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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 -【袋鼠老爸之二】不負責前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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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5: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明星 -【袋鼠老爸之二】不負責前妻


【內容簡介】
活了二十六年,向來被公認性格好、立志當個好老師的她,
差點沒被眼前這頑劣小學生氣死!
瞧瞧他,桀驁不馴、霸道囂張的模樣簡直像極某人翻版,
勾起她過去不太愉快的回憶,她一定要家庭訪問告上一狀,
小孩不是這麼教的~哪知,要見他老爸難度這麼高,
還得變身送水工人混進他公司,更令她吃驚的是,
她的「回憶」活生生變成眼前人,老天,那不就代表──
這個死小孩居然是八年前她拚死拚活生下來的小肉團?!
所謂養不教父之過,又說教不嚴師之惰,她錯Double,
親生兒變成不良兒童令她心如刀割,她親自「出手」教訓,
哪知,她竟被這小霸王報復使計關進垃圾間,
正當她以為自己會痼疾復發死在這裡時,前夫奇跡出現相救,
接著連未相認的兒子也悔改,宣佈想培養她當他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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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5: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雷浩陽同學,你究竟有沒有在聽老師講話?」

  活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凌熹晴,從小到大都被公認為脾氣好、性格好,就連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也要難過好久,如果政府舉辦什麼年度善人獎之類,她稱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可眼前這個身高只有一百二十幾公分的小鬼,此刻玩世不恭的坐在椅子內,卻有讓聖人也發火的本事。

  他兩條小短腿還學著黑社會大哥的模樣,自以為很酷的搭在桌沿上。

  「我當然有在聽老師講話嘍。」

  五官精緻漂亮的小男孩嘴角帥氣的露出一抹不符合他年紀的淺笑。

  「老師剛剛有說,我在上課的時候不僅說笑打鬧,影響其他同學學習,還欺負書獃子班長,騷擾漂亮的班花,呃,老師好像還說過我成群結黨,擾亂校內秩序,罪狀還真多呢……」他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的道。

  說到這裡,他放下搭在桌沿的腿,小小的身子微微向前傾去,漂亮的臉蛋湊向凌熹晴。

  「不過就算老師指控的這一切都是事實,你想把我怎麼樣?」

  傲慢的挑釁,以及這臭小鬼囂張的態度,氣得凌熹晴怒火高張。

  莫名其妙的,眼前這小男孩無論是脾氣性格,還是五官輪廓,都像極了多年前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某個劣根性的傢伙。

  咦,他們都同樣姓雷,該不會……不可能吧,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該死!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還是揮不去那個身影,她在心底暗咒,要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這個淘氣的孩子上。

  「你父母是這麼教你的嗎?你再不知收斂自己的性格,我就要去見你家長……」

  當家長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凌熹晴的內心忍不住一痛。

  若是當年自己沒有離開,她的小肉團,是不是也長到這麼大了?

  「好啊!」雷浩陽無畏的聳聳肩,還囂張的笑了笑。「如果你想家訪我沒意見,對了,老師,要不要我順便提供一下我老爸的資料?」

  他顯然是這個班級裡的小霸王。

  公然頂撞老師,在課堂上為所欲為、張揚跋扈,圍在他身邊的幾個跟班不時的伺機起哄。

  只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小的下巴仰起,眼內流露出一絲挑釁。

  「世華集團的總裁就是我老爸,如果你確定你有能力可以見到他的話,歡迎你隨時向我爸告我的狀。」

  說完,他抬起短臂,酷酷的朝身邊幾個同學勾了勾手指。

  「現在我要出去玩,有沒有人要跟?」

  接著全班二、三十個小鬼頭跟著長得比天使還要可愛的雷浩陽,一窩蜂的跑出教室門。

  「喂,給我站住!雷浩陽,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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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下午一點半,中天地產的老闆約您洽談新開發案的廣告企劃,三點二十,『王者至尊』那部影片正式開工,您要去現場進行剪綵,晚上七點,為了慶祝我們公司旗下的唱片總發行量超過五千萬,有一場記者招待會……」

  世華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內,身材修長、長相漂亮的美女秘書幹練的報告著上司今天的行程安排。

  而辦公桌後,一名年輕男子坐姿優雅的交疊著修長的雙腿,下巴輕輕抵著指尖,黑眸微垂,更加突顯形狀完美的下頷。

  他鼻峰高挺、睫毛卷長,微翹的雙唇十分漂亮,如刀削般的臉型輪廓極深,散發一股極濃的希臘美男子氣息。

  這麼個高傲而又完美的男人,任誰見了,都會備覺賞心悅目。

  即使跟在他身邊工作了整整三個月,她依舊無法對眼前的這張面孔免疫。

  忍不住偷偷用眼角餘光欣賞俊俏的年輕上司,並在心底希冀著今天的自己可以令上司另眼相看。

  可她愛慕的眼光,馬上被老闆打槍。

  「黃秘書,如果你要報告的事情都說完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以尋常人的眼光來看,他的這位秘書真的很美,但在他眼中,卻和那些掃地大嬸毫無區別。

  黃秘書被他冰冷的聲音嚇得不輕,俏麗的小臉頓時難看不已。

  「對不起,如果雷先生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

  接著連忙轉身離去,生怕得罪了上司,下場會被請出公司大門。

  雷昕漢無力揉著自己酸疼的眉心,想不通為什麼這些女人的思維方式全是一個樣。

  拜這些無聊的花癡所賜,這幾年來他已經換了整整二十個秘書了。

  不經意的瞟過辦公桌,一隻相框入了他的眼。

  相片裡的他,有力的雙臂間高舉著一個長相與他相似的小男孩。

  小傢伙笑得十分開心,嘴巴差點咧到了耳朵後。

  他嬌嫩的小手抱著他的脖子,彎彎的大眼如同美麗的月牙。這是兒子與他最不像的地方,卻是生他母親的翻版……

  「砰!」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居然被人用力推開,門板撞到了牆壁。

  雷昕漢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的歷任秘書可沒人敢用這種粗暴的方式破門而入。

  是哪個不要命的職員如此大膽?

  「砰!咚咚咚……」

  一連串奇怪的聲音過後,只見一個身材瘦削矮小的送水工,十分狼狽的摔倒在辦公室門前的地板上。

  圓滾滾的礦泉水桶順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直直的向他辦公桌的方向滾來。

  「嘩!」

  水桶撞到辦公桌停了下來,那名送水工跟著急急忙忙的閃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

  對方低著頭一路小跑到辦公桌前,將倒在地上的那只水桶扶了起來。

  「實在是這水桶太重,剛剛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才無意中驚擾到了您,噢,對了,我肯定忘了做自我介紹,您是雷先生對吧……」

  她的小嘴喋喋不休,卻看也沒看他一眼,那套送水工制服穿在她的身上明顯極不合身。

  見她手忙腳亂,吃力的將那桶水抬到他牆角的飲水機處,然後彎身翻口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雷昕漢擰著眉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頭髮盤成鳥窩,講話劈哩啦,就連肢體動作都十分誇張的……女人。

  只見她慌亂的抬起小臉,臉上還沾著幾塊可笑的污漬,有些難堪的向他擺擺雙手,「Sorry,我的證件可能丟在外面了,事實上我是您兒子的……」

  尾音越來越輕,當兩人的目光緊緊交接在一起的時候,不只雷昕漢臉色變得極其驚愕,就連嘴巴講不停的凌熹晴也停了口。

  她目光無比震驚的看著他,那致命俊美的容顏是如此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漆黑冰冷的雙瞳迸出駭人的冷鋒,幾乎要射穿她的身體。

  氣氛頓時變得異常詭異,她本能的向後倒退了幾步,她真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重逢。

  「對不起雷先生,剛剛我去洗手間,沒想到竟有人趁機闖進來……」

  聽到辦公室裡面的嘈雜,剛從廁所出來的黃秘書嚇得花容失色,慌張進來一瞧,看到的就是一個瘦小的送水工和老闆大眼瞪小眼。

  「出去!」低沉威嚴的兩個字,自那冰冷的唇瓣內扯出。

  黃秘書一怔,有些畏懼,同情的看向那名送水工。

  哪知上司接著將那可以把人穿透的冷冽目光狠戾的向自己射來,嚇得她渾身顫抖,這才意會過來,那聲命令是給自己的,她不敢再多留,急忙退出去,還順手關上門。

  凌熹晴也被他這種駭人的表情嚇得猛吞口水,雙眼略帶怯意的看著他。

  怎麼……怎麼可能會是他?

  她有如五雷轟頂,眼前這男人,何時變成了世華集團的總裁?

  此刻她的大腦完全停止了動作,這令人震驚的事實打擊得她狼狽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以這麼狼狽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被雷浩陽那小鬼挑釁,她不會執意要家庭訪問,拜見他的父親。

  她去查學生家長資料的時候,吃驚的發現世華集團的總裁大名居然叫雷昕漢。

  當她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狠狠一抖,會是……她認識的那個雷昕漢嗎?

  可想來想去,不可能啊,雷家是開唱片公司的,而這位大總裁資產高達到十一位數字,絕對不可能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是鴕鳥心態吧總之她自我安慰是巧合,是她想太多,然後就跑到世華集團大樓試圖求見雷浩陽父親。

  可是以導師身份出現的她被他公司的人攔在門外,見鬼的懷疑她有接近並誘惑他們公司老闆的企圖。

  被趕出去的她被氣得半死,發誓見不到人絕不罷休。

  剛巧看到有送水公司的人來派送飲用水,她靈機一動,她花錢向那個粗壯的送水工提出交換條件,也問清了雷大總裁的辦公樓層。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抵達總裁辦公室。

  可萬萬沒想到,世華集團總裁居然……是他!她沒有想太多,更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他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雷昕漢本人沒錯。

  「看夠了沒有?」

  辦公桌後的雷昕漢輕轉皮椅,一張俊容冷冷瞪著她驚慌的小臉。

  凌熹晴猛然回神,暗惱著自己在心虛什麼,她自認活得正大光明,卻被這男人的氣勢嚇得差點忘我。

  在心底整理了一下情緒,雖然身上的這套不合身的送水工制服讓她看起來真的很糗,但她仍舊挺起了腰,強迫自己要鎮定。

  「雷浩陽,是你的兒子?」她語調顫抖,猛然回想起那張稚嫩的小臉,當她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時候,的確是牽起了異樣的情愫。

  這麼多年來,每當她走在街頭,看到別的媽媽拉著孩子,她都會情不自禁的勾勒出,那個自己身上一塊肉的寶貝,會長成什麼模樣。

  她此刻的心情萬分複雜,澎湃洶湧的思潮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雷昕漢是雷浩陽的父親……那麼……那麼她豈不就是……

  「我兒子他怎麼了?」

  疏遠的口吻,清淡的嗓音,彷彿她對他而言僅是一個毫不重要的陌生人。

  凌熹晴胸口一震,努力想要從他那雙漆黑雙眼中尋找到往日的熟悉,但結果,卻失敗了,他……的確如多年前所說的那樣,與自己形同陌路。

  她強作鎮定的咬著牙,勉強按捺內心深處那濃濃的不安和顫抖。

  「我是他的班級級任導師,他……他捉弄老師、欺負同學、成群結黨、打架鬧事……」

  一件件數落著那孩子的種種惡行,她也越說越氣憤,這男人居然將兒子教導成那副德行

  聖羅蒂亞私立學校是一個權貴雲集的貴族小學。

  那幫令人頭疼的小鬼個個仗著自己家裡有錢有勢,小小年紀就學會在校內囂張跋扈、為非作歹。

  與自己同窗多年的好友周羽寒曾勸過她,要想在這所學校立足,就要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她從小到大活得認真,偏執拗的想要教乖這群不懂事的小毛頭,和雷浩陽槓上。

  然而打死她也想不到,她要見的家長居然會是他。

  「就算是捉弄老師、欺負同學那又怎樣?」雷昕漢一臉的無所謂,「現在的小孩子因為繁重的課業壓力,心靈得不到紓緩,自然會調皮搗蛋,你們做老師的不檢討教育政策,還敢跟家長抱怨?」

  凌熹晴沒想到他不但不反省自己的家庭教育失敗,反而還強詞奪理。

  一時之間,氣悶加上傷心,她口氣極惡的道:「你兒子帶頭氣走好幾任班導了!」

  「噢,是嗎?」他扯唇笑了笑,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調調。「沒想到我兒子居然這麼有本事。」

  她被他的回答氣得都快要爆炸了,「雷昕漢,你有沒有聽過,子不教,父之過?」

  「那麼我兒子的老師,你有沒有聽過,教不嚴,師之惰?」

  他上半身微微向前傾,俊容中的挑釁味道極濃,「再說,我把兒子送到學校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如果連身為老師的你們都管教不了,那只能說明你們的教育方法失敗。」

  他冷冷的撇唇,滿眼的不屑,「出了事情就來找家長,我每年付學校那麼一大筆巨額學費,難道是在養一群白癡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

  一時激動,凌熹晴手臂不小心揮到了他辦公桌上的相框。

  「!」一聲,相框被她打翻掉地。

  兩人嚇了一跳,凌熹晴有些懊惱自己被他激到差點失去理智。

  她深呼吸一口氣,平撫激動的情緒,彎身將相框撿起,當目光觸及到其中的兩個人影時,胸口驀地一顫。

  相片中,年輕英俊的雷昕漢高舉著漂亮可愛的雷浩陽,天!這是她的小肉團……

  這些年過去,她不敢去想這個孩子,更遑論有朝一日可以跟他相逢,以致這一天真正到來時,她壓根不敢相信,甚至害怕相信。

  所以她在心裡不停的要自己保持冷靜,不要隨便看到個小孩,就把對方當成自己分離八年的兒子。

  一隻修長的大手驀地橫出,霸道的將她手中的相框搶走。

  她猛然回神,驚愕的發現雷昕漢高大的身影遮在自個眼前。

  「有些東西,你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再碰。」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語氣中難掩對她的恨意和指控。

  她顫抖著雙唇,一雙水盈盈的大眼在瞬間積滿了淚水。

  他皺起了眉,垂睨著她的痛苦,表情複雜而又無情。

  「我……我知道了。」

  凌熹晴垂下雙肩,帶著難掩的落寞,轉身向門外走去。

  他似乎心有不甘,捏著拳頭恨恨瞪著她的背影,「凌熹晴,希望你的記性沒差到忘記當年的承諾。」

  只見她的背影再次一顫,小小的身子微微抖動,彷彿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與傷害。

  直到關門聲響起,雷昕漢才擊出重拳,砸向遭受無妄之災的辦公桌面上。

  雷家豪華別墅的餐廳裡,劉管家公式化的向男主人報告來訪電話。

  「那個影視歌三棲明星顧媚瑩小姐打電話過來說,想請少爺你參加明晚的電影首映;還有三個月前被世華捧為小天後的李可兒小姐也打電話來,希望少爺能抽時間與她共進晚餐。另外剛剛獲得台北小姐稱號的蘇菲婭……」

  「好了,就按老規矩幫我把這些無聊的女人都打發了吧。」

  正優雅進餐中的雷昕漢拿過餐布,擦拭著自己其實十分乾淨的手掌。

  劉管家點頭,「少爺慢用,小少爺慢用。」說完,他轉身離開餐廳。

  坐在父親對面的雷浩陽小小的手中抓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大大漂亮的眼睛挑釁的看著自己的帥哥父親。

  「每天都有那麼多美女阿姨對你虎視眈眈,老爸,我有沒有稱讚過你的魅力到了萬人迷的地步了?」

  他白了兒子一眼,「嫉妒我就直接說,何必拐彎抹角。」

  二十八歲的雷昕漢和八歲的雷浩陽,父子兩人氣勢相當,脾氣相似,就連外表都像得像大小翻版,讓外人想懷疑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都不行。

  雷昕漢自八年前和妻子離婚後,便將家族事業雷氏唱片公司大肆改革。

  短短幾年間,原本以發行唱片為主的雷氏,慢慢加入廣告拍攝、電影電視劇等多方製作。

  期間又收購了幾家電視台和雜誌社,經過雷昕漢的不懈努力,如今已更名為世華集團,在台灣傳媒界達到霸主龍頭的地位。

  所以那些妄想一夜成名的女星自然會將眼光統統集中到他身上,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麻雀變鳳凰。

  「我有必要嫉妒你嗎?那些美女阿姨的確追得你團團轉,可在學校裡,你兒子我每天收到的情書可一點都不比你遜色哦。」

  雷浩陽人小鬼大,對自己這個帥到爆的老爸如此調侃,他對自己的魅力也極具信心。

  「不過……」小鬼頭話鋒一轉,小小的臉蛋上泛起一絲不爽,「說起來,學校裡最近新來一個多事的老師,又囉唆又婆媽,我不過就是在課堂上小睡了一會,就罰我站……」

  嘰哩咕嚕,他將自己最近和老師之間的戰爭一古腦的說給老爸聽。

  「咚!」

  當他吐出「姓凌的那怪女人」幾個字時,雷昕漢手中的筷子突然掉落到光滑的桌面上。

  「老爸—」雷浩陽詫異了一下。

  雷昕漢原本柔和的俊容,霎時變得陰冷無比,「你們老師,昨天到我的辦公室跟我告你的狀。」

  「嘖!」他冷哼一聲,「這些無聊的女老師,每當我提到我老爸就是世華集團的大老闆後,哪一個不趁機攀關係,前幾次也一樣,一群花癡女……」

  「夠了!」冷喝一聲,雷昕漢瞪著兒子。「如果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瞭解這個人之前,就給我把嘴閉上,不要隨便妄下結論。」

  他容忍不了任何人去詆毀她,包括與他流著相同血液的親生兒子。

  好好的一個清晨,原本心情舒爽的雷浩陽,因為挨了老爸一頓莫名其妙的訓斥,而生了整整一路的氣。

  全都怪那個姓凌的壞女人!

  當司機把他送到學校後,剛踏進校門,迎面便看到向自己走來的女人正是被他討厭到骨頭裡的凌熹晴。

  本來呢,這位凌老師身材嬌小瘦削,一頭長髮披散在腦後,清秀精緻的五官乾淨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上。

  他對這種型的老師並不討厭,怪就怪她從踏進二班那天開始,便千方百計的找他麻煩。

  仰起小小的下巴,他桀驁不馴的迎了過去。

  凌熹晴在看到他時,也微微一怔,原本坦然的目光,變得複雜不已。

  那天,她從世華集團大樓離開後,飛也似的回到學校。

  他的日期……完全吻合。

  她當時激動不已,又難過萬分,沒想到當年那顆小小的肉團,轉眼間已長到了八歲。

  「浩陽……」

  她彎下身,看著矮不隆咚的小人兒,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撫摸對方小小的額頭。

  可小傢伙卻倔傲的歪了歪頭,躲過她的手,一雙大眼內全是對她的排斥。

  「姓凌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找過我老爸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所學校,最好不要再來惹我,否則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趕出聖羅蒂亞小學的,不信你就試試看。」

  這才年僅八歲的孩子,竟會露出這麼陰狠的一面。

  她心底因為沒有撫摸到他小小的額頭而倍感失落。

  也因為目睹這孩子才小小年紀,就這麼橫行霸道,而心痛不已。

  「浩陽。」

  雙手捏住他小小的肩膀,聲音中帶著幾絲難過,即便是整整八年未見,可潛藏在心底的愧疚,讓她有些無法正視他。

  「你……你怎麼會被你爸爸教育成這個樣子?」

  難道雷昕漢那男人不知道孩子個性是要從小培養的嗎?

