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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腹黑裴經理(我的另一半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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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4:01 |倒序瀏覽 | x 3
腹黑裴經理【我的另一半之一】 作者:金萱

這個新上任的頂頭上司怪怪的耶!
真不知是人太好,還是怪人一個,
不許她帶工作回家做,卻可以天天搭他的便車到他家加班,
隔天早上再去她家載她上班,還附贈他親手做的美味早餐一份,
而他這麼做的理由竟是──
這樣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工作帶回公司,不被別人發現,
喔!經理說的是,反正經理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只是週末時,他會突然載著她到處亂跑,看山看水吃好吃的,
偶爾她累到在他家睡著,他會把床讓給她睡,自己睡沙發,
這麼幸福的日子,她真的超滿意的,
只是這一天,她赫然發現──她的工作做完了!
既然不用加班,她就沒有理由再賴著經理不放,
只能眼睜睜看著經理離去,為何她的心卻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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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4:23
楔子

  那年,她們才十六歲,就跟每個女孩一樣,擁有如夢般的少女情懷,但不同的是,她們格格不入的外表卻讓她們夢碎,甚至連作夢的機會都沒有。

  十六歲時的她們因同樣不受歡迎而物以類聚的成為好朋友,因為她們胖的胖,長得像竹竿的像竹竿,還有一個滿臉痘痘的豆花女,和一個近視上千度、不修邊幅的睜眼書呆子。

  舉例說明好了。

  嶽姍不是一個智商很高的聰明人,背個課文,別人可能花個十幾分鐘就可以背起來,她卻要花上一整個晚上,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背得起來,所以她一直把「勤能補拙」這句話奉為圭臬,謹記在心,並且身體力行。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是盡一個學生的本份努力用功讀好書而已,卻莫名其妙的因此遭同學們排擠,說她好假、說她裝乖、說她表裏不一的惹人厭,讓她好傷心。

  幸好除了她之外,班上還有另外三個人也莫名其妙被排擠。

  這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好家在的意思,因為這麼一來她就有了同伴,不會可憐到一個人孤零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因為同病相憐的關係,岳姍、柴霓、段勤心和白婕玉四個人成了莫逆之交。

  她們為自個兒的小團體取名為四君子,怎知別人卻笑稱她們為四怪人,還在背後替她們取了一個比一個更難聽的綽號。

  他們叫她書呆子,叫柴霓豆花女,叫勤心瘦竹竿,叫婕玉的綽號尤其傷人,他們叫她女非常,諧音便是女肥熊。

  十六歲時的她們,人生是黑白而晦暗的。

  但是俗話說的好,女大十八變。

  現今二十六歲的她們已不再是「異類」,也與「古怪」之類的詞扯不上任何關係。

  她們正要開始享受人生,也正要鼓起勇氣嘗試或再度嘗試真正的戀愛滋味。

  我的另一半會是個怎樣的人?他會在多遠的未來等我呢?

  她們期待,卻又有點怕受傷害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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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4:47
第一章

  嶽姍很喜歡看書,因為書可以教會她許多人生大道理,不會取笑她笨,更不會說一套做一套的讓她無所適從。

  從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因此做什麼事都更加認真努力,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的人際關係始終很差,不管她怎麼做都改善不了。

  小時候為了被大家排擠的事,她一直覺得很受傷。

  長大之後她對這些事習以為常,也因為逐漸看淡這一切,和學會了順其自然的關係,她超然自若到一個令人佩服的境界,反倒莫名其妙的使人際關係變得好一些。

  她長得清清秀秀、白白淨淨,不是那種會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卻很耐看。

  長髮披肩,脂粉未施的清純模樣,常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剛從學校畢業的社會新鮮人,殊不知她都已經畢業四年了!

  她在一間頗為知名的科技公司擔任業務助理,當初知道她考上了這間公司,好友們都說她是蒙到的,她自己也這麼覺得。所以對於公司和這份工作,她總是盡心盡力,把吃苦當吃補,然後不知不覺間,竟也安然無事的在同一間公司裏待了四年。

  四年,真是好不容易呀!

  她還以為以自己的駑鈍,可能連試用期都撐不過,就會被人解雇,沒想到她竟然做了四年,真的很值得慶祝不是嗎?

  所以,為了慶祝她的「卓越」與下週二的生日,姊妹們相約在KTV歡慶,從晚上七點,直鬧到半夜一點才結束。

  騎車的婕玉負責送有些醉意但尚未醉倒的勤心回家,而她則負責送已經完全醉到不省人事,剛好家又與她住同一方向的柴霓。

  她打電話到與公司合作多年的車行叫車,計程車在十分鐘後便到了KTV的大門外,司機正好是她認識的陳伯。

  「陳伯,這麼晚了,還沒下班呀?」她招呼道。

  「打算載完這趟就要下班了。倒是妳,加班到這麼晚呀?」陳伯笑著問她。

  「呃,不是啦,是有朋友生日。」嶽姍有點小尷尬,所以不敢說壽星其實就是她。「對了,陳伯,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我的朋友喝醉了,在大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我一個人扶不太動她,所以可不可以煩麻你幫我?」

  「男朋友?」

  「女性朋友。」她失笑搖頭。

  陳伯點點頭,阿莎力熄火下車,走進KTV大廳裏幫忙抬人。

  「柴霓、柴霓。」

  岳姍試著想將柴霓叫醒,不過看她毫無反應就知道自己是白費力氣,只好和陳伯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將她從沙發上抬起來,一路抬到大廳門外,打開後車門,頓時兩個人雙雙呆住——

  只見一個男人雙眼緊閉坐在計程車後座裏。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兩個人都被驚得呆若木雞。

  「這位先生,你怎麼會坐在我的車子裏?」陳伯率先回神,出聲問道。

  車裏的男人毫無反應。

  「先生?先生!」陳伯稍微提高了點音量。

  對方仍舊一動也不動。

  岳姍聞到一陣酒味,不是來自身旁的紫霓,而是來自車裏的那個男人。

  「陳伯,他好像也喝醉了。」她蹙眉,然後問:「現在怎麼辦?」

  陳伯皺緊眉頭。「從另一個門上車,我們先把妳朋友扶到車裏。」

  嶽姍點頭,兩個人合力抬著柴霓繞過車尾,從車子的另一邊,將柴霓扶坐進後車座裏,關上車門。

  「現在呢?」她看向被佔據的另一側後座。

  「幫我把那個男人從車子裏抬出來。」陳伯說,再度繞過車尾,朝那不請自來的男人走去。

  嶽姍愕然的眨了眨眼,趕緊追上去。

  「等一下,陳伯。你說要把他抬出來,要抬去哪裡?他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我們又不能隨便把他丟在路邊。」她搖頭道。

  「那該怎麼辦?」陳伯反問她。

  嶽姍眉頭緊蹙的猶豫了下。「我們先送我朋友回家,說不定待會他就會自動醒過來,到時候你再問他家住哪裡,再送他回家就行了。」

  「如果他一直睡,叫不醒呢?」

  「你可以把他送到警察局或最近的飯店,我會給你車錢。」

  「好吧。」陳伯又猶豫了一下才點頭同意。

  嶽姍頓時髮了一口氣。

  她就是做不出把一個不省人事的人丟在街上這種事,如果陳伯堅持己見的話,說實在的,她也沒辦法阻止他,但是絕對會為此良心不安一輩子。

  幸好陳伯願意採納她的建議,真是太好了。

  上車後,她告訴陳伯柴霓的住址,第一站先送好友回家。到達柴霓家樓下,當然還是得勞煩陳伯幫忙她抬人。

  為此,她已經決定要付給陳伯雙倍甚至三倍的車資。

  第二站,她請陳伯送她回家,途中,她搖了搖身邊的男人,企圖叫醒他,不過他除了呻吟兩聲外,根本連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先生,你再不醒來,待會兒可能會被陳伯送到警察局喔。」她威脅兼恐嚇的對他說,希望能將他嚇醒,不過卻逗笑了前方開車的陳伯。

  「岳小姐,妳別把我說得像個壞心的人一樣。」他半開玩笑的說。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啦,陳伯。」她急忙道歉,很怕陳伯誤會她。

  「開玩笑的啦。」陳伯哈哈笑道。「不過他還是叫不醒厚?看樣子我真得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不能把他送到飯店嗎?」嶽姍瞬間皺起眉頭,遲疑的問。

  「問題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錢,還有飯店不見得會收一個來歷不明又醉得一塌糊塗的客人呀。」陳伯歎道。

  「那怎麼辦?」嶽姍著急的問。

  「看樣子真的就只有送警察局和丟路邊兩種選擇了。」陳伯似假還真的表示。

  嶽姍皺緊眉頭,突然有點後悔之前沒聽陳伯的話,不然把他留在KTV那裏,也許KTV的服務人員會讓他在大廳的沙發睡上一晚,而待在那裏,絕對好過待在警察局或路邊一整晚。

  「岳小姐,妳家到了。」

  在她懊惱後悔的時候,車子竟已抵達她家樓下。她打開皮包,從裏頭抽出一千塊,卻在遞出去前,於心不忍的又看了下身旁男人。

  「陳伯——」她猶豫的開口,想請求陳伯想個辦法,可不可以別將他送到警察局或丟路邊,怎知才剛開口,便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陳伯的手機。

  「抱歉,我接個電話。」陳伯對她說,然後接起電話。「喂,伯華呀,我在上班呀。什麼?你媽昏倒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好,我知道了,我現在立刻回去。」

  一串驚慌著急的話語後,結束通話,陳伯神色慌亂的轉頭對她說:「對不起,岳小姐,我老婆出事了,我現在必須立刻趕回家——」

  「我知道,我都聽到了。」嶽姍打斷他的話,同時把手上的錢遞給他。「這是車資,不用找了。今天晚上真的非常謝謝你。」說完,她立即開門準備下車,不想耽誤他趕回家的時間。

  「岳小姐。」陳伯倏然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我沒有時間送這位客人去飯店,他可不可以麻煩妳……」陳伯看著那位昏睡不醒的男人。

  嶽姍呆愣了下,可是現在沒有時間讓她仔細思考該不該答應,因為陳伯還急著趕回家照顧昏倒的老婆。

  「好。」她回答。

  「謝謝妳,岳小姐。」陳伯感激不盡,立刻下車將那男人抬出車子,讓他靠坐在大樓的階梯與牆壁上後,就迅速地開車離開了。

  看著計程車的後車燈愈離愈遠,然後轉個彎消失無蹤,嶽姍回過頭看向靠坐在階梯上有如一攤爛泥的男人,無言以對外加一籌莫展。

  現在該怎麼辦?她問自己,但腦袋卻是一片空白,完全沒半點概念。

  可是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她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

  所以,她現在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

  「先生、先生?」她走上前,蹲在他面前伸手搖了搖他,再次試著想叫醒他,但結果就跟剛才在車上一樣,他根本毫無反應。

  嶽姍煩惱的抓亂頭髮,卻仍想不出一個可行的方法。

  算了,既然不能把他丟在這裏不管,又不忍心把他送到警察局,也不確定有沒有飯店願意收留他,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了,那就是由她來收留。

  既然做了決定,她立刻站起身,拿出磁卡,刷卡進入社區大廳,請值班的警衛先生幫忙抬人。

  「對不起,警衛先生。」她敲敲櫃檯桌面,將正在打瞌睡的警衛喚醒。「我的朋友喝醉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個忙,和我一起把他抬到我家?」

  「喔,好,沒問題。」被住戶逮到自己在上班時間睡覺,警衛先生有點尷尬,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熱心的點頭道。

  走到大廳外,兩人合力將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從地板上拉起來,一人架著一邊,將他抬進大廳,走向A棟的電梯。

  「妳男朋友怎麼會喝得這麼醉?」警衛問。

  嶽姍笑了笑,沒有回答。她不想告訴警衛這個男人不是她男朋友,只是個陌生人,因為這麼一來肯定會引來一堆追問,而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應付那些問題,她快要累斃了啦!

  今天上了一整天班,下班後又因為勤心明後兩天突然有工作的關係,所以臨時將慶生會提前到今晚舉行,之後抬醉倒的柴霓回家就算了,現在還得抬這個幾乎要比柴霓重上一倍的男人。

  天啊,天啊,天啊,她真的快要累昏了啦!

  唯一讓她咬牙苦撐下去的動力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斷地告訴自己明天是週末,不用上班,她可以睡到正中午或是睡一整天都沒關係。

  沒錯,就是這樣!想想明天,想想待會兒她就可以躺在床上,想想就快到家了——八樓、九樓、十樓——

  「叮!」

  終於到了。

  嶽姍迫不及待的將早已拿在手上的鑰匙插入鎖孔中轉了兩圈,「喀喀」兩聲,大門應聲而開。

  「麻煩你將他扶到沙發上就行了。」她一邊將客廳的燈打開,一邊對警衛說。

  「不用扶到房間嗎?」警衛問。

  「當然不可以!」她反射性激動的回答,卻在看見警衛臉上出現愕然與懷疑的表情時,頓時僵了下,然後趕緊解釋,「他……呃,不喜歡沒洗澡就上床睡覺,所以……嗯,今晚就讓他睡沙發好了,免得他明天醒來對我發火。」

  「看樣子,妳的男朋友脾氣不太好呀。」警衛蹙眉,「他該不會動手打妳吧?」

  「啊?」她怔愣了下。

  「他雖然長得很帥,但會打女人的男人豬狗不如。」警衛故意稍微用點力的把男人丟到沙發上。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會打女人的男人!

  「不是的——」嶽姍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急忙搖頭否認,卻被警衛先生打斷。

  「妳不用跟我說是不是,總之,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妳要記住這句話。」說完,警衛朝她點點頭,轉身離去。

  嶽姍一整個無言以對,傻眼到不行。怎會造成這樣的誤會啊?

  算了,反正只有這麼一晚而已,這個男人以後絕對不會再到這裏來,自然也就不會再被誤會了。

  啊~真的好累喔,她要去洗澡睡覺了啦。

  就讓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希望他明早醒來之後會自己離開。

  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她鎖上大門,走進房門拿了換洗的衣服,接著走進浴室梳洗後,再回到房間,鎖上房門,直接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睡著了。

  裴名競在渾身酸痛的感覺下慢慢地蘇醒過來。

  伸著懶腰,他想把雙手雙腳伸直,卻莫名其妙的撞到一堵牆,讓他混沌的腦袋先打了個頓,這才懷疑地睜開眼睛。

  眼前陌生的環境讓他的腦袋產生了一秒鐘的空白。

  他慢慢地翻身坐起來,轉頭張望四周陌生的環境,懷疑地忖度著。這是哪裡?他怎麼會在這裏?

  昨晚的事一一浮現在他腦海,幾個好朋友為了歡迎他回國,替他洗塵接風,大夥都喝了不少酒,他也一樣。

  結了婚的人,打電話叫老婆來載。

  有女朋友的就叫女朋友來接。

  而他這個唯一的孤家寡人,卻假清醒的謝絕了別人要送他的好意,直接坐上停在KTV大門口待客的計程車,說了位址之後,就閉上眼睛醉昏了過去。

  然後醒來人就在這裏。

  問題是,這裏是哪裡啊?他不是跟司機說了地址之後才睡死過去的嗎?他現在怎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醒過來?

