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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荭]冷面老闆(詐情集團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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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6:57:56 |倒序瀏覽 | x 3
冷面老闆【詐情集團之一】 作者:季荭

自從誤會釐清之後,阮綿綿簡直把皇焜當成死黨般看待!
每天下午四 點鐘,她會親自送上免費供應的下午茶點,
然後藉機在他的骨董店裡晃一晃、跟他閒聊兩句……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和觀察,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
而且最重要的 是,他身邊並沒有其他女人出現,
看樣子她應該很有機會贏得帥男心哦!
面對天天不請自來,還帶來各種蛋糕的的阮綿綿,
個性孤僻又不愛吃甜食的皇焜真的覺得很 頭痛!
沒想到才兩天沒見面,他卻有點想念她甜甜的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他該不會喜歡上這個小女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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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3:39
第一章

  深秋時節沁涼的冷風輕拂過樹梢,綠的、橘紅的葉子搖晃著,在光影下舞動起來,讓整條小巷子顯得秋意濃濃。

  這條巷子有著古樸的日式房子、乾淨的石板路,保存著五、六零年代的古意盎然。由於外車無法出入,所以連空氣都少了市區慣有的汽油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花樹香氣。

  走在這裏,就仿佛來到日本的京都街道,由石板砌成的路面和階梯層層往上延伸到巷子底,大約有七、八十公尺之遠,在每間老房子前錯落種植著臺灣楓和山櫻花,每每到了秋天和春天,這條巷道都會美得令人目眩。

  這條令人回味無窮的老巷道就位在臺北市近郊,巷子內整排的老房子都是一位白髮重聽的阮奶奶所有,自從十年前丈夫過世之後,她便繼承了這裏,並遵循丈夫的遺言,終老不變賣、只能出租。

  這些平房式的老房子因為地點和外觀的關係,出租金額很便宜,雖然兩邊總共十六戶的房子並未全數出租,但是每個月可收的租金仍頗為可觀,讓阮奶奶和家人足以衣食無虞。

  目前靠近巷子口的六家店面中,只有一間尚未出租,其他的則是蛋糕店、藍染布店、文具店,還有一家蔬果店和雜貨店。

  至於阮奶奶的家人,其實很簡單,只有幾隻養在院子裏的流浪狗,還有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孫女——阮綿綿。

  阮綿綿在巷子口開了一間“棉花糖蛋糕店”,平常生意不賴,附近幾條巷子的鄰居們都是熟客,常常會來光顧,每天蛋糕幾乎都能賣完。

  整體來說,這家小蛋糕店的收入還算不錯,因此靠著租金和開店收入,就算阮奶奶想要過優渥的生活也不難。但阮奶奶一輩子省吃儉用慣了,寧願把錢存下來給孫女當嫁妝,甚至還打算將這一整排老房子全部過戶給孫女,免得她老人家哪天突然走了,讓其他鮮少往來的親戚給分了杯羹。

  “好,奶奶,我會找時間跟你去找關代書的……這禮拜都沒空呢!等我有空時我會告訴你的……奶奶,我去開店嘍。”阮綿綿背著大包包,連忙逃出位於巷子底的日式平房。

  每隔幾天奶奶就會念上一次,要她一起到關代書那邊把這些房屋過戶的手續辦一辦,好讓她老人家心安。

  阮綿綿實在不想理會奶奶,因為她老人家年紀雖老,但身子骨硬朗得很,每天早上跟著鄰居爬山、逛菜市場,每年還固定跟進香團到臺灣各大廟宇進香,或參加老人旅遊團繞著地球亂亂跑!奶奶的生活這樣充滿活力,鐵定能長命百歲。

  哼著歌,從巷子底走到巷子頭,不一會兒就來到自己所開設的“棉花糖蛋糕店”門前。

  每天她都固定在七點半來開店,先打掃清洗店門口,然後就躲進廚房專心快樂的做烘焙,等到所有的蛋糕和麵包都出爐後,大約在十一點開始營業,這時候麵包跟蛋糕的香氣也會在古樸的街道四溢,吸引路人還有鄰居上門購買。

  今天的作息一如往常,她穿上可愛的黃色小鴨圍裙,戴上手套、提著水桶,在門口洗洗擦擦塗塗抹抹的。

  “大功告成!”門面被勤勞的她擦得亮晶晶、閃閃發光,阮綿綿這才滿意的提高粉紅色的水桶,將裏頭的水往石板路潑出去,順便洗洗街道。

  “小妹妹,請問一下。”驀地,一道冷沉的音嗓在這時響起。

  一大清早,整條小巷子淨空寧靜,很少會有路人經過,因此這個聲音讓阮綿綿稍微嚇了一小跳,已經提高作勢潑出去的水桶也來不及收手,就這麼嘩啦啦的,一道銀亮弧線飛出去——

  唰!覆水難收啊!水全潑到剛剛出聲的那個男人身上了,挺神准的!

  手裏還拿著空水桶的阮綿綿抬起圓亮的眸子,吃驚的瞪著眼前這只龐大的落湯雞……呃,不是啦,是一個身材高大、橫眉豎眼、表情兇悍的男人。

  他正用那雙惡狠狠的眸子瞪著她,深邃的眼底隱隱竄著兩簇怒火。

  “啊~~對不起!對不起!”阮綿綿感覺晴朗的天空飄來一朵烏雲,正罩在她的頭頂上,讓她雪白的額頭冒著冷汗。“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喔,是你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我正要潑出去的水又來不及收回,所以就就就……”潑得他渾身濕淋淋。

  “我要問路!”不是專程來洗澡的。

  隱忍著脾氣,皇焜抬起大掌,抹去額頭和臉頰上的水漬。

  他身上昂貴的黑西裝被淋個濕透,而且濃眉還一直在抖動著,看起來就像是快要發飆了一樣……

  生怕被報復的阮綿綿,立刻笑眯眯的主動說道:“你可能走錯嘍!因為這條巷子的盡頭是我奶奶家,後面就是後山,沒路可走了。我想你可能是要走往市區對吧?我告訴你喔,你得到下一條巷子才能繞得出這裏,那條巷子可以通往大馬路,一出大馬路就有指標指示——”

  “停!夠了!”他剛才就是從她所說的那條巷子轉進來的,那條路他認得,不需要她指引。“我要找阮柳清,她就住在這條巷子沒錯。”

  “你要找阮柳清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奶奶?”又是來推銷什麼藥品的“金光党”先生嗎?

  阮綿綿的態度頓時丕變,剛才鞠躬哈腰的低姿態不見了,雙手插在腰際,換上的是一臉的審視和懷疑。

  “你又如何證明阮柳清是你的奶奶呢?”皇焜高高的挑起一道濃眉,冷眼看著這個態度前後不一的小女生。

  “我幹麼證明給你看?快說,你找我奶奶到底有什麼事?如果你不是來租房子的話,就甭找了,因為我奶奶剛好出國去了,這陣子都不在臺灣!你有事的話找我也一樣。”

  看他穿著體面,連皮鞋都是高檔貨,長相雖然有點像兇神惡煞,但也還算人模人樣,這樣的人怎麼會幹起金光黨來呢?

  “我就是來找阮柳清女士租房子的。”是怎樣?他得罪這位小妹妹了嗎?皇焜腦袋裏出現滿滿的問號。

  “我看你又沒缺手缺腳……啊!你剛剛說什麼?你要租房子喔?”震驚的後退兩大步,手裏還提著空水桶,剛剛逞兇的證據還在呢。

  他的目光從她愕然的小臉,移到她手中卡通圖案的粉紅色水桶。“小姐耳朵不好是不是?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不不不!不用了!”瞬間,聲音變得有禮又客氣。“原來你是來租房子的喔,我馬上帶你去找我奶奶,她在家裏還沒出門哩。”

  把水桶丟下,她回頭把玻璃門關上,動作快速的領著皇焜往巷子底走去。

  “喔,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對吧?我叫綿綿,很高興認識你。”才怪!

  高興他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阮柳清女士不是出國了嗎?”他記得剛剛她是這麼說的。

  皇焜抖抖濕透的西裝衣擺,臉色難看的跟著這個留著一頭蓬鬆短髮、頭上夾著許多五顏六色髮夾的小女生往前走。

  “喔,我奶奶她昨天剛好回國來了,這位先生你來的時間還真巧啊!”阮綿綿頭垂得低低的加快腳步,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剛剛說的是謊話。

  剛才她冒犯了他,不曉得他會不會因此就不租房子了?

  但願他大人有大量,肯原諒她的莽撞哪!

  ************

  踏進這間日式平房後,阮綿綿就一溜煙的跑掉了,把皇焜晾在這裏,但他不以為意,只是停下腳步看著這間房子和庭院。

  經過勤快整理的庭院沒有多少枯黃落葉,綠色植栽沿著矮牆包圍整座院子。沿著地上的石板路往前走,前方出現兩條路,一條延伸至主屋的回廊,一條延伸至位於院子一隅的小橋流水造景。

  這間房子的主人絕對是個富有巧思的人,從房子被幾棵楓樹圍攏的景色來看,也絕對是個具有詩意的人。

  他喜歡這裏。

  這些年來,一直追求著平靜生活的皇焜,內心突然強烈渴望起來,希望能夠擁有這裏。

  “年輕人,你要找誰?你是我們家綿綿的男朋友嗎?歡迎歡迎,快進來屋裏坐啊!”戴著老花眼鏡、穿著藍染旗袍的阮奶奶突然從背後出現,打斷了皇焜的冥想。

  老人家捏著眼鏡細架在皇焜身邊繞圈,上下打量著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有著奇特的表情。

  “您好,您就是阮柳清女士吧?我是皇焜,剛剛跟您的孫女阮小姐問路,是她帶我來這裏見您的。”但她賞他的見面禮是一桶不太乾淨的水。

  老人家的打量很有趣,竟然不會讓一向跟人保持距離的皇焜覺得被冒犯。

  “唉呀,你怎麼全身濕淋淋的?外面沒下雨啊!”看看天空,天氣還算晴朗,只是風吹過的時候會覺得有點涼。

  “真是抱歉,剛剛在巷子口遇見了個冒失鬼,把水桶裏的水往我身上潑,我來不及避開才會渾身濕透。”那個冒失鬼就是阮奶奶的孫女,“軟”綿綿。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冒失鬼一定是我孫女綿綿!她就是這個性子,迷糊得很。”阮奶奶笑呵呵,一點都不生氣。“進來坐坐吧,我拿我兒子的衣服給你換上。”

  “不用了,謝謝!”他婉拒。

  阮奶奶像沒聽見似的,一進屋子裏就推著他去浴室梳洗,還很熱情的拿新毛巾和乾淨的衣物讓他換穿。

  那是一套黑色的西裝,尺寸剛好適合他的身材。

  皇焜內心難掩驚訝。以他一百八十八公分、八十公斤的身材,算是壯碩高大的了,很難有剛好合身的西裝可以穿,大部分都需要訂做或者是購買歐美的尺寸,但是阮奶奶卻很神奇的給了他一套昂貴的手工西裝,雖然款式稍嫌過時了些,但保存得相當良好。

  “這西裝是我那死去的兒子的,他的身材跟你差不多。”慈祥的笑容帶著一分激動,阮奶奶推推老花眼鏡,眼角竟然閃著淚光。

  皇焜無言以對,沉默了一會兒後,只能點點頭。“謝謝,等我把西裝送洗之後會儘快歸還。”

  老人家從他身上尋找兒子的記憶,讓他有點彆扭。

  “不用、不用,你就留著穿吧,反正我兒子也用不上了。”她兒子早就上天堂去當天使了,只要翅膀就好,不用穿西裝。“唉呀,我都忘了問你,你來我家做什麼啊?提親是嗎?我們家綿綿很漂亮又善良,手藝又好,娶回去當老婆是你的福氣。”

  真是個可愛到極點,卻也無厘頭到了極點的老人。

  “我想租房子。”皇焜聲音有點兒無力。

  “喔,原來是來租房子的!我正好有房子要出租,就我家綿綿的蛋糕店對面,房子你看過了嗎?”無論他是要來租房子或者是提親,都是好事一件,因此個性開朗的阮奶奶並不太在意。“可是我租房子有個規定,就是不能做壞事喔!也不能開什麼電動玩具店,更不能賣蛋糕,因為那會搶走我們家綿綿的生意。”

  說著,小小圓圓的身影走進內廳,一會兒又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張紅紙和黑色奇異筆。

  “我是做骨董生意的,不做壞事,也不賣蛋糕。”看著遞到眼前的紅紙,皇焜的表情有些困惑。“這是……”

  “給你寫名字還有出生日期,記得要寫農曆的,好讓我去幫你合合八字,看你的八字跟我家綿綿合不合得來。”

  皇焜又開始產生無力感。

  “阮女士,我是來租房子的,不是——”

  “你剛剛說過了,我知道啊!不過每個跟我租房子的人都要跟我家綿綿合八字,如果合得來我才能把房子租給他,免得以後大家當鄰居卻常常吵架,那多傷感情啊。”她全是為了脾氣不太好的孫女著想。

  那如果不合呢?就甭租了嗎?

  他的額頭明顯出現一堆黑線條。“我願意出高價租您的房子,合八字就不用了。”

  “我告訴你,我的租金很公道,六間店面的租金全都一樣,兩層樓的租金是每個月一萬八千元,至於離巷子口遠一點、不適合當店面的房子,都當住家出租,租金是九千元。這個價錢是我家老伴定下來的,不能改變,所以就算你要給我很多很多錢,我也不能收。”反正就是要合八字就對了,其餘免談!

  無力感再度襲來,皇焜伸手揉揉發疼的額角,抬起鷹般銳利的眼看著一臉慈祥笑容的阮奶奶,內心出現掙扎。

  “……好吧,那就合合八字吧。”拿來紅紙,他認命的在上頭寫下姓名和農曆的出生日期。

  誰教他太喜歡這裏寧靜雅致的環境,也太渴望遠離都市的塵囂,他終究還是放棄心中的掙扎,屈服於阮奶奶的條件。

  ************

  春天的天氣多變化,梅雨季節也悄悄來臨,房子旁的山櫻花已迫不及待的綻放。

  又是一天的開始,阮綿綿提著水桶照樣勤快的洗刷房子前的門廊地板,洗完地板後開始擦玻璃,把玻璃擦得亮閃閃。

  清潔工作完畢,時間是八點整。

  一輛“銀鷹保全”的車子停在巷口,接著另一輛白色的貨車很準時的停妥,就在距離“棉花糖蛋糕店”不到五公尺的地方。

  從銀鷹保全的車上下來兩名孔武有力的保全人員,負責看守著貨車,另外兩個從白色貨車下來的壯碩男人,則開始小心翼翼的卸貨。

  “奇怪,到底有多少家當啊?怎麼都搬了八天還在搬?”把水桶的水潑在石板路上,阮綿綿嘀嘀咕咕的站在門口看向對面的房子。

  那間兩層樓的房子在四個多月前租出去了,承租人就是那位被她潑得全身濕透的男人,皇焜。

  聽奶奶說,他是骨董店的老闆,生意好像做得很大,所以他並不在乎這裏的地點好不好、人潮多不多,反正想找他買骨董的人都是熟客,他們自然會找上門來。

  加上他很喜歡這裏的景色還有幽靜樸實的環境,因此他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在這偏僻的小巷子開骨董店。

  只是……開個骨董店需要這麼麻煩嗎?

  先是內部重新裝潢,這一裝潢就花了三個多月,然後房子擱置了近一個月沒人理,接著上個星期才開始有貨車出現,極為慎重的把一個個的骨董搬進去。

  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每天搬了至少三趟貨車,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搬完。

  “小姐,你是蛋糕店的店員嗎?長得好可愛喔!”一位漢草很好的年輕搬運工人從對面店裏走出來,看著阮綿綿可愛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搭訕。

  他注意她已經整整八天了,每天看著她在門前勤快的工作,還有忙碌的招呼上門買蛋糕的客人,那身影真是可愛極了!

  “我是蛋糕店的老闆。”阮綿綿最討厭人家說她可愛了,好像她永遠長不大似的。拜託~~她都已經二十六歲了耶,年紀不小了。

  “你真愛說笑,你怎麼可能是老闆?應該是工讀生厚~~還在念高中對不對?”那位工人自動把她的話刪除,一點也沒將她這個老闆放在眼裏。

  “我是老闆,你聽不懂我說的國語嗎?”如果他堅持要講英文,她也行!就算是德文、法文也難不倒她。

  誰教她就愛繞著地球跑,前幾年遠征紐約、巴黎去學烘焙,幾年下來,英、法文都說得呱呱叫,至於德文則是跟租屋的室友瓊安學來的,簡單的會話還說得不錯。

  “是喔?你沒唬我?”那位工人還是一臉不相信,十分懷疑的嘴臉。

  “我懶得理你。”漾一個假假的嬌麗笑顏,旋即斂起笑容,拿著空水桶轉身,進到蛋糕店裏。

  她不想再把好奇心浪費在對面那家骨董店上面了。

  “妹妹好嗆喔~~我喜歡。”搬運工人不以為意,不知興奮個什麼勁兒的抓抓頭,一臉傻笑的繼續工作。

  嗆個大頭啦!被虧得極不高興,阮綿綿開始在心裏罵起皇焜來。

  哼!皇焜那傢伙也跟這些搬運工人一樣,看了就礙眼!

  上回要來租房子也不說清楚,害她誤以為他是要來騙奶奶的金光党,還當著他的面演了一出愚蠢的戲,雖然已經事隔幾個月,但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尷尬。

  “想到以後兩人要面對面開店做生意,難免會有機會碰面,她就覺得很煩。

  “真不想見到他。”搞不好見了面還得賠他一套西裝和一雙皮鞋呢!

  “他應該不是那種小氣巴拉的人吧?經營骨董店耶,口袋一定麥克麥克,想必不會跟我計較這點小錢吧?”嗯,一定是的。

  阮綿綿一邊自我安慰,一邊鑽進烘焙設備齊全又乾淨寬敞的廚房,一掃剛剛的小小陰霾,快樂的哼著歌開始動手做蛋糕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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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4:02
第二章

  同一天,上午十一點。

  皇焜在所有骨董全部安置妥當後,終於現身子。

  一身黑色西裝、黑皮鞋,冷面嚴肅的他,在房子前的山櫻樹下駐足了好一會兒才踏進店裏頭。

  近四十年的老房子,經過幾名專門修繕日式古宅的日籍老師父裝潢後,裏頭保有濃濃日本風的盎然古意,同時也變得堅固無比。

  每個純手工製作的展示架,或精雕細琢,或樸拙粗獷,風格各異的在不同方位完美擺放,上頭陳列著一件件價值不菲的骨董。

  每一件都是他費心尋覓,花下钜資空運回台的骨董珍品,這些都是他所珍視的寶物,假如沒有合意的客人,沒有合意的價錢,他絕對不會脫手。

  他,就是這麼一個堅持的生意人。

  通常這樣的人生意一定做不大,也許很快就會從商場上收手,從此銷聲匿跡,但他卻不一樣,反而還在骨董界頗富盛名。

  這全都是因為皇焜做生意堅持貨真價實,絕不賣來路不明的贗品,只要是從他的“禦寶閣”所賣出的骨董,絕對不怕有假貨。

  皇焜樓上樓下都走了一趟,檢查著外廳內室的所有擺設,每個細節都令他非常滿意。

  “明天是個不錯的日子,就開張吧。”一個斯文男子突然從門口走進來。

  這名男子穿著毛領黑色皮衣,下身搭著軍綠色長褲,穿著相當帥氣,跟一身正色正式西裝,整體相當嚴肅的皇焜有著天壤之別,但兩人的外表卻一樣出色,做個評比,絕對不分軒輊。

  “你竟然這麼早起床?真是難得!”皇焜轉身看向關銀鷹,對他有如施展輕功的無聲足音感到佩服。

  “我是還沒睡好嗎?”關銀鷹苦悶道。

  昨晚他出了個任務,折騰一整晚,搞到一個小時之前才結束,簡直累斃了!

