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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恩]美女欠桃花(巧戀晚成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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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5:46 |倒序瀏覽 | x 1
美女欠桃花【巧戀晚成之一】作者:米恩

是范小秋太遲鈍,還是他狄仁傑做人當真這麼失敗?
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青梅竹馬的她,就她傻傻的沒感覺,
唉,都怪他小時候太幼稚,照三餐整她、嚇她、激怒她,
甚至破壞她的初戀、打跑她的男友,
搞到她的家長約談他,放話不能當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就閃開。
他於是努力讀書、出國留學兼創業,
好不容易,他事業有成的返台回國,開始追女友,
憑著多年布下的天羅地網和一個個的眼線,他定可手到擒來。
他一邊激她打賭,賭她交不到男友(他要的賭注呵~當然是她),
一邊繼續掌握她的生活,順帶遠程遙控、努力幫她斬桃花。
他讓她乏人問津,感情空白,每朵桃花都枯萎,
他的計劃萬無一失,每個結果都如預期所料,
就在他等她投懷送抱時,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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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6:13
第一章

  她,范小秋,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住在她家隔壁,打從她懂事之後便不斷和她作對的狄仁傑。

  如果可以讓她選擇,她絕對、絕對不要和這可惡的傢伙當鄰居!

  她每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狄家能夠搬走,雖說這很對不起視她為親生女兒的狄媽媽,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她連作夢都這麼祈禱著。

  偏偏天不從人願,她過了十八年生日,誠心許了無數年的生日願望,沒有一次實現過,狄家與范家因為女主人深厚的友情,不但從沒想過要搬家,甚至更在她十八歲生日之前,將唯一區隔兩家的那面牆給拆了,除此之外,還在三樓蓋了一座玻璃空中花園。

  多了那座該死的空中花園,簡直就是她惡夢的開始。

  為了顧及美觀,空中花園並沒有另外設計樓梯,而是要由屋內直接爬至三樓,因此除了連接的三樓之外,一、二樓無法直接上到空中花園,而她的房間——好死不死正好就在三樓。

  正常來講,山區的星空十分燦爛,尤其是有流星雨時,坐在擁有透明開放式屋頂的空中花園裡品嚐咖啡、仰望星空,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然而現在她半點也不覺得好,天知道因為這透明的設計,她一拉開窗簾就會看見和她一樣住在三樓、房間窗戶也恰好面向她房間的狄仁傑!

  發現這個慘劇的那一刻,她徹底死心了,不再許那些可笑的願望,而是下定決心靠自己。

  她要憑自己的力量,將隔壁那個每天早上把激怒她當做早操、晚上把騷擾她當睡前宵夜、半夜還會偷爬到她房間將她嚇得差點尿褲子的可惡傢伙給趕出她的視線範圍,讓他永遠不得騷擾她!

  然而,她的計劃是成功了,卻也輸大了。

  「來吧,願賭服輸。」揚起一抹俊逸的微笑,狄仁傑斜躺在床上,朝坐在窗旁,全身包得密不通風、僅露出一張精緻小臉的女孩勾勾手指。

  看著躺在床上、上身脫得精光,下身用被子蓋住,也不知是不是一樣「光」的狄仁傑,范小秋有一瞬間真想撞牆而逃。

  深吸口氣,她故作輕快的說:「一定要今天嗎?離你出國不是還有一個禮拜?何必這麼趕?我看……還是改天好了,就這麼說定,晚安。」

  話還沒說完,她已爬上窗戶,打算沿著方才來的路線逃跑。

  偏偏某人像早料到她會偷跑似的,早她一步由床上躍起,長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勾回她纖細的腰,不到兩秒,本以為可以逃跑成功的范小秋就這麼被拋回床上。

  「喔!痛……痛死了!狄仁傑!你是不會溫柔一點呀」摀著撞上床頭櫃的後腦勺,范小秋痛得連身上蔽體的絲被滑落了都不曉得,淚汪汪的低罵。

  狄仁傑眼神一黯,勾起微微上揚的唇角,在漆黑的夜晚漾出一記既邪氣又魅惑的笑容。

  「對說話不算話的女人,用不著溫柔。」話雖這麼說,大掌卻繞到她腦後,輕柔的揉著。

  「不用你假好心!」范小秋拍去他的手,一雙鳳眸死瞪著因正為她揉著後腦的腫包而整個人逼近、差那麼一點就能貼上她只穿著性感睡衣身軀的可惡男人。

  也是在這時她才終於確定,這傢伙果真如她所猜,連下半身都脫得精光。那男性的特徵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蕩來晃去,讓她一雙鳳眸只能惡狠狠的瞪著那張帥得天地不容,卻也十分欠揍的俊顏,不敢隨便亂瞥。

  「既然這樣,我就把力氣省起來……」他聳聳肩,收回手,兩手改撐在柔軟的床上,琥珀色的瞳眸閃過一抹熾熱。「留著辦正事。」

  說完,他的大掌就沿著她薄到幾乎能看清底下什麼都沒穿的性感睡衣,緩緩由她修長雪白的大腿撫摸而上,滑過她纖細玲瓏的腰身,來到她聳立的胸脯……

  「什什、什麼」范小秋當場成了大舌頭,死瞪著在她身上游移的毛手,「等等!先等一下,我們再談一談……」

  性格有型的濃眉皺了起來,他當真停下手,俊顏微惑,沉默一會兒後才低聲問:「小秋,嗯……范媽媽沒煮青木瓜燉排骨給妳吃嗎?」

  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范小秋當場冷掉。

  鳳眸惡狠狠的一橫,她咬牙切齒,「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我小你以為你自己又有多大?只不過比甜不辣大一點而已,還敢在那搖來晃去!你不丟臉我還替你感到羞恥!」她火到伸手比著那自己一直不敢正視的「甜不辣」。

  狄仁傑一愣,沒生氣,反而低聲笑了出來,「我們的范小姐還真可愛……沒關係,我等等會讓妳知道,『大小』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只有……嗯……『甜不辣』的實力。」說完,他忍不住又笑出聲,讓在氣頭上的范小秋更氣憤。

  「笑什麼甜不辣能大到哪去?告訴你,本小姐的實力也不只是這樣,不過除了今天之外,你想再看到?下輩子吧!」

  竟敢拐著彎嫌她小可惡的傢伙,究竟有沒有眼睛呀?她才十八歲,還沒發育完全就已經是B了,B耶!就算稱不上大,也不算小呀!

  果然是個沒有眼光兼嘴巴惡毒的欠扁男人!

  狄仁傑聳聳肩,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傾身壓上她柔軟的胸脯,「既然如此,我是應該再好好欣賞……只不過,現在我比較想實際『探索』。」

  他挑開她身上薄如蟬翼的睡衣,讓她瑩白細嫩的嬌軀暴露在月光底下,大掌再次覆上她柔滑的渾圓,搓揉那因畏冷而挺立的蓓蕾。

  從未被人如此觸碰過,那異樣的感覺讓范小秋由頭到腳狠狠一顫,忍不住想抗拒這不熟悉的感覺。「等、等一下!我、我們能不能緩一緩……嗯,等你回國如何?」

  他的回答,是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范小秋瞪大眼,頓了五秒,才想到要推開他,「呸呸!你怎麼可以親我我們約定的不是這樣!你怎麼說親就親……呸呸呸!你這個卑鄙小人!」

  氣死人了!這可惡的傢伙每次都說話不算話!

  今天她之所以會落到這個下場,是因為她之前答應過狄仁傑,只要不學無術、在校成績老是吊車尾的他能夠考上美國第一學府並出國就讀,她就答應他的要求,將自己寶貴的初夜給他,而他若考不上,就得反過來依照她的要求,從此離她遠遠的,永遠不准再煩她。

  會用自己當賭注,是因為當時被煩到失去理智的她篤定自己不可能會輸,畢竟有誰會想到從小到大總是最後一名,上課睡覺、下課打球,放學後唯一嗜好就是潛進她房裡騷擾她的傢伙能考上哈佛

  誰知道她居然輸了,而且輸得極為冤枉,因為是用後補的成績考上哈佛的!當她看見他的入學通知書時,差點沒嘔得吐血身亡。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范小秋向來說話算話、願賭服輸,雖說犧牲慘重,可至少……至少狄仁傑長得也算不錯啦。

  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連對方身上有幾根毛都清楚得不得了,他若當她第一個男人,她勉為其難能夠接受。再說,只要她實現承諾,他就會離開她的視線至少四年的時間,所以就算再不甘願,她還是得實踐自己說出口的話。

  但、是!她只說給他初夜,可沒說連初吻都要給呀!這可惡的傢伙!

  死命擦著被「凌辱」的小嘴,她氣沖沖的捶打他結實的胸膛,「你怎麼可以連我的初吻都奪走?這不公平!還給我!」

  「沒問題。」狄仁傑笑得可狡猾了,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唇,不過這次他學乖了,記得抓住她揮打的小手,深深的吻住她飽滿卻小巧的紅唇。

  「唔唔唔唔——」他居然敢「再來一次」

  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嘶啞的說:「如何?剛剛那也是我的初吻,這下誰也不欠誰了。」

  「你……你……這種謊言你也說得出口?真不要臉!」他的初吻?哈!這比中樂透還讓人想笑,從這一個月換五個女朋友的人口中說出這種話,她若會信,她就是白癡!

  「嘿!我說的可是實話,妳的質疑讓我受傷了。」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摀著胸口。

  范小秋被他這副痞樣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掙開被他抓住的手,惡狠狠的吼,「夠了喔你!要做就快點做!別浪費我的時間!」

  她究竟要和這傢伙裸裎相見多久?這樣被他擁在懷中,他身上的熱度不斷傳到她身上,讓她渾身發熱,熱得心口直跳,整個人都不對勁,還有股想逃的衝動。

  「這可不行,這事『快』不起來,要慢慢來……」

  「慢慢來?我明天要去考試耶!不管,再十分鐘,十分鐘後,我要坐在我的書桌前準備我的大學……」

  狄仁傑再次封住她的唇,以免寶貴的一夜當真在她的喋喋不休中度過。

  他用唇探索著她的身體,她則用手緊攀他寬厚的臂膀,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兩人在僅有月光的床上撫摸著彼此,好奇的窺探男女之間的差異。

  即便身上不斷揚起酥麻、虛軟的異樣感覺,讓范小秋險些招架不住,她都倔強的不肯發出一絲聲響,連呼吸也變得緊繃,直到……

  「啊!」她突然繃著聲低喊。「你拿什麼東西塞進來快出去!好痛……」

  黑暗中傳來狄仁傑同樣緊繃的聲音,「不就是妳剛才嫌棄的『甜不辣』?放輕鬆,第一次本來就會痛……」

  「什麼」她低頭一看,果然看見不可思議的畫面。

  要是在之前,她才不信有「物體」會違反熱脹冷縮的原則,可這會他莫名膨脹的碩大就深埋在她體內,痛得她像是被撕裂一般,讓她想不信都不行。「可惡!為什麼這麼痛你事先不通知一聲?」至少她能先吃止痛藥吧。

  汗水滴落在她緊繃的身軀,他忍耐著慾望,低聲說:「這是常識。」

  意思就是身為女生的她應該會知道。

  「常識你的頭啦!噢…:」她的叫罵因為他一個滑動,頓時變了調。

  「忍著點,等等就不痛了。」

  「唔……你說得倒輕鬆,你又不是第一次,怎麼知道有多痛……」

  「誰說我不是第一次?誠實的告訴妳,其實這也是我的『初夜』,只不過男生是真的不會痛。」只會有無比曼妙的愉悅……總之,這箇中的奧妙,身為女生的她永遠無法體會。

  「我……聽你……聽你在放屁!」

  「好了,休戰。是不是比較不疼了?」他試著挪動,結果讓兩人同時低哼一聲。

  接著,沒有人再有時間說話,綺麗的夜,美妙展開……

  嚇!

  范小秋驀地由床上彈起,她一身冷汗,迷濛的鳳眸警戒的環顧她住了二十九年、年前才大肆翻修過的房間。

  房門,關得好好的,沒有被人闖入的痕跡。

  窗戶,鎖得緊緊的,除非有十級以上的強烈颱風才有可能吹得開。

  在確定兩處可能會有入侵者的地方都沒有異樣後,她才吁了一口氣。

  「搞什麼?怎麼會又夢到那傢伙……」

  這已是她這個月來不知第幾次夢到狄仁傑了。有時是夢到兩人鬥嘴鬥得太激動,差點從房間跌出窗戶,摔到一樓的畫面;有時是她被他氣得牙癢癢,只能拿枕頭砸他洩憤的情景。她作過無數次和那傢伙有關的夢,可……從沒有夢過像今天這樣真實感十足、彷彿重新經歷當年的「春夢」。

  愈來愈頻繁的夢境讓她冷汗直冒,有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難不成……不!不可能,那傢伙明明在美國忙得天翻地覆,不可能會回來的……」

  從那年去美國後,狄仁傑幾乎就定居在那裡了。一開始他的確被她拐到美國去讀書,可後來聽狄媽媽說,他在美國和人合夥開了間程序設計公司「Diamond」,且事業愈做愈大,不僅回來的次數變少,這幾年還忙到連回台灣的時間都沒有,為此,她高興了好一陣子,畢竟沒人像蒼蠅般在身旁打轉,她的日子可是愜意得很,呃……除了會接到他打來的越洋騷擾電話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話說起來,她似乎有段時間沒接到那傢伙打來的騷擾電話了,真是怪——

  之前那傢伙總像有千里眼似的,都會挑她要出門約會的前一天打來,打來說話卻又沒重點,像是故意要和她吵架似的,兩人不是吵就是鬥,被他這麼攪和一整晚,害得她心情、精神一樣糟,最後累得連約會都去不了。

  愈想她就愈覺得那傢伙很可惡,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那可惡的男人似乎是她大學畢業那年,距離現在……大約也快八年的時間了吧!

  狄媽媽說,前兩年狄仁傑不僅又開設了一間子公司,據說還進軍娛樂界,打算在台灣設立一間俱樂部,這消息讓她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回國,好在只是虛驚一場,因為俱樂部開立至今兩年,他一次也沒回來過,甚至連剪綵都沒參加。

  據說「Diamond」集團旗下擁有數十間子公司,光是設計一個程序便能為集團帶來百萬美金的收入。雖然她很不懂那吊兒郎當、腦袋除了損人沒半點知識的男人是靠什麼成為一間集團的總裁,但只要不讓她見到他就好。

  甚至,她還很好心的乞求「Diamond」的業績蒸蒸日上、訂單如雪片般紛紛飛來,這麼一來,那傢伙就會忙得連打電話騷擾她的時間也沒有,更遑論是回國了。

  雖然這樣對思念兒子的狄媽媽很抱歉,但,更抱歉的是,她非這麼祈禱不可。

  想著,她的雙手已自動交握,為方纔的念頭禱告著。

  禱告完畢,之前那沒營養的夢也被她拋至腦後,愉快的笑容再次回到她嬌美的臉上。

  啍著歌,她起身進浴室沖個冷水澡,五分鐘後,帶著微濕的髮踏出浴室,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她耗費近一個小時的美容程序。

  首先,她會按照皮膚狀況將當天需要的面膜敷在臉上,接著,她會拿出她最愛的玫瑰香味按摩霜,開始細心呵護她全身上下的肌膚,十五分鐘過後,她會卸除臉上的面膜,在那幾乎零毛孔的瑩白瓜子臉上,塗上一道道的保養品。

  等她由頭到腳散發出迷人光彩、誘人香氣之後,她才會滿意的離開梳妝台,來到整整一面牆的衣櫃前面,挑選她今天要穿的衣服。

  站在衣櫃前想了許久,她最後挑了件可愛大方又不失優雅的白色小洋裝套上,然後又坐回梳妝台前,在她修長漂亮的手指與腳指甲上塗抹粉嫩的色彩,等著指甲油乾了後,再進行最後步驟——為自己一頭烏黑的長髮梳個美麗的髮型。

  她承認,她說話是粗魯了點、個性比男人還豪爽,可她畢竟是女人,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她這樣各方面都擁有優秀條件的美女。

  她有身高一七○的模特兒身材,修長高;璀璨得有如北極星般耀眼的靈活雙眼,迷人美麗;瑩白無瑕比例勻稱的雅致秀鼻,高聳挺直;無時無刻散發著嬌媚光彩的淡櫻色唇瓣,飽滿誘惑;以及,和那凹凸有致、玲瓏曼妙的惹火身材。

  這樣一個集所有美麗於一身的她,要是不打扮,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自從發現大多數男人的目光都會停留在她身上之後,她便開始勤於打扮自己。一開始,是因為那被人愛慕的視線而產生的虛榮感,久了,她變得純粹是為了讓自己更美麗、更自信而打扮。

  一直到現在,她將自己裝扮得更美麗已不再是為了虛榮感,而是為了在看見鏡中漂亮清新、美麗耀眼的自己時,那份愉快的心情。

  好吧。簡單說她就是自戀啦!而且這一點,可是有血統證明的,因為她媽媽藍偵瑜比她還自戀。

  看見坐在二樓餐桌前等自己用餐的母親,范小秋無聲的走到她身後,親暱的抱住她脖子撒嬌,「親愛的媽咪,早安。」

  藍偵瑜回頭橫了女兒一眼,「還早?都快九點了,妳爸都上班去了,妳還在這瞎混?真不懂妳那間工作室怎麼還沒倒?」

  范小秋對「每日一損」似乎已習以為常這,她毫不在意的坐到自己專屬的位子上,拿起筷子享用今天的中式早餐,一邊含糊的說:「爸又先去上班了?怎麼不等我?」

  「妳爸要是每天等妳吃早餐,公司不倒才怪呢!」藍偵瑜又損了女兒一句,才舉起筷子也開始用餐。

  「講這樣?公司有專業經理人處理事務,老爸就算不去公司,『龍躍』也倒不了的啦!媽妳真愛說笑。」她擺擺手說。

  說的也是。藍偵瑜聳聳肩,不一會就把每天和女兒逗嘴的樂趣拋到一旁,雙眼發亮的說:「對了,女兒,明天晚上記得空下來,和媽咪參加派對。」

  「派對?」范小秋想也沒想的就點頭,「應該可以,明天工作室預約的客人不多,我可以早點走。」

  因為對所有美的事物都感興趣,除了自己以外,也希望所有女人都能漂亮、自信性、感的迎接每一天,所以范小秋在台北東區開了間整體造型工作室,取名為「彤」。

  「彤」在社交圈裡小有名氣,一方面是因為老闆是國內屬一屬二大企業「龍躍」集團的千金,另一方面,當然就是它超強的實力,說它能「化腐朽為神奇」一點也不為過。

  不管膚質有多糟糕、身材有多慘不忍睹,女人只要踏進「彤」,出來絕對能嚇掉所有人的下巴,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般的神奇。

  「彤」擁有數十名實力頂尖的整體造型師,她們畫龍點晴的功力,可不是單靠化妝品這些化學物品堆質就能積而成,而是因為她們有一雙巧手、有經絡按摩的好本領,更有「龍躍」集團旗下研發出的草本天然保養品及彩妝品。

  當然,這其中還包括范小秋想出來的宣傳手法及包裝,才讓「彤」在短短一個月便打響名氣,成為所有名媛貴婦的最愛。

  名氣=豐盈的收入=可觀的人潮。

  也因此,身為老闆的范小秋輕鬆不得,自然得每天到工作室裡晃一晃、露個臉,陪這些女人們應酬聊天。畢竟她可是工作室的活招牌,少了她,生意多少還是會受影響。

  「又是哪個貴婦要辦生日趴還是聚會?我怎麼沒聽說。」范小秋撫了撫吃撐的小肚肚,揚眉問著優雅用餐的老媽。

  這類的派對、聚會,她通常會比老媽先知道消息才對,因為這攸關到她這塊活招牌露面、招攬生意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都不是。」藍偵瑜再也忍不住興奮的心情,連早餐都不吃了,湊近女兒說道:「是妳狄媽媽家要開派對,因為長年居住美國的仁傑要回來了。聽說他這次回來便不回美國了,妳狄媽媽開心得不得了,才說要開個小型派對,邀請幾個熟人,大家熱鬧熱鬧……」

  「噹啷!」

  范小秋傻了,呆愣到連握在手上的銀湯匙滑落在地都不曉得,她只有一個想法盤旋回在腦中——

  狄仁傑要回來了那討人厭、像蒼蠅一樣煩人的傢伙要回來了?而且,還不回美國了……

  有沒有誰來好心告訴她這只是一場夢?誰都好,拜託~


  即使千百個不顧意,范小秋仍不得不回來參加派對。

  雖然她很想偷跑,可一想到自家老媽的恐怖,她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逃,只能臭著張臉,在老媽第三通威脅要剝她皮的電話打來前,拖著不甘不願的腳步回到家裡。

  遠遠的,她就看見狄、范兩家暢行無阻的庭園中擠滿了人潮,這麼一來,她想低調的挑個角落躲起來都很難。

  果然,她才靠近,就讓溫柔漂亮的狄媽媽——方玉文給逮個正著。

  「小秋?妳回來了。來來,快過來,狄媽媽今天好高興,我那不肖兒子終於肯回來了。妳從小和他一塊長大,這麼多年沒見到他,一定也很開心對不對?」

  開心?她沒開罵就不錯了!

  范小秋心裡咕噥著,嬌媚的俏臉卻滿臉欣喜,「對呀!那家……咳!仁傑真的很不應該,哪有做兒子的讓父母年年出國去看他,這次回來,狄媽媽妳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妳說的對。等會他回來了,我一定要好好唸唸他。」方玉文笑著說。

  范小秋當然知道狄媽媽只是說說而已。瞭解狄媽媽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氣質好到沒話說,和范家那以暴力出名的她老媽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范小秋一直不懂個性差這麼多的兩人,是怎麼成為手帕交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探討這問題的時候。想起剛才的對話,她眼睛一亮,連忙問:「狄媽媽,妳說仁傑還沒回來?他去哪了?」

  「他呀!說才剛下飛機不久,晚點就回來,可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他還沒出現……我看我去打電話催一催好了。」

  方玉文一走,范小秋後腳也跟著想溜,反正主角都還沒到,她這不重要的客人就算不在場,也不會有人有意見。更何況她確實有來,還和狄媽媽聊了幾句,就算老媽到時想吼人,她也得到了有力的人證,不怕。

  「范小秋,妳想去哪呀?」

  正當她以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時,身後驀地傳出一句熟悉的質問,讓她腳步當場一僵。

  她腳跟一轉,朝來人露出再甜美不過的微笑,「噠噠噠」的跑到那人身旁,挽住對方的手,甜聲喚,「媽咪~我沒要去哪,只是想回房裡去換件衣服。」

  「妳走的方向和妳的房間似乎差了十萬八千里,嗯?」

  她乾笑兩聲,「我……我是在找妳,是狄媽媽要我來找的,她說派對都快開始了,怎麼妳還沒來,就讓我來找嘍。」

  「少來!我剛剛才看見妳狄媽媽。想溜是不是?」藍偵瑜瞇起沒有一絲皺紋的美眸,惡狠狠的瞪著女兒。

  「我、我哪敢?就算跟老天借膽我也不敢!」她連忙擠出更無辜、更甜美的笑容,企圖消弭老媽的質疑。

  「哼!不敢就好。我跟妳說,今晚我和妳狄媽媽邀了幾個好朋友的兒子、女兒,他們不僅個性好、學歷優,連長相也是一流,妳要是有看喜歡的就跟媽咪說,媽咪幫妳介紹……」

  「媽……」范小秋無力的看著滔滔不絕的老媽,「妳不是說只邀幾個熟人,是普通的小派對,怎麼成了相親派對了?」

  還有,這派對不是狄家主辦的嗎?老媽她啥時湊上一腳了?

  「什麼相親派對?不過就是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也不想想妳都幾歲了?快三十了!連個男朋友都沒帶回來過,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我要趁妳這張臉蛋還能騙幾個男人回來前把妳給嫁出去。」藍偵瑜一口氣的說。

  女兒二十三歲前,她老神在在;女兒二十六歲時,她還希望女兒多留兩年陪陪她;可當女兒快三十歲時,她終於有了危機意識,知道再這麼下去,這粗魯的丫頭搞不好就會「滯銷」。

  雖然不捨,可她也只能趁女兒現在還有點身價時,趕緊將女兒「出清」。

  范小秋簡直哭笑不得。

  第一、她早不是處女了,當然,這她可不敢說。第二、雖然她再幾個月就滿三十歲,她的外表可不到這恐怖的年齡,要說她才二十出頭,也不會有人懷疑。第三、她這張五官突出、清靈水嫩的瓜子臉完完全全遺傳自老媽,不是她自誇,要是她願意,別說幾個男人,要誘拐三輛坐滿男人的大型巴士都綽綽有餘。她親愛的老媽實在太小看她了。

  「……也不知道哪裡出差錯?明明生得和我一樣美,偏偏沒半點男人緣,是那些男人沒長眼還是妳本身有問題?媽咪不是教過妳,在拐到手之前千萬不能露出本性,妳是不是沒在聽?否則怎麼會連個追求者都沒有?這太離譜了,就連我年輕時也沒這麼慘過,好歹一個月也有五、六個……」

  聽著老媽的喋喋不休,范小秋真想摀住耳朵,但一想到可能會有的下場,她只好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適當的時機出現。

  聽了將近十多分鐘的訓話,終於,救星出現了。

  「媽!媽!先等等!」她忙打斷說得正起勁的老媽。

  「找死呀!敢打斷妳老娘說話」藍偵瑜瞪了女兒一眼。該死!她剛剛說到哪了?

