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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照子放亮點(我說了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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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7:46:39
第九章
  
   面對凌空飛來的兩個人,敖正斯反射性伸手接住最先「投懷送抱」的肉餅小新。
  
  李恩寵一屁股直接摔在地上,痛得她唉唉叫。敖正斯抱著小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很好心地伸手拉她。
  
  「妳還好吧?有沒有摔傷?」
  
  「不死也半條命了。」她扶著他的手臂吃力地站起,屁股劇痛無比。
  
  「阿斯?」
  
  襲日魄的聲音冷冷插進來。他正要去襲南天房裡,遠遠地即看見屋外似乎有李恩寵爬樹的身影,不太確定,所以特地先踅過來,沒想到會看見她和敖正斯在一起。
  
  「你們在做什麼?」他定定盯著李恩寵的手。
  
  順著他的視線,李恩寵這才發現自己還扶著男子的手臂,連忙像觸電般急急跳開。「我不認識他!真的!我摔了一跤,他扶我一把,就這樣而已,我平常不會隨便亂摸男人的,我保證!」她再三強調,急急向襲日魄解釋和保證。
  
  敖正斯清澈的眼睛看看李恩寵,再看看襲日魄,斯文俊朗的臉上流露一抹會意的笑。他沈穩解釋著:「我一進門,正要去找你和幫主,就看見她背著孩子從屋裡爬窗出來,有些奇怪,一路跟過來,剛好看到她們在爬樹,覺得很危險,所以開口叫她們,沒想到會害她們從樹上摔下來,全是我的錯。」
  
  「爬樹?」襲日魄打量了這棵靠近牆邊的大樹,推測出她原本的意圖,立刻沈下臉。「妳是『逃命』慣了,所以進出習慣不走『正路』嗎?」
  
  她到底想摔幾次才甘願?
  
  「因為……那個……」她說不出口是韓恩愛叫她來「偷抱」小孩出去的,只好生硬地拗道:「小新說她想回家,可是你們家好大,我想說走這裡出去比較近……」
  
  襲日魄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是炯炯眸光已經明白告訴她:我知道妳在說謊。
  
  李恩寵心虛,怕被襲日魄責罵,只好趕緊轉向敖正斯。「謝謝你接住小新,謝謝!來,小新,媽咪抱。」
  
  李恩寵才剛接過小新,小新即刻掙脫,回身死命抱住敖正斯的大腿。
  
  「打地。」
  
  「小新,不要搗蛋。」
  
  「打地、打地。」小新堅持緊抱住敖正斯。
  
  「我之前是教妳要抱大腿,但妳也不能半路亂認爹啊!」
  
  李恩寵想強行拉開小新,無奈小新說什麼都不肯鬆手,反而還指著敖正斯的臉,大叫:「打地!」
  
  「呵呵,沒想到小鬼還滿黏你的嘛!」李恩寵尷尬地笑。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向來沒什麼小孩緣的。」敖正斯抱起小新,和她四眼相對,也覺得意外親切。
  
  「這樣才不枉費你這麼快趕回來,總算值得。」襲日魄似笑非笑道。
  
  「什麼意思?」敖正斯不解。他在美國同時接到襲日魄和襲南天分別捎來的訊息,希望他立刻回台灣確認一件事,他覺得意外也很不尋常,便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了回來。
  
  「『她』就是你這次回來主要該確認的事。」襲日魄指著小新,正色道:「她是小愛的孩子。」
  
  「小愛?」敖正斯臉色乍變,轉而專注打量小新的臉,口氣變得急切。「妳今年幾歲了?」
  
  「六歲。」小新答得很有精神。每個人都愛問她這個問題,她很會答的!
  
  「小愛現在人在哪裡?」敖正斯急問,和襲日魄的視線同時轉向李恩寵。
  
  「我……」李恩寵被嚇到,不懂話題為什麼會轉到這裡。「我不知道……」
  
  「妳應該是要抱小新去給她的吧?怎麼可能不知道?」襲日魄道。
  
  「那個……我不能說啦。」
  
  「我已經找她六年了,拜託請告訴我她在哪裡,可以嗎?」
  
  敖正斯的反應激烈起來,眼底有著濃濃的渴望與情感,讓李恩寵有些感動,她突然發現,眼前這個抱著小新、外表斯文俊朗的男子,五官輪廓竟然和小新有九分相像,是錯覺嗎?
  
  「他才是當年真正和小愛交往的人,這樣妳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襲日魄的話間接解開了她心裡的疑惑。
  
  「他?!」李恩寵訝異至極,內心在動遙
  
  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渴望知道小愛姊的下落,也相信襲日魄不會騙她,可是小愛姊曾再三交代不能透露她的行蹤,這……令她好為難。
  
  「我答應了小愛姊不能說……」
  
  襲日魄和敖正斯交換有默契的眼神,有力的臂膀隨即搭上她的肩頭,帶著她往主屋走,像是在談一筆輕鬆的生意般,胸有戍足。「如果妳提供小愛的消息,我可以讓妳抵扣欠我的錢,一百萬,很划算吧。」
  
  「可是,我不能為錢出賣小愛姊……」其實好心動,她要賺多久才能賺到一百萬呀。
  
  「一百三十萬。」
  
  「不行啦!小愛姊會殺了我……」口水快流出來了,好誘人的數字。
  
  「一百五十萬,再多沒有了。」
  
  「不行啦……」好薄弱的聲音,如同她逐漸潰散的義氣。
  
  「一百三。」襲日魄微笑,開始減價。
  
  「可是……」
  
  「一百。」
  
  「好啦好啦,這是姊給我的手機號碼。」她火速從口袋裡拿出小紙條,深怕機會一過就不會再回來。
  
  「太好了,謝謝妳。」敖正斯接過紙條,難掩欣喜。
  
  結果,把小愛「出賣」的人不是襲日魄,也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李恩寵心情複雜,為錢背叛親人的滋味並不好受,她真痛恨自己意志薄弱。
  
  「小愛聽見我的聲音可能會躲,妳能不能幫我約她出來?」敖正斯誠懇請托。
  
  「我?!」見鬼了,怎麼可能?8不行,我不幹!」她已經為錢出賣義氣了,不能再當欺騙人的幫兇。姊真的會殺了她!
  
  「只要妳願意幫我,妳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妳想要多少?」
  
  「哼,我不愛錢,別想再拿錢收買我。」
  
  這次她堅定的意志絕對如同埃及金字塔,屹立數千年不倒!
  