  “我還沒吃早餐,你對面那家蛋糕店正好飄來好香的香味,要不要去買個麵包來填填胃,順便認識一下?正好可以敦親睦鄰哩!”

  十一點正好是麵包出爐的時間,又累又餓的關銀鷹,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香氣強烈吸引,猛吞口水。

  “你自己過去,小心被水潑到。”他沒吃甜食的習慣,完全不假思索的拒絕了。“對了,順便幫我把車上的西裝拿過去還給人家吧。”將車鑰匙拋出去。

  他打算將西裝還給阮綿綿,再由她轉交給阮奶奶;因為阮奶奶無厘頭的思想讓他很無力,完全無法應對,所以兩人能不碰面就最好不碰面。

  “為什麼我會被水潑到?難道你被潑過?!”關銀鷹饒富興味的看著皇焜。“那畫面一定有趣極了。”

  他沒能親眼看到,真是扼腕哪!

  “我是被潑過,而且還是一桶剛洗完地板的髒水。你要不要試試那種一身狼狽的滋味?需要的話儘管跟對面的老闆講,她會成全你的。”悻悻然賞給他一記冷眼,皇焜走往內室,巡視他的寶貝骨董去了。

  關銀鷹收到冷眼,更有興致到對面的蛋糕店晃晃。

  不一會兒,關銀鷹從皇焜的車上拿到西裝,踏入了“棉花糖”。

  純日式的老房子裏,佈置卻是相當歐風,從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看得出來店主人是個富有巧思,且絕對崇尚歐洲鄉村風格的人。

  “歡迎光臨!先生你好,我們的麵包跟蛋糕都是剛出爐的,另外櫃檯還有新產品‘白巧芒果派’免費試吃,歡迎嘗嘗看。”穿著可愛廚師服的阮綿綿正好拿著一盤烤好的波羅麵包從廚房走出來,看見關銀鷹上門,一雙水亮亮的眸子難掩好奇的看著他。

  關銀鷹也是,深邃的瞳直接盯著短髮俏麗的阮綿綿瞧。

  “請問你是老闆嗎?”

  “嗯,我是‘棉花糖’的老闆,我叫綿綿。”大方自我介紹的阮綿綿,覺得關銀鷹有點眼熟,但歪著頭想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想不起我來了對吧?”咧嘴一笑,關銀鷹眼中有著促狹的光芒。“那你試著想想小時候好了,有個非常有正義感的大哥哥很保護你,每次只要你被同學欺負,那位大哥哥就會出面海扁對方一頓!”他說得口沫橫飛,都忘了自己是來買麵包填飽肚子的。

  “……有這個人嗎?”阮綿綿努力的再想想,還是想不起來,實在有點不給關銀鷹面子。

  關銀鷹有點想滑倒,俊臉一陣尷尬。

  “我是關代書的兒子,關銀鷹。小時候我家就住在三十七巷的第三間矮房,你跟你爸常來我家串門子有沒有?”如果她沒失憶症的話,應該想起來了吧?

  “抱歉喔,我都不知道關伯伯有個兒子呢!你真的長得滿像關伯伯,難怪我會覺得你眼熟。”她把波羅麵包都擺到架子上陳列。

  關銀鷹一陣傻眼,黑眸瞪著她的後腦勺。

  “你腦袋有問題嗎?居然把我忘記了?!”小時候他們好歹也在一起玩了十年有吧,她竟然把童年玩伴忘得如此徹底?

  “我在幾年前發生過車禍,當時有撞擊到腦部,可能是因為這樣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

  還真的給他腦袋有問題哩。

  自認幽默的關銀鷹面對開朗可愛的阮綿綿,當下吐不出半句玩笑話來。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甭聊小時候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別自討沒趣了吧。“我肚子好餓,給我兩個波羅麵包,另外對面那位骨董店的老闆皇焜,托我把這套西裝——”

  “西裝?”關銀鷹話都還沒說完,剛剛還一臉笑容的阮綿綿立刻變了臉色,看著關銀鷹手裏提著的黑色衣物袋。“他真的這麼小氣,要我賠一套西裝給他?”真是誤會大了。

  這幾個月來,“西裝”這兩個字一直是阮綿綿的“地雷”,結果關銀鷹很莫名其妙的誤踩了。

  “什麼?”帥氣的臉龐出現霧煞煞的表情。

  “哼!賠錢就賠錢,我還怕嗎?”小氣鬼!阮綿綿走到玻璃門前瞪著對門,然後氣呼呼的轉頭從關銀鷹手裏搶過黑色衣物袋,重重往櫃檯一擺。“你回去告訴他,以後每天的下午茶時間我都會送點心過去給他,連續三個月,這樣夠賠了吧?”

  “啊?”難得腦袋當機,關銀鷹看起來陷入癡傻狀態。

  “拿去,你的兩個波羅麵包,就當是付給你的傳話費。”兩團熱呼呼的麵包塞進關銀鷹手裏,他都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阮綿綿推出門外。“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她的聲音有點兒咬牙切齒。

  *********

  “哇哈哈~~真是好笑到爆!哈哈哈~~”

  “邊吃麵包邊笑,你不怕噎到嗎?”坐在骨董桌後方,皇焜一手揉著發疼的額角。

  他只不過讓關銀鷹幫忙還套西裝而已,沒想到短短幾分鐘時間,卻還出一條仇恨來……這樣叫八字合?

  看來阮奶奶算錯八字了,他跟阮綿綿根本就是八字超級不合,才會第一次見面就打了場混戰,第二回連面都沒見到,就惹出仇來了。

  “噎到也甘願!噗~~哈哈哈~~”麵包屑噴出。

  還笑!

  “我上去躺躺,你自個兒慢慢笑吧,笑夠了就快滾,別忘了幫我把門關上。”皇焜頭痛的從桌子後面起身。

  “喂,需要躺上床補眠的應該是我,你看起來昨晚睡得挺飽的,還睡幹麼?”關銀鷹趕緊收斂笑意,以免得罪這位好朋友。

  “你要睡也行,讓給你。”只要他別再像白癡一樣笑個不停,還笑得那麼囂張。

  “我會認床,你的床我睡不著。”看著朋友那張冷冷的臉,他努力把最後一口笑意連同麵包一起吞回去。“好了,我要回去了。明天開張時再給你送大禮來。”

  拍拍雙手,留下一地板麵包屑,關銀鷹大牌的走掉了。

  皇焜很想衝出去把他逮回來掃地,但一想到他囂張的笑聲,只得作罷。

  *********

  叩叩。

  “有人在嗎?哈囉,皇先生?你在嗎?”阮綿綿清脆獨特的音嗓在外頭響起。

  收好掃把,他踩著沉穩的步伐走出內室、來到外廳,便看到嬌小玲瓏、短髮蓬鬆的阮綿綿站在門口。

  “阮小姐有事找我?”來尋仇的嗎?動作這麼快?

  皇焜一臉無奈的看著阮綿綿,腦袋自動浮現阮奶奶的身影,祖孫倆的影像交疊,還真是出自同一品牌。

  “我是來道歉的,剛剛誤會你了”這次沒叫她小妹妹了耶,好吧,對他的壞印象再勾消一些。

  阮綿綿粉嫩的圓臉上掛著善意的微笑,嘴角兩邊有可愛的小梨窩,手上提著眼熟的黑色衣物袋,看得出來她這次是來和解而非尋仇。

  剛才她可是氣得把店丟給工讀生阿邦,然後就直接衝回家,本來是想說服奶奶乾脆毀約,把房子收回來,不要租給小氣巴拉的皇焜,誰知奶奶卻說西裝是她在幾個月前借給皇焜穿的。

  當下她趕緊把西裝拿出來瞧,結果裏頭裝的果然是老爸以前穿的復古式西裝,顯然皇焜是請關銀鷹拿來還給她的,並不是來向她要求賠償。

  真是糗大了!

  “沒關係。”只要以後別再拿水往他身上潑,也不要動不動就誤會他,惹得關銀鷹看他笑話就好。

  “我奶奶說這套西裝我家也用不到了,要我親自拿來給你,你就收著吧,反正你也穿得挺合身不是嗎?”臉蛋上依舊掛著迷人的淺笑,阮綿綿知道自己的長相並不是令男人驚豔的那一型,但卻算得上是漂亮可愛的女生,只要她肯放電,也會電到人的呦。

  “好吧,那我收下了。”不過皇焜似乎沒被電到半根神經,面無表情的接過黑色衣物袋。“為了感謝阮女士的好意,麻煩你轉告阮女士,請她有空過來店裏挑一件禮。”

  “真的嗎?你店裏都是骨董耶!”沒見過這樣大方的人,阮綿綿探頭看看裏面,發現每件骨董看起來好像都價值連城哩,她心裏不禁對皇焜重新有了評價。“真的可以選一個嗎?”

  “我說話算話,歡迎阮女士過來。”低頭對上那雙正仰望著他的漂亮圓眸,她眼中的清澈令他小小著迷了一下。

  著迷?他有問題嗎?居然對一個小女孩著迷?!

  “你要進來嗎?”看她還沒打算走,基於禮貌,皇焜邀請她進入店內,不過他在心裏卻希望她最好很忙,開口拒絕他禮貌性的邀請。

  “好啊、好啊!”但是阮綿綿似乎對這間骨董店極有興趣,她立刻開心的點頭。

  皇焜看著她感興趣的表情,心中有些後悔。

  “進來吧,你自己逛逛,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這樣說,她應該聽得懂吧?

  “喔,好。你忙你的,我自己逛逛。”

  啊哈,個性直率的阮綿綿當然聽不懂他的暗示,反而還當他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熱情招呼她哩!嬌小的身影開心的踏進店裏,認真的參觀起滿室價值不菲的骨董。

  哇!好棒喔!

  *********

  自從和皇焜把西裝事件的誤會厘清,阮奶奶又收了人家一隻昂貴的骨董花瓶之後,阮綿綿簡直是把皇焜當成死黨看待。

  每天下午四點鐘,她一定準時供應免費的下午茶點,而且還是親自送過去,至今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

  每當她拿茶點過去時,都會藉機在店裏晃晃,然後跟他閒聊兩句;偶爾有客人上門時,她還會回去再多端幾份茶點過來,自以為周到的為“禦寶閣”提供招待客人的服務。

  經過這段時間的互動,她發現這間“禦寶閣”只有皇焜自己一個人,他不但是老闆,也是店員,還兼送貨加打雜,全店所有的事都由他自己一個人包辦。

  “你的骨董生意不好賺嗎?為什麼不請個店員,或是送貨員和清潔婦之類的人來幫忙?”這個疑問在阮綿綿的腦袋裏至少轉了三十天。

  “我習慣自己做事。”穿著西裝、手拿床布擦拭桌面的皇焜,頭也沒抬的說。

  他的孤僻是出了名的,他那寥寥可數的幾位朋友都知道,所以不常來打擾他;至於不熟的人當然不瞭解,而每天不請自來的阮綿綿顯然就屬於後者。

  “這也太累了吧?”她還是直率的認為骨董生意沒有想像中那樣賺錢。“你生意不好做的話,那我家拿了你送的花瓶也過意不去……我看這樣吧,我現在回去把花瓶拿來還給你好了。”說著,她轉身就要衝出門外,打算一路跑回去。

  “我送出去的禮不會再收回,你不必費事了。”他頭痛的丟下抹布,回頭阻止她。

  “可是我家拿你的骨董花瓶拿得很內疚耶!”站在門口,她微偏著頭、雙手絞著可愛的圍裙,一臉可愛的為難表情。“我奶奶每天都在我耳邊叨念,要我好好報答你的恩惠。”

  原來是阮奶奶授意的,不是她自己愛拿蛋糕和飲料往這邊跑啊!

  皇焜終於明白了,可是不知怎地,他的心情卻怪異的一陣悶。

  “別這麼想,我不需要你報恩。”甩開胸口那抹奇異的情緒,他又低頭認真的抹起桌子。

  阮綿綿滿心感激的看著他。

  他真是好人!而且像他這樣穿著昂貴西裝的大老闆,肯做這些勞力的工作實在不搭襯,不過他這樣子卻有種魔性吸引力,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心口鼓動著,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蔓延成長。雖然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氣氛卻恰恰好,周圍的氣氛也非常祥和溫馨。

  “阮姐,有客人要訂蛋糕,要跟你談談設計樣式,你能回來店裏一下嗎?”不過棉花糖的工讀生阿邦卻突然過來找人,所有美好的氛圍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喔,我馬上回去。”回頭跟阿邦點一下頭,她又飛快轉過來看著那俊颯高大的身影。“我去忙嘍,拜拜。”

  “嗯。”他的反應冷淡,拿著抹布走往後面的清潔間。

  可能是習慣了他的冷淡吧,阮綿綿臉上依舊掛著開心的笑容,心情愉快的回店裏去,忙碌的招呼客人。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阮綿綿心裏對皇焜的暗戀逐漸加深。

  每天她都好期盼為他送茶點過去的幾分鐘時間,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會多賴在“禦寶閣”一些時間,或許十分鐘、十五分鐘。

  而且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和觀察,她很確定皇焜的身邊並沒有女朋友,因為打從他開店以來,只有關銀鷹偶爾會來串串門子,從沒見過哪個女人來找過皇焜,加上皇焜就住在“禦寶閣”的樓上,她也沒看過有女人曾經來這裏留宿過。

  阮綿綿很開心皇焜只“屬於”她一個人,這也就是說,她仗著近水樓臺的優勢贏得帥男心的機率很大。

  啊哈!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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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4:22
第三章

  天氣逐漸轉暖,再漸漸轉變為炎熱。

  山櫻花已經結束了綻放的季節,遍地的落櫻忙壞了整條巷子的住戶,不過卻沒人有抱怨;因為這是美麗的代價,大家心甘情願為這一季的櫻花付出一點心力。

  這一天中午十二點,阮綿綿不知第幾回拿竹掃帚到門口掃落櫻,不過她的注意力並不在地上,而是停留在對面的“禦寶閣”。

  奇怪哩!怎麼還沒開門營業?

  從一大早到現在,她也沒看見他出門啊!

  “阮姐,你要不要直接過去看看?一直躲在這裏偷偷摸摸看對面,你看得不累嗎?”

  後頭,頑皮的工讀生阿邦突然冒出來,嚇了阮綿綿一跳。

  “我我、我又沒有一直看對面!你哪只眼睛看見了?”有點心慌的口吃。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阿邦順手接過竹掃帚,還推了阮綿綿一把。“去啦去啦,把你今天研發的新產品端過去給皇老闆試吃看看嘛!”他還很貼心的為阮綿綿找了個正大光明的藉口。

  “這樣好嗎?”還沒到午茶的時間,現在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也許他還在睡覺呢!

  “好得不得了!”阿邦繼續鼓吹。

  阮綿綿心動了,馬上跑進店裏洗手,把新研發的低糖檸檬蛋糕切了一大片,裝進透明盒子裏,另外還準備了一杯花茶。

  不一會兒,嬌小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對阿邦的勤勞打掃視而不見,直接走到對門去。

  叩叩叩叩。用力的敲門。

  等了一會兒,沒人來應門,裏頭一點聲響也沒有。

  人在樓上嗎?如果他真的在樓上,八成聽不見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阮綿綿又用力的敲了好幾下,並耐心的等候著。

  等到後頭的阿邦都掃完地進店裏忙了,她還是不放棄,繼續敲、繼續等,等到一頭蓬鬆的頭髮都快白了,門依舊緊緊閉著。

  洩氣的垮下粉肩,正想放棄的轉頭要回店裏,結果巷子口卻傳來車聲。

  阮綿綿抱著一絲希望的抬頭看,卻看見一輛陌生的紅色跑車停在巷子口,一個留著波浪長髮的漂亮女子走下車來。

  阮綿綿愣愣的看著那女子走到“禦寶閣”門口,在她面前站定。

  “阮綿綿,好久不見!跟你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好可愛喔。”關銀荷熱絡的看著小時候的玩伴,開心不已。

  “我們認識?”阮綿綿卻是一頭霧水。

  “我是關銀荷啊!你上回還騙我哥說你不認識他,我哥回家後就把事情全告訴我了,你這樣整他,真是好笑呢!”關銀荷笑起來豔麗無比,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我沒騙他,我是真的記不起他,也……不記得你是誰……”圓圓的眸子帶著困惑和一絲戒備,她不懂,為何這女人會出現在“禦寶閣”門口?

  她是衝著她來的?還是皇焜?

  “真的不記得了?!不是開玩笑的嗎?”關銀荷驚訝的微啟紅唇,滿臉不敢置信。“為什麼?在我搬家之前,我們很要好啊,幾乎天天膩在一起玩、一起寫功課的呀!”

  人的記性不會那麼差吧?小時候的玩伴應該是記憶深刻才對。

  “我不是忘記,而是想不起來。事實上,我在十六歲那年發生了車禍,腦部受了點傷,所以……”十六歲以前的事,全忘得一乾二淨了。

  原來如此!關銀荷感傷的看著阮綿綿。

  “真是抱歉,我好像提到不該提的了。”美麗的臉龐浮上真誠的歉然。“喔,對了。你手裏的蛋糕看起來好好吃喔,是要給焜哥的嗎?”看著蛋糕,關銀荷口水直流。

  “嗯,可是他好像還在睡覺。”焜哥?關銀荷怎能叫皇焜叫得這麼親密?他們是什麼關係?

  “焜哥他一大早就出門到南部去了,他去看一件急著要脫售的骨董,沒在樓上睡覺。”而她是奉命來幫他開店門,負責招待一位今天約好來看骨董的老客戶。

  心臟像被擊中了一下!“你怎麼會這麼瞭解他的私人行程?”

  阮綿綿一直以為皇焜身邊並沒有親密的女人,但現在關銀荷的出現,似乎推翻了她所認定的一切。

  “我跟焜哥是好朋友,他的事我當然知道,就連你每天送蛋糕給不碰甜食的焜哥吃,我都知道呢!”關銀荷笑得很得意,她可是以皇焜的好友自居為傲喔。

  “他不吃甜食?可是我每天送來的蛋糕,他都收下了,怎麼可能沒吃?”關於這一點,阮綿綿理直氣壯的反駁,她很討厭關銀荷那張豔麗的笑臉。

  “他收下啦,但是一口都沒碰,因為蛋糕全都進了我的肚子裏。”

  “怎麼會?!”心臟又被重擊一下。

  “因為我超愛吃蛋糕的,所以焜哥每天都叫快遞將蛋糕送到公司給我嘍!想不到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做出來的蛋糕超好吃的呢!”今天她就是衝著阮綿綿的蛋糕才來幫忙的,要不然現在應該是關銀鷹站在這裏。“這個也能給我嗎?反正焜哥不在,我就直接收下啦!”

