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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阿香]貴公子好優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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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5:20 |倒序瀏覽
貴公子好優雅 作者:阿香

這是怎麼回事?她變裝混入名門千金的訂婚宴
才拍了一下宴會盛況,竟然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好加在有位帥哥願意用他高壯的身材替她擋去追兵
還以為他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正義人士
誰知這個人模人樣的傢伙居然反過來威脅她
硬逼著她在飯店的房裡和他共度一夜
這下她熱血女記者的英名可說是徹底毀了……
正當她慶幸沒有被那位怪怪貴公子吃乾抹淨算運氣好
沒想到他們倆曖昧照片居然被刊登在各大八卦雜誌上
原本追著人採訪的她,轉眼間變成同行們追逐的對象
還好他很有誠意的願意幫她擺脫窮追不捨的狗仔──
只是在她答應和他假扮未婚夫妻,相偕逃離這個城市後
卻不禁深深覺得,他們真像是一對亡命天涯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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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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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5:57
聽「壁角」記(上) 阿香

  除了吃和玩,阿香今天來談談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吧!

  阿香是很喜歡在咖啡廳或速食店等地方寫稿子或想劇情的人,一邊做這些事,一邊順便聽聽「壁角」。

  有時候,隔壁桌談話的內容真的令人難以置信,而且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所聽到的「壁角」都不一樣。

  說真的,阿香「坐台」過的地方還真是不少喔!

  除了星巴克、麥當勞、丹堤、聖瑪麗、古典玫瑰園等等之外,目前還在找新的地點,也歡迎有志之士提供好的場所喔!

  話再說回來,阿香雖然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養成聽「壁角」此等特殊癖好的,但是摘錄幾則回憶,讓各位看看它的樂趣何在。

  有一回,我來到一家半大不小的連鎖咖啡廳,當時是晚上將近七點,店裡幾乎坐滿了,於是我把咖啡連托盤一端,沒多想地往唯一的一張空桌走過去。

  然後,隔壁桌女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事到如今了,你還想怎樣?」

  咦?我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幹嘛,這是在拍戲嗎?

  「是你想怎樣吧?你說呀!」男人的回應也傳了過來。

  「我不知道!不然你是想怎樣?」

  「我說啦,是你想怎樣吧?」

  「我不想怎樣,是你想怎樣!」

  「我也不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的呀!」

  「你……」

  「你……」

  喔,聽到這裡,遲鈍的阿香也明白了,這對男女正在吵架,而且顯然是吵了有一段時間,難怪他們旁邊的座位是空的,除了我這枚後知後覺的大笨蛋,誰會闖入地雷區來著?

  阿香的目光再往四週一掃,發現原來大家都和我一樣,把耳朵豎得高高的聽「壁角」呢!反正不聽白不聽嘛!

  我想,不知情者恐怕會以為這是在拍哪部灑狗血的連續劇吧。

  難怪台灣的八點檔鄉土劇會那麼紅,不是沒道理的,那些台詞並不是故意設計得很沒營養,而是事實上人們就是會說出這種很沒營養的話來,也難怪連續劇總是拿那種男的甩女的耳光,女的回賞巴

掌的鏡頭當片頭預告,因為當這種事真的發生在生活週遭時,還真是讓人目不轉睛哪!

  於是乎,阿香從那一天開始,便下決心要專心聽「壁角」。

  在優雅高貴的喝茶場所,那些貴婦們談話的內容大致上是這樣的——

  「某某某的兒子剛從加拿大回來……」

  「叉叉叉的女兒要嫁人了。對象是那個圈圈圈的公子!」

  「誰誰誰最近在大陸投資房地產,還不錯,賺了多少多少又多少……」

  「聽說某某的老公在深圳那裡包了個二奶,在那個女人身上花了不少錢哪……」

  讓阿香覺得最離譜的一次是這樣的內容--

  「我呀,最近看到某某電器公司正在辦回收舊貨送新產品的活動,打算把家裡的飯鍋拿去換個新的,免費的喔!不過,我家到電器公司有點遠,所以我打算打電話包一輛計程車……」

  喂,女士,你把那計程車錢省下來,都可以買個新飯鍋了吧?(阿香臉上掛滿黑線……)

  欲知後情,敬請下回揭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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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6:53
第一章

  捧著托盤的服務生,正忙著將一杯杯金黃色的香檳送入賓客們手中,室內充滿著曼妙的音樂,紅男綠女,衣香鬢影,人人正愉快地享受著這一場盛宴。

  這是一場名流群集,社交界近來備受矚目,其新聞性更是足以登上八卦雜誌封面的盛宴。

  這場杜氏集團舉行的訂婚宴,在其名下的飯店裡舉行。

  為了寶貝女兒,杜家人一改平日低調的作風,廣發請帖,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收到那張以牡丹花為造型的復古艷紅請帖。

  受邀的人沾沾自喜,未受邀者則咬牙飲恨。

  此事不僅為社交界帶來一陣騷動,各家各路的狗仔隊也為之瘋狂,每家新聞媒體都想採訪這場盛宴,奪得獨家及頭條新聞。

  只是,為了維護賓客們的隱私及人身安全,杜氏集團對飯店的出入口嚴格把關,可說是滴水不漏。

  除了沒有請帖不得進場的基本規定外,所有的賓客步入會場前,都必須經過保全人員的確定與檢查,就算是飯店的員工,在進入會場前都得明確的出示識別證。

  這場盛宴,早在三個月前便開始準備,而三個月來,不怕死的狗仔隊更是前仆後繼。

  可是杜氏集團的保全人員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上個月,他們從飯店服務生裡揪出兩個「香蕉日報」的記者;半個月前,他們又發現一個企圖冒充送貨人員的「參週刊」記者。

  杜家的確防範得十分嚴密,可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換句話說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既然主人那麼不喜歡訪客偷偷摸摸的進出,那麼她就光明正大的登門造訪吧!

  「小姐,您的請帖?」

  不疾不徐的,一張艷紅的請帖從小巧的真皮手提包裡取出,遞向站在會場入口把關的保全人員。

  這些保全人員有男有女,男的西裝革履,女的一襲禮服,乍看之下和與會的賓客毫無兩樣。

  聰明,想要藏起一棵樹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在森林裡。

  而她梅青青則是另一棵樹。

  「小姐,請。」確認過後,保全人員很快的放行。

  「謝謝。」踩著真皮高跟鞋,攏攏秀髮,背影搖曳生姿,她同時聽見身後傳出一記男性讚賞的輕歎。

  她不自覺將下巴仰得更高,裝出女王般的派頭。

  這招果然奏效,她走進那一群社交名流裡,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他們的一分子。

  她和他們一起喝香檳,品嚐開胃點心,聆聽他們交談。

  一切都很順利,酒過三巡,她以十分優雅自然的姿態取出手提包裡的手機,趁著別人不注意,設定錄像功能。

  梅青青在舉手投足間不露痕跡的擺出幾個小動作,握在掌中的小巧機身便已經悄悄錄下盛宴的景象。

  一切完美的進行著,她已經開始想像總編拿到她這些獨家信息時,會有多麼高興。

  她的年終獎金一定也……

  想得正高興,悲劇突然發生了。

  「嗶嗶!」

  什麼聲音?

  「嗶嗶!嗶嗶!」

  其它人也聽見了,探詢意味的視線自四面八方射來。

  是她的手機!幾乎花容失色,梅青青發現手機的電池就要沒電了,警告訊號響個不停。

  該死!心中暗自咒罵著,但她表面上強撐起顧盼自若的笑容,香肩輕聳。

  「沒事了。」她故作鎮定的將手機丟回手提包裡。

  但是情況開始不妙,幾個站在另一個角落的保全人員注意到她了。

  雪上加霜的,嗶嗶聲再度響起。

  這一回,她以眼角餘光看見兩名保全人員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不能慌,不能讓人看出她正在緊張!

  梅青青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將半滿的香檳杯放到就近的桌面上,欠個身然後舉步,像是臨時內急的淑女般前去洗手間。

  洗手間在會場外的走廊上,電扶梯的右手邊,趁著保全人員還沒趕上來,她小跑步奔上電扶梯,高跟鞋一路蹬出刺耳的聲響。

  這個樓層都是一間間套房,她眼尖地瞧見一名身型高大修長的男人正要從一扇房門裡走出來,便急中生智衝了過去。

  「對不起……」她張口欲言,想拜託這個男人讓她閃進房間裡躲一下,那兩名保全人員的腳步聲卻已經傳來。

  來不及了!

  梅青青立刻偎進男人的懷裡,主動將他的手臂拉過來,放在她的腰上及肩膀上圈住,雙唇用力貼上他的。

  男人半瞇起眼睛,迅速收緊臂彎,舌尖深深侵入那柔軟芳香的唇內。

  她忍不住低歎一聲,在他的懷裡瞬間酥軟,幾乎渾然忘我。

  他不僅霸道地品嚐著她,眼角餘光也注意到兩名保全人員的到來,當機立斷地帶著她轉過身,將她整個人壓在門板上,甚至大膽地托高她的身子,讓她柔軟的線條緊緊貼合著他。

  天!他輕輕倒抽口氣,為對方柔軟美好的觸感,以及身上傳來的馨香氣息而微微失神。

  正當他心神激盪時,兩名保全人員已然走近。

  來了!梅青青瞬間繃緊神經,猛然從男人的親吻中回神,慌亂地低下頭,心臟跳動的聲音變得好響亮。天啊,她究竟會不會被發現?

  「別怕。」正當她慌亂失神之際,男人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著她。

  她就要被人發現行蹤了,教她怎能不害怕?但是奇異的,男人的聲音低沉又優雅,果然讓她迅速鎮定下來。

  儘管看不到,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兩名保全人員正朝他們走來,一步步接近,有那麼一瞬間,她反射性地往男人的懷裡縮去。

  「別害羞,親愛的。」男人竟順勢將她擁得更緊,還故意說些露骨調情的話。「只是一記親吻,不算什麼的……」

  兩名保全人員稍稍遲疑地停下腳步,但男人高大修長的身軀為她提供絕佳的屏障,他們看不清楚他懷裡那個女人的長相。

  不過,他們本來就不是要找一對男女,於是兩名保全人員再度邁開腳步,再也不看他們一眼,逕自離開。

  過關了!

  梅青青喜形於色,鬆了口氣,抬頭一瞧,忽然發現一雙燃燒著慾望的男性眼神正俯視著她。

  糟糕!她做了什麼?「呃,這個……先生,我可以解釋。」

  「喔,那當然。」男人如此道,接著竟又俯身低頭攫住她的唇。

  「唔!不……你做什麼?!」她嬌喘吁吁地推開他,不敢相信地瞠大雙眼,在他意猶未盡又要低下腦袋時,急忙舉起手阻擋。

  他嘖了聲,顯然對這一吻落空很不滿。

  「我做什麼?只是接受你熱情的暗示罷了。」他一派無辜,挑眉聳肩。

  「你……」她一跺腳,有氣卻不能發。

  是啊,主動摟抱的是她,主動吻人的也是她,何況這個突發狀況若真要追根究柢……她臉色一變。

  「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她咕噥著,打算離開他的懷抱。「算我被瘋狗咬了一口……」

  「嘿,什麼被瘋狗咬了一口?」這下他更加不滿了。「等等,你還不能走。」

  她往左走,他的手臂就往左擋;她繞向右方,他的身形就往右移。

  可惡!「你想怎麼樣?」梅青青吹鬍子瞪眼睛地問。

  「給我一個解釋。」他開口要求。「解釋你……等一下,你手中拿著什麼?」

  被發現了!她還來不及把手機藏到身後,他已經迅速將它抽走。

  看著手機裡先前錄下的影像,愈看,他臉上的表情愈是顯得驚訝。「老天,你是狗仔?」

  「是又怎麼樣?」她索性突襲,伸手行搶。「把手機還給我!」

  「我還以為杜家的防範措施已經夠嚴密了,原來百密還是有一疏。」他一掌便牢牢握住她張牙舞爪的兩隻小手,再度將她壓回門板上。

  原本便沒關好的門扉在兩人拉扯間應聲滑開,他們雙雙跌入房裡,房間的自動照明設備隨之亮起。

  梅青青乘隙從他身下掙扎著鑽出來,拔腿往外衝。

  「你不想要你的手機了?」

  往外衝的身形一頓,她僵硬的轉過身。

  他已經站了起來,站立的姿態十分優雅,眼裡卻寫滿調侃的笑意。

  「真的不要了?」他晃了晃手中小巧的手機,彷彿鬥牛士正在揮舞紅布。

  她是很想學鬥牛一頭撞過去啦!可是……

  「還我。」她還是選擇忍住氣,走回他面前伸出小手。

  他卻反手將手機藏到背後去。「憑什麼?」

  「憑什麼?」梅青青瞠大雙眼。「憑那是我的手機,還我有什麼不對?」

  他哼了一聲,「凡是有人拾獲有價物品或金錢,按法律規定,失主得付給拾獲者十分之三的報酬。」

  什麼?她蹙眉,「那你要多少?」

  糟糕,她身上可沒帶多少現金呢,何況就算她付得出來,公司肯不肯讓她事後報公帳啊?

  「我不要錢。」他微微一笑,當著她的面把手機收進長褲口袋裡。

  「那你要什麼?」可惡!她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無計可施。

  「我要──」他微偏著頭,故作深思狀,故意讓她等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才說下去。「我要你陪我一夜。」

  「什麼?」梅青青臉色一變。這傢伙看起來人模人樣,竟提出這種不入流的要求!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歪了。」他笑道。「我並不是要你陪我上床,記者小姐。我呢,本來就不太想參加今晚的盛宴,但是又不想獨自留在房間裡用餐,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你方便的話,就陪我一起用餐,我們聊聊天,打發這一晚,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手機就還你囉。」

  「真的嗎?」

  「你也只能相信我了。」他聳聳肩。「或者,你可以選擇現在就離開──空著雙手。」

  算你狠!梅青青用力咬著下唇,又緊張地潤潤嘴唇。「……好吧。」

  「很好。」他立刻走到電話旁,拿起話筒。「喂?對,是我,請立刻送兩份餐點到我的套房來。是的,我將和一位小姐……」他半側著臉,詢問地朝她挑起一道俊眉。

  「梅。」她不太情願地回答,「我叫梅青青。」反正人都被逮著了,報上大名也不算什麼損失。

  「我將和梅小姐共進晚餐。」掛斷電話後,他領著她走向餐桌。「來吧,梅小姐,在餐點還沒送來之前,我們先喝些餐前酒。」

  「還真是謝謝你的盛情款待。」梅青青不無諷意地道,卻又莫何奈何地隨著他走向餐桌。

  不然她還能怎麼樣呢?俗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事情發展既然走到這個地步,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邊走邊看著辦。  
  
  也罷,往好處想,這男人似乎真的不打算把她交給飯店的保全人員,要不然一開始就不會……嗯,就不會將錯就錯的配合她,幫助她逃過一劫。

  既然如此,她陪他吃頓飯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跟一個如此優雅的男人共進晚餐?

  這男人有著一張斯文的臉龐,修眉俊目,總是帶著笑意的嘴以及修長的身材,還有一身簡單卻價值不菲的穿著,愛馬仕的黑色針織線衫以及古馳的小牛皮皮鞋。

  嗯,他是不需要勒索她這個窮哈哈的小記者──別鬧了!她沒勒索他就不錯了。

  梅青青忽然想到,根據她之前搜集的資料,為了這場盛宴,飯店早在半個月前便謝絕住客,將所有套房保留給親戚以及遠道而來的賓客使用,換句話說,這個男人應該是杜家的貴賓之一。

  「你是杜家的客人嗎?」她支肘托著香腮,看著他站在酒櫃前,似乎正在思索著要挑選哪一瓶當餐前酒。

  「唔。」他背對著她,聳聳肩含糊的應了聲,接著從酒櫃裡拿出一隻淺綠色的長頸酒瓶。

  所以,他是杜家的客人。

  而且,從他的穿著、氣質,以及這間VIP等級的套房來看──

  「你是那種非富即貴的人種。」梅青青酸不溜丟地哼道。

  啵一聲,他拔開酒瓶上的木塞,聞言看了她一眼。

  「像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說話不該這麼刻薄。而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似乎對『非富即貴的人種』頗有成見?」

  「哪有。」她否認得極快,不過馬上又附加一堆但書。「只是有一點點不爽、一點點不屑、一點點看不順眼……」

  聞言,斟滿了兩杯餐前酒的他雙眼大瞠。

  怎樣,是要翻臉嗎?梅青青一臉戒備的瞪回去,暗自做好隨時準備起身奪門而出的動作。

  然而她想錯了,下一秒,他仰頭放聲大笑。

  呃,她是聽過有人會怒極反笑啦,但有必要笑得這麼誇張嗎?

