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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琍]別想呼嚨我(我說了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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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8:00:41
第十章

  經過一場「裝病」風波,張綾和李奇鴻的感情突飛猛進,終於正式算是男女朋友了。

  在公司和育幼院裡,眾人不再給他們過度關心或壓力,只是含笑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有時吵鬧有時甜蜜,但大部分時候都很爆笑。

  傍晚時分,擎宇集團總公司,電梯門一打開,一個高挑人影迅速衝出,背後還有個修長身影呼喚著:「小綾兒,等等我啊~~」

  張綾不管後面是她的上司或男友,她實在受夠了!剛才在電梯裡,李奇鴻居然無法自拔地撲向她熱吻,要不是她警覺性夠強,趕在電梯門開之前踢倒他,全大廳的人都會看到他們的親熱戲,那多丟臉!

  「你再叫我小綾兒,我就跟你絕交!」這暱稱尤其讓她發火。逸翔叔叔呼喚碧玉阿姨叫「小玉兒」,但逸翔叔叔喊起來就溫柔自然,由李奇鴻喊出口就是噁心做作!

  「你在害羞什麼啊?有誰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寶貝、我的牽手、我的小綾兒~~」李奇鴻笑嘻嘻的,既然已經下班了,現在不是工作時間,而是他們倆的戀愛時光。

  「閉嘴、閉嘴!」張綾搗著耳朵,怕自己越聽越臉紅,糗死了啦~~兩人一前一後追趕跑跳,渾然不覺身旁的人已經笑翻了,個個捧著肚子喊疼,還要擦去眼角的淚滴,世上怎會有這麼爆笑的情侶呢?

  大門口停了一台寶藍色九人座車,正是李奇鴻新買的休旅車,原先那台跑車已被打入冷宮,為了隨時帶孩子們出遊,他選擇能坐最多人的家庭車。

  上了車,他們約會的行程是到賣場大採購,因為孩子們隨時需要新的文具、衣服、玩具,他們就像父母一般,買得不亦樂乎,裝滿了一大車。

  李奇鴻以具體行動向她表示,他絕對是最適合她的男友,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也在心中珍惜。然而她也不禁要想,她能為他做些什麼呢?她不是美女,不會撒嬌,不懂甜言蜜語,他卻選擇了這樣的她,是他太傻了還是她太幸運?

  當晚十一點,李奇鴻送張綾回到育幼院,卸下今晚的戰利品後,小倆口還站在門前依依不捨,夢想中的那天終於來到,他以男朋友的身份送女朋友回家呢。

  張綾撥了撥他的頭髮,親暱道:「好了,你快回去吧!開車小心。」

  「不~~我不想離開你。」他拉起她的手,在他自己臉上摩挲,還嘟起嘴來說話。

  「夠了沒?撒什麼嬌啊!」她最怕他來這招,電流強大至極,又可愛又難招架。

  相較於他坦蕩蕩的熱情,她顯得彆扭許多,以往那個直爽的女孩,自從談了戀愛就變得怪怪的。

  「我明天得去日本一趟,一個禮拜才能回來。」因公出國對他是家常便飯,不過在熱戀中還得暫別,讓他格外捨不得。

  「這樣……」她稍有聽聞,公司要在新瀉開一間溫泉休閒飯店,那兒有好水、好米與好酒,當然還有美人。不過她很放心,他的眼光獨到,既然看上了她,就不可能看上那些美人了。

  「好想帶你一塊去,但從小我媽就告誡我,不准和最重要的人一起搭飛機,所以我爸媽都分開搭飛機,怕兩個人一起走了,拋下家庭沒人照顧。」

  她明白這顧慮是對的,卻不想說得太嚴重,故作輕鬆道:「只是去日本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

  「其實是沒多遠,可是我會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他的呢喃、他的擁抱,讓她雙腿都軟了,非得環住他的頸子才能站好。「到時你工作那麼忙,哪有空想我?」即使是這種初段班的台詞,她都得鼓足勇氣才能說出口,實在有夠沒用的,過去二十二年來的嬌羞都被壓抑住,談了戀愛才源源爆發出來。

  「最重要的是想你,其他都是次要的,你會不會想我?」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審慎回答:「吃飽太閒的話可能會喔!」

  他可沒那麼容易被冷水澆熄熱火。「我會交代三位秘書,每天都要讓你吃飽太閒,你就可以盡情想我了。還有,我幫你辦了護照和簽證,隨時想我的話就來找我,才幾個小時的飛機,別跟我說你懶得來。」

  「再說啦~~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很晚了耶。」

  「不要、不要!」他像個胡鬧的小孩。「你要親我十次,不然我回家睡不著。」

  「哪有這種事?三次就夠了吧!」

  親了又親,討價還價,不知不覺已過了午夜,仍有一對情侶在門口依依不捨,至於從前那些愛看戲的觀眾,早就睡得鼾聲大作,誰還管這對神經兮兮的戀人啊?