  「我老爸把我教育成什麼樣子了?」雷浩陽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

  他哼了哼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見我爸的目的無非是想接近他,實話告訴你,在這所學校,想接近我老爸的女老師到處都是,你知道為什麼二年二班到你為止已經換了十七任班導嗎?」

  他露出不屑的表情,「就是因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師,在得知我老爸是世華集團的總裁後,個個都像吸血鬼般貪婪、諂媚,以為利用我就能達到目的。」

  凌熹晴吶吶想解釋,卻被他給打斷,「我不是—」

  「還以為老師你有多高貴,義正辭嚴的教訓我,結果在聽到我老爸的名號之後,還不是一樣像蒼蠅似的追過去,真是低級—」

  「啪!」

  雷浩陽話音未落,小小的臉蛋上便慘遭凌熹晴一記耳光。

  雖然力道不大,但兩人卻同樣驚愕。

  凌熹晴剛剛這一下實在是被氣極了,她打完之後就後悔了,因為看到她的小肉團正一臉震驚的死瞪著自己。

  「你……」雷浩陽不敢相信的捂著臉頰,「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打了我的後果,你這可惡的壞女人……」

  心底的愧疚感因為聽到這孩子口不擇言的謾罵而消失了,再次激起她的憤怒。

  眼前的雷浩陽彷彿與多年前的雷昕漢身影重疊,她依稀又看到多年前那個霸道囂張男孩—

  驕傲的站在她面前,對她頤指氣使,欺負得她完全沒有還手餘地。

  她一把抓過雷浩陽,舉起手,對準他的小屁股狠狠的摑了下去。

  本來就挨了一記耳光的雷浩陽還沒從氣憤中回神,自己的屁股居然慘遭毒手。

  「你……你這個壞女人、臭女人、巫婆,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會讓你在這所學校無法立足,我要把你打我的事情告訴校長,告訴我爸爸……」

  凌熹晴下手毫不留情,巴掌重重的打著他的小屁股。

  在聽到這小鬼口無遮攔的詛咒之後,她的怒氣也生了起來。

  「別以為你爸爸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父親,你這個小鬼才會被他教養成這副欠揍的德行,今天我就要代替你那失職的父親好好管教管教你,讓你知道什麼叫百善孝為先,什麼叫尊師重道……」

  結果那天,一向以溫柔形象著稱的女老師凌熹晴,當眾修理校內小霸王雷浩陽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

  當「受害人」的父親雷昕漢開著超炫跑車,招搖過市的出現在聖羅蒂亞小學之後,引起全校轟動。

  在台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世華集團總裁雷昕漢,英俊瀟灑又多金。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微微點頭,就會有人被捧成萬人羨仰的大明星。

  還有,他在兒子入學時,就捐助了大筆資金,整個學校包括校長,都得罪不起他。

  可凌熹晴這個剛來就職沒多久的女老師,竟膽大妄為的狠揍了財神爺的兒子

  當雷昕漢來到校長辦公室,看到從小囂張到大的兒子此刻的樣子狼狽不已,含著眼淚抿著嘴一臉難馴不服。

  「老爸……」

  看到靠山出現,受了委屈的雷浩陽立刻奔向他,雷昕漢一手攬過兒子,抱在自己的懷中。

  目光,清冷而無情的掠過「施暴者」。

  「你憑什麼打我兒子?」不理會校長開口想說些什麼,他繃著俊容質問,表情嚴厲得嚇人。

  凌熹晴無畏的與他對視,「我只是在替你改善你失敗的教育。」雖然打了小肉團她也後悔得要死,但她絕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低頭。

  雷昕漢冷然一笑,「你該知道,身為一個老師,體罰學生是法令不允許的。」

  「你要告就去告,我只知道,你再繼續任你這囂張的兒子胡作非為下去,他的未來將會不堪設想,我只是在盡一個……老師的責任。」她話說到最後,有些黯然。

  「既然這樣……」他臉色更陰沉了,「你就等著瞧吧,我會向教育部投訴你今天粗暴的行為。」

  凌熹晴倨傲的瞪回去,「隨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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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6: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晴,不是我愛念妳,這所學校全都是名流權貴子弟,妳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做好本份工作不就好了,何必跟那些不懂事的小鬼一般見識?」辦公室裡,周羽寒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

  凌熹晴痛打自己班上的小霸王,在校內已經人盡皆知。

  目前,她被校長停課,這份工作恐怕不保。

  其它同事都視她為毒蛇猛獸,生怕和她太親近,會被財勢龐大的世華總裁雷昕漢恨屋及烏。

  唯有和自己同窗多年的好友周羽寒依舊不離不棄。

  兩人結識於七年前,當時凌熹晴正值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時刻,為了學費、生活費,她日夜打工賺錢,好幾次都累得昏倒在路邊。幸好遇到和自己同校的周羽寒,家境優渥的他父母也在都教育界服務,在得知她為了求學如此辛苦後,感動於她的堅強毅力,對她關照有加,而她和周羽寒這個外表斯文,皮膚白哲的大男孩,也成了死黨。

  「對方只是普通的有錢人都不得了了,何況那孩子的父親可是娛樂界赫赫有名的雷昕漢耶。」

  周羽寒扶了扶戴在臉上的金邊眼鏡,一副頭痛的模樣。

  「小晴,妳要不要擺低姿態,去求求那位雷先生,如果他肯原諒妳對他兒子的無禮,我想,事情還是有轉園的餘地的。」

  「我才不要!」

  凌熹晴幾乎想也不想的拒絕這個提議,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老師管教學生天經地義,如果教育部僅僅因為我管教了一個不聽話的小毛頭就要治我的罪,那麼我無話可說。」

  想想就有氣,那該死的雷昕漢居然真的敢,既然他想整死她,那麼她會挺起胸奉陪到底,哼!誰怕?

  那男人別想還把她當成八年前那個任由他恣意欺負,對他的霸道和惡劣敢怒而不敢言的小可憐。

  「小晴,妳的脾氣還是那麼倔。」周羽寒無力輕歎。「要知道,那位雷先生可不是好惹的,妳知道嗎?聽說他在多年前和老婆離了婚,目前單身的他,有財又有貌,多少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他說著說著話題也八卦起來。

  「不過說到這,我還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有本事讓年紀輕輕的雷家大少踏進婚姻墳墓,我猜,他老婆一定很有本事。」

  讓雷昕漢走進婚姻的女人,真的很有本事嗎?

  凌熹晴因為他的話而渾身一顫。

  忍不住苦笑,她可不這麼認為。

  事情後續發展並不樂觀。凌熹晴已經被停課一周,即使她多次向校方解釋自己打學生的動機,但顯然校方並不接受她的辯解。既然解釋無用,她也就放棄了,如果雷昕漢想置她於死地,那就放馬過來吧。

  週日,正值母親的忌辰,她去花店買了一束淡雅白菊,來到母親墓前。半意外半預期之內的發現母親的墓碑前已經擺放了一束新鮮的白菊。

  這種情況幾乎年年都會發生,每到母親的忌日,她都會在墓碑前發現一束白菊,起初,她只當是有人送錯了,可是……會有人年年送錯嗎?

  那麼……這花究竟是誰送的?

  她心中迷茫,完全沒有任何頭緒,或許,是管理墓地的人好心的想給年紀輕輕就去世的母親一點慰藉吧!

  凌熹晴半跪在墓前,看著墓碑上相片中母親那年輕的模樣,她去世的時候,才年僅二十八歲。

  多麼年輕的生命,卻因為一場意外的車禍香消玉損。

  「媽……」

  她輕輕撫摸著相片,內心裡有著說不出來的複雜。

  「妳知道嗎,我……我居然看到小肉團了,那孩子……今年八歲了吧。」

  眼淚,隨著她漸漸進入回憶之中,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媽,我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見到他,我以為……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小肉團了,他長得好漂亮好可愛。這些年,我一直避免去想到他,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一想心就痛……妳說,我是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呢?」

  像是宣洩般,她自言自語的講述著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事。

  微風吹過,亂了她飄逸的髮絲。

  臉上的淚,被風乾,卻又因為回想起太多難過的往事,而潸然落下。

  直到她說得累了倦了,才緩緩起身,眼角餘光不經意瞟到地上一顆亮晶晶的東西,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她彎身撿起,輕拈在手中,仔細一看,竟是一顆作工精美的鑽石袖扣。

  這顆扣子似乎價值不菲,可她對這類東西的鑒賞能力向來有限,而且在墓地這種地方撿來的東西又讓人不免忌諱,她有些猶豫的想將扣子丟掉。

  可是當她手臂揚起的時候,卻見這顆精美的扣子在陽光的映襯下晶瑩漂亮,她突然覺得丟了可惜。

  算了,無非是一枚小小的扣子,也許是母親想送給她的一份懷念吧。

  被停課整整半個月之後,凌熹晴被叫到校長辦公室,卻意外的在那裡看到一個她最不想見,且最怕見到的男人- 雷昕漢。後來她才知道,當年以發行唱片為主的雷氏,已在雷昕漢的帶領下,發展為今天的世華集團。

  世華集團在影視圈的影響力相當龐大,多少優秀的電影和電視劇都出自於它,一年的營收更是直逼天文數字。

  早知道這男人並非池中物,他是有這能力的,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隨即暗斥自己無聊,他倆已經沒有關係了。

  凌熹晴滿臉防備的看著他,他交迭著雙腿,如高貴的王子般優雅的坐在校長室內。

  向來以嚴厲形象出現的校長,居然對他前恭後倨,好不奉承。

  她意識到這次自己被叫來,凶多吉少。

  再看那男人充滿挑釁的目光,以及嘴角所流露出來的邪笑,她太瞭解其中的含義。

  「校長,您叫我來,請問有什麼事?」她挺直背脊站在他們面前,態度不卑不亢。而那該死的男人,像似故意與她作對一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斜睨著自己的窘態。

  她強迫自己要鎮定,絕不能在這男人的面前認輸,哪怕一絲畏懼也不准自己流露出來。

  坐在辦公椅後的校長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原本對雷昕漢恭敬的表情,在面對她時變得十分嚴厲。

  「凌老師,有關於妳對學生體罰這件事,校方經過多方討論,已經得出具體結論,身為班導,妳行為偏差,舉止粗暴,這樣不適任的職教人員,恕我們學校無法接受,所以- 」

  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響起,校長抱歉的看了雷昕漢一眼才接起,聽了幾句後,他掛上電話,起身致歉。

  「很抱歉雷先生,保健室那邊突然傳出有學生不小心摔傷事件,我必須過去看一下,麻煩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貴族學校就是這樣,每個學生都是寶,怠忽不得。

  雷昕漢優雅的擺了擺手,「校長,您忙。」當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凌熹晴從眼角餘光,感受到那男人灼熱的視線正向自己射來。

  她沒得坐只能枯站,顯然在校長的眼中,她的地位跟螻蟻差不多,否則校長大人離開的時候,不會視她如無物,連交代一聲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不悅起來,這所該死的學校真是勢利眼得可怕,真讓人不齒。

  而始作俑者,就是這出錢出最大份的金主。

  她瞪向雷昕漢,剛好與他灼熱的目光相對。

  他微彎著唇瓣,勾出一抹嘲弄的挑釁。「終於捨得將妳高貴的臉面向我了?」

  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讓她聽得真切。

  凌熹晴暗自捏拳,死咬著嘴唇,桀驚不馴的與他對視。「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冷笑,「顯然妳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十分擔憂。」

  起身,他慢慢向她走來,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挺身材,駐足在她面前,顯得高大而威嚴。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她曾經最喜歡的味道,他的習慣,多年來依然未變。

  只不過,被他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實在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她甚至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戾氣,駭得她心底畏懼,又無力逃脫。

  「你之所以會這樣大費周章,目的無非想讓我丟了工作,其實你不必這麼麻煩。」她抬首,傲然的瞪著他,「想讓我從這所學校滾出去,直接說就好,看在大家是舊識的份上,難道我還會不成全你嗎?不必校長親自開口解雇我,我會很識相的主動遞辭職信。

  「雷先生你的目的達到了,你應該高興了吧?」

  她賭氣似的推開他偉岸的身子,大步向門口走去,沒想到下一秒,她嬌小的身子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到牆壁上。

  他那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遮在她的眼前,下巴上冷不防傳來一陣疼痛,她這才發現自己被他牢牢箝制在懷中。

  這久違的胸膛,充滿屬於他的氣味……天,她在想什麼?這不是該懷念的時候!

  「凌熹晴,難道在妳心目中,我就是這樣卑鄙的男人嗎?」他怒吼,聲音大到震得她耳膜快破了。

  見她被自己的吼聲嚇到顫抖,他又有些心軟,但倔強的他,從來就學不會向任何人妥協。

  他勉強將口氣緩和下來,「妳該知道,只要我一句話,妳可能就會失去現在的工作。我可以給妳一個機會,只要妳向我求饒,我想,我會對妳心存一些仁慈。」

  這是他忍耐的極限,這女人如果識時務,會懂得順著這台階下,那麼接下來,他便可以藉機達到另一個目的。

  「向你求饒?」凌熹晴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的說:「別作夢了,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任你欺負的凌熹晴嗎?」

  短短一句話,令雷昕漢震愣在原地。

  他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面孔依舊清秀,即使今年已經二十六歲,卻依舊面貌純真得如同一個高中生,他腦海中的她,似乎仍是多年前的那個,她第一次被帶到雷家,躲在父親身後,雙眼怯怯的望著自己,被他狠狠一瞪,就會嚇得渾身發抖……即使隨著時間的前進,那個青澀的小女孩漸漸變成了大女孩,她在他身邊依然像個小跟班,任他欺凌,任他整治。

  可現在的她竟敢無畏的直視著他凌厲的目光,面對他的怒氣,不但不會嚇得躲起來,還敢倔強的同他大小聲?!

  她的改變令他覺得陌生,而心底聚積多年的怒,想爆發,又無法得到釋放。

  這時辦公室大門被人推開,從外面走進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

  「小晴,我剛剛看到校長……呃- 」

  周羽寒沒有預警會看到凌熹晴被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壓制在牆壁上,原本想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裡。

  「羽寒……」凌熹晴怒目瞪向雷昕漢,「你放開我!」

  周羽寒找回聲音,「小晴,發生什麼事了?」

  一口一個小晴,聽在雷昕漢耳中,猶如道道利刃。

  他目光陰狠的瞪著周羽寒,凶狠的眼刀似要將對方活活射死。「出去!」

  周羽寒嚥了嚥口水,努力穩住忍不住顫抖的嗓音,「小晴,要不要我報警?」

  「給我滾出去!」吼聲再次響起,雷昕漢似乎有要衝過去找人打架的架式。凌熹晴眼捷手快的一把扯住他,用眼神拚命示意好友離開,「我沒事,只是和這位先生有點事要談……」

  周羽寒猶豫片刻,才不情願的離開。

  「那男人是誰?」見門關上,雷昕漢立即一副妒夫的口吻,凶巴巴的質問道。

  「我同事……」

  「真的只是同事這麼簡單?」他口氣聽來壓根不相信。

  她覺得他問自己和周羽寒的關係簡直是莫名其妙,「雷昕漢,你當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用這種口氣來質問我?」

  「妳- 」他用力瞪著她不服輸的小臉,只見她雙眸圓睜,小小的鼻頭微微挺翹,粉紅色的嘴唇也因為剛剛被她死咬著,此際泛出誘人的紅艷。

  偏偏這樣倔強的她,致命的引誘出他體內的慾望,彎身,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攫獲住她引人犯罪的紅唇,懲罰似的輾轉吮吻。

  「唔……」

  她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的吻她,他的速度快得讓她應接不暇,好像在耍她,又好像在整她,每當她試圖將丁香小舌躲開,就會被他惡劣的咬住。好疼,該死的傢伙!她被他牢牢的抱在懷中,他的力道大得似要將她揉進體內。

  「放開……唔,雷昕漢,你放開……」

  「嘶- 」上衣冷不防被他扯開。

  她嚇得低聲尖叫,「啊- 」同時也止住了他粗暴的行為,兩人同時喘著粗氣,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激動。

  雷昕漢萬萬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對她的佔有慾,依舊強烈到讓自個無法把持的地步。

  看到她驚惶小臉上流露出來的脆弱和畏懼,他暗自低咒自己剛剛的粗暴,看到她對自己的防備,他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雷昕漢,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說完,凌熹晴飛也似的逃出了辦公室,關門聲,震耳欲聾。

  室內,漸漸恢復了安靜,雷昕漢內心的波濤卻還無法平靜下來。

  失望?他對她,又何嘗不是呢?

  「老師,真是對不起,沒想到由於我的任性,給妳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其實,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因為其它老師都很怕我,只有妳不怕我,所以我才想要整妳……」

  當凌熹晴聽到電鈴聲來開門時,意外的看到門外竟是矮不隆咚的雷浩陽,他不知用什麼方法知道她家住址的。

  而且也沒等她開口講話,他便先向她深深一鞠躬,劈哩啪啦的一陣道歉聲。

  「老師……妳……妳還在生我的氣嗎?」

  雷浩陽仰起漂亮的小臉,一臉誠懇,看得她心都軟了。

  更何況,這孩子身上還流著與她相同的血液,她根本無法對他狠得下心來。

  她彎下身,雙手輕輕握住他小小的肩膀,眼內流露出複雜的神情,「浩陽……」低聲輕喚著他的名字,太多的回憶和羈絆、整整八年的牽掛,一起湧上心頭。

  「老師,都是我不好,讓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當我聽說校長要解雇妳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其實……」他表情無限懊悔,「其實那天妳教訓我教訓得很對,可是我爸爸和校長卻聯合起來,對妳做出這種過份的事情,我……」

  他嘟著嘴,撒嬌的道:「我不希望老師離開我,所以老師,妳會原諒我的對吧?」

  凌熹晴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感情豐富得讓人心疼。

  她哪得捨得怨他,早在這孩子來到她面前的那一瞬間,被她冰封在心底的那股親情,已無法遏抑的迸發出來。

  「浩陽,老師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其實那天老師也有錯,不該動手打你,都怪老師不好,當時情緒太激動了。」

  她將他攬進懷中,緊緊的擁著他,彷彿得到了今生的至寶。

  這麼小小軟軟的身子,身上也散發著那她熟悉不已的茉莉香味。

  他的頭髮又軟又黑,大而晶亮的眼睛內,閃著無辜而又讓人心疼的光芒。

  這孩子……是她懷胎十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兒子啊!

  當年的小肉團,那麼軟那麼嫩,輕輕碰一下,都怕會不小心將他碰壞了。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寶貝,沒想到老天如此眷顧她,讓她失而復得,即使不能認他,可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老師,妳放心,只要有我在,校長不會開除妳的,還有我爸爸那邊,我會求他放妳一馬,總之,老師永遠都會是我的老師,好嗎?」依偎在她的懷中,雷浩陽兩隻小手環著她纖細的腰肢,用著軟軟的聲調保證道。

  這樣的場面,還真像極了母子相認的情景。

  凌熹晴根本不懷疑這其中會有什麼問題,在她眼底心中,她的寶貝本就該如此乖巧貼心。

  「那麼,老師,為了表達我對妳的歉意,老師肯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讓我請妳去吃大餐嗎?」

  「啊?」

  有錢人家的小孩,連零用錢都比她這個有正職工作的大人薪水還多。

  當雷浩陽隨意掏出身上的現金給她看時,凌熹晴嚇了一跳,而更讓她吃驚的在後頭,這小鬼頭要司機載他們到一間五星級的豪華飯店,小不點有模有樣的跟侍者以流利的法文點菜,還很熟悉每一道菜的名稱和做法。這……這孩子真的只有八歲而已嗎?凌熹晴不禁開始懷疑,雷昕漢究竟是怎麼教育兒子的?不過,此刻她的心情有一種為人母的驕傲,滿足的看著她的兒子穿著一套筆挺的手工打造白色小西裝,漂亮的小臉蛋可以去參選童星。

  在這種高級豪華的場合中,他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上流社會的貴族風範,和學校裡那個混世小霸王的形象截然相反。

  小傢伙有心討好她的話,真是像個天使,他一路歡聲笑語,口齒清晰的和她聊著學校裡發生的趣事,或是他和父親相處的點滴。

  能這樣和他一起吃頓飯,凌熹晴覺得自己簡直在夢中-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她的目光捨不得離開兒子身上,她要記得今晚的一切。

  用完餐,已經快八點鐘了,她提出說要送他回家,雷浩陽欣然接受。

  兩人手拉著手,有如一對親愛的母子,可是-

  「浩陽,這裡好像不是飯店門口吧?」

  凌熹晴飄飄然的被兒子帶到一間類似雜物間的地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雷浩陽表情一變,扮了個鬼臉,突然伸手用力一推,她踉蹌的被他推入內。

  「砰!」厚重的門板在她的面前無情闔上,只留黑暗陪伴她。在門板關上的那瞬間,她看到兒子那有如天使般漂亮的面孔上,閃過一抹惡魔般的壞笑。

  「浩陽,你幹什麼?快開門呀!」她急急拍著門,拍得手都痛了,門板還是不動如山。

  「老師,」外面傳來雷浩陽幼細天真的嗓音,「妳真的以為,在妳狠狠揍了我一頓之後,我會輕易的饒過妳?」

  「你……」她呆住了。難道,他今晚的乖巧,都是為了演出這請君入甕之計?