  「不是啦,是狄媽媽在叫妳。」范小秋比了比在遠處揮手的方玉文。

  藍偵瑜一轉身,果真看見手帕交在對兩人揮手。「應該是派對開始了。沒想到我光是訓妳就訓了十幾分鐘,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這是我要講的吧……范小秋對天翻了個白眼,敢怒不敢言。

  「走!和媽去繞繞,媽幫妳介紹幾個好男人,要是能看對眼,那是再好不過了……」

  偷溜失敗、且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境界的范小秋,就這麼被可怕的老媽拉著走,欲哭無淚的跟在她身後,準備迎接自己悲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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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6:39
第二章

  狄家與范家坐落在陽明山的半山腰,當初兩家人會決定一起生活,甚至將房子蓋在一塊,只單純是因為狄、范兩家的男主人同時看上這佔地一千三百坪的土地。

  當時兩人為了這塊地爭得你死我活,吵得臉紅脖子粗,甚至連老婆都帶出來助陣,只是誰也沒想到兩位女主人會一見如故,還提議既然都想買這塊地,不如就一起買,兩家人住在一起也比較熱鬧。

  就這樣,即使兩家的男主人早視對方為眼中盯、肉中刺,卻因為一個捨不得嬌妻難過傷心,只好委曲求全;另一個則是畏懼悍妻抓狂,不得不含淚點頭,一起同意在這風水極好、放眼望去沒其它住戶的半山腰蓋了屬於兩家人的房子。

  狄、范兩家在商界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企業,領域不同卻都是該領域的霸主,家中自然也常需舉辦宴會,因此兩家說好除了前頭留三百坪的空地當庭園外,還在兩戶房子的後方建了一棟佔地約四、五百坪、專門舉辦宴會用的宴會廳。至於其餘的坪數,就拿來蓋兩家人的房子、游泳池及健身房等娛樂設施。

  今天天氣極好,邀請的人不算多,派對在外頭舉行,滿天星斗高掛夜空,山區夜晚沒有夏天的悶熱,沁涼得有如泡在冷水池一般舒適。

  在這裡,有著都市的繁華便利,也有著山林的悠閒自在,同時享受著兩大風情的眾人,也更能放鬆情緒。

  派對現場采自助式用餐,有大廚精心烹調的五星級菜色、新鮮的BBQ燒烤、現采的當季水果,以及各國昂貴美酒、花式調酒等將近上百種的食材供眾人使用。

  然而,被老媽拉著走的范小秋可完全沒福分享受到這些精緻的餐點,她的腦袋瓜裡塞著滿滿的人名,內心哀嚎,臉上卻得維持著快抽筋的笑容,和前來敬酒的人一一交談。


  「小秋,這位是你爹地好朋友陳伯伯的兒子,陳學竟。學竟是留英傅士,學歷高、身高也高難得的是他個性非常好,和你剛好互補。」

  最後一句話,藍偵瑜是附在女兒耳邊說的。家醜不可外揚,女兒脾氣不好的事可不能在嫁出去之前被發現。

  范小秋僵著臉,朝眼前戴著眼鏡、一副標準書獃子的陳學竟微笑,「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她客氣的和他寒暄幾句,就又被老媽拖往另一個方向。

  「這一位是媽咪好友羅媽媽的兒子,羅健偉。健偉在銀行上班,在台灣擁有二十多家分行的復偉銀行就是健偉家開的。他是個虛心受教、肯上進的孩子,願意從基層學起,現在雖然只是個經理,但復偉銀行以後一定是他的,你要是嫁給他,至少錢這方面就不用擔心。當然,爸媽留給你的不可能會比復偉銀行少,但錢哪有嫌多的?」

  這些絕對會被當成拜金的對話,當然也是母女倆的俏俏話,可不能讓人給聽去。

  范小秋二十多年的社交經驗也不是假的,即便臉上的微笑都快像冰塊那般僵硬了,她還是能在瞬間綻放出猶如在雪地盛開的花朵般燦爛的笑容,和這看起來獐頭鼠目、一臉奸樣的羅健偉打招呼。

  「羅先生,初次見面,以後有關投資理財的方面還請你多指點……」

  被老媽拖著又和幾個所謂的「青年才俊」寒暄大約半小時後,范小秋才總算獲得自由。

  「好了,你們年輕人多聊聊,我不打擾你們了。」說完,藍偵瑜便拍拍屁股走人,將一群人留在游泳池旁。

  瞪著老媽離去的背影,范小秋歎口氣後,只能端著優雅的笑容應付前來攀談的眾青年們。

  「范小姐,你似乎很少參加這樣的聚會?」陳學竟跟在她身後,笑著問道。

  「是啊,我比較常參加純女性的宴會。」她敷衍的笑一邊走到一處不引人注目、光線昏暗的地方,不著痕跡的甩掉一些蒼蠅。

  「范小姐怎麼會只參加純女性的聚會呢?像你這樣美麗優雅的名媛,不常出現在類似今天場合的宴會,對我們而言可是種損失呢。」羅健偉倚在她身旁的樹幹上,佔了一個離她最近的位置,用手撥撥頭髮,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

  「謝謝你的誇獎。因為工作需求,純女性的聚會對我而言比較合適。」她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說。這種俗稱相親派對的聚會偶爾為之她就受不了了,要是常參加,她不瘋掉才怪。

  陳學竟雖然對范小秋也有好感,可他天生木訥,學不來羅健偉那樣獻慇勤的招數,話題自然也較平常。

  「范小姐,你所謂的工作需求,指的可是你自己開設的「彤」整體造型工作室?據說工作室採用的商品全是天然的草本原料,恰好家父近來也對這部分有興趣,我是否能請教你有幾個問題……」

  說到工作,范小秋就算再沒勁,也會提起興致。再說,比起羅健偉的油嘴滑舌,她比較能接受陳學竟的木訥。

  她揚起了笑,嬌聲說:「說什麼請教?你太客氣了。『陳氏化工』在業界可是數一數二,陳伯伯的資歷及經驗都比我豐富,『龍躍』的領域本就不在此,只是率先看中這塊商機,陳伯伯日後也定能研發出更加出色的產品……」

  見兩人有說有笑,被晾在一旁的羅健偉頗不是滋味,眼裡閃過一抹狡黯,刻意貼近聊天聊得正起勁的兩人,佯裝不小心,將手上的紅酒灑向陳學竟。

  怎知,陳學竟突然移動了腳步,那灑出的酒液便潑到范小秋身上。

  「范小姐?真是飽歉,都是我不小心」羅健偉臉色一變,連忙用自己的衣袖往她身上擦拭。

  「怎麼會這樣?范小姐你等等,我去拿紙巾。」陳學竟見狀,快步往人群另一頭走去。

  范小秋差點就要翻桌下——要不是這裡沒桌可翻,她肯定會這麼做。

  羅健偉雖為這失誤感到懊惱,可這意外的失誤成功支開了陳學竟,讓他樂得差點笑開嘴。

  「真的很抱歉,我沒拿穩酒杯,害你的衣服沾得到處都是,我保證會賠你一件新的」他嘴裡誠懇的說著,動作卻十分不安分,一雙狠爪看似好心擦拭被鮮紅酒液潑出一朵紅花的白色裙擺,實際上卻有意無意拂過范小秋雪白柔嫩的大腿。

  范小秋哪會感覺不到,比紙還要薄的忍耐力頓時繃裂,只見她盈盈一笑,甜甜的說:「沒關係,我不會介意……」下一秒,就趁羅健偉看傻眼之際,掄起拳頭往他那像是快要流下口水的下顎狠狠揮去,一擊讓他昏倒在地。

  「死色鬼!敢惹老娘,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氣得抄起他的衣領,毫不客氣的甩了他兩巴掌,以及補了他一記手刀,免得他中途醒來。

  接著,纖手一拉,她趁沒人注意時吃力的將他拖到樹叢裡,冷笑地說:「你就在這睡一夜,好好懺悔吧。」

  山區蚊蟲多,庭園裡因為燃有特殊的驅蟲精油,因此不會有蚊蟲接近,但庭園外可就不一樣了。在這裡睡上一夜,羅健偉那張已經夠像豬頭的尊容明天保證會變得更加豬頭。

  「需要幫忙嗎?」

  嚇!

  突來的聲音嚇得范小秋手一滑,她作賊心虛的回過頭,一見到來人,表情頓時一僵。以慢動作的速度視而不見的轉過身後,接著,她頭也不回的直直往前衝。

  「你要是不停下來,我馬上回去叫范媽媽來瞧她女兒方才做了什麼『好事』。」

  聽見這話,正在逃走的范小秋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瞪了眼倚在樹旁、雙手環胸、笑容滿面的男人。

  看著那邪氣俊美、唇角微微勾著一抹戲謔的臉孔,她頓時滿肚子火。

  「狄仁傑!你曉不曉得什麼叫道義?怎麼可以這麼卑鄙的偷看兼偷聽他人的自言自語?更可恥的是,你還威脅你的鄰居兼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你還有設有良心呀你!」

  她怎麼這麼倒媚?愈是不想遇見他,就愈是冤家路窄?而且這可惡的傢伙還老是桃些時機不對的時候出現。

  每回只要她一動歪腦筋、難以忍耐的揍人時,狄仁傑就會像算好時間似的,一分不差的出現在她面前,還賊得像隻狐狸般的威脅她要告狀。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我當然有良心!」他撫著胸,一臉痛心的看著她,「但當我看見身為我『好鄰居』的你見我就像見鬼似的逃跑時,因此我的心頓時受到了傷害,我的良心也只好暫時泯滅。現在,要看你的表現如何,我再考慮看看要不要將我剛才目擊的『凶殘』畫面,報告給我最敬愛的范媽媽知道。」

  范小秋氣極了,卻不得不忍住,誰教她把柄在他手上。要是讓老媽知道她又「現原形」,不打斷她的腳才怪。

  她深吸口氣,擠出一抹笑容,忍氣吞聲的問:「那請問我該如何表現,才能彌補你那顆『受傷』的心?」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身旁的樹幹,想了許久,才終於說:「這樣吧,我們也好多年不見了,身為一、二十年的鄰居,你好歹給我個熱情的擁抱,稍微安慰我脆弱的心靈。」

  「你——」作夢!

  但不等范小秋把話說完,狄仁傑便又說:「或者,你比較希望給我一個熱情的吻?事實上,我是希望兩樣都來,這樣才能充分表現出你的誠意。如果接收到你出自內心的真誠慰籍,或許我會『暫時性失憶』,把剛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無恥的傢伙!

  可即便無恥,范小秋卻很清楚他的為人,知道他會說到做到。只要她照做,這沒道義卻很講信用的傢伙就絕不會把她失手扁人的事告訴她老媽。

  當然,她更清楚要是她不照做,不用十分鐘,她老媽就會來逮人。

  因此,她再不甘願也只能罵在心裡,然後皺著眉頭走到他面前,纖臂微張,很隨便的碰了碰他的腰,然後放開,撇撇粉唇說:「這樣成了吧?」

  他搖頭,「這不能算數。」

  「碰」不到三秒,還臭著張臉,也敷衍得太明顯了吧?

  她雙手擦腰,不服氣的說:「怎麼會不算數?我抱都抱了,你別想耍賴!」

  狄仁傑桃起眉,長臂一伸便將她柔軟的腰身攬貼在自己身上,貼得密密實實,他低著頭,看著她細緻美麗的小臉,柔聲說:「好久不見了,我可愛的小公主。」

  說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吻她光潔的額。

  「你——」在瞬間被人又親又摟,豆腐吃盡,范小秋正要發飆,狄仁傑已放開她。

  他揚著笑說,「至少要做到這樣的程度,我才認同。」

  她想殺人了!真的!范小秋氣到發抖。

  深呼吸十秒鐘後,她終於忍了下來,決定不和這無聊的傢伙瞎耗。今天就當是被狗親算了,她懶得理他。

  這麼想著,她腳跟一轉,往游泳池方向走去,打算回家換掉一身被紅酒潑得鑽答答的衣物。

  「這麼快就走了?我們多年沒見,你沒話和我聊聊?」似乎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她一有動作,他筆直的長腿也瞬間邁開,跟在她身旁。

  「沒有。」她加快腳步,簡潔的說。

  只是他可沒那麼好打發,「無所謂,反正一向是我話多你話少,你不想聊,我說給你聽。」

  這一回,她沒再回話,反正她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來個置之不理,讓他自己去唱獨腳戲。

  「嗯……」他偏頭想了想,不一會,唇角便揚起一抹賊笑,「你知道這些年來,我作過最多次的夢是什麼嗎?」

  范小秋當然不理他。

  絲毫狄仁傑不介意,清清嗓,傾身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就是在我們高中畢業那年,你和我共同經歷的那快樂又美妙的……」

  「閉嘴!」她小臉漲紅,驀地打斷他的話。

  不用聽她也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不要臉的傢伙!

  「小秋,別忘了,范媽媽要你在外人面前優雅點別說粗話。就算要我閉嘴,你也該加個請字,這是身為名媛的你該保有的禮貌。」他一臉正經的說,心裡卻在竊笑。他就不信火爆個性的她忍得住。

  果然,不到十秒,她便停下腳步旋過身,纖細的長指直戳他健壯的胸膛。「禮貌?笑死人了!對你這大色狼、沒道義兼沒品的傢伙講禮貌?有人會對只畜牲講禮貌嗎?要是有,那個人也絕不會是我!」她每說一句便戳他一下,氣鼓鼓的又繼續說:「還有,我說過不准你再提那夜的事。不准!不准!你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話?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提一個字,我絕對會讓你好看!」

  狄仁傑一臉無辜,像是聽不匿她在說什麼,不解的問:「怎麼?我們高中畢業那年,一起參加了快樂又美妙的畢業旅行這件事不能說嗎?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這件事啊,我記得我答應過的,是畢業典禮結束後的那個禮拜五,那一晚,我們……」

  「啊——狄仁傑!你是故意的!」范小秋簡直要瘋了,她沒活活被他氣死根本是奇跡!

  這就是她討厭狄仁傑的原因。從她懂事開始,他就像小惡魔一樣的糾纏著她,她的脾氣原本沒那麼火爆,就算稍稍遺傳到母親藍偵瑜,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後天養成的這一塊,他絕對稱得上是「幕後功臣」。

  這傢伙總是愛惹她,說些讓人氣惱的話、做些讓人羞憤的事,將她「耍著玩」當成興趣、將她「氣得跳腳」當戲看。

  最過分的是,當她被氣得抓狂、兩方家長都來關切時,他又總能在瞬間將惡魔的微笑轉換成天使的笑容,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讓所有人都以為鬧脾氣的是她,而他是受她遷怒的倒媚鬼。

  她只能說,她活到二十幾歲還沒被氣死,簡直是奇跡。

  「故意?」狄仁傑被她戳得身子直往後退,依然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她,「我怎麼故意了?我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要是你不愛聽,我頂多不說,你別發這麼大的火,小心到時連皺紋都擠出來。」

  范小秋當真忍無可忍了,就在她要抓起他的衣領,準備教訓這可惡的男人時,他突然說:「小秋,你別過來……」

  「現在知道怕了是不是?告訴你,來不及了!」

  說著,她往前一撲,卻沒想到狄仁傑會突然往旁邊閃,她煞車不及,等看清眼前不是草地而是波光淋漓的泳池時,已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整個人就這麼「噗通」一聲摔進池裡,濺出大大的水花。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掉進游泳池了?」

  水聲引來在另一頭聊天的人們注意,他們紛紛走來,想看看發生什麼事。

  所有人聚在池畔旁,但泳池裡除了陣陣水波紋外,什麼也沒看見,泳池旁也只有今天派對的主角,其他什麼人都設有,讓大伙不禁納悶。

  「狄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掉進泳池裡了?」最先到來的男人問。

  狄仁傑揚起一抹俊笑,輕聲說:「沒什麼,只是一隻小貓掉了進去,我已經將『她』救起來了,沒事,大家繼續。」

  他臉上淡淡的淺笑就像春風那樣和煦、無害且善良,讓人無法去懷疑只是一隻小貓而已,怎麼可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響?眾人全都信以為真的回到方才聊天的位置,繼續談天說笑。

  等所有人散去後,狄仁傑才蹲下身子,對著被他昂藏身子遮住、縮在水中的「落水小貓」說:「早說了要你別過來,你怎麼這麼不聽勸?」

  范小秋整個人縮在水池中,僅露出一雙鳳眸怒視他。

  「你應該跟我說後面是泳池,而不是叫我不要過去!」她火大的喊著。更可惡的是,這男人居然沒抓住她?

  他揚揚眉,無奈的說:「我以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後面是個游泳池,而且不需要提醒。」

  他說的對。她的確是被怒氣給沖昏頭了,才會氣到沒看貝後頭那麼大的一片游泳池。因此,即使她很生氣,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臭著張俏臉,她緩緩游至池邊的樓梯處上岸。

  渾身狼狽不堪,這下她不回房換衣服不行了。

  她擰了擰衣裙上的水,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偏偏某人不讓她走,在她轉身之際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濘起眉,「你又有什麼事?」

  這傢伙才回國不到二十四小時,她就成了這副模樣,要是她再在他身邊待久一點恐怕她不是腦溢血而亡,就是抓狂到殺人。

  「你打算用這副模樣回房?」他下巴一揚,瞟向不知何時已擠著滿滿賓客的范家庭園。

  看著像花蝴蝶一樣在眾賓客間穿梭的母親,范小秋眼角微微一怞。她早該猜到這場派對的主辦人肯定是老媽,狄媽媽只是協辦。

  「我看還是到我房裡好了,由後面爬上去?」他朝她伸出手,微笑道。

  范小秋思量了一下,也只能答應。與其讓眾多賓客看見她這副德行,倒不如深入「賊窩」,借用「奸賊」房裡的窗戶救急。

  思及此,她頭一扭,完全忽略他伸來的手便率先離開。

  而他倒也不介意,收回手,揚著一抹笑就跟在她身後,一同避開人群。

  兩人刻意由外圍的樹林偷偷來到狄家的後院,因為無法走前門,只好由廚房外的圍牆爬回他的房間,打算再由空中花園偷偷回到她房裡。好在此時所有人都擠到范家去了,否則他們鬼崇的身影,肯定會被當成賊。

  只見范小秋像只壁虎似的攀在牆上,一雙修長的美腿在上頭踢呀瑞的,使勁想爬上去,偏偏她身上全濕,讓原本就很不會爬牆的她更是感到重量下沉,只好靠狄仁傑在下頭撐著她,將她給推上去。

  「你這色鬼別亂摸!」

  在底下撐著她的狄仁傑很無奈,「范小姐,我要是不摸,你不跌下來我輸你。」

  她紅著臉,小聲的說:「你可以扶別的地方呀!誰叫你摸我的屁股?大色狠。」

  「我覺得扶這很剛好,也好施力。」而且軟綿卻結實,好摸得很。

  後面那句話他可沒敢說出口,畢竟現在可不是討打的好時機。

  「根本是歪理。」她嘟嚷著,卻沒太追究,反正豆腐吃都被吃了,她還是先爬進房間再說。何況他從以前就是歪理連篇,她已懶得和他游。

  兩人努力了好一會,之後他雙手用力一拱,將她送上窗戶旁,緊接著自己也輕輕一躍,碩長的身子猶如一隻優雅的美洲豹,輕鬆的躍上牆。

  「進來吧。」他爬進房裡,朝她伸出手。

  這一回她沒有避開,順從的伸出手讓他助自己一臂之力,跟著爬進房裡。

  距離她上次到他房裡,已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而看來他不在的時間,狄媽媽將他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擺設全設移動過。

  「先去浴室沖洗一下,我拿浴巾給你。」他走到衣拒,翻找千淨的浴巾。

  「不用了,我要回去。」她只是「借道」,用不著在「賊窩」洗澡。

  說完她扭過身,由另一個窗戶爬了出去,貼著牆緣,避過霧面地板下滿滿的人潮,快步朝自己房間那扇可愛的窗戶飛奔而去。

  狄仁傑也不阻攔她,像是料準了她會回來,繼續翻找著浴巾。

  果然,不到一分鐘,范小秋便帶著灰敗的臉色霓了回來。

  她怎麼會忘了呢!當初為了防範他的蚤擾,她養成了關窗上鎖的好習慣,可這習慣如今卻將她阻擋在外了,真是諷刺!

  「要洗了?」他挑著眉,似笑非笑的將手上的浴巾遞給她。

  她瞪了礙眼的俊顏一眼,才拖著不甘心的腳步走進浴室,「砰」的一聲,用力甩上門。

  一直到浴室門被關上,狄仁傑才終於忍俊不住,大笑出聲。

  這小妮子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是這麼可愛。

  他拿出身上的皮夾,看著裡頭的照片,照片裡是個短髮女孩,穿著學生制服,有著一張漂亮可人的水嫩臉蛋。

  她沒像時下年輕的女孩擺出最可愛、甜美的笑後拍照,而是皺著秀氣的眉毛,咬牙切齒的露出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十八歲的范小秋。

  打從狄仁傑有記憶以來,范小秋就從未在他面前展露笑顏,然而他一回國,卻看見她對幾個陌生男人笑得嘴都闔不攏。即使知道她臉上的笑容有僵硬、多虛假,還是令他心裡不舒坦,忍不住想欺負她。

  他知道自己是過分了點,但他就是無法克制那份想逗弄她的心情,看她生氣勃勃的對他破口大罵,也比她給予虛假的禮貌對待要來得讓他心安。

  他寧可她對他展現出真性情,生氣也好、暴躁也罷,也不要她藏住自己。

  他要范小秋在他狄仁傑面前是完完全全的透明、沒有一絲隱藏,他要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別的,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樣,只能分得她假意的笑容及疏離。

  「即使長大了,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得讓人無法放手……」手指撫過那泛黃的照片,他放放柔了雙眸,裡頭有著從未有人見過的溫柔神清。

  看著那扇緊閉的浴室門,他眼裡寫著濃濃的眷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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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7:08
第三章

  這是她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了防範某人在半夜溜進她房裡,而養成為窗戶上鎖的習慣,因為這個習慣,她現在只能坐在某人的床上、穿著某人的衣服,瞪著自己那扇緊鎖的窗戶,考慮著要不要打破玻璃回去。

  「我勸你別打歪主意,就算樓下再熱鬧,玻璃碎掉的聲音在大半夜裡依然很清晰。」狄仁傑淡淡的打破她的妄想。

  可惡!

  范小秋懊惱的打消才揚起的念頭,不再瞪著自己的房間,而是轉過身,改瞪打從她走出浴室後便坐在書桌前看書的男人。

  「你難道沒別的衣服嗎?你女朋友這麼多,不會連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吧?」

  她身上穿的是他的白襯衫,下擺雖然蓋到她雪白的大腿,可她裡頭什麼都沒穿,空蕩蕩的感覺實在讓她很不自在。

  他依然看著手上的書,頭也不抬也輕聲說:「如果你沒健忘,應該記得我今天早上才回國,行李都還沒拿進來,更別提我根本沒女朋友。」

  就算他真有女人,也不會將她們帶回來,更不可能讓她們有將衣服留下來的機會。

  范小秋驀地瞪大眼,「你沒女朋友?你在說笑話吧?」

  她可沒忘這男人高中時一個禮拜換五個女友的偉大事跡。

  「我看起來像說笑嗎?」他反問她。

  她揚眉反問道:「哪一點不像?基本上,你說的話不是笑話就是廢話,除此之外,我根本沒聽你說句正經話。」

  「包括說你是美女?」他唇角微勾,笑意濃厚,「這也是笑話?」

  「錯。我是美女是無需置疑的事實,不是笑話也不是廢話,而是實話。」她驕傲的撩撩發,展現出美女的姿態。

  他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低笑出來,「那麼,范大美女既然有如此美貌,怎麼還讓范媽媽為你舉辦這個相親派對?該不是快年過三十了,急著想將自己給推銷出去吧?」

  這番話筆直地射中范小秋心房,她面子掛不住,卻硬是不肯表現出來,大聲的說:「誰說這是我媽舉辦的?老媽明明說,這是狄媽媽為了幫你接風而辦的小型派對。就算真成了相親派對,主角也是你不會是我,請你搞清楚!」

  這她可沒說謊,就算這場派對的確是她那想將女兒推銷出去想到快發瘋的老媽的傑作,她也絕不承認。

  他放下書,兩手一攤,一臉的自負,「你覺得我需要相親嗎?」

  她馬上一臉嫌惡的看著他,「當然有需要!像你這種人,和惡魔有著同樣劣根性的個性、整死人不償命的嗜好,以及一開口就沒好話的惡毒嘴巴,不相親,這輩子都休想娶到老婆。」頓了頓,又說:「當然,外籍新娘除外。」完全忘了是誰剛剛還在想著某人一個禮拜換五個女友的輝煌事跡。

  他忍著笑,緩聲說:「這就怪了,認識我的女人通常都說我有著能和紳士媲美的個性、優雅又有格調的浪漫嗜好,以及一張性感到令人酥麻的完美嘴唇……怎麼你的眼光和一般正常的女人差這麼多?」

  范小秋差點沒吐出來。「不正常的人不是我,是哪些沒看清你真面目的蠢女人!」她真想看看那些女人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狄仁傑聳聳肩,「無所謂,就算她們蠢好了,至少我還有點身價,不像某人,個性太火爆,就連裝溫柔也裝不來,只能可憐到需要靠相親才交得到男友。」

  又是一箭?范小秋忍無可忍了,想也沒想的衝口就說:「誰說我需要靠相親才交得到男朋友?告訴你,追我的人少說都能由這裡排到101大樓。如果我肯,要幾個都設問題!」

  氣死人了!敢瞧不起她?她是誰?她可是范小秋啦!這麼被人損,她要是嚥得下這口氣,她就不姓范!

  「是嗎?」他狐疑的瞇起眼,一臉的不信。

  「你不信?」她一樣瞇起一雙染火的鳳眸。

  「是不怎麼相信。」他很不客氣的潑她一盆冷水,然後咧開抿著的薄唇,又說:「除非……」

  「除非什麼?」追著問,她最氣的就是被這男人看扁。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要他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除非我們來打個賭。」他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說:「三個月內,看誰先有交往對象,且要維持至約定時間的最後一天,贏的那個,有權指使對方做一件事,或是輸的要答應對方一件事,絕不反悔。」

  漂亮的秀眉皺了起來,范小秋直覺不能和惡魔般的狄仁傑打賭,然而……

  他一聳肩,無所謂的又說:「我知道你是怕輸,沒關係,我不介意你作弊。派對還在進行,你要不要下去?繼續方纔的相親?」

  啪!

  腦中一根名叫「理智」的弦斷了。她用力拍了下床鋪,咬牙切齒的說:「賭了!誰怕誰呀?三個月就三個月,到時我要你跪下來向我道歉!」

  為期三個月的賭約,范小秋志在必得,也十分有信心,直到一個月後的今天——

  「你說什麼?你要跟我分手?」她手一壓,硬生生將握在手上的眼影刷折成兩半。

  察覺自己失態,她壓抑著怒火,連忙對眼前被她嚇一大跳的客人露出一抹甜笑,捂著電話歉然的說:「抱歉,我接個電話。不如我先讓小倩幫你化另一邊的眼影,我等等就來。」

  客人一點頭,她馬上旋身衝進休息室裡,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斂去。

  門一關上,她有別於方纔的怒吼,而是用又軟又嬌的嗓音問著電話那頭的男友,「你剛剛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是嗎?你要和我分手呀」她盈盈一笑,三秒後,嬌軟的嗓音倏地變成獅子吼,「憑你這個豬頭也敢先向我提分手?我告訴你,現在是我甩你,不是你甩我!你以為你是誰呀?不過是個頭上沒幾根毛、說話沒水準兼沒衛生的蠢豬!才交往第三天就想要我上你的床?你是什麼東西呀?自戀的大色狠!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見一次扁一次!」

  她不等「前男友」反應,氣沖沖的說完便掛斷電話,惱怒的在休息室裡來迴繞圈圈。

  「什麼玩意!敢甩老娘?沒長眼的臭男人,氣死我了……」

  「范姐,別氣了。」一直坐在休息室裡的孟婷,一邊拿眉筆畫著自己稀疏的眉毛,一邊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這是第幾個了?」

  范小秋悶聲不吭,顯然還火著,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

  倒是另一頭的王珍珍幫她回答了,「四個……加上今天這個,就五個了。」

  「一個月五個?范姐你真是厲害,才一個月就換了五個男朋友,我甘拜下風。」孟婷佩服地瞪大眼。

  范小秋像是終於平靜下來,白了孟婷一眼,「是被甩了五次!被甩,不是換,OK?甘拜你的頭啦!」

  孟婷嘻嘻一笑,「一個月被甩五次也不簡單呀!再說,像范姐這麼美的女人,怎麼有男人狠心甩得下去?我真是覺得納悶。」

  「就是說呀!就算范姐脾氣再差,也沒差到一個禮拜嚇跑一個的地步吧。那些男人全瞎了嗎?」王珍珍也納悶的歪著頭。

  范小秋人長得美,又是「龍躍」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這樣的容貌和家世背景,追她的人沒上千也上百;脾氣雖說差了點,可應該還不至於誇張到一個月被甩五次,這一點任她們所有人想破頭也想不出原因。

  「不要說你們納悶,我也很納悶。」范小秋一臉洩氣,坐到她們倆中間。

  和狄仁傑的賭約,她原本自信滿滿,就不相信要她在三個月內交個男朋友有何難?只要她手一招,便有十個八個男人供她差遣,將她捧在掌心裡呵護著,她才沒在怕。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些男人跟她交往後,竟全都在短時間內就和她提分手?