  有蛋糕就樂得忘形,關銀荷直接伸手搶過阮綿綿手裏的透明盒子和花茶。

  阮綿綿任她把蛋糕搶走,眼睜睜的看著關銀荷掏出鑰匙,大方進入“禦寶閣”,佔據那個屬於皇焜的地方……

  她的一顆心臟被狠狠打擊三次,圓圓的眸子微微泛紅。

  皇焜大笨蛋!

  超級宇宙大笨蛋!

  她在心裏痛駡皇焜,一遍又一遍。

  *********

  淩晨兩點半,巷子裏靜悄悄,皇焜疲倦的回到“禦寶閣”。

  一天開車來回南北部,體力精神消耗不少,因此一進門他就先將帶回來的骨董擺在櫃子裏,然後便朝二樓臥房走去,倒頭就睡。

  皇焜這一睡,睡到了隔天下午四點鐘。太陽從敞開的窗戶大方的闖進來,照得滿室光亮,然後又悄悄離去,這時候外頭的陽光不那麼強了,溫度也不像正午那樣熱度十足,只有微微的暖燥感。

  撥了撥淩亂的黑髮,穿著皺巴巴的襯衫西褲,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巷道。

  算算時間,對面那個蛋糕店女生應該正要送下午茶過來了。

  噙著一抹難得的笑,他迅速沖澡,換了一套新的西裝走下樓,打開“禦寶閣”的大門,隨時歡迎阮綿綿進來打擾。

  昨天他不在,撲了個空的她不曉得有沒有生氣?

  正在將昨晚帶回來的骨董拆封的雙手突然頓住——

  他怎會突然在意起她的情緒?

  揮去心頭那莫名的想法,他命令自己專注在正事上,不過還是偶爾會覷空回頭望向大門,看看有沒有那抹像團彩色棉花糖的俏麗甜美身影。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從四點五分、四點十分,走到四點三十五。

  阮綿綿破天荒的遲到了三十五分鐘還沒來。

  將骨董擺到適合的展示架上,皇焜在忙完手頭的事情後,再也忍不住好奇的走到門口望向對面。

  透過對面的玻璃門看進去,只看到那個年輕的工讀生在門市走動,至於阮綿綿則不見蹤影。

  奇怪!他不是一直討厭她來串門子,討厭和她聊天,討厭她甜膩的蛋糕和茶嗎?可是今天她一沒出現,他竟覺得失落,像生活少了些什麼似的……

  搖搖頭,他對自己的情緒反應覺得可笑。

  回到店裏,他強迫自己忙正事,不再讓阮綿綿影響他。

  她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小的意外,不值得掛心。

  外頭的天色漸晚,巷子裏逐漸轉為幽靜,店家的門一間間關上,掛上休息的牌子。

  “禦寶閣”向來是最晚關門的,今天也不例外。

  皇焜走到門口,仰頭望著銀白弦月,享受夜的寧靜。

  追求寧靜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奢求,如果可以,他願意買下這間老房子,甚至買下這整條巷子,全歸他私人所有。

  不過,那位思想作風有些奇特的阮奶奶大概不會願意割愛,假如他真的試圖說服她出售,恐怕花上一輩子的努力都不會有結果吧?

  對面傳來開門聲。

  皇焜將目光從天際拉回,望向對門的“棉花糖”,那抹值緩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她脫去了可愛的圍裙,一身粉嫩的無袖夏裝,蓬鬆的短髮夾著可愛的髮夾,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留戀在她身上。

  沒想到只是兩天沒見到她,心中竟有點兒想念……

  這是怎麼回事?

  他著魔了嗎?

  莫非他喜歡上這個小女生了?

  意外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皇焜的情緒有些慌亂,嘴角也不禁勾起苦笑。

  阮綿綿早就看見站在骨董店門口的偉岸身影,但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走出店外,鎖好大門,將他當成空氣般視若無睹,直接順著石板路朝巷子裏走去。

  皇焜愕然。

  她沒看見他嗎?要不然怎麼會就這樣晃過去?

  “咳咳。”清清嗓子,他竟然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阮綿綿很有性格,耳朵像是突然間失去聽力,沒聽見他刻意製造的聲音,繼續埋頭往前走。

  皇焜更加錯愕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盡頭,走進那棟美麗的日式矮房,消失在門後。

  怎麼?他們的八字突然間又不合了嗎?

  皇焜整個晚上都想不透為什麼會這樣,而且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阮綿綿也沒有再踏進“禦寶閣”,每天下午四點的午茶時間從此劃下休止符。

  *********

  阮奶奶提著一隻小小的藍染布包踏進“禦寶閣”,這個布包是藍染布店的老闆娘親手染做送給她的。

  “阮女士早。”皇焜才剛打開店門下久,很意外見到這位可愛卻又令人招架不了的訪客。

  “年輕人早安啊!今天天氣真好,我要去墾丁玩好幾天哩,想說過來問問要不要帶什麼給你?”阮奶奶年紀雖大,但好像永遠都這麼精力充沛。

  “不用了,謝謝阮女士。”邀請阮女士到內室坐,他泡茶招待,“我上個星期才到屏東去了一趟,也沒給阮女士帶什麼紀念品,真是抱歉。”

  他客氣招待這位老者,倒了一杯上等的茶,捧到阮奶奶面前。

  “沒關係,沒關係,我每天光看著你送我的骨董花瓶就開心了。”笑呵呵的接過茶杯,很有品味的先聞聞茶香,滿意的點點頭,喝了一口。“這茶真好,花瓶也很好,我每天看著花瓶都覺得很開心,可是我家綿綿這幾天卻老對著花瓶發呆歎氣,有幾次她還想把花瓶給砸了,嚇得我趕快跑過去攔著。”

  皇焜差點把入喉的茶給噴出來。

  “砸花瓶?”心臟整個揪起來!“為什麼?”骨董是他的命,何況那只花瓶還是保存良好且昂貴的明代花瓶。

  她情緒欠佳是吧?這幾天才會沒送茶點過來,每天晚上關店門時,也都將他當成空氣,看也不看一眼。

  “我也不太知道,只是常常聽她嘴裏念念有詞,說什麼不喜歡吃蛋糕就乾脆明講嘛,不要收下了蛋糕還用快遞送給別的女人吃,還罵什麼大笨蛋、宇宙無敵大笨蛋的……她念了一大堆,我老人家卻是有聽沒有懂,問她她又不說,只會氣呼呼的進房間不理我。不知道我家可憐的綿綿是不是被欺負了?年輕人,你就在綿綿對面開店,有沒有看見哪個人欺負她了呀?”

  再次被茶水嗆到。

  “咳咳咳……”皇焜猛咳了起來,酷酷的臉龐一陣扭曲。

  “你喝慢點,我這個老人家又不會跟你搶茶喝。”阮奶奶走過去拍拍皇焜的寬背。

  嗯!這年輕人體格好,背肌結實。

  “咳咳,謝謝阮女士。”趕緊謝絕老人家,他站起身來,轉身到辦公桌去拿面紙擦擦嘴邊的茶漬。

  “唉呀,我快遲到了!年輕人,我先走了,這幾天還得麻煩你多注意一下我家綿綿,還有,我把我家的鑰匙給你,麻煩你晚上過去我家轉一下,看看那只花瓶,千萬別讓我家綿綿給砸了。”從布包掏出一把鑰匙丟在桌子上,阮奶奶雙腿雖短但腳程快,一溜煙就跑了。

  皇焜才剛回神,轉身要婉拒這個提議,卻已經沒看見那矮小的藍色身影,只能瞪著那串鑰匙,又猛然咳了起來。

  好不容易止了咳,皇焜立刻拿起電話找人興師問罪。

  “哈囉,我是銀荷。”

  “關銀荷,你上回來我店裏做了什麼好事?”扶著發疼的額頭,皇焜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怒意。

  原本他是委託關銀鷹招待客戶,沒想到那傢伙忙著約會,居然派了他那只會壞事的寶貝妹妹過來。

  前兩天他聽關銀鷹提起當天是關銀荷過來幫忙看店時,他心頭就有不太好的預感,而現在,預感果然應驗了!

  關銀荷關不住嘴巴,跟阮綿綿說了蛋糕的事。

  “焜哥,你幹麼劈頭就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我聽不太懂耶。”那端,關銀荷的聲音又嬌又嗲,帶著撒嬌的意味。

  “我說的是蛋糕的事,你沒事跟阮小姐提這件事做什麼?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喔~~原來是指我跟綿綿的談話內容啊!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有問她記不記得我,她卻說不記得了,原來她在十六歲那年發生了車禍,撞擊到腦部,讓她把小時候的事全都忘光光了,連帶著也忘記了我跟我哥……”

  整個人怔住,他的心臟也因為關銀荷的這些話而擰痛。

  “哈囉,焜哥,你有在聽嗎?”

  “我在。”他的聲音有些空洞。

  關銀荷撓挑漂亮的柳眉,呵呵笑了起來。“就這樣嘍,我跟綿綿就談了這些。”她故意裝傻。

  “關銀荷,你還想要吃蛋糕嗎?”

  “我一個星期都沒收到蛋糕了呢,想得都要把口水流乾了。”

  “想吃的話就老實把話說完!”他相信原因就出在關銀荷身上。

  “好啊,今天我想吃那天綿綿本來要端給你的檸檬蛋糕,味道不甜不膩,吃起來很爽口,真的好好吃喔。”

  “你還沒把話說、清、楚。”只想到吃吃吃,存心挑戰他的耐性嗎?

  “好啦,我承認我有說溜嘴了嘛,‘不小心’跟綿綿提起你超不愛吃甜食的事,還很‘不小心’的提到你都把蛋糕快遞給我吃,我這樣說有讓焜哥產生困擾嗎?”眨著美麗大眼,她說得好無辜喔。

  皇焜無言,久久。

  “焜哥,哈囉~~你還在嗎?”

  “關銀荷,下次請你‘小心’一點!”皇焜不客氣的掛了電話,頭痛的坐在椅子上,努力的想著該怎麼去跟阮綿綿解釋。

  假如今天他對阮綿綿沒有意思,他會感激關銀荷的“不小心”,幫他解決了一個麻煩。

  但是打從幾天前他領悟到自己心裏對阮綿綿產生了特別的情愫後,現在他不得不為解釋的事傷透腦筋。

  是的,不管再怎麼傷腦筋,他都得硬著頭皮去找她!

  為了能重新見到她迷人的笑容,為了能看見她纖細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禦寶閣裏,為了能擄獲她的心,為了讓她看見他心裏對她的感情,他必須去找她!

  念頭一定,他從椅子上迅速站起來,走出禦寶閣,直接殺到對面的蛋糕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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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4:39
第四章

  “阮姐,外找喔。”留著刺蝟頭的新新人類阿邦,用著很驚豔的目光瞪著這位貴客。

  來人就是阮姐暗戀的對象——總是端著一張冷臉、嚴肅無比的骨董店老闆皇焜是也。

  “我來了。”清脆的嬌嗓從裏頭傳來,一抹俏麗的身影立刻出現。“要訂蛋糕嗎?我……”雙手在圍裙上擦著,她那有著小梨窩的甜甜笑容在抬頭看見皇焜時,突然僵住,清澈的陣子澄得忒大。

  “咳,我來訂一個檸檬蛋糕,上回關銀荷吃過的那一種口味。”在她的瞪視下,他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這當然只是過來見她的藉口,皇焜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要向她道歉,為了他將蛋糕轉送給關銀荷的事。

  “那是新研發的口味,現在訂的話要下午才能拿,這樣可以嗎?”提到關銀荷,阮綿綿臉色一變,心裏很不舒坦,心臟被撞擊的疼痛感又出現了。

  “可以。”看著她的臉色,皇焜想道歉的話都已經提到喉頭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蛋糕多少錢?”低頭掏出皮夾,決定還是等會兒再找機會道歉。

  “八吋的是六百元,十吋的八百,還有十二吋的是一千元。另外本店也有低溫宅配服務,只需要再加上宅急便的費用就行了。”轉身走進櫃檯,拿出訂貨單和筆推給阿邦。“阿邦,把皇老闆的訂單寫下來,快遞的位址和收件人要寫清楚,知道嗎?”

  她一點都不想理會皇焜,轉身又回到後面。忙著烤麵包去了。

  皇焜沒想到自己會被晾著,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不自在。

  看來她是真的很生氣。

  阿邦眼睛溜了溜,心思細密的他熱心的提供建議道:“皇老闆,你想去後面參觀嗎?阮姐會很熱心的告訴客人有關蛋糕和麵包的製作過程。”

  “謝謝。”皇焜感激的看他一眼,填妥訂購資料並付款後,便鑽進廚房裏。

  這是一間寬敞的廚房,烘焙設備一應俱全。

  他走進去,正好看見阮綿綿用力的攪拌著麵糊,嘴裏念念有詞。

  “阿邦,那個大笨蛋走了吧?哼,他最好別說是他要吃這個檸檬蛋糕,如果是大笨蛋要吃的話,我一定加瀉藥,讓他吃了狂瀉,絕對瀉到虛脫為止——”聽見腳步聲,她以為是阿邦。

  臉色一青,皇焜停下腳步。

  他承認自己有錯在先,但也不需要使這種狠招對付他吧?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阿邦,把那一整籃的檸檬給我拿過來!”她要讓關銀荷酸到掉牙。“阿邦,動作快一點啦,叫你拿個檸檬也拖拖拉——”氣怒的甩著蓬鬆短髮回頭,噴著怒火的眸子直直射過去。

  結果,來人不是阿邦,而是皇焜。

  她凍住,黑白分明的眸子瞠得好大好大,尾音還有個“拉”字卡在舌尖。

  “我是來道歉的!關於我把蛋糕轉送給關銀荷的事,真的很抱歉。”為了給自己留一條活路,他趕緊道歉。“以後如果阮小姐還願意送蛋糕過來,我會吃完,不會再轉送出去,請放心吧。”

  這叫“識實務者為俊傑”。

  阮綿綿驚愕的瞪著他酷酷的誠懇表情。

  他來道歉耶!還說要吃完她送的蛋糕耶!

  從驚愕轉為驚喜,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滿腔的激動。

  “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在她還陷於激動時,他欠了個身,掉頭離開,屬於他的氣息也瞬間消失了。

  *********

  夏天的夜晚有點悶熱。

  阮綿綿穿著清涼的小可愛和短褲,坐在後院的長廊上,拿著大扇子揚風,看著偶爾從樹叢飛過的螢火蟲。

  因為奶奶跟旅行團到墾丁去玩,這一趟要從墾丁玩到台東、花蓮,再到宜蘭走雪山隧道一路玩回臺北來,所以目前寬敞的房子裏只剩她自己一個人。

  “奶奶好好喔。”真羡慕奶奶,可以無憂無慮的到處跑,不像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為皇焜的出現而攪得一團亂。

  心亂如麻就是這樣的情境嗎?感覺就像一團毛線球被打亂纏在一起一樣。

  “哎~~”往後躺在長廊上,仰望著天空的弦月,唉聲歎氣起來。

  她不曉得自己幹麼要因為皇焜那個大笨蛋而情緒不佳。

  “大笨蛋根本不用道歉啊,我一點都不想接受笨蛋的歉意,那感覺自己也變成笨蛋了。”

  回想起他突然道歉時,她傻愣的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樣子,真是阿呆一枚!

  “我不是笨蛋。”突然間,皇焜就站在廊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哇~~哇啊!”阮綿綿嚇得魂都飛了,慌亂的拋掉手裏的扇子,一個翻身不穩,就要朝一旁的廊下跌去。

  皇焜就站在那裏,輕而易舉的伸出雙臂撈住了她輕盈的身子,純男性的氣息緊緊的包圍住她。

  “你的膽子有這麼小嗎?”深邃的黑眸對上懷裏驚魂未定的粉白小臉,心中某種異樣的情緒在怦動,撞擊著他,一次又一次。

  “你你、你怎麼偷偷跑進來的?爬牆嗎?”努力壓抑內心的驚慌,從他懷裏掙脫,站直身子仰頭瞪著他。

  對於他突兀的出現,阮綿綿真的很意外。

  “我有鑰匙,阮女士給的。”揚手晃晃手裏的那串鑰匙。

  他告訴自己,會來這裏是因為怕她真的因為沒人看管而砸了花瓶,並不是因為他都當面道了歉,還沒能吃到她再度免費奉送的下午茶蛋糕。

  但這種謊言也只能說給自己聽罷了。

  “奶奶幹麼給你我家的鑰匙?”騙人!她不相信奶奶會將鑰匙交給一個不熟的人……喔,不!奶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要是她老人家想做的,一定會立即去實行,效率往往好得驚人。

  “阮女士擔心花瓶被毀了,特地托我來看看情況。”她的表情豐富得可愛。

  原來奶奶是怕她一時生氣把花瓶給砸了?!

  拜託~~雖然她是有這個衝動,但看在奶奶這麼愛這只骨董花瓶,以及價值不菲的分上,她哪敢啊?

  “花瓶不會有事,我保證。”這樣可以了吧?他應該可以走人了。

  她負氣的轉身踩上木階,站在長廊背對著他,不願理會。

  對於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她不想多加留戀也不想再費心了,況且他跟那個關銀荷大美人還真的挺相配的,男的偉岸俊帥、女的高挑美麗,登對得不得了。

  哎,她還是認命吧。

  心裏才歎氣著,她冷涼的小手卻被溫熱的大掌拉住。

  “你想幹麼?”阮綿綿倏然回頭,一臉防備的瞪著那只扯住她的黝黑大手。

  “我記得我道過歉了。”她為何還一副不肯原諒他的負氣模樣?“你還沒回答我,到底按不接受我的歉意?”

  因為今天還是沒蛋糕可品嘗,所以他認為她並不打算輕易原諒他。

  但他卻猜錯了阮綿綿的心思。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先前他將蛋糕轉送的事,而是他特地為了關銀荷踏進“棉花糖”訂蛋糕,可見他對關銀荷多麼有心,而她勢必闖不進他和關銀荷之間已經十分熟絡的世界裏。

  “我接受啊,要不然我早就在你送給關銀荷的檸檬蛋糕里加瀉藥了。”今天她可是很用心的為關銀荷做了一個完美的檸檬蛋糕,還附送一個今天新研發的蔓越莓派給她試吃呢。

  “可是你沒送我蛋糕吃。”好吧,就算她要陷害他,他也認了。

  眼前的她,讓他情不自禁的淪陷了!

  “你又不吃甜食,我送你蛋糕豈不浪費?”哼!還敢提這件事?她氣怒的瞪他。“而且那會很自討沒趣!既然人家不喜歡,我幹麼還天天厚臉皮上門打擾?”快走啦!

  “我是不愛甜膩的食物,不過從現在開始,也許我可以試著嘗嘗看。”他想,他是真的淪陷進去了,再也無法自拔了吧?