  從沙發上站起來,宿醉的頭痛讓他蹙緊眉頭,卻不能阻止他想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以及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的決心。

  這是一間適合單身貴族居住的小套房,一房一廳的格局,有衛浴、廚房和陽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主臥室的房門是上鎖的,不確定屋主在不在裏面,但是可以確定一件事,這個屋主肯定是個女人,因為陽臺上還晾著未收的內在美。

  除此之外,屋裏女性化的柔美佈置也證明他的揣測。

  他突然在吧台邊停下腳步,伸手從吧臺上的一堆東西裏,抽出一迭裝訂過的檔,對著檔上面的公司名稱蹙起了眉頭。

  勤鑫科技,真是個熟悉到不行的公司名。

  這裏的屋主,該不會這麼剛好,正巧是勤鑫的員工吧?

  皺著眉頭,他將那迭文件放回原位,目光卻被一張疑似照片的東西吸引住,他隨手將它從成迭的檔堆裏抽了出來。

  它果然是張照片。

  照片裏有四個年輕女子,年紀相仿,笑靨如花,一看就知道是群交情很好,有如姊妹淘的好朋友。

  四個女人的長相各有千秋,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味道。

  長得最漂亮的應該是最左邊的那一個,彎彎的秀眉,澄澈的水眸,挺直的鼻樑和粉嫩的雙唇,絕對是個豔冠群芳的大美人。

  站在大美人旁邊的女人是四人之中長得最高的,她的臉上雖然也帶著笑容,卻有種冷豔的氣質,挺適合當模特兒的。

  第三位的氣質出眾,有種大家閨秀的賢慧感覺,卻有一副好身材——至少照片上看起來是這樣,她應該就是很多男人心目中未來妻子的想像圖。

  最後一位,也就是最右邊的女人,應該是四個人之中長得最普通的一位吧?

  白白淨淨、清清秀秀,然後,他就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她的辭彙了。

  可是該怎麼說呢?

  裴名競直盯著照片中最右邊的女人看,總覺得她愈看愈耐看,雖不是照片裏頭最美、最具個人特色,或最讓男人想娶回家當老婆的女人,但是卻莫名其妙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的一直盯著她看。

  他是怎麼了?而屋主和照片中這四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是朋友呢,還是其實屋主就是照片裏的其中一人?

  他好奇的想著,然後猛然一頓的突然發現一件事,他竟然下意識的希望屋主是照片中最右邊的那個女人。

  他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啊?

  他搖了搖頭想甩開這念頭,但隨即後悔莫及的呻吟出聲。

  頭痛啊!

  將照片放回原處,裴名競走回沙發前,再度躺了下來,舒緩頭痛不適的感覺,片刻後才睜開眼,繼續研究眼前的陌生環境。

  牆上的鐘指向九點五十的方位。電視旁的書架上塞滿了書,電視櫃下方也一樣被書給占滿了,就連連接著吧台的展示櫃也堆滿了書。

  看樣子,這個屋主很愛看書。

  屋裏放眼所及之處,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吧臺上那迭像是從公司帶回家的文件外,皆有條不紊,乾淨整潔。這個屋主會不會是照片中那位氣質出眾的大家閨秀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就真的表裏如一了。

  他喜歡愛乾淨又勤快的女人,比起外表,他更重視內在。所以他的目光才會被照片中最平凡的女人吸引嗎?這是什麼爛結論!

  算了,不想了,頭好痛。這屋主昨晚既然願意把她家沙發借給他睡一晚,應該不介意他在上頭多躺一會兒吧?

  閉上眼睛休息,裴名競不知不覺又沉進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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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5:05
第二章

  再睡一覺醒來,裴名競感覺好多了。

  看向牆上的時鐘,上頭指著十二點十分,換句話說,他不知不覺又睡了兩個小時。

  屋裏仍是一片沉靜,沒有任何聲音。他看向兩個小時前鎖著的那道房門,猜測它在過去兩個小時中是否曾經打開過?

  他的頭已經不痛了,人也睡飽了,接下來他是否可以離開了呢?或者,他該待到屋主出現,向對方說聲謝謝之後再離開?

  問題是,誰知道屋主何時會出現?

  也許他可以留張道謝的紙條,頂多在上頭加上姓名與電話,方便對方如果想向他索求報酬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連絡上他。

  這是個好辦法。但不知為何,他卻有股莫名的欲望,想知道這屋主會不會是照片中那四個女人中的其中一個?

  也許——他還是等一下好了。

  從沙發上坐起來,他正想起身走去找本書來看時,卻突然聽見「喀」的一聲,他轉頭看去,只見那道反鎖的房門被打了開來,從房間裏走出一位打著哈欠,睡眼惺忪,走路還會去撞到牆壁的女孩。

  說她是個女孩,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她看起來就是這麼的年輕,身上套著一件長版T恤,及肩長髮,齊平眉上的劉海,妹妹頭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國、高中生。

  而且重點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偷窺過他心裏的期盼,眼前這個女生竟就是照片中那個長得最普通,卻莫名吸引住他所有目光的女生。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會發現他的存在。

  只見她在撞到牆壁後,糊裏糊塗的伸手摸了摸撞到的額頭,然後繼續往她的目標前進,感覺尚未完全清醒。

  她在廁所裏待了一會兒,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出來倒水喝。

  拿起杯子,將冷水壺裏的白開水倒進杯子裏,然後舉杯到嘴邊,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

  她的視線隨杯子角度的抬高而揚起,終於從杯緣上方看見他,她先是定住目光,然後雙眼慢慢地圓瞠了起來,接著「噗」的一聲,瞬間把嘴巴裏的水全噴了出來。

  她呆若木雞的瞪著他,一副被嚇呆的模樣,而他卻只覺得想笑,好想笑。

  她該不會笨到忘了家裏有位客人吧?

  嶽姍真的忘了這件事,所以乍見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個男人,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不過也迅速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安撫心裏的驚嚇後,開口說話——

  「你……」嗯,她該說什麼呢?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妳是誰?」

  那男人倏然開口問她,聲音有些冷淡,但是帶點低沉沙啞的嗓音真是好聽。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我才把你帶回來。」她老實回答。

  「我記得我已經上了計程車。」

  「那是我打電話到車行叫來的計程車,司機下車幫我扶個喝醉的朋友上車,回頭時你已經坐在車上了,而且怎麼叫都叫不醒。本來司機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的,但是因為他家裏臨時出了些事,急著要趕回家去,就放你和我一起下車。我不能把你丟在路邊,只好把你帶回來。」她簡單交代昨晚發生的事。

  「妳是誰?」

  「我叫嶽姍。岳飛的嶽,姍姍來遲的姍。」

  「妳認識我?」

  嶽姍立刻搖頭。

  「所以,妳有隨便撿陌生人回家的習慣?」

  「啊?」她愣愣地看著他。

  「妳不認識我,卻把我帶回妳家。」他指明。

  「因為我不能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你丟在馬路邊呀,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她蹙緊眉頭,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

  「妳並不認識我。」

  嶽姍茫然的看著他,不懂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認不認識,和把人丟在路邊會讓她良心不安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她很笨,真的想不出其中的關聯。

  裴名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一臉想不透的表情,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妳要我怎麼感謝妳昨晚的收留?」他說。

  「啊?什麼?」她呆了一下,驀然回神,然後立刻把頭搖得像個波浪鼓一樣。「不用了、不用了。」她迅速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裴名競早有預感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確定不用?」他看著她。

  嶽姍用力的點頭。

  「那我要走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宣佈。

  「好。」她再度點頭,伸出手來朝他揮手。

  裴名競走向大門,伸手開門時,回過頭一看,只見她在對他揮手再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妳很笨。」他不由自主的脫口,留下這麼一句之後,才走出大門離去。

  嶽姍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半晌,懷疑剛剛她是不是聽到一句很奇怪的話?奇怪的不是那句話本身,而是那句話怎麼會在這個情況下出現,而且還是從那個男人的嘴巴裏說出來?

  妳很笨。

  她沒有聽錯吧?這是對恩人該說的話嗎?她收留了他一晚,沒讓他露宿街頭被人洗劫一空耶,結果他沒說聲「謝謝妳」就算了,竟然還對她說——妳很笨。

  可惡!怎麼會這樣啦?早知道他是個忘恩負義又缺乏口德的傢伙,她昨晚就該把他丟在路邊,任他自生自滅了啦,可惡。

  嶽姍憤憤不平了一會兒,才猛然驚醒想到,她幹麼站在這裏生悶氣呀?她應該要追出去,把那個忘恩負義的無禮傢伙罵一頓才對。

  他憑什麼說她笨呀?即使她真的很笨,也不關他的事呀!

  想罷,她氣衝衝的往大門走去,「霍」地一聲,用力的拉開大門,門外已空無一人,只見電梯顯示板上的數位從八、七、六、五不斷地往下降。

  他走掉了,來不及了,而她甚至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想紮個稻草人來作法都不行。

  可惡,氣死人了,她怎麼會這麼笨啦。

  豬是怎麼死的?答案是笨死的啦,可惡!

  嶽姍不喜歡八卦,在公司上班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才能準時下班,增進自己的工作效率,而不必把工作帶回家做。所以相對的,對於公司裏的八卦或人事變動之類的事,她總是後知後覺,甚至是不知不覺。

  星期一一早,她一如往常般搭公車上班,卻在途中遇到了因車禍而引起的大塞車,整整遲到了半小時。

  「對不起,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好不容易擠下充滿火氣的公車,岳姍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一邊祈禱希望經理也被塞在車陣中,比她還要晚到,否則她就死定了。

  雖然車禍導致的塞車是個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是經理心情不好的時候根本就不管這些,更糟糕的是,最近的經理就像吃了炸藥似的,任何小事都能將他引爆。

  她死定了啦,如果經理已經到公司的話,她待會兒一定會被罵得很慘很慘。所以拜託,希望經理今天遲到,最好還能比她晚到。拜託、拜託。「叮。」電梯到達公司樓層,她躡手躡腳的走出電梯,小心翼翼地眼看四方,耳聽八方的匍匐前進,終於在還沒被經理抓到前成功達陣,坐上自己的座位。

  「曉美,經理呢?他有沒有發現我今天遲到?」嶽姍小聲地問隔壁桌和她感情還不錯的同事。

  「妳指的是哪個經理?」林曉美反問。

  她一愣,不解曉美怎麼這樣問她?

  「我指的當然是我們的經理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妳指的應該是我們以前的那個陳經理吧?」曉美說。

  「以前的?」她眨了眨眼,一臉茫然,搞不懂曉美為什麼要加上「以前的」這三個字。

  「看樣子,妳不知道我們經理從今天開始換人做吧?」曉美無奈的看著她。

  「換人做?」嶽姍瞬間驚愕得瞠大雙眼。

  「妳果然不知道。」她歎口氣,搖了搖頭。「難道妳都沒發現最近經理心情超不爽,見人就吠嗎?」

  「我有發現。」嶽姍迅速的點了點頭。「難道這就是原因?他被降職等了?」

  「降職等倒是沒有,不過從總公司被調到桃園工廠。」曉美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曾經到桃園工廠支持過,那裏的環境可比不上總公司這麼乾淨、舒適又方便,走到哪裡都有冷氣吹。想像體重過百,早習慣養尊處優的陳經理被調到那裏工作的情景,她就覺得好笑。

  「難怪經理最近這一個月心情會這麼差。」嶽姍恍然大悟。

  「這件事大家早就知道了,就妳一個人在狀況外,這會竟然還問我經理人呢?」曉美翻了個白眼。

  她不好意思的問:「那陳經理被調走了,誰來當我們部門的經理?副理嗎?」

  曉美露出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將身體微微地靠向她,小聲的說:「那兩個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上層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傻事?」

  「那!」

  「聽說是個名叫Jeff的空降部隊,從美國挖角回來的。」

  「外國人?」嶽姍嚇得瞠大雙眼。她的英文很爛耶,如果上司是個外國人的話,她該怎麼辦?

  「妳別聽到英文名字,從美國回來的,就當人家是外國人好嗎?」看她一臉驚慌的表情,就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些什麼,曉美再度翻了一個大白眼。

  「不是嗎?」嶽姍眼中燃起希望。不是最好,因為她的英文真的很爛。

  「不知道,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出現。」曉美聳肩。

  聞言,嶽姍遏制不住的輕歎一聲。

  總之一句話,這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或改變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到著等」,並祈禱新任上司不是個急驚風,否則她這個反應慢半拍的慢郎中就死定了。

  老天保佑她呀!

  一陣騷動從部門入口處傳來,埋頭工作的嶽姍不禁抬起頭,看向騷動的源頭。

  她先是看見了總經理,然後才看見跟在總經理身邊的男人,一個讓她頓時目瞪口呆的人。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

  「各位同仁,注意這裏。」總經理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這位就是業務部新任經理,裴名競先生,英文名字叫Jeff,請大家拍手歡迎他。」

  現場立刻揚起一片歡迎的掌聲,女職員拍得尤其熱烈,只因為新任上司竟然是個高挺俊美又年輕的大帥哥,這教大家怎能不興奮呢?

  走了個肥豬,來了個帥哥,這種好事竟然會發生在她們的部門裏,她們真是太Lucky啦!

  「接下來一一介紹部門人員給裴經理認識的事就交給你了,李副理。」總經理轉頭對與他們同行的副理說,然後伸手拍了拍新任經理之後,轉身離去。

  接下來李副理就帶著新任業務經理一桌一桌的為他介紹部門人員,與他們所負責的職務,每個人都在新經理走到他們座位之前,迅速而恭敬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期盼能留給裴經理一個好印象。

  嶽姍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一直看到副理和新任經理都已經快走到她面前了,她仍然因為太過衝擊而回不了神。怎麼會有這種事,他竟然會是她的新上司?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還有,他還記得她、記得那天所發生的事嗎?雖然事隔兩個星期,可是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那麼他呢?他會不會記得她?記得她曾經收留過他一個晚上,而他卻忘恩負義的連句謝謝都沒說,臨走前還丟了一句「妳很笨」給她,這件令人生氣的事?

  想起這件事,嶽姍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表情。

  「這一位是我們業務部最資深的業務助理,岳姍。」李副理帶著裴經理走到她桌邊,開口介紹。

  嶽姍的反應硬是比別人慢了半拍,才從座位上站起來,慢吞吞的朝新經理點了點頭。

  「經理好。」她說,然後遏制不住的抬眼偷看他的反應。

  新任經理面無表情的朝她輕輕一頷首,接著便跟著李副理走向下一個職員。

  他沒認出她來。

  嶽姍有些錯愕,接下來心情變得有點複雜,分不清是失望還是開心。

  她有點希望他能認出她來,這樣她才可以稍微發洩一下當初被他忘恩負義的不平之氣,但是以她低調的個性,又覺得這樣很好,因為她一點也不希望因為那件事而引發新來的上司對她特別關照,這心情還真是矛盾呀。不過話說回來,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

  想想也是,堂堂一個被高薪挖角進公司的經理,他一定不希望自己醉倒還被陌生人收留了一晚的糗事被人知道,假裝不認識她才是王道,畢竟他們現在可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保持距離才是良策呀。

  輕揚嘴角,她放心的坐下來工作。

  「嶽姍。」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見李副理揚聲叫她的聲音。

  她抬起頭來,循聲找到剛從經理室走出來的李副理。

  「經理要妳進去。」他指著身後被他隨手關上的門,對她說。

  嶽姍反應遲鈍的眨了眨眼,呆若木雞。經理要她進去?