  「實話告訴妳,這家飯店是我老爸的產業之一,這裡是堆放垃圾的地方,一周才有人來一次,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就麻煩老師一個人在這裡度過吧。」

  「浩陽,把門打開,這裡好黑……」她不死心的猛敲著門板。

  「妳儘管喊吧,不過就算妳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喲。噢,對了老師,我也不會真對妳太殘忍的啦,裡面靠近門邊的地方,我有準備了一個星期的水和麵包,老師如果肚子餓的話,不用客氣儘管吃嘍。」

  「浩陽……開門!開門……」凌熹晴不斷的拍打門板,可門外,雷浩陽這小霸王早已跑得不見蹤影。她在得不到任何響應後,冷靜下來,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四周散發著難聞的怪味,她想到包包裡的手機,連忙拿出來,卻發現居然沒有訊號。

  藉著手機的照明功能,她隱約看清楚這裡到處堆滿了垃圾袋,她試圖去尋找電燈開關,可週遭又黑又臭,每走一步,都會不小心被腳下的東西絆倒。

  黑暗加上難聞的惡臭以及沉悶的窒息感,讓她害怕又緊張。

  已經多久不曾有過這樣害怕恐懼的感覺了?她狼狽的靠坐著門板,雙手環著自己的膝蓋,感到自己的心跳急促起來。

  坪坪!坪坪!

  冷汗一顆一顆自額上冒出,她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不要……不要……她在心底大聲呼喚,可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種見鬼的感覺又來了,她不要昏倒,千萬別在這裡,不要……

  同一時間,雷家別墅裡,雷昕漢頹然的端著酒杯借酒澆愁。

  即便剛剛下屬打電話來,告訴他集團去年投資的某部電影十分賣座,票房達到了歷史新高,也無法讓他興奮起來,他彷彿只是聽到天氣預告般,淡淡的應了聲便掛掉電話。閉上眼,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和凌熹晴交換眼神的一幕就會出現在腦海中。

  他們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嫉恨交加之際,捏在手中的酒杯突然發出「啪」的一聲,碎裂在他掌心之內。

  他雙眼佈滿嫉妒的血絲,怎麼喝了那麼多酒,還是無法讓他自回憶的漩渦裡逃離呢?矇矇矓矓間,他想起一雙毫無任何雜質的眼-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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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7: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她叫凌熹晴,今年五歲,她的媽媽因為車禍去世了,從今以後,她也是雷家的孩子,昕漢,你要把她當成妹妹般疼愛,知道嗎?」雷家的男主人雷霆鈞,是一個三十出頭的英俊男子。

  只不過,原本應該還算年輕的他,兩鬢處已有斑白白髮,他的眉宇間,凝著疲憊,眼神略顯空洞痛苦,這般的愁容,都是因為愛妻早逝,而責任,全在於他。

  三個月前,他載著心愛的妻子趕赴機場,準備去洛杉磯度第N個蜜月。

  不料由於他的疏忽,竟不小心與一輛機車相撞,造成無可挽回的憾事。

  妻子因失血過多而去世,而那個騎著機車的女人也當場斃命。

  這場悲劇發生得太過戲劇化,深愛著妻子的他在得知妻子急救無效時,悲痛得幾乎想要自殺跟著愛妻而去。要不是想到家中還有一個兒子需要照顧,偌大的產業無人管理,他真的沒了活下去的動力。雷霆鈞只能強打起精神,堅強的面對著喪妻之痛,然而每天面對幼子哭著想要找媽媽,他的心彷彿再被凌遲一遍。

  而面對悲劇的並非只有他們父子。

  那個被他當場撞死的女人,家境十分不好,死者的丈夫在幾年前因重病去世,雙方長輩也因為當年不同意兩人的婚事,老死不相往來。

  她和女兒母女兩人相依為命,生活開銷全靠她打零工維持。

  女人一走後,小女孩無人照顧,

  雷霆鈞知情後心生不捨,也感到愧疚,畢竟她的母親由於自己的粗心才遭此橫禍,在能力所及,他決定收養她。

  凌熹晴個子矮矮身材瘦小,她的小手被雷霆鈞的大手牽著,乖巧而畏怯的站在他身邊。

  當雷昕漢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眼中滿是對她的恨意。

  大概是一些下人碎嘴,讓他聽到了,他想如果沒有她媽媽,那麼最疼愛自己的母親,不會因為車禍死掉。所以當父親將這個看起來比小狗還要瘦的小東西帶回家時,他沒有吭聲,渾身充滿敵意,用一種氣憤的目光死死盯著這個瘦巴巴的小丫頭。

  凌熹晴天性敏感,膽小怕事,被眼前這個漂亮的哥哥一瞪,立刻嚇得躲到雷叔叔的長腿後。

  雷霆鈞伸出大掌,疼愛的在她的軟發上輕輕撫摸著,安撫著她,「熹晴,不要怕哦,以後,昕漢就是妳哥哥,他會關心妳、照顧妳,好好疼愛妳的。」

  他也明白,兒子因為喪母之痛,性格難免變得暴躁不安,可平日裡他工作又忙,沒時間悉心照看兒子。

  他想,小孩子忘性大,也許有個伴,打打鬧鬧的心裡就不會那麼難過了,為兒子帶回來一個小妹妹,一方面解決自己對凌熹晴母親的愧疚,另一方面,也可以幫兒子找個玩伴。

  「昕漢,你要記住哦,熹晴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好好和她玩知道嗎?爸爸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陪你們了……」

  為兩個孩子做了介紹之後,雷霆鈞就離開遊戲房,讓他們相互熟悉一下。遊戲房裡電視機卡通的聲音熱鬧的響著,然而偌大的空間內,兩人卻相對無言。雷昕漢眼神依舊銳利,直瞪得凌熹晴不安的嚇得連退數步,她不懂,為何眼前的這位漂亮哥哥似乎好凶的樣子?

  她睜大著一雙無辜大眼,怯怯的看著他,下一刻,他不由分說的逼過去,一把揪住她上衣的小圓領。

  「我才不要什麼臭妹妹,再說妳也不是我妹妹。」

  眼前的小女娃有張精緻的小臉,皮膚粉嫩白誓,小小的鼻頭微翹,櫻桃般的小嘴上泛著晶瑩的光澤。

  可這麼個美麗的洋娃娃,卻入不了他的眼。

  「姓凌的,我討厭妳,如果不是妳媽媽,我媽媽也不會去世。」

  凌熹晴聽懂了他的話,提起媽媽,她也有很多委屈啊,再說,他還有爸爸,她可是只有一個人。

  她怯怯的反駁,「可是、可是我媽媽也死掉了……」

  他聽到她居然還敢頂嘴,氣得將她狠狠一推-

  小小的身子被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哥哥給推倒,細嫩的膝蓋重重磕在光滑的地板上,下一秒,她就受不了痛的哭了出來。雷昕漢也嚇了一跳,沒料到自己手勁會這麼大,瞧她膝蓋都流血了,他有些愧疚不安,但很快,又想到兩人的立場,那聲對不起馬上嚥回肚裡去。

  「誰叫妳敢頂撞我,摔死妳活該!還有,我警告妳,如果想在雷家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妳就給我乖一點,如果妳敢不聽我話,我就把妳脫光了,扔到水裡喂鯊魚!」

  搖下狠話後,他手指著房門,「現在妳給我滾出去,這裡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妳不許進來!」

  說著,粗魯的把她拉起推到房門外去,接著把電視的聲音轉到最大,因為,他不想聽到門外小熹晴可憐兮兮的哭泣聲。

  從那刻開始,注定了凌熹晴怕雷昕漢的命運,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肯定躲得最遠。

  用餐的時候,她也會挑離他最遠的位子坐,免得遭受他的眼神攻擊。

  可即使她已這樣委曲求全了,他還是想盡辦法的欺負她。而雷霆鈞因為忙碌於事業,很少顧及孩子們的相處情形,從沒人跟他告過狀,他甚至一直以為,兩個孩子相處融洽。小熹晴從小就十分懂事,她知道自己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如果不是雷叔叔好心的收留她,她一定會被送去育幼院,搞不好會比現在更慘、被更多人欺負。

  雖然母親死於非命,但她不怪任何人,她明白那場車禍是意外,誰也不想它發生。

  她幾次想把雷昕漢欺負自己的事情告訴雷叔叔,可是她看雷叔叔日理萬機,經常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她看得出來雷叔叔也很煩,所以總是忍耐。

  還好,雷家上下除了雷昕漢,個個都很喜歡她,像管家秦伯伯,對她就很好。

  在秦管家眼中,這個小女娃乖巧又懂事,平日裡又安靜得不像話,每次被小少爺欺負了,都會死忍著,然後一個人躲到房間裡偷偷的哭泣,哭完了就沒事。

  小少爺欺負小熹晴的事,被他發現並制止了幾次,許是這個原因,小熹晴就把他當成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在家的時候,她會像只哈巴狗一樣,跟在管家伯伯屁股後面,聽他講故事,或者幫忙做些簡單的家務。

  雷昕漢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管家伯伯偏心,自然是不甘心,欺負起小熹晴更加起勁,還懂得學會避開秦管家。彷彿在他的人生裡,只要看到小熹晴受委屈掉眼淚,就能讓他獲得快感。

  十三歲的凌熹晴逐漸退去了幼時的懦弱,雖然在看到雷昕漢的時候仍舊是怕怕的想躲,但已經不會再被他欺負得動不動就哭了。

  她聰明乖巧,勤勞能幹,經常幫忙秦管家和傭人做事。

  雷霆鈞也將她當成親生女兒般疼愛著,對她的待遇和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模一樣,從不偏袒。

  過年的時候,他會包大紅包給兩個孩子,凌熹晴很珍惜,她一毛都捨不得花,將錢藏到自己的小金庫中,好好保存著。

  「熹晴,女孩子都很愛漂亮,妳收到那麼多壓歲錢,為什麼不多買些玩具,存著要當嫁妝呀!」秦管家總是這樣取笑著她。

  她親密的挽著管家伯伯的手,這幾年相處下來,她和秦管家的感情可是一等一的好。「因為啊,我要賺很多很多錢,等我到十八歲的時候,就可以離開這裡嘍。」

  她說這話時小臉泛光,帶著興奮,對有朝一日能離開雷家充滿了憧憬。

  「噢?小熹晴為什麼要離開雷家,難道大家對你不好嗎?」

  「大家對我當然很好,可是……」她調皮的左右看了看,小小聲的說:「雷家有惡魔,熹晴不想和惡魔生活在同一個空間嘛。」

  說起來,雷昕漢那壞蛋對她的欺凌手段隨著年紀的增長,也越來越「進階」。

  小時候,他玩的把戲無非是在她的書包裡放蟲,在她的便當盒裡放青蛙,或是把她的衣服丟到泥水裡。

  現在呢,他會竭盡所能的破壞一切她喜歡的東西,凡是她在乎的,他統統都看不順眼。

  聽了她的話,秦管家呵呵直笑,「其實少爺很在乎妳的,妳看他長得那麼俊美,多少女同學都想親近他,可少爺對她們卻不屑一顧,眼中只有妳這個小妹妹,有少爺做妳哥哥,難道不好嗎?」

  她扁扁嘴,不以為然。有雷昕漢那樣的混蛋做自己的哥哥,真是一點都不好!

  春節過後的某天,她放學回到家,一進到自己房間竟看到雷昕漢這個俊美的混蛋,不知怎麼找到她珍藏多年的熊寶寶造型撲滿。

  「你……你在幹什麼?」她發出沒有多少威嚇力的質問。

  十五歲就長到一百七十五公分的雷昕漢,面對她的質問,只是酷傲的仰起頭,惡劣的搖著熊寶寶撲滿。

  兩人從小都讀同一所學校,按雷霆鈞的話來說,兄妹兩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面對著這個全校女生愛慕的絕世小帥哥,凌熹晴卻沒有興奮的感覺,她只覺得自己好倒霉。

  「不要動我的撲滿啦!」這混蛋根本是惡魔!

  他懶懶的開口,「妳以為,只要妳鑽夠了錢,就可以成功的逃出這裡嗎?」

  他不是故意偷聽的,可那天秦管家和她的對話,就是這麼剛好的被他聽到。

  他很不爽,他沒準她離開,她憑什麼逃啊

  撲滿被他這樣搖來搖去,底座塞住小孔的軟塞鬆掉了,裡頭的錢叮叮咚咚的掉了出來,他還很惡劣的故意到處撒,甚至開了窗戶,讓錢掉到外頭的花園去。

  凌熹晴大驚失色,一下子衝了過去,和他爭搶著熊寶寶撲滿。

  「還給我……那是我的壓歲錢,你快還給我……」

  「妳的?妳在說什麼笑話!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可是那是雷叔叔給我的壓歲錢,你混蛋,偷我的東西,我要告訴雷叔叔……」

  「去告啊,有本事妳去告啊!」

  兩人竭力爭奪著撲滿,也不知雷昕漢是不是故意的,驀地手一鬆,「鏘」的一聲,瓷做的撲滿掉到地板上,瞬間碎成了一片片。

  她心疼的看著這個自己辛苦存錢買來的撲滿,壞得那麼徹底,救不回來了。

  她彎下身,試圖將碎片撿起,卻沒留心,讓一片鋒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細嫩的指尖,殷紅的鮮血頓時流淌出來。

  她還想繼續撿,下一秒,自己白嫩的小手忽地被攔截。

  「妳是傻了嗎?手指都流血了,妳還撿這個破東西幹什麼?」

  雷昕漢沒好氣的瞪著她,她無名指上滲出的血液,讓他的胸口沒來由的心疼著。

  「這才不是破東西,這個小熊寶寶撲滿是我幫管家伯伯做事,他給我的零用錢,我第一個買來送給自己的禮物。」

  這是從認識他以來,她第一次用憤怒的眼神瞪著他,雖然心底仍舊嚇個半死。

  他不屑的撇撇嘴,「無非就是一個破熊,我賠給妳就是。」他拉過她,粗魯的把她推到床上,看到她的手指仍在流血,越看越礙眼,二話不說的突然一把扯過她的手,將她流血的手指含進自己的口中。

  凌熹晴被他的舉動嚇到,「你……你是吸血鬼啊!」

  他的唇軟軟的,受傷的手指被他靈巧的舌尖輕輕吮著,原本的疼痛,彷彿也得到了舒緩,不再那麼痛了。

  還有一種怪怪的、她不會說的感覺,從她的手指直接傳到她的心臟,她感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的跳著,小臉瞬間漲紅。

  她連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用力握拳,將那受傷的指頭緊緊包住,彷彿這樣就能阻止心底那邊感受到那股奇異的暖流。

  雷昕漢半蹲在她膝前,直勾勾的望著她泛著紅潮的小臉,口中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竟有幾絲的甜美。

  「妳這個笨丫頭,正宗的吸血鬼吸的都是脖子,而不是手指。」他突然笑,俊美的面孔帶著青澀少年的陽光氣息,是那麼耀眼而又奪目。

  她的胸口猛然又一跳,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

  「我去拿掃把了……」說完,她迅速逃離了房間。拿了掃把後她卻背靠在走廊上的牆邊,捂著心,思量著方纔那奇異的滋味,好一會後,才想起現在不是該想這個的時候,回到房裡看到小熊鋪滿,滿心又揚起對他的氣憤,卜通卜通,和那奇怪的感覺融合在一起,變成只對他一人才有,最獨一無二的悸動……

  藍澤貴族學院,擁有國中部、高中部、大學部,一年的學雜費多得驚人,而雷昕漢和凌熹晴從國中一路升學到現在一個念大學、一個讀高中,雷霆鈞對孩子的花費從不手軟。

  十八歲的凌熹晴出落得亭亭玉立,文靜內向的她只想安靜不受打擾的讀她的書,然而頂著雷氏唱片公司老闆養女的身份,根本得不到任何平靜。

  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雷家那個喜歡稱王稱霸的風雲才子雷昕漢。

  過了青澀的青春期,雷昕漢益發帥得不可收拾,脾氣也火爆得讓人難以忍受。

  偏偏這樣一個刁蠻霸道的富家少爺,在學校裡不但學習成績好,就連音樂體育劍術柔道也樣樣精通,風采無人可敵,成了萬人迷。多少懷春少女,自然會將欽羨的眼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幻想這樣一個英俊有才華的男孩可以做自己的男友。

  然而雷昕漢眼高於頂,對那些獻媚討好的女孩不屑一顧,連被藍澤男學生推選為校花的大美女展思盈,他也不放在眼中。

  如果他肯對所有的女孩都一視同仁也就算了,可他就是愛對高中部小學妹凌熹晴另眼相待,對熹晴來說,這叫欺負的行為,在那些愛慕他的女生看法裡,那叫青睞有加。

  籃球場上,身穿一套背心短褲的雷昕漢汗如雨下,正以一個帥氣姿態灌籃,頓時引來球場上一票女生的高聲喝采。

  凌熹晴被層層應援團擋在最後面,看著這群女孩子們高聲尖叫,她實在覺得無力又無趣。

  六月初夏中午的太陽很毒辣,曬得她頭昏眼花。

  可是某個惡魔事先有令,如果他在打球的時候她敢不到現場吶喊助威的話,晚上她就會接受到他最嚴厲的懲治。她膽子小,當然不敢違抗。所以現在才會迫不得已的頂著大太陽,跟著這些花癡女為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當拉拉隊,反正只要動動唇形,那傢伙看不出來她有沒有喊出聲的。

  比賽的結果沒有意外,以籃球隊隊長雷昕漢為首的紅隊,奪得了勝利。

  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陶醉在他剛剛打球時的英姿。

  「熹晴,妳每天和雷學長住在同一屋簷下,說說學長平時有什麼愛好,他喜歡什麼顏色,愛吃甜品嗎?我最拿手的就是巧克力蛋糕耶……」

  那傢伙如果喜歡吃甜品,嘴巴就不會那麼臭了。

  「對啊熹晴,妳稍微透露一點嘛,能和學長這樣的大帥哥住在一起,妳是不是幸福得就快要冒泡了?」

  冒泡?對〞氣得都快要掀鍋了。

  凌熹晴對著天翻了一記大白眼,她們不知道,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脫離雷昕漢的世界。

  眾女不停的在她耳邊問長問短,她有一搭沒一搭回答著這群花癡女的幼稚問題。

  雷昕漢那傢伙脾氣臭,性格又壞,居然還有人崇拜他崇拜成這個樣子,看來這世界還真是變了。球場另一邊,雷昕漢在人群中尋找那抹嬌小的影子。

  直到他的視線觸及她被一群女孩子圍著問東問西,眼中才閃過一抹釋然。

  這妮子敢不來給他試試!

  隊友丟給他一條大毛巾,他帥氣的擦著臉上的汗水,二十歲的他,身高已達一百八十三公分,高壯的身材不論從事什麼運動都無往不利。

  面對眾多女同學的示好,他一向愛理不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目光唯一會追隨的身影,只有那個老愛對他露出怯怯表情的小丫頭。

  他熾熱的目光盯著她的身影不放,她笑,他跟著笑;她皺眉,他也忍不住皺眉,暗想到底是什麼惹她不開心?