  敖正斯抱著正在揉眼打呵欠的小新,以眼神求助襲日魄,後者回應的眼神似在傳遞:需要我還你人情嗎?
  
  當然!敖正斯微微點頭,只要是為小愛的事,他可以付出所有。
  
  成交!
  
  短短三秒,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以眼神達成共識。
  
  襲日魄拿起電話,搭住李恩寵的肩,又談起交易來。「只要妳幫忙打個電話,我可以無條件答應妳三個要求。」
  
  「任……任何要求?」是幻聽吧?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任何要求,只要妳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聞言,她堅定的意志如同義大利比薩斜塔,隨時有傾倒的危機!
  
  「不行,我不能騙小愛姊……」她把持住最後一絲骨氣。
  
  「我現在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妳有沒有興趣報名?」
  
  他給了強烈的暗示,李恩寵完全傻掉。她不相信這是襲日魄講出來的話,誰來捏她一下,讓她知道不是在做夢。
  
  此時,一名手下前來提醒襲日魄。「少爺,幫主還在等你呢。」
  
  「我知道。」他頷首道,揚起電話,轉而對她下最後通牒。「時間有限,機會僅此一次,錯過就沒了。」
  
  她堅定的意志如同被飛機撞毀的紐約雙子星大廈,瞬間崩垮,灰飛煙滅。
  
  她呆呆接過電話,撥通,和韓恩愛約好地方即刻見面,收線。
  
  整個人還是呆傻的狀態,她不相信自己真會做這種事,都是襲日魄害的,害她變成了「見色忘友」的女人!
  
  她的骨氣、她的義氣,全都化成了空氣。
  
  「謝啦!」敖正斯難掩激動與熱切,「我先開車過去,代找向幫主問候一聲,改天我再來拜訪。」
  
  「記得把一百萬匯進我戶頭。」之前花一百萬抵債換來的消息,當然是要由最想得知韓恩愛下落的仁兄來買單。就算是親兄弟,也是要明算帳!
  
  「沒問題。」花一百萬買他心愛女人的消息,值得!
  
  敖正斯抱著小新興沖沖前去赴約。
  
  「喵咪再見。」小新睡意全消,直覺要出去玩,也興沖沖向李恩寵揮手道別。
  
  「真是,這小鬼就這樣乖乖讓第一次見面的人抱走哦,枉費我照顧她這麼久,哼,無情無義……」李恩寵怔在原地,有些不能接受的嘀嘀咕咕。
  
  「妳吃的是哪門子的飛醋?他是小新的爸爸。」
  
  「哼。」不吃醋還是酸。
  
  襲日魄拍拍她。「在這裡等我,等我談完事情開車送妳回去。」
  
  ***
  
  另一間房,一場嚴肅的討論已進行了一個晚上。
  
  襲南天坐在輪椅上,房間裡破天荒集結了「龍、虎、鷹、豹」四堂口的代表。
  
  他們全都是為了近期幫裡的所有「變動」而來的,其中又以最先被「開刀」的龍堂受創最重,抱怨最多。
  
  龍衣幫,是以「龍、虎、鷹、豹」四個各有專職的堂口組織為主。
  
  龍堂,負責為組織事業或地盤從事保護費收娶討債、圍事等等工作,雖然名稱排序第一,人數規模第一,但地位卻最低,每每有重大聚會時,他們被安排的位置總是在「最外圍」,除了堂主外,成員「晉見」幫主的機會難上加難。
  
  虎堂,主掌組織的經濟命脈,成員全是從各大知名學府畢業的高學歷分子,金融、法律、管理、公關、行銷,專業人才涵蓋廣泛,各有分工,個個是優秀出色的商戰精英,專責輔助幫主經營和管理幫內的各項投資事業。
  
  鷹堂,專為組織收集提供各類情報,成員密佈各階層,行事低調、行蹤飄忽,從外在很難判定真正身份。他們所提供的情報準確、快速,只要是想知道的消息,幾乎沒有調查不到的。
  
  豹堂,層護衛組織,訓練和提供幫內重要人物所需的隨扈保鑣,成員全是經過專業特殊的槍法與武術訓練,身手一流。其中最神秘的一支,是沒有人見過真面目、直接隸屬於幫主的秘密殺手。
  
  這次,襲日魄代理幫主期間,初步做了些政策上的變動,也確實造成了一些衝擊,尤其最先被「結束營業」的龍堂影響最大。在經過其他三個堂口的發言報告之後,也終於輪到龍堂開口了。
  
  「幫主,請您還是回來主事吧!」
  
  「瞧瞧你們,一個個喪家之犬的樣子,我不是說了,龍堂所有事務全部去找我兒子搞定就行了。」襲南天惱道。
  
  「幫主,您有所不知--」
  
  「這陣子,從北到南所有的店,上自酒店、下至檳榔攤全部結束營業,從陪酒小姐、圍事兄弟到檳榔西施,上上下下,起碼有五千人失業,我怎麼會不知道?」襲南天似乎不太緊張。
  
  「幫主,既然您都知道,就想想辦法阻止少爺啊,那些小姐們都在唉唉叫了,她們很多人都有家庭要養,這樣吃不消啦!」少爺的掃蕩動作,比警察還恐怖。
  
  「關於這點,我兒子怎麼說啊?」
  
  「少爺說會另外為他們安排出路,要輔導轉業什麼的。」
  
  襲南天大笑。「很像他的作風埃」
  
  而且就是要存心搞垮龍衣幫。
  
  「幫主--」龍堂各代表可沒幫主豁達,一個個都快哭出來了。「這樣下去龍衣幫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會被其他幫派乘機吃掉的--」
  
  才說著,襲日魄即剛好進房,龍堂的人如驚弓之鳥,紛紛噤聲。
  
  「說曹操、曹操到,來來,有話直接跟代幫主反應,大家當面溝通溝通,交換一下意見也好。」襲南天好故意地說道。
  
  眾人閉口,沒一個敢有意見的。
  
  襲日魄掃了下眾人凝重的臉色,當然也猜到所為何事,主動道:「他們是來要求您重新主事,快快把我換掉,是吧?」
  
  氣氛凝重,眾人皆認定代幫主可能準備發飆的同時,襲日魄卻反而輕笑出聲。
  
  「很好的提議。」襲日魄面對襲南天,眼底挑戰的意味仍濃。「我建議您可以認真考慮,慢了,您可能就真的要後悔了。」
  
  「哦?」襲南天聽出他話中有話,笑了笑,揚手遣退眾人。「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眾人退出房,只留下襲氏父子二人,空氣中隱隱流動著劍拔弩張的緊迫感。
  