  「經理為什麼要找妳進去?」一旁的曉美湊過來問她。

  岳姍看向她,茫然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想問,也比誰都想知道答案呀。

  「副理,經理找岳姍做什麼?」辦公室裏對這件事感到好奇的人,比比皆是。宋憶珍忍不住出聲問道。

  「經理想知道助理所負責的所有工作範圍,岳姍最資深,所以找她進去。」李副理回答。

  「我只比嶽姍晚來一年而已,我進去跟經理說明好了。」宋憶珍自告奮勇的起身道。

  「經理要找的是嶽姍。」

  「那是因為他剛來,不知道誰可以讓他事半功倍,誰又會害他事倍功半。」宋憶珍大言不慚的說完,撥了下頭髮,信心滿滿的走進經理室。

  「狐狸精。」曉美忍不住小聲道。

  嶽姍對曉美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在意宋憶珍的愛表現與嘲諷,因為她早就習慣了。

  宋憶珍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雖然比她晚進公司一年多,但是職等已經高過她了。

  想當初她剛進公司的時候,是自己負責教導她的,結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學會一切,還可以反過來教她怎麼做。她想,大概從那時候開始,宋憶珍就沒把她這個前輩放在眼裏了吧。不過也不能怪她啦,她的確比不上宋憶珍舉一反三的聰明才幹和八面玲瓏的社交手腕,在美貌上更是望塵莫及。

  所以她想,不管經理的位置換誰坐,宋憶珍在業務部的寵兒地位應該都不會被動搖才對。

  既然有人自告奮勇幫她去見新上司,岳姍樂得把握時間工作,免得事情做不完又得把工作帶回家做。

  近年來全球經濟不景氣,不管賺錢不賺錢的企業都在拚命的開源節流,他們公司也一樣,所以規定員工通通不准加班,省加班費也省了水電費,害得她只好把做不完的工作帶回家做,真是蝕本。不過能保住飯碗已是萬幸,她可不敢抱怨。

  拿起原子筆,她低下頭正準備投入工作,怎知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從經理室的方向爆了開來。

  「嶽姍!」剛從經理室大步走出來的宋憶珍,瞪著她的表情活像想要撕碎她似的。「經理叫妳進去!」

  嶽姍眨了眨眼,因為太過突然而愣在座位上。

  經理「又」叫她進去?為什麼?宋憶珍不是已經代她進去過了嗎?幹麼還要叫她進去呀?

  「嶽姍,妳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去。」曉美推了她一把。

  「喔,好。」她立即回神,帶著一臉茫然與疑問的表情起身走向經理室。

  伸手敲門,她聽見門內傳出「進來」的響應之後,才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經理室。

  「把門關上。」新任經理的聲音和她記憶中一樣的冷淡,卻也一樣好聽。

  她立刻聽命行事,轉身把門關上,然後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問道:「請問經理找我有什麼事?」

  新任經理坐在辦公桌後,面無表情的直盯著她,沉默的凝視讓嶽姍不由自主的愈發緊張了起來。

  他……其實是記得她的吧?把她叫進辦公室,還要她把門關上,其實是要警告她不准把那天的事說出來吧?

  愈想愈覺得不安,嶽姍決定主動投誠。

  「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的,事實上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所以!」

  「妳為什麼要把公司的文件帶回家?」裴名競開口就問。

  嶽姍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腦袋頓成一片漿糊。「啊?」她懷疑地看著他。他難道不是為了警告她才叫她進來的嗎?

  「那天我在妳家看到公司的文件。」裴名競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始終面無表情。

  她又呆愣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猛然回神,連忙解釋,「因為公司規定不能加班,所以我才把工作帶回家做。」

  「大家都這樣?」

  「不是,應該只有我。」她不確定經理為什麼要這麼問。是想給認真工作的人加薪嗎?

  「為什麼只有妳?妳的工作量比較多嗎?」

  「啊?」她呆了一呆。

  「我問妳,是不是妳的工作量比較多?」

  「不是。」她搖了搖頭。

  「那是怎麼一回事?」

  「這……」她想得太美了,恐怕不是要加她薪水,而是要扣她薪水,以一警百的來個下馬威。嗚……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呀?雖然說她的反應比較遲鈍,對於沒接觸過的新事物學習速度比別人慢,但是她還是有完成工作,沒有真正耽誤到什麼大事呀。他有必要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迫不及待的拿她開刀嗎?

  「業務部裏有許多資料屬於公司的機密檔,難道沒有人跟妳說,不能隨便把它們帶出公司嗎?」

  機密文件?嶽姍整個僵住。這四個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經理這麼對她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叫她進來不是為了警告,也不是要扣她薪水,而是打算直接將她就地正法嗎?

  洩漏機密。好大一個罪名啊!如果公司上層信了他的話,她就死定了。

  即使不是被他親手所殺,她也會因為被公司解雇而失業,再加上因為洩漏公司機密的罪名而找不到新工作,然後沒收入就沒錢吃飯,沒錢吃飯就會活活餓死。

  嗚……就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一腳把他踢出陳伯的計程車,讓他自生自滅了。她幹麼要多管閒事招來他這個禍患呀?真是後悔莫及。

  「以後別再這麼做了,妳可以出去了。」裴名競叮囑她。

  所有的不平瞬間煙消雲散,嶽姍呆呆的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他剛才是不是有說話,說她可以出去了?她沒聽錯吧?她雙眼啾著他,發出疑問的聲響,「啊?」

  「妳似乎什麼話都要我說上兩遍才聽得懂。」裴名競瞇眼道,看起來有些危險。

  嶽姍倏然一驚,這輩子反應從沒這麼快過。

  「沒有、沒有。我這就出去,謝謝經理!」的不殺之恩。她把後頭那幾個字咽回肚子裏,以極快的速度搖頭退後,飛也似的逃出經理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嶽姍還在喘,才剛剛癱進椅子裏,就聽見曉美迫不及待的聲音。

  「怎麼樣,帥哥經理找妳進去做什麼?」她問。

  一時之間,辦公室裏突然間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答案。

  嶽姍先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有辦法正常的開口說話!

  「他要我以後別再把工作帶回家做,因為業務部裏有許多資料屬於機密檔,要我注意以後別再犯了。」她撇開因自己胡思亂想而嚇得半死的事不提,簡略地交代事實。

  「就這樣?」曉美有些失望。嶽姍認真的點頭,然後感覺辦公室又恢復平時忙碌的聲響,敲打鍵盤的聲音,講話的聲音,列印報表的聲音,生生不息的再度充斥在這空間裏。

  天下太平。

  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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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官上任雖然沒有三把火,但還是出現了一個受害者,她的名字就叫做嶽姍。連續一個月,嶽姍已經快要被做不完,而且愈積愈多的工作壓死了,她真的快要哭了啦。

  因為新任經理的命令,再加上公司節流不准加班的政策,讓她每天都得犧牲午休時間,忙到連午飯都沒時間吃,卻依然沒辦法將工作做完。

  瞪著桌面上那迭怎麼都處理不完,而且每天都會多上一些,愈堆愈多,多到她晚上睡覺都會作惡夢,被成堆的工作壓死的夢,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一星期又進尾聲了,大家都開心的去迎接週末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又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沒下班,她好希望能夠待在公司加班度過她的週末。

  她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六點五十分了。換句話說,再過十分鐘公司就得淨空,她該收拾東西下班了。可是要做的事還這麼多,她不想辦法消耗掉一些,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為能力不足而被解雇的。不行再這樣下去了,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解決這些工作。

  四周一片沉靜。

  辦公室裏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所以,如果她像以前一樣,把工作偷偷帶回家做,星期一再比別人早到,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她將公司的檔資料從她包包裏拿出來,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吧?

  只要不被任何人看見就行了,只要不被任何人看見就行了。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地慫恿著她。

  五分鐘,只剩下五分鐘就要七點了。

  她若決定要做,動作就得快一點才行,因為待會兒管理部值日的人就會來做最後的巡察了。

  咬著唇瓣,嶽姍又掙扎了一分鐘,猛然吸了一口大氣,豁出去的拿出隨身碟將做到一半未完成的檔案存進去,再把桌上那迭待處理的文件全數塞進她的大包包裏。她才將包包的拉煉拉上,部門入口處的玻璃門上便傳來「叩叩叩」的聲響,嚇得作賊心虛的她迅速抬起頭來,心跳破百。管理部的同事站在玻璃門外對她指了指手錶,提醒她時間到了,該離開了。

  她對他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然後才起身關掉桌上的電腦,做著最後的巡視,小心翼翼的背起包包朝出口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她走得膽戰心驚,所以當身後突然傳來「喀」的一聲,她立刻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她迅速的循聲回頭,竟看見經理大人正從他的辦公室裏走出來,再度嚇得她臉上血色盡失,差點沒腳軟的癱到地上去。

  「經……經理?」她難以置信的抖著聲喚道。他怎麼可能還在辦公室裏?他不是早就已經下班離開了嗎?

  裴名競看著她一臉受驚嚇的表情,懷疑地問她,「妳做了什麼?」

  「沒有。」她嚇得」且刻將頭搖得像個波浪鼓似的,分明有鬼。

  裴名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再將視線移向她的座位,只見原本堆積在她桌面上那迭待處理的文件全都不見蹤影。他想,他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會露出一臉作賊心虛又緊張兮兮的表情了。這個女人,該怎麼說她呢?老實說,他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她的反應有些遲鈍,有些笨笨的,但是做起事來卻很細心,有條不紊的行為帶著一種似乎可以安定人心的神奇魔力。

  但前提是,那個人得先習慣她反應遲鈍與慢工出細活的動作才行。

  她的個性不適合當領導人,也不能算是一個好幫手,卻是團隊裏最不可或缺的成員,要資料找她就對了,因為所有經由她雙手處理過的工作或檔,都能得到完善的整理與歸檔。

  所以,同樣一份工作,別人可能只需要花兩個小時就能搞定,而她卻得花上半天,甚至一天的時間才能做完,因為她的後續工作太多了。

  別人總覺得她的動作很慢,盡做些不重要的小事、雜事,卻沒發現大家總是習慣跟她要資料、要檔案、要一切前置作業所需要花時間與力氣去做的事,然後坐享其成。

  而她呢,也不知道該說是心胸寬廣,還是笨,從未見過她與人計較。應該是笨吧。光從她竟然撿了一個喝醉酒的陌生男人回家這點來看,就覺得她很笨。真不知道擁有這種性格的她,這些年到底是怎樣平安無事長大的?

  「不是要走了嗎?站在那裏不動,難不成是要我開車送妳嗎?」裴名競開口。

  「啊?什麼?不是、不是,我要走了,現在就走。經理再見、再見。」嶽姍迅速回神,逃命似的衝出公司大門,結果跑得再快也沒用,因為等電梯的關係,最後她還是和經理搭乘同一部電梯下樓。

  平常速度還算快的電梯,今天不知為何特別慢,讓嶽姍有種如坐針氈、度秒如年的感覺。

  好不容易電梯終於到達一樓,電梯門在「叮」的一聲後緩慢地往兩側滑開。

  嶽姍迫不及待的邁開步伐往電梯門外衝,怎知才開了一半的電梯門卻突然反向關了起來,害她差點被門夾到。眼尾的餘光處,她看見一隻手從電梯的關門鍵上收了回去。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經理?」

  「我的車停在地下三樓。」

  所以呢?她茫然不解的看著他,搞不懂這和他把電梯門關上,不讓她出去有什麼關係?難道他是想提醒她「上級先行」的道理嗎?她這個下屬必須先恭送他這個上司到他要去的樓層之後,才能下班離開?

  算了,送就送,只要他不要過份到還叫她替他開車門就行了。

  「叮!」

  B3到了,電梯門再度往兩側滑開,這回門沒被強制關上,可是該走出去的人卻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他是想怎樣?嶽姍蹙眉忖度著,忍不住開口提醒他,「經理,B3 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用下巴指著門外,「出去呀。」

  「啊?」她呆住。

  「不要什麼事都要我說兩遍。」他伸手按著開門鍵,以防電梯門關上。

  「可是這裏是B3 ,我要去的是一樓。」她猶豫的看著他,搞不懂他要她出去幹麼?難道他真要她去幫他開車門嗎?

  「妳不是要我送妳回家嗎?」

  「什麼?!哪有!」她一臉驚嚇地倏然睜大雙眼大叫。天大的誤會啊!

  「妳的反應好像很不屑的樣子。」裴名競瞇眼看她,語氣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可怕。嶽姍不由自主的渾身發僵。

  「沒有,我沒有這樣想。」她迅速的搖頭,就怕他誤會。

  怎知他卻接著說:「那就走呀。」

  她真的是騎虎難下,快要哭出來了啦。

  現在的她只想離他愈遠愈好,以防藏在包包裏的秘密不小心曝光;可是又不敢拒絕他,以免從此被扣上不屑他的大帽子。

  她這個業務部的小助理,怎麼敢不屑業務部的大龍頭呢?又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不被誤會」誠可貴,「不被解雇」價更高呀。

  「經理,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不勞你!」

  「我要和妳討論妳包包裏的東西。」他直接打斷她。

  嶽姍面無血色的垂下肩膀,頹然的走出電梯,終於體認到什麼叫大勢已去。

  「走這邊。」隨後走出電梯的裴名競帶路道。

  「經理,我下次不敢了,請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違背你的命令,把公司資料帶回家的。我現在就把檔送回公司,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求求你。」嶽姍跟在他後方,遏制不住的邊走邊求饒。

  「上車。」

  「經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你。」她彎腰九十度。

  「我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妳工作做不完想帶回家做,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個條件。」裴名競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回應。

  嶽姍立刻抬起頭來,又驚又疑的看著他。

  「請問是什麼條件?」她小心翼翼地問。

  「上車再說。」他命令。

  她已經快要被做不完的工作壓到喘不過氣來了,為了改善這每晚因為工作而惡夢連連的日子,即使要她和惡魔交易,她也願意。

  深吸一口氣後,嶽姍毅然決然的坐上惡魔的車子。

  「進來呀。」

  點點頭,嶽姍脫了鞋,小心翼翼的走進經理的家,既好奇的想東張西望,又不敢隨便亂看。她是到這裏來工作的。

  話說她坐上經理大人的車子後,當然立刻詢問可以把工作帶回家做的條件是什麼,結果經理卻說:「我餓了,吃飽再說。」

  她以為她會大失血,以他的身份會想要吃大餐,而且一定會叫她請客。

  結果他竟決定去吃牛肉麵,雖然一碗也要兩百二十元,吃得她心好痛,但是比起上千塊的大餐,她已經覺得很感激了。

  沒想到最後,花錢請客的是他而不是她,看來她真的誤會他了。

  酒足飯飽後的經理,看起來好講話了些。其實從他買單後,她就一直覺得他應該不是個壞人,所以她鼓起勇氣再度詢問關於條件的問題,然後得到的答案是―

  「妳必須在我眼下工作。」

  這個條件簡單到她一搞懂「眼下工作」這四個字的意思後,毫不考慮便立即點頭答應。

  就像在公司上班時,後頭有個上司盯著而已,這有什麼問題呢?於是她乖乖地坐上經理的車,跟著他回家。

  「呆站在那裏幹麼,不是要工作嗎?」裴名競提醒她。嶽姍眨了眨眼,點點頭,正欲轉頭尋找適合工作的地方,卻突然間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需要用到電腦。

  「經理,我可能要回家一趟。」她皺起眉頭開口。

  「為什麼?」

  「我需要電腦。」她的筆電在家裏。

  他看她一眼,不發一語的走進一扇門裏,不一會兒隨即拿了一台筆電走出來,遞給她。

  「這台給妳用。密碼是× × × × × × 。」

  「喔,好。謝謝經理。」她愣愣地點了頭,接過那台看起來新穎又時尚的銀色筆電後,轉頭環顧四周,然後看到了餐桌。

  「我在那邊工作可以嗎?」她指向餐桌的位置。

  裴名競點頭。

  「謝謝。」她喜出望外的立即道謝,快速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將包包裏的公司檔全部拿出來,再把電腦打開,鍵入密碼,找到所需的軟體,插入隨身碟,叫出檔案後,即專心的投入工作。裴名競將外套脫掉,髮了領帶,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開電視,實際上卻是在看她。

  她非常認真,坐下之後,目光只來回於電腦螢幕與桌面上的資料間,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似乎遺忘了他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遇過像她這樣的女人,遲鈍成這樣。

  她難道都不會懷疑,公司到底給了他多少薪水,讓他這樣盡忠,下班之後還得監視部屬,以防公司資料外流?