  不對,他的笑聲充滿磁性,音調上揚,根本就是開心的笑。

  那她就不明白了。「你笑什麼?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終於,他勉強忍住笑意,將一隻酒杯交給她。「不是你說了什麼好笑的話,而是你說的『實話』很好笑。」

  「這兩種有什麼差別?」她問道,接著啜了口酒,發現自己還滿喜歡這種甜甜的滋味和芳香的口感。

  「嗯……好像還真的沒有差別。」他頗認真地偏頭想了想。「不過,你為什麼對我們這種『非富即貴的人種』有這種看法?」

  「哼!」忙著啜飲美酒,梅青青沒有立刻回答他。

  「讓我猜猜看……你小時候被有錢人家的小孩欺負過?青少年時期被出手闊綽的同學排擠過?戀愛時男友被某位千金小姐搶走過?」

  他每問一句,她小臉上的表情便難看一倍。
    
  他本來是隨便問問,半開玩笑,但在看見她的反應時倒是真的嚇了一跳。

  「不會吧,真的是這樣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鐵口直斷呢。

  「雖不中,亦不遠矣。」梅青青洩恨似的一口氣把酒喝光。「你怎麼不考慮去擺攤算命?」她用力瞪著他。「我可以送你一面『鐵口直斷』的旗幟。」

  「等我失業時我會慎重考慮。」

  「很好。」她眨眨眼,覺得臉頰開始微微發燙。「這酒的口感真不賴,是哪一家的?」

  「我家的。」

  「你家的?」她只喝一杯而已,會太多嗎?怎麼覺得好像快要醉了?

  甩甩頭,卻沒能減輕那份暈眩感,她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宴會上已經喝下不少香檳。不想起來還好,一想起來,她腦袋就更暈了。

  「你是說……這是你自己釀的酒?」

  他瞇眼凝視著她。「你喝醉了?」

  「還好。」梅青青努力想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這是什麼酒啊?紅酒嗎?」酒的色澤很像,但喝起來又不太像。

  「是玫瑰及時令水果釀的酒。」他端詳著她。「它後勁很強,也許一杯對你來說真的太多了。」

  「我沒醉。」她否認道。「我甚至還可以再問你問題……我要問你……問你……」

  「問我什麼?」

  看著他手持酒杯靠近她,她覺得體內升起一股輕飄飄、暖洋洋的舒暢感,讓她都快睡著了。

  不,她要努力睜大眼睛,要努力保持清醒才行!

  「我要問你……」啊,想到了。「對了,我要問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是啊,說了這麼多話,她竟然還不知道他是誰,叫什麼名字呢。

  這時,門鈴恰巧響起,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他揚聲應允外頭的人推門而入。

  「一定是送餐服務。」

  他沒有猜錯,門一打開,服務生便推著擺放著精緻餐點及高級餐具的小推車走進來。

  「打擾了,優司少爺。」

  「……優司少爺?」梅青青呆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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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7:19
第二章

  餐點已經擺上桌,服務生已經退下,房裡再度只剩下他們兩人。

  梅青青清醒了不少,至少已經醒到足以讓她可以清楚的思考,並想起「優司少爺」是何許人也。

  「杜優司。」她脫口道。「我的天,杜家少爺?你是杜家的人!」

  「又怎麼了,你怎麼這麼激動?」

  「你對我隱瞞了身份!」

  「不,只是還來不及告訴你而已。」杜優司哄著她。「我們先用餐,免得涼了就不好吃,而且用過餐後你才有更多的力氣找我算賬。」

  「唔……這麼說也對,好吧。」

  他看著她微偏著頭,鼓頰嘟起小嘴的可愛模樣,真想伸手捏一把,或者親吻她一下。

  杜優司一點都不意外自己會有這樣的慾念,但令他意外的是,這樣的慾念竟然來得如此深沉兇猛。

  他的嘴角勾起饒富興味的笑意。說真的,他的確還蠻喜歡這個「意外」,因為她是如此的甜美可愛。

  粉紅色的小禮服,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他尤其欣賞她的輕紗裙擺下的纖細小腿,以及胸前圓潤飽滿的……

  總之,她個頭雖嬌小,該有的地方卻一點也都不嬌小。

  尤其是瞧她此刻雙頰泛著紅暈的半醉模樣,不管是嘟嘴也好,嬌嗔也罷,在在像磁石般吸引著他。

  「你為什麼要那樣看我?」驀地,梅青青半醉的嬌嗔聲拉回他的思緒。

  「我怎樣看你,梅兒?」杜優司問道,接著神色一凜,迅速站起來。「小心!」

  「啊?」太慢了,她手中的杯子往桌子邊緣一放,沒能放好,於是應聲落下,酒灑了一地。「喔,天啊,對不起……」

  梅青青笨拙地彎腰探身,額頭又冷不防撞上硬實的桌沿。

  「嗚!好痛……」她發出落難小貓似的嗚咽聲。

  「喔,可憐的梅兒。」杜優司來到她身邊,大掌輕柔地掬捧起她的小臉。「讓我瞧瞧你哪裡撞疼了?」

  「這裡。」她可憐兮兮地癟著嘴,抬起右手撫向額頭。「還有這裡。」

  「可憐的額頭。」他啵一聲親下去。

  「這裡。」她又摸著臉頰。

  「可憐的臉頰。」他又啵一聲親下去。

  「還有這裡。」她的指尖挪向鼻頭。

  「可憐的小鼻子。」他還是照親不誤。

  啵啵聲不斷響起,他親得很高興,她似乎也被親得很開心。

  「梅兒,還有哪裡是我沒親到的?」杜優司的視線在她臉上找尋其他「可憐」的地方。

  如果她的意識再清醒一點,就會發現他野狼般垂涎的眼神。食色性也,他一點都不想否認。
    
  梅青青居然頗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不恥下問。「嗯……你覺得還有哪裡啊?」

  「你自己想想看。」他柔聲哄道。

  「唔……這裡?」

  「額頭親過了。」

  「那……這裡?」

  「臉頰也親過了。」

  不然……是這裡?」

  「鼻子我也親過了。」

  哎呀,都親過了?傷腦筋,再親一次也無礙嘛……她皺了皺俏鼻。

  有了!梅青青雙眼一亮,歡呼了一聲,「我想到了,還有這裡。」

  她的指尖指向臉上唯一尚未被親吻過的部位。

  「這裡嗎?」沒錯,就是「這裡」。杜優司明知故問,「你確定?」

  「我確定。」她開心地直點頭。「就是這裡。」

  他心安理得,一點占酒醉之人便宜的愧疚感都沒有。

  再次掬捧起她的小臉,柔軟的女性肌膚在他的指腹上輕顫,彷彿蝴蝶拍動的薄翅。

  「是的,就是這裡。」杜優司聽見自己低啞的呢喃聲,接著俯首垂頸,無比輕柔地將嘴貼上她所指的地方——她溫潤柔嫩的雙唇。

  再一次的,他恣意親吻著她。

  熱吻擦出了火花,情慾瞬間開始奔騰,杜優司徹底品嚐著她唇裡每一處濕潤的軟嫩,舌尖牽起一絲芳唾,旋即又不知足地舔舐她細緻的嘴角。

  梅青青發出細微的嚶嚀聲,感受著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雖沉重卻沒有半絲壓迫感,她甚至歡迎著這樣的重量,因為那給予他莫名的安全感。

  這個吻是如此的熱烈,也是如此的纏綿。

  當熱烈纏綿的親吻結束之前,杜優司已經將梅青青整個人牢牢擁在懷中,更想將她狠狠揉進身體裡。

  他與她胸口緊貼著胸口,雙腿如麻花般糾纏,在這種情況下,他情不自禁的再度親吻她。

  又一個情難自禁的吻結束後,兩人的心跳、呼吸幾乎合二為一,無分彼此。

  杜優司終於發現,無論多少個吻都不夠,而且還有一種波濤洶湧的情潮讓他全身細胞為之震顫,全身感官為之甦醒。

  完了。
    
  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他無法置信自己倏然領悟的事實。

  老天,他完了!他對她一見鍾情——或者該說是一吻鍾情?

  他愛上她了!

  誰能想得到,愛情會如此突兀的到來,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杜家人都說,愛情就像中箭落馬,防不勝防,只能任它逮個正著。

  而他,杜優司,就像其他杜家人一樣,快速的中箭落馬。

  有的杜家人中箭落馬後會掙扎、會激烈反抗、會打死不肯承認。

  有的杜家人則是選擇當場投降,不假思索便向對方求婚。

  他顯然是後者。

  「梅兒,你是否願意嫁給我……喔,老天。」他的求婚詞才說到一半便無疾而終。

  因為,梅青青正枕在他的臂上,偎在他懷裡,早在他腦海一片空白的時候沉入夢鄉。

  當一個男人生平最重要的求婚時刻,女方卻睡得不省人事,他是該哭還是該笑?是該生氣或一笑置之?

  「呵呵……」杜優司輕笑,溫柔地將她抱起,走向大床。

  梅青青嚶嚀了一聲,酒醉和睡意將她的小臉染上一片紅暈。

  他將她放下,拉起被子為她蓋好,坐在床邊欣賞她的睡容,伸手把玩她一小綹髮絲。

  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於是他心不在焉的接起電話。「杜優司。」

  「嘿,兄弟,你在哪裡?」手機被彼端傳來元氣十足的詢問,以及背景音樂聲。打電話的正是杜家的一名手足,人正在盛宴的會場上。「你知道你錯過了我們家淘氣小妹的戴戒指儀式嗎?」

  「是啊,我當然知道。」看見那張被說話聲音干擾,不自覺擰眉皺起鼻子的小臉,杜優司立刻起身遠離床邊,走到簾縵緊合的落地窗前,就怕吵醒了她。

  「你知道?那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解釋你的缺席。」

  「當然。」他溫聲細語,以免吵醒床上的睡美人。「我戀愛了。」

  「而且這理由最好是該死的好得無從挑剔……你什麼?」

  「我戀愛了。」

  對方足足呆了五秒鐘後才猛地爆出一陣狂呼,「該死的!你是說你認了、載了、淪陷了?」他的語氣裡有著無以名狀的歡呼。

  有時候,杜優司實在不介意親手掐死他。「你非要這麼開心不可嗎?」

  「我非要這麼開心不可。」對方哇啦哇啦的刮他鬍子。「不知是誰多年來一直取笑我對小愛哭包的感情?嘿嘿,現在換我扳回一城了。」換句話說,等著被人笑吧!

  唉,這就是他的「好兄弟」!「是啊,沒錯。」杜優司以平靜得不太自然的聲音回應。

  這立刻引起對方的高度關切。「怎麼了?兄弟,有什麼不對嗎?喂,別告訴我,你愛上的是有夫之婦!」他不禁驚聲尖叫。

  「不是。」

  「呼!那就好。」

  「一點都不好。」

  「為什麼?難道……她是蕾絲邊?」第二道驚聲尖叫。

  「她不是。」杜優司想起了先前又纏綿又熱烈的親吻。「我確定不是。」

  「你是怎麼『確定』的?」

  「那是我的事。」

  「好吧。不過,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問題?戀愛是一件好事。對了,趁今天大家都在場,趕緊把人家小姐帶過來亮亮相。」

  「我想你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的是,我戀愛了,但梅兒喜不喜歡我,還是未知數。」

  「什麼話!別開玩笑了,有哪個杜家男人不受女人歡迎?」

  這倒是實話,在杜家,不管是嚴峻的酷男,風流浪蕩子,冷冰冰的美男子,熱情洋溢的陽光少年,或現在正在跟他通話的粗魯傢伙,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是女人爭相競逐的對象。

  但是——

  「梅兒她不一樣。」

  「都是女人,哪裡不一樣了?」

  「你的小愛哭包就和別的女人一樣嗎?」

  「該死的……好吧,算你說對了。從頭來過,你剛剛說她叫什麼名字?」

  「梅兒,不過這是我替她取的暱稱。她姓梅,梅青青。」

  「梅青青?是哪家的千金?」

  「她是個記者。」接著,杜優司順帶簡單的敘述一遍之前所發生的事。

  「什麼?狗仔!你怎麼會喜歡上這種女人?」對方傳來第三道驚聲尖叫。

  「說話小心點。我也從來沒弄懂你怎麼會喜歡你的小愛哭包。」

  「好吧,你又說對了。所以讓我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你喜歡這位記者小姐,卻搞不清楚她對你有沒有意思。還有,她現在醉得正在呼呼大睡,留下你一個人在那裡煩惱愛不愛的問題。」

  「是這樣沒錯。」

  「聽起來很孬。」

  杜優司聞言苦笑,「是有點孬。」

  「你一直沒問過她愛不愛你?」

  「來不及問。」他盯著窗簾上的某一處花樣。「也不敢問。」

  「不敢?」

  「萬一她說不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對方啞口無言,好幾秒鐘後才又找回聲音。

  「我真該把現在這段對話錄下來,將來好狠狠地恥笑你。好吧,言歸正傳,你怕她不愛你就對了。」

  「賓果。」

  「哈!我還以為是什麼困難的事,就這樣?」

  「就這樣。」杜優司坦白承認。「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當然有啦,不過,你要給我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

  「嘿嘿,難得可以敲你一次竹槓。這樣吧,我要求也不過多,你最近不是有輛Mercedes-Benz到手?就拿來湊合我的諮商費用吧。」

  杜優司一凜。「去你的!」

  那輛Mercedes-Benz是古董車中的榜首、狀元郎,身價足以媲美市內一層上百坪新屋的房價。

  他的要求也不多?是不多,而是太多!

  「好吧,那算了。」

  「不!」杜優司趕緊低喝道,「好,車子是你的了。」

  一記口哨聲響起,「你是認真的,對不對?」

  「認真到我現在真想掐死你。」

  「好吧,我就不賣關子了,我說,你與其在那裡擔心她愛不愛你,幹嘛不乾脆讓她愛上你?」

  「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杜優司的確是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道理。
    
  這就像美國太空總署要發射一艘火箭上太空,苦思鑽研尋求要讓太空人在無重力狀態下的書寫工具。但無論設計得多精密的筆總會漏水而無法使用,最後,太空總署只好登報徵求高見,懸賞設計優

良的筆。

  意見函如雪花紛飛而來,卻是個小學生的意見擊敗各路英雄好漢。

  何不用鉛筆?小學生如此建議。

  幹嘛不乾脆讓她愛上你?這兩者豈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啊,事情不就是這麼簡單,這麼理所當然嗎?杜優司啞然失笑。

  「好吧,車子是你的了。」他向手機彼端的人承諾道。「不過,你必須再幫我幾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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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7:42
第三章

  隔天,杜優司已得到充分的睡眠,他醒來後看了看時間,先到浴室裡簡單地進行沐浴,然後一身清爽的走向床邊的沙發,並打開電視。

  儘管電視的聲音有些刺耳,但梅青青依舊沉睡。

  他拿起遙控器加大音量。

  她仍沒有醒來,但他注意到她的細眉蹙了一下。

  很好。他繼續加大音量。

  她的細眉擰得更緊,並開始在枕上煩亂地轉動腦袋,雖逃不開魔音傳腦,但就是不願起床。

  杜優司好笑地看著她索性動手將枕頭兩側緊緊貼住耳朵,帶著些許惡作劇的心態,他再度加大電視的音量。

  「啊!」嬌喝一聲,放棄以枕頭當耳塞,梅青青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並以一雙殘存著醉意,血絲密佈的美眸狠狠瞪著他。

  他不以為忤,氣定神閒地微笑道:「早安,梅兒,睡得好嗎?」

  她發出一記不悅到極點的呻吟。

  「我想是睡得還不錯。」

  「才怪,我的頭好痛!」她支肘抵額,呻吟得更大聲。

  杜優司起身走到床邊,指尖輕柔地替她按摩額側,聽到她發出輕細舒服的喟歎聲後才放開。

  「我來煮些咖啡吧。」

  「咖啡?」梅青青抬眼看向他,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她那迷糊的表情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摟住她,重重親了她的臉頰一記,接著才粗喘一聲放開她。

  「乖乖在這裡等我。」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就怕自己會直接撲倒她。

  ***  
  
  這間幾十坪大的套房宛如小家庭的居住單位,廚房與吧檯相連,各種飲品和器具都有。

  杜優司很快就找出咖啡豆與咖啡機。

  沒多久,咖啡的香醇氣息開始散發。趁著煮咖啡時,他利落的準備好兩個馬克杯。

  聽見一陣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動的細微聲響從身後接近,他頭也不回的問:「你的咖啡要加多少糖和奶精?」

  梅青青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兩個奶精,不加糖。」

  「你就直接喝黑咖啡?」她挨到他的身邊,對他和那杯黑黑的液體大皺眉頭。「這樣會很傷胃,要不然先吃點東西墊墊胃也好。」

  「沒錯,不過方法是可以變通的,等喝完咖啡後,我們再去吃點東西,飯店一樓的咖啡廳有提供豐盛的早午餐。」他變相地誘哄,希望能一舉拐到兩人繼續相處的機會。

  梅青青反射性地點點頭,繼而猛地搖頭。「早午餐?不對,等一下,現在幾點了?」

  唉,差點成功了。「快十一點了。」

  「十一點?不會吧?」她霍然瞠目。「我竟然睡了那麼久!」

  「一定是和你喝了幾杯水果酒有關。」杜優司調侃道。「昨晚你是有些不勝酒力。」

  她的臉紅了一下,舉起馬克杯急急啜飲咖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平常根本不喝酒,別用那種『你是酒鬼』的眼神看我。」

