,很多人約他喝酒?舊都被他推掉了,說是跟那些人沒什麼交情,沒興趣去應付場面上的那套東西。

  剛開始她覺得是他不想跟那些人喝酒,又要躲著商水瑤,才拖著她在身邊當擋箭牌,讓她很煩,可這突然間的,他也沒知會聲就自己跑得不見蹤影,仍是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他一個大活人又不會跑去讓人賣了,這裏又是他的地盤,她是在擔心個什麼勁啊?

  知道自己很蠢,可沈落霞獨自發呆了半天後,還是忍不住在午飯時,裝作無意地向丫頭問起鳩明夜的去處。

  “好像是說有個少爺在邊關的朋友回來了,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了!”那小丫頭說。

  果然,他是去會友人了啊,邊關來的朋友,那交情一定夠深,這頓酒是沒理由推得了,沈落霞兀自想著,知道了原因又開始擔心,是否前線的戰事出了變化,那個朋友如果像商水瑤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拉走了怎麼辦?

  只是一天不見,她竟會思念他至此。

  晚上,沈落霞在房中整理著被褥,只聽到外面吵吵鬧鬧,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正打算出去看,剛拉開門就和門外的鳩明夜撞了個對臉。

  “啊?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鳩明夜看她急匆匆的樣子。

  “沒有,剛才在外面吵鬧的人是你?”

  “什麼吵鬧啊,只是說話聲音大了點而已,我叫他們別忘了明天把冬天的衣服收一收,走時就省得整理了。”鳩明夜順勢進來,把門帶上。

  收拾衣服方便離開?沈落霞視線一直跟著他到圓桌那邊。

  他最近要去哪嗎?還這麼急著叫人幫忙整理行李,生怕到時候來不及似的。

  想著該不該問,只見鳩明夜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她也過去看。

  “好東西。”鳩明夜說著打開那小盒子,只見裏面有三顆顏色不一,指甲片大小的藥丸,他順次把那三顆藥丸放在手心指給她道:“這個東西吃的時候有講究,一定要先吃黃色的,再吃紅色的,然後隔六個時辰之後再吃這顆紫色的,不然解藥都變毒藥了。”

  沈落霞頓時明白了他那個邊關的兄弟是來幹什麼的,呆愣愣地瞧著那三顆鮮豔的藥丸。

  “怎麼那種眼神?放心,只要順序正確,就算這並不是你那毒的解藥,對身體也是有益無害,我另外還備了一份,之後要送去給白秀研究,還是說等他研究完確定沒事你再吃?”鳩明夜當她是對這些沒見過的東西不信任,就連他自己也是揪著那風塵僕僕的兄弟,問了大半個時辰才放心的。

  “不。”沈落霞由他手中接過,放在手心上看了看,沒什麼猶豫地依次服下前兩顆,用水送了下去。

  這過程中,鳩明夜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地盯著她,怕她會突然變成什麼怪物似的。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嗎?”他問。

  沈落霞坐下,用手按著胸口處,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就對了,只有服用次序錯誤人才會覺得不舒服,看來真跟他說的一樣,我看應該沒什麼問題。”

  看他那麼在意的樣子,難不成是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把她害死嗎?

  沈落霞笑自己,怕自己就算是真的因此被他害死了,只要死前想著他也是為了幫她,也就不會恨他了吧,相反,還會很窩心地含笑而終。

  她抬頭,面前的燭光被隔斷,原來是他不覺間已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怎麼?”她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你突然傻笑起來,以為你是中了什麼邪,過來看看。”鳩明夜環著雙臂,一副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的神情。

  “我哪有傻笑。”雖然這麼說,沈落霞還是心虛地摸摸臉頰。

  他伸出手,輕輕拉她棉衣的毛領子,“落霞,解藥總算是到手了,你很高興嗎?”

  “嗯,這次真要謝謝你。”

  鳩明夜手一頓,語氣瞬間來了個大轉變,道:“謝我?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也許搞錯了也是說不定的。”

  “那也要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她渾然沒察覺他的不快,忘記了他曾說過,討厭聽她說謝。

  鳩明夜陰沉著臉,哼了口惡氣出來,拉著她衣領的手改而撫上她的面頰,嚇得沈落霞一個激靈,錯楞地抬起頭,總算迎上了他的一雙眼。

  “怎麼了?”這下,她總算是看出了他情緒的轉變。

  “沒怎麼啊,只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都值得你千恩萬謝的,我有點受不起罷了,萬一這藥並不是解你身上毒的,那我豈不是要愧疚一輩子了?”

  “啊?”她也搞不清他的意思。

  “我在想,要不要試驗一下呢?也讓我能安心點承受你這個‘謝’字。”他說,拇指摩擦著她細嫩的面頰,她呆呆的樣子教人忍不住想去捏上一把。

  “試驗?這要怎麼試驗?”沈落霞聽到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動,且有越來越急之勢,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身體的預感果然靈驗,鳩明夜似是笑了下,他的臉在她面前霍然放大,待她反應過來時,她的唇已經被他輕柔地吸吮。

  他開始只是很輕很輕地啄她的唇,在她木然的反應中又以舌勾舔,引得她唇上一陣麻癢,在這時他手捏住她的下巴,只略一使力,在她的輕呼中,他火舌長驅直入,撬開她的潔齒直入她口腔深處。

  他的舌靈活熟練地掃過她口中每個角落,挑逗著她口腔內最敏感的地方,與她的舌糾纏吸吮。

  沈落霞只覺得大腦一陣麻痹,連耳朵後面都因那酥麻而發癢起來,在他純熟的技巧下她全身發熱,喉中又癢又幹。

  一開始接吻時並不會這樣,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只要是他的碰觸,她的身體就會變得軟成一團,無法反抗。

  在一個綿長的深吻後,她喘著粗氣,想自己的臉肯定比桌上的蠟燭還要鮮紅。

  她的身體被他轉動,後背倚在桌邊,脖子上癢癢的,她倒吸口氣,他竟解開她棉衣的前幾個扣子,啃咬起她的脖子。

  “你……你別鬧了。”她儘量躲著他,卻見他兩條長臂分別架在她身體兩側的桌沿上,把她困在這小小的空間,讓她想躲都沒地方躲。

  “啊……疼……”她蹙眉,他竟然咬她!

  “疼嗎?”鳩明夜稍微抬下頭,借著燭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脖頸上那個紅紅的印子,“可你不就喜歡這樣?”

  說著,他在那紅紅的印子上,以舌尖極輕地畫過,立刻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一陣輕微的顫抖,他低笑,“這樣可不行啊,跟原來根本沒什麼區別嘛,落霞,這藥可能並不是真的哦。”

  “胡說……”這種事,又跟那個沒關係,就算那毒已經解了,被他這樣子……

  沈落霞重重地吸了口氣,可他完全不理會她的節制,在繼續啃咬她的脖頸時,長指也順著她的衣服一路向下,解開那些暗扣。

  他哪里是為試驗那藥,分明是又在戲弄她!

  自從到了這裏,他明明再不曾對她這樣的,她本以為到了京城,任他挑選的美女比天上的雲彩還要多,他對她已經失去了興趣。

  這會,是興趣又來了嗎?

  “真是出乎意料的乖巧啊,你今天是怎麼了,往常不是都會抵抗一下的嗎?要到神智不清時才會這麼順從呢。”他乾脆跪在她的兩腿間,由下向上看著靠在桌上無力的她,有種別樣的風情。

  她的衣衫半敞,胸前大片春光外露,兩團渾圓的雙峰像是隨時要跳出來,只要再把那衣衫向外扒開一點,就能看到乳尖那兩顆已經綻成一團的小小花球。

  “啊?”她已經快神智不清了,只不過和身體中的毒無關。

  鳩明夜的眼像是貼在她身上了,想移開都要沉住氣,費勁全身的力氣才行,本來只是有些氣惱她對他客氣來客氣去的態度,想說稍微嚇她一下。

  誰知道她像只溫順的小羊羔,還用這樣一副姿態,大刺刺地對著他,簡直是讓人冒火。

  “我在想,你這該不會是‘感謝’我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吧?”

  “什麼方式?”她迷惑地望向他,在支起上身的過程中,衣衫又再脫落。

  “很好,只要不是,那我就不客氣了!”鳩明夜一個俯身,捧起她一團渾圓納入口中。

  “嗯啊……”她無力地扶住他的肩膀。

  這當然不是什麼“感謝”,她可不是那種會傻到,為表達謝意就交出自己的人,當她把自己給他時,她就沒想過自己能像別的女人一樣成親生子,但是,她的身體也是她最寶貴的東西,不是工具。

  要說的話,這應該算是一種“告別”吧,他替她拿來瞭解藥,那麼他收拾行李一定是去履行和商水瑤之間的約定,他就要走了,就算不是去邊關戰場那麼遙遠危險的地方,就算他人一直在京城,他們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有她的生活,而那是與他毫無交集的生活。

  這樣的結局是可以預料的,而自己的感情卻是無法控制的,她就是愛上了這樣一個男人,怎麼辦呢?她一直是個自私的女人,第一次時是在利用他,這最後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利用他,給她一個完整的回憶。

  讓她懷著對他的愛戀,愛著一個男人,並把自己交給他。

  他大力吸吮著她的乳尖,手掌貼著她的肌膚慢慢游走於她的全身,被他碰過的每個地方都像是要被燒焦了似的。

  “怎麼會這樣?今天的你好像比平常還要熱情。”他低沉地吐了口氣,貪婪地舔著她白皙的雙峰,大掌來到她的腿間,隔著褻褲摸上她的大腿內側,續而向上。

  “啊……”她收緊喉嚨,抓緊他肩上的衣料。

  “天……”他的手覆在她腿間,薄薄的褻褲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讓他的手幾乎像是直接觸碰她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不要說……”既然是她的本意,但是身體為他動情至此,還是會不好意思。

  “為什麼不要說?你都這麼濕了,今天這麼有感覺嗎?”