  她難道都不覺得奇怪,她工作做不完根本不關他的事,他何必要為了她做不完的工作而陪她耗時間,還請她吃晚餐,甚至還把她帶回家?

  她真的一點都不感覺到奇怪,不覺得懷疑嗎?

  真是個反應遲鈍的女人。

  過去一個月來,公司裏所有的未婚女性都在找機會吸引他的注意,就只有她沒虎視耽耽的把他當成金龜婿。她的獨特讓他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更別提在他未與她見過面之前,他的目光就已被照片中的她吸引了這件事。上任後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偷偷地注意她,想找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她不可能會是他的菜」的理由。

  結果他隨便也能列出幾十個,例如她很笨、反應遲鈍、工作太沒效率、太好講話、太沒個性、太好欺負……等等,總之多不勝數。

  然而即使如此又怎樣?他還是被她吸引,滿腦子都想將她占為己有,貼上屬於他的標籤,以及教訓那些占她便宜還對她冷嘲熱諷的傢伙。

  於是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墜入愛河了,愛上一個反應遲鈍,對於他的優秀、他對她的關注與情不自禁全都毫無察覺的女人,一個名叫岳姍的女人。

  看來他的愛情似乎有種前途多舛的感覺。

  也許。

  但那是對別人而言,對他來說一點困難也沒有,因為他這個人一旦鎖定目標,就會全力以赴,且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任務。等著瞧吧。

  「妳該回家了。」

  「啊?什麼?」

  嶽姍從專心工作的姿態中抬頭看向聲音來處,只見一個大帥哥倚在餐桌右側壁櫃上,雙手盤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她的雙眼不由自主的瞠大,將穿著便服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經理,從頭到腳看一遍。

  哇,他平常穿白襯衫的模樣已經夠迷人了,現在穿著鐵灰色深V 線衫,露出偉碩胸膛,再配上同色系休閒褲,順長的身形全都展露無遺的他,簡直就是秀色可餐。

  好帥,好帥,真的好帥喔!害她都看呆了。

  「怎麼了?」

  「什麼?沒有。」她迅速的回神搖頭,把流口水的模樣收起來。「經理剛才是不是有和我說什麼?」

  「妳是不是有輕微的重聽?為什麼總是要我說兩遍,才有辦法聽清楚我說了什麼?」

  經理啾著她挑眉的模樣很迷人,但說出來的話就有點傷人了。

  什麼重聽嘛?

  「我剛剛工作太認真了,所以一時沒聽到經理說了什麼。」一頓,她忍不住小聲的抱怨,「我才二十幾歲,怎麼可能有重聽?」

  裴名競聽見了,眼底迅速閃過一絲笑意。

  「妳該回家了,已經十點了。」他說。

  「十點?!」嶽姍嚇了一跳,低頭看了手錶一眼。「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我工作還有一堆沒做完耶!我不能再待一會兒嗎?」

  [一會兒就做得完嗎?」

  嶽姍看著桌面上待處理的成迭工作,無言以對。

  「明天休假,妳可以明天再來做。」

  「真的嗎?」她驚喜交加的立刻轉頭看他。「可是這樣我會不會打擾到經理的休假?」

  「妳不想來打擾也行。」

  「要,我要來打擾!」她立刻大聲說,還激動的站了起來。

  「那就走吧,我送妳回去。」裴名競轉身道,藏起遏制不住展露的笑臉。她的反應真好笑。

  「什麼?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她迅速搖頭拒絕。

  「我剛好要出去,順路。」

  原來他要出去呀,所以才穿得這麼帥。不過都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呀,夜店?那今天晚上他應該不會太早回來休息吧?她明天到底幾點來才好呢?

  「經理,我明天大概幾點來你比較方便?中午會不會太早?」她在電梯裏開口問他。

  「我不是妳,不會睡到中午十二點。」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嶽姍呆愣了下,忍不住臉紅起來。

  那天她是太累加上太晚睡覺才會這樣,平常不用上班時,她大都只睡到十一點左右就會起床了。不過話說回來,十一點和十二點又有什麼差別呢?唉!

  「妳還有很多沒做完嗎?」他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那妳想幾點過來?」

  當然是愈早愈好,因為她估計自己至少還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才能把累積的工作做完。如果明天她能早點來的話,就不用待到很晚,若太晚來,說不定還要拖到後天才能完成。重點是,事情沒做完,她根本沒辦法安眠。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早一點。當然,如果經理不方便,晚點也行。」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怕惹經理大人不高興。

  「我明天早上九點去接妳。」

  「啊?接我?」嶽姍嚇了一跳,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把妳的手機號碼給我,還有妳家裏的電話。」沒理會她驚嚇的反應,裴名競拿出手機命令。

  「經理,不必麻煩了,我可以自己搭車來,只要你給我這裏的位址就行了。」

  嶽姍眨了眨眼,反應慢半怕的搖頭。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號碼。」他瞪眼。

  她只好乖乖地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和家裏的電話號碼背給他。於是他開車送她回家,然後在隔天早上八點半打電話叫她起床,九點準時出現在她家樓下大門口。上車後,他說他還沒吃早餐,同樣沒吃的她開心的說她也是,結果他的車就一直開、一直開,離開了臺北市,直接開到三芝海邊的一間民宿吃早餐。

  這會不會太扯了?

  更扯的是吃完早餐之後,他突然說想去淡水走走。然後他們走著走著,又從漁人碼頭搭渡輪跑到八裏左岸逛了一下,再從八裏左岸搭船回到淡水,接著開始步行造訪淡水小鎮、淡水老街,看看紅毛城、馬偕、淡江和真理大學的天主教建築。之後,他又說肚子餓了,等用完餐時間已經快要下午五點了,他這才甘願搭船回漁人碼頭。

  終於可以回家了嗎?

  錯!大錯特錯!因為心血來潮的他就這樣坐在橋上看夕陽,然後看完夕陽後再看夜景,看到她都快要哭了。

  現在是怎樣,他是在耍她嗎?

  嶽姍哀怨的想,卻沒辦法對他發作,因為他是經理,因為她所要做的工作全在他家裏,因為沒有他家鑰匙,她即使可以搭捷運回去,也進不了他家,沒辦法工作。好想哭喔,她今天幹麼要起得這麼早呀?早知道一整天都沒辦法工作,她寧願把時間浪費在床上多睡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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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5:48
第四章

  坐上車回到臺北市區,已經超過九點了,莫名其妙浪費掉一整天的嶽姍,遏制不住一臉的哀怨。

  「和我相處讓妳很難過嗎?」裴名競開口問。

  「什麼?」嶽姍又恍神了,一時間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我問妳,和我相處讓妳很難過嗎?」他已經愈來愈習慣她的狀況外了。

  「不會呀。」她愣了下,有些不自在的搖頭。

  就算會,她也不敢老實說呀,畢竟她的工作還沒做完,未來也還可能需要他的通融與幫助。

  「既然不會,幹麼對我擺臭臉?」

  嶽姍一愣。擺臭臉?誰?她嗎?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微微傾靠中間,想從後照鏡裏打量自己臭臉是什麼模樣。她的臉真的很臭嗎?

  「妳在幹麼?」注意到她的動作,裴名競疑惑的問。

  「想看看我的臉真的很臭嗎?可是車子裏好暗,我看不清楚。」她認真的回答,讓裴名競愣了一下,差點笑出來。

  「妳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問她。

  她點點頭。「你說我對你擺臭臉,可是我沒有。所以我才想看看我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以後儘量不要露出同樣的表情,以免經理又誤會我對你擺臭臉。」

  裴名競簡直無言以對。她根本就沒搞懂,連重點都搞錯了!

  「妳真的很笨。」他忍不住說。

  嶽姍倏然瞠大雙眼,難以置信他竟然又當著她的面說她笨。她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經理,我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也不到笨的程度,請你不要對我做人身攻擊。」她義正辭嚴,有些小生氣的對他說。

  說完,車子剛好抵達她家樓下,她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準備下車。「謝謝你送我回來。經理,再見。」

  「我在這裏等妳。」

  一隻腳已經跨出車外的嶽姍停頓了下,然後帶著一臉懷疑的表情回頭看他。

  「在這裏等我?」她重複道,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妳不是還要到我家去工作嗎?看妳要上去洗個澡,還是要拿套衣服到我家洗都行,我會在這裏等妳。」

  嶽姍搞不太懂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意思是,他終於願意讓她到他家繼續未完成的工作了,卻是在晚上九點多,快要十點的時候?

  這到底算什麼呀?

  「當然,如果妳覺得今晚太累,不想工作,我明天早上九點再過來接妳也行。」

  明天早上?

  「不,我可以!」嶽姍迅速回答,如果讓他明天早上再來接她,天知道他會不會又將她載到哪裡去吃早餐,然後又想到哪裡走一走,浪費掉她一整天的時間。

  「我上去拿套衣服馬上就下來,麻煩經理在這裏等我一下,謝謝你。」她說完後迅速下車,小跑步進大樓裏,感覺就好像是擔心動作太慢的話,他會跑掉一樣。

  「真是個小笨蛋。」裴名競忍不住搖頭,臉上卻不自覺帶著寵溺的微笑。滿腦子都是工作的她,大概連想都沒想過一個女人跑到單身男子家過夜,是否合適?或者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之類的問題吧?所以他才會說她笨呀。

  大約十五分鐘,她背了一個裝滿東西的大包包重回他車上。

  「妳要出國嗎?」裴名競對於被她塞得鼓鼓脹脹,有如登機箱大小的包包裏的東西充滿了好奇。不是說只要帶套換洗的衣服就夠了嗎?

  嶽姍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懂他怎會這樣問?他不是知道她要去他家工作嗎?

  「妳的包包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他乾脆直接問。

  「一套衣服,還有一些保養品。」

  「妳的那套衣服是雪衣嗎?鼓成這樣?」重點是,現在是九月份,不是十二月。

  「還有一件涼被。」她承認道。

  「妳帶涼被幹麼?J

  「工作累了的話,在沙發上躺一下,可以蓋。」她記得他家沙發看起來很好躺。他應該不介意把沙發借她睡一晚吧?好歹她家沙發也借他睡過。

  裴名競一整個無言。她怎麼該想的不想,盡想一些雞毛上蒜皮的事呀?在沙發上躺一下可以蓋?虧她想得到!

  「妳覺得我家沒涼被嗎?」他說。

  「我不知道,所以才會自己帶。」她老實回答。

  裴名競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但卻莫名的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她怎麼會笨得這麼可愛呀?自己帶涼被?真的太好笑了!

  「看樣子妳今天晚上是要到我那邊去睡覺,而不是去工作。」他取笑她。

  嶽姍有點小尷尬,因為她的確是比較想睡覺而不是工作。

  她已經很久沒在一天之內走這麼遠的路了,所以現在的她真的有點累,很想休息。若不是擔心明天他可能又突發其想的來今天這套的話,她現在早上床睡覺了,而不是帶著過夜的行李跟他回家。

  車子在平穩的速度中前進,不一會兒便到達他家,駛進了地下停車場。

  二度來此,這回嶽姍不再有志志不安或小心翼翼的緊張心情,事實上除了累、想休息外,她什麼也無法想。可是她待會兒還要工作。唉!進入他家後,嶽姍決定先洗澡,看這樣可不可以稍微提振一下她的精神?於是便在裴名競的帶領下,先進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後,她的精神果然好了一些。

  客廳的電視開著,卻不見他的人影。也許他回房去洗澡了,當她問他要不要先洗時,他說過他房裏有另外一間浴室。

  雖然精神是提振了一些,但好像還是沒辦法專心工作,她坐進沙發稍微休息一下,怎知眼皮一沉,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待裴名競洗好澡,從房間裏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她毫不設防的坐在沙發上睡得東倒西歪的模樣。

  這個女人是太過信任他,還是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看?

  答案應該是以上皆非,她只是單純的笨而已。

  搖了搖頭,他帶著無奈以及自己所沒察覺的溫柔神色走上前,出聲喚她。

  「嶽姍?」

  她一動也不動的睡得相當熟。看樣子今天的約會把她累壞了。想起今天的「約會」,裴名競就想笑。對他而言,他當然知道今天的所有安排都是為了與她約會,但是以她遲鈍的反應,和一整天掛在臉上的無奈與臭臉,她大概認為他是在整她吧。

  很好笑。

  這個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笨,但卻笨得很可愛也很有趣,讓他完全沒辦法遏制想逗她的欲望,也之所以才會始終沒向她表白自己的情感。

  不過這樣做也有壞處,因為他不能佔有她,不能在她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將她變成他的人。即使現在的他想得要命。

  輕聲歎息,他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走進房間,放到他床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只讓熟睡的她稍微動了一下而已,眼睛連一次都沒有睜開來。

  於是,他放心的偷吻她一下。

  「祝妳有個好夢,夢裏有我。」

  他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嶽姍一夜無夢,安睡到天亮。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睡得好飽、好舒服,然而滿足的感覺在她睜開眼睛看見一片陌生景象時,頓時變成了驚嚇。她快速從床鋪上坐了起來,驚嚇後的第一個反應是低頭看身上的衣服。

  還在。

  第二個反應是轉頭看向床的另一邊。

  沒人。

  第三個反應才是拍拍胸口,安撫自己過度受驚的心,然後用力的呼出一口大氣。

  她看著四周陌生的一切,同時努力回想她怎麼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裡?

  接著,她漸漸地想起了昨天的一切,以及跟著經理回家想要加班工作的事。

  所以……天啊!這個房間該不會是經理的吧?她怎麼會睡在這裏呢?如果她霸佔了這裏的話,那麼經理呢?他睡在哪兒?

  忐忑不安,她迅速跳下床,打開房門走出去後,一眼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睡覺的男人。是經理。她看著身材高大的他窩在沙發上睡覺,雙腳還露出半截懸在沙發外的模樣,心裏突然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暖暖、軟軟,又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自己對於他將床讓給她睡,自己睡沙發的舉動很感動,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他會這麼做。

  他根本不必這樣做,不是嗎?

  嶽姍愣愣的看著他的睡臉,突然有點搞不懂,這男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原本她以為他有點冷漠無情,太過公事公辦,又常常面無表情,但結果好像不是這樣。

  舉例來說好了。

  她把文件帶出公司被他發現了,他不但沒罵她,還幫她想辦法解決加班的事。

  還有,晚上開車送她回家和早上開車去接她的事,其實他根本用不著這樣做,但是他卻做了。

  到外頭吃飯的時候,全都由他請客,一次也沒讓她出過錢。再來就是把床讓給她睡,自己窩沙發這件事了。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發現他其實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相處,而且還很體貼,讓人想不心動都不行。

  等一下,她剛剛在想什麼?

  心動?

  她瘋了嗎?她怎麼可能會對他心動,怎麼可以對他心動?