  見鬼了!她在交往期間可是非常安分守已呢,完全保持著她在外人面前優雅美麗的形象,絲毫缺點都沒顯現出來,說話比水還溫柔、神情比花還嬌羞,活生生就是時下男人最愛的溫柔佳人。

  就拿今天和她提分手的「前男友」來說好了,她和他交往七天,那豬頭就吃足了她七天的豆腐,不時的摟腰、摸手、捏屁股,將她當酒店小姐對待。而這些她全都忍下,沒將他海扁一頓扔到太平洋喂鱉魚,她這麼的忍氣吞聲、犧牲大我,換來的結果竟仍是被提分手?

  搞屁呀!她哪點不好了?那些男人肯定是瞎了!

  三個女人支著下顎,歪著頭想半天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王珍珍拍了拍范小秋的肩膀,憐憫的說:「范姐,你認命吧。搞不好你就是人們所謂的孤鴛命,嫁不出去嘍。」

  孟婷也拍拍她另一邊肩膀,搖頭說:「珍珍說的對,能在一個月內被甩五次絕非常人。范姐說不定真是弧鴛命,注定這輩子都交不到男友了,否則在過去二十九年裡,追你的人這麼多,你要嫁早嫁出去了……」

  范小秋眼角怞了怞,嘴角卻揚起笑,甜甜的說:「多謝你們的見解。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別繼續浪費時間,直接將這間工作室收一收算了?早點去最近的尼姑庵剃度,長伴青燈?」

  王珍珍和孟婷對望一眼,馬上陪著笑臉說:「范姐,說笑而已嘛,別氣別氣,我們幫你按一按,你千萬別衝動哪。『彤』要是關起來,我們可就要喝西北風了,別衝動別衝動。」

  「說笑……還真好笑咧,嗯?」范小秋哼了聲,伸出纖指,朝兩人的胳肢窩戳去,「這麼好笑,我就讓你們笑個夠!」

  「哈哈,不要……哈哈哈……救命呀……」王珍珍率先逃出魔掌,又笑又跳的逃出休息室。

  孟婷見狀哪有不跟的道理,邊躲邊笑,也跟著鑽出休息室。

  兩人一走,偌大的休息室裡就剩范小秋一人,她俏臉上的笑容一垮,踱步回到椅上坐著,雙手托腮,咳聲歎氣。

  「只剩兩個月了……看來不能和之前一樣找些『阿里布達』的傢伙來充數,得認真找一個男人了……」

  她歪頭想了想,好半晌,忽然鳳眸倏亮,拍手站起,「對了,陳學竟。」怎麼會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物呢?

  接下來的日子裡,范小秋可開心了,因為她正和新交的男友穩定交往中,且已安全地過了一個月。

  為了慶祝這交往一個月的偉大日子,她特地訂了間有名的西餐廳,準備和男友共進美妙的燭光晚餐。

  餐後,陳學竟秉持著一貫的禮貌護送她回家,只不過,今天他沒直接送她回去,而是將車子停在離她家約莫二十分鐘遠的馬路邊,把車子熄火。

  終於來了。

  范小秋偷睨了眼停妥車的陳學竟,唇角微微上揚,她果然挑對了人。

  陳學竟雖然為人木訥,卻十分有禮貌,不懂浪漫,可也不曾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最重要的是,他們倆還有共同的話題。雖說約會期間談話內容全繞著彼此的公司打轉,一點情趣都設有,可總比沒話題要來得好。

  兩人交往一個月了,正常男人早該有所行動,然而他們卻連手都沒牽過,更別提接吻。不過依她看來,陳學竟就算再木訥,畢竟也是個男人,今天一定會行動了。

  這可是她身為女人的直覺。

  「小秋。」陳學竟推了推鼻粱上的黑框眼鏡,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嗯?什麼事?」她漾著甜甜的笑容,鳳眸嬌嗔的凝著他。

  「我……有件事要和你說。」他漲紅了臉,吞吞吐吐。

  「要說什麼事?」看著他臉上的紅暈,范小秋忍不住竊笑,這男人果真是個呆頭鵝。他該不會是要問她,他能不能吻她吧?

  「我、我說了你別生氣……」他的臉又更紅了,一雙平凡的眼睛自始至終盯著眼前的擋風玻璃,不敢看她一眼

  她的笑有些僵了。「我為什麼要生氣?還是說……你有什麼話是我聽了會生氣的?」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他咬緊牙,眼一閉,驀地大喊,「對不起!」

  范小秋心一沉,卻仍維持著臉上的笑後,「幹嘛和我道歉?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可惡!他最好不要說出那兩個字,絕對不可以!

  陳學竟眼神閃爍,小聲的說:「……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分手?你浪費了老娘一個月的時間,糟蹋我純真的感情,還讓我誤以為你特地帶我來這氣氛絕佳的地方,是打算進行我們的第一個吻——結果你現在說要分手?你頭殼壞去了是不是?還是哪根筋接惜了?陳學竟!你給我說清楚楚楚……

  「小秋、小秋……你還好嗎?」

  范小秋一回神,就看見陳學竟一臉惶恐的看著她,她連忙甩甩頭,露出注然欲泣的神清,彷彿她剛才在腦中的吼罵全都不存在。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即便她剛才已在腦裡把他千刀萬剮,這時也不能露出一丁點火氣。

  「不是……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他本想擁住她顫抖的肩安慰,可一想起今晚接到的那通電話,不到兩秒便又緊張的放開她,恐慌的說:「總、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倏地抬起頭,眼裡哪還有一滴淚?鳳眸裡除了箭箭的怒火外,清澈晶亮得很。「我自己會回去!」

  她忿然的開門下車,在關上車門前,對他泛出一抹讓人瞬間揚起雞皮疙瘩的笑容,「開車小心點記得踩煞車,可別不小心滾下山!還有,這裡常有飆車族鬧事,別說我設警告你,他們最愛的就是搶劫像你這樣開著名貴車子的有錢人。保重嘍。」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在漆黑的夜裡獨自一人走回去。

  陳學竟直覺地想拉住她,可手才碰到她細嫩白皙的手腕,就又像觸電一樣的倏地放開。他東張西望的看著毫無一人的四周,最後嚥了嚥口水,快速的開車下山。

  看著由身旁呼嘯而過的銀色賓士,范小秋雙手緊握,尖叫出聲,「啊,可惡的男人!全都瞎了!瞎了!」

  好好的一個浪漫之夜,好好的一個女人的直覺——結果接吻沒接著,還搞了個分手收場?范小秋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是為了賭約,她還是很難過,長這麼大,她可從未這樣吃癟過,至少,在狄仁傑回國之前,從來沒有。

  「該死的狄仁傑!都是你這帶『塞』的傢伙,不回來沒事,一回來就一堆事,害我倒媚到有剩……哎呀!」才說著,她腳突然一扭,整個人跌坐在鋪著落葉的山邊小溝裡。

  「好痛!痛死了……」她痛得無法動彈,整個人卡在溝裡鳳風眸滴滴答答的落下淚來,愈想愈覺得自己很可憐,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嗚哇……搞什麼鬼?連走、走個路……嗚嗚,都能扭到腳,我怎麼會這麼倒媚……」

  拔起斷了跟的高跟鞋,她奮力向前一扔,將所有錯全降到某人身上,「嗚……臭狄仁傑!死狄仁傑!在美國過得好好的幹嘛回來害人?沒事幹嘛和人打什麼爛賭,好痛……害我落到這麼狼狽的下場,氣死我了……」

  她又哭又罵了好一陣子,好半晌才止住淚,正緩緩扶著山壁。想站起身來時,誰知她扭得不輕,腳才踏到地面上,就痛得她俏臉皺成一團,眉心濘得像是打了死結,連忙又把腳縮回原本的小山溝裡。

  「好痛!慘了!連走都不能走……」看著自己腫得像包子似的腳踝,冷汗滑過她雪白的小臉,「看來只能求救了……」

  忍著痛,她拿出手機撥打家裡電話,怎知響了半天沒人接,她只好又改打老媽的手機,結果還是一樣。

  「怎麼搞的?人都跑哪去了?」鳳風眸含著淚水,忿忿地瞪著通話已被轉接語音信箱的手機。

  事到如今,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回家了,總不能在這裡喂一晚的蚊子,就算痛死她也不當豬頭。

  於是她把另一隻鞋也扔了,忍著痛楚站起身來,學跛腳兔一樣,打算用單腳跳回家。

  她專心的跳著,沒注意身後閃著兩道清亮的車燈,及在後頭不遠處的煞車聲。

  「需要幫忙嗎?」一聲醇厚溫柔的嗓音傳來,在她耳畔響起。

  范小秋氣喘吁吁的身子驀地一頓,臉上頓時滑下兩行清淚。

  真是天籟!在她早腳跳了十分鐘後的現在,這句話簡直是天使之音,讓她感動得痛哭流涕。

  抱著感恩的心,她用一臉可憐無助的神情回過頭,柔聲說:「我扭傷腳了。謝謝你停下車,如果可以麻煩你送……嚇!」所有話語在抬眸看清眼前人的剎那間化成一聲驚叫,嚇得她差點沒把左腳也扭了。「你、你你……怎麼會是你?」

  竟然是狄仁傑!

  收回!她要收回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什麼天籟?什麼天使之音?呸呸呸!當她全沒說過。

  背對著車頭燈光的男人緩緩走近,近到一張邪氣又無辜的俊顏完全顯現在她眼前,他揚起弧度優美的唇線,笑的說:「怎麼不是我?這條路的上頭除了你家就只有我家,我不出現在這唯一能回家的路上,還能出現在哪?」

  她的反應是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張嘴就要開罵,「你——」

  「傑,出了什麼事?」

  一道嬌軟的嗓音驀地卡進兩人之間,讓范小秋一時忘了該罵什麼,傻傻的看著由車上走下的美女。

  穿著寶藍色小洋裝的美女很嬌小,身材卻纖纖合度,一頭捲曲蓬鬆的棕色長髮圈著她巴掌大的臉蛋,上頭又大又圓的眼兒滴溜溜的繞著他們轉,小臉滿是好奇,「怎麼了?這位小姐出了什麼事?傑,你認識她嗎?」

  狄仁傑點頭,樓過她的腰說:「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鄰居,范小秋。」

  美女一聽,馬上揚起笑容,對她自我介紹,「原來你就是小秋。你好,我是Doris,傑的女朋友。」

  女朋友?狄仁傑居然比她早有穩定交往的對象?

  范小秋的心在看見眼前青春洋溢的Doris時狠狠一怞,尤其又看見那樓在對方腰上的手臂、兩人親密的姿態……心頭那一陣陣的悶怞瞬間變成緊緊的一縮,讓她不自覺的沉下臉,火大的轉過身,繼續跳。

  跳沒兩步,她突然濘起了眉。

  搞什麼!她幹嘛火大?狄仁傑花心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對!這不是花心的問題,而是她幹嘛要生氣?

  陌生不解的情緒充斥心房,想了好半晌,她才豁然開朗。

  是了,一定是那傢伙有女朋友,而她卻是「又」被甩了,她才會有這種反應,因為這樣一來,她距離「輸」這個字不就近了一步?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沒錯!就是這樣!

  「Doris,抱歉,改天再請你到家裡喝咖啡。你開我的車回去,我送小秋回家。」狄仁傑歉然的將車鑰匙交給女友。

  Doris一臉擔憂的看著默默想靠自己力量繼續「跳」的范小秋,然後說:「我看我們還是先開車送小秋回去好了,她的腳……」

  「不用了,你先回去,我來處理就行了。」他朝她眨了眨眼。

  Doris馬上掩嘴嬌笑,在他臉上落了個輕吻,不再多說,開車離開。

  看著這一幕,范小秋心裡只有兩個字能形容,就是噁心。

  「真是夠了,你們一定要在我面前表演眉來眼去嗚?有夠嗯的。」Doris一走,她馬上冷冷的對走到她身旁的男人說。

  狄仁傑「咦」了一聲,訝異的看著她,「這就奇了,你不是背對著我們嗎?怎麼看得見我們眉來眼去?」

  「我、我背後長了眼睛不行嗎?」俏臉倏地漲紅,死不承認自己偷看。然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冷,「你幹嘛不走?讓女朋友自己回去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沒說要讓你送。你還是打電話,叫你女朋友回來陪你吧,我自己會回去。」

  說完,她又開始跳跳跳。

  可沒跳兩下,就讓人給按住了肩膀。

  「你做什麼……」她濘眉回頭,語句卻在望進他那雙褐眸時沒了聲音。

  褐色的瞳眸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泛著金黃色的光彩,瞳心裡閃爍著一抹她從未看過也不曾瞭解的深刻情感,那不知名的情感就像一簇簇的火焰,讓瞳心變得深邃、懾人,彷彿有股能將人瞬間吞噬的力量,危險卻也讓人著迷,一旦為之沉迷,就像飛蛾撲火一般,只能無法自拔的深深墜入……

  兩人這番對望,讓范小秋莫名其妙的紅了臉,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節拍,而且愈來愈快、愈來愈快,快到像是要蹦出胸口一樣了……

  她驀地別開臉,拍開他還搭在她肩上的手,刻意揚高音量掩飾臉上的紅暈,「你還不走?再不走,人都走遠了,想喝咖啡只能自己喝了。」

  她還記得他說要帶Doris回去喝咖啡,這句話不知為何一直在她腦中打轉,像蒼蠅盤旋一樣,讓人心煩。

  他蹲下身,審視她腫起的腳踝,淡淡的說:「我還不至於為了一杯咖啡就將多年鄰居扔在路旁不管。我要是不留下,你這麼用跳的跳回去,不到十分鐘,另一隻腳搞不好也扭了。」

  「你幹嘛詛咒我?」嘴裡這麼說,她心裡其實正因他沒「見色忘友」而感到喜孜孜。雖說兩人是死對頭,可遇到困難時,他肯伸出媛手,她也不會不接受。

  「我說的可是實話。」他說著伸手輕緩的柔著她的腳踝。

  「啊……痛!痛痛痛,別柔了,好痛……」她痛得淚眼汪汪,直推拒著他按柔的大手。

  他停下動作,眉心微微蹙起,「可能傷到韌帶了。你怎麼會扭到腳的?」

  她抿緊了粉唇,抹去淚水,委屈的抱怨,「誰知道高跟鞋的跟會突然斷掉?害我扭傷腳,還跌到山溝裡。」那雙鞋花了她好幾萬,還是香奈兒的呢,她一定要去客訴!

  眉心擰得更緊了,「你今天不是和男朋友出去?怎麼?他讓你一個人走回去?」

  褐眸瞥了眼橫躺在路邊的細跟高跟鞋,她穿著十幾公分高的鞋子爬坡,怪不得會把腳扭得這麼嚴重。

  范小秋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我和男朋友出去?你跟蹤我?」他不會這麼剛好看見她被甩的畫面吧?

  「你忘了我們今早是一起出門的?」他歎了口氣,「我看見有個男人來接你,那不是你的『新』男友嗎?」

  一提她就氣起來,壓根忘了要膩話,嘴陝的說:「別提他了!那可惡的傢伙,已經是過去式了。」完全忘了把她害得如此狠狽的罪魁禍首正在眼前。

  「『又』分手了?」他微揚唇角,眼底閃過一抹亮光。

  范小秋一愕,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洩露了「軍情」,連忙亡羊補牢,「什麼叫『又』分手了?是我『又』交了新男朋友,所以甩了他才對!」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

  狄仁傑哪會聽不出她在說謊,語氣涼涼的說:「今晚才分手,這麼快就有新男友了?小秋,你的謊言真不高明。只剩一個月了,我看你乾脆認輸算了。」

  她紅著臉嘴硬道:「誰說我在說謊,信不信由你。還有,我幹嘛要認輸?就算你有女朋友,也不見得維持得了一個月,搞不好,她過幾天就會發現你其實是個惡劣的傢伙,和你提分手了,到時候,該認輸的人就是你!」

  「這也說不定。」他倒是不否認,輕聲笑了。起身將她扔在地上的鞋子及包包拾起後,才走回她面前彎下身,「上來,我背你。」

  看著他寬闊厚實的背,范小秋頓時手足無措,有種奇妙的感覺誦上心頭,讓她遲遲麼有動作。

  「怎麼了?快上來啊。」他轉身又催促了聲。

  這次她不再遲疑,緩緩伸出胳臂勾住他的頸項,小臉不自覺漾著淡淡的紅暈,「先說好握,是你自己要背的,可不是我求你,別指望我會向你道謝。」

  范小秋身下傳來輕微的顫動,那是狄仁傑低笑引起的。

  「我也不敢奢望我們范小姐會開這金口,抓緊,我要走了。」說著,他站起身。

  她的身子頓時往下沉,不得不讓他勾住自己一雙嫩滑的長腿,嬌軟的身子也更貼近他。因為這親密的接觸,她臉上的紅暈愈泛愈開,染紅了整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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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7:28
第四章

  在浪漫的星空下,狄仁傑背著范小秋緩步在山路上走著,這裡距離兩人的家還有一段距離。

  或許是方才該講的全講完了,此時兩人默默不語,只有狄仁傑踩著枯葉時發出的細碎聲響和一陣陣蟲鳴蛙叫。

  看著眼前男人的背影,范小秋想起了一件往事。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狄仁傑給背回家了,她記得,那時是她剛考上高中的那年。

  因為學區相同,雙方父母沒讓他們上所謂的明星學校,所以兩人從幼稚園開始便一直同校。雖說她沒倒媚到和他同班,不過同校也夠慘的了。

  為了擺脫和他同校的惡夢,於是在國中聯考那年,她努力用功了好久,終於甩掉成績差她一大截的他考上公立學校;從此擺脫惡夢,開始她美妙的高中生活,還結交了這輩子最要好的兩位好友——盂奇兒及唐心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雖然不同校,學校卻離得很近,出了校門走個五分鐘的路便會相遇。這是她每天最火大的時候。

  然而,還有一件跟每天跟狄仁傑相遇一樣令人火大的事——

  那就是她一直不懂,人緣一向極好的自己怎麼上高中就變了樣,莫名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敵,而且連她的好友奇兒心妍也有份?她們三人堪稱是一入學就成為所有女生的眼中釘,莫名其妙被冠上許多莫須有的罪名,例如搶人男朋友、四處拋媚眼、放浪行骸、像花癡一樣,連老師都勾引等,諸多不堪且不實的言語,每天照三餐在她們三人耳邊播放令她們不勝其擾。

  不過,她范小秋也不是好欺負的,一開始容忍只是不想惹事,並不代表她儒弱。她火爆的脾氣,終於在第N次放學被人「請」至巷口「聊天」時爆發。

  一個女生對三、四個女生難免會掛綵,就算頭髮、制服因打架而被扯亂、披散,還扭傷了腳,她也沒丟臉,一人就揍得她們鼻血直流,一個個哭著跑掉。

  那時,她明明都痛得站不住腳了,卻仍在後頭叫囂,要她們別再來惹她,否則會讓她們比今天更慘……

  直到狠話放完,她也虛脫了,整個人癱在地上起不來。

  那時候狄仁傑也像今天一樣突然出現,他一反平時將她氣得牙癢癢的態度,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將死命掙扎的她硬背起來,默默的走到公車站坐公車。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總是嘻皮笑臉的他寒著一張臉,不和她鬥嘴也不消遣她,就像在生什麼氣似的,理都不理她。

  一直到兩人回到家,她因為不敢進家門,怕被可怕的老媽修理得更慘時,他才突然出聲破口大罵——

  「怕被修理幹嘛和人打架?進去!讓范媽媽看看她女兒成了什麼鬼樣子,讓她好好教訓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甩門回家,當真將她給扔在家門口。

  她錯愕的瞪大眼,久久不能回神,好半晌才又氣又怕、硬著頭皮跳進家門。

  之後的發展可想而知,當天晚上,她的哀嚎傳遍方圓十里,果然被老媽修理得好慘。這筆帳,她自然算到了他頭上,而且記到現在。

  想起往事,范小秋滿腹火氣再次被桃起,本想掄起粉拳往他後腦勺K去,頓了一下,終究設這麼做。

  畢竟事請都過去那麼久了,而當時他也沒壞心到將她扔在原地,現在也一樣,還願意背著她走這段公車無法上去的山路送她回家。

  感受到他背上傳來的溫度、穩健的心跳,和比起十六歲那年寬厚了至少一倍的厚實肩膀,她的心不知為何狂跳了起來。氣了好幾年的事,在此時也逐漸淡去了。

  涼涼的夜風吹拂在兩人身上,滿天星斗在山中的夜裡格外耀眼閃爍。

  這片熟悉的星空,范小秋從小看到大,卻在今夜感到特別的美麗,明明是淒慘的一天,沒半點值得開心的事發生,她的心情竟也沒自己想像得那樣糟。

  或許前十分鐘還是啦,可這一刻,不知為何她心頭暖呼呼的,一點不高興也設有,反而有種甜蜜的感覺誦上心頭……

  「你真的又交了新男友?」

  就在她差點昏頭的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背時,他這突來的問話,令她整個人驚醒。

  噢!她在幹嘛?

  小臉漲得火紅,好在狄仁傑並沒有發現她剛才像是被鬼附身的怪異舉止,也看不見如臉上羞人的色彩。

  她輕咳了聲,有些結巴的說:「對、對呀。怎麼?你這惡魔都能有女朋友了,我不能才剛甩人就交新男友嗎?」她死也不會說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一個。

  狄仁傑雙眸微黯,不一會又揚起笑,「怎麼會不行?只是我很懷疑是哪個不怕死的男人這麼有勇氣?」

  范小秋一聽,馬上挺直了腰桿,不甘示弱的反擊,「這句話我才想問你呢。你是用什麼手段騙到剛才那位美女的?她一定是還不知道你的真面日,不然就是眼光有問題,才會看上像你這樣的惡質男。」

  聽聽他說的那是什麼話?動不動就桃起戰火,怪不得她老是被他氣得腦充血,連十分鐘都無法和他和平相處。

  「說到Doris,我還真該謝謝你。」他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正打算使出渾身解數反擊的人兒驀然一愣,對他莫名其妙的道謝一頭霧水,一時也忘了才開端的舌戰,翻了個大白眼說:「謝我?為什麼要謝我?又不是我介紹給你認識的,你傻了呀?」

  他放緩了步伐,柔聲說:「要不是因為和你的那個賭約,我也不會急著交女友,更不會認識像Doris那樣美好的女人。她善良溫柔,在幼稚園裡當老師,是個很有愛心的好女孩。最重要的是,我媽很喜歡她。」

  聽見這句話,她心口莫名一縮,驀地瞳大眼,「你是說狄媽媽已經見過她了?」

  「沒錯,在我們交往的第十天。」他的聲音柔到像是能滴出水來。

  范小秋臉上的光彩緩緩淡去,不知為何,聽見這些話,她突然覺得方纔還感到十分美麗的星空變得黯淡無光,一點吸引力也設有,心裡那陣莫名的暖流也隨之一冷,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酸澀的泡泡,讓她整個人頓時沉浸在低氣壓之中。

  只不過,她可不會承認這些情緒轉折,她給自己的解釋一如以往,一定是因為賭約的關係。

  狄仁傑將Doris帶回家裡,而且得到了狄媽媽的認同,這不就代表他們分手的機會不高了?也就是說,時間僅剩一個月的賭約,對截至目前為止男友跑的跑、逃的逃,連個鬼影都沒著落的她而言,落敗的機會簡直高達百分百。

  這樣的結果,她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你呢?要不要說說你的新男友?」狄仁傑偏頭問向她。

  這問題就像一支箭正中紅心,范小秋風眸閃爍,只能含糊的說:「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一個嘴巴、兩個眼睛外加一個鼻子?最重要的是,他是個男人。就這樣,說完了。」

  范小秋不知,當她說出這敷衍意味濃厚的話之後,狄仁傑俊美的臉龐這才真真切切沁入真心的笑意,而非虛假的微笑。

  「聽你這麼形容,你的新男友似乎真的不怎麼特別。」看來這女人是在敷衍他,根本就設什麼新男友。

  狄仁傑的話設有特別的意思,可是范小秋卻不這麼想。

  這樣一句普通的話要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她頂多笑一笑便不子理會,然而這會兒從一個經年累月和她不對盤的男人口中說出,那話裡邊的意思及語氣可就完全不同,自動被她轉換成對方瞧不起她的嘲諷意味。

  不怎麼特別?不就是嫌她范小秋看中的男人很平庸、很平凡、很不突出?

  她瞇起鳳眸,小臉不悅地道:「說的沒錯,『他』是沒什麼特別,不過他至少是個普通的凡人,和你這只「惡魔」相比,平凡了點也不是他的過錯。」

  雖然那個莫須有的「他」,連人選都還沒找到,她仍不甘示弱,硬是要回嘴。

  狄仁傑簡直啞口無言了。他壓根沒意思要和她吵嘴,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沒想到她的反應就會這麼大。

  他濘起了眉,忽然驚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這丫頭,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會瞭解他的心

  剛才那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兩人遺忘了,走了近三十分鐘的路,他們終於看見家門。

  「我第一次覺得住山上是這麼的不方便……」范小秋咕噥著。在看見熟悉的大門時,她心裡同時閃過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雖然背人的那個的確很吃力,可被背的那個也絕不會輕鬆,在雙腿撐老開維持了近三十分鐘後,乍然看到泛著溫暖光芒的家,想到柔軟舒服床鋪,她只差沒為她那先是遭受扭腳之痛而後又兩腿麻木的可憐美腿痛哭流涕。

  然而……一想到再過幾秒就要離開這令人有莫名安全燕的寬闊厚背,她心裡竟也不知為何淌出一股失落,就像是、是……不想這麼快離開的感覺……

  不想離開?她不想離開……狄仁傑?

  范小秋倏地倒怞一口涼氣,這恐怖的想法差點沒將她嚇得由狄仁傑的健背上摔下去。

  她瘋了不成?怎麼一整晚滿腦子胡思亂想?一大堆不可能發生、產生、絕對不應該出現的駭人情緒都輪流在她身上流竄了?