  “不,那個是……”

  他不想聽她找什麼理由,迅速地脫掉她的褻褲,對著她赤條條的裸身凝望了好久,才將她一條無力的腿搭到自己肩膀。

  “不……”她伸手要去擋,這樣一來,她的下體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這怎麼可以。

  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壓在一邊,無視她那微乎其微的反抗,他只知道她這不是在報恩,是她心甘情願的,她自願將自己給了他,那就不要有任何類似阻止的動作。

  不論多少次看到她的身體,他還是會由衷地讚歎她的美,然後為她變得不能自己。

  她花間那細細的軟毛覆蓋下,一朵嬌豔的花,悄然而開,花口細弱地張張合合,吐露著比蜜還甜的愛液。

  “看啊,這裏全濕了。”他大掌撫上她腿間軟毛,微使力按壓,讓手掌沾上她的愛液,然後再給予她更深層的撫慰,來回間用一根手指挖取著她花穴中更多的蜜液。

  他的手指似是在她花穴周圍騷癢,熟悉的燥熱,只因他小小的動作頃刻將她淹沒,沈落霞咬著唇,仍是抑制不住快感的聲音從自己口中溢出。

  快感,又是無比的難耐。

  她不自覺地抬高上身,手肘撐著桌沿讓自己稍微離開椅子,他像是意會了她那難以啟齒的尷尬,在她將自己推向他時,他也一低頭將她那早已沖血的花核含入口中。

  “嗯啊啊……”他的火舌吸咬著她的花核,猛地兩指並起,同時刺入那已經充分挑逗的花穴。

  她全身興起抑制不住的顫慄,抓著他肩頭的指節泛青,兩處敏感全數被他掌握著,他的手指開始在她體內抽送,溫濕柔軟的花壁極渴望被填滿的充實感,可他偏偏邪惡地點到為止,緩慢地刺進再慢慢地抽出,無論她怎樣貼近,他都巧妙地避開她體內最敏感的那一點,卻在附近給予不斷的刺激。

  “看看你,已經能這樣不費力地容納兩根手指了,也學會了自己找快樂。”他低笑,一邊用言語挑逗著她,一邊又更賣力地玩弄起她那殷紅的小花核。

  “不……不要這樣,好難過……”她抓著他的頭髮,纖細的手指完全陷入他的發中,似乎要通過這種方式發洩體內窒息的緊繃。

  他突地起身,放開了對她的折磨,她不斷被挑逗已然動情的身體離開他的撫慰,頓時變得陰冷空虛,她水眸半抬,見他退去衣物,露出精壯結實的身體。

  他毫無羞色地似是對她笑了下,將褲子也丟去了一邊。

  那昂首挺立的巨大,以最原始的狀態出現在她眼前,沈落霞倒抽口氣,趕快錯開視線。

  他沒有錯過她那個害羞的小動作,難得她也會露出這般小女兒家的嬌態,讓他好想再多戲弄她一些。

  “已經看過這麼多次了,還是會不好意思嗎?”他重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

  她身體一個哆嗦,他偏在這時握起她一邊渾圓。

  “啊!”她忍不住叫起來,在他聽來,那無疑催情良藥,就算現怎麼想要逗逗她,這會也敗給自己的欲望了。

  他身體一僵,線條流暢的肌肉霎時緊繃,一把抓住她腳踝,將她的兩條腿最大地打開。

  “你做的好事!”他啞聲笑道。

  “好事?”她哪有做什麼事?但此時也沒有那個工夫去想這些問題,沈落霞只見他將那盤巨大對向自己張開的雙腿之間,頓時只剩心跳聲佔領了整個世界。

  在他帶著雨珠的龍首接觸到她濕潤穴口的瞬間,兩人都是一聲抽氣,他是那樣的粗大灼熱,都還沒有進去,已經教她回想起被他佔有的感覺,身體即刻給予熱情的反應。

  “這麼敏感啊?你這樣,真的會教我控制不住哦。”

  “控制不住?”她迷迷糊糊地重複。

  “是啊,比如說,會做出像這樣的……事!”

  “啊啊!”

  她猛地抬腰高叫,因他就那樣衝動地將全部的巨大插入進來,衝開她收縮的花壁,直達體內最深處那缺乏慰藉的敏感點上。

  她搖頭,全身抖得不能自己,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暫時的滿足讓她整個人都浸身在頂級的虛幻快感中。

  “竟然這樣就高潮了!落霞,你忍了很久嗎?”

  “不,才不是!”她已帶著哭音,因高潮而加快收縮的花穴將他的巨大包裹得緊緊的。

  鳩明夜吸了口氣,暴力地將她雙腿架在自己手臂上,又將手臂按在她腦後的桌沿上,使她雙腿幾乎平行地向他敞開。

  “可是,這才剛開始呢!”他語畢,抽出那跳動的巨大,又猛一個深挺。

  高潮中的身體敏感萬分,而這時給予的刺激又是之前的數倍,沈落霞哭叫出來,雙臂無力地纏上他的脖頸,“不,太刺激了!”

  他連續的抽送,一下比一下最為快速,每一下都帶出更多的愛液,順著她的股間流到椅子上。

  她求饒,他充而不聞,反更為賣力地加快動作,汗如雨下。

  “落霞,落霞,你好棒。”

  “不要說了!”

  “我就要說,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喜歡你吸得我緊緊的,在我懷中哭出聲來!”他猛地一個深刺,她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

  他知道一個真正屬於他們的高潮就要到了,她雙腿無力地顫抖著,在他背後抓出一條條紅痕。

  他抱住她,開始最後的衝刺,最終在兩人嘶啞的高喊中,一起攀上了欲望的頂峰。

  鳩明夜拍著她的背,在她略微平息後,抱起精疲力竭的沈落霞上床。

  剛躺上床她就累得睡了過去,讓正想跟她說話的鳩明夜,唯有無奈地站在床邊歎氣。

  鳩明夜先去穿好衣服,再打上熱水用毛巾沾濕給她擦身,一切完畢再給她蓋好被子,沈落霞仍是沒有半分清醒的跡象,倒是睡得更沉了。

  好吧,看來他真的把她累壞了,這麼想著,鳩明夜毫無愧疚的臉上還綻出一個狡黠的笑。

  想到她從未有過的熱情,他就按捺不住地有種衝動,想把她搖醒大聲地問她,是否已將他看做了一個比較特別的人。

  “落霞,如果我對你是特別的,那你肯為我做些特別的事嗎?”瞧著她的睡臉,他悄悄地問她那句,沒來及問出口的話。

  沈落霞當然毫無反應,鳩明夜抿了抿嘴。

  算了,等她醒了再問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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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7:17:47
 第七章

  沈落霞醒後,按照鳩明夜的囑咐,吃過早飯後又吃了最後那粒藥,吃過後沒多久,本來很精神的人卻開始犯困,迷迷糊糊地就又睡著了。

  再醒來,仍是個清晨。

  她都以為上次清醒只是個夢,但見桌上的藥粒已經不見了,這才確定那是真實的事,看來是那藥起了作用,才會讓人那麼疲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沈落霞整理完畢推開房門,把正在院裏打掃的下人嚇了一跳。

  “沈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兩天了!”

  “兩天?”沈落霞愣了下,但馬上又覺得沒什麼可奇怪的,自己現在身體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她有預感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叫人!”那人放下掃帚,“嗖”一下人就不見了。

  哪里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沈落霞心中一笑,又不禁聯想是不是有人非常的擔心她呢?

  不一會,半月門那邊兩道人影急忙忙而來,走在前面的是那個帶路的下人,而後面那個人……

  沈落霞一時間有些恍惚,待那人走近,她心中一顫,來的人竟然是虎六!

  “頭兒!你可醒了,我還說要是那個姓鳩的把你治死了,我就要了他的命!”雖然虎六公然在人家宅子,放話要取人家主子性命,但府裏下人顯然已經聽得多了,那個帶他來的人去撿起掃帚繼續掃地,當自己不存在。

  “你怎麼來了?”她發出自然的疑問:“我不是叫你看好鎮子?”

  “別提了,當然是出事了,才來找你啦!我昨天就到了,但他們說你一直在睡覺,那我哪里相信?他們就放我進屋看,結果頭兒你真的睡得好沉啊,任我怎麼喊、怎麼推都沒反應,要不是確定你還有呼吸,我直當是你被他們害了!”虎六一口氣說完一大串。

  沈落霞聽了個大概,不用細問也能想像的到,以虎六的性格,昨天這府中一定很精彩。

  “鎮上出了什麼事?”

  沈落霞出門時,本以為找到鳩白秀就能有希望,所以並沒計畫待這麼多天,只吩咐了虎六、小四等值得信任的人,讓他們在這期間留意鎮上的動靜。

  “頭兒你太多天沒出現在大家眼前,不知哪個孫子得到了消息透露給了劉彪,那個彪孫子更是懂得見縫插針,一點道義也不講,也不想想沈老父子在世時,幫過他們父子不少,竟就帶著人闖進了鎮裏,搶了咱們的武器庫!”

  沈落霞心頓時一沉,武器庫是當時大家決定洗手不幹後,都把各自的傢伙統一放在了一起,用以表決心。

  “劉彪搶了咱們的武器,又騎馬遊鎮號召大家跟他走,結果不少兄弟還真的跟他走了!”

  “那些人裏恐怕有不少本來就是他的人吧,走了也好,省得咱們做什麼事還要小心翼翼防著自家兄弟。”沈落霞心中已經有數,看著虎六說:“我已經沒事了,這就跟你回去。”

  “好!那我這就去備馬!”

  一聽這,沈落霞又怕他走太快一樣,忙叫住,說:“我先去找鳩明夜告個別,怎麼說這次也多虧了他幫忙……”她,她還是該去見他一面才對……

  “還告什麼別啊!他根本就不在這!”虎六著急地催著:“昨天我來之後沒多久,他就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可能是怕我卸了他一條腿,去外面躲著了吧!頭兒,你可沒告訴我那小子不是鳩白秀啊,這府裏也沒有要辦親事的意思,你來這到底是做什麼的?”

  架不住再被這樣問下去,沈落霞一想,也罷,不見就不見了吧,見了又能如何?

  叫虎六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她連飯都沒吃,就急忙忙地出發回去太合鎮。

  在沈落霞到了太合鎮的兩天后,另一個人也跟著趕到。

  那就是一臉陰鬱的鳩明夜,而這個太合鎮,給人的感覺也陰鬱了不少。

  原本就算不上多熱鬧的小鎮如今更顯蕭條,大街上倒是仍然可見來往行人,但從穿著神態來看,大都是些路過的旅人,而本來立於街兩旁的小商小販都不知移去了哪里,開張的店鋪一半都停了業。

  一進鎮,鳩明夜就察覺到了這氣氛的不對,牽著馬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他留心注意著周身發生的事,可除了比以往蕭條外,又仿佛沒有什麼別的異常。

  “呀!這不是鳩少爺嗎?”