  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絕對不可能看上她這樣平凡的笨女人。以前得到的教訓她難道忘了嗎?什麼鍋就要配什麼蓋,妄想高攀一個自己高攀不上的男人,結果只會自取其辱而已。所以,她一定要小心管好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氣,嶽姍搖了搖頭,叫自己清醒一點,然後將視線從沙發上收了回來,轉身走向那堆未完成的工作,拉開椅子坐下,接著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電腦開機的聲音,在沉靜的屋裏顯得格外大聲,毫無心理準備的嶽姍嚇了一大跳,也把睡在客廳沙發上的裴名競給吵醒了。

  睜開眼睛,裴名競慢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對不起,吵到你了。」岳姍滿臉歉意的向他道歉。

  他搖了搖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鐘。才八點多而已。「妳醒來很久了?」他問她。

  「沒,我也剛醒來一下子而已。」一頓,她覺得自己必須向他道謝。「經理,謝謝你昨晚把房間借我睡一晚。真是不好意思,謝謝你。」

  「一句謝謝就夠了嗎?」他看著她說。

  「啊?」

  「幫我做個早餐當作謝禮吧。」他要求道,嶽姍卻整個呆住。

  做早餐?一向靠外食的她根本就是個廚藝白癡,連泡面都煮不好,要她做什麼早餐啊?

  「呃,經理,你早餐想吃什麼?我請客,我們到外面吃好了。」她乾笑的說。

  「煎蛋會不會?」裴名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道。

  「呵呵。」嶽姍乾笑兩聲。

  「妳不會煮菜。」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她忍不住又乾笑了起來。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法律又沒有規定女人一定要會煮菜。」嶽姍小聲的回嘴。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廚藝白癡,所以在找老公的條件上,除了身體健康和無不良嗜好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會做菜。這樣他們夫妻倆偶爾還可以在家裏用餐,不必老往外跑,也不必為了要吃什麼而傷透腦筋。

  她甚至還想過,休假在家時,說不定老公會心血來潮教她怎麼做菜。她也許會笨得手忙腳亂,煮出一堆色香味無一及格的菜,然後老公會哈哈大笑的取笑她一番,最後卻捧場的把她所煮的菜全部吃光光。

  她所嚮往的未來沒有豪宅,也沒有名車,有的只是平凡的幸福,與一個愛她的平凡男人,很適合像她這樣平凡的女人。

  「算了,我自己做。」裴名競起身道。

  嶽姍懷疑的看著他,不確定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自己做?他的意思該不會是打算自己動手做早餐吧?他會做什麼?

  「妳的荷包蛋要幾分熟?或是妳比較喜歡吃炒蛋?」走進廚房裏的他,一邊開冰箱拿東西,一邊詢問。

  「經理,你會煎荷包蛋嗎?」她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

  「只有白癡不會。」意思就是罵她是白癡。

  嶽姍忍不住嘟了嘟嘴巴。「那我要七分熟的。」她刁難的說,倒要看看他要怎麼煎出她要求的七分熟荷包蛋。

  裴名競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打開鍋蓋,開瓦斯,然後倒油、打蛋、下蛋,所有動作看起來都很熟練,就像他每天都習慣這麼做似的,讓忍不住離開座位,跑來一探究竟的嶽姍看傻了眼。

  他真的會呀?怎麼會這樣?!

  除了長得帥、能力強體貼之外,經理該不會連下廚做菜都有一套吧?這真的是太沒天理了啦!

  「妳在搖什麼頭?」他問她。

  她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在搖頭。

  「我只是覺得經理可以嫁人了。」她由衷歎道。

  裴名競呆愣了下,轉頭瞇眼看她。「妳在嘲諷我嗎?」

  「不是,沒有。」嶽姍迅速否認。

  「說我可以嫁人,不是意有所指會下廚的我像個娘娘腔、像個女人嗎?」他說。

  「當然不是,這是稱讚。」她瞠大雙眼,大聲的說。

  「這稱讚的方法還真特殊。」他嘲諷的說。

  「我說的是真的,」看他一臉不信的表情,她認真的解釋。「我覺得會下廚的男人真的很帥也很棒,願意為女朋友或老婆下廚的男人更是不可多得,肯定是既浪漫又體貼。所以我將來一定要找個會煮菜的老公。」

  「需要一個會煮菜的老公,是因為妳對廚房的事一竅不通吧?」他看了她一眼。

  嶽姍被他的直言不諱弄得有些尷尬。

  「妳工作不行,家事也不行,還有點笨笨的,這樣的妳確定找得到老公嗎?還得是一個會煮菜給妳吃的老公?」一頓,他搖頭做出結論,「根本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他有必要這麼狠嗎?竟然這樣說她!

  「誰說我家事不行,我只有廚房的事不會而已,其他的我都會。」嶽姍有些惱羞成怒的反駁。「況且,誰說那是不可能的任務,有個男人就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會煮菜是我的擇偶條件之一的話,他願意為我去學煮菜。」

  裴名競身體一僵,臉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競爭對手,即使有,他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威脅性。可是一想到有個男人正在覬覦遲早將屬於他的女人,他就覺得不爽。

  「他是誰?」將七分熟的荷包蛋從鍋裏鏟起,他語氣平和的問。

  「我幹麼要告訴你?」嶽姍瞪著他的後腦勺回答。

  「因為我很想對那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傢伙致上最高的敬意。」

  嶽姍呆愣了下,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

  「和我結婚才不是下地獄!」她生氣的反駁,「經理,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才沒你說的那麼差。和我結婚的男人會很幸福,因為我會很愛他!」

  「我沒說妳差,也沒說和妳結婚是下地獄。」他的意思是,敢肖想他的女人,那個男人最好要有下地獄的準備。

  「才怪,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言下之意。」嶽姍恨恨地瞪著他的背,低聲喃喃駁道。

  「妳說什麼?」他回頭看她。

  「沒什麼。」她立刻咧嘴,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裴名競眼底閃過一抹懷疑,不過這件事可以稍後再追究,他得先搞清楚那個想下地獄的傢伙到底是誰才行。

  「那個願意為妳去學煮菜的人是誰?」他看著她。

  「這是我的私事。」

  「公司裏的人嗎?還是外面的?」

  「經理幹麼這麼好奇?」她懷疑的問。

  「好的上司難道不該關心下屬嗎?」

  「謝謝經理的關心。」她對他齜牙咧嘴的笑。

  「所以,妳現在和那個傢伙在交往?他真的為妳去學做菜?他煮過什麼東西給妳吃?七分熟的荷包蛋?」他再度背過身,輕諷的問,一邊熟練的改煎起培根。

  他將吐司送進烤麵包機裏,再從冰箱裏拿出一條小黃瓜洗淨,刀工俐落的切成絲狀,灑上鹽糖醋調味攪拌,正好吐司烤好了,培根也熟了,他繼續拿出奶油抹刀,站在流理台邊,做起足以媲美外頭專業早餐店賣的培根蛋三明治來。他一氣呵成的動作,讓嶽姍看得目不轉睛、歎為觀止,不知不覺間,竟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我對他沒有感覺,所以拒絕他了。不過他後來真的去學做菜了,也曾做過一個便當請我吃。」

  「好吃嗎?」

  「不太好吃。」

  「他是誰?」

  「陳為勝。」

  裴名競倏然停下所有的動作,回頭看她。「我們業務部裏的小陳?」

  對上他難以置信的雙眼,嶽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太好了,他一定不會相信她所說的話,因為小陳在業務部裏算是頗受歡迎的型男。不過當初他想追她的時候,兩人都是公司的菜鳥,什麼都還沒開竅,模樣有點銼,和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想一想,那都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她現在還拿出來說會不會太遜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除了這個之外,她根本沒有其他新鮮的戀情可以炫耀,唉!這就是她乏善可陳的愛情生活啦。

  「經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談啦?不如我們來談談經理你好了。聽說經理沒有女朋友,這是真的嗎?」禮尚往來才公平,他也該滿足她一點好奇心才行。

  「怎麼,妳想毛遂自薦嗎?」裴名競將做好的三明治對半切,放入盤中。

  嶽姍呆了一下,乾笑兩聲,「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高攀不起呀。」

  他意有所指回一句,「不攀攀看又怎會知道結果?」

  嶽姍懷疑地看著他,心想經理應該是在跟她開玩笑吧?公司裏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他,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能幹,她幾兩重?憑什麼去和那些女人競爭呀?還是吃早餐比較實際啦。

  「經理,我肚子餓了,三明治可以吃了嗎?」她期待的問。

  裴名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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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午休時間,嶽姍和曉美一起結伴到外頭吃午餐,她看曉美連吃東西都是有氣無力、食不下嚥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關心的開口問她。「曉美,最近幾天妳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曉美連回答問題都有氣無力。

  「怎麼了?妳要不要說出來?雖然我不是很聰明,但是也可以幫忙想想解決辦法。」她柔聲勸說。

  「沒有辦法。」曉美搖頭歎道。

  「什麼事沒有辦法?」

  「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沒有辦法改變了。而且他說這是工作,希望我能體諒,我還能說什麼?」曉美語音沙啞,有些小哽咽。

  「曉美,對不起,我真的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嶽姍歉然的說。「妳說的他是誰?妳男朋友嗎?他要妳體諒他什麼?工作太忙,沒辦法陪妳嗎?」

  「他要出國了。」

  嶽姍呆愣了下。「為了工作嗎?」

  曉美點點頭。

  「要去很久?」

  「半年。」

  啊,原來如此,難怪曉美近來的心情會這麼低落了,遠距離戀愛的確會讓人擔心,失去安全感。可是既然是為了工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半年很快就會過去的。」她也只能這樣安慰曉美了。

  「我擔心的根本就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張莎婷也要去!」

  張莎婷?

  嶽姍愣住了,因為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正是公司裏的同事。張莎婷也要去的意思是,曉美的男朋友是公司裏的人?她怎麼從沒聽她說過?

  「曉美,妳男朋友是誰?」她忍不住問道。

  「這是個秘密。」曉美回答。

  「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的。」她發誓般的向她保證。曉美猶豫了下,才開口道:「陳為勝。」

  嶽姍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從沒想過曉美和陳為勝會是一對,因為他們的外型一點也不相配,陳為勝太過亮眼,而曉美則太過平凡。可是她相信曉美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這消息真的是太令人驚訝了。

  「你們交往很久了?」

  [一年多了。」

  岳姍聞言更是目瞪口呆。「妳好會保密。」

  「我不想被人冷嘲熱諷。妳知道我和他看起來有點不搭。」曉美苦笑。

  「幹麼這樣說?」她蹙眉。「情侶之間沒有搭不搭的問題,只有愛不愛的問題。你們倆是真心相愛的吧?」

  曉美毫不猶豫的立刻點頭。

  「既然如此,妳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是很懂。「張莎婷喜歡陳為勝的事,又不是這一兩天才發生的,可是陳為勝卻選擇了妳不是嗎?他的選擇不會因為到了國外,就會有所改變的,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話。」

  「我也一直這樣對自己說,但是心情就是開朗不起來。」

  嶽姍無言以對了,她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對這種心情真的不太瞭解。

  「別談我的事了,妳最近發生了什麼好事?」曉美搖了搖頭,甩開令她煩悶的心事,提振精神反問她。

  「什麼好事?妳為什麼這樣問?」嶽姍被問得一頭霧水。

  「因為妳最近心情很好,一張臉看起來像會發光似的。」一頓,她露出好奇的表情問:「妳是不是談戀愛了?」

  「什麼?」嶽姍張口結舌的看著她,有些驚呆,隨即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妳這是從哪裡來的靈感?我要和誰談戀愛呀?」她搖了搖頭。

  「不是嗎?那妳最近心情為什麼這麼好?早上我還聽到妳在哼歌,是我聽錯了嗎?」

  「本來以為永遠做不完的工作都做完了,我的心情怎能不好?」嶽姍笑咪咪的解開謎底。

  過去幾天,她每天下班後都跟經理回家加班,把在公司來不及做完的工作完成。這種今日事今日畢的感覺好到不行,讓她怎能不心情好到想哼歌呢?而且重點是,去經理家之前,他們會先去吃晚餐,經理都會請客,讓她省了不少晚餐錢。她真的是賺很大呀!

  「就為了工作做完這件事?」曉美懷疑的問。

  「對呀,不然還會為了什麼事?」

  看她一臉心無城府的純真模樣,曉美搖了搖頭,歎道:「算我沒問。」

  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嶽姍會在公司加班到七點,然後搭電梯到B3 ,再偷偷摸摸的坐上經理的車子,先去吃晚餐,再到經理家加班,把在公司未完成的工作做完才回家。

  經理一定會開車送她回家,隔天早上再去接她一起到公司上班,因為要把不能讓她帶回家的公司檔還給她。

  而且早上經理還會順便做一份早餐給她,因為他自己也要吃。

  所以總的下來,她不僅賺到了可以把工作做完的時間,還賺到晚餐和早餐這兩頓飯的錢,真是超級Lucky的!習慣成自然,自然到突然有一天,她竟在七點之前就把當天的所有工作都做完時,整個人不禁愣住、呆住、傻住,然後茫然得不知所措。

  現在該怎麼辦?她問自己,該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回家嗎?可是,如果經理還像往常一樣在樓下等她的話,那該怎麼辦?

  傻瓜,只要打通電話跟他說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不用再到他家去加班不就行了?

  她這麼告訴自己,但是心裏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怪怪的。

  但工作做完了是事實,她總不能沒事做,還硬要跟經理回家吧?

  她眉頭緊蹙的瞪著電腦螢幕上已經完成的工作,感覺很煩躁,一點做完工作的興奮或愉快感覺都沒有,只覺得好煩。

  她今天的工作效率幹麼這麼高呀?真是令人生氣!

  「妳在發什麼呆?」

  嶽姍迅速地轉頭,只見經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她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他說:「經理,你要下班啦?請慢走。」

  「這裏只剩我們兩個,妳在演什麼戲?東西收一收,準備走了。」裴名競蹙眉道,其實很想笑。天知道他每天都在期待下班後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每次看她一本正經,卻又傻傻愣愣的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模樣,他就很想笑。

  不過對於她的不知不覺,他也快要缺乏耐心了。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的假公濟私和用心良苦啊?真是受不了的遲鈍。

  「經理,我今天……嗯,可能不用麻煩你了。」嶽姍掙扎的看著他,猶豫的開口。

  「什麼意思?」裴名競瞇眼問。

  「就是……嗯,我的工作做完了,所以今天不需要加班。」

  「意思就是妳要下班了?一個人走?」他沉聲再問。

  「嗯。」嶽姍遲疑的點頭。要不然呢?她既然沒有要把公司的資料帶出去,他也就用不著再為了擔心她洩密而和她同行,一起上下班了吧?