  * * *

  三天後剛好是週末,「聖愛育幼院」全體出動,來到李家作客,大宅前後都是孩子,李可歡是最快樂的人,她最喜歡家裡熱熱鬧鬧的,有好多人跟她玩耍,不用管啥數學作業。

  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張綾應該覺得開心,卻像失落了什麼,靜靜走到二樓的圖書室,她帶了一本書來還,三個月前,她在這兒借的「傲慢與偏見」。

  現在傲慢的人不再傲慢,偏見的人不再偏見,相反地,他們愛上了彼此,多不可思議的結果。

  她緩緩沿著書架走動,李家的圖書室藏量之豐富,可能她一輩子也看不完,只是現在的她靜不下心,身在寶山之內卻無動於衷。

  晃了好一會兒,她抽起一本日本旅遊書,她,或許她真該出發去找他了,昨天秘書把護照交給她,還擠眉弄眼地說:「婚前蜜月?好羨慕!」

  她只能傻笑,兩人當真會結婚嗎?若在三個月前這樣問她,她絕對嗤之以鼻,但誰知道呢?她居然開始幻想,她跟李奇鴻的婚禮會是怎樣的情況……

  「小綾,你怎麼躲在這兒?」門口傳來一個親切聲音。

  回頭一看,是她曾經心儀的對象,現在則是她敬愛的長輩。「喔!我正在想要借哪本書。」

  李逸翔走近幾步,發現她手中的書,立刻會意而笑。「想去日本找奇鴻?」

  「沒有啦~~」她垂下視線,臉頰發燙。

  她那小女兒的嬌態,讓他輕聲笑了。「看到你和奇鴻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其實你們在本質上是很相似的,善良又樂觀上進,雖然繞了一大圈,才發現彼此是另外一半,但是非常值得。」

  「謝謝叔叔,我們會彼此珍惜的。」她已正式向暗戀告別,因為她正在談真正的戀愛,不管酸甜苦辣,都是最深刻的滋味。

  「小綾、逸翔……」陳書源忽然跑進圖書室,睜大眼喘著氣說:「你們快過來看電視新聞!」

  「怎麼了?」李逸翔極少看見乾姊夫有這種驚慌表情,身為醫生理當是最冷靜的呀。

  陳書源吞了一下口水。「日本發生了大地震!就在新瀉,就是奇鴻去的地方!」

  「什麼?」李逸翔渾身一僵,所有最壞的可能都跑進腦中,讓他沒辦法冷靜思考。

  張綾手中的日本旅遊書掉到了地上,彷彿是種預兆,緣分的線被拉扯得好緊,似乎就要被扯斷了。

  她跑出圖書室,直奔客廳的液晶螢幕前,神色凝重的女主播正以最新消息插播報導。「位在日本東京西北方的新瀉縣,於上午十時五十六分發生芮氏規模六•八的強震,接著兩個小時內又發生四次強烈餘震,規模都在五•九以上。許多建築搖搖欲墜,險象環生,數以萬計的居民都在疏散中心避難,現在仍然驚魂未定。」

  看到這報導,李逸翔轉向妻子問:「連絡上奇鴻了沒有?」

  溫碧玉早已拿起電話,不斷撥號,卻只能聽到嘟嘟聲,顯然在地震之後,兒子處於無法通訊的情況,是因為電話公司的服務停擺,還是因為他已無法跟外界溝通?如此不祥的預兆,讓她忍不住要往最糟的方向想,冷靜如她,在這時也只是個心亂如麻的母親。

  丁毓秋代替她回答:「奇鴻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碧玉正在聯絡日本分公司的員工,請他們幫忙連絡。」

  客廳裡忽然像沒了空氣,教人呼吸困難,連吞嚥口水都覺得喉嚨刺痛。

  終於溫碧玉打通了電話,雙眼睜大,高聲說了幾句:「你確定?你真的確定?派出所有人去找,沒有找到不准停止!」

  光是這幾句話,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溫碧玉掛上電話,全身都在發抖。

  「小玉兒……到底……到底奇鴻他……」李逸翔擁住妻子,他從未見她如此慌亂,莫非是聽到什麼噩耗?

  溫碧玉靠在丈夫胸前,深呼吸了幾口氣。「地震發生的時候……奇鴻他在飯店的施工現場,他們說什麼都倒了,什麼也找不到……目前只有三具屍體,還有待指認身份……」

  「你是說……奇鴻被壓在裡面?」李逸翔只覺血液幾乎凍結,無法想像他們那擁有陽光笑容的兒子,會被黑暗包圍,壓在某片牆下,甚至可能已天人永隔……

  這消息太過震撼,陳書源和丁毓秋都不願相信,自信耀眼的李奇鴻就這麼走了嗎?

  張綾腦中只想到一件事。「我要去日本找他,我有護照也有簽證,我現在就要去。」

  在這世界上,她是唯一知道他怕黑的人,她要帶手電筒跟牛奶糖去找他,給他光明給他力量,她拒絕相信他已離開,就算追到鬼門關,她也要去找他。

  「小綾……」李逸翔鼻頭一陣酸澀,幾分鐘前他們還在聊奇鴻的事,誰知世事變化如此巨大?