  鳩明夜與一個婦人擦肩而過時,那婦人驚訝地回過頭,鳩明夜也回頭去看,想了一會才認出來,這是原本在市場賣蔬果的那位大嬸。

  “鳩少爺,你怎麼又回來了?”那大嬸十分震驚于能在這再次見到他,跑回來兩步將他看了個仔細。

  “我來找落霞。”鳩明夜如是說。

  誰知那大嬸一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並且那表情也透著深深的憐憫,還沒等他再開口,大嬸已先截斷了他的話,說:“也難怪你還要來找她,落霞那孩子這事幹得太不地道了,讓你一個大男人的顏面往哪里擺啊!”

  鳩明夜很機警地意識到大嬸話中有話,又不知是什麼事,於是順應地給了個苦笑。

  大嬸一見,果然更加心疼,“雖然落霞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但這事我們都已經數落過她,無奈她就是聽不進去,你說一個大姑娘家家,我們都知道她已經跟你定了親,又都看到你們天天成雙入對地在一起……呃,‘相處’了一段時間,想著她早晚是要進鳩家的門,也就都默認了,這次她去拜見未來的公婆,本也是好事一樁,可誰知那個丫頭……唉!”

  大嬸恨鐵不成鋼地重重一歎,“那丫頭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看上了別人,就這麼退了婚跑了回來,你說她這樣,以後還有誰敢要她!”

  原來如此,鳩明夜總算明白沈落霞回來後,是怎麼跟眾人說的,她說她去京城本是拜會未來公婆,卻意外遇見了真命天子,而那個人不是“鳩白秀”,於是她執意退婚回到了太合鎮。

  很好,這樣一來她身上的毒解了,也不必真的連累白秀跟她成親,算是一舉兩得。

  鳩明夜表現得很哀傷的樣子,搖了搖頭,惹得大嬸又心疼地安慰了他幾句。

  “對了大嬸,才幾天功夫,怎麼太合鎮蕭條成這樣?”

  “人都走了大半,怎麼可能不蕭條。”說到這,大嬸也不免心事重重,“所以我才說鳩少爺你不該來,我們這裏要出大事了,這會也沒人有心思做什麼買賣,老弱婦孺都在家躲著,男人們天天集合起來商量事,哦,對了,說到這我也得快回家才行,鳩少爺你要小心啊。”

  與大嬸告別,鳩明夜大概弄清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再閒逛,上了馬直奔沈落霞家而去。

  也許他一開始不滿的是她對他的不辭而別,但現在也許又要加上一條,她什麼事都不跟他商量,這個被蒙在鼓裏然後傻傻追來的自己,真是讓人暴躁。

  到了沈落霞家,第一個見到他的是守著門的小四,他也是像大嬸一樣意外又同情。

  “頭兒,你看誰來了!”小四飛也似地跑進了屋。

  剛送走了一班來談事情的兄弟,這會沈落霞正頭疼地揉著太陽穴,被小四這一鬧,頭又更疼了。

  不會是劉彪吧,他也來得太早了!

  沈落霞剛從椅子上站起來,鳩明夜也同時進了門。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好像都變得不認識對方了似的,直到小四一句“我去沏茶”後,才都雙雙回過神來。

  “你……”沈落霞哪里想到來的人會是他,按她的計算,這會,他不是應該已經去了邊關?

  “我來看看你,問你為何不辭而別。”鳩明夜也不客氣,找了個地方就坐了下來。

  “我沒有不辭而別!”沈落霞抑制住自己要衝過去抱著他的衝動,硬生硬氣地說:“只是那天事來得突然,你又不在家,我只能先行告辭。”

  “那時我正在白秀那裏。”鳩明夜說:“見你一直睡著不醒,我擔心會不會是那藥有問題,就拿了另一份去找白秀,讓他幫忙鑒定那藥的成分,他那邊花了點時間,等我回來你人已經不在了。”

  原來又是為了自己啊!沈落霞低著頭。

  本來在她不知有沒有事時,他不在一邊陪著,讓她覺得有些失落;現在得知原來又是為了她,如今還特地跑來看她……唉,分明是對她沒那種意思,又何必對她這麼好呢!

  “托你的福,這些天一直沒什麼事,我想那藥確實沒錯,我已經完全沒問題了,等日後手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一定再登門向你道謝。”

  本來看到她是很高興的,但聽她語氣這樣生硬疏遠,鳩明夜微乎其微地皺起了眉,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真的沒問題了?為什麼我一不看著你,你就能把自己搞得這樣憔悴?”他問。

  沈落霞也知道自己臉色很差,可是沒有辦法,劉彪搶走了武器,就是再不顧與沈家的那點情分,一知道她已經回到鎮中,一定會帶著人來,把反對他的人全部解決掉,奪了這鎮子,用於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很多之前就不滿她爹當時決定的兄弟,一部分早早成了劉彪的內應,另一部分也在他上次來時跟他走了,留下的人全是些不想讓她爹心血付之東流的兄弟,留在這就是要和劉彪最後一拼。

  她當然不能走,也不能看著那些兄弟白白送死,更不想讓劉彪得逞,這些天她滿心都在這件事上,飯也顧不得吃,怎麼能不憔悴。

  只是偶爾,在某個思緒達不到的間隙,他的臉會突然閃現,讓她疲憊的身心得已暫時的鬆懈,但她不敢由著自己更深地想他,怕一想思緒就再回不來,她好想倚在他肩上,說她好累。

  如今他人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她卻最應該將他趕的遠遠,他已經幫了她那麼多,日後前程太好,她怎麼能讓他成為一群馬賊間內鬥的犧牲品。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牽扯上。

  沈落霞打定主意,對他的關心只還以一個生疏的微笑,“有嗎?可能是睡慣了你府上的軟床,反而睡不慣自己的床了吧,這種事過兩天就好了,終究是回了自己家了,就算條件差點,住得也安心。”

  “什麼‘自己家’,也不過是鳩占鵲巢。”鳩明夜暗指這房子,不過是先前鎮上搬走的人留下的,被他們後來人占為己用。

  鳩明夜只是聽不慣她把他家說的那麼生疏,她在那住了那麼久,他給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最終仍是比不上這占來的房子!

  “的確是,但起碼在這不用看別人臉色。”

  “我什麼時候讓你看過我的臉色?”鳩明夜總算聽出她話中的不滿,弄不懂先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並不是看你臉色,只是之前我畢竟有求於你,在你府上也要盡收客人的本分,我感激你,更感激你因為擔心我特地來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好,回到自己家也很安逸,請你無需擔心。”

  她以為他只是擔心她的毒是否真正解了,特地大老遠跑到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來?他又不是鳩白秀,哪來那麼偉大的醫德!

  他來,只是為了見她的!但這話,無論如何如今他是說不出口了。

  “原來如此,”鳩明夜笑了下,“鳩家在外名聲一向不錯,我又是商將軍的屬下,心一定更加地好,幫你,擔心你都是出於一片好心,你感激我的好心,可如今幫都忙完了,你要繼續回到你的地盤做你的事情,不再需要我了。”

  這只是他為了氣她才說的話,不過結果好像反而把自己氣著了,因為他想了想,搞不好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不,如果你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我有什麼可讓你相助的地方,你都要自身難保了!”鳩明夜真的動氣,她這種回應完全等於默認了他的假設。

  原來她對他真的只有感激!那那一夜又怎麼說?“你把自己的名聲搞這麼壞,跟你在一起就已經夠丟人的,還能叫你幫什麼忙?你散播那種謠言,就不怕自己嫁不出去嗎?”

  沈落霞驚了下,沒想到他知道這麼多。

  “我本來就沒想要嫁人!”她決絕地說:“本來我是想說鳩家退了婚事,但鳩家幫我這麼多,我怎麼能陷他們於不義,反正我這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從來就沒想過過什麼相夫教子的生活,這樣正好有理由讓男人退避三舍,正合我意!”

  “落霞,不是鳩家幫你,是我在幫你!難道一直以來,我在你心中只是個‘鳩家’的代名詞?你欠的只是鳩家,那對我呢?你把自己搞臭,那跟我的事又算什麼?”

  “對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他想聽什麼呢?她說把他當恩人都不行,那他到底要她說什麼才會滿意呢?

  沈落霞在心中糾結著,她真的不明白這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啊,他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

  她長久的停頓在他眼中,全成了另一個意思。

  “當初你綁了我,是因為誤認我是鳩白秀:後來不放我,因為我是鳩家人;之後信了我,因為我是商將軍的屬下,我幫了你,你感激的是姓鳩的,那你對我這個人做的事又有哪些?只有不辭而別,只有利用我搞臭你的名聲,我鳩明夜就是你從頭到尾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嗎?”

  不!當然不是!他怎麼可以把跟他在一起的一切,都說成是一種利用!

  她一定是傷到他了,刺激到了他某根脆弱的神經,他覺得自己的好意被她糟蹋了嗎?她沒有啊,只是不曉得該怎樣報答他而已。

  可這些,說了又有什麼用,說了他也只會更煩躁吧,他又不想聽她說什麼感謝之辭。

  也好,如果之後她真的能幫到他,無論什麼事她都會去做,哪怕付出自己所付不起的代價,但這件事只要她心裏清楚就好。

  如今,她只需要讓他儘快離開這裏。

  “如果我說……是呢?”

  “那一定是你在說謊!那一夜又要怎麼解釋,你那麼熱情地回應我,難道那也僅僅是利用?可能做到那種地步嗎?”

  沈落霞都沒料到,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地冷靜,她很平淡地看著他,反問:“什麼地步我是不清楚,但那檔子事,本來不就是為了圖個快活。”

  “沈落霞!”

  “鳩大少爺,你大老遠跑來這裏,不是擔心我,難不成是來要醫療費的不成?可你看到了,這個鎮破破敗敗的,每個月計算的那點銀兩也是為了大家的生計,自己是留不下什麼的。”她裝作在思考,不留痕跡地退開他身邊,“不過你出了這麼多人力、物力,我只有一句‘感謝’確實顯得太過廉價,也難怪你會生氣,不然,我打個欠條?”

  好,很好!現在又以為他是來要錢的了!