  「有什麼關係?」他倒是不以為意的笑笑。「你是個很可愛的小酒鬼。」

  梅青青的臉更紅了,彷彿綻放的蘋果花。「你都是這樣灌女孩子迷湯嗎?」

  「不,通常都是女人灌我迷湯。」

  「臭美,她們灌你迷湯做什麼?」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梅青青張嘴欲言,卻又改變主意,急急放下馬克杯。「我不跟你說了,時候不早,我該走了。」接著,她睨了他一眼。「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杜優司也將馬克杯放下。

  「當然,我向來是很信守承諾的,既然你已經與我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敢攔阻你。」

  她暗暗鬆口氣。「我的手提包呢?」

  「在客廳的桌上。」他愉快的一揮手。

  梅青青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客廳,趕緊從手提包裡找出手機端詳一番。

  「難道你以為我會對你的手機動什麼手腳?」杜優司故意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一隻手放在胸口。「你傷了我的心。」

  見狀,前一秒她還驚愕地瞪大雙眼,下一秒她便仰頭放聲大笑。

  「喔,我的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成這樣……但是你說得未免太好笑了吧?我這麼一個小女人,怎麼傷得了杜家少爺的心……好了,我真的該走了。」梅青青忙著順過氣,定住神,拍了幾下胸

口,並未察覺杜優司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很快的收好手提包,想到自己會為雜誌社帶回多少撰寫杜家盛宴的好題材,便忍不住眉開眼笑。

  「Bye-bye囉,杜先生。」心情特別好,她踏著輕快的腳步朝門口走去。

  杜優司跟上去,禮貌地送她步出套房。

  她一心一意只想盡快回去處理手邊的報導題材,沒分神留意他的意味深長的道別話。

  「後會有期,梅兒。」

  ***
  
  兩天後。

  「賓果」雜誌社。

  梅青青正聚精會神的坐在狹窄的座位上,用她那台高齡五歲的筆記型電腦撰寫文稿。

  窗外響起隱隱約約的嘈雜聲。

  「好吵,外面是怎麼回事?」坐在她對面的愛琳,也從一篇某知名脫星疑似被富商包養的報導文稿中抬頭。

  「不知道。」梅青青變頗為納悶。

  又小又破舊的「賓果」雜誌社,設立在這棟同樣又小又破舊的公寓頂樓,還是加蓋的那一種,既是不位於任何重要的地標上,也不位於任何交通要道,平常安靜得連水管漏水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現在外頭卻吵得像是廟會迎神或有群眾正在示威遊行,令人不解。

  「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吧?」雜誌社負責人兼編輯田娜大聲的說。

  事實上,辦公室裡每個人都不得不提高嗓門,才能讓對方聽見自己所說的話。

  「青青,你過來看看這篇文稿。」

  「好。」梅青青將坐著的辦公椅滑過去,小輪子摩擦地面時吱嘎作響。

  「這段內容,你為什麼會這樣寫?」

  嘩啦嘩啦……

  「我會這樣寫是因為……」

  嘩啦嘩啦嘩啦……

  「好吧,我們來問問愛琳的想法。」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真是夠了!」三個女人異口同聲,同時轉頭瞪向窗外。

  外面究竟在吵些什麼?實在讓人受不了!

  愛琳走到窗口一看,「咦?」然後就整個人定在那裡。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回座,田娜也走了過去。「你是在看什麼……咦?」同樣定在那裡。

  最後,梅青青也走了過去,「到底是怎麼……咦?」

  現在,三個女人全待在窗邊。

  外頭並不是什麼廟會迎神或抗議示威遊行。
    
  一輛輛車身上貼有各大媒體標誌的採訪車開了過來,齊聚在公寓的四面八方。

  許多拿著麥克風、相機、攝影機的記者紛紛下車,一片鬧烘烘的,噪音就是這樣喧鬧開來。

  「你看到了嗎?」

  「你也看到了,所以不是我看錯,或是產生幻覺囉?」

  「那麼……」愛琳吞了吞口水,「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能回答,所以三個女人繼續瞪著窗外看。

  忙碌的媒體記者們,看似零零散散,各自形成小團體,卻又亂中有序的進行他們的工作。

  「他們把SNG連線架起來了。」

  「連麥克風試音都完成了。」

  「還有……他們走進來了?」

  走進來了?!三個女人瞬間變成三枚小呆瓜。

  「這個……有誰知道這棟公寓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台破電梯快壞了算不算?」

  「還是屋頂的水管漏水?」

  「我還牆壁的夾層有老鼠窩咧!」

  「哇!青青你別嚇人,哪裡有老鼠?」終究是女孩子,即使有再大的膽子也聞鼠色變。

  「哎喲,我只是隨便講講而已,你們別那麼緊張。」梅青青趕緊安撫道。

  「不過話說回來,難道這棟公寓裡有什麼新聞可以挖?還是他們找錯地方了?」田娜猜臆道。

  「一定是找錯地方。」愛琳點點頭。

  梅青青才張口欲言,就被門鈴聲打斷。

  叮咚!叮咚!

  三個女人見鬼似的同時扭頭,從窗邊改瞪向門口。

  叮咚!叮咚!

  田娜看看愛琳,愛琳又瞧瞧梅青青,梅青青頭一轉,呃,沒有第四個人可以瞪,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前去應門。

  唉,沒辦法,誰教她是最晚進雜誌社,最菜的那一個?

  ***  
  
  「請問找誰……」

  梅青青才把內扇的隔音門拉開一條縫,外扇的紗網鐵門外頓時閃爍起一陣啪啦啪啦直響的鎂光燈,以及此起彼落,唯恐搶不到發言機會的問話。

  「梅小姐?你是梅青青小姐吧?」開口的是「香蕉日報」的記者。

  「請問你真的是杜優司先生的女朋友嗎?」接著開口的是「參週刊」的記者。

  「請問你和杜先生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接下來,各家報紙、週刊的記者更是不甘示弱地跟進。

  記者的人數在小小的門口快速膨脹,他們不斷從電梯裡走出來,從樓梯跑上來,簡直是以倍速暴增。

  梅青青看得瞠目,被問得結舌,眼前也被那一陣接一陣的鎂光燈照得一片白花花的。

  「我……」

  「噓——」

  「她要說話了!」

  梅青青清清喉嚨,才說出第一個字,全場聒噪的聲音倏然靜止,人人靜待下文。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不知道?!」轟隆轟隆,詰問聲反轟回來。很明顯的,在場沒人相信。

  「那麼這名女子又是誰?」「香蕉日報」的記者反應最快,立刻隔著紗網鐵門向她展示手中的今日報紙。

  梅青青定睛一看,大驚失色。

  只見版面上斗大的標題十分引人注目。

  杜家單身貴公子好事將近 偕神秘女友親密過夜

  然後底下是一幀她從飯店的套房走出來,而杜優司倚在門框上目送她離開的照片。

  唔,這個鏡頭抓得真好。

  「這、這個不是……」梅青青結結巴巴地道。

  「咦,梅小姐,難道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你嗎?」記者問道。

  「是,可是他、他……」她還是語不成句。

  「那這男人是杜優司先生吧?」「參週刊」記者也問。

  「是,但、但是……」天啊,她急得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了。

  「這不就對了嗎?」全部的記者異口同聲道。

  這一點都不對!

  砰一聲,梅青青用力把門關上,抹去滿額冷汗。
    
  她一抬頭,便看見田娜站在她的右前方,一副等著她說明一切的模樣。

  「嗯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最好解釋清楚。」愛琳則站在她的左前方,和田娜有著相同的神情,以拷問的語氣道。

  嗚嗚……梅青青小臉一垮。她是多麼的無辜啊,真的。

  不過,聽完她娓娓道出事情經過的另外兩個女人,可不認為她有多無辜。

  「等一下,你是說,門外那麼同行說的是真的?你混進杜家盛宴那一晚,最後真的是和杜優司在一起?」

  「而且還共度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你真該打,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告訴我們?」

  「這真是——」兩個女人異口同聲下定論,「太令人羨慕了!」

  「令人羨慕?」身為當事者的梅青青可不這麼認為。「這根本就是一場災難!有什麼好令人羨慕的?」

  要知道,她梅青青是矢志成為採訪新聞的記者,可不是成為被採訪的話題人物啊。

  總算看出她心情鬱悶,田娜和愛琳從手舞足蹈的興奮感中回過神,趕緊改口安慰她。

  「好了,青青,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就別煩惱這麼多了。」

  「是啊,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八卦只有三分鐘的熱度,你也不是什麼名人,一咬牙,忍個幾天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嗯,也對。」好不容易強打起精神,梅青青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那麼輕鬆。

  眾多的媒體和狗仔隊根本不可能就此放過梅青青。

  他們守在「賓果」雜誌門口,當她們其中有人不得不出門辦事時,便尾隨她們身後,拚命地問問題,直到她們回到雜誌社。

  最後,終於有人被激怒了。

  「你們可不可以別再這樣跟著我?」梅青青忍不住轉身怒斥。

  她不過是到附近的銀行辦些事,再到便利商店買些零售和飲料,兩名「香蕉日報」的記者竟一路尾隨著她,緊跟得像是她的影子。

  「那可不行啊,梅小姐,你自己也是做這一行的,當然知道亦步亦趨的重要性呀。」記者甲立刻拒絕道。

  「只要提供一點點新聞給我們就好,讓我們可以向總編老大交差,我們就不會再來煩你。」記者乙補充說明,急急想靠近她。

  梅青青見狀,立即退開好幾步。

  「很抱歉,無可奉告。」雙手一攤,她無可奈何的說。

  也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她不是杜優司的神秘女友,自然更不可能與他有什麼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但是看看這兩名記者的臉色,她就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澄清、辯解,他們都不會相信。

  「怎麼可能無可奉告呢?梅小姐,你可以和我們聊聊杜優司先生嘛!社交圈裡的男男女女都稱呼他為『優雅的貴公子』,你至少告訴我們……」記者甲不懷好意地放低音量,「他在床上也一樣『優

雅』嗎?」

  「你!」梅青青猛然一震,小臉氣得忽青忽白,一時間手掌高高揚起,就要摑對方一記耳光。

  對方滿臉狡猾期盼的表情,讓她眼前紅霧盡退,瞬間清醒。

  記者們需要的正是新聞,或者說是緋聞,甚至是醜聞,而她差點就當場提供給他們!

  硬生生將小手收回,握拳垂在腰側,梅青青不發一語,轉身就走。

  但他們仍不死心,這回換記者乙上前欲拉住她。

  「抱歉,放開我的梅兒。」

  有禮卻冷淡的男聲,隨著一隻修長的大手切入這一觸即發的局面裡。

  梅青青呆呆的看著那個將她拉入懷裡的男人。

  「杜……優司?」她的聲音輕柔而沙啞。

  「對,是我。」

  他垂著眼睫,她讀不出他眼底強烈的情緒是什麼。

  但這不要緊,他的出現就像汪洋大海裡飄來的浮木,她只想不顧一切緊緊攀附。

  杜優司看出了她先是緊張、生氣,繼而如釋重負的情緒。

  他握住她的腰,再輕撫她的背,溫暖的唇則在她額頭上印下一記安撫的輕吻。

  梅青青倒抽口氣,感覺出那記輕吻所包含的濃烈佔有慾。  
  
  兩名記者一時之間看呆了,幾秒後才回神。

  「杜先生您好,我們是「香蕉日報」的記者,請問您現在方便接受我們的訪問嗎?」

  「不方便。不好意思,我和梅兒正準備離開。」

  「兩位去哪裡?」記者乙猜臆道:「是要去選購結婚鑽戒?還是要去拍婚紗照?」

  「或許。」杜優司笑了笑,丟下模稜兩可的回答,便擁著她大步往前走。

  「杜……」梅青青想告訴他,可以放開她,讓她自己走,但他的低語提醒了她。

  「噓,有話待會兒再說。那兩個記者還在後面盯著我們看,說不定等一下又會追過來纏人。」

  梅青青點點頭。

  「我的車子就停在前面。」杜優司把她摟得更緊。

  前面?她抬頭張望,果然看見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

  「藍色小豐田?我還以為有錢人出門代步的交通工具不是賓士就是法拉利。」她喃喃低語。

  「然後再被人惡意在車身上大玩刮刮樂?」杜優司輕笑。「有錢也不是拿來這樣花的。」他喜好收藏古董車是一回事,選擇代步的工具是另一回事。

  他很有禮貌地先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坐入車內,自己再上車。

  坐上車後,梅青青就報上「賓果」雜誌社的地址,但幾分鐘後,卻發現車子根本是駛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我們要去哪裡?」

  「找個安靜的地方。」杜優司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們得好好談一談,不過,首先得先甩掉後面那兩隻煩人的跳蚤。」

  聞言,梅青青從後照鏡發現一輛很不起眼,但一直緊跟在他們後頭的灰色轎車。

  杜優司的藍色轎車極流暢的連續轉過幾個路口,熟門熟路的抄捷徑行走,片刻後,後方的灰色轎車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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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8:13
第四章

  不久後,藍色的轎車平穩的駛入一處車庫,順暢得如入無人之境。

  車庫旁是一幢頗具地中海風情的建築。

  「好可愛的店!這是誰開的?」梅青青不由得讚歎,欣賞著建築物湛藍的屋頂和白色的牆,以及露天雙人座。

  「謝謝你的讚美。」杜優司來到她身邊,輕柔但堅定的托起她的手肘。

  「這家店是你的?」她立刻明白過來。

  接著,她意識到,儘管有布料層層相隔,她還是感受得到他指尖的熱度,讓她耳根也跟著灼燙。

  「它是杜家的資產之一,但最初的確是我提議買下的。」他解釋道,「這裡並不對外公開營業,也只有杜家人知道這裡。我們平常也不會對外人提及,就是希望這裡能夠專屬於杜家,保持絕對的隱

密及清靜。」

  「但是,你現在帶我到這裡來……」她不解地道。

  杜優司投給她饒富深意的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梅青青還想不出那記眼神的個中含意前,兩人已走入店裡。

  在服務生慇勤有禮的招呼聲中,杜優司安排兩人坐在露天的雙人座上。

  之後,服務生送上一壺茶和精緻的點心,便迅速退下。

  「好了,你要找我談些什麼?」梅青青迫不及待地開口,「還有,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也許我們要談的正是同一件事。」杜優司隨意拿起一片塗滿魚子醬的餅乾,露出整潔的白牙,一口咬去大半。「我想,你最近也被那些狗仔跟著很煩了吧?」

  「沒錯。」她微微嘟起小嘴,「真奇怪,他們究竟是怎麼拿到那些……嗯,飯店裡的照片?」

  「關於這一點,我恐怕得向你道歉。」他神情一整,認真起來。「照片是飯店的某個小主管流出去的,提供給媒體賺外快。我已經開除了那個人,不過,我不認為事情會就此落幕。」

  「可不是嗎?」她喃喃地道。想起這幾天來飽受的騷擾,她看著他,問:「我真是受夠了,這會持續多久?」

  杜優司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也許還會持續……很長的一陣子。」

  「喔!不會吧?」那就教人頭痛了。

  「對不起,梅兒。那些狗仔隊平常就想挖杜家的新聞,我們通常都低調行事,但這回……事情鬧大了。」

  「鬧大到什麼程度?」她不祥的預感更深。

  杜優司沒有下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問:「梅兒,你今年幾歲?」

  「二十四。」梅青青眉頭一蹙,「這和我的問題有什麼……」

  「我三十歲了。」他打斷她的話,接著傳來長長的歎息聲。「是開始被人逼婚的年紀。」

  「你的意思是……」

  「在杜家的年輕的一輩裡,我是那種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對象的少數分子。」他緩緩解釋道,「長輩們雖然多半旅居國外,但仍然相當關切未婚晚輩的動靜。我相信,這幾天有關我們的緋聞就像被

微風吹送的蒲公英種子般,已經傳入他們的耳裡。」

  「尤其是我那已高壽八十五歲的小姑奶奶,這兩年來不斷找機會要我相親,現在一定為我終於傳出緋聞而欣喜若狂。」

  「然後呢?」梅青青是很認真地聽他說明,卻愈聽愈迷糊。

  「如果讓我的長輩、小姑姐姐他們知道這次的緋聞事件只是誤會一場,可是會既失望又難過的,更何況,小姑姐姐這幾年來心臟也不太好……」

  「好吧,你究竟是有什麼打算?」她實在是聽不懂,索性直接問出口。

  「我的打算,還需要你的配合。」杜優司傾身,大掌覆在她的手上,幽邃的雙眼凝視著她。「我們訂婚吧,梅兒。」

  「你在開什麼玩笑?!」小手一震,梅青青滿臉震驚的神情。「杜先生,這一點都不好笑!」

  「叫我優司。」他先輕聲糾正她的稱呼,然後道:「看著我,梅兒,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她遲疑的視線在他臉上徘徊了好幾秒。

  「是不像,但我不明白,這算是什麼解決之道?」

  「這是以毒攻毒的解決之道。」杜優司解釋著。「只要我們訂婚,之前那些小道消息、流言蜚語就會消失無蹤,我們甚至可以舉行一場簡單的記者會,宣佈訂婚的消息,讓那些狗仔再也沒有興趣捕