  而他的一舉一動,絲毫沒逃得過不遠處一雙嫉妒的眼。

  那是一個蓄著直長黑髮,妹妹頭劉海的小美女,她表情陰冷的追隨著他的視線。

  那個傲慢而又霸氣的男孩,神一樣的存在,本該笑傲天下,目空一切。但當他的視線觸及到那個叫凌熹晴的女孩時,卻溫柔得不像話。展思盈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死死咬著唇,為什麼,她的存在,在他的眼中什麼都不是?

  當凌熹晴緩緩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困在廁所裡。

  她努力回想,記憶卻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只依稀記得,下午第二節課過後,自己被以校花展思盈為首的幾個女生叫了出來。

  接著,她被她們扭到了廁所,一群人對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拿著一桶冷水對她兜頭澆下,雖是夏天,渾身濕透的她仍冷得不住打咚嗦。

  心臟不自然的抽措著,是水太冷了吧……

  然後她們將她關在廁所裡,她拚命叫喊,卻無人來救她。

  她喊啞了喉嚨,哭得天昏地暗,也不知是不是哭得太用力,胸口驀地感到窒息,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她眼前一黑,沉沉的昏了過去。

  黑暗之中,她醒來,又睡去,呼吸變得越來越吃力,迷迷糊糊的,夢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媽媽笑得那麼輕柔溫暖,當她伸著手想拉住媽媽時,媽媽又突然消失。她的意識很混沌,記憶也越來越混亂,小時候的片段跳了出來,雷昕漢那個惡魔欺負她……

  他警告過她,如果想在雷家生存下去,就得乖乖聽他的話。

  他還給她規定門禁,縱使她已經十八歲了,可是不管有任何理由,她晚上必須在七點前回到家,否則,就得接受他的懲罰。

  自從管家伯伯今年春天退休後,就沒人可以幫她掩護了……她艱難的抬起手腕,看著表,視線異常模糊,看不清上面的指針顯示。

  已經過了門禁時間了吧?

  雷昕漢那個惡魔如果發現自己不在家,不知道又要怎麼大發雷霆了?

  她好怕,也好冷,濕透的身子,難以抑制的顫抖著。

  她抱緊自己的雙臂,試圖溫暖自己,可當她想用力的時候,身子竟軟得完全沒有任何力氣。

  她的心臟好難受,一縮一縮的,好痛……她像是想分散對痛楚的注意力,開始數起心跳聲,一下、兩下……是她錯覺嗎?她怎麼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慢?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高吼聲,她好像聽到,有人正聲嘶力竭的喊著她的名字。

  那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她想響應,但卻完全沒有任何力氣。

  「砰!」一聲巨響,她所在的廁所的門,被人用力踹開。

  當雷昕漢高大的身影出現,將她抱起,她模糊的看到他額頭上青筋跳動,一臉怒容。

  他……他生氣了嗎?

  不能怪她呀,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她出不去這道門啊。

  她想解釋,可唇瓣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沒罵她,縮在他的懷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即使這個惡魔欺負她十幾年,然而此時看到他,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小晴,告訴我,妳沒事,告訴我,快點告訴我!」

  他吼聲一聲比一聲重,快要穿破她的耳膜。

  她氣弱游絲,雙眼微睜,無力的小手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襯衫。這個細微的動作,彷彿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邁開長腿,穿過層層看熱鬧的人群,原來……外面的天色竟已經亮了。她被困在廁所裡整整一個晚上嗎?

  雷昕漢就這樣抱著懷中軟綿綿的小人兒,從女生廁所走出來。

  而人群之中,展思盈被雷昕漢的兩個同學強行扭著手,一臉的狼狽。

  當他冰冷的目光落到她臉上時,對方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股畏懼。

  他動作無比輕柔的將凌熹晴放到地上,下一秒,他幾乎是飛也似的衝到展思盈面前,抬起手,狠狠一記耳光摑在她柔嫩的臉上。

  原本人群裡的竊竊私語停下了,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事情將會如何發展。

  雷昕漢一把攫住展思盈的下巴,眼中的冷意幾乎可以將她活活凍死。

  「妳最好祈禱小晴安然無事,否則,我會讓妳用命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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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凌熹晴那天直到夜裡,仍是高燒不斷。雷霆鈞前段時間去了國外,雷昕漢不想父親擔心,儘管自己被她病重的樣子嚇得不知所措,也沒有通知他。

  他將她送去醫院,診治出感染嚴重風寒,醫生還告訴他一個駭人的消息-

  她居然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受到驚嚇和刺激,否則會不定時發作。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與她生活了這麼多年,居然不知她心臟有問題?

  雖然醫生向他解釋,她的心臟病只是輕微,平時只要保養得當,並不會造成性命之憂,但雷昕漢還是要求醫生為她做了全身檢查。

  出了院後回到家,他也留在她的臥室,悉心照顧了她整整兩天兩夜。

  她的臉蛋因為高燒而漲得通紅,晶瑩的唇瓣也乾裂了。雷昕漢永遠不會忘記那晚自己的心情,當這小東西到了晚上十點還沒有回家的時候,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還以為她和同學玩過頭,忘了他規定的門禁,他氣得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暗暗發誓等她回來後,鐵定要打她的屁股一頓好好教訓。

  可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他覺察到不對勁。

  凌熹晴從小就怕他怕得要死,哪敢冒死挑戰他的權威?

  憤怒變成了急躁,他家裡也坐不住了,開始四處探查她的去向,整整一夜未睡,只為找她。

  直到清晨時,才終於查到前一晚最後一個與她接觸的人,竟是展思盈,他也不管時間,跑到人家家狂按電鈴,把人從睡夢中叫醒來,逼問之下,才得知凌熹晴被鎖進了廁所。

  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小東西,他忍不住輕輕掬起她發燙的小手。

  她這輩子大概不會知道,當他看到她倒在廁所裡奄奄一息的模樣,心臟差點破喉而出。

  他自個也清楚,在她眼中,自己是個惡魔,從小到大,都把她欺負得死死的,她稍有反抗,就會遭來他嚴厲的懲治,自己就是壞人的形象在她的小腦袋瓜裡八成已經根深蒂固。可其實,他已經好多年都不會再傷害她了。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生命中已經不能缺少她,所以當年他無意中得知她想鑽錢離開雷家時,他拚命的想要破壞她的計劃。

  從那以後,她的一切支出都歸他負責。

  他可以提供她最好的生活用品,給她買最昂貴的衣服首飾,唯獨不會給她過多的零用錢,免得她再度生起離開雷家的念頭。

  凌熹晴慢慢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輕輕握著自己的手的雷昕漢。

  他目光出神,臉色憔悴,往日那個高貴的王子,怎麼變得這般頹然?

  是她視力出現問題了嗎?

  她彷彿……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瑩潤水光。

  察覺到她細微的動靜,雷昕漢回過神來,頭一動,眼眶底的水痕竟掉落下來,他頓時有些尷尬,彷彿蘊藏在心底最深處和秘密被人窺知了一樣,他別過眼神,清清喉嚨故作無事的道:「妳……妳醒了怎麼也不吭一聲?」明明是關心的詢問,出了口卻變成了嚴厲的質問。看她小臉紅撲撲,顯然燒還沒退,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仍舊有些熱。

  「我睡了很久,是嗎?」凌宣息晴覺得頭昏昏的,臉蛋發燙,渾身又無力。

  她剛剛是眼花了吧?他哭了?!這怎麼可能呢?

  「妳還好意思問我?」

  他氣不打一處來的伸出長指,指了焰她的臉頰,雖沒用力,但動作中已說明了對她的責怪。

  「妳怎麼會那麼笨,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了,居然連反抗也不敢,我平日裡是這樣教妳為人處世的嗎?妳是不是一點記性也沒長,硬生生等著人家欺負妳才開心!」

  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心底雖疼寵著,表現出來的卻背道而馳。

  凌熹晴一向怕他,見他生氣的模樣,以為他怪自己給他惹了麻煩,小小的膽子哪禁得起這樣的訓斥,當即,眼淚便啪答啪答的掉下來。

  「對不起,都怪我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雷昕漢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都怪自己嘴笨,哪會說什麼甜言蜜語,讓滿腔的擔心全變成了斥責。瞧著眼前的小人兒淚眼婆娑,他又是急又是氣,偏偏什麼都萬能的他,就是沒學會如何哄女孩子。

  「喂……妳哭什麼哭,我、我又不是真的在罵妳,我只是怪妳笨,被人家欺負了也不懂得自我保護……」

  他越吼聲越大,身體還有些不舒服的她心底本來就委屈,他卻沒有半句安慰,自己還被責罵,想著想著,眼淚更加肆無忌憚的流出。

  看到她哭個不停,他急得起身在臥室裡直轉圈,想伸手安撫她,這麼溫情的動作他做起來又覺得有些不自然,咬了咬牙,他抓了抓頭髮,挫敗的低吼,「好……好了啦,我答應妳,以後會好好保護妳,這樣行了吧?」

  想他不可一世的雷家大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拿這丫頭的眼淚沒轍。

  但她還是哽咽,俏鼻一抽一抽的,大眼水盈盈,無辜誘人的模樣忍人心憐。

  「妳再哭!妳再哭的話我就……就……」

  他突然一把將她抱住,嘴唇抵上在她的唇瓣。凌熹晴被嚇得頓時停止了哭聲,不敢相信的張大眼瞪著他。本想用這招阻止她繼續哭泣的雷昕漢,沒想到那看似乾燥的小唇,觸感會這樣柔軟,感覺好得……甚至激起了他體內原始的慾望。

  自從懂得男女之別後,他對男女情事不是沒有幻想過,也試著想和其它女孩交往,但是,感覺不對,有的時候還讓他有種噁心感,從沒有一個女人,吻起來的味道像她這麼好。

  學校裡的那班死黨,整天肆無忌憚的高聲闊談男歡女愛,唯獨他,似有潔癖般,不想去勉強自己為了性而性。

  他心裡隱隱知道,自己是在盼望著她長大,有一天,他會讓她完全屬於自己所有。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等不及了。

  他要她,這股衝動強烈得幾乎要將他燃燒。

  「昕漢……不要……」

  彷彿意識到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即將要發生,凌熹晴慘白著小臉,囁嚅的抗拒著。

  他卻不放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捕捉著她不停躲閃的紅唇。右手往下滑進她的禁區,這個動作,他的企圖很明顯了。

  她搖著頭,很是不安,「我們……我們不該這樣……」

  雷昕漢俊臉漲紅,心臟坪坪直跳,手心冒著汗,在她一聲聲拒絕中,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她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印象中的大惡魔,今天怎麼會露出這種小心翼翼的神態,一時之間,她也呆住了。

  此刻,兩人都顯得狼狽,她衣著凌亂,雙頰泛紅,胸脯起伏不定,他看得口乾舌燥,狠狠的咬住嘴唇,想碰,又害怕傷害到她。

  他那彷彿小霸王遇到強勁對手的無措模樣,沒想到會讓凌熹晴笑了出來,這一笑,她心情也放鬆了不少,內心深處,產生了一股柔柔的感覺。

  「我……」她小小聲的開口,眼神像小兔子般不安,「我……我聽說很痛……」

  這句話,是最有力的春藥,瞬間引爆兩人對性的好奇與渴望。

  「我……我也是第一次。」他低喃道,俊臉飛速漲紅,羞澀的又說:「可是……我……我好喜歡妳……真的好喜歡……」他語無倫次的表述自己的內心世界,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這副拙劣的樣子令凌熹晴忍不住又是撲哧一笑。

  「我還以為你對什麼都很厲害呀,原來,也是有你不拿手的事。」

  「小晴……」他輕輕湊近她的小臉,保證的說:「我不會把妳弄得很痛……」

  她羞怯的縮在他懷中,「可是,我很怕……」

  「沒關係,有我在。」

  說著,一記柔柔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睫毛上,這個體貼的小動作,給了她無限勇氣。

  她慢慢響應著他,兩具青春的肉體,感受著最原始的呼喚,在慾望的挑動裡不可自拔的淪陷再淪陷……

  那夜,是兩人的第一次,他生澀的侵入痛得她哇哇大叫,事後,他溫柔的把她摟在懷中,一聲聲的安慰,一次次的道歉。過後,雷昕漢鄭重聲明,他兩人不是兄妹,也永遠不可能是兄妹。

  廢話!凌熹晴臉紅的暗想,哪有兄妹會像他們這樣夜裡纏得像麻花卷一樣睡啊?

  他又說,他們已是男女朋友,從今以後,誰要敢欺負她,就是跟他過不去。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惡魔的女友,這個新的身份讓她覺得陌生又欣喜。

  沒多久之後,傳來展思盈休學的消息。

  「是你從中做的手腳,逼得展思盈休學的吧?」

  這天放學後,凌熹晴一如既往的被霸道的男友接走,途中,她將憋在心底一整天的疑問拋向他。

  雷昕漢囂張的開著進口跑車,臉上戴著一副黑色墨鏡,帥氣的打扮一路上吸引了無數愛慕的眼光,儘管已經看了十幾年,她也情不自禁的看著入迷了。

  這樣的男人連校花都擄獲不了他的心,自己何德何能有這本事?想想,她又有些不安起來。

  「是我又怎麼樣?」

  他傲慢的仰起下巴,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那女人做了讓我不開心的事,把她趕出校園而沒有直接丟進海裡餵魚,已經對她很仁慈了。」斂著眉,回想那個展思盈挨了他一記耳光後,居然還哭喪著臉死纏著他,要他給她一個交代。

  交代個屁!他只是在校內的一次舞會上和她共跳了一支舞,她就不要臉的放話,說要做他雷昕漢的女朋友。

  幾次求愛不成,就將報復的矛頭轉向小晴,如果那天他再晚到一會兒,他的小晴恐怕就香消玉損了。

  越想越氣,雷昕漢於是透過老爸的影響力,威脅說要找來媒體讓她陷害小晴的事曝光,將那女人逼出了校園。

  「可是你這樣是不是太過份了?」凌熹晴很同情她,「她也是因為喜歡你,才那樣對我,而且我現在沒事了,你這樣把她逼走,其實也沒什麼必要……」

  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凌厲不贊同的目光,已向自己射過來。

  「妳是怕什麼?都已經跟妳講過了,我會保護妳一輩子,以後如果有人膽敢欺負妳,直接來跟我告狀,我雷昕漢罩的女人,誰敢動妳半根寒毛?」

  她於是噤聲,不再多說半句。她並不是怕,而是不喜歡這樣被保護的方式。

  抿著嘴,她一臉看起來悶悶不樂,雷昕漢馬上發現,歎了口氣,奇怪,自己怎麼就是見不得她不開心呢?她嘴角一垮,他就被吃得死死的,完全沒轍。

  「好啦,小晴。」他將她瘦小的身子攬進懷中,「神在造男人的時候,怕他寂寞,所以抽出了他的肋骨又造了女人,要將女人藏在臂膀下保護。」

  他對她露出性感的笑容,「而妳,就像我身上的骨頭,今生今世,必將依附於我而存在,只要妳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會對妳好一輩子。」

  凌熹晴卻將嘴嘟得更高了,他說的這是什麼話?

  只要她乖乖聽話,他就會對她好一輩子,如果她不乖乖聽話,他是不是就要對她施暴教訓了?

  可惡的傢伙,難道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隻聽主人話的哈巴狗嗎?

  週五放學後,凌熹晴會和同學去學校的圖書館看書。

  很快要學測了,雖然以她的成績,想要進入藍澤學院的大學部沒問題,可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傍晚的圖書館,夕照溫暖的透過玻璃窗射了進來,有幾個女生正交頭接耳,小聲的在議論著什麼。

  和她同班的男生楊凱,邊翻著書,邊為她講著近代歷史,為她提示重點。

  楊凱講解生動有趣,讓她越聽越感興趣。兩人狀似親密的坐在一起,偶爾,他還風趣幽默的說上幾句笑話,逗得她咯咯直笑。

  外人看來,搞不好還會誤以為互動良好的他們是對小情侶呢。

  一陣輕笑後,凌熹晴突然發現自己的笑聲好明顯,四周方纔還有的聲響都靜了下來,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抬起頭來,看到一些女生露出花癡般的表情,眼也不眨的死盯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館內的雷昕漢。

  身為一個大學生,自然不用穿校服,他今天身了一套白色休閒裝,簡易像極了白馬王子從故事書裡走出來。

  只是他表情可不就是王子級的了,面孔冷峻,眼神凌厲,明顯的不悅,大魔王又降世再臨。

  她的心猛然一跳,發現自己和楊凱之間的坐得極近,雖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挪離了距離。雷昕漢變態的佔有慾可是很可怕的,她才不想去挑戰他的底線。

  「小晴。」

  雷昕漢邁著優雅的腳步,緩緩朝她走來,剛剛俊臉上的戾氣,在瞬間煙消雲散。他露出一抹微笑,顯得那麼高貴得體。

  「都什麼時間了,怎麼還在這裡用功,難怪剛剛我去妳教室找妳,他們都說妳不在。」

  凌熹晴被他溫柔的笑臉嚇得不知所措,這……這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雷昕漢嗎?

  而他的這種溫柔才子的形象,看在其它女孩子眼裡,卻是十分傾心不已。眼角餘光瞥到旁人的表情,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熹晴,既然學長來接妳,那麼我們下次再聊吧。」

  楊凱起身,修長的大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露出一個友情的溫柔微笑。

  糟糕,大魔王還在這邊欽,這樣對他太挑釁、太刺激了啦!