  身為鳩家的人,如果沒給她治好就等於輒了自己家面子,特地跑來確認一下,看是真的好了就該要錢了,這倒真是合情合理!

  “好!你跟我談生意,我就也跟你談生意!”他說:“這一趟我兄弟的路費,白秀的諮詢費,我家的食宿費,零零總總也就是個二百兩。”

  “好,我打欠條給你。”

  “欠條?還不上我還要派打手來要嗎?你以為鳩家是做什麼買賣的?現在就交錢!”他一拍桌子,“沒有的話我就等到你有!”

  一聽這,沈落霞也急了,他這分明是在找理由賴著不走,而他也就是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你愛等到什麼時候就等到什麼時候,總之錢我是沒有,而且這裏也不接待你,你要待,就自己找地方待吧。”沈落霞咬下牙,料他沒住的地方也就乖乖離開。

  誰想到鳩明夜連口舌都不跟她浪費,說了句,“就這麼定了。”然後就大步邁了出去。

  “呃……”看著他的背影,她真的好想攔上去,問他難道真打算露宿街頭。

  但是不行,這種時候一定不能服軟,反正他也只是嚇嚇她而已,他總不至於為賭這口氣,就延誤了自己的正事。

  不知是鳩明夜的毅力驚人,還是沈落霞身邊的人全都倒戈,讓沈落霞頭疼的事又多了一件,已經過了兩天,鳩明夜還在太合鎮待著。

  鎮上唯一一家客棧老闆知道留下會有危險,早帶著一家老小去外地避難,沈落霞算准了鳩明夜,無處可去只能回家,誰知道她錯算了一點,就是在旁人看來,她是個悔婚的女人,而他是個癡心的男人。

  就算男人們整天商量著日後該怎麼辦,女人們閑得沒事還是會同情起整日在沈家門外徘徊的鳩明夜,連小四都做過偷偷給他送東西這種事,晚上他則去一些單身漢的住所蹭吃蹭喝,幸好太合鎮目前已經沒剩下多少人,剩下的都是馬幫的弟兄,也都認識他,所以鳩明夜並不愁晚上沒處去。

  他們全護著他,把她當壞人,沈落霞怎麼會不知道,等到第三天,劉彪總算是做好準備,帶著人出現在了太合鎮鎮口,而那個時候所有人也依例聚集在沈家。

  得到消息,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大家互相看看對方,早已心中有數。

  “我去跟他談,你們答應過我的,絕不輕舉妄動,別忘了你們的家人還在這裏,你們要出了事,我沒法向她們交待。”

  沈落霞臨出門前,對大家再次交待。

  “頭兒,我們聽你的,不會做衝動的事,但你也要時刻想著,你的家人也還在這裏,你要是有事,我們一樣沒法跟他交待。”站在最前面的虎六代替大家說。

  “我的家人?”她娘早逝,爹也死了,哪里還有的家人?

  可看著這一雙雙的眼睛,她頓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明白了他們為什麼以前都聽她的,偏這最重要的時候跟她唱起了反調。

  虎六咧嘴一笑,“頭兒畢竟是個女人家,心思哪能躲過我們家那些經過大風大浪的婆娘?她們說了,如果頭兒對於鳩明夜那小子不管不顧,那頭兒的心必定已不在他身上,可如果頭兒對他發脾氣,執意要趕他走,那說明你心裏有那小子,你在護著他,結果不出所料,頭兒你的做法還是太嫩了啊!”

  “你們,你們在這種時候還想那些有的沒的!”她氣,氣得心裏發酸。

  “這可是件極重要的事!那小子要是不在了,頭兒你是不是就打算拿自己換我們所有人平安離開?那我們當初決定留在這又有什麼意義?我們就是要把他留在太合鎮,在你的眼皮底下,教你心裏有個掛念,那小子對你那麼癡心,在他面前出了事,你心裏過意得去嗎?”

  “你們這些人真是亂來,他對我才不是癡心,走啦!”沈落霞忍住胸中湧起的酸水,扭頭出了大門。

  後面幾個漢子互相笑笑,說:“頭兒還是太年輕啊!”

  值了,沈落霞想,不管事情會變得如何,這些人肯認她當一個真正的“頭兒”,事事為她著想,已經什麼都值得了。

  是癡心,或是貪心,還是別的什麼,也都無所謂了,他留在這裏至今是為了她,這也就值得了。

  她以為自己一直是一個人,但忽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什麼都有,兄弟朋友,掛念的人,這已經太過奢侈,為什麼早一點沒發覺到呢?

  其實,她一直都是很幸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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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7:18:40
  第八章

  鎮口,只見劉彪騎在一匹高頭俊馬上,後面跟著二十幾個同樣坐在馬上的人。

  當初他們搶武器,當然也順便把能帶的馬都帶走了,看劉彪那一臉痞笑,他也清楚他們沒刀沒馬,根本不具威脅。

  沈落霞慢慢走到離馬前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她不想跟他說話時把頭拾得太高。

  “劉彪,這就是你幹得勾當?”她意有所指地瞥向他身後,原本是她的那幾個人。

  劉彪聽聞大笑起來,“還以為你第一句要說什麼,原來是這個!落霞妹子,俗話說的好,人在人情在,你老爹如今已經不在了,兄弟們憑什麼跟著你接著窩在這小地方受苦?什麼正經營生,根本不適合咱們這些人!”

  “那就能找自己叔伯女兒的麻煩了?”

  “叔伯?對啊!可他老人家不是已經不在了嘛,而且落霞妹子,我怎麼忍心找你的麻煩,我想照顧你,想讓你過的更好啊,可是,這不是被你拒絕了嘛,既然你不領哥哥這份情,也不要妨礙哥哥的這些閒事,俗話又說的好,男人當以事業為重啊。”說到這,劉彪又看著她,笑了笑,“不過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多年的情分擺在這裏,如果妹子你改變了心意,哥哥我還是會照顧你的,咱們以後仍是住在這太合鎮,你的這些弟兄當然也一起,以和為貴嘛!”

  “幾天不見,學問倒是精進不少,可你想我會答應嗎?”

  “不答應?不會吧!我以為你就是來跟我談這個的呢,本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看這個情面,畢竟我尚未娶妻,而你又是眾所周知被男人玩過的,讓我娶你還真的是需要猶豫再三啊。”他說得不過癮一樣,看沈落霞身後的人個個都變了臉,更加火上澆油,“不過我又想妹子你也是可憐啊,也是叫人家給騙了,我托人去打聽過,鳩家根本沒有要成親的跡象嘛。”

  沈落霞聽在耳裏,面不改色,反而冷笑出來,“你就是得知鳩家不會做我的靠山,才有膽進鎮搶東西吧,說到底,是我幫了你呢。”

  明顯被人小瞧,劉彪臉色一變,瞬間掛不住臉了,“落霞,你這麼說,可想過後果?”

  “哪有什麼後果,說什麼都只能是這種結果。”沈落霞把彎刀抽出來,說:“本來我是想以自己保全所有人的,但是這種可悲的想法已經不存在了,劉彪,你自認為這些人的頭兒,就來做個了斷吧。”

  被女人叫陣怎能不應,劉彪毫無懼色地翻身下馬,也把刀抽了出來,“你也該知道,無論怎樣的了斷,最後也只有一個結果。”

  “廢話。”沈落霞揮手時手腕被人牽住,手中的刀就那樣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力量抽了過去。

  她訝異怎麼身後有人貼著自己她都沒察覺,後頭一看,自己的手已經到了鳩明夜手裏。

  “我還說今天怎麼街上這麼清靜,原來大家都躲在這啊。”他晃著手裏的刀,“落霞,早跟你說了,姑娘家家的拿這個不好。”

  沈落霞被劉彪那樣說都能無動於衷,這會可真是又氣又急,怒視身後那些大漢,怎麼不看住他,竟讓他跑來這裏。

  那些人各自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

  這會工夫,鳩明夜已經拿著刀跨過她,與劉彪站了個面對面。

  劉彪牙縫擠出絲冷笑,“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個假冒的鳩家公子嗎?怎麼你還有膽待在這裏,落霞沒把你劈了?還是說,事情做都做了,不捨得劈了?難怪她不跟我了,女人啊!”

  “女人啊,永遠比你想得要有眼光。”鳩明夜唇邊帶笑,腳步突然加速,在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已經離劉彪只餘半壁距離。

  只見他刀起刀落,劉彪那把刀“?”一聲掉在了地上,而他的手則是血流不止。

  他不是笨得不懂還手,而是還沒意識到對方動手,等他明白過來時,手的疼痛才傳到大腦。

  只聽他一聲鬼叫,也不管自己是來跟人一對一的了,往後跑啊跑,直到跑到自認安全的地方才回身,招呼弟兄:“誰不服就把誰滅了,以後這地方就是咱們的!”

  可那些人遲遲不動,顯然是在顧及這張生面孔,劉彪又道:“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人嗎?”

  大家只是被他剛才那個極快的動作懾住,但一想劉彪說的有理,全都振奮起來,掄著刀駕著馬。

  沈落霞那邊也都把各自的菜刀鐵棍之類的拿了出來。

  “你真是神經,跑來這做什麼!”在眾人都在找目標開打時,只有沈落霞一把拉過鳩明夜,恨不得先揍他一頓再說,“我都那麼叫你走了,你怎麼就能厚著臉皮待到現在,是命重要還是那二百兩重要?”