風捉影。」
    
  梅青青並沒有完全被他說服。

  「事情有這麼簡單嗎?」她實在很懷疑。

  「事情本來就不複雜。」他繼續加把勁,「這就是人性,當一件事不明不白,遮遮掩掩,人們才會有興趣一探究竟,但當一切攤在陽光下說明白了,任誰都興趣缺缺。」

  「唔……」她輕輕咬下唇思索著,在他屏息以待片刻後才又徐徐開口。「聽起來還滿有道理的。」

  呼!杜優司在心裡暗暗鬆口氣。

  「好,我們訂婚吧——當然是假裝的。」梅青青終於點頭。

  「當然。」他附和她的話,並竭力保持一臉平靜,事實上心中正興奮得快發瘋。「當然是假裝的。」

  但他絕對會假戲真做,弄假成真。

  「好吧,」她深吸口氣,鼓足勇氣問:「那……嗯,我是說,杜先生,我們訂婚了的話,又該做些什麼?是要先開記者會,還是要先通知親人?」

  事實上,杜優司覺得這兩件事並不是應該先做的,他想先做的,是一把摟緊她,親吻她,愛撫她……

  「杜先生?杜先生?」

  她狐疑的頻頻催問,那等待著回應的神情,才終於讓他從愈發激烈纏綿的想像裡回過神。

  「喔,對,當然要開記者會,也必須通知我們的親人。」剛剛她問的是這些沒錯吧?「你家人住在哪裡,梅兒?」

  「我爸媽目前住在香港,我姐姐嫁到美國去了,我哥哥現在正為一家位於倫敦的電子公司設計軟件,至少必須在英國旅居三年……」

  「而你人在台灣。」杜優司輕笑,為她道出最後一句。「我很高興你人在台灣,梅兒,這樣我才能與你相識。」

  梅青青的臉紅了一下,覺得很不好意思,骨碌碌的眼神很快的挪開,好半晌後才又看向他。

  「你為什麼老是那樣叫我?」

  「怎樣叫你?我的梅兒?」

  「從沒有人叫我梅兒,還叫我、叫我……」

  「『我的』梅兒?」他刻意這麼問。

  「沒錯!」

  她的嬌嗔讓杜優司忍不住再次輕笑。

  「這又有什麼不對?既然我們已經訂婚了,難道還『杜先生』來『梅小姐』去的稱呼對方?」

  「有何不可,杜先生?」她賞他一記白眼。

  「好吧,我們先來打個商量。」他站起身越過桌面,刻意靠近她。「你可以在生我的氣時這樣喊我,但是在公開場合,你最好想個親密的稱呼,否則別人很快就會對我們訂婚一事起疑,識破這虛假

的婚約。」

  「唔……好嘛。」他說得還滿有道理,梅青青抿唇,不怎麼情願地承認這一點。「杜優司。」

  「把那個『杜』字去掉更好。」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好心情地指導道。

  「優司。」

  「口氣再柔軟些更好。」

  「優--司--」

  「這就太矯揉造作了點。」

  「優優優--司司司--」

  「老天,這是美國大峽谷的回音。」

  「杜優司,你耍我?」梅青青的雙眼危險的瞇緊。

  「被你發現了。」

  「喂!」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換她俯視著他。「你真可惡!我要、我要……搔你癢!」她大叫,俐落地撲向他。

  杜優司也大叫,敞開的雙臂歡迎她的「投懷送抱」。
    
  他不是特別怕癢的人,但她頑皮的小手搔得他陣陣酥癢。

  「啊!」她搔他耳後。

  「噫!」她搔他脖子。

  「嗚!」她搔他肩窩。

  「唉!」她搔他胸口。

  「喔!」她最後竟還搔他的腰際。

  他才不肯這樣「吃虧」,她搔他一次,他也如法炮製……不,應該說是變本加厲的回敬。

  他搔他耳後,他就親她耳垂;她搔他脖子,他就親她鎖骨。

  「等……等等……」

  他在她腰際停下,凝視她變了又變的臉色,雙臂重重地鎖住她開始不安扭動的纖腰。

  「這個……嘿嘿,杜先生,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梅青青的臉色忽白忽綠,最後努力擠出討好的笑容。「只要你放開我,我保證絕不會再……攻擊你。」

  因為她發現,「戰況」再這樣繼續下去,最後真正被「攻擊」成功的人是誰還很難說。

  杜優司心裡在發噱,可是表面上仍一本正經,搖搖頭道:「你拿什麼來保證?」

  「我發誓!」

  「別以為舉四根手指頭就能算數。」他壞壞地挑毛病。

  「那你想怎麼樣?」她放下手掌,轉而不高興地往他胸前招呼,戳個不停。

  「我想——」他輕而易舉就雙手收服她的攻勢,並展開絕地大反攻,「這樣!」

  短短幾秒內,她對他這一吻極為詫異,唇舌先是驚訝而僵硬,但在他溫柔的逗弄下逐漸放鬆,繼而更溫馴,最後是全然的歡迎及反客為主的索求。

  杜優司緊擁著她,手掌先是在她腰際輕輕摩挲,在她柔若無骨倚向他時探入她的上衣裡。

  梅青青低喊一聲,渾身輕顫,感覺著他的大掌在她肌膚上愛撫,熱燙的接觸迅速深入,從她腰際的後方游移至她胸前,隔著貼身的胸罩把玩著她的雪峰。

  「你怎可以這麼做……」她稍稍驚跳了一下,但很快的又臣服在他火熱的愛撫下,主動向前挺高雙峰,原本柔軟的尖端,因為渴望著更進一步的撫觸更變硬。

  「我當然可以這麼做。」迅速高漲的情慾,為優雅的俊顏染上些許淡淡的紅,杜優司憑著男人的本能,仔細觀察著她口是心非的表情,長指故意在她的胸罩邊緣描繪著,然後狡黠地溜入罩杯裡,直

接碰觸柔軟的豐盈。

  梅青青激動在他懷裡弓起身子,害羞地發現自己的變化。

  杜優司以一貫優雅的口吻,說著惡魔般邪氣的調情語。「你上面好硬了,下面卻好濕……」

  「才、才沒有……」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的!梅青青拚命想隱藏雙腿間不由自主的濕潤。

  「沒有嗎?那麼我該好好努力了。」杜優司正準備付諸行動,服務生的腳步聲恰好傳入他的耳中。

  可惜,他迅速將在她身上愛撫的雙手抽離。

  「你怎麼……」梅青青慢半拍地抬起頭,赫然發現服務生已走近,頓時尷尬地頓住。

  「……抱歉。」前來加水的服務生再度迅速退下。

  杜優司吐出長長的歎息,明白服務生雖然已經離開,但是那親匿得讓兩人都幾乎失去理智的一刻也已經結束。  
  
  最明顯的證據是,方纔還柔若無骨的依偎在他懷裡的小女人,此刻她的背僵硬得像塊鋼板。

  杜優司才略微鬆開手臂,梅青青就像被燙到一樣從他的大腿上彈起,離開他的懷抱。

  該死。

  杜優司看似鎮定的端起茶杯,啜飲已經變得微涼的伯爵茶,但他很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杯能狠狠燃燒唇舌的烈酒。

  他不著痕跡的瞥視著梅青青整理衣服時手忙腳亂的模樣,為自己再倒一杯茶。

  「對了,除了記者會外,還有一件事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什麼事?」

  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且帶著微顫,氣息亦然,杜優司注意到了,男性的自尊因而滿足。

  可見因慾望而燃燒的人不是只有他。他深感愉悅。

  「我希望記者會結束後,你陪我去拜訪一位杜家的長輩,小姑奶奶,就當作是度假吧。」

  「咦,有這個必要嗎?這場婚約只是假的啊。」

  「絕對有。」他柔聲說道。「既然要製造假象,就製造得徹底一點。」

  「這樣啊……」

  「而且,這對你來說只有利而無害。多少媒體記者想深入探訪杜家都不得其門而入,你現在擁有大門的鑰匙,難道不打算好好的利用?」

  這可是最可口的誘餌,梅青青不由得睜大了眼。

  「好,我去!」她大聲的回答,雙眸更因期待而閃閃發亮。

  ***

  一切按照計劃順利進行。

  在宣佈訂婚消息的記者會上,從頭到尾,梅青青站在杜優司身邊,笑容帶著緊張,眼神飄忽,直到他俯身吻住她的唇,在眾人驚羨的呼喊聲中,她的目光才逐漸聚焦,凝視著他。

  「我有東西要給你。」杜優司留戀地再吻了吻她,然後刻意放慢動作,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隻小巧的紅色絨布盒。

  梅青青芳心猛然一跳,狠狠倒抽口氣。「喔,優司……」

  他不得不先伸指輕輕壓在她的唇上,及時遏止她不必要的驚呼,以免露出馬腳。

  盒蓋以刻意的慢動作掀開。

  深色的天鵝絨基座上,端端正正擺著一枚巨大得令人屏息,閃亮得刺眼,完美得令人心醉的鑽戒。

  「哇!」台下的記者們一陣喧嘩,鎂光燈閃個不停。

  然後,他們看到的是,梅青青在感動地輕喊一聲杜優司後,便將螓首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彷彿正努力克制著感動的輕顫與哽咽。

  感動?哽咽?當然不是。

  杜優司強忍著笑意。

  因為,她在他耳邊匆匆撂下細聲警告,「喂,有沒有搞錯,這樣未免玩得太大了吧?」同時還哼了兩聲,增添威脅效果。

  呵,大概全世界的女人也只有特別如她,才會在男人當眾送她價值連城的鑽戒時,警告他別玩得太大。

  傻梅兒,玩得愈大才愈好,到時你想脫身才會愈困難--當然,他才不會把這句真心話說出來。  
  
  「喔,梅兒,別哭。」他即興扮演溫柔的未婚夫,安撫著感動的未婚妻。

  他愈發不客氣地勾住她的腰。多好,既可公開,又可名正言順吃她豆腐。

  一記捏掐快迅地偷偷襲向他的腰側。呵,顯然她也發現了這一點。

  記者會在預定的時間內結束,杜優司擁著梅青青,在飯店安全人員的安排下快步離開會場。

  「他們一定會跟過來的。」所謂「他們」,指的當然是記者。在直達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裡,梅青青不忘提醒他。

  「那就讓他們跟。」他這無所謂的態度換來她不太高興的一記白眼。「別擔心,我有辦法。」

  聞言,梅青表的表情才稍微和緩了些,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噗哧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杜優司挑挑眉問。

  她邊輕笑邊低語,「我只是想到,沒多久之前,我還是那個追著採訪目標跑的人,現在卻變成那個被人追著跑的。」

  他勾起嘴角,「這讓我想起幾年來某個保險廣告裡的台詞。」

  「喔,我知道,是——」

  「世事難料,對人好一點!」他們異口同聲地道,同時大笑,開懷的笑聲迴盪在狹窄的電梯空間裡。

  之後,兩人甫踏出電梯,飯店經理立刻迎了上來。

  「優司少爺,車子準備好了,另外,已經有五輛車子依先前安排的順序開走,按照您的吩咐從不同的路線抵達機場。」

  「很好。」杜優司伸出手,接過飯店經理遞來的鑰匙。「等我們出發後,再派出兩輛車子。」

  「一樣駛向機場?」

  「沒錯。」他頷首。「你做得很好,李經理。」

  「謝謝。您和梅小姐的行李已經放入後車廂。」

  李經理陪著他們走到一輛寶藍色的轎車旁。

  這回不是豐田,是喜美,另一款低調且不惹人注目的車子。
  
  車子駛出停車場後沒幾分鐘,後頭果然出現了一輛跟蹤的車,但跟著他們跑了一段路,便在一處十字路口轉彎,放棄跟蹤,大概是認為這輛車不是他們的目標,所以又急忙掉頭回到飯店停車場的出

口外等待。

  「你真的很厲害。」上車後一直不發一語,直到現在才開口,梅青青慢慢的自己的發現。「故佈疑陣,混淆視聽,先派出五輛車子開走,還開向機場,製造出我們要出國度假的假象?」雖然是疑問

句,但充滿肯定的意味。

  「沒錯。」杜優司心情愉悅的承認。「聰明的女孩,」並騰出一隻手揉揉她的髮頂。

  「別把我當成小孩子。」她拍掉他的手抗議道,「專心開車吧,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機場?」

  「我們不去機場。」

  「咦?!」她雙眼大睜。「你不是說我們要去度假?」

  「是啊。」他在紅燈前停下車,看了她一眼。「但是我有說我們要出國嗎?」

  梅青青呆愣的看著他。

  「再說,是誰規定有錢人度假一定要出國?」

  「是沒有……那麼,我們要去哪裡?」

  「等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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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8:40
第五章

    兩個多小時後,車子從天氣略顯陰涼的北部,駛入陽光普照的中部。

    中部的路況或許沒有北部來得平穩,但地方寬廣,視野也連帶開闊不少。

    他們從繁華如夢的都會,走入樸實無華的鄉間。

    又走過一段羊腸小徑後,車子在一處偌大的三合院門口停下。

    三合院有著瓦頂磚牆,深色的瓦片和赭紅的牆形成強烈的對比。

    路旁的花叢茂美嫣紅,田地、菜圃一片綠油油,遠處還有座果園。

    一對頭戴斗笠的中年男女,似乎是聽見了車聲而走過來瞧瞧。

    見到杜優司,他們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意外神色,並匆匆迎了上來。

    “優司少爺。”

    “鐘伯,鐘嫂。”他笑著將手伸向他們。

    “啊,不好意思,還沾著泥巴……”

    杜優司絲毫不在意,熱情的握了握鐘伯和鐘嫂的手。

    鐘伯呵呵直笑,鐘嫂拍拍他的手背,好像招呼著一個離鄉奮斗,許久沒有回家的孩子,而他則揚起少有的、略帶稚氣的笑容,對他們倆極為親切。

    “讓我為你們介紹我的未婚妻梅兒。”他半轉過身,將她帶至身邊。“梅兒,這兩位是鐘伯鐘嫂,我們杜家的老朋友。”

    “喔,優司少爺,我們只是……”

    “鐘伯,鐘嫂,你們好。”梅青青馬上趨近,像他一樣輪流握了握他們的手。“我叫梅青青,請叫我青青就可以了。”這對樸實忠厚的夫婦,實在讓人很想親近。

    “咦,但優司少爺不是說你叫梅兒?”

    “不、不,我叫梅青青,‘梅兒’是這家伙……我是說,是他亂喊……不,是他高興這樣叫我。”她努力的解釋,為的就是要和杜優司撇清關系。

    可是這些結結巴巴的解釋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喔,原來是優司少爺對梅小姐的昵稱啊。”鐘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鐘嫂也猛點頭。“那我們的確就不好亂喊了。”

    杜優司差點笑出來,趕緊低頭垂眉,及時藏住眼中的笑意。

    “不是這樣啦……”有些氣餒的拉長尾音,梅青青偎向他,耳語道︰“喂,快想點辦法!”

    “想什麼辦法?”他也配合的和她耳語。

    “辦法……反正你要負責跟他們解釋清楚就對了。”

    呵,聽起來就是她束手無策而開始使性子,這小女人的一面,他喜歡。

    “最好的辦法是順他們的意,梅兒。”杜優司在她耳邊溫和的說服道。“鐘伯和鐘嫂都是生性單純的人,你說得太多,他們反而會一頭霧水,更何況,你現在就是我的未婚妻。”他格外強調最後一

句。

    梅青青咬咬唇,不太情願地點頭同意。“好吧。”

    他假裝沒注意到她語氣中的不情願,擁著她繼續和鐘伯、鐘嫂說話。

    “小泵奶奶人呢?”他問道。

    “她老人家……”

    “讓我瞧瞧是誰來了,讓阿鐘他們丟下整理到一半的菜圃趕來湊熱鬧?”

    “小泵奶奶。”杜優司笑喊著,一行人迎了過去。

    雪白的髮襯著一張精神奕奕的紅潤臉孔,杜家的小泵奶奶拄著手杖,踩著穩當的步伐走來。

    老太太生得嬌小,還不到杜優司的肩膀,但她蓬勃的生氣絕不輸給杜家年輕的兒孫輩。

    “優小子,原來是你啊。”小泵奶奶笑呵呵地任他攙扶。“怎麼有空來?”

    “抽空帶個人來見您。”接著,杜優司為長輩作介紹,“小泵奶奶,這是梅兒,我的未婚妻。梅兒,這位就是我最喜歡的小泵奶奶。”

    “您好。”梅青青被動來到老人家面前,小心翼翼得像初次展翅的小鳥。

    “嗯、嗯。”小泵奶奶端詳了她一會兒,然後再次笑開來。“梅兒,你真可愛,優小子怎麼這麼好運氣認識你?”

    杜優司悄悄鬆口氣。小泵奶奶喜歡梅兒,他安心了。

    “我們……嗯,是在一場宴會上認識的。”梅青青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支吾以對。“這說起來有點復雜……”

    “才不,說起來很簡單。”杜優司打斷她的話,刻意強調道︰“我們是一見鐘情,她主動強吻了我。”

    “杜優司!”梅青青倒抽口氣。“你怎麼可以這樣胡說八道!”