  凌熹晴連忙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手,再看向雷昕漢,幸好,他依舊保持著紳士般的笑臉,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悅。

  「小晴,我們回家吧。」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在眾人欣羨的眼光中,她被他帶出了圖書館。凌熹晴始終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反應,果然,一上了車之後,他在圖書館內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冷笑。

  「妳和那個叫楊凱的,似乎很親密的樣子。」口氣中充滿了酸意。

  她平靜的解釋,「我們只是同學而已。」

  「噢?只是同學而已嗎?」他哼了哼,「普通的同學,應該不至於靠得那麼近的聊天吧,而且他還對妳動手動腳- 」越說越不滿,剛剛應該給那個可惡的小子一拳的。

  「動手動腳?」她覺得自己很冤枉,「他只是輕輕碰了我一下,又沒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他的臉色一下子黑到極點。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眼帶警告道:「凌熹晴,別忘了妳是我的,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部都是我的,我沒批准,妳居然敢把身子任何一部位給別人碰,妳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承認自己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小時候爸爸買給他一個輪船模型,他喜歡得不得了,但有一次,那模型被一個遠房表弟借去玩,再還回來時,他便將那模型扔到垃圾筒。

  他就是這麼霸道,凌熹晴是他喜歡的女孩,她的一切都歸由他一人所有,所以他不能容忍別人對她的碰觸和親近,連摸一下小手也不行。

  凌熹晴顯然被他突然間轉變的臉色嚇呆了,只不過同學友好的碰了一下,有這麼嚴重嗎?噢……他手的力道好大,她手腕被抓得好疼。

  見到她眼眶紅了,他這才發覺自己把她弄痛了。不過這小人兒也真該死,幹麼露出一副慘遭虐待的表情,好像他是什麼可怕的暴君。

  他不喜歡她怕他。

  他有些不滿,有些無奈,但最後,他也只能將她拉入懷中,輕輕安慰道:「妳這個笨蛋,我要的是妳全心全意的愛我在乎我,而不是像只被欺負的小綿羊,怕我怕到這種地步。」

  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略顯冰冷的臉頰,聲音也跟著柔和了幾分,「好了、好了,我不該吼妳,都是我不對,我……我只是太嫉妒了,就是見不得別的男生碰妳,妳不要哭了啦,妳明知道我最怕妳哭。」他笨拙的用手指拭去她頰上的淚痕,溫柔的低頭吻住她的唇。「原諒我,遇到妳的事,我就會冷靜不下來……」

  看來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的自己,只有面對她就會失了理智,任衝動的情緒主宰,他對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凌熹晴現在很怕和異性同學走得太近,因為整個藍澤校園內,到處都佈滿了雷昕漢的眼線。

  他喜歡她,喜歡得太過霸道。

  整個校園內,凌熹晴是雷昕漢的私人所有物,已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也因此,異性不敢和她走得太近,同性又嫉妒她的好運道,久而久之,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全校的學生給孤立了。

  沒有朋友的日子,讓她倍感孤單,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雷昕漢。

  他的喜歡已令她感到窒息,甚至在他的面前,她連一點私密空間都不被允許擁有。這樣的愛情,真的就是傳說中可以讓人覺得幸福的真愛嗎?傍晚放學後,凌熹晴一如以往的坐進雷昕漢的車內,一路上,她緊繃著小臉,對於他偶爾的問題也答得心不在焉。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學校裡如今連個朋友也沒有,以前和她交情不錯的楊凱,似乎也受到了什麼警告和威脅,見到她時,都會刻意繞路,她就忍不住難過萬分。

  「小晴,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怪怪的?」雷昕漢見她滿臉不悅,立刻緊張兮兮的詢問。

  她頭搖了搖,雙眼出神的望著窗外。問題講了也沒用,這霸王搞不好還會很高興她的世界只有他。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給我聽啊,是不是有人欺負妳?那個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你覺得現在在藍澤學院裡,還有誰敢來欺負我嗎?」她語氣悶悶的,怨惹的回應。

  「沒有人欺負妳不是更好,難道妳想要學校再現第二個展思盈嗎?」以為她翻舊帳,又要同情那個死有餘辜的女人,他的口氣也冷了下來,「我不過做了一些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情而已。」

  一時之間,車裡的氣氛因為這小小的爭吵而陷入了僵局。

  直到車子駛進知名夜市附近的停車場,凌熹晴才不解的轉過頭來看著他,「為什麼來這裡?」

  他找了車位停好車後,要她一起下車,「妳的臉色那麼臭,身為妳男友的我,不盡責的哄哄妳,豈不是太沒人性。」

  他拉著她的手,走進喧鬧的夜市,四周人群混亂,聲音嘈雜。

  凌熹晴睜大了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這種熱鬧的地方,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來。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對夜市的介紹時,她提出想來這裡湊湊熱鬧,這位大少爺只會嘲笑她,說她沒品味之類。

  那時的她,只敢小聲抱怨,最終還是乖乖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去那些高級的精品店、餐廳,由他親自挑選自己的一切生活用品。

  沒想到這傢伙今天居然會帶她來到這裡。剛剛在路上的那些不開心,因為看到夜市裡新奇好玩的東西,立刻煙消雲散。看著她小臉綻放出動人的光彩,一會碰碰這,一會摸摸那,就連一隻普通的玩具熊也可以讓她玩上好半天。

  雷昕漢無力的皺眉,她從小到大的玩具可是一點都不少,有必要露出這種土包子進城的樣子嗎?

  不過……看著她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又可愛的抱著布娃娃擺出各種姿態,他所有的不解,全都化成了濃濃的寵愛。

  「呀!昕漢,你看這兩枚戒指好漂亮哦。」

  她獻寶似的拉拉他的衣袖,將兩枚廉價的戒指舉到他面前。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不值錢的兩枚男款、女款銀戒,上頭刻著奇怪的花紋。

  只見她興匆匆的又轉頭回去問:「老闆,這兩枚戒指多少錢?」

  「一共是五百八十塊。」

  凌熹晴立刻拿出自己的小錢包,翻來翻去,裡頭只有五百元。

  她可憐兮兮的將求救的目光看向雷昕漢,他無力的皺眉,很想告訴她這種廉價的東西買來也不配戴到她和他的手指上,可實在又不忍心拒絕她。還是敵不過她無辜惹人憐的大眼攻勢,無奈,他只好拿出名貴的皮夾,本想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沒想到卻被她阻止,逕自搶過他的皮夾,只拿了三百元。「我們要平分啦,我買的送給你,你買的就要送給我,這樣才公平。」她笑嘻嘻的說。

  付了錢後,她拿了戒指,興奮的將男款戴到他修長美觀的手指上。

  「哇!好好看哦!」為了證明自己的好眼光,她還誇張的驚歎一聲。

  雷昕漢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拿過她手中的那枚女款戒指,拿起她的小手,溫柔的套進她纖細的指上。

  「小晴,如果妳想向我求婚,直接說就好,我想我是不會對妳Say no的。」

  她小臉頓時泛紅,沒好氣的舉起拳頭捶向他硬挺的胸膛。

  「臭屁的傢伙,誰要向你求婚,我才不要嫁給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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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事情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凌熹晴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懷孕,晨起的孕吐折騰得她整個胃都快要翻出來了,早餐更是沒哈胃口,要不是雷昕漢盯著,她根本吃不下去。

  仔細回想,MC有一段日子沒來了,趁著那霸王社團有事,她自己偷偷跑去醫院做檢查,結果出來,證明她已經懷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

  她被這個消息嚇壞了,她才只有十八歲而已,還要讀書,怎麼當媽媽呢?

  她又驚又恐,失魂落魄,很害怕學校的同學會以異樣的眼光來看自己。

  可越是怕,便越容易出錯,那張檢驗單明明被她塞到衣袋中的最底層的,萬萬沒想到,竟掉了出來,還被別人發現。

  隔天,教室的公佈欄上大剌剌的張貼那張檢驗單,她懷孕的消息成了公開的新聞。被這樣惡意的對待,她其實也不意外,她知道學校裡有好多人看她不爽,誰叫她獨霸雷昕漢的寵愛,好多向他求愛的女生,在遭到他無情的拒絕後,有幾個能坦然面對?

  她們表面上對凌熹晴敢怒而不敢言,暗地裡,都希望她快點從這所學校裡消失。

  當整個校園四處都在流傳她懷孕的耳語時,凌熹晴又羞又擔心的不知如何是好,面對同學異樣的眼光,她真是有苦無處訴。

  雷昕漢聽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跑來找她,他瞥了眼被貼在教室後頭的佈告欄,只是把它撕下來,然後來到她面前,將快要哭出來的小人兒抱進懷中。

  「小晴,我們結婚吧!」

  不只全班同學愣住,連凌熹晴本人都震驚得無可復加。

  想當然耳,這個決定沒有她可以反駁的餘地。

  近年長期留在國外拓展業務的雷霆鈞,知道兒子捅出這紕漏,差點沒被他氣個半死。可木已成舟,總不能叫熹晴把孩子拿掉當沒這回事吧,再說,熹晴這孩子他從小看到大,她乖巧又懂事,深得他心,娶來做兒媳婦,也算樂見其成,不過若能等他們大一點再談戀愛會更好,畢竟年紀輕輕就奉子成婚,實在不太好聽。

  這兩人根本就是兩個大孩子,但醫生已鄭重強調,熹晴因為體質關係,受孕機會不大,加上有輕度心臟病的關係,妊娠期間風險不小,不過如果這個孩子沒保住,恐怕以後想懷孕會很難。

  雷昕漢聽到懷個孕會有危險,搞不好會惹得她心臟病發作,被嚇個半死,馬上強迫她把孩子打掉。

  可凌熹晴怕以後再難受孕,死也不肯同意,最後,是在醫生強調只要好好休養,情緒不要有太多波動,應該不致出什麼大問題,他才勉為其難的妥協。

  不久後,兩人正式結為夫妻,由於兩人年紀尚小又未婚懷孕,婚禮舉辦得十分簡單低調。

  而為了讓她好好休息安胎,雷昕漢要求她休學在家,而且不准獨自出大門半步,進出都必須有人陪伴。

  這對凌熹晴而言簡直跟坐牢沒兩樣,但為了肚子裡的小寶貝,所有的苦悶她都忍下,幾個月後,她順利產下一個三千八百克重的胖小子,雷家上下一片歡天喜地。有妻有子,雷昕漢整天樂得闔不攏嘴,小傢伙肉乎乎、白嫩嫩的,討人喜歡得很。

  夫妻倆還沒幫孩子取名,想說等雷霆鈞回台灣再說,整天小肉團小肉團的叫著,小傢伙也聰明,在聽到爸媽叫他小肉團的時候,已會呵呵傻笑。

  對於這個小生命,雷昕漢又是激動又是欣喜,更多的是對小妻子的感激。

  產房內,他疼惜的攬著那個飽受生產折磨的小女人,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她經歷這番折磨。

  「小晴,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生了,我也再不要讓妳吃這種苦,這次妳可把我給嚇壞了,若是因為生了兒子害妳丟了性命,我就讓那小傢伙去給妳陪葬。」其實她已經算是順產了,只是幾個小時的生產過程,不只辛苦到她,他也等待得心急如焚。

  凌熹晴柔柔一笑,嬌嗔道:「你這個傻子,這種話也說得出來,難道就不怕兒子長大後會怪你是個殘忍的爸爸嗎?」她也知道自己懷孕這段時間他其實也不比她好過,每天比自己還緊張,恨不得把她子宮裡的寶寶挪到他的肚子裡。

  「怕什麼,反正我是他老爸,我說了算。」即使有了兒子,還是改不了任性的少爺脾氣。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答應我,我們只要一個小孩就好,我會疼他愛他,把他當成寶貝,給他最好的一切,所以,以後妳千萬不可以再冒這種險了。」

  她臉一紅,失笑道:「這種事責任不全在我吧!還不都是你……」

  「好好好,都怪我。」他想想也對,孩子也不是靠她一個人就有的,「以後我保證會小心就是。」

  「壞蛋!」她別過臉,瞋罵了一句。

  坐完月子後,凌熹晴的身材逐漸恢復原樣,小肉團有傭人保母幫忙照顧,她整天閒得慌,很想找點事做。「我想回學校讀書。」

  傍晚,當雷昕漢從學校裡回來時,她提出了要求。坐在客廳裡抱著兒子在腿上玩鬧的雷昕漢,雙手捏著兒子軟呼呼的兩隻小手,俊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怎麼突然想要回去上學?」

  「不是突然想到,我想很久了,我每天待在家裡快無聊死了。」

  實話是,自從結婚之後,她的自由受到了他更加霸道的限制,以前因為懷孕,身子不方便,就算無聊也得諸多忍耐,本以為生完小孩後,她就可以解禁,沒想到他對她的管束更加變本加厲。

  她彷彿是他飼養的一隻金絲雀,整日被困在豪華的囚籠內,這感覺讓她感到窒息,覺得都快失去自我了。

  雷昕漢不贊同的道:「小晴,妳剛剛生完小孩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雖然我知道妳很想回學校讀書,但也要顧慮一下自己的身體。

  「還有,孩子才剛剛出生,很需要母親的陪伴,若是因為妳的疏於照顧,難保小肉團會因為得不到母親的呵護,出現憂鬱症啊、孤癖症什麼的……」

  說著,他放下寶貝兒子,改將她摟進懷裡,柔聲哄著,「如果想回學校讀書,等到孩子可以上幼兒園的時候再去,好嗎?」

  雖然他是一副商量口吻,但語氣中的不容反抗卻是一聽就明。她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據理力爭,「可是我現在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將來……」他疼寵一笑,將兒子讓給她抱,他趁她無法閃躲之際,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傻瓜,妳覺得將來自己還需要出去工作賺錢養家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小晴,別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了,乖乖聽話,讀書的事,我們以後再談。」

  看到她嘟著嘴巴,一副不滿的樣子,他心底又有些不忍,無力歎了口氣,大手撫著她的一頭長髮,「我知道自己這決定是過於霸道了,可我也是為了妳和兒子好啊。」

  他抬起她故意垂下的頭,讓她的視線和自己的相對。

  「妳想想,如果妳去上學,那兒子只能交給別人。妳覺得,親生母親和傭人保母,哪一個對兒子的成長比較有幫助?」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就不去上學,在家當個閒到發霉的良母,這總行了吧。」她說不過他,悻悻然的道。

  雷昕漢滿意的笑了,隨即抱著她聊些學校裡的趣事,而她只能左耳進右耳出,置身在外,繼續這楝豪華牢籠的囚禁。

  雷氏唱片公司,歷經多年的經營,在演藝圈中更加蓬勃發展。

  雷昕漢也為接掌家業而準備,雖然年紀輕輕便走入婚姻,但在學校中的影響力依舊不減,不少懷有明星夢的女孩都想藉著攀上他,踏進這五光十色、名利來得容易的娛樂界。

  這一年,隨著他結婚、兒子出世,喜氣洋洋的家庭氣氛,隨著雷霆鈞的溘逝而一掃而空。

  好像是小肉團滿月酒剛請完沒兩天吧,雷霆鈞因操勞過度,心肌梗塞撒手人寰,快得甚至連孫子的名字都還沒取呢。

  隨即而來的兵荒馬亂,簡直讓雷昕漢忙壞了,他必須馬上接管公司,學業也還沒完成,根本就是蠟燭兩頭燒,別說陪伴妻兒了,他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少了丈夫的關心,凌熹晴的生活越來越單調,小夫妻雖然同床共枕,但彼此能交談的時間寥寥無幾,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帶著兒子先睡,他還沒有回家。當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凌熹晴看他這麼忙也很捨不得,她又不知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一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女生,恐怕連去公司當小妹都不夠格吧。

  然而她想回學校讀書的提議,還是遭到他的否決。

  常常,她只能呆呆的聽著他在電話中跟別人講著公事,她自己的人生卻乏善可陳,她越來越質疑,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還有,小肉團的名字還沒取呢,她想跟他商量,他卻說這種事她自個作主就好,這讓她覺得很受傷,有種她和兒子被他一起摒除在他世界外的感覺。

  雷霆鈞去世一個月後,雷昕漢也即將大學畢業,他本來是想提前念完大學後好再報考研究所的,如今卻是分身乏術,不過至少能完成大學學業就好。

  這陣子他忙著寫畢業論文,又要打理公司,兩夫妻見面的次數簡直少之又少。

  畢業典禮的前一晚,雷昕漢為了籌辦典禮活動,忙得連家都沒回,他只在電話裡匆忙吩咐凌熹晴,要她做好準備,第二天早上會回來梳洗順便接她。

  翌日,當雷昕漢回到家時,居然看到妻子一身黑衣,一副準備要出門的樣子。他不解的看著她奇怪的打扮,精緻的小臉素雅,沒有上妝。

  「不要告訴我,妳打算穿成這個樣子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他皺起了眉頭,她在幹麼呀?怎麼一副去參加喪禮的模樣?

  凌熹晴同樣也是一怔,「昨天我在電話裡不是已經說過,你的畢業典禮我參加不了了嗎?」

  「參加不了?為什麼?」那通電話講得匆忙,許是她在講話時,旁邊剛好也有同學在跟他說話吧。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我要去祭拜我媽……」

  解釋的同時,就見他的俊臉變色,她有些不安,心想自己肯定又說了讓他不開心的事。

  雷昕漢一聽,語氣一沉,「妳非要在我畢業典禮的這天去祭拜妳媽嗎?」

  他非常不開心,除了她把一個死人的事看得比他這個丈夫還要重要外,自己對當年那場車禍仍十分芥蒂,總覺得會發生車禍,她媽媽也有錯。

  兩人結婚後,他曾思考過這個問題,既然自己愛著小晴,就該愛她的一切。只是,還是得再給他一些時間去接受。

  本來還對他有些許愧疚之心的凌熹晴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也生氣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雷昕漢,拜託你搞清楚,我要去祭拜的人不是什麼不相關的阿貓阿狗,她是我媽。」

  有生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敢面對面的跟他大小聲。

  實在也是因為氣憤極了,過幾天是他母親的忌日,他這個大孝子怕忙過頭忘了,早在前兩天就去祭拜過,可為什麼輪到自己的母親忌日時,他卻連問都不肯多問一聲?

  從來沒被她頂撞過的雷昕漢,不敢相信的瞪著這個在他印象中逆來順受的小女人,他和她之間,一向都是他說了算。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敢當著那麼多傭人的面,性逆他的意思。

  「凌熹晴!」他重重吼著她,「妳知道妳在跟誰說話嗎?」

  「我……我當然知道我在跟誰講話。」她瑟縮了一下。

  可隨即想到自己在雷家這麼多年,直到和他結婚生子,他都沒有學會真正的尊重過她,什麼事都以他的意見為意見,只會要她配合、遷就。

  心中泛出不平,本就對自己現在了無趣味的豪門生活諸多埋怨,一時之間,積壓在心底多時的脾氣,一古腦的爆發出來。「就算是你的畢業典禮那又怎樣?別忘了今天也同樣是我媽的忌日,你捫心自問,從我們結婚到現在,你有想過要陪我一起去祭拜我媽嗎?她是我最重要的家

  人,如果你不尊重她,那我們之問也沒什麼好說的。」

  雷昕漢鐵青著臉,「我以為妳最重要的家人是我和小肉團。」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霸道呢?連跟一個去世的人也要這樣斤斤計較- 」

  「我斤斤計較劉妳說那什麼鬼話?明明就是妳不識大體、不知輕重!」

  凌熹晴氣極了,「對,就是你們雷家人是人,我們姓凌的都該死!」

  一夜沒睡好,他的脾氣實在到臨界點,即使心底不是真的這麼想,但一些難聽的話還是口不擇言的溜到嘴邊。

  「難道妳非要逼我說破,不想去祭拜妳媽,是因為只要我看到那個女人,就會想起我媽是怎麼死的,當年如果不是妳媽不長眼的衝來撞我爸的車- 」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摑向他的俊臉。

  「我媽不長眼?雷昕漢,有膽子你給我再說一次!」她嘶聲力竭的怒吼,心,真的被傷到了。

  從小到大,就算做錯事,連父親也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雷昕澤此刻卻清晰的感受到左頰上刺熱的麻痛感。「妳竟然敢打我?」他不敢置信的咬牙反問。

  「雷昕漢,我要你向我道歉!」她板著臉說。

  「道歉?」

  原本在說出那些話之後,他也有些後悔了,可剛剛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出了他的驕傲跟倔強。

  他冷冷回瞪著她,「妳打了我,竟然還有膽子要叫我向妳道歉?」

  他的頑固不認錯,像刀子一樣傷透她的心,她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如今,連尊嚴也沒了。

  她小心翼翼的經營著這段婚姻,哪怕被他冷落,獨自承受孤獨,她依然選擇蹣跚前進。

  但自己一味的容忍卻換來他的不珍惜,她覺得夠了。

  「原來在你心目中,我卑微到這種地步。」眼淚潸然而落,眼神異常哀怨,「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真正尊重過我,在你的眼中,我就像被你養在籠中的金絲雀,穿什麼樣的衣服、交什麼樣的朋友、幾點回家,統統都要受到你的限制。「我想去讀書,也因為你的一句不可以,我就得乖乖留在家裡。」她淚如雨下,哭得好不傷心,「我的人生,到底還剩下什麼?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一聲聲的指控,打擊著雷昕漢的心。

  他從來……從來都沒把她當成過自己的附屬品,他之所以對她管得這麼嚴,是以為這樣對她最好。

  可難道,他給她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要、她不需要的嗎……不,他沒有錯,是她年紀還小,搞不清楚自己要什麼……一定是這樣!

  「好吧,妳去換掉這身衣服,先跟我去畢業典禮,之後我再載妳去墓園。」他疲憊妥協的道,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昕漢……」凌熹晴揚起大眼,彷彿要作下某個重大決定般,唇瓣微微顫抖,「我們……離婚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的世界猶如被一道響雷劈過,震得腦中鬧烘烘,整個大當機。雷昕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訾目握拳,努力從齒縫中發出聲音,「妳說……離婚?」

  她深吸口氣,沒錯,這個就是她現在最想要、最需要的!