  溫碧玉心中已有結論,直接對張綾說:「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我請秘書立刻訂票,司機會送你去機場。」

  「謝謝阿姨!」

  溫碧玉的表情並無變化,嗓音卻透露了激動。「不管是生是死,把他……帶回家來……」

  「我會的,我一定會!」張綾幾乎哽咽,因為碧玉阿姨是如此信任她,毫無猶豫把這責任交代給她。

  「如果他還活著,回來的時候你們搭同一班飛機。」

  「咦?可是……」她記得碧玉阿姨的顧慮,不願讓最重要的兩人一起搭機。

  「我改變想法了,寧可生死與共,不願一人獨活。」溫碧玉握住丈夫的手,嘴唇微微顫抖。「我無法想像,讓你或是我孤單的離開,要走我們一起走,至少可以牽手說再見。我相信奇鴻和小綾也一樣,注定相守的兩個人,是不該被分開的。」

  「小玉兒……」李逸翔抱住妻子,她極少如此清楚表達愛意,而他完全明白,若這是因為兒子帶來的領悟,那代價太昂貴也太殘忍了。

  丁毓秋和陳書源也握起彼此的手,不需言語說明,此時唯有在心中禱告。

  落地窗外,孩子們在庭院中玩捉迷藏,不知屋內大人的心緒起伏,陽光仍溫暖明亮,天空蔚藍得近乎透明,但在張綾眼中,她只看得到黑白兩色,再也沒有七彩繽紛了……

  * * *

  午後四點,張綾搭上了前往東京的飛機,在夜色降臨時抵達了成田機場,由「擎宇集團」在東京的分公司,派了司機和秘書來接她。

  根據嚴肅的男秘書簡報,除了上越新幹線所有班車完全停駛,東京通往新瀉的關越高速公路,也因隧道發生塌陷而交通中斷,另外,盤越高速公路、上信越高速公路、北陸高速公路都全面封鎖。

  「既然陸路不通,我們就飛過去。」張綾沒有任何猶疑,她必須見到他。「救援的進度如何?」

  「從飯店挖出了第六具屍體,正在等法醫和家屬確認身份。」

  「我就是李奇鴻的家屬,我要去確認。」

  男秘書抬起頭,深深看了張綾一眼,而後回答:「是。」

  透過「擎豐集團」的種種人脈關係,張綾得以搭上一架民間救援團體的直升機,上面載滿醫療和民生物資,她必須卡在箱子中間,一路搖搖晃晃的前往目的地。但比起內心煎熬,這搖晃算什麼?

  直升機在凌晨抵達新瀉縣,四周除了停電、火災,道路下陷或凸起,許多建築物倒塌、傾頹或外壁剝落,隨時可能因餘震而崩毀。

  救援人員開始搬運物資,張綾拿出一張地圖,是秘書先生親自畫的,說明飯店的方位,在這裡通訊已然無用,她完全得靠自己。

  她沒花太多時間就找到目標,來到地基全毀的飯店旁,有支紅色十字旗在空中飄揚,那是緊急醫療處,也是罹難者遺體暫放處。

  工作人員中有幾個懂得英語,其中一位指引她到停屍處,發給她手套和口罩,以及詳填資料的表格。

  隨著在場認屍的民眾,她踏出第一個腳步,四周儘是哭聲和哀嚎,認出死者的家屬們幾度昏厥,永別的痛苦太強大,能昏過去或許是件好事。這裡不是地獄,還有哪裡是地獄?

  有好幾次,淚水就要模糊了視線,但她拒絕讓脆弱征服,這還不是崩潰的時候,為了奇鴻,她必須堅強到指認完畢。

  最後一具男性屍體,讓她倏然發抖,冷熱交加,因為那像極了李奇鴻,身高、體格、髮型都幾乎一樣,旁邊有張簡要說明,英日文對照寫著:男性,約二十至三十歲,亞洲人,無身份證明。

  她緩緩把手往蓋在臉部的白布伸去,時間忽然靜止了,許多往事一起湧上,從七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他,每次的打架吵嘴、被罰關在倉庫裡的情景,到她進入擎宇集團總公司,兩人被關在電梯、爬上樓頂看夕陽、電影院的等候室、海邊的那一吻、不情願的初次約會、在他房裡宣告單身結束……

  如果重來一次,她不會想改變任何一天,那是他們擁有過的美麗閃亮,但是……她該說愛他的,她該說一千次、一萬次,即使他聽煩了、聽膩了,她都該說出口的。

  沒有任何事物比相愛的時刻更珍貴,她還來不及傾訴滿腔的愛情,命運已將機會收回,留給她的只有自責和懊悔,此後她只能抱著回憶漂流,在傷痛的海洋中載浮載沈……

  彷彿經過了一世紀,她終於輕輕揭開白布一角,幾乎不敢直視,唯恐是她最不願看到的畫面--

  「小綾兒?是你嗎?」

  彷彿是幻覺或者幻聽,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獨一無二的稱呼,她霎時沒了呼吸,白布也隨之輕輕放回,她終究沒去看清那人的面容。