  所以,她不是一個人走,難道還要厚著臉皮叫經理送她回家嗎?最好再叫他像之前一樣順便請她吃晚餐,明早再順便來接她上班,當然也別忘了順便的美味早餐。心裏有點怪怪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努力的想甩開這種感覺。

  「經理,門我會鎖,你先走吧。開車小心點。明天見。」她舉起手來,對他揮手道再見。

  裴名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會兒後,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嶽姍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還站在原地發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入口處的玻璃門上傳來管理部同事提醒她該離開公司的「叩叩」聲,她才猛然回過神來,收拾東西下班。

  搭電梯時,下意識的按了B3 的按鈕,等電梯門打開後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樓層。

  一個人吃晚餐,食欲不知為何突然全沒了。

  回到家後,因為時間太早,她竟不知道要做什麼,想開電視看,按了半天卻開不了,才發現自己按錯鍵了。家裏遙控器的電源開關在右邊,經理家的在左邊。

  莫名其妙的生氣與煩躁感頓時湧上心頭,她打電話給柴霓,沒人接。她再打電話給勤心,結果電話是通了,才講沒兩句話,勤心就跟她說她的手機快沒電了,然後就斷了線。她再打給捷玉,如果這通電話也沒人接,或者沒電的話,她就要哭了。

  「喂。」

  謝天謝地,捷玉接電話了。

  「捷玉,拜託妳不要告訴我妳的手機快沒電了。」她一開口就先要求。

  電話那頭的白捷玉在聽見她說的話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妳打的是我家的家用電話,跟手機有沒有電有什麼關係?」她笑問。

  嶽姍輕愣了下,低頭看了手上的無線電話,再回想自己剛才撥的電話號碼,才想起自己剛剛好像真的是撥市話,而不是撥手機的號碼。

  「對不起。」她為自己的迷糊道歉。

  「這時間妳怎麼會有空打電話給我,不用加班嗎?」白捷玉問她。

  「不用,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做完了不是應該要高興嗎?妳幹麼說話有氣無力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敏感的提問。

  「沒有。」嶽姍的聲音悶悶的。

  「我不相信。沒有的話,妳的聲音不會這麼沒力。發生了什麼事?」白捷玉直截了當的說,她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真的沒有,只是……」嶽姍皺緊眉頭,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就是煩煩的、悶悶的,想找個人陪我聊天講話而已。」她只能這麼說。

  「好,那妳要聊什麼?」十年交情的朋友不是白當的,白捷玉決定循序漸進。

  「我也不知道。」

  白捷玉在這頭無聲的輕歎氣。她不該這麼問的。

  從頭來過,她換個方式問她。

  「妳為什麼會覺得煩煩的、悶悶的?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下班之後。」嶽姍老實回答。

  「妳今天幾點下班?」她又問。

  「七點。」

  「我是指從裴經理家裏出來的下班時間。」上回她們倆通電話時,岳姍開心的跟她說她遇到一個好上司,竟然想辦法讓她加班,還會做菜,人又體貼,直把對方讚美到天上去。那時候她愈聽愈覺得那個傢伙其心可議,不過嶽姍卻笑她想太多了,因為她的裴經理條件好到不行,喜歡他,條件又比她好一百倍的女人大概有一千個,所以他不可能會對她有興趣的。

  既然嶽姍這樣說,她也不想和她爭辯,只是靜觀其變。

  看樣子,事情好像開始起變化了。

  「今天我沒去經理家。」電話那頭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比之前悶一百倍的應答聲。

  看樣子她好像找到問題的癥結點了,捷玉心想。

  「為什麼沒去?」她繼續問。

  「工作都做完了,要去做什麼?」嶽姍悶聲答復。

  「這是妳的裴經理說的?」

  「不是,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更悶了。

  「他沒有稱讚妳的工作能力有進步,愈來愈有效率了?」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白捷玉頓時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沒有。」

  「所以,妳悶是因為他沒有稱讚妳嗎?J

  「不是。」嶽姍毫不猶豫的回答,語氣裏還多了點煩躁。

  「那是因為他沒發現妳有進步了嗎?」

  嶽姍抿著唇瓣,不想說話了。

  「也不是。」白捷玉逕自替她回答,然後接著問:「那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停頓了一會兒,她才悶聲回答。

  白捷玉也學她停頓了一會兒,才緩聲問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知道,只是不想承認,逃避的不敢去正視它呢?」

  嶽姍倏然僵住了身體。「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要我直說嗎?」白捷玉直問。

  她沉默不語。

  「妳喜歡上妳的裴經!」

  「不要!」嶽姍驚慌的大叫,「不要說出來,捷玉。」她哀求道。如果說出來,她以後還有辦法像現在這樣自然的面對經理,和經理相處嗎?不能說,只要不說的話,她就可以假裝沒這回事,假裝他只是她的上司,而她是他的下屬,然後繼續他們之間平安無事的相處模式。

  「妳在怕什麼,嶽姍?」好友柔聲問她。

  嶽姍想說她不知道,但是其實她知道,捷玉也知道她在怕什麼,因為她、捷玉、柴霓和勤心四個人是一起扶持,一起度過她們人生的黑暗期的。

  很久以前她們還是學生的時候,她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她很努力、很努力的鼓起勇氣向對方告白,結果卻被羞辱了。

  對方是看在她的成績好才答應和她交往,沒想到卻在發現她的成績是苦讀出來的,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駑鈍時,馬上提出分手。之後便常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還有人會故意在老師剛上完課就跑來問她問題,然後在她答不出來時,嘲諷的丟下一句前三名也不過如此之類的話,讓她很受傷。

  「我們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嶽姍。」電話那頭的白捷玉柔聲的勸她。

  「變得不一樣的是妳們,我還是一樣不聰明,反應比別人慢半拍,在同儕裏不受歡迎。」嶽姍遏制不住苦澀的心情。外表是可以改變,但智商低卻是天生的,改變不了。

  「妳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白捷玉沉聲道,她非常不喜歡嶽姍這樣看輕自己。「頭腦聰明的人就了不起嗎?假如只會為非作歹,那還不是敗類一個,不如做。一個腳踏實地、吃苦耐勞的平凡人。況且妳現在到底有哪裡比不上別人的?妳再妄自菲薄的話,我以後都不理妳了!」

  「對不起。」她迅速道歉,不想惹好友生氣。

  「不要看輕自己,嶽姍。」白捷玉語重心長的說。「妳有許多別人比不上的優點,有耐心、毅力、善良、好脾氣、不與人計較,比起那些仗著自己聰明就占人便宜、偷懶打混、逢迎馬屁的人好上一千萬倍。妳不是說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我們更瞭解妳的人了嗎?既然如此,妳就該相信我所說的話。妳絕對不會比別人差,妳要相信自己,懂嗎?」

  「嗯。」嶽姍應聲。

  「嗯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比別人差。」

  「很好。明天妳就跟裴經理告白,說妳喜歡他。」

  「什麼?!」嶽姍驚嚇得瞠眼叫道:「我沒有!」

  「妳敢說妳沒有喜歡他?妳敢對天發誓?」白捷玉打斷她的話。

  嶽姍說不出口,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對天發誓。

  她喜歡經理,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結果捷玉卻把它說出來了。

  就像水庫洩洪般,閘門一開,萬馬奔騰,所有被她壓抑的、漠視的、隱藏的情屬全數傾瀉出來,再也關不住、藏不了。

  「捷玉,我要掛電話了,再見。」嶽姍逃避似的急忙將電話掛斷,好像這樣做就能關住那些令她手足無措的慌亂情感。但怎麼可能?

  她喜歡經理。

  可是她不能喜歡他呀。

  如果她不想自取其辱,如果她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如果她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安定生活,如果她不想失去可以與經理像朋友、同事般自然相處的機會,她絕對不能喜歡他,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鈴……」剛被掛斷的電話立刻又響了起來,不用想她也知道一定是捷玉打來的,她不敢接。因為如果捷玉知道她現在的想法,她一定會被罵。

  捷玉原本就很聰明,加上她變瘦,完全脫離「女非常」這個女肥熊的諧音綽號後,更是自信滿滿,大受歡迎。和長相平凡,頭腦也不太聰明的她完全不同,不可能感同身受她既怯懦又無能為力的複雜心情,即使她們再瞭解她也一樣。

  電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停止下來。

  她知道電話那頭的捷玉一定快氣瘋了,下回再連絡或見面時,她一定會被捷玉罵到臭頭,但她已經有接受的心理準備,一點也不需要煩惱它。

  可是明天該怎麼辦?嶽姍心慌意亂。

  在捷玉揭穿了她拚命漠視、企圖隱藏的秘密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辦法繼續像以往那樣面對經理,自在的與他相處。

  如果被經理發現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感情,他還會像過去那樣對待她嗎?

  她總覺得經理之所以會對她好,是因為她和別的女人不同,並沒有覬覦他的關係。如果讓他知道她其實也和其他女人無異的話,他以後還會多看她一眼、讓她到他家加班、和她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餐,再順便幫她做早餐嗎?

  「不會了。」

  眼淚跟著這三個字冒了出來,然後一顆一顆的從她眼眶裏掉下來。

  岳姍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也壓抑不住想嚎啕大哭的欲望,倏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

  她該怎麼辦?她今後到底該怎麼面對經理?

  嗚嗚嗚……到底該怎麼辦啦?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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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7:25
第六章

  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習慣,裴名競每次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都會看向某人所在的座位,只要看見她,即使是背影也行,就會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今天的他很生氣,正確來說是從昨天下班之後他就很生氣,而且還是被那個反應遲鈍的笨女人給氣到的,所以今天的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她。

  雖然這樣想,但早已成自然的習慣可不是說戒就戒得掉的。

  每次走出辦公室時,他還是會不自覺的抬眼看向那個方位,然後第一次沒看到她,第二次也沒看到她,第三次、第四次,在第五次還是沒看到她之後,他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嶽姍呢?」他開口問辦公室裏的人。

  「她今天好像請假喔,經理。」

  「請假?為了什麼事請假?我不記得有看到她的假單。」他蹙緊眉頭,語氣冷峻。

  「我不是很清楚,也許曉美會知道。」見上司不悅,屬下有些畏懼。

  「叫林曉美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他下令道,便轉身走回辦公室。

  聽說今天心情不太好的經理要找她,曉美雙手合十,求神保佑了一會兒,這才戰戰兢兢的走進經理室。

  「經理,你找我?」她站在經理的辦公桌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聽說嶽姍今天請假,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裴名競頭也沒抬的問,同時批閱著手邊的公文。

  「她打電話來說身體不舒服,所以請假一天。」曉美輕聲回答。

  「她沒說哪裡不舒服?」

  「沒有。」

  「妳沒有問她嗎?」裴名競抬起頭看她,表情嚴厲得讓她遏制不住的後退一步。

  「我、我有問,但她沒有說,經理。」她不禁瑟縮。

  裴名競神情嚴峻的沉默了一會兒,驀然問道:「成勤這個客戶是妳負責的吧?」

  「啊?是。」曉美有點跟不上經理換話題的速度,呆了一下,才急忙點頭回答。

  「我要妳整理他們所有的訂單資料給我,我要的是明細資料,交易日期、產品名稱、單價、數量,包括贈品的明細數量也要。妳需要多久的時間?明天下班之前可以給我嗎?」

  「我儘量。」曉美點頭。

  「另外,妳知道業大、華祥和明太過去是誰負責的客戶?」

  「業大一直都是副理的客戶,華祥和明太過去是陳經理的客戶,現在則分別由小陳和張勇俊負責。」

  「那這三個客戶的訂單明細資料是由誰負責整理?」

  「應該是宋憶珍,她算是經理― 我是說陳經理和副理的御用助理。」曉美迅速的改口。「過去陳經理和副理的客戶都是由她負責整理,以及連絡的。」

  「宋憶珍嗎?」裴名競若有所思的低喃。

  曉美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經理問她這個要幹麼。「妳待會兒出去後,叫宋憶珍整理華祥的資料給我。跟妳一樣,我要的是明細資料,妳跟她說明一下。」他交代。

  「好。」

  「謝謝,妳可以出去了。」

  曉美出去後,裴名競拿起筆想繼續辦公,出現在他腦袋裏的卻是那個笨女人一個人病怏怏躺在家裏的畫面。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昨天下班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才隔了一個晚上就病到必須請假?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他還被她氣得想給她一點教訓,十天半個月不理她的,現在這個情形教他怎麼還狠得下心不管她?

  算了,早知道她遲鈍,如果他不理她,受折磨的人也只有他而已,因為她極有可能遲鈍到自始至終都在狀況外,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罷了罷了罷了,愛上這樣一個女人,他除了認栽還能怎樣?

  算了。唉。

  肚子好餓,家裏唯一的存糧泡面一碗,已被她當午餐給吃掉了。嶽姍無奈,只好換下穿了一整天的睡衣,出門覓食去。

  不擅廚藝的她,以前總是習慣在家裏塞一堆不太需要烹煮的食物,例如糖果、餅乾、泡面之類的東西,因為如果沒有那些存糧,她怕自己懶病一發作,有可能真的會餓死。

  但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忘記!或者該說不再需要採購這些東西?

  裴經理。

  自從開始到他家加班,他會請她吃晚餐和早餐,有時候送她回來還會請她吃宵夜之後,她就忘了肚子餓是什麼滋味。

  好難過,她真的好難過,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和經理像過去一樣相處,她就想哭。只是她不懂她都已經躲在家裏哭一整天了,為什麼還哭不夠呢?真是討厭。低著頭不讓人看見她通紅的雙眼,她迅速穿過一樓的警衛大廳,走出社區大門後往右轉,那個方向有間便利商店,也有幾間小吃店。

  「妳要去哪裡?」

  突如其來的熟悉嗓音止住了嶽姍的步伐,她懷疑的抬起頭,然後整個人被驚呆。

  「經理?」她不敢相信他竟出現在她眼前。

  「我長得很嚇人嗎?眼睛睜這麼大做什麼?回去。」他用下巴指著她身後的方向,沉聲命令。

  岳姍依然呆呆的看著他,她怎樣都想不到他會到這兒來。他是特地來看她的嗎?因為她今天沒去上班?

  「經理― 」

  「廢話回家再說。」他打斷她說話。聽她的聲音這麼沙啞,肯定是感冒了,這個笨蛋!

  「回誰的家?」

  「妳想回誰的家?妳發燒把腦袋燒壞了嗎?」他蹙起眉頭,伸手直接覆在她額頭上,查看她的體溫。還好,沒有發燒。他的舉動讓嶽姍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她害羞的往後退一步,避開他有些灼熱的碰觸。

  裴名競眼一沉,唇一抿,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走。」他命令。

  「走去哪裡?」她還在發傻。

  「妳家。難道是我家嗎?」他嘲諷的瞪她。

  「喔。」嶽姍乖乖地轉身往回走了幾步,才驀然想起自己出門的目的,趕緊停下腳步。

  「幹什麼?」他不悅的問。

  「我想去買東西,家裏什麼吃的都沒有。」她老實說,姑且不論她肚子餓的問題,連她想端杯飲料請客人喝都沒有。

  「妳沒帶眼睛出門嗎?」他沒好氣的說。

  「啊?」她不明所以,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我手上提的東西是透明的嗎?」他直接提醒。

  嶽姍的目光從他的臉往下移到他的手,這才發現他手上提了一個購物袋,裏頭裝滿了東西。

  「吃的?」她滿懷希望的問。

  「喂笨蛋的。」他冷冷回答。

  嶽姍無言以對,只能慢吞吞地繼續往前走,拿出鑰匙圈上的磁卡刷卡開門,然後一路領著他穿過大廳,走進電梯,直達她的家門前,再用鑰匙開門,請他進屋。

  「有去看醫生嗎?」裴名競將手上的袋子擱在茶几上,轉頭問她。

  嶽姍直覺的搖了搖頭。她沒事幹麼去看醫生?

  「妳不是說妳不舒服嗎?不舒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他臉色一沉,生氣的問。

  「不舒服?」她愣了愣,不解的說:「我沒有不舒服呀。」

  「沒有不舒服?所以妳今天沒去公司上班,是蹺班嘍?」裴名競瞇起危險的雙眼,緊盯著她緩慢地說。

  嶽姍微僵了下,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我……」

  「妳什麼?沒事為什麼不去上班?為什麼要騙人說妳身體不舒服?還有妳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是怎麼一回事,妳剛才躲在家裏哭嗎?」

  她用力的搖頭,卻不敢對上他銳利的雙眼。

  「為什麼哭?」他眼神犀利的盯著她沉聲問,完全無視於她搖頭的否認。

  「我肚子餓了,經理。」岳姍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低聲乞求,轉移話題。

  「不回答就沒得吃。」

  嘎?她遏制不住的抬頭看他。沒想到他這麼狠,買東西來,卻不給她吃,這算什麼?