  「說吧,除了一一斬了龍堂的生存命脈,你還打算怎麼讓我後悔?」襲南天老神在在道。
  
  襲日魄將手中的資料丟在桌上,臉色沈下,冷肅道:「在大陸內地的這兩間成衣工廠,竟然是製造SP仿冒品的大本營,你玩這招是什麼意思?」
  
  「呵,被你發現了。」襲南天仍是笑,對兒子的發火並不感意外。「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正版你賺,盜版老子賺,全進了自家人的荷包,不是很好嗎?」
  
  襲日魄臉色更難看了。今天若不是襲南天是他父親……若不是他年事已高……若不是他現在臥箔…他一定會朝他的笑臉,重重揮上一拳。
  
  「難不成,你又打算告發你老子,再來個大義滅親嗎?」他十歲就做出過報警抓老子的事來,就算現在再這麼做,也不令人訝異了。
  
  「我正考慮這麼做。」襲日魄咬牙道。
  
  「有膽,就去做。」襲南天也很挑釁。「我支持你。」
  
  「不要測試我的底線。」
  
  「彼此彼此。」
  
  聞言,襲日魄雙拳緊握,對於襲南天,他又愛又恨,從小就是。
  
  「你到底想掌控我的人生到什麼時候?」他冷道,壓抑隱埋於心底深處的情緒即將爆發。「在你心裡,世襲的事業真的比你兒子的人生還重要?」
  
  「剷除龍衣幫,報警抓你老子,這是你現在有能力做的,也是你逃脫宿命的好機會,這個機會我算是給你了,要不要把握你自己決定。」
  
  「你在逼我?」
  
  「從來沒有人逼你。」襲南天斂起笑,銳利的眸光幾乎看透他。「是你自己鎖死了你的人生,不是我。」
  
  ***
  
  砰!
  
  襲日魄重重關上襲南天的房門,怒氣沖沖穿過大廳,臉色陰鬱得嚇人。
  
  李恩寵一見襲日魄一副想砍人的模樣走來,有點被嚇到,反射性從沙發上跳起來。盛怒中的襲日魄對她視而不見,直接穿過她面前,走出大廳。
  
  發生了什麼事?
  
  察覺到襲日魄的反常,李恩寵很心慌,連忙一路跟出。
  
  他走得好快,她必須用小跑步才能勉強跟上他。一路跟到車庫,見他打開車門,似乎是想開車離開,她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他盛怒的模樣很嚇人,但在這種情緒下開車出去更嚇人,很容易出意外的。
  
  想都沒想,李恩寵街上前一把緊緊抱住他,襲日魄這才意識到她在他身後。
  
  「放手。」他冷聲命令。
  
  「不放,你這樣開車好危險。」
  
  「放手。」他現在心情惡劣至極,只想找地方冷靜。
  
  「不放!」她執拗道。「這是我的要求,我說出口了,你必須要做到。」
  
  她動用了「三個要求」的第一個。
  
  襲日魄忍著氣沈默,接著重重關上車門,逕自舉步朝大門口走去,李恩寵連忙又快步跟了上去,兩人一路走出襲宅。
  
  在夜晚的馬路上,他一路走,她一路默默地跟。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也不在乎,她只想跟著他,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她不想讓他單獨一個人。
  
  不知走了多遠,終於,襲日魄緩下腳步,果然還見到她跟在他身後。
  
  他停下腳步,定定望著李恩寵,儘管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抬頭衝著他笑。
  
  那是一抹最純淨無瑕的笑靨。
  
  襲日魄心頭一震。
  
  真是他自己鎖死自己的嗎?
  
  所以才會忽略了身旁最重要的人事物?
  
  曾經,她追隨的視線,是他每天尋開心的目標。但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了她的存在,當時,他害伯這個「習慣」,不想要、也不敢要,只想逃離一切。他以為他開創了自己的事業,便是開創了自己的人生,但事實上,人生還有更重要的情感,是值得他去攫取與呵護的。
  
  「你……還好吧?」她怯怯問,藏不住的擔心。
  
  襲日魄沒回答,忽然伸出雙臂,一把緊緊抱住她。
  
  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話,但她卻可以從他溫暖有力的雙臂感受到他強烈的情感,令她渾身發顫。
  
  「你……沒事吧?」
  
  他摟得她好緊,她的臉埋在他的胸瞠,幾乎快喘不過氣。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我一回頭,就能看見妳。」他粗嗄道,再藏不住內心深處濃烈熾熱的情感。
  
  「只要你想看見我,我一定會在。」她向他保證道,怯生生地環上他的腰,回抱住他,緊緊地,不想放手。
  
  她好感動,感動到想哭。
  
  一直以來,她都只是跟在他身後繞來轉去的小妹妹,她和他相差八歲,也曾因為誤會他和姊姊是一對戀人而獨自難過痛苦,她不斷告訴自己,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愛她,他的愛對她是一種奢求。
  
  但,一次次的言語刺痛,她還是一次次地選擇了原諒他,她是如此不可自拔地迷戀著他。
  
  她渴望他的愛,同時,也願意傾己所有,只為愛他。
  
  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李恩寵拉下他的臉,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的唇。
  
  溫溫軟軟的唇瓣、輕輕柔柔的觸感,呼吸的氣息拂在唇鼻間,情人間最親暱的交流,暈陶陶、樂陶陶--
  
  嗯,就跟她夢中的感覺一模一樣。
  
  星眸緊閉,雙頰酡紅,她生澀地移動唇瓣,以她的方式索取她渴求的愛情。
  
  他捧住她的粉頰,分開唇瓣回應她,她立刻迷失其中,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明確地回應了她的情意。
  
  多年來的想望終於實現,李恩寵不禁大膽起來,主動加深這個吻。
  
  她的熱情、她的愛情,只為他一人所有。
  
  他攫住她調皮的唇舌,以更炙熱、更濃烈的方式,強勢奪回主控權,在她即將招架不住,快要缺氧窒息時,他才終於放她一馬。
  
  「豬頭,要記得呼吸。」他點她的額頭。
  
  她頭昏昏,腦鈍鈍。「我不是豬頭,我是……」
  
  「我知道,『妳不是豬頭,妳是小蟲』。」
  
  「對……」這話好熟悉,她好像做夢夢到過……
  
  嗄?!李恩寵腦袋瞬間清醒,覺得有些蹊蹺,怪怪的。
  
  「你……」
  
  「不是做夢、不是偷親,真實的感覺比較好吧。」他似笑非笑。
  
  她瞪大眼,驚訝地意會過來。「難道--」之前的不是夢?
  