  而後她緩緩轉過身,將那聲音的主人完全收入眼簾,在她印象中,李奇鴻從未如此骯髒狼狽過,他總是打扮得完美尊貴,但在此時此刻,他帥得不可思議,比真正的王子還要夢幻。

  呼吸恢復了,知覺回來了,她活在一個有他的世界,而剛才那幾乎已粉碎的心,一片又一片的回到她胸口,終於讓她又能有感覺、有反應了。

  「真的是你?」李奇鴻握住她的肩膀,驚喜萬分。「因為想我,所以來找我嗎?」

  他全身都是灰塵,臉上有多處刮傷,頭髮像用泥水洗過,銀色西裝成了迷彩裝,他腳上甚至沒有穿鞋,在她眼中卻是完美的,因為他活著!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她顫抖地伸出手,摸過他的頭髮、他的臉龐、他的肩膀,而後停在他胸前,感覺他心跳的脈動,彷彿全世界最美妙的音符,她把臉貼上去傾聽,一陣又一陣的心跳,那是生命、那是愛!

  「小綾兒?」他拍拍她的背,不太明白她怎麼了?好像剛從懸崖爬上來,比他這個災後生還者還像生還者。

  終於她聽夠了他的心跳,抬起頭二話不說吻上他的唇,主動熱烈而瘋狂,他只愣了一秒鐘,隨即擁住她回應,不管這個吻是為什麼,總之他覺得好極了!

  感受到他的溫暖和熱情,她的淚水終於奔流,不顧一切的宣洩而出,感謝老天、感謝命運,她找到了他,找到再愛下去的機會,這除了奇跡沒有更好的說法,而她除了哭泣無法表達感動。

  「你怎麼哭了?」他從未見她落淚,從小到大,她的倔強有如鐵石,這時卻哭得像個淚人兒,老天,她想讓他心痛死啊?

  「我太高興,我太幸福,我太愛你了……」她要大叫,她要吶喊,她再也不放棄這說愛的權利。

  他受寵若驚,捧住她淚濕的臉蛋親吻。「你第一次說愛我,哇,我該怎麼辦?除了說我也愛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以為你拋下我,留我一個人……」她不堅強,一點也不,想到可能失去他,她脆弱到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他這才明白,為何她站在停屍處前,原來她以為他死了?天曉得她經歷過怎樣的掙扎,居然有勇氣飛到日本來認屍?他所愛的女人就是這麼特別,他不愛她還能愛誰?

  「我才沒那麼容易死,我會纏著你不放,等你點頭做我老婆。」

  「不!」她有更大願望。「我不只要做你的老婆,還要跟你一起變成老公公、老婆婆。」

  她不會淡忘失而復得的狂喜,她告訴自己,這是最痛的領悟,她要一輩子罕記在心。

  「我真是賺到了!不只有老婆,還有一輩子的牽手。」這場地震成了他翻身的機會,若非如此,誰知道要等到哪天她才會答應。

  兩人又抱又親的,直到她的淚水化為笑意,他才提起--

  「短時間內我不回台灣了,現在飯店暫停開發,我們把所有機械、工具、人員都調度過來,凡事以救災第一。」

  「我也要幫忙,讓我留下來。」她從背包拿出手電筒和牛奶糖,笑容燦爛。「我做了萬全準備,不會讓你在黑暗中迷失害怕。」

  噢!他忍不住再次吻上她,這女人故意把他的心拴得這麼緊,讓他愛得快爆炸了!「不,你不該在這裡,隨時會有餘震,太危險了!」

  「我哪兒都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在她濕潤的眼眸中,有最堅定的決心。「回台灣的時候,我還要跟你搭同一架飛機。」

  「這怎麼行?萬一有什麼意外怎麼辦?」他不只對母親的告誡謹記在心,也是為張綾的處境考慮,她還要照顧整個育幼院,不能有任何閃失的。

  「是你媽吩咐我的,她說我們要走一起走,不要讓對方孤單單地離開,那會讓自己抱憾終生。理智上我知道該留下其中一人,照顧家人和一切,但在我心底的聲音告訴我,如果在你閉上眼睛之前,看不到我、碰不到我,不能跟我道別……我會崩潰!」

  他感動得眼眶發熱,無法用言語表達,只能再次緊緊的、緊緊地將她擁抱。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答應我……」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他也不能想像,當她因意外即將離世,身旁卻牽不到他的手;當她呼吸最後一口氣,耳邊卻聽不到他的呼喚……不,他絕不讓那種事發生,他要陪伴她走到最後一站。