  “……為什麼?”他在暗示什麼嗎?單純的腦袋有點疑惑,卻又不太敢肯定。

  “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找出原因?”微一使力將她從廊上拉退下來兩個階梯,讓她站在他的面前與他平視。

  “那要怎麼做?”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對上他幽邃的黑瞳,一種奇妙的氛圍環繞著他們。“我是說,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找出你突然想吃甜食的原因?”

  “目前我想到的,只有這個辦法——”他薄削的唇驀地朝她欺近,在她驚愕的瞪視下,輕輕觸吻上她粉嫩的嘴。

  吻她,是此刻心中的渴望,也是他唯一想到的辦法。

  一個吻代表什麼?

  阮綿綿盈滿疑惑的眸子盯著他幽暗的眼,以及他那被月光鍍了層銀亮的立體五官,感覺自己的唇上還殘存著他粗獷的男性氣息。

  “我臉上有什麼嗎?”粗糙的指腹撫摸著那柔嫩軟辦,心中意外著她吻起來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

  “你吻了我,那關銀荷怎麼辦?”她開口說話,唇瓣摩擦著他的指腹。

  “關銀荷?”手指停在她的唇角,濃眉輕輕一擰,她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人令他疑惑:不過疑惑只維持了短短幾秒鐘,精明的他一下子就想透了。“她是關銀鷹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一向待她如親人。”

  “真的嗎?”沒料到會聽見這個答案,阮綿綿心裏驚喜莫名,清澈的眸子瞬間發亮,亮得宛若銀月。“那……我呢?”

  她的膽子似乎時小時大,剛剛才被嚇得滾下長廊,這會兒卻對他大方追問。

  他低低笑開,這是他頭一回在女人面前露出如此開朗的笑容。

  沒想到酷酷的他笑起來這樣迷人哩!她看到傻掉。

  “我們交往吧,如果你不討厭我的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也許我不會是個好的情人,但我會學著。”

  在她傻愣的時候,他的唇又覆了過來。

  這回比剛才輕觸試探的吻深入許多,在她的唇瓣上,心上撩起了陣陣火花……

  *********

  “阮姐,你今天怎麼老往對面跑?你跟那位皇老闆已經不冷戰了喔?”阿邦注意阮綿綿好一會兒了,看她成天笑眯眯的,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好事才對。

  “我們又沒冷戰過,你少在那邊亂講。”才剛進門的阮綿綿放下託盤,面對阿邦的調侃還有些不自在。
          
  “我有沒有亂講,你自己心裏明白啦!其實我這個人也不愛管別人的閒事,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棉花糖’才是你該關心的店,你如果老往‘禦寶閣’跑,人家還以為你不賣蛋糕改賣骨董了呢。”阿邦說得很真心。

  “我兩樣都賣不行嗎?你管那麼多幹麼?如果你嫌日子過得太閑的話,乾脆出去發傳單好了,最近我讓印刷廠印了一批——”

  她話還沒說完呢,阿邦就拿著空託盤溜進廚房了。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阿邦都不敢再多說廢話,乖乖的做他的工作,將出爐的麵包端上架,招呼上門的客人。

  他最怕的就是出去拋頭露臉,因為他在這一帶可是知名人物,也是許多學妹的偶像,要是出去外面發傳單,豈不是有損形象?

  阮綿綿樂得堵住了阿邦的嘴,她覺得這樣有威嚴多了。

  晚上十點,她準時關了店門。

  以往她總是直接回家去,但今天她卻不想離開,很想到對面跟皇焜說聲晚安再走,可是又怕他覺得自己太黏人了。

  畢竟他昨天晚上才提出交往的請求,今天是交往的第一天,如果她表現太過黏人的話,他應該會覺得反感吧?

  她在巷子裏躑躅著,不知道究竟是該直接回家?還是到對面去一趟?真的很難決定耶。

  “你要回家了嗎?”皇焜突然出現在店門口,他手裏拿著車鑰匙,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嗯,正要回去。你呢?要出去?”看他反身將店門關上,她慢慢踱步到他身後,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資格詢問他的行蹤。

  “我想回市區的房子整理一些衣物帶過來,你要一起去嗎?”

  她楞了一秒,然後欣喜地笑了。“好啊,反正我回去也無聊,奶奶也不在。”

  “走吧。”他喜歡看她嬌麗單純的笑靨,牽起她的手朝巷子口走出去。

  他主動牽她的手耶!她的雙眼透著夢幻似的迷蒙。

  阮綿綿心頭小路亂撞,一路任他牽著走出巷子,來到位於另一條巷子的露天停車場。

  他的車於是一輛黑色的高級房車,豪華而舒適。她坐在他的身邊,享受著他沉穩的開車技術,偶爾他會說幾句話聊聊,她會開心的搭話,雖然兩人話題不多,但她好開心。

  她的開心一路維持到他位於市區的高級公寓。

  這個地段的房子昂貴得嚇人,一坪大約要七、八十萬耶!

  阮綿綿沒料到他的財力如此雄厚,當她跟著他一起踏進那間一百五十坪大的公寓時,更是瞠目結舌。

  “原來賣骨董這麼好賺喔?我看我乾脆改行好了。”將背包丟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她蹦蹦跳跳的在擁有名家裝潢格調的屋內逛了起來。

  這裏不像“禦寶閣”那麼充滿古典氣息,而是全然現代化的美式簡約風格。

  “也許將來有機會改行。”她難道不曉得這些話有種暗示性嗎?

  阮綿綿僵在廚房門口,回頭搔搔蓬鬆的短髮,吐吐小粉舌,臉上微微出現一抹可愛的尷尬。

  “你別誤會喔,我可沒要你對我負責什麼,畢竟我們才剛交往,我怎麼可能會想到那麼長遠的事?何況……”她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奶奶,還要為阮家守住家園,所以這輩子都不結婚的。

  “何況什麼?”他走過來,筆直的長腿在她面前站定。

  她絕對不知道自己剛剛那動作有多具挑逗性,尤其他還是一個身心正常、已經過了多年和尚生活的男人。

  “何況我們也不見得會有結果,以後的事誰知道嘛,你說對吧?”腦筋難得轉得快,她抬頭對他漾出甜美的笑容,清澈的眸子眨呀眨的,擠出一絲嬌媚。

  但願他別再追問下去。

  “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以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他的行事作風也是極力的把握現在。

  而此刻,他受到她甜美的引誘,大手握住她的腰肢,將她摟高以配合自己的高度,低下頭準確的攫住她嬌嫩的櫻唇,給她一個雙腿發軟的吻。

  幸好,有他強而有力的雙臂幫忙支撐,要不她早摔倒在地板上了。

  “今晚留下來吧。”在她頭腦發暈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了這句令人震撼的話。

  “啊?!這、這未免太快了吧?”頭更暈、更昏了。

  對她的反應,皇焜微微一愣,酷酷的俊容線條轉為柔軟。“我說的是單純的留下來過夜,沒有別的請求。”

  如果她希望有什麼事發生的話,他也很樂意配合。

  “喔,看來誤會大了……”臉燙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她窘得推開他,鑽進廚房裏。“哇,你的廚房跟餐廳都好棒喔!我一直想擁有這樣一個私人廚房,可以讓我好好的煮一頓豪華大餐,給我的家人和朋友在寬闊的餐桌前大快朵頤。”美酒配佳餚,再加上燭光搖曳,氣氛多好啊。

  “以後你想使用這裏儘管來,我沒意見。”聽著她極力隱藏尷尬的聲音,他也沒點破,走進連接著廚房的餐廳裏,將落地窗的窗簾拉開。“再配上臺北市的夜色,應該會更加完美吧!”

  “哇~~棒呆了!”因為驚喜,讓她的眼眸中閃動著誘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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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5:57
第五章

  “今天是低糖橘香水果蛋糕,這個口味是我是了試了很多次才研發出來的,你嘗嘗看。”今天比較晚一點才走進“禦寶閣”,全都是為了製作這個蛋糕。

  自從跟皇焜交往之後,這一個多月來她都很認真的研發低糖蛋糕,為的就是要迎合皇焜的味蕾。

  皇焜很配合,會把她拿來的蛋糕吃完。

  雖然這些都是不太甜膩的低糖口味,但他其實還是興趣不大,不過卻很認命的把甜點解決完,只為了能看見她開心的表情。

  今天正好上門來拜訪的關銀鷹,親眼看著皇焜把盤子裏的蛋糕吃完,當場露出仿佛生吞了鴕鳥蛋般驚詫的白癡表情。

  “關大哥,你不吃嗎?”阮綿綿開心的端著空盤子,回頭對關銀鷹漾著甜美的笑容。

  “我要吃,當然要!”嚇死人了,皇焜吃蛋糕耶!帶著滿腹的驚異,他快速的兩、三口吞光盤子裏的蛋糕。“好吃好吃!綿綿啊,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厲害厲害!”他一語雙關啊。

  阮綿綿沒聽出端倪,開心的收回空盤子。“謝謝,我會更加努力,做出更美味的蛋糕。”她最高興的事莫過於別人讚美她的手藝了。

  皇焜在旁邊冷眼看著關銀鷹和阮綿綿的互動,對於阮綿綿向關銀鷹綻放甜美笑容,感到極不痛快。

  關銀鷹還想說些什麼,眼角餘光瞥見皇焜時過來殺人股的目光,立刻識相的閉了嘴。

  綿綿也因為今天阿邦請假,店裏沒人顧,很快的就回到店裏去了。

  “天下奇聞啊,嘖嘖!”當阮綿綿離開後,關銀鷹開始好好的笑了起來,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

  “這趟你到底去不去?”皇焜還真鎮定,完全不被死黨影響,直接切入正題。

  “不去。”關銀鷹也很乾脆。

  皇焜臉色有點難看,目光銳利的瞪著他。

  “小荷也沒空,你找她也是白找。”要瞪就瞪個夠吧,關銀鷹涼涼的聳聳肩。“抱歉,我們兄妹這回無能為力,你只能找別人幫忙了。”嘴裏說得很歉疚,但表情卻很欠扁。

  “既然你幫不上忙的話,現在就可以滾了。”專程來這裏一趟,就為了拒絕他去法國行的請托?!關銀鷹真是夠清閒的了。

  而他皇焜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招待閒人。

  “嗯,不過我也不是專程來找你閑嗑牙的,我要到對面幫小荷訂個蛋糕,她現在可是吃綿綿的蛋糕吃上癮了。”說著,關銀鷹起身就要離開。

  “她忙,你最好別去瞎攪和。”皇焜射來一對利箭,阻止了他的腳步,要他最好識相的別去打擾他的女人。

  “我去訂蛋糕,是給她生意做,可愛的綿綿再忙也得抽空招呼我,給我一個甜美的微笑。”關銀鷹不甩他,很快閃人,還刻意提到阮綿綿那足以逗人開心的迷人笑靨。

  “關銀鷹——”他起身要攔人,只因為心裏嫉妒阮綿綿的笑容被他分享了,但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讓他不得不取消逮人的打算。

  “改天見。”關銀鷹乎插口袋,吹著口哨,瀟灑搖擺的走出大門,踏進“棉花糖”的店裏找綿綿嘍。

  *********

  “班機的時間我最晚在後天會跟你確定,到時候還得請你幫忙安排飯店。”電話是旅行社打來的,皇焜每一次出國都是委託這家旅行社處理相關事宜。

  這一次前往法國,並不是為了找貨,而是要把一批骨董空運到巴黎,讓一位元老客戶鑒賞,進而交貨。

  每次和這位元銀行家交易,骨董的品質都很高,價格昂貴、利潤可觀,所以他總是親自處理接洽,不過由於對方有特別要求他必須帶著精通法語的翻譯同行,所以每次只要和這位元客戶見面,他就會請精通英、法語的關銀鷹或關銀荷幫忙。

  他原以為這一回關銀鷹或關銀荷會有人願意幫這個忙,但這對兄妹倆卻出乎意料的雙雙拒絕,打亂了整個行程。

  其實要找個會法語的隨行翻譯並不難,只要透過專業管道付費找人,絕對沒問題!但偏偏他有著不肯跟陌生人相處的性子,要他跟個陌生人一起去巴黎談生意,共度大約一個星期的時間,對他而一言簡直是折磨。

  掛了電話後,他擰著性格的濃眉,坐在案前苦思對策。

  要怎麼做才能讓關銀鷹或關銀荷點頭答應幫忙?綿綿的蛋糕也許可以引誘得了關銀荷……

  好吧,那就先從關銀荷下手吧!

  才伸手拿起電話要打給關銀荷,一身俏麗的阮綿綿突然又出現在眼前。

  “你不用招呼關銀鷹那傢伙嗎?”放下話筒,從桌子繞出來,他沒發覺自己的語氣有點酸。

  “他答應幫我看店,所以我就溜過來了。”阮綿綿魅力無敵,能讓關銀鷹自願犧牲時間免費顧店。

  “那傢伙吃錯藥了。”撇撇薄唇,皇焜頭回無法瞭解好友的想法,不過他肯幫綿綿看店也好,讓他有時間跟綿綿多獨處一下。“晚一點在過去,反正那傢伙閑著也是閑著。”

  長臂將她細盈的腰肢一攬,讓她的柔軟緊挨著他堅硬的胸膛,然後挑起尖尖的下巴,渴切的溫度旋即朝她的嬌嫩烙上,給了她一個霸道而充滿佔有意味的吻。

  “焜……”粉臂攀上他寬闊的肩,輕輕淺淺的喘氣聲在他唇邊低低吟出。

  “不准對關銀鷹那傢伙笑!”他沙啞的抵著她的唇說話,旋即又吻住她。

  這是一個火熱且具有挑逗意味的吻,他的手甚至托住她的臀,將之按壓靠著自己的大腿,讓她感受他的欲望。

  “好。”阮綿綿腦袋昏昏的,腹部的明顯欲望令她心跳加速,整個人幾乎軟倒在他的懷裏,無力站立。

  他們吻著吻著,幾乎要失控,皇焜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帶她往樓上的臥房去,但是幾次的壓抑讓他成功抵制了內心狂烈的渴望。

  他珍愛她,必須尊重她的決定,不是像這樣誘惑她,在她意識昏沉、無法自主的時候發生親密關係。

  他強迫自己停下來,結束熱吻。

  臉蛋炫紅的阮綿綿窩在他的寬懷中,花了好久的時間調勻紊亂的氣息,而皇焜也極有耐性的任她倚偎著。

  “皇大哥,我來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啦。”好不容易抓回理智,終於恢復說話的能力了。

  “剛剛你不是這麼叫我的。”濃眉高高挑起,他明明聽得很清楚。

  “喔,我剛剛好像是叫你……焜。”很親昵的稱呼,他願意讓她這麼叫嗎?

  “沒錯。”他熾熱的眼眸在鼓勵她。

  “好吧,那我以後就叫你焜哥好不好?”慢慢來嘛,她剛才是在昏昏沉沉中喊的。

  “嗯,好吧。”至少親切了些。“你剛剛提到的重要的事是什麼?”

  “我想告訴你,我曾經在巴黎住過兩年八個月,我的法文說得呱呱叫,聽說讀寫都難不倒我,還有我對巴黎很熟,當私人嚮導絕對不成問題!”

  剛才關銀鷹訂蛋糕時跟她聊到了皇焜即將前往巴黎,正在找隨行翻譯的事,她認為自己能幫得上皇焜這個小忙,這也就是她又跑過來“禦寶閣”的原因。

  這件事果然非常重要,皇焜俊酷的臉龐染上一絲笑意。

  看著他的笑臉,阮綿綿星燦的眸子更加炫亮。

  甜美的她安撫了他前一刻的煩躁感,也為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

  飯店派來的車子在迎賓回轉道停下來。

  阮綿綿和皇焜在服務人員的歡迎下,下車走進豪華典雅的大廳,並在辦理住房手續之後,被帶領到位於十二樓的茉莉客房。

  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溫馨客房,擁有私人侍者。在巴羅克式風格的臥房外,有著一個緊鄰著隔壁房間的陽臺,陽臺的視野極好,可以眺見巴黎街景。

  穿著俏麗洋裝的阮綿綿進了自己的臥房後,立刻打開連接陽臺的玻璃門,看著巴黎市區。“嗨,你好。”看見從隔壁房間慢慢走出來的高大身影,她熱絡的朝他揮揮手。

  “你好。”他走過來,寵溺的看著甜美俏皮的她,兩人隔著一道鑄鐵欄杆相互對望。“你需不需要先睡一覺?”

  一般旅者都有時差問題,他也是,不過並不嚴重,補不補充睡眠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你看我需要嗎?”她神采奕奕,燦眸熠熠生輝,因為剛才在飛機上她已經睡飽了嘛。

  “我看是不需要。”對於她的精神飽滿他也挺訝異的,之前他曾到巴黎兩次,一次關銀鷹陪同,他是還好,也沒什麼時差問題,可是跟關銀荷來法國的那回,她卻足足睡了一天半才把時差調過來,讓他等人等得快要抓狂。“現在要出門嗎?”

  既然沒時差問題,他們倒是可以利用空檔出去走走。

  “不要吧!我想留在飯店享受一下這高級的氣氛和服務,這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進這種大飯店耶!”玫瑰飯店在巴黎市區算是極有名氣的五星級飯店,服務和美食皆是有口皆碑的喔。

  以前她在巴黎時,還常常跟室友幻想著哪天能住進這裏,享受有錢人的奢華生活。今天,她的願望好不容易實現了,心裏十分開心,完全不想踏出這裏一步。

  “接下來我們有七天的時間會待在這裏,你可以慢慢享受。”他沒想到她這麼好取悅,不過是住進飯店,就能讓她如此開心。“你確定不出去?”

  “我十分確定。”她的表情不會騙人。“我要享受這裏的服務。”

  “好吧。”皇焜寵溺的順了她的意。

  接下來的時間,他特地為了她叫了客房的豪華餐點服務,兩人享受著魚子醬、頂級牛排和美酒,用完餐後稍做歇息,阮綿綿便帶著興奮的心情讓櫃檯安排了仕女美容服務,花了兩個小時讓自己從頭美到腳,晚上再由皇焜陪著她到飯店的名店街大肆採購,為接下來一個星期的工作置裝。

  深夜十一點,她終於累了,開開心心的換了紫色的無袖上衣和同系列超短褲充當睡衣,準備好眠一場。

  叩叩。

  上床睡覺之前,得先跟同行的友人道聲晚安,這是基本禮貌,所以她來到了皇焜的房間門口。

  皇焜讓阮綿綿等了一會兒才打開門。

  原來他正在淋浴,匆忙倉促聞只在腰隨量著白色毛巾,黑髮濕答答的,發梢滴著水珠。

  “抱歉喔,我不知道你在洗澡。”用力吞一下口水,她的臉蛋瞬間爆紅。

  哇!他的身材非常有看頭,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窄實的腰,結實的長腿,完全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破壞如此完美的體格。

  “有事嗎?”將她的羞怯和貪婪的目光看在眼裏,皇焜不動聲色的單手抓著腰間的毛巾,另一手撥了撥額前服貼的髮。

  “我是來跟你道晚安的,可是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她紅著臉蛋說完,就想轉身返回隔壁房間。

  天啊,猛男當前,再不走她會流鼻血!