  她一定是痛昏頭了,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到家了。」

  狄仁傑嘶啞的嗓音傳來,讓她驀地回過神,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住那飛快的心跳及驚嚇過度的情緒。

  「終於到了,我腿都快沒知覺了……」不等他彎下身,她便倉卒的想跳下來,沒想到麻木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才踏上地,她整個人便因雙腿沒力而倒向剛好要站起身的他。

  「啊——」

  她失聲大叫,好險在最後一刻纖細的蠻腰被他攬住,沒跌個狗吃屎。可她的唇卻也在瞬間掠過一抹奇異的觸感,軟軟的、熱熱的,很像……

  紅霞沾染了雙頰,她捂著嘴,鳳眸瞳大的盯著那離她不到一寸、且沾著一抹和她唇上一樣色彩的薄唇。

  她不小心……親了狄仁傑?

  不是吧?她應該沒那麼準吧?應該只是從旁邊擦過一點點而已……應該是……

  雖然不想承認,可那軟柔的觸感即便她好幾年沒有嘗試,也不會忘記。

  她一定是親了……

  臉上的紅嫣更甚,她俏俏揚起纖長的黑睫,窺看還攬著自己的男人。

  沒想到一抬眸,就看見他眼底深刻的慾望,讓她嚇了一跳,想推開他,卻沒有力氣,只能傻傻的看著他變得深退的褐色長眸緊鎖著她微啟的紅唇,緩緩貼近。

  「范小秋!三更半夜的你在鬼叫什麼?」

  突來的河東獅吼讓兩人驀地回神。狄仁傑沒有要放開的意思,范小秋卻嚇得奮力一推,將他推離了好幾步遠。

  她咳了幾聲,才回過頭對著穿睡袍、怒氣沖沖的母親抱怨飽怨,「媽,原來你在家呀?在家幹嘛不接電話?」

  「原來那一通通像催命符的電話是你打的呀?我還在想是誰這麼缺德,半夜不睡覺擾人清夢,差點就想詛咒她祖宗十八代呢?還好沒有……」藍偵瑜好裡加在的拍拍胸口,橫瞪女兒一眼,「我在洗澡敷臉,你爸不在家,陳媽又下班了,當然沒人接電話,你沒事打這麼多通電話千麼?」

  「我扭傷腳了……」她可憐兮兮的說。

  藍偵瑜往下一瞥,果真看見她腫得和饅頭一般大的腳踝。「腫得還真大。是仁傑送你回來的?」

  她不甘願的點點頭,「他剛好在路上,是他背我回來的。」雖然不想欠他這份清,可欠都欠下了,她想賴都賴不掉。

  藍偵瑜馬上笑呵呵的說:「仁傑呀,不好意思小秋又給你添麻煩了。這丫頭從小到大都讓你給她擦屁股,真是謝謝你了。」

  「媽!」范小秋臉紅的低叫。

  擦屁股?這形容詞也太丟臉了吧,再說了,她根本沒給他添過麻煩好不好!都是他自己來「找」麻煩的。

  「范媽媽您客氣了,不過是件小事,您別這麼說。」狄仁傑揚起笑,十分有禮的說:「這時間醫院全關門了,沒辦法帶小秋去檢查。小秋扭得不輕,今晚要麻煩您照料了,我明天一早再帶她去醫院詳細檢查。」

  藍偵瑜欣慰的點頭,「你范伯伯這幾天到外地出差,沒人能幫忙,多虧有你這細心的孩子。想當初小秋那間工作室要不是你的幫忙,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有你這樣的鄰居,是我們的福氣。那麼,明天送小秋去醫院的事,就拜託你了。」

  狄仁傑微攏起眉,不懂藍偵瑜為何會突然提起工作室的事,但仍謙虛的說:「哪裡,當鄰居本就該互相幫忙。范伯伯經常出差,家裡只剩您和小秋兩人,很多事都不方便。現在我回國了,要是我能幫得上忙的,范媽媽儘管開口。」

  「好好好,玉文真好命,生了個像你這麼乖巧又懂事的孩子,要是我也有個像你一樣乖的兒子或女婿就好了……」

  聽著他們倆客套來客套去,范小秋卻濘起一雙漂亮的秀眉,困惑的插話,「媽,你剛那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的工作室是靠他的幫忙?」

  「怎麼……你不曉得嗎?」藍偵瑜像是比她還困惑,美目睨向一旁的狄仁傑,淡聲又說:「你工作室剛創辦時,不是因為保養品的原料出了問題而無法進口嗎?那時要不是有仁傑幫忙疏通,你那工作室搞不好就開不了……」

  「范媽媽!」狄仁傑驀地打斷她,黑眸快速閃過一抹懇求,笑著說:「不過是件舉手之勞的小事,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藍偵瑜眉一桃,雖不懂他為何不讓她說完,卻也沒再多說,將話題給帶開。

  然而該聽的、不該聽的,范小秋全聽清楚了。

  「彤」在初創時期,因為其中一種草本原料被檢驗出有問題,三千萬的貨物就這麼全數被扣留在海關將近一個月,為此,「彤」差點就無法開幕。

  她東奔西走、搜集資料,想證明進口的原料並沒有問題,卻因沒這方面的經驗而求助無門。有人勸她千脆放棄算了,可資金早就投下,先別提那有可能付之一炬的金錢,就連她籌備近一年的努力,也有可能要這麼眼睜睜的白費。

  因為天然的草本原料有時效性,在貨物被扣留到第二個月時,她原打算就此放棄了,沒想到海關卻突然傳來好消息,說是有人幫險疏通,貨物設問題了,通知她去領回。

  得知這消息,她又驚又喜,就像是被大火燃盡的焦黑草原裡突然長出綠嫩的小草一樣,讓她開心得不得了,然而那時她卻怎麼也查不出是誰幫了她這個大忙,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說不出心中那漲滿的熱潮是什麼,范小秋張著嘴,本想問狄仁傑為何要這麼做,沒想到他一句話,就讓她到嘴的話吞了進去。

  「……范媽媽你放心,小秋說話和動作是粗魯了點,但不說話時也算有女人味,應該還用不著我為她介紹男朋友,如果真有需要,我會幫忙的。」

  「好好,那就拜託你了……」

  不知為何扯上她交男朋友的兩人說得正起勁,讓她氣白了俏臉,心中的熱潮也倏地一冷。

  深吸了口氣,她咬牙說:「媽,你們慢慢聊,我先進去了。明天不用帶我去醫院,我自己會去。」說完,她扶著籬笆,一步一步的跳進家門。

  藍偵瑜馬上拉住女兒的衣領,「跳跳跳!小心把腿給跳瘸了,到時就更沒人要了。」惡狠狠的罵完後,她轉頭對狄仁傑笑說:「仁傑,麻煩你報這丫頭回房裡去吧。」

  不用藍偵瑜吩咐,狄仁傑早已走上前,彎腰將不聽話的女人抱起,低聲說:「聽見沒?要是瘸了,可就沒人要了。」

  「你!要你……」管!

  狄仁傑根本不理她,轉過頭還自對藍偵瑜說:「范媽媽,我帶她回房,至於明天,我還要不要……」他看了眼懷中的人兒。

  「當然要!」藍偵瑜瞪眼,雙手擦腰對著女兒說:「你都成了半個殘廢了,要怎麼去醫院?用跳的?我跟你說,明天陳伯剛好放假,可沒人會載你去,如果不讓仁傑載,你就一路跳下山。」

  他們這裡是私有土地,外車不得進入,要搭計程車也得走上二、三十分鐘的路程到下頭去等,腳傷成那樣,別說是用跳的跳下山,用滾的還比較快。

  范小秋鼓起雙頰,不服氣的說:「誰說沒人載我去?只要我電話一打,多得是人來載,用不著他雞婆。」她扭過頭,不看狄仁傑那雙閃著異樣光芒的褐眸。

  藍偵瑜瞪大了眼,「這可奇了,平時問有沒有人追你,你老說設有,這會兒倒是很多人搶著載了?是誰?是男朋友嗎?」

  看著老媽閃閃發亮的眼睛,她突然掰不下去了,擺擺手,言詞閃爍的說:「沒、沒有啦!就……就普通朋友。」

  聽她這麼說,藍偵瑜馬上冷下臉,「你說的不會是奇兒和心妍吧?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明明遺傳了我的美貌,條件又不差,怎麼就是交不到男朋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我真是怎麼想也想不透……」

  老媽這一番話,無疑讓范小秋的面子當場「嚇料料」,她漲紅了臉,瞪著拚命忍住笑的狄仁傑。

  「誰、誰說我沒男朋友了?你問狄仁傑,他今天早上才看見我男朋友來接我去約會的。」為了扳回一城,她只好請敵軍作證。

  「真的?」藍偵瑜眼睛閃過一抹精光,看向狄仁傑。「仁傑,你不會說謊,小秋說的是真的嗎?」

  他不會說謊?范小秋差點沒笑出來,因為她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我今天要出門前,的確看見有個長相斯文的男人來接她。」他低頭看了眼揚高下巴,一臉「你看吧」的小女人,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接著又說:「不過我剛聽小秋說他們分手了。」

  粉潤的下巴一僵。小女人僵硬的瞪向這大嘴巴的傢伙。

  藍偵瑜則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好半晌才歎了口氣說:「算了算了,我認命了,要你這孩子嫁出去,我看比讓隻豬在天上飛還難。走吧,我們先進去再說。」

  雖說老媽這些話平時說多了,她也聽慣了,可在狄仁傑面前,范小秋心裡卻揚起一股丟臉的感覺——她不想讓他看不起,特別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在。

  「媽,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有男朋友,而且他明天就會來接我去看醫生。你要是不信,我找個時間讓他到家裡和你吃飯。」就算是瞎說,她也會想辦法「生」出一個男朋友來,為了賭一口氣,她一定要狄仁傑收回方纔那抹嘲笑。

  「別只是說說,眼見為憑,等你帶回來再說吧。」藍偵瑜根本就不信,一邊打開女兒的房間,讓狄仁傑將她抱進房,而後才和藹的對他說:「仁傑,下來喝杯茶,和范媽媽聊聊天。」

  「好。」他輕柔的將懷中人兒放在床上,刻意不看那雙染火的鳳眸,站起身跟著藍偵瑜出去。「我也好久沒和范媽媽聊夭,就打擾您了。」

  藍偵瑜笑著要他別這麼拘束,在關上女兒房門時,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對了,范媽媽差點忘了問你,你明夭設什麼要緊的事吧?要是有事可別勉強,辦完了再來接這丫頭去就好,扭了腳不是什麼大病,晚點檢查沒關係的……」

  「我沒什麼事,明天早上八點準時來接小秋。」

  「好、好,真是麻煩你了……」說著,藍偵瑜就要關上房門。

  范小秋這才比然回神,連忙大喊,「我不是說不用你雞婆嗎?有人會來接我。喂!喂!狄仁傑!你聽見了沒?可惡的傢伙……」

  瞪著關上的門,動彈不得的她只能叉著腰,獨自在房裡生著悶氣。

  門一關上,藍偵瑜和狄仁傑對看一眼,一前一後走向一樓大廳的沙發坐下。

  藍偵瑜擺出茶具,泡了一壺陳年普洱茶,她和一般貴婦不同,不愛喝西方的花茶、伯爵茶,獨愛中國的茶道。

  她一反剛才在范小秋面前對狄仁傑和藹的態度,眼神銳利的看著他。「終於回來了,多年不見,你成熟不少。」

  「托范媽媽的福,要不是您,我也不會有今天。」他低著頭,臉上的笑也完全斂起,用著恭敬嚴肅的神情說。

  「別這麼說,這也是靠你自己的實力。」她拂了拂髮絲,將飽好的茶遞給他,「請用。」

  「謝謝。」他端起茶輕嚷了口,普洱茶特有的香味頓時瀰漫齒腔,緩緩滑入喉中。

  藍偵瑜看著他突然歎了口氣,輕聲說:「你別怪范媽媽,做母親的,總要為自己女兒打算。開出這樣嚴苛的要求,讓你一個人到國外去,長年無法回來,你父母親雖不怪我,可我心裡也不好受。」

  「范媽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您不需要有壓力。」他放下茶杯,真誠的說。

  她點點頭,沉默了會,終於又展開笑容,「既然你達到了我的要求,我也會說到做到,不再阻擋你。但我無法左右小秋的心思,她對你的成見不是一、兩天能夠化解,這一點你要靠自己解決。」

  「我知道。」狄仁傑回以一笑,旋即又斂下笑容,淡聲說:「不過,我有件事要拜託范媽媽幫忙。」

  藍偵瑜桃起眉,「什麼事?」

  「希望我回國那天所舉辦的相親派對,不要再發生第二次。」

  回想那一晚范小秋和四、五個男人談天、嬌笑的畫面,一雙有型的濃眉微微濘了起來。

  藍偵瑜斜睨了眼前這個等於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眼,輕笑說:「怎麼?緊張了?小秋都快三十了,我答應不阻擋你,可沒說不讓她交幾個異性朋友,大家公平競爭,最終花落誰家,還是得各憑本事,不是嗎?還有,我知道你和那丫頭打了個賭,我都還沒問你在打什麼主意,你倒反怪起我來了?」

  濃眉濘得更緊了,他沉聲說:「范媽媽,我有我的辦法,只求您別插手。至於您所說的,我只有一句話,希望您別浪費力氣,小秋……最後一定會屬於我。」

  「這麼有自信?」藍偵瑜雙手環胸,「那好,我可以不管,但你要記得一句話,要是那孩子真的不肯接受你,你要尊重她的決定,別再招惹她了,明白嗎?」

  「我明白。」狄仁傑站起身,朝她微微領首,「那麼,范媽媽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打完招呼,他抬頭深深看了眼二樓那扇緊閉的房門,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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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7:52
第五章

  早晨的陽光照耀在山腰上兩棟潔白澄亮的屋子,將清晨覆上的薄霧化成一層淡淡的水色,也讓兩棟仿歐式建築的房子看來更加清新明亮。

  八點整,狄仁傑準時出現在范家門口,朝在范家幫傭二十幾年的陳媽走去。

  他揚著一貫的俊美微笑,對著正在掃地的陳媽打招呼,「陳媽,早。」

  陳媽回過頭,對他露出了鄉下人的憨厚笑容,「阿傑呀!早呀,小秋還睡著呢。她通常不到九點不會出現,你來早了。吃早餐了設?陳媽給你準備早餐。」

  她從小看著狄仁傑和范小秋這兩個孩子長大,他們不准她稱呼他們少爺、小姐,堅持讓她喚名字,她拗不過這兩人,只好順著他們的意,一叫也叫了二十多年。

  一轉眼,兩人都變成快三十歲的大人了,在她眼裡卻仍像小孩一樣,總讓人躁心。

  「陳媽你別忙,我在家裡吃過了。」他連忙拉住要進屋準備的陳媽。「我來接小秋去醫院檢查,和她約了八點,她應該起來了,我上樓去接她。」

  一聽見去醫院,陳媽連忙緊張的問:「小秋怎麼了?哪病了?我怎麼不知道?」

  「沒事,只是扭了腳。昨晚我們回來時你下班了,當然不曉得。」他笑著安撫愛躁心的老人家。

  「怎麼這麼不小心……」一聽只是扭了腳,陳媽才安下心,開始碎念,「這孩子從小就是這麼大大咧咧,凡事都不留心,明明是個女孩子,還像男孩子一樣野,三不五時便受傷回來,讓人擔心……」

  在她眼裡,這兩個孩子就像生錯性別一樣,男的溫柔有禮,女的卻粗野活潑,老天彷彿開了個大玩笑。

  聽見這話,狄仁傑眉頭微皺,「小秋常受傷?怎麼沒聽你提過?」

  他不在國內,這丫頭就不會照顧自己了嗎?

  「還不是怕你擔心。」陳媽歎了口氣又道:「以往有你在,這丫頭再怎麼野也有人壓著,不至於太離譜,可你剛到美國那幾年,這丫頭便成天和人打架,每每回來一張漂亮的臉蛋就是東青一塊、西紫一塊的,讓人看了好不心疼。還好這些事從她出社會後就少了,只不過偶爾還會像今天這樣扭了腳、摔了手,唉,陳媽我都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狄仁傑就像是范小秋的剋星,有他在,范小秋雖說常被氣得跳腳,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也為她擋了不少麻煩。她脾氣沖,是標準的火爆美人,遭女人嫉妒、男人吃豆腐是家常便飯,而她那副牛脾氣,自然也常為她招惹禍事。

  狄仁傑就像是專門為她擺平事情的和事佬,常幫她解決這些麻煩事,他有他的辦法,總能讓這些人不再招惹范小秋,甚至遠遠看到他們兩人,就躲得不見人影。

  當然,這些事范小秋並不知情,而狄仁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講,要是她知道的話,肯定又會罵他雞婆、多管閒事,壓根不領這份清。

  范小秋老說狄仁傑是她的死對頭,天生和她犯沖,可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狄仁傑雖成天和她鬥嘴,卻也將她保護得滴水不露,呵護得無微不至。就她一個人看不清楚,打心眼認定兩人水火不容,連陳媽看了都乾著急。

  「陳媽,你放心,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再讓她受傷。」狄仁傑堅定的說。不管人為或其他因素,他都會將她保護得很好,因為能欲侮她的人,只有他。

  「聽你這麼說,陳媽就放心了。」陳媽欣慰的笑了,又接著說:「你自己上樓去吧!夫人一早就出門了,家裡剩我一個,我還得打掃庭院,小秋就麻煩你了。」

  修長筆直的長腿走過熟悉的客廳,沿著大理石建成的旋轉樓梯步上樓,踏過鋪著長羊東飾段的走廊,來到一樓那扇象牙白的門外。

  他舉起手,輕敲著。

  「叩叩。」

  敲門聲在走廊迴響著,房內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他揚起眉,輕喚,「范小姐,該出門了。」又輕叩了兩聲,依舊沒人回應。

  沒人回應有兩種解釋,第一就範小秋壞睡著,沒有聽見;第二當然就是她聽而不聞,聽見了也打定主意不理人。

  於是他伸出手握住門把,試探性的內下一壓,沒想到房門出乎他意料的開了。

  這可奇了。

  狄仁傑訝異的桃高眉,這丫頭轉性了嗎?竟然設鎖門?

  不知從何時開始,范小秋為了阻擋老是不經她同意便進出她房間的他,養成了鎖上門窗的習慣。而這回她居然沒鎖,可是讓他十分涼訝。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打開房門後映入眼簾的畫面。

  「你……」長眸一瞇,幽深的看著眼前一臉驚愣的女人。

  正用毛巾擦著濕發的范小秋完完全全愣住了,她瞪大眼看著那扇不該被打開的房門,以及柞在門口、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三秒後,她俏臉一變,破口大罵道:「搞什麼?你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不敲門?」

  因為腳扭傷了,加上昨晚被完全不顧她意願的兩人給忽視,她氣得一沾床就睡,才會連門都忘了鎖。

  狄仁傑褐色長眸閃過一抹燦光,緊鎖著眼前肌膚仍不停冒出氳氤水氣的嬌軀。

  他抬高手,沙啞的說:「我敲了,你沒應。」

  「我在洗澡怎麼可能會應……」話一出口,范小秋才驚覺自己剛才正在做什麼事,又是從哪兒踏出來的——

  她低頭一看,在看清自己僅著一條薄薄的、吸水力極強,此時已呈半透明的浴巾時,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啊!」

  響徹雲霄的尖叫沒有嚇到任何人,在庭院掃著落葉的陳媽,僅是抬頭看了眼一樓的窗戶,嚷了句「又來了」便繼續掃她的落葉,完全沒有上樓察看的意願,彷彿范小秋這樣的尖叫聲是家常便飯。

  「可惡!閉上眼!轉過去!」范小秋俏臉火紅,又氣又羞的用手遮住隱隱透出淡色蓓蕾的胸脯。遮沒三秒鐘,驚覺不對,她又急忙擋住一雙修長美腿間的神秘地帶。

  至於為何不用兩手遮,是因為她另一隻手別有用圖。

  「大色狠!還不閉上眼!」她將拿來擦頭髮的毛巾向前奮力一扔,一手急忙想遮住那雙非但不閉還益發放肆的褐眸。

  狄仁傑手一揚,在半空便攔截了那條飛來的白色浴巾,一雙眼仍貪婪的鎖著眼前的美景。

  眼見這招沒用,她氣紅了臉,低頭四處梭巡看,又拿起了愛心沙發上的飽枕向前一扔。

  他身子一閃,再度輕而易舉的躲開凶器。

  「啊——」她抓狂尖叫,乾脆也不遮了,雙手並用,將附近所有能扔、能砸的全往他身上丟去,「色狼!色狼!色狼!還不滾出去!」

  「小心點。」他左閃右躲,終於收回視線,注意到她僅用一隻腳撐著、搖搖欲倒的身子,「別扔了,再扔小心摔倒。」

  他是真心的擔憂像是下一秒便會發生的慘事,因為她腳邊滴出了一攤小水窪。

  「別扔?你想得美!」她扔得更賣力,只差沒搬起身旁的小圓幾,「你這大色狼!看夠了設?小心我戳瞎你、你——你你你——啊——」

  看到她傾斜的嬌軀,早有準備的狄仁傑連忙衝上前,在她美麗的小臉直接撞上堅硬的大理石地板前一把攬住她的腰,結果卻因為地上那攤害人不淺的小水窪,兩人最後還是滑倒在地。

  慶幸的是他用自己的身體當她的墊背,才沒讓她落得鼻青臉腫的下場。

  「噢,該死!可惡,好痛!」捂著鼻子,范小秋痛得爆粗話。

  媽呀!她早說大理石地板太硬,這下慘了,她鼻樑肯定斷了……

  她拚命柔著憧紅的俏鼻,好半晌才發現鼻樑沒斷,除了一點微疼外,其他部位好像也沒怎麼痛……

  咦?這就怪了,以牛頓的地心引力分析,她正面朝地,照理說應當是較重的雙膝先落地,再來是她的手,最後才會是她的臉才對呀!怎麼會除了鼻子外,她其他部位一點也不痛,還軟軟、熱熱的……

  她不解的低下頭一看,怎知不僅看見一副厚實的胸膛,瞪大的鳳眸還對上一雙變得深沉的褐色瞳眸。

  嚇!

  范小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自己整個人壓倒在狄仁傑身上,怪不得她不覺得痛。

  她驀地坐起身,漲紅了臉結巴的說:「你、你……我、我……誰、誰要你救的?雞、雞婆!」

  她本來想道謝,可轉念一想,要不是這罪魁禍首先闖進她房間,她也不會跌倒。那麼,他被她壓在地上,也只能算他活該了。

  「放開我!」她拍掉他扶在自己腰上的大掌,掙扎的想要站起來,因為此時的姿勢暖昧到讓她十分不自在,她的婰部不偏不倚的坐在他重要部位上,而她的大腿則夾在他兩腿旁,一雙手臂撐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這模樣活像她正要對他「怎麼樣」似的,讓人看了臉紅心跳。

  然而奇怪的是,被她這麼壓在身下,他卻連哼都不哼一聲,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逕的盯著她看,好像她設穿衣服一樣……

  等等!設穿衣服?