  傾城之戀,城市或許傾壞崩倒,眼前或許有如世界末日,但在戀人心中有天堂,只要牽著彼此的手,不論身在何處都有希望。

  * * *

  十二月三十一日,「擎宇集團」總部舉辦跨年晚會,地點就在總公司的一樓到三樓,佔地三百坪的挑高空間,讓人們盡情歡笑、倒數計時。

  今晚,李奇鴻和張綾即將宣佈訂婚的消息,更增添了濃濃的喜氣,全公司上下都卯足了勁,從佈置、音樂到表演,都準備得至善至美,要讓這對小倆口永難忘懷。

  下午五點,育幼院二樓某間房內,溫碧玉和丁毓秋正在為這小公主打扮。

  「媽呀,我的眼睛快瞎了!」張綾不斷求饒,可惜沒人同情她。

  「別亂動,眼影就要描好了,你看起來才會閃閃發亮。」

  「我已經夠高了,還得穿這麼高的鞋子?拜託我不想跌死啊~~」從震災第一線回來後,她以為自己無所恐懼了,卻沒料到還有這番挑戰,萬一地震沒死卻跌死在樓梯上,那多不划算!

  「不行!這鞋子和禮服是成套的,你就算變成殘廢,也得給我穿上。」

  不管張綾如何抵抗,還是難敵兩位「教母」的威嚴,最後她在鏡裡看見一個陌生女子,明明是她卻又不像是她,那……那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李奇鴻還沒下車就聽到張綾的鬼叫,暗自偷笑,這丫頭一定被整得很慘,這世上要治得了她的,也只有他老媽跟毓秋阿姨了。

  孩子們對晚會期待得不得了,個個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每張小嘴都喊著:「小綾姊姊好慢喔!快一點啦!」

  藍文蔚和田恬提早來到,幫忙說故事勸哄。「魔法是需要時間的,我們要耐心等待,這樣公主才會出現喔!」不過說真的,連他們也不太能想像,畢竟要張綾變成公主,困難度是高了點。

  李奇鴻一進門就往二樓喊:「張綾,你再不出來都要過完年了!」

  「吵什麼吵?還不都是你害的!」張綾人未出門聲先到,吆喝道:「等我出來以後,誰都不准叫也不准笑,給我乖乖閉嘴!」

  可惡!她生平從未如此緊張,一顆心怦怦跳,尤其看到李奇鴻站在門口,更讓她忘了該怎麼走路。

  幸好,孩子們都非常捧場。「哇~~好漂亮!仙女、仙女!」

  「呵呵……」丁毓秋以手掩嘴,優雅笑道:「仙女應該是指我和碧玉阿姨,我們用法力把小綾變成了公主,你們要叫她公主才對。」

  「公主!公主!」孩子們從善如流,還順便加上一句:「王子來接你了耶!」

  「少惡了好不好?」張綾渾身都不對勁,她一生中穿過的裙子可以用手指數出來,而今晚這件白色的低胸禮服,大概是她空前絕後、尺度最名open的一次了。

  從未看過這麼像女人的張綾,害得李奇鴻傻傻站在原地,嘴巴都快飛進蚊子了,還得由李逸翔推他上前。「傻兒子,你說句話吧!」

  大家都盯著這對小情人,只見李奇鴻一步步走向她,握起她的手說:「美麗的公主,你願意跟我一起參加舞會嗎?」

  氣氛浪漫、燈光美好、如夢似幻的這一刻,張綾卻伸手在他頭上一敲,罵道:「你有病啊!都幾歲了還在玩公主和王子的遊戲?」

  李奇鴻一張俊臉立刻抽筋。「你這女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你愛的不就是這樣的我?」她自信十足,他愛她正因為她是她。

  「你簡直吃定我了嘛~~你這魔女,儘管再囂張啊,我絕對有本事更愛你!」

  小倆口一邊鬥嘴一邊上車,留下所有觀眾愣在原地,驚歎不已,所謂「情人眼中只有彼此」這種妙事,大概只有當局者才能感受吧!

  藍文蔚和田恬接著走出門,兩人熱烈討論蜜月地點,反正有李奇鴻做金主,他們自然要「物盡其用」嘍!

  陳書源走向妻子。「老婆,我們以後可以多放點假,乾脆也重新談戀愛吧!」

  丁毓秋挽住丈夫的手臂,調皮道:「是呀!如果你還能那麼瘋狂的話。」

  李逸翔只是默默牽起溫碧玉的手,所有溫柔都交會在眼神中。從今天起,他們心頭的牽掛少了一椿,至於可歡就等幾年後再來操心吧!

  所有人出發前往「擎宇集團」總部大樓,那兒已是佈置得美輪美奐,邀請人們聚在一起,細數今年多少事,遙想來年多少夢。

  * * *

  晚上十一點五十七分,距離新的年度只有三分鐘了,李奇鴻和張綾手牽著手,走到公司外的小花園,聆聽場內送出的音樂,呼吸寒風中的花香,別有一種清新滋味。

  望著輝煌燈景,張綾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我跟你結婚,逸翔叔叔就變成我的公公,也就是我第二個爸爸,這種感覺也不壞。」

  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李奇鴻當然大動肝火。「你做人不要太超過喔!難道你為了我老爸就肯嫁給我?」最後,他的語氣卻帶著心酸,真是委屈極了。