  他卻伸手拉住她。“進來坐坐吧,等我一下,我馬上好。”不讓她走,因為他也貪看她如此俏麗居家的一面。

  “我只是過來說聲晚安而已,沒什麼事……”

  “我們可以談一下明天的行程。”

  推拒無效,她被拉進房間內,坐在他的床上。

  而他,並沒有再進到浴室去,反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不用進去洗澡嗎?”因為他黝黑肌膚的貼近,她的臉蛋更紅、更燙了。

  “我洗好了。”今晚他不想繼續壓抑自己的想望,因為太傷身,而且現在氣氛美妙。“其實雷先生幫我們安排兩個房間好像多餘了。”他突然躺了下來,雙手枕在後腦勺,頭髮上的水珠把床單染濕一片。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轉頭看著躺平在床上的完美性感男人,他這模樣看起來年輕許多,而且沒有平常的嚴肅和冷酷感覺,勾引得她更加怦然心動,口乾舌燥起來。

  “小鳥都自己落網了,豈有再放它飛翔的道理?”他的手撫摸上她細嫩光滑的粉臂,撩起一陣陣的誘惑,他的聲音近似沙啞的低喃。

  “小鳥?”腦袋瓜有些缺氧,心臟的跳動失速狂怦。“在哪裡?”不是她要裝傻,而是她真的昏了、亂了,才會問出這樣蠢的話來。

  “在這裏。”大手抓住她的肩,將她往下拉,讓她嬌軟玲瓏的身子覆在他的身上。“留下來嗎?今晚。”

  渴望的光芒在黑邃眸子裏竄動,朝她細嫩的臉頰一寸寸欺近,他的陽剛氣息在她鼻間繚繞。

  “告訴我,你會不會留下來?我尊重你的決定,綿綿。”如果她不願意,那他非得拿出超人的耐力來平復身體的渴望。

  阮綿綿臉兒羞澀燙紅,眸光妖媚如絲,她心動的與他炙熱的黑瞳互相凝望。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決定讓他成為自己的第一個男人!不管以後兩人的這段戀情會不會開花結果,她都不會後悔。

  心裏才這麼想著,她已經點了頭。

  皇焜緊澀的喉頭發出一聲低吼,一個火速的翻身,她已經被鉗制在他的胸膛之下,他的熱燙抵著她的腹部,開始撩起火苗,燃燒著她的全身。

  她昏了、亂了,渾身因為他的氣息、他的掠奪而顫抖起來,嬌嫩的身子因為他的挑逗而拱起,因為他的熱情技巧而不斷喘息嬌吟。

  她沉醉在他製造的歡愛漩渦裏,整個晚上在他的懷裏擺蕩……

  *********

  巴黎是個浪漫又熱情的城市。

  她和皇焜並不屬於這裏,只是短暫的過客,但是他們卻在來到巴黎的第一夜就感染了這份異國的熱情。

  當天際的曙光慢慢露臉,阮綿綿全身酸疼的醒過來,裸露的嬌軀被他強健的手臂抱著,一份屬於他的霸道氣息隱隱透過她薄透的肌膚傳遞至心裏。

  張開濃密的羽睫,微仰起臉兒凝視著他的睡容。沉睡中的他毫不設防,臉部線條無比柔軟,給人一份親切的感覺。

  他在做生意時嚴肅專業、不苟言笑,但在兩人親密體己時又熱情如火,而此刻沉睡的樣子卻像個無害的男孩……原來,他有著不同的風貌呢!

  他是個奇妙的男子,而昨天晚上是奇妙的一晚。

  “睡不著了?”在阮綿綿柔媚如絲的凝視下,他的眼角、濃眉動了動,緩慢的張開來,似乎心有靈犀的感應到她的心情。

  “抱歉喔,吵醒你了。”她漾起微笑,沒有多少彆扭,粉唇邊的小梨窩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早安。”他扭頭朝她白皙的額心烙下一吻。“你並沒有吵醒我,我睡飽了。”所以自然的醒過來,而醒過來的時間抓得極好,正巧逮到她為他癡迷的目光。“你還好嗎?”

  他的唇從雪白的額心轉移到她的臉頰,在她的頰畔、唇邊停留。

  “有點不舒服呢,全身酸痛得要命。”她被他的胡渣蹭癢得格格笑,直往他的頸窩鑽去。“我沒想到女生要轉大人原來需要經過這樣的折磨,當女人還真辛苦哩。”

  “折磨?”驀地,蹭她的動作頓住,對於她的直率坦白心頭有點不是滋味。“我讓你不舒服了嗎?”

  這句話有多傷男人的心,她大概不知道吧?

  “怎麼說哩……要說舒服呢是舒服,但是我不懂為什麼非得要經歷一次疼痛,還有全身骨頭被拆散重組的感覺才能成為女人?這嚴格說起來也不算舒服嘛!”看他臉色鐵青,阮綿綿趕緊解釋。

  她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女生蛻變的過程這麼複雜,而男人卻不用。

  聽她這一解釋,他的壞心情稍微轉好,失笑的拉著她趴在自己寬闊的胸膛上,大手拍拍她像水蜜桃般的粉臀。“你沒經歷過,也該學過這類的知識吧?青春期時你難道對男女關係不好奇?”

  皇焜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衛生教育的老師,開始要替她上點性教育的課程。

  “我……”她偏著頭,表情陷入一陣苦惱當中。“我十六歲時出了一場車禍,以前的記憶都忘掉了。”完全忘了當時自己到底對男女間的事情好不好奇?

  她的話讓他想起關銀荷曾經提起過這件事。

  “當時很痛吧?”大掌愛憐的撫上她的細頸臉頰,他為她所承受過的劇痛而心疼。

  “其實痛不痛我全都忘了耶,奶奶說當時我一直昏迷不醒,就算醒過來也只是短暫性的,在醫院躺了整整半年,睡的時間比醒過來的多,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完全記不起那種受傷之後的痛。”

  *********

  看著他擰起眉頭的模樣,她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你這樣子讓我很後悔跟你提這件事,明明氣氛好好的說……”結果卻因為這個沉重的話題而被破壞了。

  “還要再睡一下嗎?”眉頭驀地鬆開來,他可不打算破壞現在如此寧馨美好的氣氛。

  “不要了,我們十點鐘不是得跟雷先生碰面?昨晚都沒時間討論公事,現在可不能再賴床了。”既然受聘來擔任他的私人翻譯和助理,她得盡責把事情做好。

  說著,她從他胸膛前爬起來。

  “沒什麼好討論的,一切就看雷先生的態度。”他卻拉下她,低低的笑著。

  “那你昨晚幹麼拉我進來說要討論行程?”圓眸瞪著他堅毅的下巴。

  厚!別告訴她,她被騙了。

  皇焜還是低低的笑著,勾起她尖美的下巴,吻上她嘟起來的細嫩唇辨,把他的笑喂進她的嘴裏,一起分享。

  因為這個溫柔的吻,她不想計較被騙的事了,乖乖的沉溺在他充滿魅惑的氣息裏,久久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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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6:17
第六章

  十點鐘,西裝筆挺、充滿成熟男人魅力的皇焜,帶著可愛俏麗的阮綿綿踏進玫瑰飯店十八樓的豪華會議室。

  這間玫瑰飯店其實也是雷艾森這位銀行家的事業之一,不過鮮少有人知道。因為雷氏家族百年來一直都是經營銀行業,跨足的領域完全以金融為主,轉戰玫瑰飯店和收藏骨董,純粹是雷艾森的私人興趣和投資,和雷氏家族並無關聯。

  十點五分,雷艾森踏進會議室內。他看起來斯文爾雅、年輕英俊,走路的步伐非常具有韻律感,而且穿著時尚又不失穩重,是個很輕易就能抓住女人愛慕目光的男子。

  阮綿綿以驚豔的目光看著雷艾森。她一直以為今天是要見一個愛好收集骨董的老頭子,沒想到這位雷先生竟然如此年輕英俊,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雷先生,好久不見。”皇焜沉穩的率先起身,用著僅會的法文跟雷艾森說話。

  “你好,我是皇焜先生的隨行翻譯,我叫安琪拉。”看得目不轉睛的阮綿綿忙不迭的跟著起身,向這位元大客戶禮貌問好。

  她說的法文清脆好聽,充滿美感。

  皇焜訝異的抬高一道眉、豎直耳朵,溫柔的眸光落在阮綿綿俏麗的身上。

  “你好,這回來了可愛甜美的翻譯員,跟那位美麗多刺的關小姐不一樣,感覺親切多了。”穿著銀灰色西裝的雷艾森斯文的笑著,一一跟皇焜和阮綿綿握手,他灰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掩飾得極好,旋即又換上笑臉。“兩位請坐。”

  “關小姐有事無法前來,所以這次由我代替她來當翻譯員,如果有翻譯不好的地方,請多多見諒。”她跟雷艾森說完話才坐下來,回頭立即跟皇焜翻譯雷艾森剛剛提到關銀荷的事。

  皇焜點點頭,表情略顯嚴肅;因為綿綿對雷艾森綻放的笑容,令他心情不怎麼爽快。

  阮綿綿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很認真盡責的為兩人翻譯討論內容,並且努力的綻放笑容,在這約莫四十分鐘的討論時間裏,小梨窩出現的次數多到數不清。

  她可是為了皇焜的生意,卯起來討好這位客人喔!

  “第一批骨董明天下午會運到,另一批從北京過來,抵達的時間是大後天早上。”笑容無比甜美,她向雷艾森轉達皇焜的說明。

  雷艾森點點頭,想了一下,隨即跟他們敲訂明天以及大後天見面及鑒賞骨董的時間跟地點。

  “好的,我們會準時到。”她認真的記下來,轉頭斂去笑意跟皇焜確認時間。

  皇焜臉色越來越嚴肅,緊繃著下顎,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

  把臉蛋再轉向雷艾森那一邊,她隨即又換上笑臉,非常愉悅的確定了再次會面的時間地點。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雷艾森看看表便起身,身為銀行家,他的忙碌情況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如果兩位元有什麼需要,儘管交代飯店經理,不用客氣。”

  飯店是他的私人投資,對於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他向來不會吝嗇。

  阮綿綿立即做翻譯,皇焜走上前跟他握手道別。

  “謝謝。”總算心情好了些,因為會面結束,阮綿綿不用再對雷艾森賣笑。

  雷艾森灰眸閃過一絲訝異的看看皇焜,再看看阮綿綿,臉上掛著了然的淡笑。“不客氣,那麼我們明天見了。”

  卓爾斯文的身影立即離開了會議室,外頭有三名類似貼身秘書或助理之類的男子等候著他,一見他走出去,立即簇擁著他快步向電梯走去。

  會議室的門一關上,皇焜立刻轉過頭來,將還陪著笑的阮綿綿拉進懷裏,低頭給她一個熱情霸道的吻。

  這是怎麼回事?

  阮綿綿完全無法思考,被緊緊的摟在他的寬懷中,承受他霸氣的吻。

  當吻結束,她整個人虛脫的偎在他的寬懷裏。

  “焜,你怎麼了?”他的吻又猛又烈,充滿著佔有意味和渴望。

  “你的笑容只能屬於我。”他吃味的對她說。

  她愣了幾秒,而後漾起甜美的微笑。

  “原來你是小氣鬼喔。”

  *********

  骨董的鑒賞是需要專業的眼光和知識,還有累積的經驗,而皇焜賣的骨董可是有口皆碑的,所以雷艾森也沒有特別請專家來鑒賞,所有的交易過程全由他親自出面。

  忙了三天,這個交易很順利的完成。

  雷艾森付款非常乾脆,在貨品交出的同時,他親自打電話交代銀行撥款到皇焜的戶頭,這一次的交易金額高達台幣一千多萬。

  阮綿綿簡直是瞠目結舌。

  沒想到賣骨董這樣好賺,短短幾天就有钜額入賬,真是羡慕極了。

  “我就算一輩子都很努力的做蛋糕,也沒辦法賺這麼多錢。”這句話,她說很多遍了,對於皇焜賺錢的速度感到咋舌。“你到底是誰?哪來這麼多的錢做骨董買賣?”

  阮綿綿一邊喝著冰涼的飲料,一邊以靈燦大眼滴溜溜的睨著他,鵝蛋小臉上寫著懷疑,不知道擁有神秘特質的他是不是哪個臺灣商業鉅子的後代。

  “你終於問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對我感到好奇呢!”

  漫步在巴黎街頭的高大偉岸身影驀地停了下來,脫下西裝外套瀟灑的甩在肩頭上,雖然還穿著長袖襯衫,卻一點也不喊熱。

  倒是她,明明一身露肩薄料洋裝,嘴裏還喝著清涼的飲料,但臉頰、額頭還有全身肌膚不斷冒出細密的汗水。

  “你有值得我聽的精彩故事嗎?”雪白的貝齒咬住吸管。

  她不好奇才怪!尤其此刻,好奇心簡直達到了最高點,因為他高深莫測的複雜眼神。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置可否的動了動堅毅有型的下巴。

  “哇~~那你快點從實招來!走,我們回飯店去,邊吹冷氣邊聽你的精彩故事,我可不想繼續在這熱死人的街頭散步了。”

  纖小的女人拉著俊拔的男人在街頭疾走,畫面有趣得很,但是皇焜的臉色卻是沉重的。

  事實上,他有點呼吸停滯的現象,因為要再度提起那不平靜的往事,對他而言是種折磨。

  他說得出口嗎?

  應該可以吧……

  閉上黑眸再張開來,仰頭迎向烈陽,希望那烈焰般的陽光能將他晦暗的陰霾往事踢出他的生命之外,讓他從此感染阮綿綿的純真坦率,跟她一起平靜而快樂的生活。

  回到了飯店,沁涼的冷氣迎面襲來,讓人通體舒暢,所有的熱氣瞬間從身上消失,非常舒服呢!

  “哇,還是待在飯店好。我決定了,接下來幾天我都要待在這裏,每天去俱樂部游泳健身,要不就去全身經絡美容按摩,再也不踏出這裏一步。”俏皮的踢掉了高跟鞋,俏麗的纖影直接往雪白的大床撲過去。“反正住在這裏都是那位雷先生付的錢,不花白不花。”舒服的歎息,她的嘴裏念念有詞。

  “我的女人不需要別的男人浪費精神和金錢。”聽見阮綿綿提起雷艾森,皇焜莫名的感到吃味。

  他脫了皮鞋走進房裏,將西裝擺在床尾的米色長椅上,在床沿坐了下來,指節分明的黝黑大手,直接戀上了她弧度美妙的小腿肚和那白皙的腳踝。

  “好癢,你別吃我豆腐好不好。”她被撫摸得格格笑,翻過身來往床頭挪動,小腿蜷起縮進裙擺裏,整個人像是慵懶小貓般蜷窩在床頭。“快說啦,我很好奇你的身分耶!”

  充滿好奇的大眼閃動著期待的光芒,他的手指僵了僵,縮回擺在自己的大腿上。

  在她的世界裏,所有的事情都是純真美善的,所以她絕對無法想像他以前的生活有多麼黑暗可怕。

  “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這麼差?”霎黑的冷峻臉龐令人感到一陣壓力和沉重。

  她從床上爬起來,以跪姿挪動到他的身邊,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盯著他緊繃的臉部線條。

  “如果你不想談,我可以——”

  “聽我說……”他張開雙臂把她摟入懷裏,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開口時的聲音沙啞而緊繃。“我的父親是個橫跨黑白兩道的商人,我的母親是他的情婦,她幾乎窮盡一生的心力取悅我父親,並和父親的元配及眾多情婦爭寵——”

  他的臉埋進她馨香的頸窩,希望能得到一點點的安撫,好讓他忘記過往記憶所帶來的恐懼。

  “從我出生以來,我就被母親訓練成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十八歲時開始跟在我父親的身邊,學習以他的方法經商,但是卻對他的世界那種黑暗面完全無法接受,總是反抗我的父親,拒絕與暴力血腥為伍,堅持正當守法的做生意……”呼吸停頓了下,那黑暗的記憶像要將他吞噬了一般,令他感到痛苦。

  “有一回我被要求開槍解決一名競爭者,可是當時我卻故意射偏了!一方面是沒有勇氣,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並沒有遺傳到父親引以為傲的冷血無情,所以我被撤掉了繼承人的身分,並且被軟禁起來,之後幾年的生活都受到嚴密監控,完全失去自由……”

  飽滿的寬額沁出冷汗,緊繃的面容一片森白,他緊緊握著拳頭,咬緊牙根,正在極力忍耐著。

  “焜……別、別說了……”所有的好奇心瞬間被抹滅,她抱著他哭了起來,淚水潤濕了長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淚痕。

  她內心十分的懊悔,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好奇他的身分,害他得承受如此大約南苦。

  “我一直渴望自由,渴望脫離這個家族的暴力陰影,我一直在等待機會,等了很多很多年……”既然已經認定她是自己未來的伴侶,她就有權知道他的全部,因此他必須說完它。

  阮綿綿知道他想說下去,所以她並沒有再次阻止他,而是窩回他的懷裏,心疼的掉眼淚。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你說出來……焜,對不起。”她哭得凶,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將他的襯衫染濕了一大片。

  “綿綿。”他顫抖的手輕輕拍著她,想要安撫她,結果卻忍不住緊緊的擁抱著她,並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裏,換成是他向她尋求情緒上的安慰。

  他需要她!

  冰涼的唇仰起,搜尋她被眼淚濕潤的嘴,需索她的甜美。

  他將她壓進柔軟的床上,甚至來不及褪去她的洋裝,顫抖的雙手便將那細薄的布料推至她纖細的腰際,狂猛的擁有了她,帶領她暫時跳過這段可怕的往事折磨,在欲望的漩渦裏浮浮沉沉。

  *********

  皇焜在二十二歲那年的某天晚上,終於獲得了解脫。

  他的父親在私人別墅裏被仇家暗殺身亡,當時負責監視他的人通通被緊急調回去對付仇家,而他母親在逃出別墅後緊急打了通電話給他,要他立刻躲到一間位於花蓮山區的隱密房子,等著跟她會合。

  但是在皇焜抵達那間房子之前,他母親已經在途中被仇家給殺了,皇氏的勢力在那一晚瞬間瓦解,從此失勢。

  至於逃過一劫的皇焜,在依照母親的交代來到那棟山間的屋子後,發現裏面居然藏著一批數量龐大的骨董!原來母親跟在父親身邊的這些年裏,私底下偷偷走私了不少骨董,好為了自己跟兒子留後路,而這一切最後全都變成他的。

  他在那間房子裏住了五年之久,終日與骨董為伍,鑒賞和研究骨董變成了他生活的重心,而每天在山區練習武術則是生活的調劑。

  他就是在那一段期間,認識了關銀鷹和關銀荷兄妹。

  原來關家的度假別墅就在他所住的房子附近,也算是他唯一的鄰居,加上關銀鷹和關銀荷那時候常常上山住,長久下來,要不變成朋友也難。

  等到皇焜二十七歲時,確定外面已經風平浪靜之後,他決定告別隱居的生活,回到大都市,開始經營骨董生意。

  由於他母親留下來的骨董全是昂貴稀有的珍品,所以短短一年內,他就順利出脫了近三分之二的骨董,也讓他從窮酸鹹魚翻身變成钜富。

  之後,他開始學著在世界各地尋找骨董,真正做起買入賣出的生意。五年下來,他穩定的做出了“禦寶閣”的口碑。

  但,當人生已經擁有花不盡的財富之後,他開始想要尋找平靜的生活,因此才會在關銀鷹的推薦下,找上了阮奶奶,並將禦寶閣遷到阮奶奶的地盤。

  心靈上得到了平靜後,未來他想繼續追求平凡和平靜的人生。

  阮綿綿躺在他寬闊的懷裏,久久無法成眠,思考著該如何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從那可怕的夢魘中脫身?