  「我很痛苦,我們的婚姻讓我窒息得快要喘不過氣,我們……還是分開吧。」

  無數個夜晚,寂寞空閨內,她反覆思考著自己活在這世上的意義,無論她怎麼想,她給自己的結論都只有這六個字- 別人的附屬品。

  她活著,只是像這世界上的一隻寄生蟲般活著。

  聽到她的回答,雷昕漢已經不知該氣、該悲傷,抑或是絕望了。

  這個從小溫順、對他唯命是從的女人,現在居然這麼堅定的告訴他,她要離開他。

  他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想粗暴的搖晃她的雙肩,大聲吼問她的腦袋是不是出問題。

  可倔傲的他,為了維持那最後的自尊,他將滿腔的不安和絕望全化成了冷漠和殘酷。

  「妳該知道,離開我,妳會失去一切。」

  「我知道。」她艱澀的回答。

  「妳會失去兒子的撫養權,甚至……終生探望他的權利。」說他在威脅,甚至是恐嚇都可以,這已是他僅餘的籌碼了。

  凌熹晴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落下。

  她死死捏著拳頭,力氣大到指尖掐進肉裡。

  他以為這個威脅奏效了,她會收回剛剛講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跟他道歉,然後他會展現一個丈夫包容的胸襟,原諒她,如果她真的不想去他畢業典禮,執意要去祭拜她母親,那也沒關係,他勉強可以為她破例一次……

  但是她說-

  「我……知道。」

  他錯愕、震愣,死咬著牙,胸口被她氣得發疼,「就算有一天,妳無意中與他相逢,認出他是妳兒子,妳……妳也一輩子都不准認他。」

  他要將她逼到絕境,就不信她捨得下那個從她肚裡掉出來的小肉團!

  就不信……就不信她還能不乖乖向自己低頭。

  她卻別過臉,一副認命的表情,「我……都答應。」

  他目光如刀,心痛到了極限就是想讓世界毀滅的麻木,他恨恨的搖下一句-「凌熹晴,遲早有一天,我會讓妳後悔作出今天這個決定!」

  雷昕漢從痛苦的往事中回過神來。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仍舊忘不掉那場爭吵。結局,是他輸掉了一切,他以為用優渥的生活和孩子,可以將她綁在身邊一輩子。

  然而,她帶著驕傲,瀟灑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不肯接受他給她的高額贍養費,離開雷家時,什麼都沒帶走。

  他氣她、恨她,也對她這些年來,真狠得下心對他們父子不聞不問,被傷透了心。

  有一年,小傢伙剛上幼兒園,被保母帶大的他十分不聽話,倔著脾氣不吃飯,他凶了他幾句,他竟哭了鬧著說要離家出走、說要去找媽媽,他氣得把孩子抓過來痛打一頓,對著他說:「你哪有媽媽!你媽媽早就不要你了!你哪有媽媽……」

  稍晚,小傢伙哭累了睡著了,他在他床邊看著他的睡顏,不捨的撥著他的頭髮,「其實,你媽媽是因為不要我,才不要你的……對不起,對不起……」小傢伙從此以後不再提起母親這個詞,他們父子就假裝,從未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

  他不是沒想過要去找她,或者是找人調查她過得好不好,只是見到了面、知道這些事又如何呢?如果她無心,能給他們父子的只有傷害和失望。

  雷家別墅一直都在這,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回來。

  掌心被碎裂的酒杯刺傷的傷口血液都凝結了,他起身,走到浴室去將手清乾淨,隨即走出門外想喚來下人清理,沒想到在經過兒子房間時聽到裡頭傳來說話聲,他本也不甚在意,卻在聽到了某個名字,停下腳步豎起了耳朵。

  「我就說過和我斗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我還以為那姓凌的女人有多聰明,結果不是被我騙得團團轉,那個蠢女人現在被關在雜物間裡,肯定在和裡頭的蟑螂老鼠大作戰吧……」

  雷浩陽正打電話跟同學聊著今兒個惡作劇的事,忽見一抹黑影出現在眼前。

  「老爸?」他怪叫一聲,「你怎麼突然出現啊?」

  雷昕漢一把扯過兒子的衣領,氣急敗壞的問:「說!你把你的老師怎麼了?」

  雷浩陽被父親這副樣子嚇壞了。「老、老爸……你到底怎麼了?」

  「我叫你說!」他怒吼道,聲音大到幾乎快要震破兒子的耳膜。

  雷浩陽被吼得莫名其妙,心驚膽戰,本能的將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雷昕漢聽完後怒不可遏,他居高臨下的指著兒子的額頭,「雷浩陽我告訴你,如果你那個老師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你就完蛋了!」

  接著他飛也似的趕到飯店,搶過飯店經理找出來的鑰匙,用力踹開雜物間的門,迎面撲鼻而來一陣惡臭。

  他找到電燈開關,只見髒亂又噁心的雜物間內,凌熹晴狼狽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疾步走過去,一把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抱起。

  這場景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回到多年前在學校女廁找到她那時,這麼多年之後,他對她擔心的心情,有增而無減。

  疼了八年的兒子,被打被罵都是因為她,她對他的影響力,總是大到能讓他失去自制,失去理性。

  「昕……昕漢……」懷中孱弱的身子微微蠕動,只見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輕喚著他的名字。怎麼會是他呢?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了夢境中……

  「閉嘴!不要浪費體力說話,我馬上送妳去醫院。」

  看到她這副狼狽樣,他沒有得意的感覺,只覺得又氣、又怒,心疼萬分。

  儘管心中不斷提醒自己,這女人可是拋夫棄子的壞女人,他不需要對她不捨,不需心急,這算她活該,誰叫她當年不要兒子,如今見面不相識的被兒子惡整,算她報應……

  但他還是好急、好害怕,心因為看到她的脆弱模樣,痛得不得了。

  他腳步如飛,迅速向飯店外跑去。

  凌熹晴感受著靠在他胸前的溫度,他左邊那裡跳得好快,時光彷彿倒流到八年前,他把她從女廁救出來那天。

  這一定是在作夢,現實裡,他怎麼可能抱她抱那麼緊呢?他還一直在她耳邊說「不准有事,不准離開我」,現實裡,他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這種話?

  淚水無聲滑落。凌熹晴意識有些混沌,但她想牢牢記得在他懷裡的感覺,他的懷抱,她的港灣,她已經遺失太多年。就讓她這樣躲在他的懷中,任性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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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8: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醫生,我要立刻出院!」在醫院裡被迫躺了整整三天的凌熹晴,終於忍不住的向醫生提出抗議。自從她被雷昕漢從飯店的雜物間救出來後,就被他帶到了醫院,要醫生為她做各式各樣的檢查。

  除了剛被送來時,她因心跳失序,出現了短暫的休克,然而急救得當加上這幾天的休養,她自認身體已毫無大礙了。

  可是醫生卻一臉不贊同,「凌小姐,妳先天便患有輕度心臟病,雖然情況並非十分嚴重,可如果不好好注意調養身體,還是會有生命危險的,所以請妳配合我們的治療。」

  「可是我真的已經沒事了,請你允許我盡快出院- 」

  「凌熹晴,我有同意妳可以出院嗎?」

  就在她纏著醫生拚命求情的時候,頭等病房的門冷不防被人用力推開。身著黑色襯衫、長褲的雷昕漢面色嚴峻的走進來,聲音更是冷得像剛從太平間走出來。「誰讓妳隨便下床走動的,還不馬上給我躺回床上去?」

  凌熹晴因他的突然出現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的一雙腿不受控制的挪到床邊,一屁股坐到上面。

  他斂著眉頭,在病房裡和醫生小聲耳語了幾句,醫生點頭,隨即帶著安撫的笑容,轉身離開。

  然後她看到雷昕漢將目光投注到她身上,陰沉的俊臉上明顯的表露出對她的不滿。

  「妳到底在想什麼?生病了就該乖乖留在醫院裡治療,妳看看自己,一副病泱泱的樣子,臉色又難看得要死,居然還敢大聲嚷著要出院,妳不要命了是不是?」

  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罵得凌熹晴不敢抬頭。

  時光彷彿倒流到多年前,那時,他是她生命的主宰,她乖巧得對他每一道命令都唯命是從。可是……她猛地從回憶中驚醒,兩人都已經離婚那麼久,彼此各不干涉,她幹麼還要聽命於他們

  小臉不滿的抬起,勇敢的和他對視,「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對我管東管西?」

  她的話彷彿觸及到了他心底的禁忌,擊得他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萬分。

  這該死的女人!竟敢用這種欠扁的語氣來反問自己。

  就算兩人之間現在是離婚狀況,那又怎麼樣?他們共同有一個小孩,這血緣關係不是她想否認就會不見的。

  不管怎麼說,她是他孩子的媽媽,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憑著這一點,他們就一輩子脫離不了關係。

  「我對妳管東管西?」

  他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瞪著她逞強著不怕他的小臉。「妳知不知道當我把妳送到醫院時醫生怎麼說,他說如果再晚送來幾個小時,現在的妳恐怕已經和上帝相遇了。」

  「我會這樣,是誰害的?」她也不滿的反嗆回去,「你問問你自己,當年我好好一個兒子究竟是怎麼教的,那個臭小子在學校裡為所欲為,連老師都敢捉弄,幸好這次被整的對象是我,如果換成別人,有個三長兩短,你要如何向人家交代?」

  想到親生兒子的種種劣跡,凌熹晴真是被氣個半死。

  那個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小肉團,被雷昕漢這個不合格的父親教育成一個跟他當年有得拚的小魔頭,早知道那時用偷的也要把兒子偷偷帶走。

  聽到她的斥責,雷昕漢也很不以為然。

  「我當然有我自己教育兒子的方式,這個還輪不到妳干涉,況且妳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妳問問妳自己,這些年來,妳對兒子有真正負過一天的責任嗎?當年妳瀟灑的拍拍屁股說走就走,有沒有想過,孩子的未來怎麼辦?現在兒子有錯,妳也脫不了干係!」

  「我……」她無言以對。

  「妳以為小浩天生就是這樣個性?他的媽媽在他出生不久後就殘忍的將他拋棄,妳知道這會在孩子幼小的心靈裡,造成多大的創傷?在他看到別的小孩子有媽媽疼、有媽媽寵的時候,他的心裡會好受?」

  他的指責猶如籐鞭般,狠狠抽打著凌熹晴原就懷有愧疚的心。當年,她為了擺脫他牢籠般的束縛,以及他對她唯我獨尊般的控制,絕情的提出離婚,答應他提出來的一切不平等條約,承諾他一輩子都不會見兒子,就算相見,也絕不相認,她就算心疼得像在流血,也全都忍下。

  可是就算白天清醒時,她能叫自己不要想兒子,能用忙碌麻痺思念,夜深人靜的夢裡,她還是常常會從夢中驚醒,臉頰上掛著冰冷的淚,夜不成眠,就是因為夢到了他。

  問她她愛兒子嗎?她怎麼可能不愛,只是無法陪伴在孩子身邊,是她這個母親的自私與任性,無法推搪的過錯。

  雷昕漢看著她原本氣得漲紅的小臉,在聽到他提到兒子時,變得慘白,兩行熱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從眼眶內急速湧出。

  見狀,他內心湧起不捨的情緒,想將她攬進懷中安慰,卻又擔心自己的舉動會招來她的抗拒。

  她說,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任由他欺負的凌熹晴了。

  她的意思是,他們回不去從前了嗎?

  看她哭,他又何嘗不難過,明明面對著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卻得強忍著內心的真實情感,真他媽的!掙扎了好久,他才輕歎口氣,聲音放軟下來,「好了,明知道自己的心臟不好,就不要這麼情緒化,這幾天我聯繫了國外幾個心臟科方面的權威,妳要給我乖乖留在醫院裡,等他們來為妳檢查。」

  她抽著鼻子,哽咽著聲音說:「不必了,我的身體我知道- 」

  「妳不要總和我作對好不好?」他凶巴巴的瞪著她,「這幾年妳自己在外生活,也不知道把自己身體照顧得有多斕,不好好檢查怎麼行!」

  凌熹晴被他吼得乖乖閉嘴,心底五味雜陳。

  他這模樣,讓她想起她懷孕的期間,有回她內急,半夜醒來,竟看到他不睡覺盯著她,手放在她胸口,問他在幹麼,他說,他很怕她的心臟會突然罷工,總要起來聽聽她的心音,他才能放心。

  那時,他們真的很相愛,滿心喜悅的迎接肚子裡的寶寶,可愛情為什麼這樣捉弄人呢?外表裹著糖衣,咬下去後才發現夾心充滿苦澀。

  就連不想愛了,那股難以下嚥的味道還是如影隨形。過期發酸的心情,就這樣瀰漫在兩人之間。吵就說雷昕漢這傢伙太過於勞師動眾,花巨資從國外請來一堆醫學界權威,對凌熹晴檢查了半天,把她折騰個半死。

  結果,在眾多醫生的聯合保證下,雷昕漢終於願意相信,她的病情並無大礙,只要別受到過度的刺激,再活五十年絕對沒問題,他這個死硬派也才肯點下頭,答應讓她出院。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表示她可以回學校教書,上次她打小傢伙那件事已經被他擺平。

  哼!她會被學校處分,明明就是他一手搞出來的,現在還一副施恩的模樣,她看了就有氣。

  算了,事情能這樣解決就好。踏進睽違將近一個月的教室,這回她決定不但要當個好老師,更要當個好媽媽- 當然,是偷偷的。

  走上講台往台下看去,接受到那些小毛頭充滿敵意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巫婆,這群小鬼還起哄,擺明了不要她來做他們班導。她皺著眉頭,他們以為這樣她就會怕了嗎?正想開口制止他們的吵鬧,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搶在她之前發出-

  「夠了!」

  始終都沒吭一句話的雷浩陽,從自己的位子上起身,雖然小小年紀,已有領袖氣質。全班聽他出了聲,全都立刻閉上嘴。

  「都給我老實一點,誰再敢起哄欺負老師,我雷浩陽就不把他當成是我朋友。」

  其中有人似乎不服氣,回嘴道:「我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誰叫她敢當著全校人的面打你。」

  另一個小女生也說:「對啊、對啊,只要打我們浩陽,就是不可以。」

  雷浩陽沒好氣的瞪向眾人,「我挨打是我的事,不用你們雞婆啦,如果你們還把我當成朋友,從今天開始就好好上課,乖乖聽凌老師的話,還有,誰不服氣,大家就馬上絕交。」

  一群小毛頭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彼此相互對看了一眼,不再多說了。凌熹晴訝異的看著他,一大一小就這麼對視著,他眼神之中依舊充滿了不馴,可是,彷彿少了些往日的敵意。是她看錯了嗎?這小子好像有些不同……

  上課一天相安無事,讓她更意外的是,到了放學的時候,酷了整整一天的雷浩陽攔住了她的去路。

  「老師,聽說妳被我整得差點掛掉,是嗎?」他仰著頭,一雙精靈般的大眼挑釁的看著她。

  除了那雙眼,他真的跟他老爸像極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簡直就像當年她剛認識雷昕漢的模樣,聰明、霸道,鬼點子超多。

  「很抱歉,我沒如你所願的活著。說吧,你今天之所以這麼幫我,又想玩什麼陰謀詭計?」

  凌熹晴皮笑肉不笑的環起雙臂,擺明絕不會再上他的當。

  雷浩陽的黑瞳也瞇了瞇,同樣學著她抱起了雙臂,「我只是想要讓妳知道,全天下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有能力讓我老爸懲罰我,就算我真的做錯事,他也從來不會責怪我半句,可是妳- 」他看她的眼神中,轉變成佩服,「居然有本事讓我老爸破例。」

  「你爸爸罰你了?他打你了嗎?痛不痛?」她心疼不捨的問,焦急的拉過他的小手,想查看上頭有沒有傷勢。

  他被禁足,被罰寫一千遍要聽凌老師的話,還有,他被揍的地方不是他的小手啦- 不過他還是任她拉著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氣,又有些躁,小臉上情緒複雜。

  「所以我要妳給我聽清楚,我- 雷浩陽,從現在開始,決定崇拜妳!」

  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麼狠毒詛咒的凌熹晴,差點因為這句話而摔倒。「嘎?」

  「另外,」他又接著道:「因為我覺得妳這女人很有個性,所以我決定培養妳做我的媽咪!」

  她徹底怔愣當場,有些哭笑不得。

  還沒來得及響應,校門口外一道喇叭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只見車主從一輛鮮紅跑車帥氣的下車,那人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雷昕漢。

  他身著一襲淺藍色襯衫,袖子挽起,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貴公子的優雅和氣度。

  「好帥氣的叔叔喔……」

  「這是誰的哥哥呀?」週遭的小朋友們好奇的討論著。

  「老爸?」雷浩陽皺著眉頭,「你怎麼跑到我學校來了?一向不都是管家來接我放學的嗎?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

  雷昕漢的出現,迷人成熟的模樣害得凌熹晴心頭小鹿亂撞起來……老天,他們都已經認識了二十多年,她早該對他的酷帥免疫,現在自個的反應還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凌熹晴,眼前這男人是妳前夫,就算他比偶像明星還帥,那也不關妳的事。

  「誰說我是來接你的?」雷昕漢摸摸兒子的頭,之後轉向面對凌熹晴。

  「你這個臭小子在學校裡給我惹了這麼多麻煩,還害你的……老師住進醫院,於情於理,身為……學生家長的我,有必要好好彌補照顧你的老師。」

  說著,他不由分說的掬起凌熹晴的手,眼神無辜極了,卻製造出強力放電的效果,「我兒子的老師,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親自送妳回家嗎?」

  「呃……」現在是在演哪出?

  「老爸,」雷浩陽插嘴道:「既然你對我的老師大獻慇勤,要送她回家,那麼身為你的同居人,而且在血緣上和你有著密不可分關係的我,是不是也有榮幸一起坐進你的車,一起回家?」

  雷昕漢瞪著兒子,突然覺得他變得有夠亮。「管家隨後就到,他會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老爸,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重色輕兒?」他眉毛一挑,做了個和他老爸一模一樣的動作。

  他一把揪住兒子肥嫩嫩的小耳朵,抬起腿,假裝踢了他的小屁股一腳,「再囉唆,我不介意人家說我虐待親兒。」

  「哼!老爸你偏心。」捂著自己微微吃痛的小耳朵,雷浩陽皺著鼻子,嘟了嘟小嘴,做出一個超級可愛的鬼臉。

  凌熹晴看著父子倆鬥嘴,忍不住掩嘴輕笑。

  看他們相處得這麼融洽,她、心底有些遺憾,又倍感安慰。

  雷浩陽被管家接走後,她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拉進雷昕漢的跑車。

  其它的老師皆有些不敢相信,前段時間還鬧得不愉快的兩個人,如今怎麼會這麼親密的上演溫馨接送情?