  「我愛你。」她怎麼忍心逗他?真愛得來不易,她由衷感激老天,讓她不只走出自己的心結,還能守護這份純真的感情。

  「我也愛你。」他再次被深深打動,不管她多愛逗他,最後這句話總是最美結局。

  柔情的擁吻之後,她又想到一個點子。「小時候我們常賽跑,當時不分高下,現在不知道怎麼樣?」

  「試試看就知道了。」他隨時都躍躍欲試,對於他古靈精怪的戀人。

  「好,以那棵樹為目標,來追我吧!」踢掉高跟鞋,她拔腿就跑,裙擺飛揚如浪。

  李奇鴻如何能讓她離開視線?當下雙腿狂奔,無論她是魔女或公主,他非得追上這掌握他心的女子。

  同一時間,場內傳出倒數。「五、四、三、二、一!Happy New Year!」

  就在這關鍵的一秒鐘,李奇鴻和張綾一起抵達目的地,攜手同行,有愛為伴就是幸福人生。

  再也不放開了,無論人海茫茫,無論紅塵滾滾,就是要緊緊抱住,就是要深深愛著,就是要生生世世纏綿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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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3 08:01:10
後記

  他、他、他
               凱琍

  文中的「他」並非同一人,可能是真實,也可能是虛構,無論有沒有他存在,我永遠都在戀愛中。

  * * *

  他其實不是誰,他其實是誰都可以。

  只不過一個感覺還行的對象,就能讓我發揮愛情的各種把戲:等待、相思、慾望、嫉妒、失落、厭倦、痛心等拿手好戲。

  是我的錯,是我滿腔情懷惹的禍,不是他有什麼吸引我,莫名卻讓我看上了眼,就急著想吻他、抱他、愛他,甚至還做起兩人白頭偕老的幻夢。

  對於愛情我是這樣的,還咬得動就吞下去,等受不了再吐出來,貪婪的女人也許吃相難看,不過對自己是誠實的,我要愛,我要被愛,活著就是為了愛。

  * * *

  墾丁,白沙灣,遊客變多了,以數百倍計算。

  幾年前我來的時候,只有我和海風,今天有另外幾百人陪我吹海風。

  打通電話給台北的朋友,述說海天景色有多美,朋友笑問我,是否找到送我性感泳衣並替我搽防曬油的男人?我說還沒啦~~正在物色中。

  沙灘柔細,我的腳丫子在歡唱,這才是它們最想穿上的自然鞋。

  有人堆起各式形狀的沙雕,我一一拍照留念,最後我躺在沙灘上,閉上眼聽海風海浪,睜開眼看碧海藍天,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天堂。

  不需猛男、帥哥、王子,或任何風花雪月的浪漫情節,只要身在海天之間,我已無憾。

  走入海水中,感受水的涼意和清新,我不游泳不潛水不玩香蕉船,我只用皮膚去感受海浪起落,我只用心去擁抱眼前這一刻。

  白沙灣於我仍是完美的,不管只有我一人或數百人陪伴著,大海仍是大海,天空仍是天空,只要這一切不變,就是永恆,以及完美。

  * * *

  墾丁,南灣,週末夜。

  還沒走到沙灘,已聽到歡鬧聲傳來,並看到沖天炮升空。這是夏夜,遊人們買了各式煙火來放,入口處的告示牌寫著禁止燃放煙火,不過那只有參考價值,就像禁止丟垃圾一樣。

  無論如何,我和他走上沙灘,踏沙逐浪,像少年人一樣歡樂,不經意抬起頭,看看天上居然有星,在這繁華燈光和煙火四射中,仍是有星星的呀!

  除了沖天炮、仙女棒、火把,還有人自己帶來燈泡,真妙,映照出青春的面貌,我確信這些遊人將留下深刻記憶。

  海風涼透、海水柔細、波浪金光閃閃,不是因為陽光,而是岸上的人間燈火,金緞似的在黑色海面上潑灑。而我就在這兒,我的人和我的心都在,回憶正被創造,無論青春已過或正盛,每個人都公平享有這個夜的美麗。