  “別為我擔心。”原來他也沒睡著,只是靜靜的閉著眼,粗糙的指腹和掌心摩挲著她細緻的肌膚。

  從他懷裏仰起小臉,望著他不再佈滿痛苦神色的平靜面容。“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她怎麼可能不擔心?她可是他的女友耶。

  他張開眼,眼角的紋路加深,眸光溫柔的接受她關心的注目。“夠多了。”她的出現讓他的心靈變得充實,下再空洞和空虛。“這樣就夠了。”

  他不奢求什麼,只要平靜的下半輩子還有她。

  “既然你不講,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嘍!”她決定還是要為他做些什麼,否則她這個女友表現就不及格了。

  不過至於該為他做些什麼……得讓她好好想一想。

  “你的方式?”難道是做更多的蛋糕給他吃?!可不可以不要啊?

  皇焜眼神閃過一絲驚慌,旋即斂住,頭一回很沒男子氣概的不敢明說。

  不過這應該也算是他寵她的方式吧?吃光她親手做的蛋糕,討她歡心。

  “就這麼說定了!”她開心的笑著抓起他的手,蓋上拇指印,小梨窩再度出現在他眼前,令他著迷。

  好吧,不管她的方式是怎樣,他都接受,只要她現在接受他的吻!

  大手與那細白的小手深情交握,低頭攫住她嬌俏的嘴,熱情的糾纏著她,直到她再度為他暈眩癡迷。

  *********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一年了。

  燠熱的天氣終於結束,巷子裏的楓樹已悄悄染上了秋天的顏色。

  當初她跟皇焜就是在這個季節碰面,先當了一陣子仇人,然後才和好,進而相戀。

  “阮姐,外找哦。”阿邦的大嗓門在禦寶閣外響起。

  每天阿邦都得來到禦寶閣的門外,召喚老愛躲在這裏看骨董的老闆,所以也喊得滿習慣了。

  “喔。”清脆的嗓音伴隨著腳步聲,很快的出現在門口。

  俏麗漂亮的阮綿綿,帶著幸福的微笑,跟隨阿邦一起回到了蛋糕店。

  “阮姐,又是那位常來的蔣先生,他這次指定要做一個玫瑰花造型蛋糕。”阿邦回頭瞥了老闆一眼,眼中帶著小小的疑惑。

  “蔣先生他常來買蛋糕,這麼捧場的客人我得幫他打個更低的折扣才行。”這半年來,蔣至韜每個星期都會來捧場一次,有時訂購一些外送的餐會點心,有時則是訂公司開幕用或派對用的大型蛋糕,要不就是慶生用的生日蛋糕,算是棉花糖的大客戶之一。

  正要推門踏進店裏的阿邦突然停下腳步,身子一轉,迅速的把老闆擄到一旁的楓樹下。“等一下,阮姐!我有些話憋在心裏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問清楚不可。”

  “你搞神秘喔?”突然被抓著跑幾步又停住,她纖細的身子晃了幾下,編織涼鞋踩著幾片掉落在樹下的楓葉。“有什麼不能進店裏再講,非得在這裏談?”

  讓蔣先生等那麼久,真不好意思。

  “阮姐,我懷疑那個蔣先生根本不是存心來買蛋糕的!”這種話並不方便在蔣先生面前講。“我嚴重懷疑他根本就是來泡你,所以才會常常找各種藉口來訂蛋糕,不然幹嘛每次都指定要你才肯下訂單,我就不行?”

  好歹他張鎮邦在棉花糖也打工兩年半了,早就從最初的掃地工晉升為蛋糕助手,幾款基本的蛋糕他都可以做得出來,還賣得呱呱叫哩,所以蔣至韜根本沒理由看輕他,堅持只向老闆訂蛋糕不可!

  因此,他非常確定蔣至韜對老闆絕對有著愛慕之情。

  這怎麼可能?!

  “阿邦,你不要胡扯好不好?”小手緊急捂住阿邦的大嘴巴,心思單純的阮綿綿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一點。

  “我是實話實說。”阿邦拉下她的手。“我看蔣先生應該是被你迷倒了,所以才會為了親近美女而常常上門買蛋糕……我看哪,他遲早是要心碎的,如果他夠精明的話,早該看出來你對骨董比對他有興趣多了。”這些話簡直是拐個彎虧人嘛!

  阮綿綿的臉蛋當場尷尬爆紅,纖足用力一跺,很巧的踩在阿邦的球鞋上。“阿邦,我看你是不想加薪對吧?”

  “阮姐,我想加薪想八百年了!既然你提起了,那我順便提醒你——如果你打算一直往禦寶閣跑,把店全交給我一個人顧的話,你最好多給我些薪水,要不然我就要跳槽了喔。”

  嘿嘿,他不痛不癢的把右腳從阮綿綿的鞋子下抽回來,心裏老早就想好“威脅”的說詞來對付老闆。

  “你要跳到哪裡去?”這附近沒有其他店可以讓他打工啊?!

  “就隔壁的隔壁那條巷子,第二家賣水煎包的小店。那天我路過去買水煎包,老闆就問我要不要去他那邊打工,時薪是一百五十元喔。”待遇比老闆給他的好哩。

  “噗~~你會拋頭露臉站在街頭賣水煎包才怪!阿邦,我太瞭解你了,你這個人最注重形象,臉皮又薄,就算打工也要講究帥氣瀟灑,怎麼可能肯站在路邊賣水煎包哩。”

  阮綿綿還真是瞭解阿邦!他永遠是形象第一,以維持自己在這一帶的名聲。

  “賣水煎包也可以賣得很帥氣啊!”阿邦有點顏面抽筋的現象,眼角和嘴角都抽搐起來。

  “好啊,那你去賣水煎包吧,我不會勉強留你,明天我就去附近的公佈欄貼單子征人。”他的樣子有夠好笑,阮綿綿努力憋著笑意,不理會他的臉上精彩的顏色,快步朝店裏走去。

  蔣先生在裏頭等得夠久了,真是失禮。

  “阮姐,你玩真的喔?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啦~~”千萬別當真啊!

  阿邦追了進去,“顏面神經”瞬間受損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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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 07:06:39
第七章

  “在粉紅色蛋糕的外圈,我會以鮮奶油裝飾上紅色、粉色的玫瑰,以及一些綠色的葉子,中問就以白色巧克力點綴,並加上一些時令水果。”在專業的領域之內,阮綿綿總是神情專注、眼眸熠熠發亮。“蔣先生,這個造型如果你滿意的話,我立刻幫你寫下訂單好嗎?”

  將她畫的圖案推給對座的蔣先生看,她起身要到櫃檯拿空白的三聯式訂單。

  不過阿邦手裏已經拿著訂單衝過來了。“訂單我來寫好了。阮姐,你對面不是還有事忙要嗎?快去吧!”他現在很怕老闆當真要把他趕出這裏,逮住機會就獻殷勤。

  “抱歉,我還有些細節要請教阮小姐。”蔣至韜彬彬有禮的回絕阿邦的好意。

  意思很明顯,他要阿邦別來礙眼,在他的眼裏只有阮綿綿存在。

  “阿邦,你去廚房把烤箱鍋具清一清,明天要是有新的工讀生來工作,會比較輕鬆一些。”阮綿綿想整阿邦,故意把他支開。

  誰叫他亂說話,還敢威脅要跳槽?!那她就讓他吃點苦頭!

  阿邦臉色不太好看,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訂單交給老闆,慢條斯理的鑽進廚房去。

  現在,只剩下蔣至韜和阮綿綿獨處。

  阮綿綿專心的寫訂單,而蔣至韜則是緊盯著阮綿綿,神情若有所思,偶爾陷入一種回憶的悠遠情緒,仿佛心裏藏著一些秘密。

  “蔣先生,你看看!”寫好訂單,她抬頭看著蔣至韜,不意卻對上他溫柔專注的深眸裏。

  “綿綿,我都在你面前出現了這麼久,為什麼你還沒有想起我?”他白淨的手伸過來,毫無預警的覆蓋在細柔的小手上。

  “蔣、蔣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阮綿綿嚇壞了,忙不迭縮回桌面上的手,倉促的起身離開座位。

  他剛剛眸子裏的幽深情緒讓她不安,讓她的腦袋出現片段的記憶,那是她一直想不起來的記憶,似乎有著很模糊的青春身影。

  “綿綿,我們當然認識!在你十五歲那年,我們已經談了戀愛……”蔣至韜嘴角凝著一絲苦笑的縮回手,雙手交握成拳,抵著驀地放低的額頭,悠遠的記憶瞬間回籠。

  “當時我們雖然年輕,但卻是真心的相愛,我還告訴過你,等我繼承了我父親的公司,能獨當一面不再被長輩們牽絆左右時,我一定會娶你為妻!”

  那是年輕的誓書呵!

  只是當時的誓言只有他們兩個人相信,長輩們完全不當一回事,所以他們被迫分開,後來當她出車禍住院、正需要支援的時候,他又被逼著出國留學,然後一去數年,直到八個月前才返國。

  這幾年裏,他不是沒有交往過別的女友,只是他是個重情的人,阮綿綿的單純率真是他最初最真的愛戀,也是他最難忘的,所以這些年來的戀情都沒能開花結果,心裏總想著要早點回到臺灣,尋找當年戀情沒有結果的初戀情人。

  可是當他開心自己很輕易就找到她的同時,卻得面對她已經遺忘他的殘忍事實……但他完全不能怨她的遺忘,因為在她生命垂危之際,他沒能陪在她的身邊,而是遠走高飛到英國去讀書。

  如今面對她的遺忘,他也只能坦然接受,然後慢慢的接近她,妄想有朝一日她能記起他,想起那段難忘的初戀情懷。

  但是,找到她已經半年了,在這一百多個日子以來,她卻沒有想起一絲一毫,而他也失去耐性了;所以他決定要在今天攤派,非得跟她說清楚不了可。

  “可是你出了車禍,把我忘掉了,徹底的忘掉了……”

  他痛苦的嘶啞聲嗓,讓阮綿綿驚惶不已,蒼白的臉蛋佈滿驚疑的茫然。

  這是怎麼回事?她被雷劈到了是不是?怎會有個男的突然冒出來指責她把他忘掉了?!

  *********

  關了店門,一顆心慌慌亂亂的走回家裏,先到奶奶的房間探視老人家。

  奶奶這幾天身體微恙,臨時從醫院請來的專業看護一下班離開,她就乖乖上床睡了,沒有像以前那樣偶爾熬夜看連續劇。

  確定奶奶安穩的睡著,她捧著一顆昏亂的心回到房間,機械式的洗澡、換衣服、吹乾頭髮,然後走到前院,盤腿坐在走廊上,仰頭看著稀疏閃爍的星星。

  “唉~~事情好像很複雜呢。”穿著白色薄長衫和棉質長褲的她,唉聲歎氣的,心情混亂得像團被弄亂的毛線球。“我真的跟蔣至韜交往過嗎?為什麼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小拳頭敲敲腦袋瓜,不知道有誰能幫她解開這個謎題?

  在她出車禍之後,因為沒有回到原本的學校複學,所以過往的同學朋友就全都失去聯絡,因此她身邊沒有可以幫忙恢復記憶的朋友。

  過去幾年來,她並不在意這個,因為朋友可以重新交往,但今天被蔣至韜這麼一攪局,讓她很後悔當初沒有積極的回去找舊時的朋友和同學,那麼至少今天她還可以找人問出個蛛絲馬跡,知道蔣至韜到底是不是在說謊?是不是要著她玩?

  可是……蔣至韜有必要這麼做嗎?

  根據阿邦的分析,蔣至韜並沒有必要做這麼無聊的事,因為像他這種擁有高學歷、身分背景極好,而且事業有成的社會菁英分子,要多少名媛淑女都有,幹麼跑來招惹她這個小蛋糕店的老闆?

  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而且阿邦也覺得蔣至韜不像是無聊男子,他的態度一直都很正經,在提起往事時,眼神和聲音都透露著痛苦,尤其是在指責她遺忘了他的時候……

  苦惱啊苦惱!平白無故冒出個蔣至韜來攪亂她的心湖,害得她今晚沒去赴皇焜的約!

  “唉呀!”大叫了一聲,她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胡亂套上拖鞋往階梯下衝,跑到門口去。

  今天皇焜約了她一起看一件晚上到貨的骨董,說好了等店門關好後要過去“禦寶閣”的說,結果她居然忘記了?!

  急急拉開前院的大門,她橫衝直撞的低頭就往外衝,慌張的結果就是撞上一堵堅厚的胸膛。

  嗚!鼻子好痛!阮綿綿搗著鼻子,抬起淚眼看向擋路的人。

  不就是皇焜嘛?

  “抱歉,我忘了我們的約定。”濃濃悶悶的鼻音,聽起來有點可憐。

  “我看看。”伸手將她攬入懷,大手托高她淨秀的臉,抓開她搗著鼻子的小手。

  她的鼻子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

  “很痛嗎?”深邃的眸子有著關心。

  阮綿綿吸吸鼻子,強忍疼痛地說:“還好啦,痛只是一下下。”他的胸膛又硬又厚,撞起來還真是要命。

  他心疼的低頭吻了下她的鼻樑。“這樣有沒有少痛一些?”他的溫柔只展現給她。

  “有啊,如果你再吻多一些些的話。”她心動的抱住他的腰,嬌憐的偎進他的胸膛。

  這當然是沒問題。

  手指勾起她的下顎,他的唇熱切的尋找那熟悉的嬌嫩,在稀疏的微星下,兩人緊密靠著,熱烈的吻著對方。

  今晚沒等到她,出來一看,才發現她已經關上店門。他猜想可能是阮奶奶生病的關係讓她先回家一趟,因此他也關了店門,過來日式老宅子前面等著她出現。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她了,卻把她的鼻子給撞得發疼。

  皇焜在心疼與心動之餘,只能借著吻來安撫她和自己的情緒。

  只是對於熱戀中的兩人而言,一個小小的吻也隨時會讓他們面臨脫序的狀態。

  他的吻逐漸加深,大手在她嫋娜的身子上遊移,撩起她陣陣的顫慄。

  從法國回來臺灣後的這一年裏,他們在一起享受親密的時間並不多,只有偶爾在蛋糕店公休時才會整天窩在他那邊,或者是在她偶爾提早關店後,在他那邊多逗留一、兩個小時。

  今晚的情況不同,夜已經很深了,他們該分別回到各自的窩去睡一場好覺才對,但是他溫度發燙的唇告訴她,他的身體強烈的渴望著她,不放她走了!而她慌亂了一整個下午的心情也因為他而變得安定,她同樣不想結束這美妙的一刻。

  “由你決定吧,要我回去還是留下嗯?”趁著喘息的空檔,他把選擇權丟給她。

  今晚她失了約,理當要補償他的。

  “這還用問嗎?”她臉蛋燒紅、呼吸紊亂,迷蒙的眼眸裏映著他緊繃嚴肅的臉龐,混沌的腦袋瓜稍微擠出了一絲思考能力。

  很好,她給的決定正是他要的!

  皇焜低頭再次狂猛的吻住她……

  *********

  天空才露出一絲曙光,天色濛濛亮之際,趁著阮奶奶還沒醒來,阮綿綿裹著睡袍,輕手輕腳的偷渡自己的親密愛人,穿堂過戶,走至門廊,打算送他快快離開這裏。

  她和皇焜的交往奶奶是知道沒錯,但是老人家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親密關係,這會兒要是讓奶奶突然看見皇焜在這裏過夜,恐怕會嚇壞老人家的心臟,不太妙哩。

  所以清晨五點多皇焜就被阮綿綿挖起床,經過簡單的著裝梳洗後,被她推著走向大門。

  他倒沒怨言可說,只是有點不太捨得離開她這軟玉溫香,因此在走到前廊時,他停了下來,在稀微的晨光下摟著她來個火辣辣的吻。

  他吻夠了,她的腿也軟了,勉強撐起一絲力氣,推著他走下前廊的階梯。“快走啦,等一下奶奶醒來看到了不好。”

  “我看到了。”阮奶奶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身上穿著一身藍色旗袍、披著咖啡色披肩,矮小的身子就站在院子的一棵楓樹下,剛病癒的面容顯得蒼白沒什麼精神。

  “啊,奶奶?!你、你……你怎麼起床了?”聞聲轉頭的阮綿綿,此刻的臉色比奶奶好不到哪裡去。

  看來,被嚇壞心臟的人應該是她才對,而不是已看盡人生百態,心情豁達的八十歲老人家。

  “我這幾天睡到骨頭都快散掉了,再不早起做做運動、呼吸新鮮空氣,很快就要去跟你爺爺做伴了。”阮奶奶笑眯眯的,看不出有受到驚嚇的樣子。

  她走了過來,有點兒費力的爬著階梯。

  “阮女士,小心一點。”皇焜從頭到尾都很鎮定,不像阮綿綿還在驚嚇當中,沒能發現阮奶奶吃力的步伐。

  他扶著阮奶奶走上長廊,讓她在木頭長凳上坐了下來。

  這時阮綿綿終於回了魂,趕緊跑到奶奶身邊坐下,殷勤的幫奶奶捶捶背。

  “綿綿啊,你眼光真的很不錯喔。”這個未來的孫女婿還真是不錯,滿體貼老人家的。“皇焜啊,你早該改口叫我一聲奶奶了吧?”

  阮奶奶笑眯眯的拿起掛在胸前的老花眼鏡戴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將他看了一遍。

  “奶奶。”皇焜從善如流,似乎對眼前的情況並不覺得尷尬,完全展現他那沉穩的性子,不像阮綿綿,一直害羞的低著眉眼,不敢看奶奶。

  “綿綿,你現在害羞會不會太慢了點?你都敢留男人過夜了,還怕被奶奶看見嗎?”阮奶奶不肯放過揶揄孫女的機會,非要把她羞得臉都黏到長凳上不可。

  “奶奶~~”好糗、好羞人喔!她像小孩子一樣,扭動身子對奶奶撒嬌起來。

  皇焜微微一笑,開口解救她。“奶奶,我想讓綿綿陪我回去看樣東西,等會兒我讓綿綿幫你帶碗粥回來。”他聽綿綿說過,阮奶奶早餐很愛吃“黎記”的瘦肉粥。

  “好,綿綿就送給你了,跟你換一碗粥很值得的。”阮奶奶真愛說笑。

  她只值一碗粥喔?