  「熱戀哦--」
  
  流里流氣的話語,突兀地打破兩人難得旖旎的氣氛,只見兩個街頭小混混手插在褲袋,大搖大擺地朝襲日魄和李恩寵走來。
  
  「馬子很正點,給它難分難捨哦!我們兄弟在這裡保護你們很久了,所以都沒有人敢來打擾你們,怎麼樣?是不是要給我們兄弟意思意思一下啊?」就是要收「保護費」的意思。
  
  襲日魄皺眉,將她拉到身後,視線冷冷掃向兩個小混混。
  
  兩個不識相的!李恩寵不禁為他們捏把泠汗,這兩個人是來找死的嗎?到底知不知道惹上了什麼人?
  
  「你們想要多少?」意外地,襲日魄很冷靜。
  
  「看你的心意嘍!」
  
  「給你們錢,你們真的會保護我們?」
  
  更意外地,襲日魄竟然掏出皮夾,拿出一萬塊給他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不錯,很夠意思哦!」兩兄弟很滿意,這下釣到大肥魚了。「以後你們約會需要保護,記得叫我們兄弟來哦!」
  
  「我現在就需要保護。」
  
  「哦?有人找你麻煩嗎?沒關係,我們負責罩你!」兩個小混混還算有義氣,拿錢辦事,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因此撈更多。
  
  「真的,任何人找我麻煩,你們都會保護?」
  
  「當然,我們『地頭兄弟』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來,說,是哪個不怕死的敢找你麻煩?」
  
  襲日魄指了指李恩寵,表情好認真。「我愛上了龍衣幫大少爺的女人,現在正被所有龍衣幫的人追殺當中,你們能保護我們逃離台灣嗎?」
  
  「啊?」小混混傻祝「龍、龍、龍衣幫?」
  
  看出襲日魄有意捉弄人,李恩寵也忍不住調皮地參一腳。「對對,我們打算逃到義大利,啊不,逃到非洲比較好,那裡有很多土著沒有穿衣服,所以市場很大。親愛的,你還可以幫他們設計很多很多的衣服哦--」
  
  襲日魄睨她一眼。「很妙的提議,我可以考慮考慮。」
  
  「喂喂,你們說真的假的?」
  
  「我可以再給你們錢,拜託掩護我們,幫我們解決龍衣幫的兄弟好嗎?」襲日魄好有誠意,準備再從皮夾掏錢。「快,他們馬上就要追來了!」
  
  「兩位,不要鬧了!」憑他們這種小角色,豈敢自己找死?!兩兄弟二話不說,立刻把一萬元還給襲日魄,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一併掏出來,全塞給了他。
  
  「這些錢你們拿去,自己想辦法逃命,拜託千萬別跟龍衣幫的人提到我們兩兄弟--」
  
  二話不說,兩人逃之夭夭。
  
  李恩寵傻眼,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第一次覺得襲日魄實在壞得太可愛了。
  
  「好厲害,我們明明被勒索,竟然還可以倒賺一萬塊,這算是哪門子的生意?」
  
  「這是人性!」襲日魄理所當然地把錢收進皮夾,不動聲色調侃她。「不過,『親愛的』這三個字,妳竟然可以叫得這麼臉不紅氣不喘。」
  
  聞言,她臉紅起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說什麼愛上龍衣幫大少爺的女人?」
  
  「我說的是事實。」
  
  襲日魄主動牽起她的手,繼續往較熱鬧的市街走,李恩寵默默跟著他的步伐,心頭滿是甜意。
  
  此刻,她覺得好幸福,她希望這樣的幸福是實在的,是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的……
  
  咕嚕--咕嚕嚕--
  
  哪來破壞氣氛的怪聲啊?!
  
  「走吧,去吃消夜。」他含笑道。
  
  「好……」她的臉快燒起來了,不爭氣的胃讓主人蒙羞。
  
  「想吃什麼?」
  
  「嗯……可不可以……不要墨魚面。」她不想再重演吐他一身的戲碼。
  
  他笑了。「那妳要吃什麼?」
  
  「陽春麵!」她愛陽春麵。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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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7:47:07
第十章
  
   有誰會想像得到,國際知名SP集團主席兼首席設計師,竟會坐在馬路旁的小攤吃陽春麵。
  
  李恩寵有些著迷地看著吃麵時也很帥的襲日魄,覺得這畫面真是太、太、太……驀地,李恩寵兩眼發直,看呆了。
  
  不是襲日魄,而是馬路對面,另一抹熟悉至極的身影。
  
  「妳不是愛吃陽春麵,怎麼不吃?」襲日魄見李恩寵對著馬路發呆,不禁疑惑。
  
  「對……我愛吃……」
  
  李恩寵還是沒有動筷,兩眼仍直盯著馬路對面的方向。
  
  襲日魄察覺到李恩寵的不對勁,沒動聲色,只靜靜挾了菜到她碗裡。
  
  李恩寵勉強吃了兩口面後,忽然站起身,說道:「我、我想起來……我身上沒錢了,那……有個提款機,我去領個錢……」
  
  襲日魄知道她在說謊,也沒戳破,只淡淡道:「好,妳去,小心點。」
  
  「我馬上回來……」語畢,李恩寵丟下筷子,急急跑上天橋。
  
  襲日魄望著她急切的身影,也知道有事發生。他們剛才才現賺一萬,付面錢綽綽有餘,她竟急著去提錢,行為非常不尋常。
  
  迅速付帳,他起身跟上她。
  
  馬路另一端,李恩寵氣喘吁吁地循著「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拐過一個街口,來到一座公園。憑著某股直覺與勇氣,李恩寵直直走進陰暗的公園,然後,她在一張公園椅上看見了那個人。
  
  一個遊民。
  
  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她不敢確定,只能怔在原地,呆呆看著。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人的臉看不清楚,倒是李恩寵被認了出來。
  
  「恩寵?」
  
  真的是他!李恩寵內心激動,不知該走上前,還是該拔腿逃跑。
  
  她不想見到這個人,卻又無法視而不見,看著他無家可歸,只能落魄潦倒地睡在公園裡,她真的很痛心。
  
  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當年,他把她從孤兒院接走,就算情感生疏,她還是願意試著去喜愛他,和他一起生活。但是,出獄後的生活是殘酷的,工作不順再加上後來染上賭博,他的日子過得一團糟,連帶連累她的生活也走了樣。
  
  「恩寵……」那男人從椅子上坐起,以沙啞的嗓音喊她。
  
  為什麼她要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狀況下再看見他?
  