  她倏地低頭一看,果然看見身上唯一蔽體的薄浴巾早不翼而飛,此時她一絲不掛,正「大方」的將自己一雙堅挺的胸脯送人看。

  她急忙擁住胸前的高聳,卻發現他的目光下移,正往她平坦的小腹挪去。

  「狄仁傑!閉上你的眼!」她狼狽的空出一雙手往下遮,偏偏她手一挪,淡粉色的蓓蕾便又著隱著現,而那個被警告的男人,依舊用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瀏覽著。

  這狀況讓她又急又氣又羞,不得已,只好讓自己重新趴回他身上,將所有能遮的春光全遮了。

  「可惡!你究竟是不是君子?」她揚起粉拳,往他肩膀捶去。

  美景全給遮了,狄仁傑只好收回視線,他看著她氣紅的排頰,無辜的說:「我從沒說過我是君子,而且我也不是聖人,你這樣貼著我,我很容易衝動的」

  最後一句話,他附在她耳邊說,那陣陣輕柔的呼息讓范小秋渾身一顫,一股酥麻感霎時由耳後竄遍全身,讓她下意識地要挺直腰桿,想遠離這擾人的氣息,然而她一動,馬上想到自己此時的處境,頓時又將身子貼了回去。

  「別動!我說過我很容易衝動的。還是說……你不介意?」他嚥下喉頭滾動的燥熱,全身繃得死緊,感受著她曼妙玲瓏的身段。

  她馬上僵住不動,因為已明顯感受到那抵在在她兩腿間漸漸壯大的熱燙,他的那股慾望,讓她起身也不是、貼回去也不是,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當然介意!」動彈不得,她只好用一雙美麗卻冒著火光的雙眸瞪著他,惡狠狠的威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輕舉妄動,信不信我把你給……」她騰出手,比出「卡嚓」的手勢。

  「我相信。」褐眸閃閃發亮,裡頭全是深沉的慾望,壓根沒有一點懼怕。抿著性感得讓人失去理智的薄唇,他沙啞的又說:「不過你捨得嗎?」

  她的反應是重重捶他一拳,「閉嘴!」

  狄仁傑沒生氣,反倒低笑出聲,笑聲穿過他的胸膛,傳到范小秋緊貼著他的胸脯,那震動讓他身上衣物與她細嫩的肌膚產生摩擦,刺激得她胸前兩朵蓓蕾豎然而立,敏感的輕顫讓她準備要捶他第二下的小手也變得軟弱無力。

  「唔,可惡!別笑了,有什麼好笑的?」她緊忙咬住粉唇,止住差點逸出口的輕吟,刻意嬌聲喝斥,好掩飾那竄至全身、既陌生又熟悉的熱流。

  她瘋了嗎?怎麼會對這傢伙有感覺?她真的是瘋了。

  對於自己的身體居然對狄仁傑這可惡的男人有反應,范小秋簡直羞愧得想挖個洞將自己給埋進去。

  他笑得更開心了,一股輕顫又揚,讓她連想都沒法子想,只能避開他像是能洞悉一切的雙眸,低喊,「你閉上眼!我、我要穿衣服……」

  終於,狄仁傑笑夠了,一雙彎成新月的褐眸緊鎖著她漾著紅嫣的俏臉,伸手將貼在她頰上的濕發撥至她耳後,露出她宛著貝殼般秀氣的小耳,長指輕輕的搓柔著她精巧的耳垂,「你好可愛。」

  一句話,讓范小秋的臉更紅了,整個人像蝦子一樣,只差沒捲曲而起,好遮掩佈滿她身上的紅暈。

  「你……」完了,她大舌頭了。

  心房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快速鼓噪著,那猶如雲霄飛車般的速度,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雙頰熱得像是鐵板似的,拿片肉在上頭煎,搞不好還會熟呢。

  「小秋。」看著她一頭長髮披散在豐滿的胸前,恰巧遮去那誘人的風光,粉唇微啟,完全一副手足無措、誘人犯罪的模樣,狄仁傑不禁雙眸一黯,忍不住捧著她的後腦,緩緩靠近。

  范小秋盯著他的俊顏哪會不知道他想幹嘛,她應該阻止的,不僅是阻止,還該狠狠賞他兩巴掌外加瑞他兩下,可偏偏……她像中了魔咒似的,一點想閃躲的慾望都沒有,反而望著他深如海的雙眼久久沒法移開,甚至還配合的低下頭,讓他的呼息吹拂在她細嫩的唇上,期待著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小秋!小秋!有人來找你,你這丫頭究竟是睡醒了沒……」

  樓下傳來陳媽愈來愈近的叫喚聲,那聲音就像一道解咒令,讓范小秋驀地驚醒,嚇得整個人一彈。

  這一彈,讓她忘了自己的腳還腫得像饅頭的事實,當場痛得俏臉發青。

  「好……痛……」她痛得連叫聲都細弱無力了。

  狄仁傑馬上扶起她又要跌回地上的身子,趕在陳媽探頭進來之前將她抱至床鋪上,用棉被將她裸露出來的肌膚完全遮掩住。

  「小秋,你……哎呀!怎麼這麼亂,這丫頭,睡個覺都能把東西扔成這樣?你夢遊是嗎?」看著滿地的雜物,陳媽有些傻眼,好半響才轉向躺在床上的人兒,「你怎麼還躺著?還不起床?有客人來找你,連阿傑都等你等這麼久了,你還在賴床。」

  「陳媽,我不要緊,不急。」狄仁傑邊說,邊將地上的抱枕、浴巾和裝飾品撿起來,一一擺放回它們原本的位置。

  不急?廢話!還不就是你這傢伙害得我連衣服都沒得穿,只能躲棉被床裡,被陳媽當成大懶豬。

  范小秋露出半顆頭,瞪了狄仁傑一眼,才對著陳媽說:「陳媽,麻煩你幫我招待一下客人,我馬上下去。」她直覺是工作室裡的客人。

  「好、好,我先去泡壺茶,你快起床。還有,阿傑你別忙了,和陳媽下去等。」陳媽搶過他手上的浴巾,著急的拉著他就走。

  臨走之前,狄仁傑回頭深深看了眼仍在瞪著他的小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直到她紅了臉,才心滿意足的將門給帶上。

  一直等到兩人都離開後,范小秋才用棉被蒙住自己的臉,在裡頭無聲的尖叫。

  啊啊啊!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下樓,狄仁傑便看見范家人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簡約輕便的男人,對方那端坐的沉穩姿態讓他褐色的眼眸閃過一抹微光。

  「邱先生,抱歉,小秋等會兒就下來,你稍坐一會,我為你準備喝的。你要喝茶、咖啡還是果汁?」陳媽歉然的說。

  沙發上的男人側過頭,露出半邊臉龐,微笑說:「不必麻煩了。給我一杯白開水就可以,謝謝你。」

  「好的。」陳媽有些慌張的轉過頭,在看見狄仁傑眼中的詢問時,連忙用僅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這個人我從沒見過,不曉得他和小秋是什麼樣的『朋友』?」

  聽完陳媽的話,狄仁傑雙眸一黯,低聲說:「我明白了,我會搞清楚的。」

  「阿傑,沒問題吧?」陳媽頻頻回頭,看著客廳裡的陌生男人擔憂的問。她可不想自己為這孩子做了多年的眼線,卻在他回國之後功虧一簣……

  「沒問題,你忙吧,客人我來招待就行了。」說著,狄仁傑已走進廚房,為客廳裡的客人倒了杯白開水。

  聞言,陳媽只能壓住心裡的擔憂,轉身回到後院,去晾剛洗好的衣服。

  陳媽前腳才剛離開,狄仁傑已端兩杯加了冰塊的白開水回到客廳,將其中一杯端給坐在對面的男人。

  「謝謝。」客人有禮的道謝,端起杯子,十分自然的喝著水。

  狄仁傑沒有對方這麼愜意,他雙臂環胸,一雙眼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艱前的男人——溫文儒雅的氣質,斯文立體的五官帶著濃厚的書卷味,身材不算瘦弱也不算結實,而是介於中間的精瘦體魄,加上那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及一股沉穩內斂的氣勢,這男人和范小秋之前找的膿包完全不同。

  這項認知,讓狄仁傑一直以來松齡的神經難得緊繃起來。

  他唇角揚起一抹笑,拿起水杯輕嚷了口,然後緩聲說:「你好,我是小秋的鄰居,狄仁傑。」

  對方似乎頗訝異會聽見這個名字,揚起了眉,「原來你就讓小秋常提起的那位鄰居呀……」他笑了笑,朝他伸出手,「幸會,邱育升。」

  「你好。」狄仁傑也伸手回握。

  「狄先生不是在美國發展嗎?何時回國的?」邱育升收回手問。狄仁傑在心裡打了個突,但臉上仍保持微笑,「剛回國沒多久。」

  對於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而對方卻像是十分熟悉自己的人,他實在很難喜歡,特別是這個人似乎不打算介紹他和范小秋的關係。

  邱育升點點頭,又問:「將事業移回台灣?還是回來度假?」

  「第一項。」狄仁傑大方的回答。話鋒一轉,他換了個話題,「邱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和小秋約好出去玩?」

  「不是,她扭傷腳,我來帶她去看醫生。對了,聽說昨晚還是你背她回來的,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小秋恐怕回不了家。」邱育升笑得十分誠摯。

  帶她去看醫生?還替她道謝?很好,看來他知道這姓邱的傢伙是什麼身份了。

  狄仁傑心一沉,臉色未變,桃眉又說:「不必道謝,身為她的『青梅竹馬』,這點小事是我該做的。」

  「當然該道謝。」邱育升接著說:「身為小秋的『男朋友』,卻沒能待在她身旁照顧她,反倒麻煩她的「鄰居」幫險照顧,我當然該向你說聲謝謝。」

  他濃眉不禁皺起。來人這是在向他下馬威?還是桃釁?

  非常好!不管是哪樣,他狄仁傑都接了。

  臉上的笑容已逐漸成了皮笑肉不笑,他繼續說:「我和小秋認識將近三十年,她受我的「照顧」不單只有這件小事,著是每件事都要道謝,那豈不傷太感情了?」

  不同於狄仁傑,邱育升臉上的笑容卻是愈咧愈大,彷彿心情極好,「這麼說也對,憑你們的『友情』,這麼點小事的確不需要道謝。」像是故意似的,他刻意加重了某些字詞的語氣。狄仁傑當然不會聽不出來,看來這男人不只外貌比之前那些膿包好,就連腦袋也比那些人好上百倍,當然,也比那些人難打發百倍以上。

  這個發現讓狄仁傑已經夠緊繃的神經霎時又變得更緊,就像拉滿了弦的弓箭,蓄勢待發。

  就在他要說話的同時,兩人同時聽見二樓樓梯口傳來一聲細微的痛呼。

  「可惡!沒事扭什麼腳?痛死人了……」

  兩個男人一聽,雙雙起身,往二樓奔去。

  「沒事吧?」

  「小秋,還好嗎?」

  范小秋一抬頭,就見兩個男人像風一樣出現在她眼前,還同時朝她伸出手。特別是在看見陳媽所謂的客人竟是邱育升時,她粉嫩的小嘴錯愕得微微張開。

  「沒事,只是不小心踢到地毯,沒什麼事……」她緩緩的站起身,沒讓他們任何一人扶,靠自己的力量倚著手佚梯站起。

  「我抱你下去。」狄仁傑上前一步,彎身就要將她飽起來。

  范小秋還沒說話,一旁的邱育升已快一步擋在他身前,笑笑的說:「不必麻煩了,『我的』女朋友,我自己抱就行了。」

  聽見這話,范小秋頓時眼兒一亮,連忙接著說:「對啊,狄仁傑,我男朋友會帶我去醫院檢查,不必麻煩你了,你回去吧。」說著,她將兩條藕臂環到邱育升頸上,讓他抱起自己,走下樓去。

  立在原地的狄仁傑見到這情景,雙眼差點設冒火,他雙拳緊握,薄唇緊抿,跟著走下樓,看著邱育升將范小秋抱進車裡。

  「那麼,拜拜嘍。」坐上車後,她馬上搖下車窗,揚起愉快的笑,好不得意的對著站在大門的男人揮手。

  哈!這下看他還敢不敢說她沒人要。

  「等等!」在邱育升準備開車時,狄仁傑驀地出聲喚住他們。

  車內兩人同時看向他。

  「有事嗎?」邱育升拉起才放下的手煞車,探頭問道。

  他揚起一抹笑,走近車子,輕聲說:「我剛好也要去醫院一趟,不曉得方不方便順道載我一程?」

  「不方便。」不等邱育升回答,范小秋衝口就說。

  狄仁傑揚起眉,似乎不把她當一回事,眼神首接越過她,詢問的看著邱育升,那眼底的桃釁非常明顯。

  邱育升勾起一抹笑,非常大方的允諾,「當然可以,請上車。」

  「什麼?」范小秋不服的看著大搖大擺上車的男人,一張俏臉臭得很。

  「順道而已,別這麼小氣。」邱育升安撫的說。

  「是啊,肚量太小,小心沒人要。」後座傳來涼涼的消遣。

  范小秋馬上回頭狠瞪他,「閉嘴啦你!要坐順風車就管好你的嘴,不然現在就下車!」

  狄仁傑聳聳肩,無辜的說:「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一語命中事實?不然你幹嘛發火?」

  「你這傢伙!欠扁——」

  「哎呀!看來我說的是事實,惱羞成怒了」

  車裡充斥著兩人的鬥嘴聲以及邱育升不時傳來的低笑,一路往台北市區開去。

  狄仁傑怎麼也沒想到,范小秋說的會是真的,她當真分手才過一天,就又有個男朋友。

  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因為不服輸,隨口說說罷了,不可能才剛分手,隔天就冒出個男朋友來,然而邱育升的出現,讓他破天荒有了緊張的感覺。

  「育升,很重吧?累不累呀?」范小秋拿出面紙,為抱著她的男人擦拭額邊的汗。

  邱育升笑了笑,搖頭道:「不會,你輕得像根羽毛一樣,怎麼會重?」

  「羽毛?你也太誇張了吧。」她輕笑出聲,「要是和羽毛一樣輕,我不就要像氣球一樣,用條線綁著,免得飛走?」

  「你說的有道理,等等我就去買線……」

  范小秋的回應,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嬌聲軟語的和他繼續扯著這些沒重點兼沒營養的「甜言蜜語」。

  褐眸緊盯著兩人親密的走進診療室,那甜膩的模樣刺眼得讓狄仁傑差點沒衝上前將他們分開。

  Shit!這邱育升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在他記憶裡,根本沒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就算是在他出國期間,台灣也有陳媽為他把關、打小報告,范小秋和誰來往、有誰追求,他全都一清二楚,更別提一些不入流的角色,連靠近她都沒辦法,就讓遠在美國的他一通電話解決了。

  他知道這幾年來,她根本沒有交往的對象,追求者不少,可沒半個她看得上眼。當然,就算她看得上眼,他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近她的身。

  然而,邱育升的出現,卻讓他陷入了重重疑惑。

  這男人是誰?和范小秋是何時認識?兩人交往到什麼地步了?這些他全然不知,一向以為勝券在握的自己,第一次產生事清偏離他計劃軌道的感覺。

  將范小秋抱進診療室看診之後,邱育升便出來了,一出來,卻看見狄仁傑坐在外頭的候客椅上,顯然沒有走的打算。

  他眼裡精光一閃,朝狄仁傑走過去。「狄先生不是有事來醫院?怎麼還坐在這裡?」

  「之前有個朋友住院,本來想探望他,沒想到他剛來電話說他出院了。」狄仁傑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既然沒事了,我就在這裡等小秋,看看她傷勢如何吧。」

  邱育升設說什麼,只是與他並肩而坐,一副打算閒聊的姿勢。「狄先生和小秋認識很久了?感情似乎不惜。」

  狄仁傑揚起唇角,「剛剛在車上的情景你也看見了?我們從小就是這麼『打打鬧鬧』,感清自然『不錯』。」

  他當然知道范小秋一向祝他為頭號敵人,不僅知道,還十分享受被她敵視的感覺,畢竟要對一個人印象深刻到難以忘懷可不容易。

  雖然他選了最差的辦法讓她記住他,可他一直不認為她是真心討厭他。

  俗話說打是情、罵是愛不是嗚?他一直深信不疑。

  「是嗎?」邱育升起身,走到飲料機投了兩潮綠茶,將其中一瓶遞給他。「怎麼和我聽的不太一樣?」

  狄仁傑接過綠茶,旋開瓶蓋問:「怎麼個不一樣?」

  邱育升僅是笑了笑,打開瓶蓋灌了口冰涼的綠茶入喉,沒回答他。

  狄仁傑桃眉又問:「聽你這麼說,像是很瞭解我和小秋之間的事,你們認識多久了?」

  邱育升想了想,「加上今年,應該是第八年了。」

  八年?那不是范小秋大學剛畢業的那時候?

  褐瞳閃過一抹微光,他又問:「認識這麼久,怎會這時才想到要交往?」

  「感覺對了,何時交往重要嗎?」邱育升笑著反問他。

  狄仁傑聳聳肩,抿著唇又說:「你確定你所謂的『感覺』和小秋的『感覺』是一樣的?」

  他本猜測范小秋是找邱育升來當擋箭牌,好贏得他們之間的賠約,可和邱育升這麼一談,加上方才看見兩人親密的互動,他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會有什麼不一樣?」邱育升側過頭看向他,「我們兩人會交往,感覺固然重要,但對彼此的瞭解也很重要,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就算是日久生情也不足為奇,你說是不是?」

  這麼說來,他和范小秋豈不認識更久?要日久生情,哪輪得到你?

  狄仁傑心裡這麼想,嘴裡卻說:「日久生情當然不奇怪,只是我以為像小秋那樣的個性,應該不會遲鈍至現在才察覺到對你的感情。」

  范小秋的個性十分好捉摸,敢愛敢限、敢言敢怒、大方熱情,富正義感也十分衝動。她一向直來直往,要是真喜歡一個人,絕不會在認識八年後才交往。當然,只有他會是例外。

  「或許,這就是你所不瞭解她的另一面,不是嗎?」將喝完的寶特瓶丟進回收桶,邱育升笑容可掬的說。

  對狄仁傑一句句帶著試探的話語,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還能一句話給堵回去,兩人之間詭謂的氣氛,連路過的看診病人都覺得隆怪。

  「媽媽,那兩個叔叔笑得好可怕哦,好像、好像……對了,好像兩隻狐狸在笑的感覺」

  路過的小女孩,童言無忌的指著正對彼此微笑的兩個男人道。

  「小孩子別亂說話!快走,別看了。」儼然是孩子母親的婦人,連忙摀住小女孩的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

  至於聽見這些話的兩個人,則是尷臉的別開眼,各自斂去唇邊掛著的奸……呃,微笑。

  沉默的同時,診療室的門終於打開,腳踩上裡著層層紗布的范小秋扶著牆面,緩緩走出來。

  邱育升見狀,急忙起身去扶她。

  離開之前,他突然回過頭,對一瞼陰霏的狄仁傑輕聲說:「狄先生,忘了和你說句話。」

  狄仁傑微桃了下眉,示意他說下去。

  邱育升露出一抹十分真誠的微笑,對他說:「很高興認識你,相信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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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8:17
第六章

  愉快個屁!

  看著在面前上演肉麻戲碼的兩人,狄仁傑覺得這頓飯簡直比餿水還難吃。

  「來,我餵你。」邱育升夾了塊檸檬魚,送進微啟的小嘴裡。

  小嘴的主人喜孜孜的嚥下,一臉幸福的說:「好好吃唷!謝謝。」

  喂完魚,他馬上盛了碗湯,要餵她喝下這間店最著名的酸辣湯,「來,喝碗湯。」

  在連續看他們兩人餵了十幾口後,狄仁傑終於看不下去了。

  他舉起筷子,夾了塊椒麻雞,看著像只魚一般只會張口不合動手的女人,諷刺的說:「范小姐,請問你傷的是手還是腳?要讓人這麼喂?」

  聞言,范小秋非但沒發火,還揚起秀眉愉快的說:「我是傷了腳沒錯,可是育升疼我,他捨不得讓我拿筷子,怕我手酸。你是在嫉妒嗎?就算沒見過男女朋友這麼相愛的,說話也用不著這麼酸。」

  看到沒?看到狄仁傑那副像是「結青屎」的臉了沒?哈哈她早說過要讓他後悔的,真是……太爽了。

  嫉妒?說得好,說得好極了。

  狄仁傑冷冷的勾起唇角,沉聲說:「你要不說你們是男女朋友,我還以為我正在看一個菲傭服侍他手腳癱瘓的主人呢,幸好你提醒我,否則我還差點以為我眼花了。」

  范小秋臉上維持不到十秒鐘的笑容頓時一僵。她拉下臉,鳳眸冒火,「你說誰是菲傭?誰又手腳癱瘓?狄仁傑,你說話最好客氣點!」

  可惡的傢伙!開口就設好話,氣死人了!

  他聳聳肩,很無辜的回了一句,「都說是眼花了,你何必這麼認真?」

  「你——」算了,美好的一天,她不想因為和他鬥嘴浪費掉時間。

  范小秋氣鼓鼓的拿起筷子,為免再被人說成手殘,她決定自己吃。

  一直在旁觀戰的邱育升彷彿沒事人一般,笑笑的問:「小秋,要不要喝杯飲料?我幫你倒。」

  「不用了,我不渴。」睨了眼坐在對面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她悶聲說。

  邱育升桃起了眉,柔聲說:「那好,你要喝再和我說。」

  「嗯。」她點點頭,繼續悶聲不響的扒著飯。

  看到這情景,邱育升突然說話了,「狄先生,我一向疼小秋,捨不得她自己動手做任何事,就算是餵她吃飯,我也甘之如飴,如果是剛才的畫面讓你覺得『礙眼』我向你道歉。」

  狄仁傑停下手中的筷子,勾起了一抹笑,「我怎麼會覺得刺眼呢?你不必和我道歉,小秋說的對,或許是因為我女朋友不在身旁,看見你們兩人這麼恩愛,所以是羨慕了。是我自己的問題,你無須道歉,只不過……」他斂起笑容,譏諷的又說:「就算再疼,也不能把人當廢人疼,小心以後連上廁所都要你服務,到時就真成傭人了。」

  「狄仁傑!」范小秋火了,霍地由椅上站起,卻不小心將擺在面前的泰氏奶茶給打翻,橙橘色的汁液幾乎全灑在一旁的邱育升身上。

  發生這種意外,她也顧不得生氣了,連忙抓起面紙,要幫他擦拭。「對不起、對不起,怎麼辦……全沾到了……」

  「沒關係,我自己來就行了。」邱育升拿過她手上的面紙,「你有沒有沾到?」

  她搖搖頭,一臉歉然。

  「別在意。」他拍拍她的頭,溫和的說:「我去一下洗手間,順便讓服務生來清理桌面,等等回來。」

  一直到邱育升的身影消失在包廂外,范小秋才收起歉然的臉色,惱怒的瞪著一副沒事人樣的狄仁傑。「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對育升說話這麼不客氣?」

  她自己也就算了,反正她從小和狄仁傑鬥到大,什麼難聽的話都說過聽過,但他居然暗喻邱育升是傭人?

  對一個他壓根認識不到一天的人,且這人的身份還是她的「男朋友」,這一次,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狄仁傑沒設說話,僅是抿著唇,冷冷的看著她。

  在她按捺不住要再次開口質問時,他終於掀起薄唇,輕聲問:「那姓邱的,真是你男友?」

  聽見他的形容,她倏地瞪大眼,「什麼叫姓邱的?他好歹也稱呼你一聲狄先生,你怎麼能這樣叫他?你究竟懂不懂禮貌?」

  「對情敵,用不著禮貌。」他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說。

  「你說什麼?」

  「你不用管。只要回答我,他究竟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他又問一次,頓了會,再補一句,「別撒謊。」

  原本滿肚子氣的范小秋被他這麼一問,頓時感到心虛,她鳳眸輕飄的說:「廢、廢話!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你剛才不也看見了?我們恩愛得很。」

  狄仁傑雙眸一黯,俊臉冰寒無比,「是嗎?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范小秋像是這時才發現他的不對勁。怪了,他幹嘛一副她欠他幾百萬似的,繃個臉給誰看呀?她惹到他了嗎?

  笑死人了!應該是他惹到她才對吧,她這個當事人都沒繃著臉了,他在結個什麼勁?

  「狄仁傑,你擺著臉是什麼意思?還有,你問這幹嘛?」

  他陰鬱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我還有事,先離開了,你們慢慢用。」

  不等她回答,他轉身就走,任憑她在後頭如何叫喊他都不理,真的就將她獨自一人留在包廂裡,自己邁步離開。

  「喂!喂?狄仁傑……」范小秋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盯著那扇被合上的門,「搞什麼鬼呀!他吃錯藥了?」

  莫名其妙!這傢伙怎麼回事?千麼話問一問就走?還給了個比踩到狗屎還要臭的臭臉給她看?

  鳳眸惡狠狠的瞪著門扉,好半晌才挪回視線,拿起筷子戳著面前的檸檬鮮魚,原本氣惱的情緒慢慢被困惑給取代。

  這好像是那個一直將笑容掛在臉上的傢伙,第二次給她臉色看。

  第一次是在高中時,她和人打架扭傷腳那次,再來,就是這一次了。

  不管他們多會吵、多會鬥,狄仁傑臉上永遠都掛著一副邪惡的笑臉,就算她在氣頭上罵出多難聽的話,他也是笑得一臉奸樣,完全不在乎的繼續和她鬥嘴。

  可他今天這個模樣……平時揚起的唇角抿得死緊、一雙帶笑的褐眸變得深沉詭異,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尤其是一張俊美無瑕的俊顏,也變得酷寒無比……

  呃,好啦,她願意承認狄仁傑長得不錯。

  總之,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像是由溫暖的春天瞬間成了風雪寒迫的嚴冬,彷彿有股低氣壓將他籠罩著,隨時會閃電打雷,狂風暴雨。

  而那股低氣壓,讓和他吵鬧習慣的她也不由得受到感染,感到一股沉悶,壓在她心頭上,令她的心情頓時也變得十分不美麗,一張俏臉黯然失色,無意識的玩著眼前倒媚的魚。

  邱育升清理完衣服,回到包廂後,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小秋,魚是拿來吃的。」他失笑的回到位置上,桃眉問:「狄仁傑呢?」

  「走了……」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就這麼走了?這麼點刺激都受不起……」他笑著低喃

  「學長,你說什麼?」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真是奇怪,這兩個男人今天怎麼老愛說些別人聽不見的話?

  「沒什麼。」他神秘的搖搖頭,又說:「既然任務完成,我可以回去了吧?你學姐還等著我陪她去看電影。」

  經他這麼一提,范小秋才想到要道謝,「學長,真的很謝謝你今天的幫忙。不過,你是怎麼改變心意的?原本不是不肯幫忙?」

  昨晚她在老媽和狄仁傑面前誇下海口——雖然根本沒人理她,說今天她「男朋友」會來帶她去看醫生,然而當時都半夜十二點多了,她臨時上哪去找人?況且,還是一個戲要演得就像真的一樣的男人?

  她左思右想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想到邱育升這個在她大學畢業後到英國留學時認識的學長。

  學長長相斯文、個陛溫和,外表看來無害,可骨子裡其實和狄仁傑不相上下,一樣以整人為樂。找他來應付狄仁傑,最適合不過。

  她千拜託萬拜託,甚至還打電話請學姐幫忙說情,這可惡的學長就是拿喬,怎麼也不肯下海,最後她只好放棄,做好被狄仁傑嘲笑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今天早上學長居然一聲不響來了!不僅人來,還十分配合,從頭到尾將貼心溫柔清人的這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讓她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

  不枉她叫他學長叫了八年呀……

  「你以為我愛來呀?要不是你學姐用一個禮拜不和我去約會威脅我一定要幫你,我才不會來,麻煩死了!」他皺著眉頭,擺擺手。

  一知道狄仁傑走人,他戲也不演了,直接露出本性。

  「我就知道,還是學姐最疼我了。」她笑著說。學長誰也不怕,就怕她那嬌滴滴的學姐,只要學姐開口,沒有事情是不成的。

  噢!她要記得打電話謝謝她可愛的學姐。

  「就只會拿你學姐壓我。」他瞪了她一眼,「告訴你,下回別再找我做這種苦差事了,雖然你那鄰居挺有意思的,不過先說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俏臉馬上垮了下來,「學長,戲哪有只演一集的……」那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總不能再找臨演吧?肯定會穿幫的。

  「管你第幾集,自己看著辦。」標準的邱氏回答。除了他心愛的女人之外,其他女人都不是人,用不著客氣。

  「學長……」她可憐兮兮的喊著,企圖激發他一下點、一咪咪、一滴滴僅剩的同情心。

  「別叫了。」他直接給她一個閉嘴的手勢。「快點吃,吃一吃我送你回家,我還要趕回去看電影。」

  討論結束,范小秋只好悶悶的扒著飯,絞盡腦汁想著還有誰能當她下一任「男友」。

  「你這丫頭,之前你學姐要介紹男朋友給你,你躲得跟什麼似的,怎麼現在又這麼急著找?哪根筋不對了?」邱育升吃飽了,索性閒聊一下。

  「沒什麼。」她才不會說出她和狄仁傑打的賭,省得被人笑。

  「是嗎?」他雙手環胸,突然賊兮兮的笑了,「其實要找個男人很簡單,根本不用到外頭找,你身邊不就有一個適合的人選?」

  聽見這宛如指點明燈的一句話,范小秋一雙眼馬上亮了起來,興奮的問:「誰誰誰?」

  邱育升聳聳肩,揚起一抹笑,「不就是你的死對頭,狄仁傑。」

  俏臉當場冷下,連話都懶得回了,繼續低頭扒著她的飯。

  「怎麼?幹嘛那種臉?你那鄰居看起來不錯呀,長得帥人又高,家世和你又相當,住得也近,要約會只要走幾步路就到了,多方便呀」

  「學長!」她白了他一眼,要他閉嘴。

  邱育升根本不理她,繼續說:「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喜歡你。你沒看見剛剛他光是看到我報飽你,那一雙眼就像要噴火一樣,都快燒穿我的手了」

  「學長,你少瞎猜了。」她是沒看見啦,但是就算看見了,她也不會信。「那傢伙從小就愛整我,看我氣得跳腳是他最大的樂趣,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你這話不是嚇死我就是笑死他。」

  見她一臉不信,邱育升無奈的搖搖頭。

  看吧!他就說這女人很遲鈍,狄仁傑偏偏不信。

  「你不曉得男孩子很變態嗎?特別愛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好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就是變態其中之一。

  可范小秋聽了仍是一臉不以為然,邱育升不禁有種被打敗的感覺。真不知是狄仁傑欺壓她欺壓得太徹底,還是這女人當真遲鈍到有剩。

  「好。那我問你,除了你以外,狄仁傑會和其他女人逗嘴或嘲笑她們嗎?」

  她偏頭想了想,良久,慢慢濘起一雙細緻的眉,「好像……沒有。」

  那傢伙就像和她犯沖般,只會這麼機車的對她,似乎——不,不對!是她從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凶。除了她之外,他對每個女孩子都是溫柔對待、四處放電,一副花花公子的蠢樣,讓她差點以為他上悲子是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那麼,他除了和你逗嘴外,有沒有真的傷害過你?就是惡劣的人身攻擊?」

  「嗯……」她仔細地回想那些往事,眉毛濘得更緊了,「好像也沒有……」

  狄仁傑通常見好就收,不會真的將她給氣哭,當然,這也是因為她幾乎不哭。

  除了國小三年級不知為了什麼事被他惹哭後,她就再也沒哭過了……

  咦?現在想想,他好像也是從那次之後,就不再故意把她弄哭了,只是小小的捉弄她而已……

  看著她似有領悟的表清,邱育升滿意的點點頭,又問:「再來,他是不是非常保護你?就算自己欺負你,可只要有人犯到你頭上,他一定會為你出頭?」

  這下,一雙細緻的秀眉簡直擰成了毛毛蟲。范小秋抿唇不語,實在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她脾氣不好眾人皆知,惹得麻煩只多不少,就算她不犯人,人也會來犯她。套句老媽曾說過的話,每回她一惹麻煩,確實都是狄仁傑在後頭幫她擦屁咳!是幫忙收拾殘局。

  狄仁傑一直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一直都知道。

  試問,一堆人前一天才找她嗆聲,和他「聊過天」後,隔天就一個個躲她躲得遠遠的,要不就是餡媚的來向她道歉……她沒瞎,自然知道是誰在幫忙。

  只不過這些事她一向裝作不知道,畢竟要她去向狄仁傑道謝,比要她的命還難,況且她也沒要他雞婆。

  見她不說話,邱育升自是瞭然於心,他笑了笑,沒再問問題,而是直接做出結論。

  「綜合以上幾點,我敢保證,你那位鄰居絕對是喜歡你。」

  三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咻」地一聲就過去了。今天,正是兩人賭約到期的最後一天。

  躲狄仁傑躲了整整一個月的范小秋,今天終於不得不下樓和他碰面。

  「你這丫頭,總算肯現身了?」藍偵瑜瞪著美眸,看著毫無生氣的女兒走下樓。「還不快點!仁傑和他女朋友都來了,你還在磨蹭什麼?快去坐著,準備開動了。」

  「是——」有氣無力的拖著長音,她不甘願的朝飯廳走去。

  真搞不懂,就算老媽因為要謝謝狄仁傑上回送扭傷腳的女兒回家而請他吃飯,為何又偏偏要在她家請?而且還剛好選在今天?