  “命沒了,二百兩也就沒了,所以一樣重要,所以我選擇後者。”鳩明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望進她眼裏的擔憂,這些天來第一次笑了,“落霞,原來你還會關心我。”

  “我關心你死了,我沒事都要惹一身事,你再厲害能對付得了這麼多馬賊嗎?”她說著,閃過一個騎馬人揮來的一刀。

  “對付不了,但我喜歡看你關心我的樣子。”鳩明夜拉著她向旁邊一閃,那個剛才沒砍到的人回手一刀依然落空。

  沈落霞急得無法和他理論,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的,哪有人會真的拿命來開玩笑!她發誓,只要這次能活著,她再也不會跟他賭氣了。

  管他當她是什麼,大不了對他表明心意,然後狠狠被甩掉老死不相往來,也比這樣不幹不脆地牽連在一起,連命都牽在一起要好得多。

  場面正打得熱烈,傷的傷叫的叫,眼看這樣懸殊的差距下,他們怎麼可能是劉彪的對手。

  驟然間馬蹄聲愈演愈烈,剛才打得太激烈大家都忽視了,只以為是劉彪那些人的馬蹄聲,但那聲音靠近了聲音越來越響,大家才都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劉彪十幾個人,可造不出那樣浩大的聲勢,聽著簡直像軍隊一樣。

  都是馬賊出身,對這種聲音都有著本能的戒備,一時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靜下來後大家面面相覷,因為既然劉彪的人都停了下來,且那浩大的蹄聲還是持續著,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什麼人來了?大家一同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太合鎮外煙塵滾滾,從煙塵出把一列疾奔而來的隊伍,瞬間已來到眼前。

  虎六等人則不明所以,劉彪等人膽顫心驚,而沈落霞則松了口氣。

  隊伍中全是些穿著軍服的人,這顯然是官府的兵,這是劉彪膽顫的原因,而與之不符的是,帶這些兵的人是個與之全然不相干,身著絲綢華服的白麵男子。

  沈落霞松了口氣,是因為她看到了商水瑤。

  商水瑤剛進鎮就遇見這麼多人堵路,也不看對方都是些什麼人,停下來就朝著前面大喊起來:“有沒有人見到鳩明夜?抓到有賞!”

  一時間,所有人都傻了,這時,商水瑤終於瞧見了牽著沈落霞的鳩明夜,兩眼頓時放出兩道凶光,指著他就是一通咆哮:“鳩明夜你又騙我!你說要跟我回邊關的,怎麼我才一不注意你人又搞失蹤,幸虧我夠聰明,料到你只能來這,快跟我回去!”

  鳩明夜十分佩服,佩服到只能用搖頭來表示:“水瑤,你連禁衛軍都帶出來了,不會是專程為了用來抓我的吧?”

  “廢話,不然還能做什麼用?啊,說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麼呢,這些人是誰啊?”

  劉彪已經嚇得不知道要害怕了,聽到“禁衛軍”什麼的,更是恐懼到有些失真,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否又是什麼騙局。

  禁衛軍,那是保護皇帝的軍隊啊,什麼人這麼大本事,能差得動那些人?

  “你,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怕商水瑤會不好意思似的,鳩明夜幫忙解釋道:“他是商將軍的獨子……啊,聽說你最近被封了個什麼來著,管禁衛軍的那個……”

  “你不就是想說我亂用公權嗎?我就是用了,怎麼著!”

  劉彪大怒,指著鳩明夜:“原來你是朝廷欽犯!”

  商水瑤擺擺手,“少廢話,問你呢,你誰啊?”

  “我……”

  “城郊馬賊。”沈落霞道。

  “你也是!”劉彪不忘反咬一口。

  “少廢話!馬賊?”商水瑤招呼手下,指指劉彪,“順便收拾了。”

  結果,在劉彪不平的喊冤聲中,沒用多長時間他就被順便收拾了。

  商水瑤讓一部分人將那群馬賊帶回去,再組織人把他們的老巢端了,這些事他不用親自參與,對禁衛軍來說也是小題大作,沒一點挑戰性。

  待該走的人都走了,沈落霞這邊的一眾漢子還在大眼瞪小眼,有幾個則戒備著,怕商水瑤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他們。

  商水瑤側身下馬,整理了下自己繁瑣的服裝,覺得那些呆愣著的人很煩似的,發了一個很不耐煩的音:“你們別聚在這看了行不行?一群死老百姓大白天的拿著菜刀上街,像什麼樣子,這個太合鎮也真是缺人管理了!”

  他話中隱喻的意思很明確,此時馬賊已經收拾了,在場的都只是些“死老百姓”,作用只是礙他的眼,所以要他們哪來的回哪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商水瑤不去追究他們的過去,等於是放了他們一馬。

  “那鳩少爺呢?你要對他怎樣?”但還是有膽大的不知足。

  “啊,我對他怎樣?你們怎麼不先問問他對我怎樣的,鳩明夜!”商水瑤怒轉過頭,竟然眼淚汪汪的,瞧的人好不心疼,“你到底什麼意思,答應了我又三番兩次失信,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回去。”

  沒一個人敢再替鳩明夜說話,他們都被一個大男人的眼淚震撼到,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樣的男人竟然會當眾濕了眼,他平時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鳩明夜瞧著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商水瑤,也很自責似地歎了口氣,說:“好吧好吧,看在你出現的這麼及時的份上,我跟你走就是了,不過,還要再等上兩天。”

  “又要等!為什麼?你總是讓我等,搪塞我,本少爺再也不等了,你現在就跟我走,不然我就綁了,你也要走!”

  周圍人議論紛紛,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個面色如桃的美公子,難道是來跟他們頭兒搶男人的?傳說京城的風氣很不好啊,對方又是有權有勢的官家公子……

  在氣氛慢慢輕鬆下來,大家的心態由緊張改為看戲時,鳩明夜沒預警地腿一軟,倒在了沈落霞身上。

  沈落霞及時扶住他,正想問他又搞什麼,突然覺得不對勁,同時其他人也都倒抽口氣。

  在剛剛的混亂中,鳩明夜的肩後不知何時教人砍了一刀,皮開肉綻的,只是他一直面朝眾人,沒人察覺到。

  他就趴在沈落霞的肩上,她當然一眼就瞧見了那皮向兩邊翻開,流血不止的傷口,她的臉霎時就白了,卻聽到鳩明夜在她耳邊輕輕地笑。

  他還能笑!而且,她八成也知道他在笑些什麼,她看向同樣臉色發白的商水瑤,說:“有本事你就綁他走吧,反正他也習慣了被人綁來綁去。”

  商水瑤咬著牙,氣得說不出話。

  讓一眾禁衛軍聚在一座破敗的小鎮總不是個事,可眼見鳩明夜這樣,移動他又是明擺著給他減壽,商水瑤讓其他人都回去,他一個人留了下來,又跟著鳩明夜一起住進了沈家,還是他上次來時的那間客房。

  所幸鳩明夜的傷只是看著可怕,並未傷到骨頭,經過消毒、包紮處理就沒事了,剩下的只是自己的恢復。

  他很巧妙地避開了危及性命的一刀,後來仔細想想,都要懷疑他當時站不住只是障眼法,讓自己看上去很危險!

  鳩明夜和商水瑤都成了救了大家的恩人,每天沈落霞都不用出門,新鮮的水果、蔬菜、肉和酒就會自動送上,她的任務就是足不出戶地照顧鳩明夜,因為他指名只要她照顧。

  這天沈落霞照例去給鳩明夜換藥,一推開門正看見他在房裏伸展手臂。

  “已經能動了嗎?”她掃了一眼。

  “嗯,商水瑤呢,還賴在這?”鳩明夜很自覺地往椅子上一坐,脫去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

  “他現在是鎮上所有人的恩人,就是想走大家也不會讓他走,他每天都問我,你的傷怎麼樣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見他?”她走去櫃子旁,拿出金創藥和紗布。

  “讓他見到我好得差不多了,他一定又要催著我走。”

  只因為這個?沈落霞真是不明白他看人的標準,她對他冷言冷語,他在一般情況下都對她好言以對,而商水瑤等於是救他一命,他仍能將他視為一個障礙。

  也許對待自己人時就是這樣的吧,就像子女對外人都很客氣,只會對自己的父母抱怨一樣,她小時候受了別人氣,也是忍著到家才抱著爹又哭又鬧的,而他爹地會無怨無悔地忍受她的無理取鬧。

  這麼說的話,倒也能讓人理解這種另類的“親如家人”的情感了。

  一想到商水瑤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完全只是個巧合,她就一身冷汗,如果他再晚來半個時辰,那麼結局又會是另一番樣子。

  “你看著我幹什麼?”鳩明夜問她。

  她這才想起什麼,開始解下他身上的舊紗布,腦中還是在想那個幸好沒成真的結局。

  如果他對至親才會無理取鬧,對她這種出身不好的人才多一份同情和關懷備至的話,那會關懷到願意和她一起去死的地步嗎?

  正常人會在看到那種情況時還沖出來,將自己至於危險的中心嗎?他處處為她,全可以當一種餵食路邊小貓的好心,但沒有幾個人,會為救路邊快被馬車砸死的野貓犧牲自己的吧,尤其是像他這種見識過更為血腥的場面,深知性命可貴的人。

  每每想到這裏,就再繼續不下去,似乎再往深處想,也只是個更大的死結。

  “我已經跟商公子解釋完了。”她將舊紗布放在桌上,查看他的傷口。

  “跟他解釋?解釋什麼?”

  “你不是故意失信於他,是被我拖住了,沒法回去。”傷口已經基本癒合,看這樣子鐵定是要留疤了,沈落霞惋惜地歎氣,在戰場都沒弄成這樣,看來他真的不太適合過一般人的生活,又是夾傷腳,又是被刀砍,還不如在刀槍箭雨裏安全。

  “被你拖住?所以呢?”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的碰他剛長好的傷口,有點癢又有點疼,但他舒服地閉上眼,很像是在享受。

  “他給了我二百兩。”

  “什麼?”

  “我沒要。”

  “不,我是說,你跟他說所謂的‘拖住’,就是我找你要錢而你沒有一事?”

  “嗯。”

  鳩明夜氣得轉身,而她正在查看他的傷口,嚇得忙把手收回,生怕被他這一動用力過大,再讓傷口裂開。

  “落霞,你不會真認為我放著京城不回,在這跟你耗著是為了那二百兩吧?”她敢說也要聽的人敢信啊!

  “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想讓我為難才那麼說的,如果還你二百兩就能讓你痛快些,又有什麼不好。”

  結果,她還是覺得事情的關鍵是那區區二百兩!鳩明夜又氣又惱,這種話要自己來說真是丟面子,可如果他不說,真懷疑她一輩子也不會搞懂,最後他也只能讓這口心悶憋出毛病!

  “我不痛快,是不痛快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他抓過桌上的舊紗布,在手裏揉啊揉,“我以為我已經表示出所有的全心全意了,以為得到了你的信任,結果有了事,你還是想著瞞我,用一些可笑的理由搪塞我,從來就沒想過我是個可以商量的物件!”

  沈落霞有點聯繫不上他這話的前因後果,愣了半晌才問:“商量什麼?”