    她看起來激動得就要揮拳揍他,如果不是兩人之間還夾著老人家,身旁伴著鐘伯、鐘嫂的話,她恐怕真會這麼做。

    “我沒有。”他機靈地趕緊站到小泵奶奶的另一側,並扶著老人家往屋子走去。“要不然你打算怎麼解釋當時的情況?那時你一見到我,就強行偎入我的懷里,勾住我的脖子,貼住我的嘴,舌尖還

賣力糾纏住我的……”

    “不對!不對!舌尖賣力糾纏的人是你不是我!”如他預料,她立刻大聲而清晰、不假思索的反駁。“天啊!我說了什麼?”她隨即驚呼一聲,小手捂住嘴,模樣驚恐,逗趣得令人發噱。

    步履一停,小泵奶奶驚訝地轉頭看著她。

    鐘伯、鐘嫂亦步亦趨的步伐也停下,同時雙雙睜大了眼。

    杜優司則努力忍住滿腔笑意,扮出一臉無辜地回視梅青青像是想謀殺他的眼神。

    現場猶如影片停格般,剎那間安靜無聲。

    “呵呵呵!”最後是小泵奶奶打破這份不自然的寂靜,爽朗的笑聲仿佛突破烏雲的陽光。

    梅青青一呆,她還以為自己會被老人家責罵,說她竟如此不知羞,沒想到老人家反倒像是把它當成笑話聽?

    “好,我欣賞你,梅兒。你們一定要好好陪我吃頓飯,留在這兒過夜,把你們認識的精彩過程說給我聽。”

    這回換杜優司放聲大笑。

    梅青青很快就喜歡上杜家的小泵奶奶。

    這位老人家是這麼的可愛又幽默,人人都敬愛她,樂於和她相處,與她開懷同樂。如此和藹可親的長輩,讓梅青青想起了已經去世的外婆。

    老人家堅持要梅青青同樣稱呼她小泵奶奶,梅青青從善如流,還為此獲得一記大大的溫暖擁抱,讓她差點熱淚盈眶。

    “怎麼了,梅兒?”小泵奶奶看見她的淚光,關心地問。

    “沒事。”梅青青眨去了淚光,靦腆地回答。“小泵奶奶,我只是沒想到您對我這麼好。”她的回答又換來小泵奶奶一記擁抱。

    “你對小泵奶奶也真好,梅兒。”杜優司可憐兮兮的說。“你可不可以也對我一樣好?”

    聞言,小泵奶奶又哈哈大笑,梅青青則給他半嗔半惱的一眼。

    在小泵奶奶面前調情?這未免太夸張,對長輩太刺激了吧?

    然而她錯了。

    “你乖一點,梅兒就會對你更好一點,賞你一個吻。”小泵奶奶笑著說。

    “小泵奶奶!”天,這位老人家還真是百無禁忌啊。

    杜優司的大笑聲跟著響起。“小泵奶奶,您害梅兒不好意思了。”

    就這樣,一桌的家常菜,搭配滿屋子的說笑聲,晚餐愉快地結束。

    吃完飯,杜優司和梅青青不約而同站起來,打算收拾桌面。

    兩人的手同時要拿起同一個碗,他的指腹不著痕跡的擦過她手腕內側的肌膚,讓她微微驚跳了一下。

    由於這一下驚跳,碗就這麼從她手里一溜,掉落地上摔個粉碎。

    “糟糕……”梅青青趕緊蹲下來,慌慌張張要拾起。

    “不,不要動!”杜優司立即道。

    來不及了,她緊張而微顫的指尖已被一塊碎瓷扎出一絲血紅。

    “痛……”她試著把碎瓷壓擠出傷口。

    “不要硬擠,用水沖。”他阻止她的動作,帶她到洗手間去。

    片刻後,碎瓷順利地在水柱的沖刷下被取出。

    “對不起,”嘩啦嘩啦的水聲混著她的喃喃歉語。“我是想幫忙的。”但怎麼似乎越幫越忙?

    “嗯。”

    “我平常比較少做家事……”梅青青不知是自我辯解,還是乞求原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覺得不好意思……

    杜優司適時化解她的自艾自怨。“你想太多了,梅兒。你沒看見小泵奶奶是怎麼招呼你的?她連對我這個侄孫都沒這麼熱情呢。”

    “是這樣嗎?”雖仍有疑問,但她已經大大鬆口氣,並有心情開玩笑,“你是說你做人太失敗,小泵奶奶一看見你就唉聲嘆氣?”

    “是啊,唉聲嘆氣之後,就開始念我怎麼還不趕緊娶妻生子,她好包紅包給小娃娃。”他半開玩笑的說,“不過這趟回來,她一直對我眉開眼笑,這全是你的功勞。”

    聞言,梅青青的臉頰又開始發燙,不過這回想不出什麼話可以反駁,所以只好把臉轉開。

    杜優司也沒再說什麼。血止住了,水龍頭關上,水聲靜止,他轉身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前先俯身在她嘴上輕快的吻了一下。

    她嚇了一跳,他倒像個沒事人,還長腿闊步,顯得極為自在,仿佛那一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還不出來嗎?”

    梅青青定定心神。好吧,既然他一派稀鬆平常的模樣,那她也沒必要為那一吻大驚小敝,反正他們又不是沒吻過。

    “梅兒?”

    “等一下,我洗個臉。”因為她的臉實在燙極了。

    唉,他們是吻過,但情況不像現在這麼自然,仿佛是多年夫妻打招呼的方式,但他們畢竟不是啊。

    梅青青足足洗了五分鐘的臉,燙度是比較低了,但紅暈依然存在,她無奈的掬起最後一把水潑臉,擦干後步出洗手間。

    杜優司並沒有離開,背靠著牆等她出來。“我以為還要等很久呢!”

    回到飯廳,一切都已經收拾干淨了,手腳利落的鐘嫂還切了一盤水果,鐘伯則正在泡茶,清香四溢。

    望著此情此景,梅青青一時之間充滿感動。

    在這里看不見都會的繁忙,純樸的氣息讓人放鬆,充滿了家庭的溫馨感。

    “快過來坐啊,梅兒。”小泵奶奶朝她揚手招呼。

    梅青青嫣然一笑,任由老人家拉著她坐下。

    “耶,那我呢?”某人露出一副酸溜溜的表情。“小泵奶奶,您不招呼優小子我嗎?”

    “你呀?”小泵奶奶一嗤,“哪邊涼快哪邊去!”

    一老一少針鋒相對,引得其他在場三人大笑。

    “嗚嗚……小泵奶奶不疼優小子了。”杜優司假意的哭了兩聲,引來更多的笑聲。

    當梅青青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杜優司乘機在她身邊坐下。

    “好擠!”她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但他的大腿仍緊緊靠著她的。

    “抱歉。”

    “坐過去一點啦!”她對他耳語,更扭動臀部想把他給蹭走。

    他連連退讓,最後終於忍不住道︰“梅兒,夠了。”

    哪里夠!她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體熱,他的男性氣息搔動她的感官啊!她繼續蹭著他。

    “再過去我就要坐到把手上去了,梅兒。”杜優司這回語帶威脅。“那我寧可坐在你的大腿上。”

    她聞言僵住,見狀,他滿意的嗯了一聲,大剌剌的將手臂橫過她的背,搭上她另一側的肩頭。

    “小泵奶奶,我告訴您……”他的手指漫不經心似的把玩著梅青青的髮絲,一邊和小泵奶奶聊天。

    這家伙,分明是吃定她了!梅青青在心里罵著。

    她總不好在老人家面前拍開他的手,或有其他抗拒的舉止,若真那麼做,小泵奶奶恐怖會懷疑她為什麼要排斥未婚夫的親熱舉止。

    所以她只好忍耐一下。

    忍忍忍。

    忍一時風平浪靜……

    梅青青靈機一動,身子故意放軟,大方地往他胸膛一靠,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仰頭看他。

    她可以看見杜優司挑起一邊俊眉,好像無聲地問她究竟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呀?淘氣地一眨眼,梅青青的手臂悄悄伸到他身後,橫過他的背部,落在他的腰上。

    慢著!杜優司的眼底掠過一陣警覺。

    太遲了——她狠狠捏了他一把。

    他全身無法克制地微微一震,瞪她一眼。

    她又回以甜甜的一笑,接著才鬆開手。有些伎倆雖老套,但管用就好。

    看見他正偷偷吁口氣,她不禁竊笑。哈,這位先生,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梅青青笑得更甜,手指再次開始動作,但不是捏,這回用搔的。

    “喝!”杜優司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優小子,你火燒屁股啦?”小泵奶奶驚問。

    梅青青趕緊低下頭,及時藏住笑意。

    “……沒事。”杜優司說著,聲音還算冷靜。

    不過,如果梅青青抬頭的話,就會看見他熠熠的視線顯得不懷好意。

    “小泵奶奶,您剛剛說……”他繼續著被打斷的話題。

    梅青青又開始捏他、搔他,不過,他的身體似乎瞬間變成了原子小金剛,非但對她的“攻擊”無動於衷,眉頭皺都不皺一下,更別說從椅子上彈起來了。

    無聊,真不好玩。

    她覺得無趣地想收回手,杜優司卻忽然把身子往後一靠,看似輕鬆地巧妙施力,沒有壓痛她,卻也壓得她抽不了手。

    然後,他的手臂順勢溜到她的背部。

    “呃?!”梅青青忽地發出驚喘。

    “怎麼了?”小泵奶奶問道。

    “沒、沒事。”換她急忙否認,才想定下心神,卻驚跳起來。“啊!”

    “到底是怎麼了?”小泵奶奶有些嚇著。

    “真的沒事。”

    就算有事,難道她能大剌剌說,因為您家優小子的手正在我的上衣里作怪嗎?因為報復我剛剛耍的小花招,他只不過是以牙還牙?

    緩緩的,杜優司的大手開始在她的肌膚上游移,長指攀至她腰際,再從背部一路往上探,享受著她絲滑膚質的觸感。

    梅青青半轉過頭,對他投以一抹微笑,卻以如刃的眼神警告著他。

    住手,這已經超過以牙還牙的尺度了。

    杜優司也稍稍俯下臉龐,回敬她一記調笑的眼神,也帶著挑釁。那麼,你能拿我怎麼樣呢?

    可惡!她氣得牙癢癢的,接著忽然渾身一陣酥麻。

    因為,他的指尖正輕輕滑過她的背脊,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那里的肌膚敏感度竟如此強烈。

    繼續往下,杜優司的掌心大膽的貼在她腰臀的交界處,引起她一陣哆嗦。

    他的大手開始揉搓著她,引起她頻頻發顫,俏臀不斷往內緊縮,卻仍抵擋不了男人長擇時的侵犯。

    他的侵犯可謂得寸進尺,長指的尖端竟筆直探入她底褲。

    “嗯……呵……”梅青青及時嚥下如受飼主撫摸的小貓發出的嚶嚀聲,硬是以連連呵欠掩飾。“不好意思,小泵奶奶,我有點累了。”

    “這也難怪。”小泵奶奶點點頭。“你們一路奔波到這里,又陪我聊到這麼晚,當然會累了。阿翠,客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鐘嫂回答。“隨時都可以休息。”

    太好了。梅青青釋然地鬆口氣,“那麼我就先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杜優司也理所當然的起身。當然,他已經先把作怪的大手從她的身上抽離,改而挽住她的小手,擺出一派熱戀中時時刻刻都離不開對方的模樣。

    “呵呵,晚安,你們倆好好睡啊。”小泵奶奶也對他們道晚安,笑眯了雙眼。

    看這對小倆口親熱的模樣,看來她很快就可以抱到優小子的孩子咯!

    客房在有著磚紅牆面走廊的底端,推開沉厚古老的木門,映入眼廉的是一些手工細致的紅木家具,有茶幾、太師椅、書架、櫥櫃以及——

    “一張床?”梅青青瞪大雙眼。

    是的,只有一張床。

    那是一張四腳紅眠大床,床上擺著雙人枕頭,是大紅色有著鴛鴦刺繡的那一種,以及同樣花色的被褥。

    梅青青抿唇,扭頭注視斜倚著木門的修長男人。

    她想殺了他。

    “等等,”杜優司舉起雙手,手掌像白旗一樣揮舞著。“千萬不要錯殺好人,梅兒,我是無辜的。”

    “喔,是啊,好人。”她不悅地將嘴往大床一努嘴。“麻煩你解釋一下這房間的安排。”想要她和他同床共枕?作夢比較快。

    “小泵奶奶年紀雖一大把,但人老心不老,思想觀念當然也沒那麼……”他刻意看她一眼。“古板。”

    “好吧。”他的說法讓梅青青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是個老古板。“但我們並不是……你知道的,我們不可以……”睡在一起。

    “當然。”杜優司一副頗為善解人意的模樣,適時打斷她期期艾艾的話。“床是你的。”

    她鬆了口氣。“那很好,那麼,你要睡哪里?這里總有其他空房吧?”

    “是有另一間空房,不過……”他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

    “不過什麼?”

    “那是鐘伯、鐘嫂他們女兒的房間。目前她雖然在外地念書,平常又必須打工,但還是會不定期回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梅青青點頭。

    也就是說,那個房間是屬於鐘家女兒的,也對,誰都不好鳩佔鵲巢。

    既然情況已是如此,她也只好勉強接受和他睡同一個房間這個無法避免的事實。

    而且是令她渾身震顫的事實。

    當然,絕不是興奮得震顫,絕對不是。

    而是緊張、刺激、期待、害怕……

    但是這些都是興奮的原料,尚未加工。

    一個小時後,梅青青洗完澡回到房里。

    杜優司正專注於他手中的PAD,認真且專心的模樣十分吸引人。

    內心中,那些興奮的原料已經不知不覺開始自行加工……她不由得臉紅。

    “你在做什麼?”輕咳一聲,為了掩飾不自然,梅青青沒話找話說。“度假時還工作?”

    “不算是真的工作,只是調整幾場會議及和人會面的時間。”他的眼神一瞬也不瞬,不曾離開過那巴掌般大小的熒幕。

    “但是你正在度假。”她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就應該公事放兩旁,玩樂擺中間。”

    杜優司抬起頭對她一笑,目光旋即又回到PAD上。

    梅青青的芳心冷不防因他的這一笑而雀躍。

    “這些是離開前尚未處理、安排好的工作,現在就得作些調整,日後回去時就能順利進行。”

    “如果是這樣那還好。”努力平息胸中的慌亂感,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但可笑的是,這是她之前都不曾想過要問的。“你是做什麼的?”

    杜氏集團家大業大,杜優司不必工作也能吃喝玩樂一輩子,但她無法想像他會是那種人。

    “我在建設開發部門做事。”

    “建設開發?你是說土地和房屋的買賣?”

    “是的。我負責的是在各地尋找值得投資、交易的不動產,買進賣出,或者拿來作為杜氏集團的建設。”

    “就像杜氏集團三年前淨賺六百億的百貨業區建地預售案?”

    “那次手氣是不錯。”

    “還有與建亞洲設備最先進的科學園區案?”

    “目前是小賠了一點,不過三年後我有信心會翻價十倍。”

    “天,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梅青青吁了口長長的氣,忍不住打量著他斯文中帶有含蓄深沉力量的外表。

    是了,他像一團謎,而且是團連連令她驚奇的謎。

    “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有所作為?”杜優司語出驚人,接著微笑自我調侃。“唉,早知道,我應該乖乖做個典型的富家浪蕩子。”

    “是啊,左手美女,另手辣妹,胸口貼個波霸的那一種。”她也笑了。

    “啊,你形容的是我們杜家另一個兄弟,而他更偏好比基尼女孩。”他出其不意地問︰“你呢?梅兒,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哪種類型的?”

    像你這一型的!梅青青差點就脫口而出,如果不是及時咬住舌頭並改口的話。“喔,就羅曼史小說中描述的那一型,你知道的,高大英俊,冷酷得像座冰山,充滿黑暗的魅力……”

    嗯,是不是她錯覺,為什麼她覺得他的笑容瞬間繃緊了不少?該不會他正好就認識一個這樣的男人吧?

    “不過呢,”她沖動的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龐。“目前這個未婚夫我也很滿意。”

    梅青青聽見自己的語氣帶著輕顫。

    興奮的原料此時已經自行加工完畢。

    加工的成果讓她內心震顫不已。

    成果清晰可見,除了興奮感外,她已經臉紅過、心跳過,而現在全數轉化成一種強烈的肯定感。

    她愛上他了。

    不,她閉上雙眼,用力地否認。

    她愛上他了。

    是。她張開雙眼,無奈地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他。

    當女人愛上有婦之夫時是自討苦吃,但,當女人愛上臨時的假未婚夫呢?

    懸崖在那里,請自動往下跳,謝謝。

    是啊,這懸崖可深了。梅青青苦哈哈地想。

    “回神!”一記彈手指的聲音在她眼前啪地一響。

    她反射性地迎向他探詢的目光。

    “梅兒,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愛上你了,怎麼辦?“既然是度假,我們明天要做此什麼休閑活動?”