  「對了,小秋,你男朋友呢?不是說要帶回來家裡吃飯讓我瞧瞧嗎?不會是騙媽咪的吧?」本要到廚房看料理準備得如何的藍偵瑜,突然想起這件事,停下腳步回頭問。

  這一間,范小秋纖細的背影頓時僵成石塊。她緩緩的轉過身,擠出一抹頗無奈的笑容,「那個……我當然有約他,只不過他剛好沒空。」

  「這麼巧……」藍偵瑜挑挑眉,沒再多問,便轉身進廚房。

  見老媽沒再追問,范小秋心中的大石才俏然放下,偷偷吐吐粉舌。好險,不然要是老媽硬要她交人出來,她豈不糗大?

  就在她暗自慶幸著,準備轉身到餐廳時,卻看見她躲了一個月的男人正朝她迎面走來。

  看著那抹久違的頑長身影,不知為何她胸口一跳,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癡癡的看著他走過來。

  他今天穿得十分休閒,一件簡單的深色牛仔褲配純白的襯衫。雙手隨興的插放在褲子口袋裡,看來瀟灑愜意。就算是如此簡單的穿著,在他身上也能展現出一股優雅高貴的氣質。

  他的頭髮似乎也長長了些,前額的瀏海垂至眉下,在那雙幽亮的褐眸前輕輕擺動著;頸上的髮碰到了領子,有些過長,看起來卻不頰廢、邋遢,反而散發出一種曬懶迷人的氣息,莫名的……很性感。

  俏臉不由自主的浮上兩抹嫣霞,范小秋為自己竟然看狄仁傑看到傻掉而感到很羞恥。

  搞什麼……她幹嘛看他看得這麼仔細?

  為了掩飾自己看傻眼的事實,她連忙別過頭,改盯著身旁一盆室內盆栽。

  可惡!都是學長害的!

  自從聽完學長的胡說八道後,她不知為什麼變得不敢面對狄仁傑,而且還變得十分在意他,甚至,她還會偷偷掀起窗簾,偷看對面房間的他在做什麼……

  噢!她肯定是瘋了!

  「你終於肯露臉了?」看著眼前臉蛋一會兒刷白、一會兒漲紅的小女人,狄仁傑勾起笑,在離她一步遠時停下腳步。

  范小秋身子一僵,緩緩抬起風眸,可僅只瞥了他一眼,便又繼續盯著眼前的室內盆栽。「什麼叫肯露臉了?我又沒躲你,只是恰巧遇不上罷了。」就算她真有躲,她也不會承認。

  他聳聳肩,「明明就住在隔壁,居然可以整整一個月遇不到一次面,還真是不巧。」

  這女人擺明了就在躲他,為什麼?因為三個月的期限到了?

  思及此,他唇邊笑意漸濃,感覺心情好極了。

  「就是這麼巧!」她終於抬起頭瞪著他,「幹嘛?你該不會特地來找我討論巧不巧的無聊問題吧?如果是的話,抱歉,我沒你那麼無聊。」說完,她甩頭就走,手腕卻被他給拉住。

  肌膚傳來的熱燙,讓如臉上的熱度更甚,她扭著手,連轉頭都不敢,就怕被他看見這莫名的羞澀。

  「放開啦!你要做什麼?」

  狄仁傑倒是很聽話,當真放開了她的手,只不過他人卻繞到她跟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找你當然不會是為了這種無聊事,而是另一件事。」他挑起她散落在雪白臂膀上的秀髮把玩著,「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緩緩前進,她則因為他的逼近而不得不往後退,兩人不知不覺退到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

  「我、我當然記得。」是福是禍躲不過,更何況,她知道狄仁傑絕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

  「那……」他掬起她泛著幽香的髮,湊近鼻子輕聞,「你的育升呢?怎麼沒來?」

  他這暖昧的舉動讓她紅了臉,一把搶過自己像是被他親吻的秀髮,小聲的說:「他有事,今天……咳!今天沒辦法來。」

  學長嗆明瞭只幫她一次,不管她死求活求,他就是不再理。在無計可施下,她也只能碰運氣扯著謊,看能不能順利過關,雖然她知道這機會十分渺茫。

  他笑了,身子又逼近她一寸,稜角分明的薄唇只差一點就能貼在她秀挺的俏鼻上,「我想起來了,邱育升的確有事,我前幾天和他通電話,他告訴我,他要和你學姐——也就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去約會,所以不能來參加聚會。」

  他心情會這麼好,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他原本一直以為邱育升真是她的男朋友,直到他查出那男人另外有女朋友、和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恩愛的情侶,只是她找來想瞞騙他的假男友、是她到英國遊學時認識的一個學長罷了。

  這個真相,讓他一掃那日的陰霏,滿懷欣喜的期待今天勝利的果實。

  范小秋身子一僵,因為他太過貼近的俊顏,也因為他薄唇吐出的這段話。

  他知道?他怎麼會知道?這麼說來……她豈不是「又」輸了?

  「范小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為即將得到的,感到十分愉悅。

  她深吸口氣,伸出手將這擾人心神的男人推遠點,她才能好好說話,「就算我沒男朋友,你也不見得贏,你那可愛的女朋友呢?真的有來嗎?搞不好你和我一樣,是找個假的來。你讓開,我要去監定,不然被你給眶了都不曉得……」

  狄仁傑不置可杏的揚起俊眉,側過身子讓出一條路。

  見他一副沒在怕的模樣,范小秋也只能挺直腰桿、昂首闊步的往爺廳走去,去瞧瞧他那溫柔體貼又完美的貼心女友。

  她被騙了。

  而且騙很大。

  「綜合以上幾點,我敢保證,你那位鄰居絕對是喜歡你。」

  「騙人!」想起邱育升說的那些話,范小秋深深覺得自己像個傻蛋。「我就說他不可能會喜歡我,看吧……」

  一想到今晚狄仁傑和他可愛的女友恩愛親暱的模樣,她胸口一悶,累積一整晚的煩躁感又揚起。

  他們一直都是死對頭,狄仁傑本來就不可能對她有好感,是她太笨,居然被學長給洗腦,還為此煩惱了整整一個月,結果……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

  她從窗戶探出頭,偷看在外頭散步的兩人,看著他寵溺的柔著的頭髮,兩人笑得甜蜜又幸福,她的一顆心莫名地愈來愈悶,甚至泛出一種酸澀的感覺。

  她煩躁的拉上窗簾,索性不看了,以免愈看心愈悶,悶得她直想大叫,好宣洩心裡那無來由的不悅。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要不高興?他們甜蜜他們的,干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因為他那原本只對她展現的溫柔笑容此時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就感到不高興?

  最重要的是,她甚至根本不懂,她為何要那麼在意他沒有喜歡自己的這件事……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況且,她不也從不在乎他究竟是討厭她還是喜歡她?

  既然如此,她究竟在煩悶什麼?

  「哎!煩死了!」柔著發,范小秋將自己甩進玫瑰色的床鋪裡,四肢騰開,呈大字型的躺在上頭,漂亮明亮的雙眸怔怔盯著潔白的天花板。

  「不想了!管他在幹嘛,要和女友親熱、要談情說愛、要去哪風花雪月,全不感我的事,別再想了……」

  對!她幹嘛為了那傢伙煩悶?而且還不懂為什麼煩、為什麼悶?既然不懂,她做啥躺在這瞎猜?

  她霍地由床上跳起,決定洗澡去。她要去洗眼睛,把今晚看見的那些傷眼的甜蜜畫面給洗乾淨。

  打開衣拒,她拿出乾淨的浴巾和睡衣,將頭髮盤起,正準備要去洗澡時,擺在床頭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誰呀?這麼晚了」困惑的濘起眉,她走到床頭,看見來電顯示後,雙眼倏地一亮,連忙接起電話。「心妍?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唐心妍秀氣的笑聲,「小秋,你太誇張了。我們不是上禮拜才見過面?還吃飯聊天整整一個下午呢。」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聽過沒?」她輕笑,拿著手機走到窗前的愛心沙發坐下,隨手抓來一個抱枕,將它墊在粉潤的下巴上。「我這麼想你,你應該感到感動才是,還敢說我誇張,真是不夠朋友……」

  「我也很想你呀……」唐心妍和她笑鬧了一會兒,才提起正事,「小秋,還記得下禮拜五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清明節?」她歪頭想了想,隨口說。

  自從狄仁傑回國後,她的生活就一片混亂,連工作室都很少去了,更別提記得下禮拜五是什麼日子。

  「天啊!你還真會猜,現在是秋天耶!」唐心妍真懷疑她的日子是怎麼過的,猜個國慶日都還比清明節好。

  范小秋咯咯低笑出聲,「我看你還是直接說就好,省得我再猜個什麼三八婦女節或元旦之類的。」

  不用她提醒,唐心妍也正打算這麼做。「下個月十號是奇兒生日。你真糟糕,連這天都忘了……」

  她們三人是很要好的朋友,每年生日都會聚在一塊慶祝,要是有一方缺席,其他兩人都會很難過。

  范小秋聞言涼呼一聲,整個想起來了,「對厚!是奇兒三十歲生日!」

  「沒錯,我打電話給你,就是要和你討論今年要怎麼幫奇兒慶祝。「還好有你,不然我當真給忘了……」她在心裡小聲的對奇兒說抱歉飽歉。

  「算了,反正奇兒不知道。」就算曉得,奇兒也不會在意。「你有沒有什麼好想法?還是要和往年一樣,找間KTV歡唱整夜?」

  「不行!」范小秋猛然搖頭,風眸發亮,「三十歲耶!怎麼能馬虎?你曉不曉得三十歲這數字對女人有多傷?不可以隨隨便便找間KTV就這麼過了,絕對不行!」

  「那你說呢?要去哪裡?」

  「這個嘛……」范小秋偏頭想了想,過一會突然跳起來,興奮的說:「心妍,奇兒很久沒交男朋友了對不對?」

  「嗯……好像有五、六年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這就對了。」范小秋拍著手,開心的又坐回沙發上。

  「什麼對了?」完全不曉得她在說什麼的唐心妍,簡直一頭霧水。

  「我決定要送奇兒一份特別的禮物,就是——」她突然壓低音量,小聲的說:「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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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8:38
第七章

  雖說范小秋的提議,讓唐心妍受到不小的驚嚇,可膽小的唐心妍一向說不過、也爭不贏她,就這樣,孟奇兒的生日宴會就這麼定案了。

  為此,范小秋又開始忙碌的尋找「男人」

  之前,是為自己的賭約,馬虎一下可湊數就行,這一次,可是為她的好朋友,所以她更加認真、更加謹廈,猶豫了許久,才約了台灣數一數二的男公關俱樂部「Queen」的幕後老闆。

  「Queen」能在短時間內竄起,成為台灣男公關俱樂部之首,其一是它擁有最頂尖、最高竿、面貌傑出俊逸的人才;其二,則是它那層不論有多大權力也無法剝去的神秘面紗。

  它不似其他男公關俱樂部,是由客人挑選服務的男公關,而是恰好相反,由男公關來挑選客人。

  在「Queen」裡,聊天談情可以,但著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就得看男公關們的意願。要是他們不肯,誰也無法強迫,不論用錢、用權,「Queen」那手段高明的老闆皆能一一擺平,不畏權勢,堅持它的經營之道。

  「Queen」的與眾不同,沒讓它關門大吉,反倒吸引了更多貴客上門,而這正是它厲害之處。

  得不到的,就更想得到——「Queen」的創辦人深知人心,所以才能將「Queen」在短時間內捧為個中翹楚。

  此時,范小秋來到「Queen」的大門前,接過侍者遞來的面罩套上,頓時掩去她美麗的容顏。

  這也是要進入「Queen」的規定之一,除了離開或在私人獨處的空間裡,否則客人不得摘下面罩。

  「范小姐,請往這邊走。」一名打扮得像英國貴族專屬管家的中年男人,禮貌的為她引路。

  范小秋點點頭,跟在他後頭走;兩人搭乘電梯,來到「Queen」的頂樓。

  「先生已在裡頭等候,請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他說完便退了下去,將范小秋留在原地。

  她打量著眼前雕飾華美的白色房門,舉起手,敲了敲。

  「請進。」

  裡頭傳來極為低沉的嗓音,她猶豫了會,才打開房門走進去。

  房內很暗,僅有的微弱光線是落地窗灑進的暈黃的月色,淡淡的金黃色彩透過開啟的窗沿,灑在純白色的地毯上,也灑落在坐在墨黑色沙發、一動也不動的男人身上。

  他就這麼靜靜坐在那裡,胸膛以上被黑暗覆蓋,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身上僅穿著一襲白色浴袍,白色的衣帶鬆垮的綁在腰際,露出他著隱著現的結實胸膛。

  她揚起下顫,走到床旁的貴妃椅,拂拂衣裙,翩然坐下。

  一坐下,她半點都不客氣,直截了當的便說明今天的來意,「我有事想麻煩你,我要Oueen名頂尖的男公關摘下面罩,讓我的好友孟奇兒桃選她喜歡的男人,在這裡度過她的生日。」

  「你該知道Oueen的規定,這是不可能的。」男人斷然拒絕。

  她桃起了眉,「規定是可以改的,而且僅此一次,又不會有人知道。」

  他肯破例,而她保守秘密,這麼一來,有誰會知道?

  「規定是可以改,不過我不想。」他輕聲說,站起身朝她走去,先前被遮去的臉孔借由月光的照亮一點一點的顯現出來。「別忘了,你似乎還欠我一件事。我都還沒向你要求我贏得的獎勵,你倒是先向我開口了。這會不會太本末倒置了點,嗯?」

  看著眼前邪氣的俊顏,范小秋鼓起了頰,「我沒忘,我知道我欠你一次。就不能先欠著嗎?先答應我的要求會怎樣?」這男人一定要這麼計較嗎?

  「當然可以。」狄仁傑笑著繞玩她的髮,他正是「Oueen」的幕後老闆。「不過……」

  擠出一抹嬌笑,她柔聲問:「不過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時她、有求於人,就算對方再怎麼機車,她也得忍。

  他坐在她身旁,昂藏的身子緊挨她曼妙的嬌軀,修長的指由她的滑至發輕她的頰。「不過你要付出代價。」

  嬌笑不禁僵了下,「什麼代價?」

  他勾起一抹笑,湊近她耳畔,用沙啞到能讓人泛出一股輕顫的嗓音說:「我要你陪我一夜,就像你要我旗下的騎士陪你好友一夜那樣。」

  他的要求讓她聽間漲紅了臉,使勁將貼在身上的萬年大色狠給推開,「搞什麼鬼!你這傢伙為什麼老愛……老愛用這種事當條件?」

  可惡!他居然敢向她提出一樣的條件兩次?

  兩次耶!上次懵懂無知就算了,這一回,她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食色性也,我這麼要求很正常。」他聳聳肩,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范小秋俏臉上的羞紅倏地轉成怒紅,「狄仁傑!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感情?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女朋友那麼可愛溫柔,你居然還想偷吃?你太過分了!」

  像他這樣的男人不該和他廢話,直接把他給「卡嚓」!比較快。

  「我們分手了。」

  「就算你們分手了,你也不能背叛她!只要你們還在一起,你就該對這份感情忠貞、負責,怎麼可以向別的女人要求……」慷慨激昂的詞語霎時一頓,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沒聽錯吧?

  他曬懶的躺到柔軟的床上,早手托腮,懶懶的又重複一次,「我說,我和她分手了。」

  這次范小秋可聽清楚了,她反應極大的跳了起來,卻被男人給拉了下來,一個重心不穩,跟著跌躺在他身邊。

  瞪著近在咫尺的褐眸,她吶吶的說:「你是說……你們分手了?怎麼可能……」

  他和Doris手了?他沒女朋友了?

  心裡冒出一顆顆喜悅的小泡泡讓她的心情宛如飛上天似的,感到莫名的高興。

  然而不到五秒,愉悅的心情頓消,她擰起了秀眉。

  腦中突然有抹猜疑一閃而逝,她霍地推開不知何時將她擁入懷中的他,怒喊道:「你騙人!」

  她突如其來的指責,讓狄仁傑無辜的眨眨眼,「我騙你什麼了?」

  「你」鳳眸怒瞪,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半晌,才氣呼呼的說:「這也太巧了吧?我們為期三個月的賭約才剛落幕不到十天,你就說你分手了?這分明就是騙局,Doris一定是你找來騙我的!她、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

  就像她找邱育升一樣,他根本也是用同一個招數,打算欺騙她。

  褐眸閃過一抹幽光,他揚起了唇角,「誰說她不是?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更何況雖然是過去式,但我和Doris的確交往過。這點,你不可否認。」

  這話堵得范小秋啞口無言。

  沒錯,她是親眼看過他們兩人你儂我儂、一副打死也分不開的牛皮糖模樣,樣子確實不像作假,只不過……她就是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既然我沒女朋友,而你也沒男朋友,這個交換條件,你答不答應?」他重新將她攬回懷中,讓她依偎在他的胸膛。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范小秋,沒有發覺他親暱的舉動,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被他給抱在懷裡,俏臉緩緩升溫「你不覺得這樣說話很累嗎?」

  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她柔軟的身軀幾乎全貼在他身上,纖細的蠻腰被他的鐵臂樓得緊緊的,半點也挪動不了,只能用雙手抵在他胸前,好擠出一瞇瞇得以呼吸的空間。

  「不覺得。」他沙啞的說,一雙燦亮如琥珀的褐瞳緊鎖著她冰亮的鳳眸,眼底有種熱流逐漸竄揚。

  他那火熱的視線讓她薄嫩的臉皮更加紅艷,她心想好在沒開燈,才沒讓他看見自己此時羞熬的模樣。

  「你不覺得,我覺得。你退開一點啦……」小手虛軟無力的推拒著。

  她軟軟的嗓音猶如在撒嬌,讓狄仁傑心神一蕩,差點就忍不住攫奪那粉潤的紅唇。

  然而他終究沒這麼做,反而聽從她的話,稍微往後退了一點。「這樣總行了吧?」

  她點點頭,心臟雖然依舊跳得厲害,但至少能呼吸到不少新鮮空氣了,總比像方纔那樣差點窒息的情況好。

  「能不能換個條件?」即使他們兩人都是成年人了,可這種事……她實在很難答應。

  他桃起眉,直接回絕,「不行,這條件很公平。」

  公平個屁!

  鳳眸橫瞪一眼,她深吸了口氣後又揚起笑臉說,「我只要求你旗下員工能夠摘下面罩十分鐘,讓奇兒桃個順眼的,一起共度美妙的一夜,而且我也會付錢。只是看個十分鐘,代價不需要這麼大吧?」

  她當然知道「Queen」的規定,不過規定是人訂出來的,既然如此,她只有直接找出訂下這鬼條件的始作俑者。

  誰知道他竟獅子大開口,反要她陪他一夜?這男人真是太……太欠扁了!

  褐眸鎖著那幾乎抿成一直線、十分僵硬的粉唇,他伸出長指,用指腹輕刷塗著唇彩的唇辦,「我無所謂,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

  范小秋瞪大眼,深吸了口氣,硬是維持位臉卜的笑容,「不管要多少錢我都會付,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我不缺錢,這你很清楚。」狄仁傑涼涼的扔出這句話。

  意思就是非得要她「陪睡」就是了?

  銀牙咬得死緊,她火大的瞪著他,「好!換就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氣死人了!這男人還是那麼難商量,簡直就是將她吃得死死的。

  當然,她大可以另找一間牛郎店,但就因為她已找遍了全台北市,卻沒有一間有像「Oueen」的水準、素質及隱密,在安全考量下,她不得已只好來找狄仁傑,否則打死她,她也不會來。

  「確定?我可不勉強喔……」他勾起一抹歡陝的微笑。

  她十分不甘願的瞪著他,「對啦對啦,不過這一次得先驗貨後給錢。我要確定奇兒生日那天設有任何差錯,才履行我們的約定。」

  到時要是奇兒不願意,她卻先讓這傢伙給吃了,那豈不虧大?

  「可以。不過……」他倒也答允得挺乾脆。長臂一縮,又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貼緊他健碩的身軀。

  范小秋小臉微紅,故意揚高嬌嗓,「又怎麼了?拖飾拉拉的,你就不能一次把話給說完嗎?」被他這麼緊擁著,她心房像是有上千隻螃蟻在爬,又癢又麻,那莫名的感覺讓她全身跟著虛軟。提不起半點力氣。

  她有股想盡快離開這裡的衝動,因為她有預感,要是她再不快點離開,可能就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清。

  狄仁傑低笑出聲,因為終於看清楚這小女人臉上的嫣粉。「好,最後一句話。」

  「快說。」她桃高眉,忍著逃跑的衝動。

  「我要收點利息。」說著,他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大掌隨即撫上她後腦,薄唇直接烙印在她微啟的小嘴,熾舌長驅直入,捲上她甜軟的粉舌。

  范小秋完全呆住了,她瞪著大眼,傻傻看著眼前幾乎能揚到她雙眸的長睫。

  又、又來了?這男人怎麼老是說親就親?一點都不給人時間準備……

  大掌輕撩起覆在雪白雙腿上的火紅洋裝,輕緩的撫弄著白嫩滑順的大腿,燙人的火舌情挑著笨拙的小舌,硬是強迫她和他糾纏不休。

  她想叫他「住嘴」,然而他深切的熱吻卻反將她吻得七葷八索,腦袋瓜昏昏沉沉,清不自禁低吟出聲。

  燙人的掌沿著她纖細的腰婉蜒而上,罩上她的豐滿,隔著胸罩微微施力的搓柔著,讓她忍不住難耐地躁動。

  「快住手。」熱潮直襲而來,只要被他觸碰過、輕吻過的地方,都宛如著了火,燙得她難以忍耐,說出的拒絕也軟綿得像是邀請。

  他雙瞳一黯,非但沒住手,還拉下洋裝側邊的拉鏈,露出裡頭漾著神秘色彩的黑色胸罩。薄唇滑過她優雅的脖子,來到那滑嫩的豐盈上頭,狠狠的一吸。

  胸口傳來一股刺麻,讓她吃痛的驀然瞳開半瞇的鳳眸,「你在做什麼?」

  他沒說話,深深吸了口氣,才緩慢的抬起頭,離開那誘人的芬芳。

  狄仁傑一起身,范小秋馬上就看見自己左胸口上有個深紫色的吻痕,剛才那股隱隱的刺痛,便是由那裡傳來。

  她手忙腳亂的將被他扯下、撩上的洋裝穿好,卻發現那泛著紫紅色的吻痕怎麼也遮不住,恰好就露在她低胸洋裝的上方,十分顯眼。

  她瞪大眼,錯愕的看著那抹紫紅,「狄仁傑!你做什麼!做什麼給我種草毒?」

  這男人有病呀?沒事吸了個這麼深的吻痕做啥?位置還該死的連遮都遮不住!

  相較於她的不爽,狄仁傑俊顏凝重,慾望仍在他眼底揮之不去。

  他伸出手,撫過那抹他刻意製造出的印記,嘶啞的說:「這是我們的契約,剛才所交換的條件證明。」

  這女人穿得太性感,一襲火紅小洋裝的確很襯她瑩白如雪的膚色,也能將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勾勒得更加撩人,但……該死的火辣過了頭。

  僅遮得住她白滑細緻大腿的小蓬裙既輕又薄,她修長的美腿一走動,那薄透的裙擺便隨著搖曳生姿,蕩出翩然而飛的朵朵花瓣,教人彷彿能窺見裙下的美妙風光,讓她那已然夠使人遐想的美腿更引人犯罪。

  然而這些他都還能忍受。他無法忍受的是,她那簡直就要露出半邊雪白豐滿胸脯的上半身。

  低胸洋裝裡,無肩帶、二分之一罩杯設計的內衣,將她胸前的高聳擠壓得更加豐滿、誘惑,那深深的侞溝,讓人看得日不轉睛,只要她微一傾身,無限美景便這麼供人免費欣賞——這正是他無法忍受的地方。

  所以,他乾脆在上頭烙下一個印記,一個屬於他的標示,要其他男人閃遠點。

  「沒事幹嘛這樣做?你無聊呀?」用一個吻痕來當契約?厚!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她又羞又惱,拚命拉著洋裝,想看能不能遮住那羞人的吻痕,可惜這身洋裝太過合身,合得連一分一毫都難以挪動,她拉了半天仍徒勞無功。

  挫敗的放下手,她瞪了眼一旁得意笑著的男人,「可惡!這樣要我怎麼出去?就算出得去,又要我怎麼回家?要是被我老媽看見,你就死定了!」

  老媽一直想盡辦法要將她給銷出去,要是讓她知道這吻痕是狄仁傑的傑作,搞不好會樂得直接將她拎到狄家,談起親事來。著真如此,那她豈不是餐了?為了個吻痕得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她才不要咧!