  阮綿綿瞪大一雙清亮的眸子,粉嫩的雙頰不依的鼓了起來。

  “走吧。”皇焜拉著阮綿綿離開老宅。

  在他的眼中,綿綿是無價之寶,就算得花他所有的收藏和財產來跟阮奶奶交換她,他都願意。

  兩人並肩慢慢的走在清晨的街頭,周遭的氛圍是平靜而溫馨的。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而這全是因為有綿綿在身邊才能感受得到的。

  “你有興趣看看我跟你提起的那件骨董嗎?”皇焜腳步停在“禦寶閣”門前的樹下,腳底下落葉片片,偶爾有幾片葉子被風吹起,幾度飄起落下,卷飛到巷子口去。

  一旁的阮綿綿抬起穿著夾腳拖鞋的小腳丫,頑皮的踢開腳邊的一小堆落葉,讓落葉揚起又落到石板路上。

  “好啊。”她開心的揚起已經褪去羞澀的清麗小臉,朝他嫣然一笑。

  那漂亮的小梨窩笑靨,只能專屬他一人。

  *********

  原來,皇焜為了討她歡心,竟然找了三組來自歐洲皇室的骨董午茶杯盤,有俏皮的小熊圖案,有浪漫的玫瑰花,還有迷人的山茶花,每組各三十六件,件件精緻得令人讚歎連連。

  那出自名家的細緻做工,令阮綿綿愛不釋手,拿起來摸了幾回,放下又拿起來。

  “這有人訂了嗎?”轉頭看著站在身邊一直沒多說話的皇焜,她的表情有點割捨不下。

  皇焜店裏骨董的脫手速度都很快,可能今天一上架,明天客人來參觀時便被買走了。而她,就算喜歡也沒錢買,就算她把“棉花糖”全送給皇焜,可能也換不到一組昂貴的杯碟盤了吧?

  “有人訂了,等會兒這些貨會全部送出去。”他說,唇角有抹神秘的笑紋。

  “哇,這麼快?難怪你會一直催我來看,原來以後就看不到了……”她沒看見那抹神秘笑紋,失望的嘟起粉唇,嘴裏念了兩句。

  因為怕看越久會越失望,她索性將盤碟全部收回藍絨木盒裏,小心的歸回原位。

  脫去黑色的手套,她把手套遞還給他。

  “我去幫奶奶買粥,你也要一份嗎?”感謝他讓她有機會欣賞這些來自歐洲皇室的骨董瓷器,她已經很滿足了。

  “等我把這些收好,我陪你去買粥。”看著她失望的臉蛋,他忍不住開口問;“綿綿,你知道這些東西是被誰訂定了嗎?”

  她搖搖頭,反正買家肯定不是她就是了。

  可是皇焜好像存心要讓她震驚似的,竟然黑眸熠熠發亮的指著對面說:“我打算算送給對面‘棉花糖’蛋糕店的老闆,你猜她會喜歡嗎?”

  “啊~~謝謝!皇焜,我好愛你!”棉花糖的老闆一定超喜歡的!

  阮綿綿衝進他的懷裏,又叫又跳,開心的笑著,笑到眼淚都擠出來了。

  皇焜的心情比她更激動,因為她說她愛他!

  他滿足的笑著,雙臂小心的護著她,避免她因為太過興奮的舉動而撞到桌角受傷。

  “開心夠了,該去買粥了吧?奶奶的肚子都快餓壞了。”再不安撫她過於激動的情緒,恐怕連滿室的骨董都要被她給踢翻。

  “好,我請你吃早餐!今天隨你點餐喔,只要你想吃的,我都請客。”她好大方的請他吃早餐耶。

  “每天把你當早餐吃行嗎?”皇焜竟然露骨的表達了內心強烈的渴望。

  這個問題阮綿綿無法可應,臉蛋慢慢的佈滿紅霞。

  “呃……嗯……這個嘛……再討論嘍!總之今天的早餐不能吃我,請你點些別的啦……”好彆扭喔,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害羞啦?

  他揚揚濃眉,低頭吻住她嬌俏的甜唇。

  “好吧,我明天再開始吃你,今天就先吃別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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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隔周某一天的上午十一點,阮綿綿在將客戶訂制的蛋糕交由快遞公司以低溫冷藏車配送之後,便回家換上小禮服、薄施脂粉,搭著計程車親自前往該名客戶的午宴現場。

  這位大手筆訂了特大蛋糕跟午宴點心的客戶,正是蔣至韜,而這棟位於半山腰、占地兩百坪的歐式別墅,則是他的住處。

  今天是蔣至韜的生日,他特別在別墅庭院舉辦午宴,邀請一些同學朋友參加,阮綿綿也是其中之一。

  這筆生意讓阮綿綿賺進不少,不過卻也感受到相當大的壓力……原因就出在蔣至韜身上。

  他似乎非常執著於讓阮綿綿回想起過去的一切,所以特別在今天的午宴邀請了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據他所說,其中有幾位還是她的好友。

  為了表示慎重,阮綿綿穿著一襲杏桃色的小禮服,靚麗迷人的赴宴。

  不過,今天這場宴會她並不敢告訴皇焜,因為在她還沒厘清蔣至韜和自己過往的那段感情前,她不曉得該怎麼跟皇焜開口。

  “綿綿,你好漂亮。”才走下計程車,就聽見蔣至韜的讚美聲了。

  關上車門,纖嫋的身子兜了半圈,杏桃色的裙擺像浪花一樣卷了個圈圈。她看見蔣至韜一襲白色筆挺西裝,斯文爾雅的站在她身邊,一雙深情的眸子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藏對她的戀慕。

  “你在等我嗎?”很訝異主人會在門口迎接客人,因為她一直認為自己今天只是來露露臉,看看舊時的同學朋友;不過因為記不起人家了~~可能不會有人想跟她多聊天吧?

  “嗯,大家都到了,他們很高興你能來參加。”他已經迫不及待讓綿綿舊時的朋友跟她碰面,並且向她證實兩人年輕時交往的一切。

  這絕對可以幫助她恢復記憶,讓她重新接納他!

  “真的嗎?大家還記得我?”說不驚喜是假的。

  “沒有人會忘記你。”而他則是最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我帶你進去,等一下我就宣佈宴會開始,希望今天你能玩得盡興快樂。”而他將是陪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嗯。”她開心的笑了,和俊挺的他一起走進屋內。

  她甜美的笑容是蔣至韜深深迷戀著的,他的目光一直無法移開,直到他們進入屋子裏,他不得不暫時移開視線,轉而向參加宴會的舊時同窗們介紹阮綿綿。

  “綿綿,我好想你喔。”

  “綿綿,我是莊麗芬,以前坐在你隔壁位子,每次蔣至韜要傳紙條給你的時候,都是我幫忙傳的。”

  “自從你休學之後,我們就少了一個朋友,大家都想死你了!”

  “綿綿,我有帶了我們以前拍的照片給你看,裏面還有你和蔣至韜的合照喔。”

  一群女人在她踏進客廳時,一窩蜂的擁上來,大家熱情的爭相抱她,在她耳邊嘰哩呱啦說著以前的事,不遺餘力的將過往的記憶挖出來,甚至還拿出了她和蔣至韜在學生時代親密相偎的照片。

  她仔細聽著、看著,腦袋裏並沒有喚起半點記憶,但還是一直開心的笑著。

  雖然她已經記不起這些舊時的朋友,但她們的熱情讓她感動,笑著笑著,眼角都閃起淚光了。

  半小時後,蔣至韜把她從那群過於熱情的女人堆裏解救出來。

  “該用餐了~~大家吃飽了再來敍舊。”他像白馬王子般突破重圍。將她拉出來,走往鋪著金色絲緞的長桌。

  殷勤的幫她端來白色瓷盤,體貼的詢問她的需要、替她布菜,儼然以她的護花使者自居。

  阮綿綿還沉浸在方才的興奮情緒當中,任由蔣至韜帶領、布菜,甚至在他表示想帶她到樓上的露臺用餐時,她也欣然接受。

  “你看起來很開心,看來我辦這場宴會是辦對了!”他從樓下端來兩杯白金芬黛酒,在她對面落坐。“我敬你,很高興你玩得開心。”

  這場午宴達到了他預期中的效果,今天的忙碌是值得的,因此需要慶祝一番。

  “蔣先生,謝謝你的安排。”拿起酒杯,她笑著喝了一口。

  蔣至韜的用心讓她重新接觸了以前的朋友,雖然她還是想不起來,但她心裏是感謝他的。

  “怎麼還這麼生疏的叫我?”蔣至韜的笑意凝結在嘴邊,換上一抹幾不可見的苦澀。

  “我習慣了。”該改口嗎?阮綿綿心裏一陣忐忑。

  “你以前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他提醒她,渴望回到以前那段快樂時光的意圖無比強烈。“我喜歡你笑著喊我的名字,遠遠的就大聲叫喚我,要我看著你、走到你身邊。”

  放下酒杯,他來到她的面前,半蹲了下來,大手覆著她纖細的手。“綿綿,求你快點想起我!我愛你,我要你快點回到我的身邊來。”

  她無語,頭皮發麻的瞪著他,心情十分複雜。

  “綿綿,你曾經答應過我,等你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你要把自己交給我……雖然事隔多年,也許你已經將自己交給了另一個幸運的男人,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現在重新回到我的懷抱,我就心滿意足了。”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烙上一個吻。

  “你、你別這樣!”她嚇得縮回手,看看旁邊,心裏一驚。

  糟了!她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是跟他在樓上獨處,難怪他這般大膽又激動。

  “就算你想不起我,可以接受我重新追求你嗎?自從回國之後,我已經默默在你身邊守候了半年,你不會狠心的拒絕我的追求吧?”他神情帶著苦澀和渴求,伸手又想拉住她。

  “這個我恐怕不行,因為我——”驚然的從白色椅子起身,因為動作太急而將椅子往後推倒,砰然的聲響讓她的聲音中斷。

  “綿綿,不要拒絕我!我們以後不會再分開,絕對不會——”在她轉頭驚愕的看著倒地的椅子時,他動作快速的從對面起身,來到她的面前,重新抓住她縮回去的手。“綿綿……”

  “蔣至韜,你別太衝動啊!我的手都被你抓痛了。”用力抽回來。

  唉呦!看他斯斯文文的,怎麼手勁這麼大?

  “你不能現在答應我嗎?這輩子除了你,其他女人我都不要!”沒手可握,只好改抓她單薄的雙肩,他的執著都只為了她。

  阮綿綿登時傻眼!

  一輩子太久遠了吧?

  她跟皇焜都已經這麼親密了,但還沒想過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事,可蔣至韜卻輕易就說出口?!

  “綿綿,別懷疑!從許多年前我們開始談戀愛時,當時我們年紀雖輕,但卻都知道我們的戀情不是玩玩而已。現在我要實現諾言,就算你的記憶裏已沒有我,也不該背叛我們曾經許下的承諾!”

  她茫然錯愕的表情,讓他更急著想要闖進她的心裏。

  “綿綿,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想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阮綿綿有點招架不了的被迫承受他給予的愛情壓力,她的腦袋又昏昏亂亂了起來……

  *********

  從滿是灰塵的閣樓裏搬出舊相本,阮綿綿吃力的將這幾本厚厚的相本拿到後院曬太陽。

  她拿來雞毛撣子撣掉灰塵,猛打了好幾下噴嚏之後,相本終於脫去厚重的塵上,乾淨的躺在長廊上接受陽光的洗禮。

  阮綿綿拿起其中一本翻閱著,裏頭是一些小時候的照片,有她跟父母親還有爺爺奶奶的照片。

  這些照片奶奶有拿給她看過,所以她記得父母的長相。

  又拿來另一本,一本接一本翻找著,終於讓她找到了她和蔣至韜學生時代留下的記憶。

  這本相本似乎是被奶奶刻意收了起來,因此她並沒有看過。

  她不明白,為什麼奶奶獨獨漏了這本相本?是不想讓她回想起跟學生時代有關的記憶?還是奶奶真的不知道這本有她和同學跟蔣至韜的合照?

  一頁頁的翻閱著,照片上的兩個人對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因為她真的沒有半點記憶,就連看見一張蔣至韜在溪邊背著她的親昵合照,她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男的是誰?”突然間,一道渾厚的熟悉男聲從頭頂上撒下。

  “嘩啊!”她險些被嚇破膽,相本從手中飛了出去。

  皇焜俐落的撈住相本,走到旁邊的長凳上,翻看著內容。

  急急忙忙從地上起身,纖影朝皇焜靠過去,試圖要搶回相本。“你不能偷看啦——”裏面都是她和蔣至韜的一些親密照片哩。

  “站住。”皇焜抬頭瞪了她一眼,害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雖然只差一點點就能碰到相本,她卻不敢拿。

  “呃,那些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舊照片,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願他能立刻放棄翻閱照片。

  “我倒不覺得。”他的臉色冷硬,語氣也是。

  她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扭著身子靠過去。

  “你別在意好嗎?反正我也想不起我和蔣至韜交往過的事,就算有照片也不能證明什麼嘛!何況我也不會答應他——”

  唉呀!她怎麼那麼笨?竟然主動把自己跟蔣至韜的事情說出來?

  “呃……你剛剛有聽見我說了什麼嗎?”張大眼看著他那張瞬間轉為陰霾的俊容,她有種想立刻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

  “聽得一清二楚。”照片中擁著阮綿綿的年輕男子叫做蔣至韜。“你昨天中午出門,就是赴他的約會?”

  用力合上相本,他的神情陰沉森冷。

  “因為蔣至韜說要幫我安排跟以前的同學見面,我想既然難得有這個機會便答應下來……”不敢說謊,頭低低的直接招了,聲音越來越小聲。

  “你跟蔣至韜什麼時候開始見面的?”皇焜一張陰霾的尊容霎時黑成一片。

  “大概半年前。”誠實招供是對的,但願他不會太過計較。

  阮綿綿偷偷揚睫覷他一眼,結果卻看見一張可怕的包公臉,嚇得纖細的身子一抖,恐懼在心中悄悄發芽。

  “你生氣了喔?其實說起來我也是上個星期才知道我以前跟他交往過,要不是他主動說起,我是全然沒有記憶,連他是誰都不曉得呢!”

  “現在既然知道你跟他曾經交往過的事實,你接下來會怎麼做?”他的內心也是恐懼無比,只是酷冷的面容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情緒,而她也絕對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怎麼做?

  她看著他,小臉流露出茫然和苦惱,驀地掉頭走到矮欄前站著。

  他沒有靠近,感覺自己跟她之間的距離突然間拉遠了!她曾經被一個年輕的男子所擁有,他們當年的感情可能緊密到足以摧毀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美好……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寬飽的額流下一滴冷汗,他的心就像被撕裂摧毀般痛楚著。

  不!他不能任這種事情發生!

  他一個箭步,走過去從後方擁住那單薄的嬌軀。

  “綿綿,你要離開我了嗎?”他痛苦悲鳴。“你決定離開我了嗎?”

  她搖搖頭,安撫的將雙手貼上環繞在她腰際的厚實大手,背往後貼著他倏然僵硬的健實體魄。

  “蔣至韜要我回到他的身邊,他要我陪他走一輩子。一輩子的時間太久遠了,況且我心裏根本沒有他的存在,我不可能接受他的要求。”

  昨天她想了一整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共度一生的對象是皇焜,並不是蔣至韜。

  皇焜整個人就像是重獲新生一樣,剛剛幾乎凝結的血液緩緩竄流起來,僵硬的身體線條也漸漸柔和。

  “那你心裏清楚自己想跟誰共度一輩子了嗎?”懷抱著一份希望,他將她輕輕扳過身來,黑邃的眸子盯著她的粉嫩嬌顏。

  “跟你。”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謝謝。”他也毫不猶豫的低頭給她一個顫抖的吻。

  頭一回,她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慌,阮綿綿將粉臂勾上他的頸,回應的是滿滿的熱情。

  她要他知道,她的心是他的,她的人是他的,蔣至韜永遠也擒不走。

  *********

  鋪在長廊上曬太陽的相本,通通都被收回閣樓了。

  阮綿綿決定將過往的記憶塵封起來,因為這些記憶裏有一部分會讓皇焜感到恐慌,而她也對這些記憶完全沒有印象,不如就選擇繼續遺忘吧!

  “放在這個箱子裏吧,這樣才不會再佈滿灰塵。”領著皇焜走上閣樓,她的身高剛好抵住閣樓的天花板,皇焜卻得彎腰駝背才能走進來。“你還好吧?”

  轉回頭看他的樣子,她覺得好笑。

  “箱子給我。”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箱子,很快的將相本全部一股腦的放進去,再將箱子塞到閣樓最裏面、最不方便拿取的地方。“這個位置剛好塞得下紙箱。”他的意思非常明顯,打算將她的過往塵封起來。

  “是喔?”她怎麼覺得那個位置好像勉強了些。

  “下去吧,我腰彎得不太舒服了。”這個空間太窄,令他不舒適。

  她乖乖的跟著他離開閣樓,下樓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被塞在角落、不太看得見的紙箱。

  就讓記憶從此塵封吧!