  「我沒來之前,那臭小子跟妳講些什麼?」車子駛上路後,雷昕漢好奇的問。他剛到學校校門口,就見兒子跟她在說話,然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怪。凌熹晴回想那小鬼的話,俏臉不禁一陣發紅。欽,要她怎麼說,那個小傢伙居然用一種傲慢到極點的口吻說,要培養她做他的老媽。

  而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多麼希望聽到兒子能親口叫她一聲媽咪。

  可是想到當年兩人離婚協議,這輩子,她沒有資格與兒子相認。

  「一些功課啦。」她避重就輕的回答,猛然間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問他,「你是不是為了小浩整我的那件事,修理過他?」

  她想到以前她被展思盈關廁所時,他找到她之後,曾狠狠甩了那美女一巴掌,他該不會也這樣對待兒子吧啊

  雷昕漢冷哼一聲,「適當的教訓,對小孩子的成長是有幫助的。」

  他不否認他的確因為凌熹晴被那臭小子害得進了醫院,氣到失去了理智,揍了他一頓屁股,還要小傢伙罰寫,沒寫完不准睡覺。

  小傢伙挨了打,受了罰,不高興得整整三天沒理他。

  可不知為什麼,原本還一臉倔強的他,沒幾天突然很乖巧的主動跑到他書房,向他認錯。他甚至還舉雙手向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隨便欺負人了,尤其是凌老師。凌熹晴何其瞭解雷昕漢,從他繃緊的俊容和緊斂的眉頭便可判斷出,這傢伙肯定對兒子使用了暴力。

  她忍不住有些氣怒,「現在才來管教兒子也有點晚了吧,以前他欺負別的老師的時候,你怎麼不教訓他?」

  他撇了撇嘴,「以前從來沒有老師來向我告他的狀啊,妳可是天字第一號。」

  想到什麼似的,他突然又笑得極惡劣,「不過妳告狀的方式還真是有夠另類,呃,忘了跟妳講,那套送水工的制服穿在妳身上,妳的胸部和屁股顯得好小。」

  「喂!給我閉嘴啦!」她不滿的瞪著他,「我幹麼要聽你說這些有的沒有的!」這可惡的臭傢伙。

  他讓她這困窘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這就害羞啦,妳有什麼地方我沒見過?還記得妳小時候剛來我家不久,笨得像個土包子,去洗澡居然連門也不會鎖,一個人興奮得在浴室裡光著屁股跑來跑去。」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她小臉紅紅,天啊,連她自己都差點忘了有這件事說。

  「妳該問,關於妳的事,我有什麼不知道的。」

  「你這個偷窺狂。」

  她氣呼呼的瞪他,卻不意捕捉到他線條完美的半側臉頰。

  黃昏的餘光灑在他俊俏的臉龐上,讓英挺的眉、挺翹的鼻、性感的唇,每一個部位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老天,她的心又像有小鹿在亂跳,視線也緊緊的鎖住他,捨不得移動半分。

  過了這麼多年,他在她心底的烙印,依舊深得無法忘記,他的魅力,對她而言清晰得彷彿昨天才認識他。

  一路上,雷昕漢和她說說笑笑,兩人好似回到多年前,這八年的錯過,僅僅是南柯一夢。

  接著他不顧她反對,硬是帶她去用餐,要不是她嚴正表明想回家休息,他還會帶她去山上看夜景。

  當車子駛到凌熹晴的住所附近竟塞車了,不遠處,一大群人不知在圍觀什麼。

  消防車、救護車、警車從旁呼嘯而過,她心突地一驚。

  車子開不過去,她要雷昕漢停在路邊,兩人步行過去,越過人群一看,火光四射,她不禁大叫一聲,「老天!我家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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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0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凌熹晴哭喪著小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房子成了一堆灰燼。她所居住的這楝住宅大樓,由於年久失修,瓦斯外洩,導致爆炸,由於內部裝漬都是易燃材質,搶救不易,大火熊熊燃燒,當火勢終於控制下來,房子也毀得差不多了。

  火災現場,人群湧動,眾人哭的哭、鬧的鬧。

  現場秩序一片大亂,凌熹晴被雷昕漢緊緊護在懷中,免得這小女人一時衝動,不顧性命的飛奔進去火場。

  「妳怎麼住在這種地方?這裡又舊又破,這區治安又不好,妳腦袋是笨的嗎?怎麼會租這種地方來住?」

  雷昕漢看得心有餘悸,幸好今天他去學校接她,如果是她照平常時間回家,那麼將會遇到的下場……他被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可怕畫面嚇得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痛失全部家產的凌熹晴轉身沒好氣的瞪他,「誰說這個地方不安全,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不是還完完整整的活著嗎?I 」這男人現在最好不要惹她,她已經夠火了。

  「喂,我是在替妳著想,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他真想重敲她的小腦袋,如果她當年不那麼任性,為了什麼狗屁自由,跟他離婚,她怎麼會一個人在外流離失所了這麼多年。

  笨女人,在他的羽翼下生存,難道不好嗎?

  他哀怨的看著她,一想到這八年來,她一個人住在外頭,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心底又疼個半死。

  如果當初兩人之間肯有一方妥協,那麼他們是不是可以不必踏上離婚之路?

  眼前的大樓變成廢墟,想再住人想必是天方夜譚。

  雖然這麼說很不對,不過這場大火,來得正是時候,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房子沒有了,妳總該給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他故意擺高姿態,等著她來向自己提出要求。

  凌熹晴臉色難看的點點頭,從包包裡取出手機,從電話簿裡找到一個人的名字,撥出,電話很快接通,她的聲音也變得軟綿綿。「羽寒,我是小晴啦,我家裡剛剛發生火災……我沒事啦,只是家裡沒辦法住人了,你上次不是說要找人跟你合租房子嗎,找到人沒有……沒有?太好了,那可不可以租給我……喂!雷昕漢你幹麼搶我電話?」

  「妳打電話給誰?羽寒又是哪一個?」他面色不善的說。

  「他是我同事啦。」她現在的心情已經夠糟夠煩了,拜託這男人不要再給她添亂了好不好。

  「妳同事?」他一副妒夫的口吻,馬上聯想到,「是不是那個戴著眼鏡的小白臉?」

  「喂,什麼叫戴著眼鏡的小白臉?羽寒他可是我的好朋友耶- 」

  「凌熹晴!」他用力吼她的名字,「妳該不會要告訴我,妳要和一個不是老公,也不是親人的男人住在一起吧?」

  「可羽寒他- 」

  「給我閉嘴!妳這笨蛋腦袋壞掉了是不是?」他說得十分憤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種事如果傳出去,妳不怕妳那些同事還有學生怎麼看妳?」

  「喂,我和羽寒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她翻了個白眼,她還比較怕她的同事跟學生怎麼看待她跟他之間吧。

  要等這女人自個開竅跟他開口,恐怕等到下輩子也等不到,他決定主動出擊。

  「總之,那個叫什麼羽寒的他家妳不用考慮,我家房子大,房間又多,不差妳一個,妳就住過來吧。」

  「不必- 」

  「好了,別任性了。」他再一次打斷她的拒絕,勸服加利誘,「妳從小在雷家長大,而且,我們兩人連兒子都生過了,妳還怕什麼啊再說,妳就不想趁這個機會,多與小浩接觸相處嗎?」

  凌熹晴聞言心底一震,濃濃的母愛頓時油然而生。

  可是……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為什麼她感覺怪怪的?

  見她猶豫,他原本囂張的俊臉垮了下來,故意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妳不要以為我會對妳怎麼樣,我之所以想幫妳,只是不想我兒子的親生母親一個人在外頭受苦而已。」

  才怪!他打算趁這個機會把她重新弄上手,重修舊好、破鏡重圓,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那回見她幾近暈厥在雜物間,自己對她的心疼不減,他想了幾天,如果還愛著她,那麼,就不該放她走。

  她要自由,可以,但他會像風箏,任她去飛,而情絲的另一端,永遠掌控在他手中。

  見他一臉讓人心疼的一足怨,凌熹晴頓時心生不忍,從小到大,他霸道慣了,囂張慣了,幾時看到他會為了別人如此低聲下氣?

  她猶豫再三,終於緩緩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我……我可以跟你暫時回雷家居住,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把我的真正身份告訴小浩。」

  「為什麼?」這個要求令雷昕漢大感意外,她難道不想趁這個機會與兒子相認嗎?

  她歎口氣,不安的道出,「我……我只是擔心,一旦小浩知道我其實是他媽咪,一時之間會無法接受,畢竟……我……我虧欠了他太多年,從來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

  說到這裡,她難過得流下眼淚,他見狀趕緊將她扯到面前,細心的為她擦著眼淚。「好了、好了,我不告訴他就是,不要哭,妳明知道我最怕妳哭。」

  她因為他這一句溫聲細語,情不自禁的躲進他的懷中,想得到一點安慰;不能和兒子相認,她心裡比誰都苦。

  雷昕漢帶她回到雷家別墅時,已經晚上快十點了。

  再度回到這楝闊別多年的房子,凌熹晴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楚滋味。

  這楝豪華的大宅,曾伴隨她走過童年與青春歲月,裡頭,殘留著她和他太多抹不去的回憶。

  「老爸,你怎麼把凌老師帶回家來了?」

  雷浩陽整準備喝完熱牛奶就要上床睡覺,乍見兩個大人聯袂而入,一口牛奶差點沒噴出來。

  他用一種很曖昧的眼神打量著表情困窘的凌熹晴。「老師,我可以將你們的行為解釋為你們正在約會嗎?」

  她頓時被這小傢伙調侃得臉色更加通紅,原本被雷昕漢握在大手中的小手,也急忙撇清關係似的抽了出去。這令雷昕漢不滿到了極點,他沒好氣的瞪著兒子,「臭小子,你講話給我小心點,注意分寸,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敢再欺負你的……老師。」

  他一臉恫嚇,伸手在兒子稚嫩的額頭上戳了戳,「被我知道你這顆小腦袋瓜子裡再有什麼壞主意,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打斷你的腿……啊!」

  下一秒,他慘叫一聲,他的腳丫子慘遭襲擊,一看兇手,竟然是凌熹晴的高跟鞋。

  他露出哀怨的表情,「妳幹麼踩我?」

  她假笑一記,瞪著他道:「兒童心理學家說,管教孩子時,最好不要使用任何暴力或威脅性語言,否則會影響到小孩子脆弱的心靈。」

  他咬牙切齒道:「那個小混球的心靈一點都不脆弱好不好。」

  她繼續瞪他,「可他畢竟才只有八歲。」

  他也沒好氣回瞪她,「妳覺得這小兔崽子的智商真的只有八歲嗎?」這女人好狠,踩得他腳好痛。

  是不只,但她就是看不慣他欺負兒子。「反正說來說去,都是你這做父親的教育失敗。」她低聲吼他。

  「現在才來怪我,難道兒童心理學專家沒告訴過妳,沒有母愛的孩子也是很可憐的嗎?」他也在她耳邊小聲回道。

  「你……」

  「喂!」一邊被忽略的小毛頭發出不滿的抗議,「你們兩個有完沒完,眉目傳情的地方是花前月下,別在大庭廣眾之下放閃光啦,兒童不宜。」

  凌熹晴頓覺尷尬,自己居然在孩子的面前和雷昕漢爭執,這就算了,還被這小子誤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真是糗死了。

  雷昕漢卻臉不紅氣不喘,「你們凌老師家的因為遇到火災,所以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裡,她將會和我們同住。」

  見兒子的小臉一亮,彷彿有話要說,他立刻皺起眉頭,威脅的瞪著小傢伙,「怎麼?你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雷浩陽聳了聳肩膀,笑得有些壞壞的,「我怎麼敢啊,凌老師現在可是被老爸你罩的女人,我一個弱小兒童,哪敢和老爸你這種大人物相抗衡。」

  說著,他還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意有所指的道:「說起來我最近的運氣真的很衰,又不是屁股癢了,怎麼還敢再惹是生非?!」見凌熹晴的表情更尷尬了,他又裝模作樣的環起雙臂,「不過,我雷浩陽一向都很有紳士風度,是不會小器的和女人斤斤計較的。」

  「撲哧!」她忍不住的被他可愛的樣子逗得笑出聲,彎身,將他拉到自己面前,一臉慈愛的望著他,「我……」

  太多的話湧上心頭,她好想將這小小的身子擁進懷中,補償這多年來欠缺給兒子的母愛。

  可是又怕他抗拒,又怕他起疑,她只得硬生生的將所有的話嚥了回去。

  「以後在這楝房子裡,我們之間會和平相處的,是吧?」

  雷浩陽笑得壞壞的,「如果妳肯認真執行今天下午放學時,我跟妳提出的那個要求,我想,我們之間在未來的日子裡,應該會相處得很愉快。」

  說完這番讓雷昕漢一頭霧水的話,小傢伙準備退場了,「好了,不打擾你們繼續搞曖昧、談戀愛,我要回去睡覺了,老爸晚安,老……師,晚安。」

  眼看著小鬼轉身閃人,雷昕漢莫名其妙的看向凌熹晴,「那小子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他向妳提出什麼奇怪的要求了?」

  想當然耳凌熹晴怎麼可能告訴他呢,想到那番話,她臉色不禁燒得通紅。「才不要告訴你,這可是我和小浩之間的秘密。」

  雖然雷昕漢沒有成功的從她的口中挖到那個秘密的具體內容,但從她羞紅的臉蛋不難看出,這笨女人肯定被那小鬼給刁難了。

  兒子何等鬼靈精怪,他這個做老爸的又豈會不知。

  所以對於答案他也不急著知道,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他們母子相處融洽,他樂見其成。

  兒子先去睡後,他也拉著凌熹晴上樓。

  別墅共有三層,一樓是客廳、餐廳、廚房、傭人房,二樓除去主臥室和客房,還有一間豪華的書房,三樓,則有客房及健身房等。

  二樓走廊最底的一間房間,是凌熹晴沒結婚前住的,當她隨著他的腳步踏到二樓時,本能的朝著自己以前的房間走去。

  冷不防手腕卻被他拉住,「妳的房間在這邊。」雷昕漢對她展露一記迷人的笑容,接著拉開一間臥室的房門,逕自將她推去。她不解,這傢伙拉她進這房間來幹麼,而且還不開燈,黑漆漆的是想玩捉迷藏嗎?

  藉著門縫透進來的走廊燈光,她隱約看得到他的臉龐,小麥色的肌膚上泛著一層白色的光澤。

  他突然抬起手,捧住她的臉,她的心頓時如同小鹿亂撞,話語卡在喉嚨,全身緊繃起來,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他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她額前的髮絲,瞬間溫暖的觸感如湖水蕩漾,輕輕的在她心裡泛起一層漣漪。

  「妳的額頭上有個髒東西。」

  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夾著濃濃的笑意。

  他眷戀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長髮披肩的她褪去少女時代的青澀,染上成熟的風韻嫵媚,這樣的凌熹晴,更加致命的吸引著他。

  她的肌膚還是一樣柔膩,叫他一撫上,就捨不得放下……內心一股狂熱的衝動湧起,他不想抗拒,俯下身,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細細的吻如雨點般落下,順著她的眼、睫、鼻,然後霸氣的擄獲住她粉紅色的櫻唇。

  凌熹晴滿足的嚶嚀了聲,但隨即想起他們這樣並不合宜,「不要……這樣……」她推著他,力道卻軟弱無力。

  「不要哪樣?」雷昕漢發出低笑,笑意深沉,雙手撫上她的前胸,挑逗著她的情慾。

  「昕漢……」她輕吟著他的名字,聲音顫抖得讓人心疼,內衣扣已被他打開,她很不安,擔心有人會突然闖進來。

  她掙扎著,欲拒還迎。

  然而他怎麼可能讓他走,她乾涸多年的慾望,如乾柴遇到烈火,狂燒無法遏止。

  可想到兩人已經離婚了,這樣的行為,似乎不太理智……

  「小浩會看到,而且……而且我們離婚了……」

  雷昕漢的反應,只是更深的吻住她,她覺得自己快融化在他熱切的深吻之中,全身虛軟無力,忽地,她的背大概是碰到電燈開觀,房裡頓時一片大亮。

  彼此臉色潮紅,衣衫不整,她看到他的領帶被扯落,襯衫的領口敞開,露出他線條好看的脖頸。一個東西吸引住她的目光,那是……一條白金項鏈上的煉墜,剛好夾在領口處,她不敢相信的死瞪著那枚煉墜,因為那居然是多年前兩人去夜市,在路邊攤買下的廉價戒指。

  後來他們逛到別攤,發現同樣的戒指,人家只賣一枚兩百元,硬是比他們買的便宜九十元,為了這件事,他還笑她笨,說她沒眼光,不會殺價做生意。

  她鬧彆扭的說,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送禮物給他,就算東西很廉價,他也不准扔,而且還要很寶貝。

  他當時不依的哇哇大叫,說自己身份尊貴,幹麼要去寶貝這種低俗的東西。

  沒想到,僅僅因為自己當年的一句玩笑話,他竟然真的把戒指當寶貝似的掛在胸前……

  凌熹晴錯愕的眼神,卻讓雷昕漢完全想錯方向,誤以為她受到了驚嚇,猛然間回想起多年前她對自己的指控-

  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真正尊重過我,在你的眼中,我說像被你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想要贏回她的心,如果不改變對待她的方式,她可能一輩子都不肯再接受他。他提醒著自己。

  「對不起,我想我剛剛太衝動了,嚇到妳了吧?!」

  緩緩的放柔聲音,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神幽深的看著她,「妳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我先出去了。」

  說完,他便拉開房門出去了,雙唇緊抿,似乎在勉強壓抑隱忍著什麼。

  凌熹晴見到他的舉動,心情複雜的咬緊下唇,怎麼可能?

  他向來霸道唯我獨尊,想要什麼不得手絕不罷休,這會兒……怎麼可能會尊重她的意願?

  而且他剛剛……他的反應明明都強烈得快要爆炸了,居然可以說放開就放開,他……變了。

  這男人是在顧及她的感受嗎?

  心不由得感到甜蜜起來,但同時,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實有時候,霸道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啊。

  隔日,一向早起的凌熹晴在梳洗之後踏出房門。對面房間是雷浩陽的臥室,看著房門,她心底不禁有些激動起來。兒子就睡在這個房間裡,這麼多年來,他在裡頭一天天成長,沒有母親的他,半夜會有人記得幫他蓋被嗎?作惡夢的時候,會有人來安慰他嗎?

  輕輕推開門,裡面的空間一如她想像中的豪華,所有的傢俱質感都很好,小床小桌小椅子,櫃子上放滿玩具。

  當年,如果孩子跟著自己生活,肯定不會有這般奢侈的物質生活。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小傢伙睡得正香,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僅僅只是這樣看著他的睡顏,她的內心便溢滿感動。

  她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髮、他的額頭,小小的臉蛋,長長的睫毛,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想必這小子長大之後,會變成讓一票女孩子傷心的對象。

  她隨即想到,當年的雷昕漢可是大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英俊多金,才華洋溢,不知迷死校內多少純情少女學生。

  誰知道偏他會是個死心眼,只認定無才無貌的自己,別的女人壓根不會多看上一眼。現在今天的雷昕漢比起過去,魅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優秀的他,身邊又怎麼可能少了異性陪伴?

  想到這裡,她心頭頓時像堵了一塊石頭,難受得有些焦躁。

  原來,她對他的獨佔欲,竟也如此強烈。

  此刻,床上的小人兒微微動了動,凌熹晴一驚,連忙轉身想退出去,才走了幾步,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雷浩陽稚嫩的嗓音。

  「老師,妳隨便跑進來男生房間,妳是女色狼!」

  她為之愕然,她不過進來看一下,摸了摸他的頭,他的指控也太嚴重了吧。

  「而且妳還對我又摸又碰,從上到下非禮個遍,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妳的動機,莫非……妳是在嫉妒我的皮膚比妳好?」

  她忍不住失笑出聲,看著穿著一套白色卡通小睡衣的雷浩陽起身,蓬鬆短髮有些亂糟糟,如天使般的小臉蛋上掛著一抹惡劣的壞笑。

  「誰說我- 呃!」

  就在她想要找個借口開脫時,床上的小鬼突然跳起來,一下子撲進她的懷中。她本能的伸出手,將兒子抱個滿懷,他的身子又輕又軟,她忍不住親吻了下他的發漩。「怎麼了?想跟老師撒嬌呀。」她取笑著他。

  雷浩陽緊緊摟著她,小臉蛋貼靠在她胸前,這副相親相愛的模樣,就像一對真正的母子。

  他在她懷裡悶聲說:「老師……我可以偷偷叫妳媽咪嗎?偷偷的就好。」

  凌熹晴渾身一顫,一股熱流瞬間湧上眼眶。老天,當然可以,一千一百萬個可以!

  「老爸說我媽咪是白雪公主,被七個壞心眼的小矮人給拐走了,所以王子只能和小王子相依為命。」

  她撫著他的頭髮,靜靜的聽他說。

  「我知道老爸講這些無聊的童話都是在騙我的,可是我不捨得拆穿他,因為我相信,老爸還是愛著他的公主的。」

  他的意思是……他老爸一直是愛著她的?老天,她的眼淚快控制不住了。「那你呢?你會討厭你的公主媽咪嗎?」

  小傢伙搖搖頭,抬起頭來看到她眼眶紅紅,他還拍了拍她,「小浩給媽咪秀秀,都說是壞心眼小矮人的錯了,我為什麼要討厭我媽咪。」他繼續死死的抱著她,像一隻沒有骨頭的八爪章魚。

  「對了,媽咪,我一直很想問,妳覺得我老爸這個人怎麼樣?偷偷告訴妳哦,老爸他人長得帥,又很有錢,雖然他身邊帶著一個小拖油瓶,也就是我啦,不過我相信媽咪妳是不會在意的對不對?」

  「小浩……」他問這個想幹麼?