  與他走在夏夜的海灘上,這使我有戀愛的預感,即使只存在於這一刻,已是太感激。

  * * *

  沒有路燈的濱海公路上,我們把車停下,關了車燈,站在路邊等兩側都無車往來,那便是我們純然的夏日夜空。

  星子在雲層遮掩中仍閃閃發亮,對我眨眼、對我招呼,像是在說:嘿!Carrie你很久沒來了,今天帶了誰跟你在一起啊?對我們星星來說是一瞬間,對你卻是數百個日夜了。

  我心底輕輕回答:現在站在我身旁的,是我喜歡的男人喔!雖然好像不可能喜歡我,但是我自己會製造浪漫、編造幸福,我很容易滿足的。

  林蔭深處傳來蟲鳴鳥叫,在此沒有文明的蹤影,只有自然與天地,於是我消失了、融化了,服膺於此刻的沉靜力量,我完全不存在,呼吸的是風和樹,說話的是山和夜。

  他感覺到我所感覺的,這便是我要和他分享的,請看看這片夜空,曾經我孤獨地望著它,而今我們一起在它的簾幕中,他不知道我愛他無所謂,但星星們一定知道的。

  * * *

  對自己承認,是的,我喜歡這個人。

  夢見他的擁抱、他的吻,連夢中都懷疑是真是假,心想這怎麼可能呢?醒來後發現果然是夢啊,幻想無法成真的時候,便成夢。

  多次的戀愛經驗使我明白,某種東西已經開始了,這是心動這是情生,然而我不害怕我不退卻,愛就愛上吧,不論苦澀或甜蜜,我有能力去愛。世上還有什麼比不敢愛更怯弱?就讓我懷抱小小的秘密,我心底終於有個人了,不是空著的了,這樣很好,我更完整了。

  為了這份秘密的戀情,我的心變得敏感,體認到自己是個女人,而他是個男人。

  那是種強烈的變化,從一個無性別意識的狀態,開始想打扮自己、散發吸引力,在於彼此說的每句話,拿玫瑰色的放大鏡來看待每個情節,細細推敲品味。

  快樂,是因為跟他在一起而快樂,感動,要兩人同時感受才叫感動。

  一起聽的歌,好聽;一起吃的東西,好吃:一起看的風景,好美麗;一起度過的時光,好深刻。

  兩人坐在車內,有時說話有時沉默,有時聽音樂有時看窗外,只是一個共同呼吸空氣的想法,已讓我幸福得視線朦朧。

  * * *

  早上十點,在聯勤活動中心看車原、天空和海洋,寬闊明朗是唯一形容詞。

  大門口騎來四台重型機車,騎士們穿著全套配備服裝,看得出都是行家,年紀卻有了一些,因為到某個年紀有餘裕和空閒去圓夢?或者才願意放開身心讓自己做自己?

  一路上經過龍蟠車原、風吹砂、港口、出火,沿路是山坡緩升緩降,白浪襯著藍海、黑色巖礁,顯得格外美麗。這永遠是幅畫,一幅南方樂園的畫。

  下午去了海生館,看珊瑚、白鯨、水母等,裡面的沉船造型很有創意,我們彷彿身在海底,從沈船破窗中窺視海中生物,各種相機、手機的拍照聲不斷,人們驚歎討論,持續在耳邊響起。

  我們在別人眼中,算是一對約會的情侶嗎?但在彼此心中,我知道還有些距離,拉不近也拉不動。

  午後下了場陣雨,我吃了酸梅枝仔冰,微微的酸與甜,如同我現在的心情。

  我喜歡上一個沒啥好期待的男人,雖然我對他也沒啥要期待,仍會被這尖銳的甜蜜刺得微微發疼。世上最遠的距離,確實是你就在我面前,而你不知我愛你,甚至我不能說出我愛你。

  然而我能接受、我能面對,既然這是無解的結,不要去解開就好,偷偷的歡喜、淡淡的失落,拿捏得剛剛好,是最遠的也是最關的距離。

  * * *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我搭乘從高雄經海線前往松山的莒光號,原本沒位子的我,在售票員的調度下有了兩個位子:從高雄至新營是四車二十七號,新營至板橋是四車二十九號。

  我記得這些做什麼呢?關於生命的印記,我就想仔細記錄,沒意義又如何?

  第一次搭夜班的火車,發現自己真要在這過夜了,從十一點二十分到五點四十三分,這段時間我都要在這班車上,細細回味或夢見假期中發生的事,如夢般的兩天一夜。

  回想當他擔心的問我是否有火車可坐?我說有,謝了,並拿起我忘了拿的外套,他為此又開車繞回來一趟,那關懷神情我要收藏起來,日後不貪心、不越界、不奢求,只是享受這份暖。

  多謝老天讓我戀愛,這是讓心變軟最好的方式,於是我的感受力更強烈,我的情緒更加豐沛,生命不再乾涸,有了潤澤。

  無論是說得出或說不出口的戀情,每個戀情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 * *

  只是一天沒見面,想念如影隨形,連自己都覺莫名奇妙,有這麼嚴重嗎?

  等了又等,晃了又晃,晚上十點多他上線了,而且主動找我說話,約我明天見面,然後我就開心了,有這麼簡單嗎?

  戀愛,就是有時天崩地裂的嚴重,有時海闊天空的簡單。

  * * *

  「吻我吧!吻我吧!」

  才見面沒幾次,我卻在心中如此大喊,拜託他別說那麼多、扯那麼遠,直接吻我吧!一切會變得明朗,答案就在其中,只有唇與唇的對話說得最好。

  只要一個吻,我便能瞭解,他是我要的嗎?我是他要的嗎?這是我們要的嗎?