  「快點回答。」他喝道。

  「不能先吃嗎?我肚子真的很餓,今天只吃了一碗泡面而已。」她哀求,裴名競聽了氣得直想將她抓來打。

  一整天下來,她竟然只吃了一碗泡面?

  「妳想死後成為木乃伊嗎?」他氣歸氣,卻沒再堅持要她先回答他的問題,把裝在塑膠袋裏的食物一一拿了出來。

  裏頭有份清粥小菜,是要給病人吃的。還有份什錦炒麵跟一碗貢丸湯,是他自己要吃的。另外還有一杯冰咖啡,也是他的。見他分配好晚餐的食物,嶽姍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他的,突然感到哀怨。「我沒有飲料,也沒有湯。」她說。

  「病人吃粥。」

  她欲哭無淚。問題是,她不是病人呀。可是她知道說出實話,可能只是討打,所以算了,有東西吃總比沒東西吃來得好,她要知足呀。

  含著看不見的哀怨眼淚,她吃著自己碗裏的清粥,卻盯著他碗裏的炒麵和貢丸,看得目不轉睛,讓裴名競好氣又好笑的擔心她下一秒就會把粥喂進自己的鼻子裏。

  「拿去。」再也受不了,他將自己吃了一半的炒麵往她面前推去。

  她抬眼看他,一臉「夭鬼假細哩」的表情,不敢妄動。

  「不要?」他挑眉,作勢要把那碗面給拿回來。

  「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面給勾了過去,然後就像怕他會反悔似的,立刻低頭吃了一大口。

  好好吃喔。她的臉上寫著滿足的表情。

  裴名競只覺得好笑。有差這麼多嗎?買給她的清粥小菜真那麼難吃嗎?他好奇的伸手將她的清粥挪過來吃,反正看她的樣子炒麵是不可能還他了。他低頭吃粥,入口的清淡口感還不錯,小菜也不難吃,她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看她吃炒麵吃得津津有味,他乾脆把剩下的貢丸湯也推給她,自己吃粥。

  看見貢丸湯被推到她面前,嶽姍倏然抬頭看向他,怎知竟看見他在吃她的粥,還用她剛才用過的湯匙。這樣一來,他不是吃到她的口水了嗎?

  她呆呆的看著他。

  「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吃。」他催促她。

  嶽姍點點頭,舉起筷子夾了口炒麵送進嘴裏,但雙眼卻依然緊盯著他,沒辦法移開視線。

  他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吃到她的口水嗎?還有,他為什麼要把炒麵和貢丸湯讓給她吃,自己吃那沒味道的粥?

  是因為他想吃嗎?還是因為他把炒麵讓給她了,自己只好吃粥?問題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把炒麵和貢丸湯一起讓給她呀,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卻不敢覬覦那個理由會是真的,只敢偷偷地希望。

  「妳到底在看什麼?」裴名競忍不住問。「不要告訴我這碗粥是妳的,要我還給妳。」

  嶽姍迅速的回過神來,對他搖了搖頭,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經理,你為什麼會來找我?為什麼會買東西來給我吃?為什麼感覺到我比較想吃炒麵,就把炒麵讓給我吃?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呢?我可不可以這樣想?

  「還是妳連我的咖啡都想要?」他又問。

  「不是啦。」她羞惱的否認。

  「那妳幹麼露出一臉期盼又想要的表情?」

  嶽姍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真的露出這樣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所以她今天才會請假,不想面對他呀,因為她完全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情。

  本來她還想利用今天和明後兩天的周休來整理自己的情緒,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跑來找她,難怪捷玉會說他其心可議。

  可是這也只是猜測,她總不能光憑這點就大膽向他告白自己的心意吧?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處理對他的情意呢?嶽姍低下頭,食不知味的邊吃炒麵邊想這個她至今仍未找到答案的問題。

  「吃飽以後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妳沒有不舒服,為什麼要蹺班?」嶽姍放下手上的竹筷還不到一分鐘,便聽見裴名競開口問她,害她好想再度拿起筷子繼續吃到天荒地老。可惜不管是炒麵、貢丸湯,還是清粥小菜都已經被一掃而空,只剩下他的咖啡還沒喝完。

  「等一下,我先收拾一下桌面。」她歉然起身道,決定能拖就拖。

  可是收拾一張桌子需要花多少時間?五分鐘已是綽綽有餘,更別提他還主動幫忙收拾,最後甚至將垃圾包成一袋,拿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不讓她有機會拿到廚房的垃圾桶去丟,擺明看穿了她的拖延戰術。

  「回答我的問題。」他眼神犀利的盯著她。

  岳姍聞言,欲哭無淚。這要她怎麼回答?說她因為被人拆穿她愛他的秘密,嚇得不知所措,無法像平常那樣面對他,所以只好請假躲在家裏嗎?

  「經理為什麼會來這兒?」想了一會兒,她決定以問應答。她想知道他又是以什麼心態帶著晚餐來找她的。

  「路過。」

  「這是什麼答案?」她脫口而出。

  「連稀飯都買了,妳覺得是路過嗎?」他沒好氣的反問。「真是個笨蛋。」

  「經理!」又罵她是笨蛋。「我不是笨蛋。」她義正辭嚴的聲明。

  「不是笨蛋為什麼會問這種蠢問題?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不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她壯膽拒絕,決心在搞懂他的心態前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妳覺得呢?」裴名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反問她。

  「我覺得?」

  「對。」他目不轉睛的啾著她。「妳覺得我為什麼會來這兒?」

  「來探病?」

  「真聰明。」他嘲諷。

  「你講話不要連諷帶刺的啦。」她惱怒了起來。「經理來這裏是要來諷刺我的嗎?」

  「不是。我是來搞清楚妳到底生了什麼大病,需要請假一天。」依然帶著輕諷。

  「那你可以打電話來問就行了,用不著特地走這一趟,還替我買晚餐。」她點出不合理之處。

  「原來妳也知道,沒那麼笨嘛。」

  嶽姍隱忍怒氣,感覺他特地跑來似乎是為了惹她生氣。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拐彎抹角。

  「經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問。

  「原來笨蛋也可以感覺到別人對她好呀,真是可喜可賀。」他看著她哼聲道。

  「經理!」嶽姍生氣了。他為什麼總是沒三句好話,老是笨蛋笨蛋的說她呀?

  可是,他剛才是不是間接承認了他對她好?雖然這是她早知道的事,但她卻不清楚在他的想法裏,他對她的態度算好,還是普通,抑或是禮貌、教養使然?

  「經理,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唉,她還是問不出口。

  「我什麼?話不要說一半。」他瞪著眼。

  「你……你……」她倏然閉上眼睛,豁出去的說:「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屋裏一片沉靜,裴名競無聲的揚起嘴角,笑了。這呆瓜總算是開竅了。不過緊閉雙眼的嶽姍卻沒看見。

  「不是。」他緩聲道。不是有點,而是很喜歡。

  嶽姍當場整個人凍結,感覺就像是被雷劈到一樣,無法動彈。

  不是,他說不是,所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早就知道以他的條件是絕對看不上她的,她為什麼不放聰明點,非要重蹈覆轍,等到受了傷、痛了心,才知道要覺悟呢?

  「我開玩笑的,想也知道經理這麼受歡迎,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我這樣問,只是想看你會有什麼反應而已。我……對不起,我突然有點想去廁所,剛剛好像吃太多了,我去上一下廁所,對不起。」她語無倫次的啞聲道,迅速起身想逃離現場,卻被他扣住了手,然後用力一拉,她猛然失去平衡跌進他懷裏。

  「笨蛋。」

  他罵道,聲音卻是溫柔而憐惜的,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跌暈了頭,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可是下一秒,當他抬起她的下巴,將唇覆上她的時,她的腦袋裏只剩一片空白。他在吻她。這是真的嗎?她該不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現在的一切全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吧?

  她沒什麼接吻的經驗,事實上是全無經驗,所以她應該不可能想像得出如此炙熱又激情的吻吧?她根本無從想像,也無法想像。

  他的吻既深又猛,嘴裏帶了點咖啡的香味,席捲了她所有感官,也讓她整個人都暈眩了起來。

  他給人的感覺總是那樣的冷靜、自持,一點也不像是這麼熱情的男人,但是他的嘴是那麼的炙熱,唇是那麼的狂野,還有他的舌頭……天啊,她快要沒辦法呼吸了。

  她不由自主的嚶嚀一聲,伸手推他。

  鐵箍般的雙臂立刻放鬆了一點,他放開她的唇,抬起頭來看她,眼神火熱。

  她臉頰紅潤,雙眼迷蒙,誘人的紅唇微張,正努力的呼吸,很明顯缺乏經驗,讓他滿意極了。

  「我不是有點喜歡妳而已,而是很喜歡。」他老實告訴她。

  嶽姍結舌的看著他,有些無法相信現在所發生的事。經理說他很喜歡她,而且還吻了她,這一切真的不是一場夢嗎?

  他突然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嚇得她輕呼一聲,不自覺的用雙手緊緊地抱住他。

  「經理?」

  他不發一語的將她抱向臥房,讓她頓時明白他想做什麼。

  這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感覺自己的背碰觸到床鋪,她緊張的出聲喚道:「經理……」

  「不願意嗎?」他懸在她上方,語音沙啞,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嶽姍不知道。

  理智告訴她這樣進展得太快了,情感卻告訴她沒關係,只要他喜歡她就夠了。

  況且他今天說喜歡她,不見得明天依然喜歡,如果機會只有一次,她想知道被喜歡的人抱在懷裏是什麼感覺。二十六歲的她,已經大到足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願意。」她羞澀的低聲回答。

  緩緩地,他給了她一個微笑,然後低下頭再次吻住她。這回他的吻帶著輕柔與疼惜,緩慢地教她如何回應他的吻,直到她遺忘了羞怯,主動追逐著他的舌頭,他才放任自己更進一步的將手探進她衣內,撫摸她柔嫩細滑的肌膚,與超乎他想像的豐滿胸部。

  嶽姍心跳加速,血脈沸騰,火熱的感覺湧遍全身,讓她忍不住將自己抵向他廝磨著。她覺得有些難受,想要更多,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似乎明白她的感覺,逐漸將手移到她想要的位置,鑽進她雙腿間,親密的愛撫著她。

  她無法遏制的輕吟出聲,在他懷中扭動。他將一根手指探進她體內,她渾身僵直,卻在他溫柔的親吻與不停的撫弄下,逐漸拱起身子,驚喘的跌入一種她完全無法抵抗的激情感受中。

  她的身體從緊繃、放鬆到全身虛軟無力,只能任他擺佈。他分開她的雙腿,將她的雙手拉到他頸部,要她圈著他,然後他的堅硬突然碰觸到她,用力一挺,便突破那道關卡,衝進她體內。

  「啊!」她痛得弓身而起,發出嗚咽的聲響。

  「對不起。」他柔聲道歉,嗓音低沉沙啞到幾乎讓人聽不見。不過她聽見了。

  「沒……啊。」她想跟他說沒關係,怎知他卻緩慢地在她體內衝撞了起來,讓她忍不住輕喊出聲。

  疼痛不適的感覺隨著他的動作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新起的欲望,愈來愈緊繃,愈來愈難忍,讓兩人交纏的身體愈發糾緊,直到爆發的那一刻來臨,將兩人一起拋向高潮。

  她終於成為他的女人,身心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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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7:45
第七章

  星期五晚上發生關係後,岳姍和裴名競一整個週末都膩在一起。面對兩人的新關係,嶽姍本來很尷尬、很害羞、很不知所措,但是裴名競的強勢與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她逐漸淡忘了那些不自在,不知不覺恢復了之前與他相處時的態度。

  差別在於,他不再與她保持禮貌性的距離,總喜歡把她揣在懷中,動不動就把她吻到喘不過氣來。對於他的舉動,她則是既害羞又喜歡。

  她問他你真的喜歡我嗎?結果被罵了一句笨蛋。

  她有些小惱怒的掙開他的手,卻幾乎在同一時間又被他拉回懷中,佔有性的擁緊。

  「我為妳做了這麼多,妳還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妳,這不是笨蛋是什麼?」他低下頭來,不悅的啾著她。

  「你為我做了什麼?」她一臉懷疑。

  「妳說呢?」他很習慣把問題丟給她自己去想。

  「特別通融讓我把工作帶到公司以外的地方加班,請我吃晚餐和早餐,還有順便接我上下班?」她想得到的就這麼多。

  「妳真的很笨。」

  她露出生氣的表情,想再度掙開他的懷抱,他卻緊抱著她不放,還慢條斯理的補充一句,「還有,脾氣也不是很好。」

  她想咬他,也這麼做了,結果他卻不痛不癢,眼中還閃著有趣的神色。

  裴名競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喜歡她在他們在一起之後的改變,這表示他在她眼中已不再單純只是個上司而已,還是個她可以撒潑、發嬌的男人,她的男人。

  「我的朋友都說我脾氣好。」她瞪眼道。

  「是嗎?」他微笑。這表示她的這一面只有他看過?真好。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說的話?」她有些不滿。

  「想知道我為妳做了什麼嗎?」沒理她的小脾氣,他開口反問。

  她倏然睜大雙眼,毫不猶豫的立即點頭,完全忘了一秒之前她還在生他的氣。裴名競的眼中再度閃過一抹笑意。她真的笨得很可愛。「一,費盡心思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這是什麼意思?」

  他沒理她的疑惑,繼續說:「二,假公濟私排除情敵。三,利用職權之便減輕笨蛋的工作。四,忍辱負重替笨蛋煮吃的。」

  又罵她是笨蛋。但這回嶽姍可沒時間管這小事,她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想搞清楚。

  「費盡心思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是什麼意思?」她茫然不解的問。

  「妳覺得妳每次帶出公司的檔裏,真的有什麼機密嗎?」他眉頭輕挑。

  嶽姍慢慢地瞠大雙眼,瞬間恍然大悟。「你騙我!」她難以置信的大叫出聲。

  「誰教妳這麼笨,這麼好騙。」他語氣嘲諷,眼裏卻帶著笑。

  岳姍簡直回不出話來,只能罵自己笨,沒有早點采信捷玉她們的看法,她們都說他居心叵測、其心可議,她卻不信,她真的是很笨。

  「排除情敵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再問,心裏卻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暗戀她,要不然他哪來的情敵呀?

  裴名競不悅的撇了撇唇,吐出三個字。「陳為勝。」

  嶽姍當場傻眼,整個人都呆住了。陳為勝?假公濟私排除情敵?