    腦筋急轉彎,她還真是佩服自己可以臨時掰得出這種理由,真該給自己掌聲鼓勵鼓勵。

    “喔,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明天我們可以在附近的田地、菜圃和果園走走。若要走遠一點的話,半山腰那里有座涼亭,視野不錯,白天可以看山賞景,晚上可以觀星賞月。”

    “好哇、好哇,我很久沒有親近大自然了,這下子可以好好享受日光浴和森林SPA。”梅青青以一種過於亢奮愉快的聲音回話,企圖掩飾赫然發現自己愛上他的激動情緒。“那我得趕緊上床休息,晚

安。”

    “等一下。”杜優司迅速擋下動作有些倉皇的她。“你在緊張些什麼?”

    “沒有啊!”她笑著說,一雙眼珠子卻轉來轉去,就是不肯看向他。“你想太多了。”

    “是嗎?”

    “晚安。”趁他一愣,她趕緊抽身直往大床撲去。

    “最好是我想太多。”他盯著她的身影,輕聲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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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8:59
第六章

    一大早,梅青青從香甜的夢鄉被人搖醒,張開雙眼便看見杜優司已經換上輕便的服裝,站在床前凝視著她。

    不公平!一瞬間,她有點迷迷糊糊的這麼想。

    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頭發一定像個鳥巢,整個人看起來也亂糟糟的,他卻神清氣爽得不得了。

    “趕快起床,梅兒。如果你還想去散步的話。”

    “好啦。”總算清醒了,梅青青被子一掀就跳下床。

    幸好從事新聞采訪工作,以往也常有這種說清醒就必須馬上清醒的狀況,她還應付得來。

    五分鐘後,他們一起走向前廳,小泵奶奶早已笑盈盈地等著兩人。

    “快喲、快喲,你們年輕人可別輸給我這把老骨頭喔!”

    什麼“這把老骨頭”!

    那她這把不就是“爛骨頭”了?

    “哇!好舒服……”

    晚上,浸在一大缸暖呼呼的熱水里,梅青青覺得仿佛置身天堂,在都會里“優氧化”——養尊處優化的嬌軀頓時舒服了許多,令她不由得發出滿足的嘆息。

    晨間散步後,幫忙澆菜、采果以及一大推拉拉雜雜極需體力的活動,使得她一天下來累得渾身乏力。

    不過,精神倒是滿不錯的,她很久沒有生活得這麼健康了。

    但話又說回來,杜優司明明和她一樣忙碌了一整天,活動量還比她大得多,卻怎麼一點疲累的模樣都沒有?

    相反的,他還生龍活虎,晚飯後甚至跟鐘伯去田里巡邏。聽說絲瓜棚似乎有遭破壞的跡象,怕是什麼野生動物的杰作,因此他決定去瞧瞧。

    男人和女人的體力終究有差啊。

    杜優司換下了名牌的衣褲,穿上了T恤和牛仔褲,從容自在的在田地、菜圃和果園里幫忙的模樣認真又專注,絲毫不在乎那些泥巴,還笑著揮手教鐘伯別緊張他的衣服是不是會弄髒。

    那一刻,陽光下,汗水緩緩從他額角滑下,沾濕了衣服,以及他渾身有力的肌肉。

    站在一旁的她看直了眼,差點流口水,見杜優司發現了她的視線,側身轉頭詢問地向她挑挑俊眉,她便趕快扮無辜搖頭,等他又轉過身去,她才又露出痴迷愛戀的神情。

    盡避那是白天時所發生的短暫插曲,不過,就算是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後的現在,她一想起來還是臉紅心跳。

    就這樣,梅青青時而忙著臉紅,時而忙著心跳,直到整缸熱水逐漸變涼,她肌膚上逍起一個個雞皮疙瘩,才趕快起身。

    她的腳才踏出浴白,伸手拿過大浴巾,頭頂天花板上的燈忽地閃了兩下,然後熄滅。

    “啊——”

    前一秒,燈火俱熄。

    下一秒,梅青青的尖叫聲傳遍屋內。

    才剛意識到這可能是突然停電,尖叫聲就傳來,屋里的人原本沒嚇著的,此時也都不禁驚呼。

    “梅兒?”最快回過神的,是甫結束夜間巡邏,和鐘伯一起踏入屋里的杜優司。

    想都沒想的,他打開巡邏時使用的手電筒,循著尖叫聲沖了過去。

    “梅兒,你在里面嗎?”他用力敲著浴室的門。“發生什麼事了?”

    終於,梅青青有些氣虛、震顫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

    “沒……沒事……”

    “沒事?”那氣若游絲的回應聲非但不能讓杜優司放心,反而更加緊張,“那麼,你把門打開,讓我看看好嗎?”

    “我……不行……”她的聲音鎮靜了點。

    “梅兒,現在不是在乎你有沒有穿好衣服的時候。”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而是……”她難以啟齒啊!

    杜優司又等了一會兒,直到耐性幾乎用罄。“不管什麼原因,你先開了門再說!”

    “我不行……我是說,我沒辦法開門。”

    “為什麼你沒辦法開門?”他警覺的問,腦海中突然冒出各種意外發生的可能性。“天!你是不是滑了一跤摔傷,不能動彈?還是倒在浴白里?還是……”

    她發出一記近似嗆著的聲音。“不,不是那樣……”

    “不然是怎樣?”杜優司決定不再等待,說話時,他又肩膀用力撞門,木門應聲而開,然後,他便看見她那張余悸猶存又目瞪口呆的小臉和一絲不掛的身子。

    “啊——”第二聲尖叫,比剛剛的更淒厲。“討厭!你頭轉過去!”

    他趕緊轉身,但眼底已經盡收她一絲不掛的春光美景。

    “我只是怕黑,一時腿軟走不動而已啦!”這真是教她又惱又羞,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喔,這下可糗大了。杜優司摸摸鼻子,正想說些話來沖淡這樣的尷尬,啪一聲,浴室里再度大放光明。

    “優小子,梅兒沒事吧?”屋里其他人的腳步聲緊張的接近。

    梅青青低聲驚完全推動了主意。

    杜優司則當機立斷,扯過被扔在一旁的大浴巾覆在她身上。

    “是發生什麼……哎喲!”先趕到的小泵奶奶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被抱在杜優司臂彎里,只用一條大浴巾緊裹身子的人兒。

    “梅兒沒事。”他也對老人家眨眨眼,帶點淘氣地勾勾嘴角。“只要您暫時離開一會兒,保證她感覺會再好。”

    “喔?”小泵奶奶輕聲笑了,“那好吧,你要好好照顧她,優小子。”

    “當然。”

    “需要幫你們清場嗎?”小泵奶奶也看出梅青青陷入尷尬的情況,因此調侃著問。“還是……識相一點不要多問?”

    “請您別多問。”

    待小泵奶奶領著稍後前來的鐘嫂離去後,梅青青忍不出發出一記輕微的,類似抗議且羞赧的低呼。

    “我完蛋了——”梅青青呻吟道,靠在杜優司的懷里朝客房而去。“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小泵奶奶一定會認為我很、很……”

    “熱情?迫不及待?”他笑著接話。

    “哼!”

    除了一記凶巴巴的殺人目光,他臂彎里的嬌軀更有蠢蠢欲動的跡象,看來她的力氣已經恢復到隨時可以給人一拳。

    “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他一向是個識時務的俊杰。

    “對,當然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梅青青仍對他怒目而視。“熱情?迫不及待?”

    “沒錯。”杜優司走進房里,立即將門踢上,砰一聲保全房間里的隱私。“我說的人是我。”接著,男性的唇毫無預警攻佔她的。

    梅青青先是措手不及,接著因為這一吻而融化,她開始配合他,任他將她放倒在床上,在她逐漸赤裸的肌膚上進行探索。

    杜優司覺得自己像在作一場最激情的美夢,夢中女主角如此甜蜜完美,是男人都不願放過。

    他是個男人,更是個懂得把握機會的男人。

    將嘴貼上她頸窩的脈動,他探出舌尖舔舐,她發出輕柔的呻吟,小手抬起,微微拉扯他的T恤。

    “等我幾秒鐘。”他按住她的手,自行脫掉T恤。

    但當他轉而欲脫下牛仔褲時,拉鏈卻意外的卡在那里動不了。

    “該死!”他不斷拉著,不禁低咒出聲,熱汗自額角冒出。

    “讓我來。”柔柔的笑聲揚起,一雙小手探了過來,梅青青欲接手他未能完成的工作。

    杜優司閉上眼睛,聽著拉鏈被拉開的細微聲音,感覺她的小手正大膽的愛撫他的腿間。

    “夠了。”他猛然張開雙眼,握住她的小手。“我不能再忍耐了!”

    “那就不要忍耐了。”她將手臂纏繞上她的肩膀。“我要你,優司。”

    他低吼一聲,平日的優雅不再,將她的上衣拉到胸口上方,接著發出驚喜的低嘆。

    “你沒穿胸罩?”

    “因為這樣睡覺時比較舒服……”梅青青咬著下唇,幾乎無法忍受他灼熱的視線。“你……你不要這樣一直看著我……”

    “好,我不看你。”杜優司俯下腦袋。“但是,我想嘗嘗你。”

    他一口便覆在飽滿的頂端,吸吮著粉嫩的蓓蕾,大手則覆上她另一邊的飽滿,長指輕輕夾住蓓蕾,給予同樣令人難耐的折磨。

    她發出喘不過氣來的嬌吟聲,在不斷沖刷的快感下,十指無法抓牢他的肩膀,雙手只能無力地垂落身子兩側,任憑他在她的身上制造一波波浪潮。

    “你嘗起來好甜美。”輪流吸吮著兩邊的豐盈,杜優司喃喃贊美著。“就像是最上等的花蜜,被仔細包裹在柔軟的蕾苞中,必須品嘗,才會愈嘗愈美味。”

    “我……我不是花兒……”梅青青努力想找回清醒的意識,可惜不太成功,只要他輕輕一記吸吮,她便再度渾然忘我。

    “當然是,你是花兒,是朵蘋果花。”杜優司反駁道,嘴角揚起邪氣性感的笑意。“而且是只專屬於我的蘋果花。”

    她幾乎因為他的笑容而暈眩,事實上,她的身子早就在他的懷里化為一池春水,在他愈來愈誘人的贊美中,接受他愈來愈深入的品嘗與愛撫。

    杜優司是個細心的情人,除了以雙唇品嘗她之外,更以雙手愛撫著她。長指溫柔的搓揉方才品嘗過的地方,迅速激出一股酥麻的電流,在她體內竄流。

    梅青青還來不及書驚喘,他另一只手掌已經從她的胸前蜿蜒而下,抵達她的雙腿間。

    “我、我怕……”她用力緊雙腿,並不是真心想拒絕,而是女性的矜持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放鬆。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溫柔但堅定的保證道。“我不會再繼續,除非你主動歡迎我。”

    他說到做到,果真硬生生停止一切動作,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應。

    梅青青相信,如果她真的拒絕,他也絕對會就此收手,問題是,她想拒絕他嗎?

    視線微微迷蒙,她仰高臉龐凝視著他。

    ……

    “你睡著了嗎?”梅青青懶洋洋的嬌媚聲音飄來。

    杜優司也懶懶地回應一聲,手則在她的腰上徐徐摩挲,仿佛正在撫摸一只愛貓。

    “是不知道你怎麼想啦,但,我肚子餓了。”

    經她這麼一說,他的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叫。

    “也許廚房里還有一些吃的,可以找找看。”他如此提議。

    “好主意。”梅青青附和道,“可是,有個問題。”

    “什麼?”

    “我不想動了,你去好不好?我好累耶。”她以撒嬌的語氣說。

    杜優司也很累,不過他還是起身,低頭親親她微眯的眼睫,樂於為她服務。

    幾分鐘後,他表情有點怪異,也有點好笑的,拿著滿滿一托盤的食物回來。

    “這麼快?”梅青青訝異地坐起身。“哇!飯團、懷湯、茶碗蒸……你是怎麼變出來的?”

    “我才走進廚房,就在餐桌上看到這些吃的和一張紙條,要我們加熱後慢用。”

    “不會吧?!你是說這些都是、都是……”

    “小泵奶奶請鐘伯和鐘嫂準備的?當然是。”

    “什麼?!”梅青青重重地一拍前額,發出半惱半羞的呻吟。“天啊,他們怎麼會知道……”

    “怎麼會知道我們做了愛做的事?”杜優司笑著說。“拜托,小泵奶奶又不是傻子,那時怎麼會看不出我們之間……嗯,一觸即發的狀態?”

    “什麼一觸即發的狀態,那是……那是你硬把我抓上床的!”

    “是囉,我還強迫你又快樂又臉紅,又呻吟又喘息。”

    “哼,你知道就好。”說不過他,她索性放棄斗嘴,開始專心吃東西。

    他含著笑,很有風度的放她一馬,一邊吃東西,一邊欣賞她津津有味的吃相。

    看見一粒白飯不小心黏在她的嘴角,他伸手替她拿下,忍不住又俯首攫住她的紅唇。

    當這記纏綿的親吻終於結束,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身體也自然而然依偎著彼此。

    “你……又想‘強迫’我了嗎?”梅青青愛嬌的看著他問道。

    “是的,我又想‘強迫’你了,你就乖乖認命吧。”一邊進行著情人間親昵的調情,杜優司一邊再度將她壓在身下。

    窗外傳來吱吱喳喳的鳥叫聲。

    杜優司先醒來,他溫柔地拂開一綹披散在他手臂上的秀發,放輕動作將梅青青安放枕上,悄然下床。

    他精神奕奕,渾身是勁,終於擁有了梅兒的事實令他振奮,忍不住吹起口哨來。

    然而梅青青睡得極沉,再大的口哨聲也沒能吵醒她。

    讓她繼續睡吧,她昨晚累壞了。罪魁禍首很驕傲地這麼想著。

    不過,杜優司並不知道自己的神情也是充滿驕傲的,直到餐桌上,小泵奶奶眼睛眯眯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後開口。

    “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是嗎?”他摸了摸臉,嘴角笑意更深。

    “梅兒人呢?”

    “還在睡。”

    “起得來吃早餐嗎?”

    杜優司搖搖頭,“她睡得很沉,連我吹口哨的聲音也沒能吵醒她……”

    但他話還沒說完,梅青青卻睡眼惺忪的現身了。

    她大概是一醒就直接下床走過來,不但身上只穿著睡衣,雙腿也光溜溜的,一手揉著眼睛,一手順著蓬亂的秀髮。

    她真是可愛得教人想一口吞下去!杜優司心中嘆道。

    梅青青眼前一亮,只注意到前方的他。

    “優司!”她沖了過來。“你怎麼不叫我一起起床?我睡晚了,小泵奶奶會怎麼想……呃?!”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其他人也都在場。

    “早啊,梅兒。”小泵奶奶笑嘻嘻地率先道。

    “早、早。”梅青青小臉漲紅,說得支支吾吾。“對不起,我睡晚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為、因為……”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優小子害你沒睡好。唉,優小子,你好歹也對女孩子溫柔一點,瞧瞧梅兒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一定是太累的關系。”

    “呃,小泵奶奶……”梅青青求助的眼神轉向杜優司,猛打求救訊號。真是窘斃了,救人喔。

    杜優司差點笑出來。“小泵奶奶,您最近有老大哥的消息嗎?”他輕輕鬆鬆就把話題帶往別的方向。

    小泵奶奶馬上滔滔不絕地道︰“喔,說到那孩子啊……”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小泵奶奶談及其他杜家子孫的現況,又講了些他們兒時的趣事,接著興致勃勃的聊起這座三合院。

    “這地方不錯吧?我這個老人家就喜歡住在這種有山有田,有樹有花,看得見天空,曬得到太陽的溫暖地方。”

    “是啊,這里真的很棒,桃花源也不過如此。”梅青青微笑道。“您是什麼時候住到這里來的?這里是杜家的祖產吧?”她理所當然的如此推測。

    “喔,不,這地方是後來才買下的。”

    “真的?小泵奶奶您真有眼光,買下了這里。”

    “不是我。”小泵奶奶搖頭否認。“是優小子的功勞。”

    “是這樣的,當時我開車南下去看一塊靠近港口的招標土地,回程時,我臨時決定試著從不同的路線回家,。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杜優司永遠忘不掉發現這個世外桃源時,心中受到多大的震撼。一碧如洗的天空,翠綠的山巒是這幅“鄉村樂”的背景,主題則是這一大片結實豐壘的田地,旁有樹木、花園和三合院,真像是與世

隔絕的仙境。

    “這里原本的主人怎麼舍得把這麼美的地方賣給你?”

    “不……”杜優司完全來不及阻止梅青青那句毫無心機,卻殺傷力十足的問話。

    奧吱一聲,鐘伯推開椅子起身。

    鏗一聲,鐘嫂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桌面上。

    輕咳一聲,小泵奶奶清了清喉嚨。

    “怎麼了?”梅青青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是沒有什麼不對……”杜優司道。這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呢?