  “你說商量什麼?你以為我一個大活人看不出鎮上的怪異嗎?以為其他人也跟你一樣,什麼都不和我說嗎?我早就猜到你在愁些什麼,等著你來找我商量,或者起碼像其他人那樣,把自己的煩惱告訴我,就當是訴苦也好,為什麼路人的大媽都能做到的事,放在你身上就這麼難,你曾說相信我了,是說假的嗎?”他等啊等,她就是東閃西閃,只想把他快快哄走,讓他走的不明不白,那他成了什麼,跳樑小丑嗎?

  對她的所有關心,一時間全成了累贅,他都已經準備好幫她應付這次的事,她卻隻字不跟他提起,那他要怎麼說出口自己能幫她,他還沒賤到那種程度!

  而讓他應了她的話,能走多遠走多遠,他又怎麼可能真的為賭這口氣就不管她,他想逞英雄,她連個機會都不給,最後倒是教商水瑤撿了個便宜。

  “我當然相信你,但那和這是兩回事啊!”一聽這個,沈落霞也有點著急,“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已經幫了我那麼多,這種搞不好會出人命的事,我怎麼能把你拉進來,你就是為了這種理由險些讓自己喪命。”

  她倒還責怪起他了!

  鳩明夜突地沉默,她不想把他至於危險中,這當然是很好的,但她不想這麼做的前提是,怕把他“拉”進來,也就是說,他本是不在這個範圍內的,而她卻不在乎把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兄弟“拉”進來,因為他們本就是站一邊的。

  她呀,是從沒將他視為自己人,怕連累了他,又怎麼會找他商量些什麼?

  “那我真要多謝你怕把我‘拉’進來了!”他一把奪過桌上的藥瓶,扭開蓋子就住自己肩膀上倒,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清肩後的傷口在哪。

  “你幹什麼?”他以為那是麵粉啊?

  “看不出來嗎?我在上藥,這裏不用你了,你去陪虎六他們狂歡吧!”他氣得一下就灑了半瓶多,如果她從始至終都只將他當作一個局外人,又怎麼聽得懂他的話。

  說半天,根本是對牛彈琴!

  “你自己怎麼上藥!”沈落霞也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害他,他幹嘛又生氣,再說虎六他們日日狂歡是他們的事,她哪有那個閒心啊,全部用來照顧他,時間都不夠用了。

  “我這不是已經上完了,要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說是上完了,其實是把那一瓶子藥都灑完了,地板上一層褐色的粉末,看著教人心疼,這可是她爹很久以前從苗人身上搶來的好東西,這麼多年都沒捨得用。

  看他還在把紗布胡亂地往自己身上纏,那樣子教人又好氣又好笑,可終歸是氣多一點,反正他傷口已經基本癒合,她一咬牙,走就走!

  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沈落霞轉身甩上了門。

  

  太陽落山后,太合鎮的街頭廣場中央燃起了不輸給陽光的篝火堆,在火堆周圍甚至感覺不到冬季的寒冷,男男女女結束了一天的生活,並沒有回家休息的意思,全都三三兩兩地聚來了廣場上,有人帶著酒,有人帶著肉,大家都是劫後重生,以往成功幹了一筆後都是這樣慶祝的,只是那回在山上,這次換在了鎮裏,地方變了,可長久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

  商水瑤完全和當地人打成了一片,啃著胡蘿蔔跟所有人都聊的有聲有色。

  此時正是氣氛進入最高潮的時候,大家正喝的高興,就聽誰叫了聲:“頭兒!”

  沈落霞看著這一大幫子的男男女女,連五十四歲的張大嬸也摻合進來了!“你們到底打算這樣鬧到哪個時候?”

  “頭兒,你怎麼來了,鳩少爺怎麼樣了?”

  “不知道!”雖然嘴上說著他們太胡鬧,沈落霞也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拿起身前的酒就先灌了一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十分有默契地不再提鳩明夜這個人,只除了一個人。

  商水瑤拿著根胡蘿蔔硬擠在沈落霞身邊坐下,看在他是大恩人的份上,別人當然也給他讓位置,剛坐下他就問:“據我估計,鳩明夜應該已經能跑能跳了吧!”

  “你這麼關心他,怎麼不會自己去看?”她實在有些煩了每見一個人都要被問鳩明夜的狀況,她又不是他的奶媽,“他叫你不要去找他你就不去,你就那麼怕他?”

  “開玩笑,誰會怕他?是他脾氣上來太難搞,教人頭疼,如果我硬要去看他,他更有理由避我不見了,真把他綁走又有什麼意義,反正我爹喜歡他比喜歡我多,到時被他告上一狀,我可慘了!”

  要說難搞,那他們倆真是半斤八兩,沈落霞心說。

  真不明白這些少爺公子的一個個都是什麼怪脾氣,說發火就發火,但又能在人前說出一些不覺臉紅,別人都要替他害臊的話,真不知是個什麼心理?

  不過一想到商水瑤這樣千辛萬苦,也都是被她害的,沈落霞也對他黑不起臉,要不是她不辭而別離開鳩家,鳩明夜也不會跑到這裏,放了商水瑤的鴿子,那他也就不會跟著追來這裏,天天靠喝酒打發時間。

  又灌了口酒,“別瞎想了,他是守信的人。”

  “不過,鳩明夜要是走了,你怎麼辦?軍營裏可是不准有女眷的,頂多是偶爾請些歌妓什麼的助助興,但也不能長待。”

  對於商水瑤萬分認真地問出的這個問題,沈落霞迷惑地看著他,商水瑤眨眨眼,也有點期待地看著她,好像指望她能給出什麼答覆似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像都在等著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可沈落霞什麼也說不出,只是心裏空蕩蕩的,每次想到那個人要走了,要去很遠的地方,她就會變成這樣,好像整個人都完全失去了方向、希望。

  她只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邊關戰場,那不是一般男人想去就能去的,去了就能發揮作用的,他們都不是一般的男人,身上肩負的責任也不是能輕易被超越的,所以他們一定要走,她只要清楚這點就夠了。

  “商少爺,大家喝得高興,你別只跟頭兒一個人說悄悄話啊,今天不給我們吹曲子了嗎?”那邊有人喊。

  “吹什麼曲子?”沈落霞感到新鮮,這些個粗人也懂得賞文聽曲了?

  商水瑤答應著那邊,從懷裏掏出一支斷笛,對她眨眼一笑,意思是她只管看著就好。

  他詢問大家今天要聽什麼,那邊你一句我一句,全是些風雅的曲子,一時間沈落霞還以為自己是到了哪個秀才們聚集的會所,看來這些天商水瑤沒跟他們白待,還真教了大家不少東西。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選曲中,商水瑤已經把笛子放在唇邊吹奏了起來,大家全都閉了嘴,喝著自己的酒,聽他的曲。

  那曲子沈落霞不曾聽過,但她覺得那曲調很適合此時的夜。

  “難得今天頭兒在,頭兒也表演些什麼吧,不能把風頭總讓給商少爺一個啊。”又有人鼓動。

  “別鬧,我哪懂這些東西。”沈落霞有些窘。

  “又沒讓你也學著吹笛,頭兒你以前都會舞刀助興的,咱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著嘍。”

  舞刀?拜託,那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好吧,小姑娘剛學刀法新鮮,舞著玩的,但架不住大夥鼓動,沈落霞也想難得大家高興,別破壞了這氣氛,硬著頭皮站了起來,抽出刀來,她吸了口氣,但願自己還記得。

  在商水瑤的笛聲中,她反轉手腕,扭動腰肢,將那刀自空中劃出個月牙狀,具體也沒有什麼套路,只是隨著笛聲做各種動作罷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子一定醜爆了,但大家卻都似乎十分欣賞,全都專注地看著她,叫著好,這教她越舞越有信心,好像那心無城府,只想討大家歡心的小女孩又回來了似的。

  就在一個轉身間,笛聲未停,她的動作卻停了下來,確切說是身體僵住了。

  大家都奇怪她的反應,好奇她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結果他們順著看去,只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鳩明夜而已。

  “鳩少爺來了!”好多看到他的人都歡喜地叫起來,商水瑤一聽也停了吹奏回身找他。

  看到大家都這麼高興,沈落霞十分詫異,難道他們都沒發現鳩明夜的眼色異常陰冷懾人嗎?在她不經意見看到他時,全身竄過一道寒氣,以為他來這是要殺掉他們所有人的。

  好多人圍上去對鳩明夜噓寒問暖,而沈落霞只站在原地,和被人圍著的鳩明夜遠遠對視。

  商水瑤當然不輸人地也擠了進去,笑得比誰都開心,道:“你終於能出門了,我就說算算也該好了,落霞也跟我說了你恢復的不錯,看來這下徹底沒別的事了!”

  鳩明夜看他一眼,硬生硬氣地說:“我明天就跟你走!”

  那聲音就好像他受傷的其實是聲帶,但聲音不好聽不要緊,商水瑤簡直心花怒放了,但隨之,他又對著沈落霞用同樣的聲音說:“這下合你的意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讓本來很高興的眾人全都僵在了原地,大家統一轉身,看沈落霞,發現他們頭兒的臉色同樣不太好。

  在追和不追問,沈落霞傾向於第二個,但無奈所有人都用眼神指示她必須追上去,等鳩明夜已走得不見人影,她才不情不願地也被人轟走了。

  她是受夠了他這怪脾氣,他幹嘛總用那種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的眼神看她,在她綁他、欺他威脅他時,他對她好言好語,倒是她視他為恩人後,他總是用那種,她欠了他幾輩子的積蓄一樣的眼神瞪她!

  讓她……讓她變得越來越害怕面對他,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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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7:19:23
  第九章

  等她回到家,鳩明夜大冬天的大敞房門點著燈,很難讓她將此理解為他不想看見她,於是她硬著頭皮邁進了他的房中。

  他正坐在桌前瞪著她。

  “是你叫我去的!”她先聲奪人。

  不說還好,這一說鳩明夜的臉都成了茄子色,比他受傷時還要難看。

  她倒真有理!沒錯,是他讓她乾脆去和那些人狂歡算了不用管他,所以呢,她就能真的去了?在他受傷時她還那麼關心他的,一轉眼還沒幾天,她就能真的視他於無物,去開心的喝酒打鬧了?

  是不是確認他死不了,放心不用擔責任了,還舞刀,還應笛舞刀?她倒是有夠會享受的,以為他只看到她一臉幸福地應著商水瑤的笛聲翩翩起舞嗎?