  「怎麼說?」褐眸幽光流轉,他緩緩勾起一抹笑。

  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然是因為我老媽一定會要我帶弄出這玩意——」她指指胸前吻痕,「的男朋友回去,然後讓她監定。問題是,我要上哪生呀?難不成真帶你回去?」

  他笑意漸濃,桃眉緩聲說:「有何不可?」

  那傢伙是什麼意思?

  范小秋因為狄仁傑的一句話想了好幾天,想到腦袋瓜子都陝爆炸了,此刻,她站在廁所的洗手台前,對著鏡子,寧起了兩道雅致的秀眉。

  一想到那天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她的心臟就又一次加快了速度,擾亂了她的思緒。

  「好煩!」捂著急速躍動的胸口,她不解的低喃,「那傢伙這次回來,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不僅說的話讓人難以理解,就連做的事,」思緒飛回那天兩人擁吻的畫面,俏臉聽間漲紅。她嘟囔的又說:「真搞不懂是他奇怪,還是我變得奇怪。」

  最近,只要一想到狄仁傑、想到他們差點擦槍走火的那記熱吻,她便全身發燙,心房鼓噪,整個人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那討人厭傢伙的臉。

  而且,不停的想到他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居然開始覺得那張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俊臉,似乎變得設那麼討人厭,還挺……賞心脫目的?

  她真是瘋了。

  撫著額角,她懷疑自己大概病得不輕了,才會產生這不可能的幻覺。

  「小秋,你怎麼了?頭痛嗎?」

  范小秋回過神,就看見唐心妍站在眼前,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她連忙擠出有些慘澹的笑,「沒有,可能是酒喝多,沒什麼事。」

  「是嗎?可我站在這挺久了,一直聽到你說什麼瘋了、瘋了的……究竟是誰瘋了?」唐心妍仍然不放心的問。

  范小秋眼角怞了怞,「沒有啦。你聽錯了,我應該是說……暈了、暈了,我頭有點暈。」她搪塞的說。

  「可是……」她明明不是聽見她這麼說呀。

  「哎,就說了沒事。走吧,奇兒一個人待在包廂裡一定很悶,我們快回去陪她。」她推著唐心妍出了廁所,回到三人今晚開生日宴會的VIP包廂裡。

  一開包廂門,唐心妍便反射性的躲到范小秋身後,一雙美眸惶恐的看著眼前的肌肉男。

  「怕什麼?又沒讓你靠近,遠遠欣賞就好。這麼精采,不看多可惜。」范小秋笑著拎唐心妍回到舒適的U型沙發椅落坐,還對抱著鋼管大跳猛男秀的猛男們吹了個口哨。

  相對於范小秋和孟奇兒兩人的「入境隨俗」,唐心妍則是緊閉雙眼,縮在最遙遠的一角,像個可憐的小媳婦。

  「奇兒,要不要上場一塊跳個舞?」范小秋推推身旁已喝得有些茫的壽星。

  孟奇兒瞇起美眸,迷濛的看著那些脫到僅剩一條丁字褲的猛男們,咯咯笑著,「不、不要,我喜歡……喜歡用看的……」

  「上場摸一摸比較過癮呢!你確定不要?」她誘惑的又問。

  「真的嗎?」孟奇兒猶豫了。

  「當然是真的。錢都付了,你可別和心妍一樣浪費錢,都來到這裡了,卻連看都不敢看。」她瞥了眼依然不肯睜開眼的唐心妍,轉頭又說:「走吧,來去玩玩,機會難得呢。」

  今天是奇兒的生日,她這個主辦人當然要讓壽星「賓至如歸」,玩得盡興、玩得狂野,才不枉她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啊。

  「那……好吧。可、可是……我不太會跳舞哦……」孟奇兒被說動了,星眸微微發亮,扶著沙發站了起來。

  「沒關係,隨便跳就好,反正沒人看見。」范小秋扶著奇兒,兩人一塊往舞池走去,在那之前,她回頭又問了一次唐心妍。

  「心妍,你確定不和我們一起去跳?錯過這次,可不知道要等多久哦。」要是心妍事後說可惜,她也不想再來求狄仁傑一次了——代價太高。

  「不、不要。」唐心妍搖頭、搖手,差點連腳都搖了,「就讓它錯過吧,我不介意。你們去跳就好,玩得開心點。」

  「那好吧。」范小秋聳聳肩,牽著喝微熏的孟奇兒一同殺進舞池,和跳得十分賣力起勁的眾猛男們一塊扭腰擺婰,將體內的酒精催化到最高點。

  身為社交名媛,她什麼舞都學過,從國標、探戈、華爾滋,到熱舞、中東肚皮舞、街舞,她都嘗試過,甚至連鋼管女郎跳的鋼管舞,她也曾因為好奇,學過幾個月。

  因此現在一看到鋼管,她便躍躍欲試,直想上去舞個一曲,畢竟普通地方可不會有這玩意讓她跳,既然來了,哪有不跳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這裡除了幾位舞者猛男外,就只有她和奇兒,心妍三個好朋友,她根本不用避諱,開開心心給它跳下去就對了。

  於是舞曲一放,范小秋一手勾著鋼管、一手扶著猛男,藏在改良式黑旗袍底下的修長美腿一揚,踏上一旁的矮椅便跳了起來。

  面罩下的粉唇勾起魅人心魂的笑容,她姿態撩人、舞姿嫵媚,讓週遭的專業舞者都看傻了眼,險些忘了要跳舞。

  兩人跳得十分愉快,一曲接一曲,直到雲奇兒嚷著頭發暈,范小秋才不得不扶著她回來,讓她坐在沙發上休息。

  見兩人好不容易回來,唐心妍馬上說:「小秋,你剛剛在跳舞的時候,手機一直響,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有急事?」

  「手機?」她微喘的說,拿起紙巾擦拭額間的汗,才由包包裡拿出手機來,一看到上頭狄仁傑打來的十多通未接來電,她馬上皺起了眉,站起身。「心妍,我去回個電話。」說著,她按下回撥鍵,走出包廂,往廁所方向走去。

  電話不到三秒便讓人接了起來,范小秋率先開口,「喂?狄仁傑,你找我幹嘛?」

  那端沒有任何聲音,她頓了幾秒,又喊了幾聲,「喂?喂?有沒有聽到?」

  喊了半夭,仍然沒傳出任何聲音,最後她只好把電話給掛了,又撥了一通。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電話有接通,但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搞什麼嘛……」她索性不打了,將手機收回包包裡,正要轉身回包廂時,卻被杵在她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哇!你……你哪冒出來的?想嚇人呀!」

  她撫著胸口,驚嚇百分百的瞪著眼前這個貼她極近的男人,抬高腳跟想往後退幾步。

  沒想到她才一動,眼前的男人也跟著動,而且動作超快,她還來不及反應,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眨眼,她人已被帶進了廁所,和這挾著她的男人一起被關在裡面。

  「你是誰?這是在幹什麼?」她錯愕的看著他反鎖廁所門。

  不是吧?她居然在知名俱樂部「Queen」裡被人綁架了?這會不會太扯?

  遇上這種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Queen」的老闆,於是她趁那人不注意,快速由包包裡拿出手機,撥打狄仁傑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而且不只是她的話筒裡傳來音樂,那個正好轉過身來的男人,也拿起正響著鈴聲的手機。

  當場,范小秋掛上了電話,雙手又腰,怒視著眼前的男人。「搞什麼?原來是你,你幹嘛把我關到廁所?」她這才看清楚黑色面罩下那雙熟悉的褐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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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9:04
第八章

  狄仁傑穿著一襲和外頭騎士一樣的裝扮,臉上也戴著面罩,乍看之下,和那些男公關根本沒兩樣,怪不得她會認不出是他。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摘下面罩,俊美的臉龐冷凝著,朝她走過去。

  范小秋突然感到有股壓迫感,而且還是由眼前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我哪有不接……」

  隨著他一步步的逼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范小秋不知怎地,也跟著一步步的往後退,直到被逼到了牆角。

  她凝望著深幽的褐眸,當中似乎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火氣,讓她原本理直氣壯的語調頓時矮了一截,「就算是我沒接到好了,可是、可是我有回電話,是你自己不出聲的……」

  怪了,她幹嘛這麼低聲下氣?不過就是漏接了幾通電話而已,不是嗎?

  狄仁傑將兩手撐在牆上,沉聲說:「我打了十幾通。」

  「我知道,那時我在忙,音樂也很大聲,我沒聽到。況且我不是說了,我有回你電話嗎?」這人怎麼這麼「番」,她不是解釋得很清楚了?

  「忙什麼?」他褐瞳一黯,長臂一揚就將她緊攬入懷,「忙著跳熱舞讓別人欣賞?」

  他的語氣飽含隱忍的怒火,一想到她將半個身子掛在其他男人身上跳熱舞,一雙褐眸也差點噴出火。

  在「Queen」裡,除了客人過夜消費的房間以外,每個角落、每個包廂,甚至包括廁所內的洗手台和化妝區跟廁所外,皆裝有同步監視攝影,會有樣嚴密的監控,主要是因為在「Queen」剛創辦那年,有位女客極度愛慕「Queen」裡的某位騎士到了不擇手段的瘋狂地步,為了得到他,她不僅派人將他困在包廂裡,還讓人在包廂外看守,不讓任何人進出,想對他「霸王硬上弓」。要不是那名女客帶了太多人來,讓人起疑,恐怕「Queen」那天便會發生台灣史上第一起男公關被客人性侵害的荒謬新聞。

  自此後,「Queen」便在所有角落裝設攝影機,一方面是為了保護來到「Queen」消費的貴賓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旗下的員工。

  一聽見「跳熱舞」,范小秋濘起了眉,「誰說我是跳給人看的?我是跳來娛樂自己。不過奇怪了……你幹嘛注意我們包廂的動靜?」她當然知道「Queen」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是監視器,只是她沒想到狄仁傑會無聊到去監看她們包廂的畫面。

  狄仁傑抿唇不語,深深吸了口氣後,好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聽好,不管你是跳給別人看,或是跳來娛樂自己,都不准再在別的男人面前跳舞,尤其是穿成這副德行!」

  褐眸火大的看著她一襲低胸改良式高權旗袍,當發現那幾天前烙在她胸前的吻痕消褪時,伽一話不說,直接便傾身在那雪白的胸脯上再次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痛!」她吃痛的低呼出聲,粉拳毫不客氣的捶打在他肩上,「你做什麼?快放開!很痛!」

  這一回,他吮得很深,一直到嘴裡漫出細微的血腥味,他才甘願離開她傲人的雙峰,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天啊!狄仁傑,你瘋了?」她推開他,衝到鏡子前,瞪著自己雪白肌膚上接近紫黑色的吻痕。「你……你弄成這樣,要我等下怎麼出去見人?」

  她不敢想像被反鎖的廁所外頭擠了多少人,更不敢想像她要如何帶著……個男人和胸前的吻痕離開這裡。

  這暖昧的畫面要是剛好讓心妍她們撞見,教她要如何解釋呀?

  鳳眸惡狠狠的瞪著那仍冷著一張臉的男人,她火大的開罵,「你發神經呀?莫名其妙把我關進來、質問我幹嘛不接電話、幹嘛跳舞、還再一次給我種草毒?你是哪根筋不對了?沒事找碴是不是?」

  狄仁傑沒理會她,將她拉回身旁,開始一個鈕扣、一個鈕扣的扣起她那片大敞的領口,直到將美麗的豪侞遮得緊密,才終於揚起了唇角。「你要求的事,我都準備好了,你現在可以帶著你的朋友直接上樓,挑選喜歡的騎士。

  他捉摸不定的行為及微笑,搞得范小秋一頭霧水,卻只能氣惱的嗔他一眼,「我們才剛開始玩沒多久,晚點才要上樓。現在,請你讓開,我要回包廂。」

  她越過他,筆直走門口,正要轉開門鎖時,纖細的身子又霍然被他給扯回懷。「你——」她正想開罵,豈知粉唇才啟,一股熟悉的氣息便直襲而來,緊接著,他那烙燙的軟舌便竄入齒腔,捲上她的。

  他這次的吻很霸道,狂野又熱切,像是要在聽間將她融化般的火熱,讓她的身子不禁一軟,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半掛在他身上,任他予取予求。

  良久後,他終於放開她,褐瞳閃著深狂的慾望,沙啞的說:「聽話,否則我就取消所有安排。」

  被吻得渾身發軟的范小秋一聽,所有羞澀頓時一掃而空,她瞳大鳳眸,生氣的嚷著,「你怎麼可以這樣?」

  太過分了!這男人竟然威脅她,就因為她跳了幾支舞?

  「為何不行?」他笑得很愉悅,「別忘了我是老闆,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好,好極了。意思就是,她非得聽他的話不可,否則他就會讓她精心安排幾個禮拜、準備要給奇兒的涼喜化為烏有,是嗎?

  「快回去。」他重新戴上面罩,將廁所門打開。

  門外果然擠著不少人,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兩人。

  「記得接電話,別讓我再下來找人。」

  看著門外一群等著看熱鬧的人,范小秋滿肚子火無處可發,只好忿忿地甩頭,回到包廂裡。

  因為狄仁傑的要脅,范小秋不得不一回到包廂就催促著孟奇兒回房休息,好在孟奇兒也喝得差不多了,她和唐心妍不一會兒就將孟奇兒給搞定,扔進準備好的房間裡,讓她度過美妙的一夜。

  至於她們兩人,狄仁傑另外幫她們準備了一人一間房,讓她們也能在此休息。

  然而在進房之前,范小秋接到一通電話,那通電話,讓她原想好好睡個美容覺的計劃全批破滅。

  「該死的臭男人,一天沒碰女人會死是嗎?精蟲沖腦的傢伙……」氣沖沖的掛上電話,她俏臉極臭,對著身旁的好友歉然說:「心妍,很抱歉,我……還有事要處理,要到樓上去一趟。」

  「我能幫忙嗎?我也要去。」唐心妍可不想被扔下。

  「恐怕不行。」范小秋尷尬的笑了笑。

  最後,她們達成共識,找了個女司機送唐心妍回家,而她,則到頂樓履行她和狄仁傑的約定。

  來到頂樓唯一的房間,這一回,她可沒那麼禮貌再敲門了,而是火氣極大的踢開房門,走進依舊昏暗的空間。

  鳳眸瞇起,環顧著眼前的空蕩,房裡沒人,窗前、沙發、客廳、床上,也沒看見男人的身影。

  「狄仁傑!別浪費我的時間,快出來!」她將包包扔到茶几上,雙手擦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等著那隻大色狼。

  等了半晌,仍然沒人出來,就在她要準備打道回府時,浴室的門突然開了,一道人影伴著水霧走出來,往她所在的客廳移動。

  「你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叫了很多。」狄仁傑拿著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黑髮,對坐在沙發上的她詢問。

  原本還怒氣沖沖的范小秋一看見他,霎時俏臉一變,她鳳眸圓睜,瞳目結舌的看著緩步朝她走來的男人。

  「你……」她指著他那全身赤裸、僅穿著一件黑色緊身三角褲的裝扮。「你就不能圍個浴巾再出來嗎?」他非得一出場就讓她這麼刺激?

  他挑挑眉,坐到她對面,「有差嗎?等會還不是要脫。」

  他直接的話語讓她爆紅了臉,卻無法反駁。

  「吃一點,你一個晚上幾乎沒吃。」他打開覆在食物上的蓋子,將筷子遞給她。

  她接過筷子,看著眼前精緻的餐點卻沒半點食慾。

  他怎麼知道她一個晚上幾乎都沒吃東西?這傢伙該不會當真那麼無聊,整個晚上都在監看她們包廂的一舉一動吧!

  她愈想愈覺得有可能,但問題是,他這麼做有什麼目的?純粹當看電視?真有那麼無聊嗎……

  「怎麼不吃?不合胃口?還是要吃點別的?」他放下毛巾,拿起電話準備讓人送其他餐點上來。

  「不是。」她連忙按斷他正在撥打的電話,「只是吃不太下。」一想到等會兒要做的「好事」,她最好還有心情吃東西。

  「還是要吃一點。」他夾了塊魚肉給她,朝她眨眨眼,暖昧的說:「等會才會有體力。」

  「你非得動不動就提那件事嗎?」她壓抑著臉上漫開的熱潮,朝他翻了個白眼。

  這傢伙怎麼會滿腦子裝的都是「那檔事」?除了那件事之外,他沒其他好想的了嗎?

  狄仁傑無辜的看著她,佯裝不解的反問:「我提了哪件事?你倒是說來聽聽。」

  她的回答是白他一眼,不再理他,拿起筷子吃著那塊他夾給她的魚。

  這一吃,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有些餓了,一整晚除了喝酒、吃蛋糕外,她似乎什麼都沒吃,於是她又夾了塊油雞、扒了幾口飯,愈吃愈吃得津津有味。

  只不過,當她頭一抬看到眼前的畫面時,所有美味頓時只剩反胃。

  她扔下筷子,灌了幾口水,皺著眉說:「你不遮就算了,幹嘛要坐在我對面?你不曉得這會影響食慾嗎?」看著「那麼大一包」東西近在眼前,她差點沒吐出來。

  狄仁傑低頭瞥了眼,發現她指的正是他那僅穿著一件緊身內褲的昂首,忍不住低笑出聲,「范小姐,你吃飯真不專心。還是說……你已經迫不及待了?」

  小臉倏地漲紅,「迫不及待你個頭啦!是噁心好不好!」

  「噁心?」他笑得更開心了,傾身靠向她,「我都還沒做,你怎麼可能會有?」

  范小秋差點沒昏過去。

  「無聊!」她放下碗筷,霍地站起身,低罵了聲,轉身離開客廳。

  「去哪?」他在後頭叫喚。

  「洗澡啦!你住海邊哦?」管真多!

  她連頭都懶得回,直接扔下一句話,甩門走進浴室。

  「洗乾淨點,我在床上等你。」在門關上的最後一刻,他連忙又喊。

  正要合上的浴室門一頓,范小秋探出頭來,先是粉唇彎彎、鳳眸含笑的拋給他一記甜笑,然後再緩緩的伸出她纖細修長的小手,朝他比出一根十分不淑女的中指。

  「慢慢等吧你!」留下這句話,她「砰」地一聲甩上門。

  狄仁傑愣在原處,好半晌才回過神,捧著肚子大笑出聲。

  這女人真的是……太可愛了。

  范小秋真的讓人等很久,久到狄仁傑都差點下床去看她是不是昏倒在浴室裡時,那扇緊閉的門終於開了。

  令他久等的人兒,以一身十分好笑的打扮杵在浴室門口,遲遲不肯踏出來。

  狄仁傑忍著笑,輕聲說:「還不過來?」

  范小秋猶豫了一會,才抬起美腿艱難的踏出第一步,用比烏龜還要龜速的步伐朝他走去。

  「如果你繼續以這種速度前進的話,我不介意下床去飽你。」他很好心的拋出這句話。

  鳳眸惡狠狠的一瞪,她咬著牙,加快了一咪咪的速度,走到床邊。

  她靠近,那龐大的身形也愈明顯,讓他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是幹嘛?角色扮演?扮成北極熊?」

  白色的毛巾將她一頭長髮裹成印度阿三,纖細身子上穿著的不只是她自己的浴袍,連他的也被她佔去。除此之外,外頭還用兩條浴巾層層包覆,緊密得連脖子都看不見。

  她是在搞笑嗎?

  「你懂什麼?」她狼狽的將裡著濕發的毛巾由頭上扯下,「我這是是怕感冒好不好?你曉不曉得剛洗完澡很容易著涼,穿多一點才不會感冒。」

  「也穿得太多了吧?」他還不知道這女人也挺會瞎掰,「我怕你等等不是感冒而是中暑。」

  「幹嘛詛咒我?」她將手上的毛巾扔到他身上。

  「我是關心你。」他一把接住,將她攬抱至自己大腿上,很順手的為她擦拭長及腰的秀髮。

  他親暱的動作讓她不自在的挪挪身軀,卻沒有阻止他。尤其當她看見早備好在床邊的吹風機之後,心頭更是淌過一抹暖流,僵硬的身子也漸漸放軟,慢慢窩向他懷中。

  「這頭髮留幾年了?我記得我離開台灣之前,它才到耳下而已。」他溫柔的為她吹拂秀髮,一邊聊著。

  他輕柔的手勁、吹風機暖暖的熱氣,讓范小秋整個人鬆軟了,她挪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懶的說:「不曉得,從那時候便一直留到現在,忘記幾年了。」

  滑順的髮絲在他指間流傾,那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令他忍不住湊近她頸窩,輕嗅著。「沒想過要剪?這麼長,光吹乾就要半個小時,要是吹不感,很容易著涼感冒。況且,你留短髮也很美。」

  聞言,她皺起了眉,「才怪,你明明說我留短髮像男孩子一樣野,沒半點女孩子樣,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留……」

  她驀地止住話,懊惱的咬住粉唇。可惡!她怎麼說溜嘴了?

  可惜狄仁傑已全聽了進去。

  他雙眸一亮,關掉發出噪音的吹音機,噪音有些淡淡的愉悅,「你留這頭長髮,是因為我?」她曉不曉得這句話在他心中造成多大的震撼?

  「誰?是誰說的?沒人說話呀!你聽錯了。」她左顧右盼,紅著臉硬辯,打死也不承認她的確是因為他的那句話,而下定決心留了這頭長髮。

  不過他可沒那麼好打發。「是因為我說你像男孩子,所以你才留了這頭長髮?」他將她轉過身,讓彼此正視著對方。

  他早知道她心裡有他,只是他沒想到,她會真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語,刻意留了頭被她自己嫌麻煩的長髮。

  他心頭一熱,對她的渴望也愈來愈深。

  眼看瞞不過,她只好垮著張小臉,忿忿地承認,「對啦對啦!你高興了吧?不過我得說清楚,我只是因為賠氣,不想讓你給看扁才這麼做,除此之外,沒其他的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愈描愈黑?

  薄唇揚起一抹淺笑,他沒和她爭,而是繼續為她吹乾那帶著淡淡褐色的長髮,直到它如絲緞般泛出豐厚的光澤,他才將吹風機放到一旁,開始動手脫去她身上罩著的白色浴袍。

  「等等等你、你要幹嘛?」她被陣陣熱風吹得舒服到差點睡著,他一動作,她馬上驚醒,拉過被他敞開的衣領,爬出他溫暖的懷飽。

  「當然是要……」他雙眸火熱,注視著她微紅的粉頰,未竟的話語充滿無限暖昧。

  范小秋嚥了口口水,掐著衣領的雙手按得更緊了,「要、要睡覺了對不對?很好,你睡這,我去睡沙發。」她臨陣想脫逃,拔腿就跑。

  可惜她一雙美腿才踏到地上,腰際便讓一股力量給拉扯上床,一轉眼,不僅她的人重新回到床上,連身上最後一件浴袍也不翼而飛。

  「啊!」她驚喊一聲,連忙鑽進被窩裡,因為浴袍底下的她一絲不掛。

  雖然只有涼鴻一瞥,但她曼妙的玲瓏身段已深深烙印在狄仁傑腦海中,那泛著瑩白光澤的肌膚,似在邀請他趕緊上前品嚐,令他再也忍耐不住,將她緊拉著的絲被一把扯開。

  蔽體的屏障被人剝奪,范小秋當場僵在床上,愣了兩秒才想到要遮。「狄仁傑!你、你做什麼?快還我!」

  她弓起嬌軀,像只全身通紅的小蝦米一樣,一雙手護著豐盈的胸脯,鳳眸既羞又惱的狠瞪他。

  「放心,這次不會痛了。」大掌撫上她細滑的蠻腰,低聲安撫道。

  范小秋整個身子頓時熱得像快燒起來,尤其是他撫上她敏感肌膚的那瞬間,她渾身酥麻,無法控制的打了個輕顫。

  彌壓著心頭飛快的躍動,她努力裝成不在乎的模樣,「廢話!我當然知道不會痛,但是——」她就是怕阿。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和男人「那個」了?