  「媽咪,像我老爸這種優秀的男人,我可不是隨便誰都給可以介紹給他呢,反正我媽咪被小矮人帶走了,妳就假裝妳剛從小矮人那裡逃回來,給我做媽咪嘛。」

  凌熹晴被兒子調侃得臉紅紅,偏偏懷中的小傢伙抱她抱上了癮,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一隻無尾熊,她也捨不得停止這樣的親密。

  不過她隱隱覺得這小子不太對勁,前段時間還討厭她討厭得要死,怎麼沒幾天態度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雷浩陽,你在幹麼?,」

  房門被人推開,雷昕漢看到房內兩人的舉止,馬上一臉酸的飛也似的衝過來,一把將黏在凌熹晴身上的他扯開,力道不小心過大了點,小傢伙順勢跌坐在床上。雷浩陽裝腔作勢的揉著小屁屁,沒好氣的瞪著他,「老爸,會痛耶!」

  「少來了,一張幾十萬的名床會摔到你,我馬上去退貨。」

  他將凌熹晴寶貝的護在身後,沒好氣的瞪著剛剛猛吃他女人豆腐的壞蛋兒子。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我只是在和老師培養師生感情,而且老師的懷抱那麼溫暖,身子又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啊,老爸你該鼓勵我這種行為才是,老師來抱抱,我們繼續……」

  這番話險些將雷昕漢的鼻子氣歪,如果這小鬼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鐵定把他丟進海裡餵魚。

  他不客氣的伸出長手K了兒子額頭一記,「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給我打消你那欠扁的想法,再敢隨便碰我的女人……呃,我是說,對你老師動手動腳,小心我一狠心,把你這小混球送進育幼院。」

  「老爸,我要打113告你虐待親兒啦。」小鬼可憐兮兮的將撒嬌的目光投向凌熹晴……

  看到兒子那水汪汪的大眼就快要溢出水來,她立刻心疼個半死,急忙推開雷昕漢,跑過去將兒子摟進懷中安慰。「放心吧小浩,老師一輩子都會疼你愛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這個別人包括他自個老爸的無理取鬧。

  轉身,她沒好氣的瞪著雷昕漢,「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我警告你,小浩他可是我親生……呃,親愛的學生,你再敢隨便欺負他,我就帶他離家出走。」

  雷昕漢哪受得了這種氣,看著心愛的女人將懷抱送給別人,他頓時醋火橫生,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行。

  他霸道的將她扯回自己懷中,才不管兒子在不在場,「妳若敢帶這小子離家出走,我就敢把你們學校拆了替妳還債。」

  「你……你這混蛋!」她瞪了他一眼。

  「好了,現在乖乖跟我下樓去吃早餐,還有你雷浩陽,現在幾點了還賴在床上,等著上學想遲到是不是?給你五分鐘時間刷牙洗臉,好了趕快下樓來。」

  耍完為人父親的威風,他大搖大擺的摟著不住掙扎的凌熹晴,離開兒子的臥室。

  坐在床上的雷浩陽看著那彆扭離去的兩人,大大的眼內流露出一抹精靈古怪的笑意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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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1:10: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什麼?學校的宣傳片要由我來擔任女主角?」凌熹晴被校長所作的這個決定嚇到了,什麼宣傳片,她完全是一頭霧水啊。

  校長很和藹可親的笑著,「凌老師,我們聖羅蒂亞小學每年都會拍一些招生宣傳片,今年校方董事會一致認為,妳非常適合來擔任女主角。」

  「我哪裡適合了?」她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因為最難搞的二年二班,被凌老師妳教導得井井有條,那些調皮的小鬼也不再像從前那麼囂張,這都是凌老師妳的功勞。」

  「不是的校長,其實我班上的那些小孩子他們個個都很可愛,只不過從前疏於管教- 」

  「凌老師,妳就不要再推辭了,這個模範老師的角色,非妳莫屬、實至名歸啊!」

  「可是……」當老師和當演員是兩回事呀。

  「總之凌老師妳的長相和氣質都很符合這次宣傳片的形象要求,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下周就進入拍攝階段。」

  於是,凌熹晴就這樣被趕鴨子上架,應承下來拍宣傳片的要求。

  不過說起來,能把二年二班的小朋友帶好,全靠雷浩陽的功勞。

  那小鬼聰明絕頂,雖然調皮,但成績好得驚人,且他天生有領導能力,班上那些小毛頭對他的話都很服氣。

  外人不瞭解這層緣故,都以為是她有本事,連周羽寒也誇張的稱讚她是孔子再世。

  想到周羽寒,上次她家失火跟他聯絡過後,就聽他說因為私人問題向校方請了兩個月的長假,人飛到德國,還三五不時的打電話跟她訴苦兼對她問東問西。

  他一直很好奇雷昕漢和她之間的關係,誰叫他們自認識以來,她就很少透露自己過往的私事。

  面對周羽寒的逼問,她當然也是支支吾吾,現在是能說的時候嗎?還是以後再說吧,找借口把他的追問敷衍過去就是。今兒個放學時,雷昕漢沒有意外的又來了,她認命的上了他的車,她還聽過一些很難聽的傳言,說什麼她這個老師,不但搞定小的,大的也收服得服服帖帖。

  這種事越解釋只是越描越黑,她也就放著任流言發酵,左耳進右耳出就好了。

  「你公司最近效益是不是很差,連你這個大老闆也都放無薪假啊?」她忍不住調侃他。

  雷昕漢不解的挑高眉頭,「妳怎麼會這樣以為?」

  世華集團旗下的影視公司今年新拍的幾部片子都獲得不錯的票房,賺錢賺到手軟的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擔憂公司要倒閉。

  「因為你每天都會來學校接我,週末也會留在家中,有時候還會帶著我和小浩去野餐,哪有大老闆當得像你這麼閒的呀。」

  自她住進雷家那天起,雷昕漢簡直像變成她的跟屁蟲,每天跟進跟出,將她的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這種安逸的生活,再加上兒子,彷彿真正的一家三口在過日子。

  只不過安逸的背後,她總覺的不安,這份幸福並不踏實,好像隨時會消失。

  雷昕漢也說笑回去,「沒想到妳觀察得還真是仔細,連我公司快要破產都看得出來。」他假意輕歎一聲,「最近由於金融風暴的關係,各行各業都陷入危機,我們公司已很久都沒有進帳了,我和小浩的未來實在讓人堪憂啊。」

  凌熹晴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她只是開玩笑,沒想到真的被她說中了嗎?「真的嗎?那我們要不要從現在開始節省開支,你每到週末都會帶我和小浩去那種高級的餐廳吃飯,以後不要這樣了,我們在家吃,還有,你買給我的那些衣服、日常用品!」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扯進懷中,大手輕輕掩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這才發現車子停了下來,正在等紅燈。

  從他的懷中仰起頭,看到他迷人的眼內流露出濃濃的笑意。

  「逗妳玩的,小笨蛋,妳還真相信啊?!」

  她沒好氣的從他懷中退了開來,重重捶他一拳,「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她氣哼哼的,感覺自己剛剛像極了多事的老媽子,自己也真是的,幹麼關心他的死活,破產最好,餓死他活該!

  車子行駛上路,他開口又問:「如果我真的破產,妳會不會養我?」說著並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來博得她的同情。

  「我只負責小浩。」她答得萬分沒良心。

  他假裝出一臉挫敗,「我好傷心,原來我在妳心裡居然一點地位都沒有。」

  凌熹晴被他逗得呵呵直笑,「你才知道。」

  見她笑得如沐春風,他的心情也很好。「小晴。」

  輕聲喚著她的名,他目光看著前方,但她卻覺得,他全部的注意力其實都在自己身上。

  「我們和好吧,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內心一震,車子外頭的車潮來來往往,她竟感到時間靜凝在這一刻,激動得答不出話來。

  「妳該知道,其實我還愛著妳,而且小浩也需要一個母親……」

  他不想再讓她逃避下去,多日來的相處,自己對她的心意,她應該已經很清楚。

  他也不想再忍耐下去,心愛的女人每天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他卻為了「尊重」兩字,拚命忍耐著想把她抱進懷中疼惜的慾望。他是個正常男人,忍功再好終究會有破功的一天。「我……」

  一家三口的快樂生活,對她來說當然極具引誘力。

  可一想到要與他重組家庭,她還是會畏懼。

  如果往事重演呢?如果她又再度受不了那種窒悶的生活逃開,對小浩而言,是不是會是更大的傷害?

  但是她也不想欺騙自己,她的確還愛著他,渴望他曾經帶給她的那些甜蜜溫存。

  矛盾的心情撕扯著她的理智,她無從抉擇,如同身陷泥沼,完全沒了方向感。

  「小晴,給我一個繼續愛妳的機會好不好?」

  不知什麼時候雷昕漢將車子停下,雙手扳過她纖細的肩膀,表情認真的請求著她。

  「我們已經浪費了八年的時光,難道妳還想繼續錯過下去嗎?妳看到了,兒子很需要妳,雖然他外表陽光,但誰又知道他內心深處,是不是也很孤獨寂寞呢?」

  「小浩他……」

  「小孩在成長很快的,轉眼間,他可能就進入叛逆期,萬一他學壞了怎麼辦?」

  拿兒子來當籌碼準沒錯,瞧她一臉擔憂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勝券在握。

  他說得沒錯,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的確會讓孩子走上歧途的機會少上很多,吞了吞口水,她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我……我可以答應試試看。」

  言下之意,就是此事還有可能有變量。

  然而這已經夠讓雷昕漢欣喜若狂,他不由分說的摟過她,就是一陣狂吻。

  老天,他們還在大馬路旁呢,現在雖已快入夜,但這樣上演「車震」劇目,還是不太好吧。

  她推開他,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喘著氣兒在他耳邊道:「對了,我答應我們校長,要幫學校拍宣傳片。」

  「總之我不准!」雷家客廳傳來男主人的一聲大吼,「你們學校那該死的禿毛校長,居然想讓妳公開亮相,他是想讓學校倒閉是不是?」他很樂意成全他!

  凌熹晴卻會錯意,不服氣的瞪著他,「你的意思是找我拍片,會害學校招不到學生嗎?」雷昕漢急急告罪,「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妳是我老婆耶,幹麼要讓別人看,我不准啦!」

  開玩笑!他雷昕漢的女人怎麼可以拋頭露面,小晴本身有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清新和溫暖,他真的不太想跟別人分享。

  「可是我已經答應校長,同意拍攝了。」

  「我可以幫妳推掉。」

  其實凌熹晴並沒有很想拍這支宣傳片,然而看到雷昕漢強勢霸道的反應,她覺得很有陰影,感覺上,好像他又想控制她的人生。

  傍晚才答應他,要給他一個機會破鏡重圓,現在他就想插手她的事,讓她更加堅定不能妥協的心意,要不,這男人一定會得寸進尺,以前的憾事鐵定會重演的。

  「但是我想嘗試,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雷昕漢馬上領悟過來,他差點又重蹈覆轍。

  雖然心底對她要去拍宣傳片有千百個不願意,但為了取得她對自己的信心,收回反對。不過,這不代表他就不理會這件事,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打給一位集團旗下最頂尖的導演。

  「瑞蒙,我要你接一個案子,聖羅蒂亞小學最近要籌拍的宣傳片……什麼?你手裡有很多的廣告片?」男人霸道起來,「我不管,你手裡接了什麼Case 統統給我推掉,違約金我負責。」

  凌熹晴連忙阻止,「你不要這樣啦,我們學校會處理好這些事,你不要讓人家為難啦。」

  「不為難。」他對手機那頭的人說:「會很為難嗎?」一副對方敢說會就死定了的口氣。

  果然,瑞蒙回答了讓大老闆滿意的答案。

  雷昕漢結束通話,對她得意一笑,「他說OK,明天會主動跟你們校長聯絡。」

  「你實在是喔……」她不知要怎麼講他。

  「我實在太厲害了對不對?妳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們這位大導演,可是拿過十座小金人呢,我讓他的團隊為你們學校拍宣傳片,你們校長只有躲在被子一異偷笑的份。」

  「我先說,我可不知道學校夠不夠預算請得起你們公司這尊大佛喔。」她翻了翻白眼說。

  「又不要妳出錢,這個妳就不用擔心了。」

  雷昕漢俯低高大的身子,雙臂將她圈進懷中,「我只是想要讓妳知道,這普天之下只有我有資格將妳盡收到鏡頭裡。」

  面對他妥協後的強勢,凌熹晴只能無力歎氣。

  然而她也看得出來,他正在努力為她轉變。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會答應她拍攝片子的,可現在他學會尊重她的意見- 雖然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但她覺得,這是一種好現象,她會和他一起努力,製造出兩人都能在其中優遊自在的空間。

  凌熹晴第一次來到攝影棚,心底有些怕怕的,在正式拍片之前,要先拍照定裝。校長很驚訝,沒想到會驚動世華集團的最頂尖的製片團隊出馬,且大老闆也親自光臨,差點沒被嚇得手足無措。不過一部小小的宣傳片,被雷昕漢搞得如此勞師動眾,他就像一個嘮叨的老媽子,一會兒警告導演不可以拍過於暴露的鏡頭,一會又吩咐攝影師一定要將凌熹晴最美的一面拍出來。

  老闆親自下指導棋,工作人員也被弄得很難做事,一些簡單的鏡頭被老闆改來改去,始終無法真正的進入狀態。

  第一次面對鏡頭的凌熹晴本來就緊張得要死,她表情僵硬,手腳放不開,尤其當自己擺出一個Pose 後,雷昕漢坐在導演旁邊,一會皺眉,一會托腮搖頭,臉色異常嚴厲,她更是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他把導演惹毛了,乾脆喊卡,看大老闆究竟要怎樣再繼續拍。

  工作人員見凌熹晴的額頭冒汗,搬來椅子讓她坐,又拿毛巾為她擦汗,還有些會看眼色的人,捧來水果和飲料。

  有大老闆親自監場,顯然這個外表清秀的女人在老闆心目中的意義不同凡響。

  這邊凌熹晴被伺候得十分周到,那邊大老闆又發現個雞毛蒜皮的小事挑剔了。他越說越大聲,她聞聲走過去一瞧,就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大男孩正垂首乖乖站著挨訓,其它人也被嚇得不敢吭聲。「昕漢,發生什麼事了?」

  雷昕漢臉色難看的將手中一瓶護膚液用力放回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你怎麼做事的?居然連過期的化妝品也敢拿出來,萬一這種東西塗到臉上產去過敏毀容了怎麼辦?」

  工作人員懊惱自己的一時疏忽,不過也偷偷埋怨著,總裁也太閒了吧,連這種小事都要來檢查。

  搞清楚原因的凌熹晴連忙將盛怒中的雷昕漢扯過來,沒好氣的皺眉瞪著他。

  「及時發現化妝品過期,換一瓶不就好了,何必這麼凶的罵人家,好了好了,沒事了。」

  她安慰的拍了拍那名工作人員的肩膀,面帶和藹笑容的道:「你老闆脾氣壞,別把他這些不中聽的話放在心上,忙了一上午,大家一定都餓了,去吃午飯吧。」

  她看得出來這些工作人員都懼怕雷昕漢的臭脾氣,就算餓了累了也不敢多吭半聲。眾人哪敢移動半步,都畏怯的望向雷昕漢,等著大老闆指示。這女人雖然在老闆的心目中可能地位不太一樣,但她竟敢當眾明目張膽的指責老闆的不是,大家心想凌熹晴一定是死定了。

  可讓人意外的是,面對她的自作主張,雷昕漢居然笑了出來。

  「好吧,既然小晴妳都這樣講了,那這次的失誤就算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那個做錯事的工作人員一眼,抬手要大伙吃飯,顯然將凌熹晴的話奉為聖旨般遵守。

  大伙面面相覦,暗自驚奇,眼前這個肯向人屈服和妥協的雷昕漢,真是他們那個脾氣臭臭的可怕老闆嗎?

  在大老闆的親自監督下,緊張的拍攝工作在用過餐之後繼續進行,凌熹晴也比較適應攝影棚的環境了,慢慢的放鬆了緊張的情緒。

  接下來的拍攝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往後幾天,她將會隨著攝影團隊回到學校取景拍攝。

  這天,凌熹晴來到他的辦公室要看相片,卻被黃秘書告知他正在會議室接待客人。她只好先坐在他辦公室裡耐心等待,一個人無聊,她隨意打量著環境,辦公桌上擺著雷昕漢和兒子的合影,父子兩人親密的擁抱在一起,這張照片讓她看得愛不釋手。

  沒過多久,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拉開,還以為是雷昕漢回來了,不過她猜錯了,是黃秘書。

  黃秘書手中拿著一件乾洗好的西服,禮貌的對她笑笑,「這是總裁的外套,剛剛乾洗店的人送過來的。」

  凌熹晴回了對方一記微笑,視線不經意的瞥了那件西裝一眼,卻被吸引住注意力。「這扣子好漂亮呢。」

  她走到衣架前,仔細打量著袖扣,感到很眼熟。

  黃秘書點頭解釋,「這件亞曼尼西裝是總裁去年在法國時裝會上買下的限量精品,他很喜歡這件西裝的剪裁,尤其是袖扣,採用等級極高的鑽石做成,每一件的袖扣都是獨一無二,可惜總裁之前不小心將一個袖扣弄丟了,連亞曼尼那邊都沒辦法修補。」聽完後,凌熹晴彷彿想起什麼,急忙跑過去沙發拿起自己的包包,翻找出一顆造型特殊的扣子。原來幾個月前她在母親的墓前檢到的扣子,竟和雷昕漢這件西裝上弄丟的那顆一模一樣。

  一時之間,她被這個事實給震驚住了,這……這怎麼可能?

  黃秘書隨後退了出去,等到雷昕漢回到辦公室,她才回過神來。

  「小晴,讓妳久等了。」他注意到她失神的小臉。「妳臉色很難看哦,是不是最近拍照把妳累壞了?」

  他走到她的背後,溫柔的為她捶背按摩,動作小心翼翼,彷彿怕太大力會把她碰壞了似的。

  凌熹晴仰起臉,與他四目相對,內心滿是說不出來的感動之情。

  「昕漢,這幾年來,你……是不是有去過我媽的墓前祭拜過她?」

  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關於凌母這個心結,是他們之間的禁忌,想當年他們之間的決裂也是由於此。

  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雷昕漢的臉色驀地變得有些不自然。「妳……妳怎麼會問到這個?」他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夠好呢。自從多年前兩人因為她母親的忌日吵得離婚,他後來有深切反省過。二十幾年前的那場車禍,同時奪走兩位母親的生命,小小的他將失去親人的怨恨歸結到她母親的身上。

  然而這偏激的想法,讓他失去了小晴,他到岳母墓前懺悔,祈求著她,如果有一天願意原諒他這小輩的無禮,能讓他和她女兒有再重逢的一天。

  凌熹晴拉過他的手,將那枚袖扣放進他掌中,「這個就是證據。」

  他握緊袖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小晴,我……」

  「你這笨蛋,其實就算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又怎樣?」她主動投入他懷裡,攬住他的脖子,「我想媽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才沒有認錯,我只是順便去看看她而已……」

  他想繼續嘴硬,可下一秒,卻猛地被她封住了嘴唇。

  這還是有生以來,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雷昕漢被嚇到了,可與此同時,內心之中又獲得了巨大的勇氣。

  他緊緊抱住她,再用力一些,恐怕她的嬌軀就會被他揉進體內。積壓多年的慾望,隨著兩人的熱情交纏,一下子爆發了,他低吼一聲,斕腰將她抱起,眼中因為慾火,迸發出如火般的光芒。「小晴,這可是妳先來惹我的。」

  接下來的數個小時,畫面得打上馬塞克。

  機靈的黃秘書,在辦公室門口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自己呢,也溜到別部門去開小差,她可以做到非禮勿聽、非禮勿視,不過非禮勿言,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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