  她心裏有點小小的感傷。

  站在階梯上的皇焜已能挺直腰杆,他抓住她的手扯了一下,她回過頭來望進他深邃的眼裏。

  “我看最後一眼。”她對他說。

  “我知道。”他微笑,拉著她慢慢走下樓。

  來到後院,長廊已經淨空了,一如她過往的記憶已被淨空,不再容納其他男人的記憶般令他欣喜。

  他低頭吻住她,戀著她美好的氣息。

  “阿焜,你今天要不要留下來吃午飯?”奶奶矮小的身影出現在後院,她老人家因為身體還沒完全康復,這些日子都很安分的待在家裏。

  兩人火速分開來,阮綿綿臉紅如火,皇焜則相當鎮靜,不愧是個沉穩的男人。

  “奶奶,我今天要飛香港,等一下就得出門,不能留下來陪奶奶吃午餐,真是抱歉。”臨時的行程是他來找阮綿綿的原因,今天他得趕到香港一趟,轉搭下午的班機前往北京。

  “那真可惜啊,綿綿早上去買了一隻雞說要燉鍋雞湯給我喝,我才想找你陪奶奶一起嘗嘗綿綿的手藝呢。”阮奶奶將皇焜當孫子疼惜,她相信他是個值得託付的孩子,綿綿跟著他,她大可放心了。

  “謝謝奶奶。”皇焜很感激奶奶將他視為家人。“這樣吧,我把班機時間往後延,我陪奶奶喝完雞湯再走。”他想要多一點跟綿綿還有奶奶相處的時間。

  也許從北京回來之後,他可以找個適當的機會,跟奶奶談談他和綿綿的婚事。

  “呵呵,太好了。”阮奶奶很開心。

  “奶奶,午餐弄好之前,你先回房間躺著休息好不好?醫生說你的狀況不是很穩定,不可以動不動就下床亂走動啦。”臉紅稍稍消退的阮綿綿,走過來扶著奶奶回房間,今天蛋糕店沒開店也是因為擔心奶奶的病情。

  上星期皇焜在這裏過夜的那一回,奶奶在早上起床散步時染上了風寒,讓原本回穩的病情又出現變化。

  老人家的身體平時雖然硬朗,但是只要遇上不舒服的時候,身體機能就很容易失常,而且恢復能力也不好。

  “我躺得骨頭都硬了,起來走一走也不行……”平常活動慣了,突然間必須一直躺在床上不能隨意走動,阮奶奶覺得很不快樂。“阿焜難得來家裏,我想跟他聊聊天啊。”

  奶奶心裏想的正是兩個小輩的婚事,這事擱在心裏很久了。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讓她很不好過。

  “奶奶,等皇焜從北京回來以後,我會叫他常來陪奶奶就是了,不用急在一時嘛!醫生要你多注意身體,你可要聽話多休息喔。”這是醫生的交代,不能不遵守,就怕奶奶跟皇焜聊太久,耗費太多的體力,讓身體又感到不適。

  “奶奶,以後我會常來。”皇焜在旁邊幫襯著,這也是他的真心話,因為他打算儘快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

  “那好吧,我先去躺躺,等會兒吃午飯時再聊好了。阿焜,以後你要常來看奶奶知道嗎?”老人家今天不曉得怎麼了,說話有些感傷和不舍。

  “我會的。”皇焜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走過來幫忙綿綿扶著奶奶走進房裏。

  安置好奶奶之後,他先走出房間外,在客廳等待著綿綿。

  過了一會兒,阮綿綿走了出來,輕輕將奶奶房間的拉門拉上,臉色凝重的偎進皇焜的懷裏。

  “奶奶臉色很不好,我想這陣子好好陪陪她老人家,店裏暫時得關門休息了。”被他的雙臂擁著,她擔憂的心情稍微和緩一些。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感覺到奶奶的不對勁,只是一直欺騙著自己,不敢說破,只有在皇焜面前,她才敢顯露出自己心中的擔憂。

  “如果你同意的話,等我這趟回來,我會多撥點時間過來陪奶奶,往後我們就一起照顧奶奶,我會幫著你頂下這個家的責任。”

  這個家的一分子,他是當定了,該負的責任他也願意扛下。

  阮綿綿驚訝的抬頭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眼眸兒閃閃發亮,她的心在鼓動著。

  “我知道。”他低頭吻住她,給她一個執著的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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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焜到北京第四天了。

  他打電話給阮綿綿,告訴她自己預定在三天之後就會返回臺北。

  掛了電話後,阮綿綿輕手輕腳的走進奶奶的房間看看情況。

  剛才看護離開時有跟她提起奶奶有點發燒,要她多注意奶奶的體溫。

  奶奶最近的狀況還是很不穩定,但她一直沒有告訴皇焜,就怕他在忙碌之餘還得擔心這邊的情形,所以她自己一個人把重擔扛下來。

  可是她真的很怕奶奶有什麼萬一,終日擔心受怕的結果,讓她開始感覺到自己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及疲憊。

  當她的手才撫上奶奶的額頭探溫度時,奶奶就醒了。

  “綿綿,你什麼時候才要到關代書那邊辦繼承手續啊?”奶奶的精神不好,臉色蒼白,聲音虛弱無力。

  “奶奶,等你病全好了,我們就去找關代書。”手心下的額頭異常發燙,她極度擔心奶奶的狀況。“奶奶,你頭會痛嗎?我去請醫生過來一趟好不好?”

  看奶奶這樣子她真的好心疼,眼眶驀地一紅,鼻子發酸起來。

  “就是頭昏昏的,每天都一樣,看醫生吃藥也沒用啊。”阮奶奶虛弱的把孫女的手拉到胸前。“綿綿啊,我告訴你,我剛剛有跟阿焜提到你們的婚事,阿焜說他要跟你結婚,要照顧你一輩子!聽他這麼說,奶奶可以放心去找你爸媽跟爺爺做伴嘍。”

  老人家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奶奶好想看見你當新娘子的樣子,最好是能活到長命百歲,看看我的小曾孫啊……”

  阮奶奶病昏了,把前幾天跟皇焜在餐桌上的談話,當成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奶奶,我知道啊,你跟皇焜說話時我有聽見。”阮綿綿心慌的掉下眼淚。皇焜都已經離開好幾天了,可見奶奶這幾天真的是病到頭都昏了。“奶奶,我去找醫生來,你先躺躺,不要下床喔!”

  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綿綿飛快的跑出客廳,顫著手拿起電話找家庭醫師。金醫師是爺爺生前的好友,一直以來都是他幫奶奶看病,他最瞭解奶奶的情況。

  幸好金醫師住得並不遠,一接到綿綿的電話,立刻就讓私人司機開車載他過來。

  他花了半小時幫阮奶奶診療,拿了些退燒藥給阮綿綿,並吩咐她隨時注意阮奶奶的體溫變化,最好能儘快帶奶奶到他所開的醫院去辦理住院,以免緊急狀況時處理不及。

  “可是奶奶一直都不肯……”阮綿綿陪著金醫師走到大門口。

  這是最大的難處,要說服阮奶奶住院比登天還難!她老人家什麼事都好說話,就是住院一事不肯妥協。

  “找皇先生說說看吧,你奶奶很看重這位未來的孫女婿,也許他有辦法說服她也說不定。”金醫師給了一個建議。

  阮綿綿先前都沒想到這個好主意,被金醫師這麼一提醒,終於露出了三天來的第一個微笑。

  “好。”

  她開始期待皇焜快點回來。

  *********

  深夜,下起了大雨。

  蔣至韜撐著拿在阮家外面等著,雨滴很大。濺濕了他昂貴的皮鞋和褲管。

  今天是阮綿綿要給她答案的日子,他的心情非常忐忑不安,但卻有著更多的期待。

  在這一個星期裏,他強迫自己別來打擾她,給她安靜的思考空間,好讓她能靜靜回想他們過往的甜蜜。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星期,他迫不及待的想來見她,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他都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等了許久,阮家的大門打開來,幾分鐘前剛接到蔣至韜電話的阮綿綿,一臉疲憊蒼白的現身。

  “嗨,這麼晚了還下大雨,快進來坐吧。”她的衣衫很單薄,傘下的纖細身子輕輕的發抖著。

  “你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嗎?”點點頭,他迅速走進去,幫忙關上大門,牽著她的手快速往屋內移動。

  今天的氣溫突然下降好幾度,晚上本來就涼的天氣變得更冷了,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感冒。

  “我只是有點冷。”因為穿得太單薄,讓她一出屋子就發冷。“我去泡茶,你收好傘就進來吧。”踏上前廊的臺階,她掙脫他的手,將傘收攏放進傘筒裏,然後便閃進屋內,到廚房去忙了。

  蔣至韜很快的進入屋內,客廳一片岑寂,只開了一盞小燈。

  他走到接連後院的廚房,看著她孤單的身影佇立在窗戶前,根本沒有泡茶的打算,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的雨幕。

  “你怎麼了?”她看起來不太對勁。“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他關心的走上前,站在旁邊憂心的看著她。

  蔣至韜突然想起,方才電話中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原以為她是睡夢中被擾醒的緣故,現在卻似乎不是那麼單純。

  她恍恍惚惚的抬起染著淚霧的眸子,“我該怎麼辦?奶奶的病越來越嚴重,剛剛我跟她說話,她竟然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

  怎麼辦?她該不該把奶奶強行送到醫院去?

  幾分鐘前她正在掙扎,正在猶豫,正在煩惱著找不到幫忙的人手時,蔣至韜的電話就來了。

  “我去看看阮奶奶。”他腳步急速一轉,熱門熟路的朝阮奶奶的房間走去。

  這裏他曾經來過幾次,以前阮奶奶很喜歡他,每回他來這裏,她總是會準備點心招待他。

  阮綿綿跟著跑過去,看著他熟悉的在屋內走動,對於他說兩人交往過的事更加確定,一股莫名的安心讓她沒有阻止他。

  現在她急需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照理說這個肩膀應該是由皇焜提供才對,但是皇焜返台的行程延遲一天,這才讓蔣至韜捷足先登。

  他走進房間裏,看著阮奶奶佈滿皺紋的蒼白臉龐,他低頭試著叫喚阮奶奶,想跟老人家說說話。

  阮奶奶勉強的張開眼。“阿雄,你來啦?讓媽看看。”瘦弱的手顫抖的從棉被探出來。

  “奶奶~~”阮綿綿驚懼的跪在阮奶奶床前,突然痛哭失聲。

  奶奶將蔣至韜誤認成死去的兒子阮武雄,阮綿綿再也壓抑不了內心的慌亂和恐懼,哭了起來。

  “綿綿,冷靜下來!你冷靜點聽我說,別再哭了。”他蹲下來捉住她顫抖的肩頭。“我現在就去開車過來,你快點幫奶奶整理衣物,我們立刻帶奶奶到醫院去。”

  “可是奶奶不想離開,她想待在這裏……我還是叫金醫師和看護再過來一趟好了,我不能違背奶奶的心意。”抬頭看著蔣至韜,她哭得狼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令人鼻酸。

  “放心交給我來處理。奶奶如果怪罪下來就由我來承擔。”蔣至韜再也顧不得禮貌,伸手將她摟入懷裏,溫柔的安慰著她。

  “好,謝謝你。”阮綿綿哭得更激動、更大聲了,內心十分感動蔣至韜所給予的依靠和協助。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但願她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

  阮奶奶被送進臺北市某家私立醫院,這裏擁有最完善而頂尖的醫療設備,能進入這裏接受醫療和照顧的病人,除了本身非富即貴外,還得跟院長有些交情才行。

  以蔣至韜的身分要安排阮奶奶進入這裏接受治療,可說是輕而易舉,因為這裏是他母親家族的投資事業之一,他舅舅就是這裏的院長。

  所以當天深夜阮奶奶是立即被安排入院,接受名醫師會診和精密的檢查,以及最完善的照顧。

  兩天后,阮奶奶已經能平穩的睡覺,體溫也逐漸恢復正常,偶爾清醒的時候雖然還是虛弱,但至少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看起來讓人放心多了。

  阮綿綿一直留在醫院照顧奶奶,即使有看護和醫師輪流進出病房,她還是堅持寸步不離的在病榻前守候。

  蔣至韜甚至也放下公司的事,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醫院裏,不但替阮綿綿張羅吃的,還體貼的買了兩件外套讓她在冷氣房裏穿著,以免著涼。

  “謝謝,我真不曉得該怎麼回報你才好。”當醫師終於宣佈奶奶脫離險境,只要多注意療養就沒問題時,阮綿綿激動的偎在蔣至韜的懷裏哭泣。“真的謝謝你為我和奶奶所做的一切。”

  她多希望這時候在她身邊守候的人是皇焜,但令人遺憾的是。當她最難受且不知所措的時候,皇焜卻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反而是蔣至韜一路陪伴幫助著她。

  “回到我身邊來,綿綿。”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告訴我,綿綿,說你會回到我的身邊來。”低頭看著她,他的眼神深情而充滿期待。

  阮綿綿抬頭望進他溫柔的眼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接下來,她該怎麼處理跟皇焜還有蔣至韜的關係?

  “讓我想想,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給蔣至韜的答案,因為她確實需要時間認真的想清楚。

  蔣至韜回公司去之後,阮奶奶被安排到養生病房去療養,有專業的看護二十四小時照顧,醫院還特別替奶奶設計了養生食譜。

  晚上阮奶奶醒過來時,下床走動了一會兒,老人家要她放心的回家去休息,還吩咐她明天得將她最喜愛的那條披肩拿來醫院,另外嘴裏還叨念著皇焜怎麼不來看看地?

  已經三天沒跟皇焜聯繫的阮綿綿,這才驚覺自己手機沒開機。

  皇焜聯絡不上她想必很心急吧?

  阮綿綿急急忙忙離開醫院,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回家。

  車子一在巷子口停妥,她付了車錢立刻衝下車,直接跑向禦寶閣。

  禦寶閣大門深鎖,她敲了門等了許久,始終沒有回應,只好失望的走回家。

  難道皇焜還沒回來嗎?

  無精打采的回到家,打開門看著黑漆漆的屋子,失落感更重了!回頭關上大門,她甚至有了想哭的感受。

  為什麼皇焜這時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眼淚才滴下雙頰,背後驀地有道溫燙的胸膛緊密貼上她。

  “你去哪裡了?”粗啞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旋即是渴切的唇吻上她的後頸。

  轉身偎入他的懷裏,抱住他的矮,久違的思念讓她痛哭失聲。“皇焜,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這個胸膛才是她眷戀的懷抱,才是她的渴望,可是這個胸膛卻在她最需要時讓她找尋不到……

  *********

  分開十天,而且後面三天還失去聯繫的焦急,皇焜的想望和焦躁是可想而知的。

  阮綿綿沒有拒絕他,就這麼讓他一路吻著、抱著,直到進入她的房間、雙雙躺在她的床上。

  他狂猛的佔有她的嬌弱,注入強烈的熱情,從她纖弱的身上得到了強大的滿足,同時也付出更多的眷戀。

  而她,也從他的熱情裏找回了安定的情緒。

  激情過後,夜更加深沉,她裹著被單、被他抱在懷裏,來到了後院的長廊。

  在淡淡的月光下,她在他的懷中仰頭看著星子稀疏的黑色天際,雖然感覺很疲累,卻又捨下得入眠。

  “明天我陪你到醫院探望奶奶。”下巴輕蹭著她雪白的額,他的聲音溫柔無比。

  對於她沒有在電話中告知奶奶這段時間的情況,他內心是生氣的,但是轉念想到她的顧忌,氣便消了,只剩下心疼。

  她溫順的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後,抬眼看著他冷硬的臉龐。“你不生氣啦?”

  “你怕我生氣嗎?”低頭看著她,他的心疼她應該明白。

  “怕啊,不過更怕你太過擔心,把正事擱下,衝動的跑回來。”她是為他著想。

  他歎氣,吻上她嬌豔的唇,心裏滿滿的感動。

  仰起雪頸承接他的吻,她突然感覺到他身體的渴切,慌亂的想推開他。“還要?不、不會吧?”

  但他並沒有結束這個吻,反而邊吻邊將她擺放在長廊上。高大健碩的身置覆在她的上方,熱切的身體慢慢的蹭著她。

  “焜……”她申吟抽氣,被單下的嬌胴在顫抖著。

  他的唇在她頸邊挑逗,細細吮吻,大手抽掉隔在兩人中間的被單,丟到廊下去,兩人的身體再無縫隙,在晚風吹動楓葉的景色裏,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們激越的緊密結合,共用至上的歡愉,直到筋疲力盡。

  時間已是淩晨,外頭的溫度驟冷好幾度,皇焜抱著睡著的阮綿綿回到房間,在她的床上,擁著她一起入眠。

  *********

  清晨,她在他的熱吻中醒過來,迎接全新的一天。

  皇焜喜歡這樣的感覺,渴望每天她都能在他的懷中醒來,讓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匝人身士,然後他會吻她,一起分享一天開始最美好的時光。

  “早安。”他的聲音沙啞充滿渴望。

  “早安。”她露出誘人的微笑,手指摸著他紮入的胡渣。“要起床了嗎?我想早點去醫院陪奶奶。”她說話的聲音有著剛清醒的虛弱無力。

  “再躺一會兒吧,你昨晚太累了。”大手撫上她細嫩的粉臂,他有些懊悔自己需求過大,折騰了她。

  “還不都是你害的。”害她現在全身酸疼,想下床卻又缺乏力氣。“不行啦,我就算再累也得下床,奶奶沒人陪著說話會很孤單。”

  阮綿綿撐著酸疼的身子,勉強要起身。

  “先泡個熱水澡吧,要去醫院不差這半小時。”輕輕推著她讓她重新躺平,他先下床去替她放滿整缸的水,再回到房間來抱她一起入浴。

  洗去滿身的酸疼疲憊,一小時後他們神清氣爽的來到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上,他們遇見了阮奶奶的看護,看護告訴綿綿,奶奶剛好醒了,精神很好。

  他們聽了很開心,高興的一起加快腳步進病房探望奶奶。

  “奶奶,我幫你拿披肩來嘍。”推開房門,她清脆的嗓音傳進病房裏。“奶奶,皇焜也跟我一起來看你——”

  皇焜隨後走進去,但前方的嬌人兒卻突然頓住腳步,一秒鐘前愉悅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了?”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病床。

  那裏站著一個斯文的男子,他側著身體,帶著憤怒的深沉目光和皇焜對上。

  “蔣至韜……”昨晚和皇焜在一起,讓阮綿綿完全忘了提起蔣至韜這回幫忙的事,而且蔣至韜也還不曉得她和皇焜的關係。

  “他怎麼會在這裏?”皇焜皺起眉頭,與蔣至韜的視線相對。

  他完全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見蔣至韜,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看似身分不凡的青年才俊,這讓他產生了強烈的警戒感。

  “喔,我忘了跟你提起這次奶奶住院,多虧了蔣至韜的幫忙……”現在把情況解釋清楚來得及嗎?

  阮綿綿神色慌亂的看著一臉陰霾的蔣至韜。

  她從他的眼中看見了憤怒,嚇得回頭再看看神情瞬間轉為冷酷的皇焜,病房內的氣氛十分尷尬。

  蔣至韜惱火的瞪著阮綿綿。“綿綿,你恐怕也忘了跟他提起你考慮跟我交往的事吧?”

  要不是他一早趕來醫院跟阮奶奶談話,並由阮奶奶口中得知她已經和皇焜在一起並決定結婚的事,他到現在都還一頭熱的等著她回到自己身邊。

  他是多麼真誠的付出,試圖挽回兩人的情感,但是她卻邊跟另一個男人交往,邊應付的說什麼會考慮他提出交往的事情。

  憤怒和嫉妒蒙蔽了他的心智,他走上前來,燃著火焰般的雙眸瞪著她雪頸上的斑斑吻痕,光火的捉住阮綿綿細緻的手腕。

  “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你要他還是要我?”他逼著她當面選擇。

  “我……”她臉色發白的瞪著蔣至韜那殺人般的目光,喉嚨像被掐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放開她,這裏是病房,我們到外面談。”皇焜走上前,從蔣至韜的手裏救回她。

  阮綿綿身子發著抖,被皇焜堅固的雙臂保護著。

  她承認自己因為一時的迷惘,而答應考慮蔣至韜的請求是做錯了,但是當時她真的是太慌亂無助才會這麼回答,現在她真的好後悔……她給了蔣至韜希望,等於是嚴重的傷害了他。

  “好,我在頂樓等著,五分鐘之內我要看到綿綿來見我,今天她非得給我一個答案不可。”蔣至韜恨恨的丟下話,打開門大步離開病房,暫時把清靜留給他們。

  阮綿綿臉色發白的從皇焜胸前抬頭,看了眼他陰鬱的臉龐,然後轉頭望向躺在病床上、一臉關切的奶奶。

  “奶奶,皇焜,我該怎麼辦?”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奶奶瞭解她,但皇焜和蔣至韜呢?

  蔣至韜一定會認為她玩弄了他的感情吧?

  皇焜也是這樣想嗎?在他離開臺灣時,她甚至因為一時無所依靠而讓兩人的感情動搖了……

  “讓奶奶休息,我陪你去見他。”皇焜低頭看著她,他冷然的神情讓人看不出情緒。

  阮綿綿無法讀出他的心思,她唯一能感覺到的是,昨晚的甜蜜是幻夢一場,已經消失無蹤。

  跟著他走出病房,她的一顆心陷入極大的慌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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