  大錯特錯!一看晚飯不是她送來的,他就已經出門找她了,他一路跟著她到的廣場,她一定一心想著終於能有機會跟大家玩了,都沒心思注意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了吧!

  不過,誰又知道她是為了大家去的,還是為了某個人去的,瞧她剛往那一坐,商水瑤那小子就貼了過去,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還含情脈脈地不知在聊些什麼,她就那麼希望他快點離開這嗎?一見面就告訴商水瑤他已經痊癒了,可以滾蛋了!

  礙於要照顧他這個“恩人”,他們兩個已經好久沒見上一面了吧!

  鳩明夜看沈落霞那理直氣壯的樣子,越看越認定了自己不過是個小丑,一想到至今為止,她都視他為一個不得不侍候著的累贅,胃裏的酸氣就一個勁往上竄。

  “其實你那話是說真的吧?”

  她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誰想到他閉口不語,沉著臉瞪了她半天,說了這麼句沒頭腦的話。

  鳩明夜站起身,邊說邊靠近她,道:“我原本以為你對別人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他們不再提起你和白秀親事而撒的謊,從來沒在意過,但現在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你那些話的真假了。”

  “那些當然只是編出的理由!”

  “是嗎?那你又為什麼前後的態度差這麼多,我不認為你是個過河拆橋的人,你心裏一直是關心我的,起碼是有我的,但是自從商水瑤來了之後,你的心就不在我這了,他是個大英雄,救了你們所有人,還能跟你笛舞相和談笑風聲,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不為之動情?”他越說心裏越酸,說著說著,設想也被說成了真的。

  “你說我對商水瑤?”沈落霞不可思議看著他,搞了半天是在不爽這件事,她當然要對商水瑤好啊,如他所說,因為他是這裏所有人的大英雄。

  可他是所有人的大英雄,並不是她一個人的啊!

  只有一個人肯在最危難的時候幫助她,在刀來槍往中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就算她是個“頭兒”,但她更是個女人,她心裏自然也會有自己的英雄!

  可相比於這些委屈,她心跳得好快好快,更是因他那赤裸裸的醋意,他情緒變得這樣易怒,起伏不定的,難道說到底,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他他他……

  “怎樣,明天我就走,再也不會來這鬼地方,可我仍要奉勸你一句,商水瑤這個人,不是像看上去那麼容易接近的,你以為他對你好,也許是他對所有人都很好。”

  “那你呢?”她終於忍不住反問:“你也一直對我很好,難道不是你對所有人都這樣?”

  鳩明夜一愣,意外看到她眼裏精光一閃,好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時她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雙目有光,風姿綽約。

  她這種話在他聽來,簡直像是一種指責,好像他在她眼中就是一個花花公子!鳩明夜又有種所有努力都白做的窒息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我對所有人都這樣?誰,哪個人,你倒是說說,你見過我跟其他女人睡在一起嗎?見過我對其他女人噓寒問暖嗎?見過我對其他女人這樣死皮賴臉嗎?”

  “沒有。”真的沒有,仔細想想,他身邊的女人似乎只有……她?

  可是,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

  “是你把我想得好像我對所有人都好,因為我在你心中無非就是那樣的男人,我的一切努力終改變不了你對我最初印象,我對你好,反正都是有目的的,要嘛就是你的人,要嘛就是你的錢,反正我這種人,最後也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他暴躁的樣子像是要把她掐死,可最後他選擇拿桌子洩恨,狠狠一敲,敲得桌上的茶具都跳了起來。

  他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錢?可是,他不是已經得到了嗎?她的人……

  難道說,他所指的“她的人”,另有其他的一層意思,並不是說她的身體……那麼,他做這一切,是想得到她的心?

  就算她再遲鈍,這樣的話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誤解的方向了,她大可以再將那些已經跟自己說過無數次的話,再用在這種時候。

  他們是沒有可能的,他親口說過不願娶她,那他又將置她于何地?無論是哪個位置,都不會是她想要的,不想要和不敢想,決定了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那她又何必再胡思亂想?

  可這次,這番話似乎不再那麼起作用,她有些說服不了自己了。

  這樣盛怒之下的男人,全沒了平日的體面,是最接近不得的時候,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卻好想緊緊抱住他。

  不是對自己說過嗎?如果大家這次都能平安,再不跟自己賭這口氣,她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會對一個男人這樣了,真要埋在心裏放一輩子嗎?

  沈落霞攥著的拳,松了下來,她跑過去,一把摟過鳩明夜的脖子,將他死死抱住。

  鳩明夜氣得發抖的身體變為千年老樹,被這一抱搞得措手不及。

  “你以為這樣做有用?”雖然他自己都不曉得具體是有什麼用,但他就是想把話說得硬點,好像不太成功,他的咬字有點含糊。

  “是我把你想得對所有人都好,所以,你並不是個濫用好心的人,你對我是不同的?”她抱著他,她太懷念他的懷抱,他身上的味道。

  “我對你當然不同!”

  “那我對你也是不同,跟對其他人都不同,不同于商水瑤,不同於虎六,不同於小四……”她將自己貼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他的心跳在那時似乎是停頓了一下,她聽到他吸了口氣,依然是那種硬生硬氣,“有,有什麼不同?你明明就對他們比較好。”

  “真的?有像對你一樣這麼好嗎?”

  “你對我哪里好了?你對我就只會……”

  她仰頭,霸道地吻上他,一時間他說不下去了,並不是他不氣了,而是他的氣都被泄了出去,連說話都成了一件十分費體力的事。

  她的小嘴這樣主動舔他咬他,像只好奇心極重的小貓玩著他的唇,不給他再說出任何一個字的機會。

  這是什麼意思?

  她身上的香氣越多地灌入他的鼻息,鳩明夜的腦袋就變得越沉,那甜甜的、軟軟的唇,帶著點米酒的味道,好像一場醉了的春夢。

  他真的好沒出息,女人就只會用這套對付男人!而他,就只能是對著這個女人就變得極沒出息的蠢男人!

  他不想變成下半身的動物,他才不要被她小瞧,但是他……

  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記得鬥爭後,鳩明夜攬過她的腰,將她更緊地摟向自己,同時反客為主,火舌侵入她乖巧微張的小口,大大地攝取她的芳香。

  但是他就是想這樣,用一切可能的機會抱著她、吻她、要她!管她是出於什麼原因,只要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就不能容許自己錯過,他不能忍受她不看著他、不關心他、不喜歡他,將他視作次要的,視作一個累贅!

  他按著她的後腦,席捲著她口中一切他曾擁有過的,直到她因呼吸困難試圖推開他,他才不舍地鬆開對她的箝制。

  一接觸到空氣,沈落霞大口呼吸,被吻腫的唇角掛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唾液,看上去性感妖嬈。

  鳩明夜心音如鼓,看她抬起一雙晶亮清澈的大眼看著自己,眼中水氣環繞,似有難解的風情,在向他詢問著什麼。

  他艱難地想別開視線,但是沒能成功,只能轉而用別的方法轉移注意力,“你不是說做這檔子事只為快樂,又怎麼算得上是對我好!”

  “可是和別人做,也就沒有了快樂。”她的意思是這種事她只願和他做,但在他聽來又成了另一種的火上澆油。

  鳩明夜的體溫在那一個瞬間上升了十度不止,他很有自信,現在的自己可以用手焐熟一隻雞蛋,但此時要有那種東西在他手裏,下場只能是被捏爆。

  “別人?哪個別人?”

  “啊?”

  “你在拿我和誰比較?”他過去一把揪起她的衣領,一雙眼灰暗的嚇人。

  她本來就是那種可以為了緩解毒的副作用找男人上床的人,在他們有了第一次後,他每夜爬上她的床,她縱使抵抗過也從沒問過一個原因,更不會像別的女人自此有了從一而終的心。

  她是一個匪,有著不同于別的姑娘的心,他明白的,可能這也是他欣賞她的一點,但他卻從沒想過利用她的這種匪心無休止地占她便宜,第一次是她的邀請,而之後的每一次都是他的自願,他仔細權衡過這樣做可能的後果,最後卻仍是不忍看她夜夜被那毒所折磨。

  可相比他的認真思考,她卻只是把跟男人上床,當作了自己以後不用嫁人的理由,如果說她真的又一時興起去跟別的男人找“樂子”,那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並不是不可能的……他將她看得這麼緊,追得這麼緊,她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間隙裏又去找別的男人!

  “鳩明夜,我快不能呼吸了……”她不得提著膽子對那張猙獰的臉說話,因為她的腳都快被他提得離開地面了。

  鳩明夜也緩過神來,發現自己有些使力過度,這要眼前換是個男人,他一定把對方打得親爹都不認得,可偏又是個他下不去手的女人。

  他恨!在鬆手的同時,他的力量並沒卸去,而是將朝上的力轉而朝下,只聽“嘶拉”一聲,沈落霞的衣服被他大力地撕開,連著襯衣一起,活像是被什麼野獸驚險地抓了下。

  沈落霞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反射性地去護住自己胸前半露的春光,而他動作比她更快,轉而抓住她兩隻手,將她頂在了牆角處。

  他的臉、他的眼,都在她面前放大,背光的牆角印出他陰沉的臉,像極月夜下的頭狼,“你的意思是你對我很好,因為比較喜歡跟我做這檔事嗎?我該感謝你對我能力的讚揚?”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是你將我想成那樣……”她總算明白過來他是怎樣誤會了她的話,其實他們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對方身上呢。

  他們都不能讓自己相信,對方對自己的好是唯一的,不參加任何雜質的,她不認為他會愛她,他也不認為她的心裏只有他呀……

  “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他手鑽進她被自己撕開的襯衣中,烙鐵樣的大掌覆上她一邊的渾圓。

  她皺起細眉,他用力好大地捏住她一邊軟肉,“啊……”

  他的兩指不顧力道地掐起她軟嫩的乳尖,似乎是有意教她疼,“不……”她眼睛一下就濕潤了,只是單純地疼。

  “為什麼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你不是很喜歡被我這樣戲弄嗎?很滿意於我的表現!”他乾脆將她三層衣物同時向兩邊扯開,將那個裂口扯得更大,讓她兩邊渾圓徹底彈出,曝露在冬天乾冷的空氣中。

  乳尖因周圍的氣溫迅速團成了兩顆小小的粉紅花球,軟綿綿雪白山丘上的小花,看上去那麼垂涎欲滴,好嬌弱的美。

  他虎口托起她一邊潔白雙峰,將那花球也向上托起,俯下頭用那滾燙的舌,由下向上舔過那顆飽滿的花球。

  “啊啊……”她又濕又燙的舌掃過她敏感的花球,讓她一個哆嗦。

  “真的,看來你真的對我很滿意呢!”他眼色一暗,“那麼就來點更快樂的吧!”