  是對他的殘忍,還是對她的?
  
  她對他,有怨、有恝有氣,卻終究還是無法不管他。
  
  李恩寵忍著淚,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匆匆放在他身旁,隨即轉身跑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逃難似的衝出公園,跑上天橋,她冷不防地一頭撞進男人溫暖的胸膛。
  
  「才去領個錢而已,有必要這麼想念我嗎?」
  
  襲日魄攬住她,調侃的話語竟是如此不可思議的柔軟。
  
  抬頭望進他溫柔的黑眸,她想哭,卻沒有半滴淚,所有的委屈全梗在心窩,有著無法釋放的難受。
  
  「我……我想喝酒,可以嗎?」她像個孩子般詢問他。
  
  他定定盯著她半晌,輕輕撥開黏在她臉上的髮絲。
  
  「好,妳想做什麼我都陪妳。」
  
  ***
  
  「我要唱歌!」
  
  兩杯下肚,在微醺的狀態下,李恩寵變得比平常更多話、更活潑。
  
  居酒屋裡,只見她拿起酒瓶充當麥克風,宣告自己準備開首次個人小型演唱會。
  
  「這是妳第幾次喝酒?」
  
  眼看她有發酒瘋的跡象,襲日魄開始後悔帶她來喝酒的決定。
  
  「第一次!」她高舉手臂,鄭重宣告世人。「因為酒好貴,喝不起。」
  
  「小姐很有活力哦!」居酒屋老闆笑了,似乎覺得李恩寵很逗。
  
  時間已晚,居酒屋早過了營業時間,老闆因為和襲日魄是舊識,特地留位招待,否則早關店打烊了。
  
  「我要唱歌!我說了我要唱歌!」李恩寵勾住襲日魄的脖子,滿是酒氣的嘴靠向他的臉頰,熱呼呼貼靠著。「你想聽什麼,我唱給你聽好不好?」她含糊咕噥道。
  
  「隨便。」
  
  「好,那我就要唱一首李恩寵版『酒後的心聲』。」
  
  她拿著酒瓶,五音不全地開始大聲唱了起來。
  
  「雞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咦?這首是『酒後的心聲』嗎?」居酒屋老闆好奇問。「她該不會是乘機在對你唱情歌吧?」
  
  襲日魄但笑不語。李恩寵突然衝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繼續她的告白演唱。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真的有點透不過氣。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哦……」
  
  「我想我們該走了。」
  
  襲日魄站起身,決定在她醉到「胡說八道」之前,先帶她閃人。
  
  「要走嘍?我還沒有唱完!」她耍賴。
  
  「回家再唱。」
  
  他扶著她一起坐上計程車,回到他天母的住處,一路上,她的嘴巴沒有停 過,堅持重複唱著那首已經唱了一個晚上的歌曲。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進門,脫鞋,她賴在他身上,果真是回家繼續唱。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你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唱著唱著,她竟開始啜泣起來。
  
  「妳醉了。」襲日魄扶她到沙發上坐,想去擰條濕毛巾,可是她的雙臂堅持圈著他的頸項,說什麼都不放他走。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丟下我……」她賴著他,像個孩子般傷心哭著。「你也是、爸爸也是、小愛姊也是……」
  
  襲日魄在她身旁坐下,撫著她的背,柔聲道:「我沒有要丟下妳。」
  
  「騙人……你們都讓我一個人……」她抓著他的衣服,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開始訴說心裡好多好多的委屈。
  
  他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好怕……好怕一個人……」
  
  她訴說著心底深處多年來最大的恐懼害怕、最深的迫切渴望,一句句都像重錘,狠狠敲擊著他的心。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後,妳不會再是一個人,我保證。」他緊緊抱著她,給她力量,也給她承諾。
  
  「真的?」她抽噎著。「沒有騙我?」
  
  「傻瓜。」
  
  「呵……」她拾起頭,衝著他傻笑。「我、我好高興……嘔--」
  
  很好,她又吐了,還直接吐在他身上。
  
  襲日魄歎口氣,將她抱起來直衝進浴室,索性讓她對著馬桶一次吐個痛快。
  
  酒,才喝了兩杯,面,才吃了兩口,她還是有辦法大吐特吐,吐得滿身都是。
  
  哭過吐過之後,她感覺舒服許多。
  
  襲日魄幫她洗了把臉,脫下她的髒衣服準備幫她更衣時,忽然,她雙手一勾,裸身貼著他結實的身軀,踮起腳尖,嘴巴對著他,嘟得高高的。
  
  「請問妳這是在幹麼?」他力持鎮定,盡量克制不去在意她有意無意的身體接觸。
  
  「親我。」
  
  「妳剛才吐了。」
  
  「嘴巴臭臭,你不敢親?那我先漱漱口--」她腳步不穩,回身想找漱口杯。
  
  「先穿上衣服。」
  
  「先漱口。」她非常堅持,也認真做了,然後,又朝他嘟起嘴。「好了。」
  
  他哭笑不得,拿她沒轍,只好蜻蜓點水似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好了,快穿上衣服,妳會感冒。」
  
  「第一次!」她忽然大叫,半醉半清醒的雙瞳瞪著他。「今天晚上什麼都要第一次!」
  
  說著,藉著酒意壯膽,她緊緊摟住他,貼著他的身體不斷磨蹭。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開唱,第一次獻身,第一次--」
  
  「我親自幫妳穿衣服,也是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他沒當一回事,拉起她的手臂,就要幫她把衣服套上。
  
  李恩寵抽回手,微啟的朱唇貼在他的脖子上,動作有些笨拙地誘惑著他。「你不懂嗎?我說『我、要、獻、身』,這是第二個『要求』,你不能拒絕我--」
  
  「妳別亂用『要求』。」
  
  「我沒有亂用,我很認真。」
  
  「妳這是酒後亂性。」
  
  「你說我想做什麼,你都會陪我的。」不安分的小手開始在他身上游移。
  
  「我是說過,但這句話不能這樣用。」
  
  「為什麼不能?我要對你獻身,你要陪我一起才行,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她的唇輕輕刷過他的,品嚐他漸漸急促的氣息。
  
  「不要企圖測試一個男人的忍耐力。」
  
  「我還有第三個『要求』,很簡單,我只要你愛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保證也會一直一直愛你,只愛你一個。」她傻氣地說道。
  
  「不要在酒醉的時候,隨便亂用『要求』,妳會後悔的。」
  
  「不會,我不會後悔。」
  
  她把他的嘴拉近,狠狠吻上他的。
  
  火辣辣的熱情在兩人之間迅速點燃,她像牛皮糖般的纏功,終於如願攻破了他如鋼鐵般的意志。第一次,成功!
  