    鐘伯突然開口,“我先到田里工作。”

    鐘嫂快速地收起幾口空了的碗盤,“我去洗碗。”

    梅青青眼睛睜得更大,骨碌碌地看著他們,最後目光求助地停在杜優司帶著一絲苦笑的臉上。

    “你說得沒錯,梅兒,這塊地原本的地主當然是舍不得賣地,但他的弟弟卻不這麼想,不但從哥哥手中騙到地契私下販賣,還一地多賣,讓原地主吃上官司。”

    “好慘喔,那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也沒什麼,我只是費了些工夫擺平官司罷了。”

    “啊,那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是不少。”他承認。“不過值得。”

    “那原本的地主人呢?不就很可憐,莫名其妙的就無家可歸了嗎?”梅青青不禁問道。

    “這個……”杜優司考慮著該如何說下去。

    “不,他們沒有。”去而復返,竟是鐘嫂代為回答。“優司少爺非常好心,不但沒有把我們趕走,還請我們留下來陪伴老人家。”

    “咦?!那就是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梅青青一副恍然大悟狀。

    “沒關系的,梅兒小姐。”鐘嫂平靜的點點頭。“你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你也沒有得罪我們,不必道歉。”接著,她充滿感激地看向表情不甚自在的男人。“優司少爺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等鐘嫂再度離開後,梅青青立刻看向杜優司,“天啊,你應該告訴我這件事的,我就不會問那種白痴問題了。”

    “抱歉,是我不對。”他點點頭。“我的確是應該先跟你提這些事,免得剛才那種尷尬場面出現。”

    “哎呀,你們談戀愛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聊到這些?”小泵奶奶替他說話,卻又立刻把他們逼到陷阱邊緣。“不過,聽你的說法,倒像是後悔先前沒套好招似的?”

    “您未免想太多了。”杜優司保持一臉平靜,迎上老人家微微眯起的狐疑視線。

    這會兒換梅青青緊張了,急著替他解釋。“對了,優司,你們夜間巡邏時有抓到偷果賊嗎?”趕緊換個不相干的話題。

    “目前還沒有。”他也立即抓緊這個話題,“昨晚的確又多了些腳印,那形狀有點奇怪,呈爪掌狀,偈是貓科動物。”

    “貓科動物?會是什麼?”

    “應該是山貓之類的,不過感覺上有些不同,小了點。”

    “好像很有趣。今晚的夜間巡邏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

    杜優司本來以為梅青青只是隨口說說,企圖轉移小泵奶奶的注意力,不過她那一臉認真的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行嗎?”

    “不好吧!”他想也不想的拒絕。“一個女人晚上在外面太危險了。”

    “嘿,你這句話有性別歧視喔。”梅青青賞他一記白眼。“一個男人晚上在外面就很安全嗎?”

    “這里不是都市,路旁沒有招牌燈或路燈。”

    “我還沒有紅綠燈呢!拜托啦——”

    “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晚上你就待在屋里。”

    “我不要!”

    “拜托——”他學著她的語氣,並順勢在她嘴上吻了一下。

    但梅青青不太喜歡這種安撫,當杜優司的嘴離開時,她直拍打他的手臂表示抗議,還想大聲與他辯論,所以他只好又抓住她繼續親吻,直到她安靜下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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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讓她跟是對的。

    走在田里的土埂上,差點被某個石塊絆倒,杜優司心里這麼想著。他可不願意看見她跌倒或扭傷了腳。

    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了根竹棒,他和鐘伯進行著深夜巡邏的工作。

    連續幾晚下來,彼此之間都有了默契,當其中一人在田地里巡邏時,一個便會去菜圃,或一個到果園去時,另一個就會在附近走走繞繞,企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雖是夜涼如水,但一個多小時的巡邏也是不小的運動量,杜優司爬了爬汗濕的髮,忽然聽見身後有道腳步聲傳來。

    他迅速轉身,手電筒一照,迎面而來的竟然是同樣刺眼的一陣白光。

    “梅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氣地叫道。

    “別叫得那麼大聲嘛,嚇人喔?”梅青青輕拍胸口,另一手揮了揮手電筒,光束瞬間掠過他的臉龐。

    “是誰在嚇人?”先握住她的手臂,讓手電筒的光束不再直射他的臉,杜優司才又繼續算帳,“我不是教你待在屋子里嗎?”

    “我說過我想一起巡邏的。”她再度聲明,“而且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杜優司的嘴角抿得緊緊的,有些咬牙切齒。“你快回去。”任誰都聽得出他生氣了。

    杜優司很少生氣,但見過他怒容的人都說,一向斯文溫和的他一生起氣來,表情還頗為嚇人,讓人不敢輕忽。

    可是,梅青青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逕自勾住他的手臂,螓首輕輕磨蹭他的胸口。

    “你別繃著臉嘛!人家也是擔心你呀,你不知道,這幾個晚上你在外面巡邏,我人在屋里也是緊張的等待著,滋味更不好受,所以就算有危險,我也情願陪你一起在外面巡邏啊。”她每個字都說得

極甜,像蜜一般。

    杜優司不情願的軟化了,剛剛板起的威嚴神情迅速瓦解。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嘆息,如此自問。

    “你不必拿我怎麼辦,只要讓我跟在你身邊就可以了。”梅青青磨蹭得更起勁,還在他胸口親了一下。

    盡避隔著衣服,那一小塊被她親吻的皮膚仍立即開始發燙。

    他還能說什麼呢?“跟好,迷路了我可不管。”

    “是。”她的聲音充滿笑意。他那種一聽就知道是虛張聲勢的恫喝,一點都嚇不著她。“我們現在要往哪里走?”她輕鬆的語氣像是決定飯後散步的路線。

    “我打算走到那里再折回來。”半轉過身,杜優司用手電筒比了一下範圍。除了被光線照琺的景物外,其他都是一片烏漆抹黑,什麼都看不清楚。

    “哈,果然是沒有招牌燈、路燈和紅綠燈。”她有趣地笑著說。

    “沒錯。”被她這麼一說,他也有點想笑,但還是很擔心她的安全,希望她回屋里去。“你看,就是因為這麼黑,這麼暗,我才不放心你出來。”

    “拜托!”梅青青有些啼笑皆非。他怎麼還不死心啊?

    “而且,你這樣跑出來,小泵奶奶也會擔心。”

    “哈哈,我就在想你說不定會說這種話。放心好了,小泵奶奶才不擔心這個,就是她鼓勵我出來找你的。”

    “什麼?”他沒聽錯吧?

    “而且,她還鼓勵我要和你‘同甘共苦’,最好還‘患難見真情’喲。”梅青青忠實的轉述老人家的話。

    這下子,杜優司有種哭笑不得,更啞口無言的感覺。真是……

    “好,我不說了。”事到如今,他只能很有風度的接受敗北的事實。

    他帶著她繼續巡完田地。

    “接下來,我們到菜圃去,不知道鐘伯他……”

    杜優司正說著,菜圃的方向突然傳來鐘伯的叫喊聲。

    “哇!好可愛。”

    一雙圓滾滾的巧克力色眼珠眨呀眨,與梅青青對峙,然後,它伸出細長的小舌尖,舔舔她伸出的手掌。

    “是,很可愛。”杜優司沒好氣地應聲,拍了一下關著它的小鐵籠,它立刻受驚地細聲吱吱尖叫。

    “哇!”幸好她手縮得快,要不恐怕會被咬一口。

    “可愛歸可愛,這小家伙也凶得很。”他批評道。

    梅青青盯著自己逃過一劫的小手一眼,問︰“這是什麼動物啊?”

    “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

    “這是狐狸。”他將搖晃著的小鐵籠推開些。“野生的。”

    “野生狐狸?我的天,野生狐狸耶!”她立刻又著迷地湊上去,忘卻它方才暴動的舉止。“我從來沒看過野生的狐狸。”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果不是鐘伯逮到它的話。”

    “它就是偷果賊?那它一定是餓壞了才會這麼做。”梅青青好想再伸手逗弄它,可一起起它暴動的動作,就打退堂鼓。

    “是啊,但是鐘伯辛苦耕耘的心血總不能就此任它破壞吧?你小心點,別靠它太近,再怎麼可愛,還是野生動物,滿危險的。”

    “我知道。”梅青青忽然注意到它一邊的前肢。“它受傷了!”

    聞言,杜優司也俯身在籠前看了好一會兒。“這是舊傷,不是這次造成的。難怪鐘伯說它所留下來的腳印有些怪,原來是這個原因。”

    “什麼意思?”梅青青不懂。

    “意思是,它可能不是第一次被人類抓到。看它剛剛舔你掌心的討好動作,我想,它可能以前曾被人類飼養過,然後棄養。”

    “喔,誰會舍得棄養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她嘆息道。

    盡避小狐狸還是一副作勢欲咬的模樣,她仍勇敢地湊到鐵籠前發出咕嚕聲逗弄它,直到它累了,才心甘情願接受她的安撫。

    “你真是讓我神經緊張,梅兒。”杜優司看著她將手指伸到鐵籠前讓小狐狸舔舐。“你就不怕它咬斷你的手指?”

    “有你在,怕什麼?”她這個說法倒讓他雙眼一亮。“喔,優司,我們要拿它怎麼辦?可以帶它回去嗎?”

    “你想養它?”

    梅青青本來還沒這麼想,聽到他這麼問,立即睜大雙眼,“咦,這真是個好主意,我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迷你新室友!”

    “我真是多嘴。”杜優司翻了個白眼,提起小鐵籠。這突如其來的晃動讓狐狸叫了一聲,猛跳猛震。“走吧,先回去再說。”

    他們快步朝等在前方的鐘伯走去。

    “真的可以讓我養它嗎?”這念頭一興起,便一發不可收拾。“這樣的話,我該喂它吃什麼?還有,要讓它睡哪里?我想,我的住處應該可以清得出一個角落。對了,還要記得帶它去看獸醫,打預

防針……”梅青青喜孜孜的計劃著。

    一進屋,回到房間里,她馬上盯著安放在桌上的小鐵籠,逗著里頭的小狐狸。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大掌硬生生橫在她眼前,打斷她著迷的注視。

    “你就可憐可憐它吧!就算是到動物園去看動物,凌晨也該是它們休息的時候了。”

    梅青青抬起頭,皺著眉,滿臉不解。

    “但是我們不是在動物園啊。”她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倒看懂了他眼底的不快之色。“你在生氣嗎?生我的氣?”她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嗎?

    杜優司挑眉,完全不遮掩不滿的情緒。“那只不過是只小動物罷了,值得你觀察那麼久嗎?”

    “多久?”

    “整整五十九分十七秒。”

    “而你不高興我這麼做?”啊,她明白他為何生氣了,覺得有點好笑。

    “對,我一點都不高興。”隨著這句斬釘截鐵的承認,他更擺出一張酷臉給她看。“我還吃醋了!”

    她因他坦率的承認而有些訝異,“你為什麼吃醋?”

    “因為你一直看著它。難道你不覺得我比那只小家伙好看多了?”杜優司緊繃著臉問道。

    梅青青一愣,隨即大笑。“喔,天啊!”她擦去眼角笑出的淚光。“你還真的在吃這個可愛小家伙的醋!”

    “是可恨的小家伙,它一點都不、可、愛!”他非得強調這一點不可。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又忍不住笑了。

    “是是是,它不可愛,你杜優司才可愛,這樣可以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之余,梅青青還拍拍他的手背表示關懷。

    “你知道嗎?男人最討厭被說可愛。”毫無預警的,杜優司摟住她的腰,用溫柔但堅持的力道把她帶到床上。

    梅青青的頭才一沾枕,他的身軀隨之覆上她。

    “你想做什麼?”

    “我想證明我的男子氣概,再也不許說我可愛!”

    “這樣啊,你想怎麼證明?”她眨眨眼,是誘惑,也是挑釁。

    “這樣證明……”

    ……

    這樣的逗弄雖然刺激,卻相當折磨敏感的神經,在她高潮的啜泣聲中,杜優司總算溫柔地在她體內釋放,結束這場水乳交融的歡愛。

    梅青青努力調勻呼吸,卻管不住心跳的速度。

    話又說回來,當杜優司還將他汗濕的臉龐貼在她胸前,要她怎麼管得住心跳的速度?

    “這樣下去,我絕對會得心髒病……”她低嘆一聲。

    “什麼?”他汗濕的臉龐輕輕轉動,磨蹭出她另一陣狂亂的心跳。“你剛剛說什麼?”長指順勢把玩她胸前的蓓蕾。

    “哎喲!”梅青青拍開他的手,在他懷里轉過身,看著他帶著一抹淘氣笑容的臉龐。“你是故意的!”

    “當然!”杜優司回答得理直氣壯。“別告訴我你不喜歡。”

    “這個嘛……”她轉轉眼珠子,拿喬地哼了聲,“勉勉強強還可以啦,這大概是你最好的表現了?”

    “不,你還沒見過我最好的表現!”他立刻搶話,猛然堵住她還想氣他的小嘴,準備花整整一夜的時間展露出自己最好的表現。

    現在幾點了?

    梅青青睡眼惺忪,頭在枕上左右轉了好幾下,才終於清醒。

    這時,杜優司已經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里。

    可是,她的鼻端依舊可以聞得到一絲男性氣息,淡淡的,卻很明顯,像條舒服的毯子包裹住她。

    是他的氣息。

    梅青青微笑,起床拾起先前在激情中被脫去的衣物穿上。

    它們沒在杜優司猴急時被撕壞,可真是奇跡。

    衣服沒被撕壞,但是她的肚子餓壞了。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張望,聽見浴室的方向傳來些許水花聲,以及男人的輕聲咒罵和動物的吱吱叫聲。

    浴室門扉半掩,她走近後,看著門里的景象。

    杜優司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右手拿著蓮蓬頭,水聲就是源自於此。

    他在做什麼?

    “該死,小家伙,你就不能安靜個一分鐘,讓我幫你洗澡?我可不想讓梅兒有只一點都不可愛就算了,還髒兮兮的寵物。”

    他在為那只小狐狸洗澡?為了她?梅青青露出驚喜交加的笑容。

    小狐狸顯然不太領這個男性人類的情,她微笑地聽著小狐狸尖叫幾聲,正好和他惱怒的咕噥相互呼應。

    “聽著,兄弟,我們必須達成共識。很明顯的,你和我都會在梅兒未來的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

    沒錯。她默默承認。這段時間,仿佛水到渠成,杜優司自然而然的成為她生活中,甚至是人生中的一部分。

    不只是過了短短幾個星期而已嗎?她卻覺得,自己偈是認識他一輩子了。

    “好,你要守的規矩很簡單——我們吃飯,你乖乖窩在牆角啃骨頭;我們看電視,你也得乖乖窩在牆角啃骨頭;我們聊天,你還是繼續窩在角落啃骨頭……”

    怎麼老是啃骨頭,啃蘿卜不行嗎?梅青青必須用力咬住下唇,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喔,這個行事看似從容優雅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跟一只小動物爭風吃醋到這種程度!

    小狐狸又叫了起來,一道肥皂泡沫冷不防飛濺向杜優司的眼睛。

    “喔!”他立即抬手揩拭小狐狸乘隙掙開他的掌握,往外飛奔。

    “嘿,小家伙。”梅青青柔聲道,彎道伸手迎向它。

    小狐狸立刻吱吱叫著依偎在她懷中。

    然後她抬起頭,看見杜優司一臉別扭、不自在的神情。

    “我想,我們得準備許多骨頭來給它啃……”話還沒說完,梅青青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使得依偎在她身上的小狐狸在一震一震之余,也抬眼骨碌碌地張望著。

    “是喔,很好笑。”尷尬之余,杜優司的臉稍微紅了一下。“你在這里偷聽多久了?”

    “沒有多久。”她擺出沉思的表情,故意慢吞吞的說。“大概是從你在命令她‘安靜個一分鐘’開始。”

    他倒抽口氣,再度感到尷尬,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最後認命的爬爬頭發。

    見狀,她笑得更大聲了。

    “你就笑個夠吧。”他嘆了口氣。“只是,你對我的印象大概大打折扣了吧。”

    “喔,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梅青青安慰道。“反正我對你的印象已經定型了。”

    在她心目中,他是優雅的、從容的、魅惑女人芳心的。

    “是嗎?我對你來說是什麼樣的印象?”他有點緊張地追問。

    “不告——訴你。”

    還有幫助鐘家的良善、擁抱她的熱情溫柔……

    聞言,杜優司竟一癟嘴,模樣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還用裝可憐的眼神看她。“求求你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梅青青噗哧一笑。他這逗趣模樣,算不算是另類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求你沒用嗎?”他眯了眯眼。

    “當然——沒用。”她笑道,笑聲中捉弄的成分居多。

    她懷中的小狐狸似乎也感染了她的笑意,吱吱亂叫。

    “就算是我這樣求你?”杜優司忽地一笑,握著蓮蓬頭的手臂一揮,無數水花噴灑向她。

    “呀!”她尖叫,開始閃躲。“杜優司!”