  他一手將她兩隻交疊的手腕按在牆上,一手揉搓著她一邊渾圓,將那彈性十足的軟肉在掌中揉成各種形狀,甚至力量大到將她潔肉上按出他的掌印,那白白的細肉在他手指的間隙擠了出來。

  痛,真的好痛!在他熟練又過火的揉弄下,她的雙峰飽脹疼痛,而越往裏越是興起一種酸軟的麻癢,有一些小蟲子在她體內蘇醒了過來。

  他含住她一邊花球,邊暴力地擠壓她的雙峰,邊用舌尖反復搔弄起她的乳尖。

  “不……”她搖起頭,無奈雙手被他箝制著,她連動的可能都沒有,兩乳好痛,而乳尖又被弄得搔癢難耐,兩種全然相反的感覺彙聚在一起,激發出從未有過的熱量,她全身透出粉紅色,就像是從身體裏溢出的顏色似的。

  “怎麼,稍微挑逗玩這裏就不行了?這可是很一般的呢,你找的人不行哦!還是說你太敏感,只要被男人碰就會興奮成這樣?”他怒火攻心,也全然不顧自己在說什麼,只要一想到她也曾在別的男人身下露出這種表情,發出這種聲音,他就有種衝動將她從頭到腳吞下肚,不再讓任何人瞧見她!

  “我又沒有被別人……這樣過……”她努力想讓自己的話聽上去很有可信度,可出口的聲音軟到自己都覺得陌生得很,更像是在向他討饒。

  “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他維持著她上身淩亂破爛的衣物不動,在她酸軟無力的時候,連褻衣一起脫去她下半身所有衣物。

  一時間,一個隻著上衣,露出潔白雙乳和大腿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她兩腿畏寒地並在一起,與纖細的身子完全不合的兩邊飽滿乳房衝破衣料彈在外面,黑髮散落在她一身潔白上,加上被他撕得七零八落的紅衣,一起形成強烈對比,是個男人都會為此瘋狂。

  鳩明夜全身肌肉結成硬塊,頸上青筋進出,瞧著她的眼中能噴出火來,那是青色的火焰,能將人瞬間化為灰燼,然而又冷得懾人。

  “真是不錯,好像比我第一次見你時,又多了不少女人味,果然經過人事的女人就是會不一樣嗎?你全身都在散發著想要男人的氣息呢。”他指間在她顫抖的雙峰上徘徊,猛地揪起她乳尖花球,換來聲她強忍痛苦的低叫。

  “我才不是想要男人……”

  “不是?那這又說明什麼?”他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被他說成這樣,她都不怎麼反抗,但此時也想不了那麼多,他一條腿頂在她雙腿間,強行將她兩條腿分開,腿向上一弓,頂在了她腿間最私密的地方。

  她像是騎在他腿上一樣,腿間突然而來的壓力頂得她向上彈起,私密的地方更因這壓力興起一陣酥麻。

  “怎麼,很爽嗎?”他又重複幾次這個動作,硬實的大腿摩擦著她的柔軟,直到她情不自禁再環住他的脖頸,癱軟在他身上,他才停止,同時手向下伸入她雙腿間,探入那軟毛間細小的蜜穴。

  “真叫人意外,竟然已經濕成這樣了。”他惡意地用手指扒開那細小的花縫,指間在花縫中掃過,她全身抖了下。

  他將那根手指擺在她面前,讓她看手指上那晶瑩的愛液,“還說不是想要男人了?”

  “不是,我才不是想要什麼男人……”她迷蒙著雙眼,整個人癱軟地向他靠去,啄上他的薄唇,她只是想要他而已,難道他還沒察覺嗎?

  鳩明夜如被雷擊,下身緊繃得欲望呈現最原始的野蠻狀,要將眼前這個初生嬰兒般無瑕的女人撕碎。

  他低咒一聲,一把將她抱起,抱到床邊,“你倒是學會如何勾引男人了!”他脫去自己衣物,坐在床沿將昂首巨立的碩大對著她。

  她正跪在他的雙腿之間,那盤著青筋的巨物從未這樣真實,充滿侵略性,讓她嚇得低叫出聲,她想躲開,他卻又把她拉了回來,強制她不準將視線移開。

  “躲什麼,你不是很滿意這根嗎?是不是應該給它些鼓勵呢!”

  “我,我不懂……”她羞得真想就這麼死在這裏,他要羞辱她,拿她撒氣,他仍是不懂她對他的用心。

  即使她說了,他也會認為那是對他的搪塞吧,她已經誤會他太多次了,也難怪他會這麼氣她,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她一定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

  她愛他,如果這樣能讓他有一點相信的話,“不過,我願意試試。”她怯生生的低語讓他腦袋一蒙,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作夢。

  但隨之而來的真實觸感讓他確認,無論什麼樣的夢,也不可能荒唐到這種程度!她竟然真的小心翼翼地握起他的分身,靠近她那張丁香小口,用她濕軟的舌去舔他的巨大!

  鳩明夜喉間一緊,她溫柔小手的撫摸和那磨人小舌的小心探索,無不讓他接近瘋狂的邊緣,她根本不曉得,她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對他造成多麼大的影響,而她竟然還不甘休,又試著張開小嘴,含住了他整個龍首。

  鳩明夜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叫,而沈落霞全身顫抖好像很冷,可皮膚上已有一層薄薄的細汗。

  天啊,他竟是這樣巨大,她怎麼可能容納得了這樣的他?一想起他們曾無數次地擁抱在一起,她就不禁變得燥熱難耐,她試著用嘴包裹住他,可才一半而已,他就已經頂住她的喉間,讓她痛苦地進退兩難。

  在她為難不知該怎麼辦時,他大掌來到她後腦,硬是將她向前推去,強行含住更多。

  “哦!”他似乎很享受地發出聲音,“不要用咬的,就這樣,吸它。”

  她按照他的吩咐,用舌包裹那盤著青筋的碩大,吸吮吞吐,他的碩大在她口中跳動,似乎又脹得更大了。

  “唔……”才剛試了幾下,她就已經受不了,痛苦地嗚咽起來。

  “想半途而廢嗎?”她吸吮他分身的樣子誘人之極,就算動作生澀也足以摧毀他的一切理性。

  他將她推離自己,她的唾液順著唇邊流了下來,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只離群的小羊。

  自尊心這麼高的她,何以做到這種地步?鳩明夜想不透,又似乎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一些令他心疼的部分。

  “算了,不為難你了,過來!”他向她伸出一隻手。

  她順從地過來,被他拉著爬上床,兩腿分開在他盤著的腿兩側,但她不敢坐下,因為下面就是他亢奮的碩大。

  “怎麼,猶豫了?”其實在這個時候,他真是無比的心虛,他好怕她點頭,然後臭?他一通後甩身離開。

  沈落霞只是搖了搖頭,扶著他的肩頭,將自己的下身對準他的挺立,慢慢地向下。

  “嗯啊……”當他的巨大進入她身體時,她全身抖做一團,幾乎沒有力氣再繼續。

  他扶著她的腰,讓她不至於軟倒,同時也略使力將她向下引導,讓自己的分身一寸寸侵佔她的嬌小。

  就在她已經吞咽進半個他時,他猛地一個挺腰,扶著她的手同時向下一按,他分身整個刺入她的身體中,頂在她體內的敏感點上。

  他是故意的,他對她的身體已太熟悉,她全身軟作一團,他卻在這時將她提起,又是一個下沖。

  “啊……”

  他歎息,“真棒,落霞。”

  “不……”在他的操作下,她的身體漸漸習慣了這一上一下的韻律,在他減緩對她的控制後,她的身體像被催眠了,繼續持續著之前的動作,腰肢也自動扭擺起來,雙腿在他身側大大地分開,每一次都讓他完全沒入她,進到體內最空虛的地方,又在她稍一滿足時離開。

  “嗯……啊……”她發出無意義的吟哦,在體內的緊繃和搔癢都達到最高點時,她靠在他肩膀頭,斷續地說:“我……就是喜歡跟你做這種事……只跟你做……”說罷,在他頸上親了一口。

  鳩明夜差點把持不住自己,他一把抓過她的肩,“你說什麼?”

  沈落霞無力地笑了,真像一朵冰雪中綻放的小花,她手指點上他的唇,好笑他竟然也有些顫抖,“我說我對你很好很好,只是不能讓你知道,因為你走了,我會傷心。”

  “落霞!”他激動得難以自製,終於明白了她放下自尊要傳達給他的意思。

  為什麼跟他做這種事時會很快樂,就算會被他侮辱洩恨,她都配合著他的小家子氣,因為她願意啊!

  她對他,一直是心甘情願的!

  鳩明夜扳過她的腿環在他腰間,雙手托起她細滑的臀肉,只靠著雙臂的力量將她抬起,再猛猛放下,同時腰向上挺!

  “啊啊啊!”她快感地哭叫出來,這樣的激烈,像是要將她撕碎一般,但又滿足的教人想痛哭出聲,“明夜!明夜!”她雙腿緊緊夾著他的腰,雙臂環著他的脖子,上身嚴然合縫地同他纏在一起。

  在每個交合間,她飽滿的雙乳與他堅實的胸膛摩擦,下身的充實更是讓她體內興起爆炸的快感。

  “落霞!你心裏有我嗎?有嗎?”他汗如雨下,用自己的全部給予她最大的快樂。

  “當然有你!啊啊!”

  “只有我嗎?”

  “嗯!只有你,從來都只有你一個!”她激動地咬住他的耳垂,他一扭動改為吻住她,下身在自己的控制下,完全地插入又完全抽出。

  感覺到她身上不同以往的顫慄,知道她的高潮就要來了,他放縱自己加快速度,在一個猛衝間用嘴封住了她所有快感的叫聲,也將自己的種子全數灑在了她的體內。

  從未有過這麼好的感覺,他們擁抱著彼此,久久不願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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