  不必告誡我說,激情終將會褪去,戀情終將會褪色,關於那過程和結果,我已有深刻認識。但在那之前,我仍要他吻我,我仍要愛上他。

  若說這叫瘋狂,那麼我確實從未神智清醒過。

  * * *

  戀愛的預感,就是很清楚又很迷惘的發覺:自己就快要愛了。

  究竟該愛不愛?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若愛了又不愛,豈不是很悲哀?這些思考都是無意義的,一旦有機會跳入愛河,我一樣奮不顧身、毫無保留。

  戀人們只是喜歡胡亂發問,其實不需回答或辯證,只要給我愛,我便安靜了。

  * * *

  事情即將發生,我叫他出去買保險套,那幾分鐘內,我獨自坐在床邊,心想真的要開始了嗎?還來得及逃開嗎?還是要勇敢迎接?

  (在此宣導一下安全觀念:沒有任何衝動會讓人連買保險套都來不及,各位姊妹請切記,若男人不肯出門去買保險套,直接把他踢到天邊去吧!)

  這時該要打電話給誰?好姊妹們誰能瞭解?我該說些什麼,她們又能祝福或勸告什麼?前塵往事浮上心頭,不知未來將是怎樣?種種矛盾交錯,其實只有一個問題:我就要愛了嗎?

  只不過幾分鐘,卻是波濤洶湧的心情,窗外陽光如網,風扇徐徐吹拂,在這午俊,全世界沒人知道,我站在愛與不愛、要與不要之間,誰也不能傾訴。

  門開了,傳來腳步聲,他買了保險套回來,一臉神秘的笑。

  剛才那獨自沉思時刻已過,我錯過逃走的最後機會,於是我跨過單身的門檻,走向兩人的世界,告訴自己,愛吧!

  因為害怕受傷,而不敢去愛,這比愛了而受傷更可悲。

  或許日後想起這一天,會染上憂傷的色彩,可是人生誰能預料得失,就讓緣分自然運轉,我不會忘記這幾分鐘內,陽光與風扇的對話,陷入和掙脫的拔河,猶豫和勇氣的辯論。

  那時我聽到了心底的聲音:我決定,我要愛了。

  * * *

  還是懷念初吻的那一天,一切是那麼美。

  週六午後,我站在路邊等他來接我,內心有期待有志忑。擔心自己的妝化得不自然、髮型太好笑,擔心他看到我這麼早來不知怎麼想?戀愛中的女人真狡猾也真愚蠢。

  由於一大早就起床,我顯得精神不濟,當他騎車載我的時候,便要拉我的手環住他的腰。

  我說為什麼要這樣?他說怕我睡著跌下車。

  我說不要啦!放開了三次手,他還是要拉我的手,環住他實在很纖細的腰,這男人瘦得不像話。

  經過有淡水河流過的橋上,我們僵持了片刻,最終我屈服了,把手抱在他的腰上,還把臉靠在他肩上。暗自心想,這男人好硬的骨頭,車輪每次敲撞,我的臉都會痛呢,但也許我的心更痛,因為這份悸動。

  環抱著他的時候,我可以清楚感覺到,他心跳得好快,胸膛不斷起伏,而我也是,全身微微發熱,不知要多久才能退燒?

  沿途風景往後飄過,路程為何要這麼短呢?其實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沒有終點,就靠在他背上,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便是天長地久。

  回到他住的地方,廢話不用說太多,嘴唇自有互相吸引的力量,很快我們就熱吻起來,像小孩得到玩具百般嘗試,嘴唇腫了也不管。

  我知道一切都將成為回憶,我仍衷心感激,那天陽光很暖,風扇很涼,而我們的吻很甜。

  * * *

  歸還鑰匙那天,下午五點半,我準備出門,他從MSN上問我,要不要來接我?

  我說,不用了,謝謝。

  即將上演歸還鑰匙的情節,又何必接送什麼?省下來吧!

  騎車來到他住的公寓前,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爬這樓梯、看這景致,最後一次來他的住處找他,從此後不想再動搖,就讓自己告別一切。

  見了面,淡淡地聊了幾句,關於他養的兩隻貓,關於我們共同的朋友,當然還有關於他即將迎接的生日。不過生日宴上,我無法出席,我另有要事。

  他問我是否還能做朋友,一起吃飯、一起打球,甚至來他家找他玩,我隨口說看情況吧!

  他再次問我可以一起吃晚飯嗎?我再次提出藉口說跟朋友約好了,這之中還有兩個朋友來電關心,一個怕我分手難堪,一個怕我難分難捨。

  其實我還好,只是心跳得難受,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心動。

  一起走下樓,他伸手摸摸我的馬尾,我想做兩件截然不同的事,不是甩開他的手,就是握住他的手,不是跑得遠遠的,就是投入他懷抱。

  終於還是靜靜走到小巷口,兩人最後說聲再見,我騎車離去,他走他的路,從此我不會回頭。

  * * *

  每件小事都有預兆在其中。

  我把一條心形的項鏈留在他家,就掛在他浴室一個小鉤子上,希望他每天都看到,但直到我要收回項鏈那天,他才驚訝問我何時掛上的?怎麼他一直都沒發現?

  其實這是我想說的話,他看不到我的心,於是我收回。

  Love is over now,但我還在路上,尋找一個看得到我心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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