  ***
  
  她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
  
  房裡空蕩蕩、靜悄悄,襲日魄已經出門,留下一張字條和手機給她。
  
  昨晚,應該是值得紀念的一晚。
  
  但悲哀的是,她竟然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
  
  她沒想到自己酒力這麼差,她完全不記得昨晚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唯獨記得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第一次」,但偏偏因為醉意迷濛,細節根本就記不清了。
  
  可貴的第一次,怎麼可以是模模糊糊的呢?
  
  她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因為這小小的不完美,激起了她再接再厲的鬥志。看來,第二次的機會,也要努力創造才行!
  
  勉強撐著不適的身體爬下床,她發誓再不會隨便亂喝酒了,心情好不會,心情不好更不會,她要清清楚楚記得每一個和襲日魄相處的片段。
  
  沖澡梳洗過後,她才剛走進廚房想找點吃的,即有人按門鈴,原來是他算好了時間,特地幫她叫了外送午餐。
  
  李恩寵實在無法隱藏臉上洋溢的幸福笑意。這是第一次她有種被人呵寵的感覺。
  
  午餐十分豐盛,她一個人根本吃不完,此時,她忽然想起了「他」。
  
  今天是週末,不必去公司,她其實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悠閒地享用這一餐,但她還是將午餐匆匆打包,急急出了門。
  
  來到前晚麵攤附近的公園閒晃,李恩寵的目光刻意在每個角落搜尋著。
  
  繞了兩圈,沒有看到她要找的人,心裡竟沒來由地有些小失望。
  
  提著午餐正準備走出公園,冷不防地,她遠遠瞄到公廁附近有一群黑衣男子,正團團圍住一個遊民--她認出他來。
  
  有種不妙的感覺猛地襲來,李恩寵毫不考慮地快步跑上前。
  
  「你們做什麼?!」她大喝,制止那些壯漢的拳打腳踢。
  
  「妳誰啊?少管閒事!」
  
  李恩寵衝進人群中,扶起她父親。
  
  「妳走開,不要管……」男人虛弱道,將她一把推開。
  
  「你又欠錢了嗎?你欠他們多少?」她忍不住眼淚掉了出來,忍不住敲打男人的肩膀,哭喊:「你為什麼老是要讓自己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麼?!」
  
  男人搖了搖頭,不想多說什麼,他略帶悲傷和愧疚的眼神看向李恩寵,枯瘦的手想幫她擦淚,卻又不敢碰她。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妳……」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她吼回去。
  
  「你們兩個演完沒?!」黑衣壯漢不耐的怒斥。「少在那裡浪費時間,說,東西在哪?」
  
  「我不知道。」李父顫聲道。
  
  「少來,我們兄弟明明就有看見你帶『東西』在身上,快交出來。」
  
  「我真的不知道……」
  
  突然,黑衣壯漢將目光移向李恩寵手上的那包東西,兇惡道:「那包是什麼?交出來。」
  
  李恩寵乖乖聽命。豈料,一打開竟然是午餐。
  
  「媽的,誆我!」
  
  「是你自己要我交出來的。」她無辜道。
  
  「還裝蒜,活得不耐煩了!」壯漢不甘被耍,氣得亮出刀子。
  
  「這事和她沒有關係。」李父擋上來,催促她離開。「妳快走。」
  
  「爸--」
  
  壯漢動作更快,一把抓過李恩寵,拿刀抵著她的脖子。「既然是一夥,我就先劃花你女兒的臉,再挑斷你一條腳筋,看你把不把東西交出來?」
  
  又來了,為什麼她老是要碰到這樣的場面?
  
  其他人合力抓住李父,也紛紛亮出刀子準備給他教訓。眼看對方似乎真有挑斷父親腳筋的動作,李恩寵心一急,蠻橫地抓住對方的手,用力一咬。
  
  壯漢吃痛放開,利刃劃過她的肩膀。
  
  「恩寵--」李父急喊,反被更多人架住毒打。
  
  「你們放開我爸!」她心念一轉,拔腿朝向公園人多的方向跑,大叫:「救命!殺人啊!」
  
  「閉嘴!」壯漢惱羞成怒,追上前,朝李恩寵情急揮刀。
  
  「恩寵,小心!」
  
  ***
  
  襲日魄接到通知趕到醫院時,李恩寵已經被推出急診室。
  
  一看見她衣服上的血,他已經有想殺人的衝動了。
  
  「她傷勢如何?」
  
  「她頭部遭到撞擊,所以有輕微腦震盪,肩上縫了十針,其他的沒什麼大礙,安心休養就可以了。」醫生說明著,轉身跟護士交代了一些事,才又說道:「等一下請來辦住院手續。」
  
  「那……她父親呢?」
  
  醫生搖了搖頭,請護士拿來一個布包。「這是他臨終前,希望交給女兒的東西。」
  
  襲日魄接過布包,心情複雜。
  
  「還有,他不希望他女兒知道他的事。」
  
  「我知道了,謝謝。」
  
  「少爺--」一名穿著花襯衫的男子急急趕到,他是鷹堂的成員。「幫主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托我去調查,確定是威震會的人幹的。」
  
  「威震會?」之前的債務問題他已經全數解決,為何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嗯,因為李小姐的父親之前積欠威震會大筆賭債的關係,和他們內部的人有些小掛勾,這次他們有人從事毒品交易被黑吃黑,結果一方將責任賴給李小姐的父親,另一派的人不甘被吃貨,所以才會追著李小姐的父親討貨。根據公園目擊者和威震會內部的消息,李小姐是去公園找她父親,才會無端被捲入,而她父親為了撲身救她,才會被刺中那一刀。」
  
  「該死!」襲日魄緊緊握拳。
  
  李恩寵的受傷激起了他血液裡隱隱跳動的嗜血因子,他不能原諒任何傷害她的人,包括他自己。
  
  「如果要剷除威震會的勢力,龍衣幫要付出多少成本代價?」
  
  「只要幫主下令,調動虎堂和豹堂的人聯手,輕而易舉。」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鷹堂的人領命退下。
  