  呢,好吧,說實話,除了十八歲和他偷嘗禁果的那次外,她壓根沒再和其他人有過親密關係了,現在突然要她「大解禁」,她不緊張才怪。

  「你什麼都不必做,好好享受就行了。」他迫不及待想品嚐這可愛的小女人了。

  好!她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

  「啊——」她驚呼一聲,連忙低頭,「你、你做什麼?」

  一滴熱汗滑過狄仁傑的額角,他抬起頭,離開方才吸吮的雪滑大腿,沙啞的說:「親你。」

  「別親那裡,離遠點。」那酥麻的觸感就像電流,一波波的流過她平坦的下腹,讓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挑起眉,薄唇聽話的上移,輕刷她可愛的小肚臍,雙掌各覆上她高聳的雙峰,緩緩、輕柔的搓柔著,一邊讚歎道:「小秋,你長大了。」

  范小秋羞紅了臉,「你幹嘛一直說廢話?我本來就很大。」

  他一定不曉得,那年他叫她勤吃青木瓜燉排骨,那句話有多傷她的自尊心。雖說她從不覺得自己小,可也不想讓他看「扁」。

  這些年來,她耗費了許多精力在這被嫌小的雙峰上,不僅每天早晚勤於按摩,還天天吃難吃的青木瓜燉排骨,整整吃了將近半年多。

  一直到那小巧可愛的E罩杯逐漸茁壯成了雄偉壯觀的D罩杯,她才擺脫天天吃藥膳的悲慘日子。

  也因如此,她每件衣服、洋裝幾乎都是低胸設計,不吝展現她傲人的好身材。

  怎知這可惡的傢伙,居然莫名其妙連續在她胸前烙下吻痕,讓她「見不得人」,這些日子以來只能包得像肉粽一樣,氣得牙癢癢。

  即使很氣憤,但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抬頭挺胸」的面對他,讓他看清她不再是那個被他暗諷的「小女孩」,而是成熟嫵媚的性感女人。

  「的確,大得讓人捨不得放手。」狄仁傑雙眸閃爍著深沉的慾望,像火般的燃燒。他注視著那被他撫弄而慢慢挺立、像朵花般盛開的蓓蕾。

  他的注視太過直接,令讓她不安的扭動身軀,直想伸手阻擋他的視線。

  然而她手才伸起,貼在身上的他動作比她還快,一把擒住她伸來的手,低下身子精準的吮住她淡粉的挺立。

  這突來的刺激讓范小秋倒怞了口氣,她尚未叫他「住口」,胸前的敏感便率先傳來一股輕顫,熟悉的顫慄迅速竄遍她全身。

  「不。」她的拒絕融化在他舌尖的挑逗下,胸前那不停的吮吻彷彿要將她逼瘋,時快時慢的節奏,讓她難耐的扭動。

  感受到她的軟化狄仁傑長指下探,來到那平滑的下腹,輕柔的撫著。

  「不可以。」范小秋被那有如觸電般的顫慄涼得夾起了雙腿。

  但狄仁傑可不如她所願,他輕輕扳開她的腿,長指更放肆的擠進,緩慢的怞送著。

  「天啊。」她低喊出聲,迷濛雙眸中的緊張無措漸漸被情慾取代,所有思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感受到緊縮,他因慾望而勃發的昂碩,腫脹得差點讓他把持不住,熱燙的汗一滴接一滴落在她嬌美的身軀上。

  他加快了速度,長指的怞送愈來愈緊湊,直到感受到長指被那溫暖的內壁緊緊包覆、一陣顫抖後,他才撤出長指,傾身吻住她的唇。

  熟悉的塊感席捲而來時,范小秋雙手緊掐著床上的絲被,嬌軀無法自拔的拱起,整個身子擺出激烈的震動。

  熾燙的舌狂熱的吮弄她微啟的粉唇、捲繞她芬芳小舌,吞噬她所有嬌喊,吻著吻著,他猛地一個挺身,進入了她。

  緊密的結合讓兩人同時低吟出聲,她抓著他的肩頭,雙腿無意識的夾緊他精瘦的腰身,讓彼此更加密合。

  他握住她一隻豐盈,渴望的吸吮,將她挑弄得更加濕潤,才緩漫的擺動著腰桿,輕柔的移動。

  她難以克制的聲吟出聲。那陣陣電流由他體內傳送至她酸麻的下腹,很緩很柔,就像被靜電給碰觸般的微麻,讓人愉悅的低吟,卻讓她感到不滿足。

  「你能不能快一點?」她咬著唇說出讓人無地自容的請求。

  狄仁傑原是怕她受傷才如此溫柔,她這話正合他的心意。

  他揚起一抹邪笑,扶住她的腰,一個翻身,換讓她趴在床上,「當然可以。」

  范小秋驚呼一聲,回頭看扶著她腰背、擺出征服姿勢的男人,連忙說:「你不能?」

  他一記狂野的入侵,她的抗議全數消失在一波波劇烈的怞送中,那一陣又一陣的猛烈攻勢,讓她無法再多說一句話,僅剩一聲聲低喘、嬌吟及歡愉的讚歎迴盪在永恆熱情的一夜。

  折騰了一夜,范小秋再次醒來,是因為「再次」被人給侵犯。

  她疲累的聲吟一聲,幾近求饒的說:「拜託,能不能別再來了。」

  感覺身上游移的大掌頓了一下,她差點沒感動得痛哭流涕,正想閉上眼好好休息肘,胸前隨即傳來一股濕熱。

  「天啊,你都不會累的嗎?」她好想哭。

  這男人要了她一整晚,一次又一次,她前後睡不到二十分鐘,便讓他給吻醒,準備再戰一回。

  「不會。」他伏在她胸前,揚起一抹笑。

  她真的要哭了。

  「拜託,讓我睡一下就好,我真的好睏。」從不曾如此哀戚懇求狄仁傑的范小秋,只差沒將口水抹在眼睛上,因為她已經欲哭無淚,兩腿虛軟到連抬都抬不起來了。

  挑逗的唇舌慢了下來,終至慢慢停住,他褐瞳閃過一抹自責。他輕撫她的頰,柔聲說:「睡吧,我不吵你。」

  發現他當真躺至她身旁,沒再有動作後,她鬆了一口氣鳳風眸緩緩合上,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息聲。

  她真的累壞了。

  看著她累到眼一闔便睡,狄仁傑卻睡不著了,他支起下顎,細細的凝視這既火爆又可愛的小女人。

  他不是故意要她這麼多回,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的,而是他真的忍耐得太久、壓抑得太深,才會像脫了繆的野馬,怎麼也停不下那想要她的渴望。

  「為了這一刻,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年。」

  心醉的吻了吻她粉嫩的頰,他握著她的手,思緒緩緩回到他們十八歲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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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19 07:59:25
第九章

  那一年,不愛讀書的他,期末考了個個位數回家,爸爸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媽媽則無奈的直歎氣,眼底寫著滿滿的擔憂。

  他不愛讀書,這點他自己比誰都清楚,要他坐在書桌前用功寫作業,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可即便如此,不愛上學的他卻從沒想過要蹺課,就算是背著空書包到學校去睡覺、打球都好。

  一方面,他是因為不想讓溫柔的母親更加擔心,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他的鄰居范小秋。

  他和范小秋從小一塊長大,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然而只有她不這麼認為。

  她當他是惡魔、討厭鬼,好像是他身上有瘟疫似的,總是一見到他便躲,躲不過,就叉起腰和他吵嘴爭辯,一心一意就想擺脫他對她的糾纏。

  她很討厭他,他卻偏偏該死的十分喜歡她。

  當他發現自己喜歡上這長得粉粉嫩嫩、一直以來都被他當成妹妹般的小女娃時,他不過才七歲。七歲的小男孩,都是怎麼表現愛意的?別人他不曉得,他則是從那時起就特別愛欺負范小秋,每每用話激她、嘲笑她,看她氣得腮幫子鼓起、粉頰漲紅的模樣,他就覺得好可愛,可愛到讓他好想就這樣一直欺負她下去,好一輩子都看見她這麼可愛的一面。

  他一直是這麼堅信著,相信自己長大後一定會娶范小秋,因為他喜歡她。而她就算表現出十分厭惡他的模樣,他卻更清楚,她心裡也很在意他。

  因為如果她真那麼討厭他,大可連理都不要理他,何必和他爭得臉紅脖子粗,再被他氣得跳腳?直接甩頭走人不就得了?

  但是她卻不曾這麼做過,也不曾有將他甩開的念頭。

  當然,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他心愛的小女孩第一次談戀愛,她有了喜歡的對象,每天和對方一起甜蜜上下課,將一直和她一塊上學的他甩在後頭,一個人滿懷妒意的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卿卿我我。

  那件事對他而言,是很大的青天霹靂,他心裡發急、妒火中燒,忍得幾乎要抓狂,而那薄弱的忍耐力,也在那男孩企圖吻她時,徹底粉碎。

  那一刻,他猶如盛怒下的狂獅,氣得衝上前一拳打斷那男孩的牙,從此以後,那傢伙一看見他們兩人就跑,嚇得連找他報仇都不敢。

  就這樣,范小秋的初戀因他而破滅,她氣得整整一個禮拜不和他說話,徹底忽視他的存在。

  當她再次來找他時,就是和他打賭,要他出國留學的那件事了。

  他當然不會肯。

  上回他不過因為腸胃炎三天沒去上課,她就交了個男朋友,這回他要真的出國留學四年,回來她豈不都結婚生子了?

  只是,當他斷然拒絕范小秋的那天晚上,范媽媽來找他了。

  藍偵瑜個性十分明快,一來就開門見山的和他說——

  「就算我和你父母是好友,也不會因為這層關係,就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期末考僅考個位數的男人。如果你真心喜歡小秋、想和她在一起,很簡單,考上一間好學校,不靠你父母留給你的財產,而是靠自己一雙手打拼出屬於自己的事業給我看。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我們小秋。」

  藍偵瑜撂下狠話,要他如果沒把握讓女兒幸福,就別糾纏著她,讓她找尋屬於自己的春天。

  他揍了那軟腳蝦一舉的事,不僅讓范小秋生氣,就連藍偵瑜也下了最後通膘,不准他再阻礙她女兒的感情路。這麼一來,他真的慌了。

  他徹夜無眠,想了整整一夜,終於決定要和范小秋打賭——他若贏了,她便要將寶貴的初夜交給他。

  他這麼做,無疑是要這可愛的小女人一輩子都記得他,就算他不在國內的這段期間,她交了男友,他也要她永遠記得,他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原本就不笨,只是不愛讀書,不愛將注意力擺在他不在意的事物上,而藍偵瑜的那段話,無疑是他上進的最佳推動力。他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苦讀,總算險險以後補的成績考上哈佛,贏得和范小秋的賭約。

  度過那個美妙夜晚的次日,他沒告知任何人,包括仍在沉睡中的范小秋,就獨自一人飛往美國,在那裡待了將近十二年的時間,就讀、創業。

  一直到事業穩定,他達到藍偵瑜開出的所有條件、擁有讓范小秋幸福的能力之後,他才回到台灣。

  凝望著那沉睡的嬌美容顏,他目光一柔,輕輕在她唇上烙下一記輕吻。

  現在,他要全力出擊了,用盡所有辦法,也要讓她變成他狄仁傑的女人……

  西斜的陽光照耀在捲翹的睫羽上,微暖的金光,讓沉睡的人兒緩緩睜開眼,迷惑的看著眼前落下的夕陽。

  「唔……天亮了……」范小秋打了個哈欠,緩緩由床上爬起,轉頭看著身旁空無一人、僅剩凌亂被早的床鋪。「人呢?」

  她俏臉一變,跳下床開始梭巡這佔地約二十來坪的精緻套房,找了半天,昨晚和她溫存一夜的男人就是不見蹤影。

  「可惡的傢伙,又跑了……」

  抿著粉唇,她氣惱的走進浴室,打算清洗一身歡愛的氣味。

  「臭男人、大色鬼,每次吃乾抹淨就偷跑,搞什麼……把老娘當成什麼玩意了……」一想到自己將初夜給出去的那次,狄仁傑也像今天一樣一起床就跑得不見人影,她就滿肚子氣。只不過,她卻想不通這有什麼好氣的……

  「誰是臭男人?」

  才關上門的范小秋,驀地被背後冒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迅速的轉過身,昭著艱前全身是飽沫的男人,「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嗎?」

  原來他還在。他在洗澡,不是偷跑,只是在洗澡……

  她滿肚子惱火頓時消散,粉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起。

  「我能走去哪?」他好笑的反問,跨出浴室,將她攔腰飽起。

  「你幹嘛?」身上的浴袍被他弄得濕答答了,她瞪目問著。

  「你不是要洗澡?既然進來了,就一塊洗吧。」他答得很自然。

  「什麼?」她還錯愕著,身上的浴袍已被他扒去,人也抱進浴池裡。

  「躺好,我幫你洗。」說著他拿起浴球,將沐浴侞擠在上頭,搓柔出泡沫。

  看他似乎真打算幫她清洗,范小秋整張臉漲紅,連忙往浴池裡頭縮,「我可以自己洗,東西給我。」她伸手要搶他手上的沐浴球。

  狄仁傑手一抬,輕鬆躲開,「你不是很累了?既然這麼累,這點小事我代勞就好,你就放輕鬆,讓我服務吧。」

  「讓你洗我哪輕鬆得了……」她紅著臉嘟噥。

  這傢伙昨晚精力充沛得差點沒害她跪地求饒,現在和他一塊洗澡,也不曉得會不會又……

  像是洞悉她的想法,他溫柔的用浴帽將她一頭長髮包起,緩聲說:「我保證不會在浴室對你亂來——」他暖昧的眨眨眼,又說:「不過洗好後,可就不一定了……」

  范小秋手一揚,將池中的水潑向他俊美的臉龐,羞熬嬌斥道:「色狼!」

  他哈哈大笑,也掬起一瓢水,往她身上潑去,兩人就像孩子般打著水仗,笑聲迴盪在這寧靜的傍晚……

  那日之後,又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狄仁傑天天接送范小秋上下班,而送她回家後,有時他也會在范家串串門子,找藍偵瑜聊天,或幫陳媽掃掃地,一整天裡,除了睡覺的時間以外,他幾乎把時間全耗在范家了,只差沒直接搬來範家住。

  連方玉文都不禁直呼兒子有回國跟沒回國一樣——出門像不見、回來算撿到。

  真是心酸。

  這天,狄仁傑照慣例,開著車在范小秋開設的工作室門口等她下班。他才到沒多久,一抹竊窕的身影便由大門走出,筆直的走到他車旁,開門上車。

  「今夭工作順利嗎?」她一上車,他馬上傾身為她扣上安全帶,貼心呵護的舉動持續了一個月,讓她想不習慣都難。

  「還可以。」她說。

  「要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或者你想去夜市走走?」他發動車子,放下手煞車問道。

  范小秋不同於一般的名媛千金,不拘泥於非吃昂貴的餐點不可,平常的嗜好也不是逛街血拼,反而喜歡到夜市吃吃路邊攤及玩一些小遊戲。

  「在吃飯之前,我有事要問你。」她肅著俏臉,神情凝重的說。

  她嚴肅的表情讓他疑惑地挑起俊眉,將才發動的車子熄火,側過身睨著她,「什麼事?你說。」

  她也轉過身,鳳眸正視著那雙晶亮的褐眸,然後用很緩慢的語調問:「你是在追求我嗎?」

  聞言,狄仁傑愣住了。

  「哈哈哈……」愣了好半晌,他才大笑出聲,而且愈笑愈大聲,久久無法停歇。

  他的反應讓她氣得紅了臉,二話不說就要開車門下車。

  她是說了什麼那麼好笑?笑笑笑!就算他沒要追她,也沒必要笑得那麼誇張吧?真是氣人……

  「你去哪?」他唇角還凝著笑,一把勾回她輕盈的身子,傾身將車門關上。

  「要你管!走開啦!」她惱羞成怒的拍打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你要上哪去?」他放柔嗓音,好聲好氣的問,彷彿剛才笑到流淚的那個人不是他。

  「我不想聽了。」她撇頭不看他,美麗的粉唇抿成一直線。

  「可我想說。」他笑著,半強迫的將她的俏臉轉回來,正視著她水亮的雙眸,緩聲說:「我不是故意笑你,只是我自認表現得還算明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我在追求你。」

  難道是他表現得還不夠,所以這可愛的小女人才會問出如此好笑的問題?

  這下換范小秋愣住了,好一會才吃力的說:「你……你是說真的?」

  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每天送一束她最愛的玫瑰花、每天帶她去吃好吃的、每晚也不忘和她吵嘴打鬧,還三不五時偷親她這種種的行為,的確就像是在追求她,但……她只是猜測,只是猜測而已!

  因為自己憋不住話的個性,她才隨口問問,沒想到他這麼乾脆就承認了,她不傻都難。

  「當然。」他偷親了下她粉嫩的頰。「怎樣?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還是我們可以省略這步驟,直接晉級為男女朋友?」

  所有情侶之間能做、會做的事,他們全都做遍了,就算他要求晉陞為她正式男友,應該也不為過。

  誰知她反應像是觸電一樣,驚得掙出他的懷飽,一臉見鬼似的瞪著他,「你是認真的?不……不對,誰知道你這惡魔的傢伙是不是想整我,我不相信。」就算心裡喜孜孜,甜得她直想大笑三聲,她還是不得不防備這披著天使外表、實際上是只標準惡魔的男人。

  狄仁傑無奈的苦笑,「相信我,我不是在整你。」他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別說了。麻煩你先停止那些……呃,追求的行動,我、我需要時間想想……」范小秋撫著額角,一臉頭很痛的樣子。

  沒辦法,她從小和他斗慣了,一時間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她很難接受。

  「你可以想,但不能阻止我的追求。」他的神情十分真誠。

  「你真的是認真的?」看著他的表情,她心裡的疑慮動搖了。

  「難不成要我把心挖出來讓你看,你才會相信?」

  「我要你的心幹嘛?無聊!」她白他一眼,瞪著他唇邊的笑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氣說:「要我相信你可以,下禮拜六陪我參加高中同學會,假扮我的男朋友,讓那群看不起我的女人們跌破眼鏡,我就考慮和你交往。」

  「就這麼簡單?」他有些不可置信。

  風眸瞳大,她揚高了音調,「你以為很簡單?告訴你,這可是去出征!那群女人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們……」她嘩啦嘩啦的把去年同學會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俏臉氣漲成粉紅色,雙拳緊握,一副打算扁人的模樣。

  聽完她的抱怨,狄仁傑忍住了笑說:「我願意,我願意當你男朋友陪你出席同學會。」他還滿期待看見一群年近三十的女人互相叫罵的情景。

  「願意你個頭啦!」她紅著臉,賞他一記大白眼,「只是要你假扮,又還不是真的。」

  「多了兩個字而已,差不了多少。」他揚起唇角,寵愛的凝視著她紅撲撲的雙頰。

  「差多了。」她可沒那麼好拐。自行拉過安全帶扣上後,她開始吩咐,「同學會下禮拜六舉辦,上午十一點半前到場,我們約在風華飯店等。別遲到,要是你遲到讓我被恥笑,你就死定了。」她惡狠狠的警告。

  「是,女朋友說的話,我一定辦到。現在,我們到士林夜市走走好嗎?」狄仁傑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往士林方向開去。

  聽他左一句女友、右一句女友叫得無比自然,范小秋心口一陣甜,表面卻仍作勢要捶他,佯裝不悅的低罵,「就說了我還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這傢伙怎麼這麼無賴」

  「哈哈哈……」他大笑出聲,壓根不管她的叫罵,柔聲又說:「親愛的小寶貝,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說,你不想去吃士林大香腸,比較想吃我的……」

  以下為十八禁,兒童不宜。

  露骨的言語讓她又羞又惱,粉拳毫不客氣的捶上他的肩,惱怒的大吼,「狄仁傑!你可以再色一點沒關係——」

  星期六很快就到來,同學會一如范小秋所預料,是場唇槍舌劍的戰爭,她、孟奇兒和店心妍才踏進宴會廳門口,就被一群惜日同學給輪番嘲諷,偏偏三人的伴侶又像約好似的,一同晚到,讓她差點就按捺不住,衝上前去大開殺戒。

  好險在緊要關頭,狄仁傑終於到了,一進場就迷瞎眾女的眼,讓她們連話都說不出口,這才稍稍平衡范小秋的怒氣。

  此時,同學會早已結束,所有人都離去了,只剩她和狄仁傑兩人因為下午沒事,便留在風華飯店附設的露天咖啡廳裡,喝咖啡聊是非,打發時間。

  「哇哈哈哈!好爽……」

  聽著如此粗俗不堪的話語,狄仁傑放下手中飲料,苦笑的說:「小秋,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這女人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連平時在外頭還會稍微裝一下的優雅氣質,全都給拋到腦後。

  經他提醒,范小秋趕緊收起唇邊誇張的笑,鳳眸微瞥,確認外頭除了他們兩人外壓根沒別人,這才安下心,白了他一眼,「形象是給外人看的,這裡又沒別人,有什麼關係?」

  狄仁傑雙眸一黯,身子貼近她,伸手挑起她細膩的下巴。「這麼說也對,這裡除了我這剛剛上任的男朋友外,的確沒其他人了。我就是喜歡你這直率坦蕩的個性,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吃掉……」他傾身,薄唇精準的吮含住她精巧的耳垂。

  這樣大膽的舉止讓范小秋倏地紅了臉,連忙將他給推開,用手摀住小耳。「搞什麼?這裡是公共場所耶,你不要臉我還要!別靠過來!」

  要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做出這麼親密的行為還無關緊要,她可沒開放到這種地步。

  「有什麼關係?我們可是熱戀中的情侶,沒人會有意見的。」他一臉無所謂,又迅速在她粉嫩的唇上偷得一記輕吻。

  她反應不及,來不及擋下他偷吻的舉動,只好懊惱的瞪著他,「誰跟你是熱戀中的情侶?我只說考慮和你交往,又沒說一定會和你交往,你搞清楚。」

  即使全身上下都讓這惡魔男給吃乾抹淨了,她還是死不承認兩人的行為舉止根本已和情侶沒兩樣。

  聽她這麼說,狄仁傑仍是一臉微笑,挑起她一束髮絲在指間把玩著,緩聲說:「還記不記得你賭輸我的那個賭約?」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誦上心頭,讓范小秋一顆心忐忑不安,她表情警戒的問:「你想幹嘛?」

  這傢伙,他最好不是要用那賭約,逼她答應當他的女朋友!

  「你說呢?」他笑瞇了眼,就像只狡詐的狐狸,「你這麼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出來吧,嗯?」

  她白他一眼,「你曉不曉得你這樣做很小人?」

  他聳聳肩,「我以為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小人——難道不是?」

  ——她無言了,因為沒法反駁。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在她心底,確實一直沒指望他會有變成正人君子的那一天。

  「默認了?」他露出一抹詭笑,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親暱的捏了捏她直挺的俏鼻,「那我也當你默認是我狄仁傑的女友嘍?」

  鳳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粉唇依舊緊閉,半聲不吭。

  不過,雖然臉上表現得極度不甘願,可范小秋卻無法壓抑心頭湧起的那股喜悅。她不想承認,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一顆心已全掛在這有著天使外表的惡魔身上。

  她在意著他的一言一行,在意他無賴般的死纏亂打,在意他對她說的每一句甜言蜜語……她的心,以極快的速度莫名淪陷,在她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全給了這個她以為會是一輩子死對頭的男人。

  與狄仁傑正式交往的第三個月,原本存在范小秋心裡的所有疑慮,幾乎都已煙消雲散,此時的她,根本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

  然而,今天她卻看見了足以粉碎她幸福美夢的畫面——

  范小秋雙拳緊握,一雙風眸半瞇著,隔著餐廳的透明玻璃窗看著在對街相擁的兩人,好一會才勾起粉唇,自嘲的低喃,「呵,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三個月前,狄仁傑用盡手段也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今天是他們交往滿三個月的日子,他說有事沒辦法陪她過,原來……他所謂的事,就是和另一個女人約會?

  好!真是好極了!

  「小秋,你說什麼?」坐在她面前的邱育升沒聽清楚她的自言自語,挑眉間。

  范小秋收回視線,放下餐巾,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學長,我有事要先離開了,幫我和學姐說聲飽歉。」

  說完,她轉身就走,扔下一臉錯愕的邱育升傻坐在原地。

  「搞什麼?什麼事這麼急……」瞪著那消失在轉角的白色裙角,他驀地想到一件事,扼腕的在後頭大叫,「小秋!范小秋!先別走!你不是說要請客?錢先付了再走呀……」

  他這學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說好因為他上回假扮她男朋友,所以要請他和他的小親親吃高級日本料理做答謝,結果居然才上頭盤,她就給他落跑了?

  見人喚不回,邱育升只有含恨的拿出錢包,點了點裡頭少得可憐的鈔票,「可惡!下回見面非坑你一頓大的不可……」

  范小秋一路尾隨前方離她約十公尺遠的男女,愈跟,她的心愈沉,兩排雪白貝齒咬得死緊,怒瞪著他們親密的舉動。

  男人——也就是姦夫狄仁傑,他一手正環著身邊的女人——也就是前女友的腰,兩人有說有笑的,在她眼前走進五星級飯店。

  她沒跟進去,而是在對街拿出手機,撥打狄仁傑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遲遲沒人接聽,這讓范小秋更惱火,她快步通過馬路,走進飯店。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來用餐還是住房?」門口服務生禮貌的詢問。

  「找人!」她扔下這句話便直立往前走,鳳眸急險梭巡那對狗……咳!一男一女的行蹤。

  「請問小姐要找的客人,在哪間餐廳用餐?」服務生連忙跟上前又向。會來找人的通常是要用餐、這是他從事飯店業多年的經驗。

  范小秋沒理他,鳳眸仍四周處張望著,等她看到人時,狄仁傑正擁著前女友坐電梯上樓,而電梯門恰巧關上。

  「可惡!」她氣得跺腳,雙手叉腰怒瞪著直直上揚的電梯數字,對著跟來的服務生問:「十五樓有沒有餐廳?」

  服務生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根據他從事飯店業多年的經驗,此時他可以很確定,這位小姐不是來用餐,而是來……「抓猴」的。

  發現服務生的沉默,范小秋鳳眸一凝,直接瞥向電梯口的樓層介紹,當她發現五樓以上全是客房時,俏臉只差沒變青色的。

  她二話不說,正要轉身到拒台詢問他們入住的房號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電話,在看見上頭顯示的姓名時,強忍著大吼「狄仁傑!你居然敢劈腿」這句話的衝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十分平靜的口吻說:「喂?」

  「小秋,你找我?有事嗎?」電話那頭傳來狄仁傑溫柔的聲音。

  她忍著心頭的怒火奔騰,硬擠出甜美的嗓音說:「也沒什麼事,只是問問你在幹嘛……」

  他輕笑一聲,「不是跟你說過我今天和親戚一塊吃飯,晚點就會回去了嗎?怎麼?想我是不是?」

  「是有點想你……」想!當然想!想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她又深吸了口氣,嬌嫩的嗓音無法控制地有些變調「你究竟和誰一塊吃飯?為什麼不讓我跟?」

  今天早上狄仁傑跟她說,他晚上要和很久未見的「親戚」一塊吃飯,可能沒辦法陪她共度他們交往三個月的紀念日。

  當時她問他自己能不能跟,他卻很委婉的拒絕了她,說下次再帶她來,當時她沒多想,也自行安排活動,約了學長和學姐一塊吃飯,只是沒想到竟會意外讓她撞見他和前女友幽會的畫面。

  「和親戚啊,你不是問過了?」他納悶的說。

  「我忘了。」咬牙切齒的進出這三個字,她假笑兩聲,又問:「那你們還在吃嗎?在哪裡吃?」

  「還在吃,在……日陽飯店的意大利餐廳。」

  說謊!他居然說謊?

  范小秋隱忍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她親眼看見他們兩人去開房間,狄仁傑卻跟她說他們是去吃飯?

  這男人分明就是劈腿!

  「小秋?小秋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遲遲聽不到她的聲音,狄仁傑連聲叫喚道。

  走到飯店一角沒人的地方後,范小秋爆發了,她將電話拿離開耳朵,放在面前破口大罵。

  「你這個大騙子!和親戚?最好是你親戚!她算哪門子親戚?我還不知道前女友也可以歸類為親戚,法令何時改的?我怎麼不曉得?狄仁傑!你要扯謊也扯個真一點、要幽會至少也跑得遠一點,劈腿還劈到讓我親眼看見,你……你真是……」她氣得全身發抖,氣得憐話筒裡傳來的聲音都沒聽見,緩口氣,又開始罵,「日陽飯店裡的意大利餐廳?哈!笑死人了,我現在就在日陽飯店外,沒看見你們進餐廳,倒是看見你們去開房間。你別跟我說你們是到房間裡叫客房服務,在裡頭吃你的義大利餐,鬼才信呢!告訴你狄仁傑!我、要、和、你、分、手!」

  一大串的怒罵吼完,她也「啪」的一聲將手機掛掉,雙手叉腰,站在原地狂喘氣。

  「可惡的男人!可惡!可惡!可惡!居然敢劈腿?就不要再讓我遇見,不然絕對卡嚓你……」她嘴裡說得瀟灑,淚水卻早已流滿面,將她精緻的妝容全數哭花。

  范小秋邊罵邊哭,邊將不斷來電的手機關機,將電池給拔出,滿臉淚花的攔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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