    “有!”他放聲朗笑,也把蓮蓬頭轉向,灑向自己,濕得更徹底。

    見狀,原本有點生氣的梅青青,也忍不住苞著他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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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4 08:19:50
第八章

    遲來的早午餐,席間,他們倆還是不斷吱吱喳喳講著話。

    世界上熱戀的情侶都一樣,全是惡心芭樂加柳丁,自己甜蜜蜜,膩死的是旁人。

    “夠了,優小子,你再說一句‘梅兒,你的笑容比隻果花還美’,或梅兒你再一句‘喔,優司,你真厲害’,我就要吐了!”

    “小泵奶奶……”梅青青摸摸自己熱燙的臉頰,真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和隻果一樣紅。

    他們真的有惡心到令人想吐的地步嗎?

    “小泵奶奶,您少來了。”杜優司倒是閑閑的,輕而易舉就把老人家的話駁回去。“是誰老是夸自己年輕時出國游學,游學到哪國,男友就交到哪國?是誰從我們小時候就諄諄教誨,人不風流枉少

年?是誰?”

    “哎喲!”小泵奶奶叫了起來。“優小子,你怎麼把我的底全掀了?我還沒說說你的呢!梅兒,優小子第一個女朋友是在他高中的時候……”

    “吃飽了!”換杜優司當機立斷,放下碗筷就拉著梅青青起身。“我們去散步。”

    苞著杜優司快步離開後,漫步在田野旁,梅青青還是想笑。

    他扔給他一記警告性的白眼。“有那麼好笑嗎?”

    “是很好笑啊。”她點點頭,“我真想聽小泵奶奶繼續說下去,人不風流枉少年,小泵奶奶應該知道一堆有關於你的風流史吧?”

    只是,一想起在她之前,杜優司的臂彎也曾經擁抱過別的女孩,她們擁有過他的溫柔、體貼和熱情,她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這時,從屋里追出來的小狐狸挨到她腳邊蹭了蹭。

    “怎麼了?”杜優司端詳著她忽然一悶的表情。“好吧,如果你是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第一個女朋友是在高中時交的,之後也陸陸續續和一些女人來往,知道遇見你為止。”

    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了一些些,但是她仍不免抱怨,“你講得好籠統。”

    “你真的想聽詳細一點的?”他輕嘆一口氣。

    她想嗎?她是想更了解這個男人,可是,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受聽他談及過往的情史。

    唉,真討厭。

    杜優司親親她不知不覺噘起的小嘴。

    “呃,也許你只講一點點給我聽就好?”梅青青終究還是抵擋不了好奇心。這會不會是身為記者的職業病啊?

    他一愣,旋即認命似的點點頭。“好吧,你想聽什麼?”

    “嗯,就說說你第一個女朋友吧。”她想了好一會兒,“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是同學嗎?”

    “不,我們兩家算是世交,在一場宴會上認識。她大我三歲。”

    “你念高中時就參加宴會?”

    “這是杜家的孩子必修的禮儀課程。”

    他口吻淡然,卻倏地驚醒了她。

    是啊,她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這男人是杜氏集團的一分子,有錢得足以天天喝美酒吃魚子醬當早餐。

    “然後呢,你請她跳舞嗎?”啊,一雙翩然起舞的麗影,在她想象力豐富的腦海里快樂地轉呀轉,轉得她頭都痛了。

    “我本來是那樣打算,但是向她邀舞的人太多了,大排長龍外還得猜拳決定。”

    “真的嗎?那她一定很漂亮,說說她是什麼模樣?”

    “她很迷人。當時,她穿著一件瓖飾著金邊的紅色長裙,一頭長發盤得高聳如雲,嬌艷欲滴,像朵盛開的紅玫瑰。”

    紅玫瑰?但她梅青青卻只是朵隻果花,小小的、不起眼的隻果花。“但是,我猜你最後還是認識她了。”

    “沒錯,不過那是無心插柳的結果。向她邀舞的人實在太多,我自動放棄,拿了杯香檳打算穿過人群退到一旁去時,不小心和正準備離開舞池的她撞個正著,毀了她的禮服。”

    “這下子她不認識你也難。”梅青青必須很努力,才沒把幸災樂禍的表情顯露在臉上。

    “是啊。”杜優司點點頭,“這就是開端,然後,我和她交往了好一陣子。”

    “多久?”梅青青低下頭,彎腰伸手將小狐狸抱起來。

    “大約一年多。”他加快腳步向前走。

    “是滿久的。後來你們為什麼分手?”她緊緊跟上他。

    “個性不合。”

    “怎麼個性不合法?”

    “我只能說,後來我覺得紅玫瑰色澤太艷,香氣太濃,博得太多人喜愛。”他避重就輕地回答,深深凝視著她。“現在,我更懂得欣賞隻果花。”

    梅青青對他的話似懂非懂,不過,她倒是被他“欣賞”得雙頰嫣紅。

    有關紅玫瑰和隻果花的話題就此暫時被擱在一旁。

    不過,她還有一個很介意的小問題,“你帶她來過這里嗎?”

    “誰?”

    “就……‘她’嘛。”那朵紅玫瑰。

    “她嗎?沒有。”杜優司終於明白她是指誰。“為什麼這樣問?”

    “沒事,只是想知道。”

    現在,她真正釋懷了。杜優司沒有帶紅玫瑰,而是帶隻果花,她,梅青青,前來拜訪小泵奶奶。

    這一點很重要,含意非凡。

    她是不是可以大膽的認為他重視她更勝於紅玫瑰呢?

    別笨了,梅青青。她的眼神忽的黯然。

    她可是因為與他假訂婚,逃避媒體追逐的鏡頭,才有幸來到這處世外桃源,與小泵奶奶認識,要不然,他們倆理應是毫不相干的人哪。

    “等一下。”走在前面的杜優司忽然停下腳步。

    後面的她稍稍撞了上去,正在她懷中窩得舒服的小狐狸叫了一聲,她則有點迷糊地抬起頭,滿臉不解。

    “我覺得,你的問題似乎不是‘只是想知道’這麼簡單。讓我再問你一次,梅兒,你為什麼這樣問?”杜優司鄭重的說。

    哎喲,他一定要這樣追根究底嗎?她苦著一張小臉。

    “梅兒?”他窮追不舍。

    “我吃醋。”她以極低的聲音道。

    “什麼?”他沒能聽清楚。

    “我吃醋。”

    “我還是聽不清楚你說什麼,太小聲了。”

    “我吃醋。”

    “你的聲音可不可以再大一點?”

    “我吃醋!”要大聲是吧?她簡直要把嗓門喊破了。“我、吃、醋!”

    “吱——”小狐狸驚恐地在她懷中一僵,接著競逃命似的一掙,直接跳向杜優司。

    “喂!”小家伙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吧?

    梅青青漲紅了臉,杜優司反倒朗聲笑了起來。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她又羞惱又氣怒,嬌嗔跺腳,掉頭欲走。

    “對不起……”他及時挽住她的手臂,但笑聲無法那麼快就停止,他還是笑個不停。“對不起……哈哈哈……”

    “還真是有誠意。”她沒好氣地哼道。

    不過,他下一句話就把她的酸味沖淡了。“之前不知道是誰在笑我吃那只不可愛小家伙的醋?”

    “哼,好女不和男斗。”梅青青硬是擠出這句收尾的場面話,不過這可不代表她認輸喔。

    杜優司笑了幾聲,便沒再搭腔。

    兩人之間一度緊繃的氣氛趨於緩和,他們繼續舉步向前走,從翠綠的小徑走入一片小小的樹林里。

    “這里實在是人間仙境。”梅青青喃喃地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在這里住一輩子。”

    “可以啊。”如果她轉頭看,就會發現杜優司眼底那一抹愛憐。“就算不能長居於此,我們也可以每年定期來拜訪小泵奶奶,住上幾天甚至幾個星期。”

    “你當然可以。”她想都沒想便道。“我可不行,我只有這次到此一游的機會呢!”而且這機會還是無意間賺到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每年都到此一游。”

    “喔,怎麼做?”她不是很認真地問,心想反正他也不會是說真的。

    “很簡單,這里是杜家人的地方,只要你嫁給我,當然就順理成章成為這個人間仙境的一分子。”

    她撲哧一笑,“拜托,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訂婚了不是嗎?”

    這下梅青青這才訝異於他居然這樣說,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卻又看不出他神色哪里有異,除了嘴角那記微微的抽搐。

    “你這麼說真怪,我們的訂婚明明是假的嘛。”

    可是她也變得很奇怪,回答的時候,心跳居然不由自主的加快,怦怦直跳,期待他回怎麼回答。

    “我們可以弄假成真啊。”杜優司在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時,馬上跟著說︰“連續劇不都是這樣演的?”

    嗯,他果然是在開玩笑。

    “是啊,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的。”

    周遭的氣氛再度莫名的緊繃。

    不,與其說是緊繃,倒不如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悵然若失。

    似乎,原本有某種大好時機,卻被白白浪費了,下一次的好時機恐怕還有得等。

    不知沉默了多久,杜優司掉頭就走。“該回去了。”

    是該回去了。梅青青默然無語。只是,為什麼來時這條路走起來輕鬆愉快,現在她卻覺得筋疲力盡呢?

    “優司少爺,剛剛公司打了通電話來。”鐘伯站在三合院門口等著他們。

    “喔,有什麼事嗎?”

    梅青青看著杜優司腳步加快,頭也不回的走進屋里。

    他突然冷淡疏離的態度令她困惑又難過。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不,是他自己在那里生悶氣,又不是她的錯,她才應該生他的氣,問他在氣些什麼吧?

    她才正想著,杜優司已經又走了出來。

    “杜氏集團的公關經理剛剛通知我一個壞消息,似乎有幾個狗仔找尋我們的下落時,不知道從什麼管道得知消息,即將追查到這里來。”他露出罕見的陰沉表情。

    “喔,遭了。”她立刻反應過來。“不能讓小泵奶奶收到打擾。”

    “沒錯,是得想個法子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我們該走了。”

    他搞砸了。

    杜優司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眼角余光迅速瞥向右手邊的副駕駛座。

    梅青青仍然維持著坐上車以來的姿勢,面朝車窗,雙眼凝視不斷往後飛逝的景色。

    她人是坐在他身邊,心卻不知道飛到哪里去。

    杜優司眼神一黯。

    這一點,他完全不能怪她,她只是如法炮制他先前冷淡疏離的差勁態度,他可以說是自作自受吧。

    她先前沒聽懂那是他真正的求婚,一定是他的錯。

    想來也是,求婚應該是慎重其事的,不該像一句隨口提及的玩笑話,難怪她沒當真。他該自我檢討。

    他還得找個辦法跟她賠罪,她沒有義務被他的惱羞成怒所傷害。

    杜優司將方向盤一打,車子順利切入一處交流道出口。

    梅青青倏然轉頭看向他。

    “我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他找了個理由。

    斑速公路休息站的停車格幾乎全滿,不過他還是眼明手快的搶到了一個。

    “來吧,我們去看看里面有什麼好吃的。”他為她打開車門,伸手欲扶她。

    然而梅青青已一骨碌鑽下車,他連她的衣袂一角都沒能踫到。

    杜優司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能怪她什麼?她沒當面冷冷的瞪他、火爆的罵他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想喝什麼?咖啡?茶?果汁?”

    結果,她選了瓶礦泉水。

    “你想吃什麼?三明治或簡餐?”

    她也什麼都沒選,只是自顧自挑了張餐桌坐下,慢條斯理、一口一口喝著水。

    他僵硬地坐在她的對面,怎麼都吃不下放在面前熱騰騰的餐點。

    聽說英國人都用天氣的話題來打破僵局,那他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嗎?沒想到我們才剛上路沒多久,我居然就想念起那只該死的小家伙。”寵物應該也是另一個很好的話題吧。

    喝水的動作一頓,不過梅青青仍沒有吭聲。

    “希望你不介意把它先留在那里。我們離開得太匆忙,太多事情都還沒有準備好,比方說可能得帶小家伙找間獸醫診所打預防針,買點必需品……”

    她還是沒有說話,不過稍稍瞥了他一眼。

    很好,至少不再是視若無睹。杜優司再接再厲。“還有,我們得給小家伙取蚌名字吧?”

    “嗶嗶。”梅青青突然道。“它要叫嗶嗶。”

    他一喜,安心了,幸好她還是肯回應,肯跟他說話。“嗶嗶?吹哨子的聲音?你是打算訓練它當獵犬……呃,獵狐狸?”

    “不好笑。”

    是不好笑,但是僵局就此打破才是重點。“好吧,就叫嗶嗶,我沒意見。”

    “你干嘛要有意見?又不是你要養它。”梅青青冷冷地回答,一派與他撇清關系的態度。

    杜優司裝傻,假裝不懂她的言下之意,自說自話。“取好了名字,也要趕緊安排好它睡覺的地方。”

    “我要抱著它睡。”

    “不行!”他臉色一變,“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要抱著你一起睡,沒它的份兒。”

    “你……”她臉色一變,倏然窘紅。“小聲一點,別人會聽到。”

    “那就想辦法讓我安靜下來吧。”杜優司挑眉,故意更大聲的說︰“我要抱著你一起……”

    他最後那個“睡”字尚未出口,梅青青就突然站起來,上半身越過桌面,俯身用嘴堵住他的。

    她還真是相處了讓他安靜的好辦法。

    這一吻,算是徹底瓦解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他們的雙唇分開時,杜優司的眉眼間寫滿得意飛揚的神彩,而梅青青的眼底還是有點迷蒙,但仍低聲說了句“可惡”。

    這是最甜蜜的“可惡”了!

    杜優司大大方方的將車駛入杜氏集團名下飯店大門前的車道。

    “與其躲躲藏藏,倒不如主動曝光。”

    沒錯,這就是杜優司打的主意,他準備主動曝光,將狗仔隊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避免小泵奶奶受媒體騷擾。

    又有什麼比“杜優司與未婚妻再度現身”這標題還引人注目?

    杜優司眼角輕輕一瞄,注意到埋伏在車道不遠處的人影。

    車子停妥,立刻有個泊車小弟過來替他將車開走,飯店的李經理也在第一時間內趕到。

    “優司少爺,梅小姐,歡迎歸來。”他有禮的將他們迎入飯店。

    杜優司注意到已經有人朝他們行注目禮,有些還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們已經被人認出來了嗎?那很好,愈多人認出他們,他們回來的消息便會傳得愉快。

    梅青青忽然用力握了握杜優司的手。

    “怎麼了?”他問道。

    “沒事……只是有點緊張。”她竭力想露出笑容,卻怎麼樣都笑不出來。“我剛剛是不是看見‘香蕉日報’的記者?”

    原來那是“香蕉日報”的記者。“應該是。”杜優司安撫她。“別擔心,我們要的只是曝光,我不會讓人騷擾到你。”

    “你在說什麼啊?這不就是我們曝光的目的?騷擾我們總比騷擾小泵奶奶來得好。”

    杜優司還沒有回答,在前方引路的李經理插嘴道︰“我可以安排隱秘的套房,讓兩位在房里用餐、休息,不受到任何騷擾。”

    “不,就像梅兒說的,我應該達到曝光的目的,讓每份報紙、雜志都刊登我們的照片。”杜優司看著她,她也再次回以堅定的表情,他卻能察覺到她的小手有些發顫。“我保證,我會有所安排,只

有曝光,沒有騷擾。”

    梅青青明顯鬆了口氣。

    她先前雖然口口聲聲表示不介意被騷擾,心里還是非常在乎。

    鏡頭拉遠一點。

    大片的陽光,透過一整排落地窗映入室內。

    盡避窗外的矮樹叢提供了不少遮掩,但只要坐在飯店里的人動作稍微大些,外面的人還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就只能有點距離的、遠遠的看。

    “三周刊”記者打算從左邊繞過去,一名高壯的飯店警衛就忽然冒出來,請他改道;“香蕉日報”記者閃到右邊去,欲勇往直前,另一名泰山般的警衛也半路攔人,就這樣,兩名記者一前一後被扔

離百尺範圍外。

    這下其他狗仔們有點明白了,就算不明白,看見下一個“菲聞雜志”記者也飛得老遠後,也識相了。

    耙情好,遠遠偷拍沒關系,但就是不能越雷池一步?

    實驗一下,一部相機被抄起,猛按快門。

     嚓 嚓!百尺範圍外,沒事。

     嚓 嚓!百尺範圍內,還是沒事。

    “花邊新聞”記者左看右瞧了好一陣子,見其他同行正忙著拍照,飯店的警衛則不見人影,便大膽地往前,怎知警衛很神奇地再度現身制止。

    看來今天只能拍拍照,無法進行采訪,照片拿回去,自己“看圖說故事”比較快。

    多可惜!飯店里的男女主角互動頻頻,卻是出有影無聲的默劇,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現在,男主角正深情款款的親吻女主角的手背。

    然後,女主角幫男主角倒了杯茶,還怕燙著他似的吹了好幾下才端給他。

    接下來,男主角抽了張面紙替女主角擦手,似乎她在端茶時稍微灑了出來。

    再來是——

    “咦?”充當觀眾的狗仔隊突然齊齊瞠目結舌,看見另一道身影步入那兩位主角之間。

    瞬間,所有狗仔前僕後繼,奮力向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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