  襲日魄趕往病房,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李恩寵,他憤怒緊握的拳始終無法鬆開。
  
  輕輕將她臉上的髮絲撥開,他俯下身,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今早,他離開家時,她甜美嬌嫩的睡容惹人無比疼愛,才半天沒見,換上的竟是毫無血色的虛弱臉龐,怎不令人心疼。
  
  靜靜凝視著她,他沉重思索著,半晌,他終於下定某種決心,拿起手機撥號。
  
  「喂,爸?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他肅著一張臉,聲音冷得駭人。「對,動用龍衣幫的力量。」
  
  此時,話機另一端傳來襲南天的笑聲,他似乎很滿意兒子的求助。
  
  「沒想到,你也會有報仇的念頭,你果然流的是襲家人的血。好,你的要求很簡單,我的條件也同樣很簡單。」
  
  「條件?」
  
  襲日魄挑眉,冷冷聽著父親開出的條件。很意外地,他妥協了。
  
  「好,我答應你,我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繼承人。」
  
  ***
  
  李恩寵打從在病房醒來,就絕口不提她父親的事,除了襲日魄來陪她時,她會和他聊天之外,其他時間大多是靜靜望著窗外發呆。
  
  直到出院前一天,襲日魄遞交李父留給她的布包,她才終於開了口,淡淡問道:「爸爸他……又欠債跑了嗎?」
  
  「對。」
  
  「我就知道。」
  
  李恩寵嘴角扯出一抹釋然的笑,眼裡卻有抹淡淡的悲傷。
  
  低頭看著布包裡那些畫畫工具,她知道那是父親送她的禮物,在國三畢業典禮前,他答應過要送她的畢業禮物。
  
  只是,晚了很多年而已。
  
  是身為父親的愧疚也好,是血濃於水的情感也罷,至少,他仍然記得她的喜好,仍然掛念她心裡的想望。
  
  這就夠了,她會開心收下父親的禮物,繼續走自己的路。
  
  「看著吧,我會投稿成功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有名的漫畫家。」她發下宏願。「然後,我會變成大富婆,最厲害的『閃靈刷手』,然後到義大利的SP總店當『澳客』!」
  
  襲日魄撫著她的頭頂,微笑,也來個利多大方送。
  
  「在畫眼睛裡有星星的男人成名之前,想不想先去義大利散散心?還可以免費先去SP總店當超級VIP--」
  
  「嗄?真的可以嗎?」
  
  「傻瓜,忘了我是誰了嗎?這有什麼困難?」
  
  李恩寵衝著他燦爛一笑,猛地抱住他,倚賴大病初癒的特權,恣意撒起嬌來。
  
  「那,你答應我的第三個『要求』,你也會真的做到嗎?」
  
  「不用『要求』,我也會做到。」
  
  「真的?」
  
  「需要白紙黑字嗎?」
  
  她甜笑。「那好,馬上出院,前進義大利!」
  
  ***
  
  多年前,一位父親帶著少女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少女留了一本畫本給他。
  
  多年後,在義大利米蘭的SP總店裡,最醒目的收藏櫃中,陳列著泛黃的畫本。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曾經打開過它。
  
  裡頭,有小少女情竇初開,最青澀、最純真的秘密--
  
  今天學校老師教我們唱了一首英文歌,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我好感動,都哭了,寫這首歌的人一定偷看過我的日記。
  
  我喜歡向日葵,她定全世界最可愛的花朵,
  
  太陽走到哪,她永遠都會面向他,
  
  「他」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日,他是我心目中的太陽。
  
  他走到哪,我就會跟到哪。
  
  所以,我不只喜歡向日葵,
  
  我覺得我就是一朵向日葵。
  
  每天,我都會勉勵自己,
  
  向日葵啊向日葵,
  
  腰桿挺直點,照子放亮點,
  
  太陽走到哪,跟上就對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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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7:47:33
故事外一章
  
   一年後
  
  SP集團,台灣總公司的辦公室裡,有段夫妻間的對話。
  
  「我曾經在幫裡聽過一個很奇怪的傳聞--」
  
  「什麼?」
  
  「有人跟我說你結紮了,不能生小孩,是不是真的?」
  
  「妳要看醫生證明嗎?」
  
  「為什麼?你不喜歡小孩嗎?」
  
  「是不太喜歡。」
  
  「……」
  
  「怎麼了?」
  
  「沒什麼,我也沒那麼喜歡小孩……」她聲音有點退縮。
  
  「妳是不是想說什麼?」
  
  終於,她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對著天空高舉起手,模樣十分戒慎恐懼。
  
  「親愛的,我發誓,我這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我絕對沒有在外面偷人,不然我出去絕對被雷劈死、吃麵被噎死、走路跌倒摔死--」
  
  「幹麼沒事下這麼重的毒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妳對我的愛。」
  
  「其實……是有點事啦……」她扭著手,有點難以啟齒。
  
  「什麼事?」
  
  「前兩天我去了醫院,醫生說……我懷孕三個月了。」
  
  沈默半晌,他突然放聲朗笑。「妳因為懷孕,所以下毒誓?」
  
  「因為你結紮了,我怎麼可能會懷孕?到底是誰有問題?」這問題困擾了她好多天,今天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都沒問題。」他含著笑。「因為我沒有結紮。」
  
  「可是,你不是有醫生證明?」
  
  「那證明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假的?」
  
  「我每次問:『要看醫生證明嗎?』從來沒有人真的來看,妳和爸爸都一樣,然後就真的相信我結紮了。」
  
  「什麼嘛!」
  
  「這就告訴我們,凡事要懂得跟當事人求證。最血淋淋的例子,就是整整十年的時間,妳不也以為我和妳姊是一對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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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7:47:56
故事外二章
  
   七個月後再加一年
  
  今天,在龍衣幫有件大事,絕對是北幫主襲南天過壽還要重要百倍的大事。
  
  那就是襲南天的寶貝孫女滿週歲,襲宅上下正熱烈舉辦盛大的抓周儀式。
  
  在氣派的大廳裡,有的沒的物品散落一地,只見一個胖女娃,在爺爺健朗的吆喝聲中,在物品堆裡爬來爬去,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完全靜不下來。
  
  一旁,女娃兒的父母雙眼也沒閒著,直盯著女娃兒移動的方向,緊張兮兮。
  
  「花花--」
  
  女娃兒流著口水,看見一朵向日葵,興奮地往前撲倒--
  
  眾人心頭一揪。
  
  只見女娃兒手裡瞬間多了另外兩樣東西。
  
  一把槍、一迭鈔票。
  
  「啊--」媽媽發出慘叫。
  
  「哇哈哈--抓得好呀!」爺爺笑得合不攏嘴,鼓掌叫好。「不愧是我們襲家十代以來,第一位女中豪傑呀!我們龍衣幫有望了!」
  
  女娃兒的媽無法接受事實,決定跟公公槓上。
  
  「不對,她以後一定是奧運『射擊』選手,專門奪金牌,拿『獎金』的。」她轉向丈夫尋求支持。「對不對,親愛的?」
  
  「沒錯,也說不定是靠賣玩具槍賺錢的。」
  
  「不對,她一定是來發揚我們龍衣幫的。」爺爺很堅持。
  
  夫妻搖頭,異口同聲:「爸,她是女的。」
  
  「誰說龍衣幫不能有女幫主的?」
  
  到女娃兒二十歲前,爭論,恐怕還會持續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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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7:48:24
後記
  
   喬安愛上蒼蠅頭!
  
  最近,我瘋狂迷上了「蒼蠅頭」。
  
  大家一定以為我想聊的是各大川菜館裡,那道有名的四川名菜,辣得夠味、辣得下飯的「蒼蠅頭」對嗎?
  
  答案--錯!
  
  今天,我想聊的可是在十多年前由香港原產、台灣發跡、名揚亞洲、外銷歐美,今年六月重新在香港紅館,由名美術設計張叔平先生重新包裝推出的正宗廣東名菜「蒼蠅頭」--郭富城!
  
  好好的一個大帥哥,為什麼叫他「蒼蠅頭」?
  
  那就不得不從我今年六月的香港紅磡之旅開始講起--
  
  「我怎麼不知道妳喜歡郭富城?」
  
  這是朋友聽到我要「特地」飛去香港看郭富城的演唱會時,第一個反應。
  
  「我不是他的粉絲,但他舞跳得很好,而我愛看跳舞,也愛看演唱會。」
  
  沒錯,這的確是我當初最原始、最單純的想法。
  
  朋友知道我是個愛看演唱會、愛看舞台表演的人,無論是熱歌勁舞如瑞奇馬廷音樂戲劇結合滑冰的迪士尼水上表演,抑或是來自莫斯科的古典芭蕾,都是我無法抗拒的。但,花大錢特地飛到海外看表演,聽來未免太過瘋狂,況且,我從來也不是個會瘋狂崇拜偶像、瘋狂追星的粉絲一族。
  
  「去年郭富城的演唱會被喻為『十年來最梢彩的演唱會』哦!今年特地加場演出,錯過這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怎麼樣?去不去、去不去呀?」
  
  當然,身為超級城迷的朋友碧阿洛的鼓勵和引誘是重要原因之一。去年,她就在我水深火熱趕著《奴婢不敢》的稿子無法脫身之際,開開心心跑去了香港看她寶貝小王子郭富城的演唱會。
  
  紅磡體育館(久仰已久的演唱會聖地)十郭富城(耳聞舞藝精湛,卻老是只能從電視上看到片段的天王級藝人)+載譽重來的加場演出(連毒言毒語出了名的香港媒體都稱讚有加)=心動,大大的心動!
  
  於是,憑著一股衝動,我飛到了香港!
  
  二○○五年六月一日的夜晚,我坐在紅磡體育館的觀眾席,混雜在一群來自台灣的熱情粉絲之中,一起參與了我有生以來,在紅館的第一場演唱會。
  
  幕,緩緩升起。
  
  當「對妳愛不完」的前奏一響起,我忽然有種時光例流的錯覺,我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郭富城剛剛在台灣演藝圈丟下震撼彈的年代……
  
  舞台上,同樣是郭富城,同樣比劃著當年的招牌手勢,但,最最奇妙的是--經過重新編曲演繹的「對妳愛不完」,就像經過了歲月洗煉過後的郭富城,竟如陳年美酒般濃郁香醇,讓人感動得想哭……(說老實話,當年,我對這首紅遍大街小巷,曾經伴隨無數少男少女成長的超級名曲,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才剛捧著滿心的感動,沈浸在他充滿魅力的舞步當中,跟隨音樂的轉換,聞奏時,郭富城突然從舞台上消失……短短十秒,他在熱力的音樂中再度現身時,竟然變成了--光頭?!
  
  果真艷驚四座!全場尖叫連連!
  
  光、光、光頭?!
  
  我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郭富城變成了大光頭?!
  
  那個當年在廣告裡,被潑水後張著清澈無辜大眼的帥男孩?
  
  那個當年彷彿是從漫畫書裡走出來的花樣美型男?(他該算是始祖吧!)
  
  那個頭髮永遠最最有型、最最勁帥的靚仔?!
  
  竟然剃了一個大光頭?!
  
  而且,還配上了一副明明是蝴蝶形狀,但怎麼看都像是「蒼蠅眼睛」的超勁ㄅㄧㄤˋ無敵霹靂大墨鏡!(舉手招認,小女子我後來瘋狂迷戀上這副眼鏡,實在好奇眼鏡的品牌,很想買一副回家來供奉,酷!)
  
  於是,香港最新特產「蒼蠅頭」就此誕生!
  
  蒼蠅墨鏡+光頭=超怪異、超前衛、超有型!是讓人看第一眼會「大吃一驚」,看第二眼會「目不轉睛」,看第三眼會「瘋狂上癮」的神奇造型!
  
  四大大王中「百變天王」的封號果真不是蓋的,造型包裝才藝,才藝磨亮造型,兩者相輔相成,屬於郭富城的巨星光芒,屬於郭富城的舞台魔力,在紅磡的那夜,我第一次真真正正見識到了,也折服了!
  
  「這個人,生來就是屬於舞台!」
  
  這句話,我在郭富城身上得到深刻的印證。
  
  努力、魅力與實力,他創造了媲美世界級水準的演唱會。
  
  很榮幸,他是個華人!很榮幸,我見證到!
  
  原以為看完一場精彩的演唱會,激情就此落幕,卻沒想到原來這才是一切的開端--在他出道十五年後的今天,我才開始重新認識這個人,才開始追尋屬於他舞台下的故事,才發現他獨特的人格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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