  「噢,老天!」她低喊出聲。「陳為勝突然要去德國出差半年的事,是你主使的?」

  他冷哼了聲。

  她簡直要昏倒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小題大做到這種程度。

  「他想追我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他現在和曉美在交往,是曉美的男朋友,你怎麼可以就這樣突然把他派出國去?你知道曉美為了這件事有多不安、多難過嗎?」她既難以置信又生氣的質問。

  「妳沒告訴我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他說。

  「但是我有告訴你我拒絕他了,不是嗎?」

  「即使如此,如果他不死心,仍有可能繼續對妳死纏爛打。我不喜歡。」他的理由正當。

  「你這個人……」嶽姍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應該要對他的在乎感到欣喜若狂才對,但是一想到曉美食不下嚥、愁眉不展的模樣,她就高興不起來。原來害曉美這麼難過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

  「幹麼這麼難過,妳捨不得他嗎?」他瞇起眼。

  「曉美這麼難過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他們倆必須分離半年。」她很自責,沒注意到他的不悅。

  「他們應該要感謝妳,是妳讓陳為勝有機會出國深造。他的能力不錯,如果熬過這半年,真學到什麼墨水回來,我打算將他升上來當副理。」

  「這是真的嗎?」岳姍驚訝的看向他。

  「騙妳有錢賺?」

  「沒有。」她搖了搖頭。心中安慰的想著,如果真是這樣,應該就能補償她害曉美和她的阿娜答分離半年的事了吧?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呀。

  「滿意了?」

  她點點頭,接著突然想到還有一點不解。「你說減輕我的工作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妳都沒發現近來工作量沒以前多了?」她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他。他點點頭。她搖搖頭。

  他再點點頭。

  「我以為是我的工作效率進步了。」她以欲哭無淚的表情對他說。

  裴名競再也忍不住露出一個被打敗的表情。

  至此,嶽姍終於明白他到底為她做了多少事。

  「可是你這樣公私不分可以嗎?」她不免有些擔心。

  「誰公私不分了?」他瞪她一眼。

  「只有妳這個笨蛋被別人利用了還不知道,那些工作本來就是屬於他們的,他們卻全丟給妳做。妳呀,可不可以放聰明一點,不要這麼笨呀!」他說完忍不住低下頭來,用額頭輕撞她的,看這樣可不可以把她撞得聰明點。

  嶽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覺得有點痛,但是、心卻柔柔、暖暖的,有種讓她幸福得想微笑的衝動。他竟然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都不知道,難怪他總是說她笨。

  可是話說回來他也很奇怪,明知道她反應遲鈍,又有點笨,幹麼不直接跟她說他喜歡她呀?害她前兩天過得患得患失,還哭掉一缸的眼淚。他喜歡她,他喜歡她呀……雖然她人就在他懷中,而且過去兩天內,他們倆該做不該做的事也全做過了,她還是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

  全公司最受歡迎的裴經理竟然喜歡她,而且已經喜歡很久了耶!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知道這事若讓同事們知道,會跌破多少人的眼鏡?

  不過她當然不打算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免得以後在公司上班的日子難過。

  想到這一點,她趕緊提醒他。

  「我們在一起的事,你幫我保密,不要讓別人知道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眼神犀利的盯著她,看起來有點不高興。「為什麼要保密?」他沉聲問。

  「我不想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她可憐兮兮的傾訴。

  「誰會把妳當成眼中釘?」他微瞇起眼睛。

  「那些喜歡你、愛慕你的女人。」這男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歡迎嗎?真討厭!

  「別理她們就好了。」他皺起眉頭。

  「你說得真簡單,被排擠、被投以異樣眼光、被欺負的人又不是你。」她嘟嘟嚷嚷。

  「誰敢欺負妳,妳可以跟我說。」

  「然後呢?難道你又要假公濟私幫我報仇嗎?」她搖了搖頭,「我一點也不想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勾搭上經理就仗勢欺人。所以,暫時不要公開我們交往的事好不好?拜託啦。」

  「我不喜歡偷偷摸摸的。」

  「我也不喜歡呀。可是為了讓我在上班的時間能好過些,拜託你答應啦,好不好?」嶽姍雙手合十,懇切的請求。

  裴名競無奈的看著她,其實心中還滿高興她有求於他的,因為這麼一來他就不用再傷腦筋,要怎麼說服她答應他的要求了。

  「我有一個條件。」他看著她。

  「什麼條件?」她迅速問道。

  「妳得搬來和我一塊住。」

  婚前就和男人同居,這是嶽姍過去從未想過的事。

  事實上,她一直以為她的人生會跟她的人一樣平凡規矩,在二十七、八歲交到一個普普通通的男朋友,二十八或三十歲步入禮堂,請個三、四十桌的客人,然後懷孕、生子,過著一般職業婦女或家庭主婦的生活,直到老死。

  至於婚前性行為、與男友同居,甚至是搞秘密戀情,這些事她想都沒想過會出現在她的人生裏。

  可是現在是怎樣?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嗎?真是世事難料呀。

  「嶽姍,妳在發什麼呆啊?」曉美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讓她倏然回過神來。

  現在是午休時間,她們五分鐘前才從外頭吃完午餐回到公司,因為辦公室裏有人在睡午覺沒辦法交談,正好休息室裏沒人,兩人便跑到這裏來聊天。

  「沒有呀。我在聽妳說話,妳說陳為勝出國回來後,有可能會升職,不是嗎?」嶽姍搖頭道,她只恍神了一下而已,應該沒漏聽什麼重點吧?「才不是,話題早就變了。」曉美說著,以一臉好奇的表情緊盯著她的臉看。「妳剛剛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只是發個呆,哪有想什麼呀。」嶽姍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真的沒有嗎?」曉美懷疑的問,然後突如其來的對她說:「最近公司裏有個傳聞。」她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什麼傳聞?」嶽姍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不只因為她口中的傳聞,也因為她的眼神。

  拜託老天,這個傳聞不要是她和經理交往的事有關,拜託。

  「聽說我們業務部有商業間諜,妳知道是誰嗎?」

  嶽姍差點因髮了一口氣而癱軟在地。幸好無關。

  「這個問題妳怎麼會問我?妳不是知道我對八卦一向都沒在注意嗎?」她對曉美說。

  「因為妳最靠近經理呀。」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嶽姍又被嚇得屏住了呼吸。

  「妳為什麼會說我最靠近經理?」重新呼吸後,她小心翼翼的問曉美。

  「最近經理不是常叫妳進辦公室問妳問題嗎?難道他都沒向妳透露什麼?」

  「經理也有叫妳進去不是嗎?難道他就有向妳透露什麼?」嶽姍哭笑不得的以問代答。剛剛真的快要被曉美嚇死了!

  「可是妳是最常被叫進去的,我有注意過,一天至少兩次。現在大家都在說妳是經理的新寵。」

  「新寵?」嶽姍瞠目結舌的叫道,這回不只是屏住呼吸而已,她的心都提了起來。

  「幹麼這麼驚訝,光看經理三不五時找妳問問題、要資料的,就知道經理有多倚重妳。妳不是咱們業務部經理的新寵,難道會是宋憶珍呀?」曉美哈哈笑道。

  「她一定作夢都沒想到,咱們的新經理不受美色誘惑,明察秋毫,把誰在偷懶,誰在認真工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妳會受寵,當之無愧啦。」

  「所以妳所謂新寵的意思,指的是在工作上?」

  「當然,要不然難道是在愛情上?妳和經理― 」

  「沒有關係!除了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外,一點關係也沒有,是真的,我發四!」她激動的打斷她。

  「妳的反應幹麼這麼激動?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呀。」曉美好笑的說。

  「大家都……知道?」嶽姍呆住,不是很瞭解這個意思。「知道什麼?」

  「知道妳和經理不可能會有任何曖昧關係存在,所以妳放心,沒有人會誤會你們的。」曉美一臉安啦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面對這樣的安慰,嶽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在別人眼中,她和經理就真的不可能是一對嗎?

  老實說,她其實比較想哭。

  「鈴!」午間休息時間結束,上班鈴聲響起。

  「走吧,上班了。」曉美率先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點點頭,起身與她一起離開休息室,走進辦公室,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

  「岳姍,經理剛剛打電話要妳進去找他。」

  走回座位,嶽姍甚至還沒來得及拉開椅子坐下,對面的同事便抬起頭來對她說。

  曉美朝她眨了眨眼,伸手比了個二,意指:瞧吧,一天至少兩次。

  嶽姍給了她一個無奈的歎息,認命地轉身朝經理室走去。他又找她做什麼啦?都已經跟他說過人言可畏了,他難道就不能低調點嗎?不過算了,反正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關係。真是鬱悶呀,即使知道秘密沒曝光,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唉!

  敲敲門,推門而入。「經理,你找我?」這句是說給門外的人聽的,關上門之後,就沒人知道裏頭發生什麼事了。

  裴名競站在門後,一等她進入辦公室,便將房門關上,然後上鎖。下一秒馬上將轉過身的她揣入懷中,狠狠地狂吻住她。

  這女人真是氣死他了,對別人大聲嚷嚷說兩人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了,竟然還發誓。她就這麼害怕被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嗎?真是氣死他了!

  嶽姍被吻得暈頭轉向,氣喘吁吁的癱在他懷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秘密交往了兩個月,也同居了兩個月,讓她愈來愈瞭解他的行為模式,他只有在不爽的時候才會這樣用力的吻她。

  問題是,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而且這裏是公司,又不是家裏,他這樣吻她,要她待會兒怎麼回辦公室工作呀?她的嘴唇一定被他吻腫了啦,嗚嗚……

  「你幹什麼啦?」重獲自由後,她伸手槌了他兩下,瞪眼問。

  「妳真的是愈來愈不怕我了。」裴名競瞇眼啾著她。

  「怕你要怎麼跟你交往?」一頓,她改以小媳婦般的口吻說:「還是,你要我怕你?」她已經愈來愈懂得如何治他了。

  瞪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裴名競完全拿她沒轍,他之前為什麼會認為她笨呀?

  真是大錯特錯。

  「妳可以出去了。」他鬆開她,轉身走回辦公的座位上。

  嶽姍倏然睜大雙眼。開什麼玩笑,現在要她出去,不是昭告天下他剛才吻了她嗎?她又不是真的那麼笨。

  「你在生什麼氣?」她走向他問道。

  他面無表情,不發一語的低頭工作。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改以柔聲喚他道:「裴經理。」

  每回她想向他撒嬌時,總會這樣叫他,每次都很有用,不過這回卻失靈了,因為他連抬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他到底在氣什麼呢?她實在搞不懂。不過既然她暫時沒辦法出去工作的話,不管是以身為女朋友,或是惹怒上司的下屬的身份,似乎都有義務要盡力撫平他的怒氣,不管用何種方式。

  「裴經理― 」她走到他身邊,再次柔聲喚道。「你在生什麼氣啦?」扯了扯他的衣服,但他依舊置之不理。

  厚,有沒有這麼生氣呀?

  換個方式,她趴在他的背上,伸手圈抱住他的脖子,「裴經理,你在生什麼氣啦?」

  「我在工作。」

  哇,她到了北極嗎?怎會有冰山呀?

  看樣子他真的氣得不輕,但是他到底在氣什麼啦?

  沒辦法,她只好使出終極絕招,直接鑽進他雙手之間,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與他四目交接。「你在生什麼氣?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很無辜、很委屈的表情,差一點就要泣然欲泣了。

  「剛剛才發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現在是在做什麼?」他不為所動的冷著臉說。

  「啊?」嶽姍的驚叫一聲,「你聽見了?」

  「妳叫得那麼大聲,全辦公室的人都聽見了。」他冷聲道。事實上他是剛好經過休息室才聽見的,可是不管有多少人聽見,他就是很生氣,氣她急於撇清的態度,與不惜發誓也要否認到底的行為。

  「對不起,你別生氣啦。你也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個秘密,我不得不這樣說,總不能承認說我們的確是在交往吧?」她嬌聲道歉,安撫的對他解釋。

  「妳可以不承認,但是用不著發誓的否認。」

  「那個四是一二三四的四。」她說。

  他沒有笑。

  「裴經理,對不起啦。」她再次向他道歉。「我發誓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一二三四的四嗎?」

  她聞言,克制不住的笑出聲來,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她立刻斂起笑容,無奈的看著他,不知道要怎麼撫平他的怒氣。

  吻他一下,他會不會高興點?她忖度的想,然後隨心而動的低頭輕吻他一下。他像個木頭人般毫無反應,臉上表情仍是硬硬臭臭,一動也不動的。真是的,他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她都跟他說對不起了,還在上班的時間裏主動親吻他耶,這可是過去她從未做過的事― 都是他吻她,她推拒比較多!他不覺得她已經誠意十足的在向他道歉了嗎?還是,他覺得剛才那蜻蜓點水的一吻誠意不夠?

  嶽姍想了一下,決定重來一次。

  她傾向他,貼上他的唇瓣,雙眼則緊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決定非看到他有所反應才停止這個吻。

  唇與唇的輕觸,他毫無反應。她張開唇瓣輕含住他的吮吻,他依然不為所動。

  無計可施下,她只好探出舌頭輕逗他的唇、齒、舌,加深這個吻,然後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沉醉其中,不知不覺到他開始響應,甚至早從被動化為主動了,她都渾然不覺。

  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體溫升高,心跳加速,激情在兩人控制不了的血脈沸騰中逐漸失控。

  他的手鑽進她裙內,扯下底褲,直抵他所嚮往之處。她的手不知不覺的將他的上衣下襬從褲腰里拉了出來,撫摸他平坦的胸膛與塊壘分明的腹肌,然後往下覆上他灼熱的堅硬處。

  她輕吟出聲,他低吼出聲。他覺得理智在流失,她則早已失去了理智,否則不會在公司、在他的辦公室裏。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的手突然鑽進他的褲襠裏愛撫他,讓他因愉悅而顫抖,再也忍受不了的扯著褲子,瘋狂快速地釋放自己,然後將她抱到辦公桌上,分開她的雙腿,一舉頂進她體內。

  她緊摟住他的脖子,輕喊出聲。他無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體內衝撞著,直到她因狂喜而嗚咽,將他抱得好緊,他才奮力一擊的釋放自己,和她一起登上激情的天堂。

  事後,兩人一起躺在桌面上喘息,她的身上壓著他,他的分身仍結實的停留在她體內,而她的腦袋則是一片空白。

  噢,老天,他們做了什麼?他們竟然在他的辦公室裏、在上班時間、在門外有一堆人在工作時做出這種事?噢,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不要活了啦,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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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 07:48:02
第八章

  桌面上的電話一響,嶽姍馬上伸手接起。「喂,你好。」

  「到我辦公室來。」裴名競命令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請問經理有什麼事?需要我為您準備什麼資料嗎?」她停頓了下,恭敬的問道。

  「到我辦公室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整理好就拿給您。」她又停頓了下,然後平順的說完後就把電話掛斷,但是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桌上的電話立刻又響起。

  嶽姍無奈的瞪著它,一點也不想接。

  那天下午在經理辦公室所發生的事,讓她完全羞於見人,所以從那天之後,她便暗自發誓以後沒事絕不靠近那間辦公室。可是經理大人卻依然故我,任性妄為的動不動就叫她進去一趟,根本是沒事找事做,讓她相當無奈。他難道不知道像這樣我行我素、假公濟私的行為,哪天被人發現,他們就死定了嗎?

  他不想要這份工作,她還想要呀。

  況且兩個人如果一起失業了,將來他們是要喝西北風過活嗎?他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現實的問題呀?

  「嶽姍,妳幹麼不接電話?」曉美探過頭來問。

  「我想去廁所,妳幫我接好嗎?」她起身道。

  曉美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這才點頭,拿起話筒轉接起她的電話。「喂,你好。」

  不想聽她和經理的對話,嶽姍離開座位走向洗手間洗手,在那裏混了一下才回到辦公室。

  「剛剛那通電話是經理打的,他要妳進他辦公室一趟。」見她回來,曉美忠實轉告。

  「他沒說要做什麼?」嶽姍無奈的問。

  「沒有。」她拉開椅子坐下來。

  「妳怎麼坐下來了?」曉美訝然的看著她。

  「我還有好多工作要做,如果經理真有急事要找我,他會再打來。」她說。

  「哇!只有妳敢這樣對經理耶,偶像。」曉美以一臉佩服的表情看著她,驚歎的說。

  嶽姍正欲苦笑,卻看見李副理帶著三名身材魁梧壯碩,面無表情的保全人員走進辦公室裏。

  那三個高頭大馬的黑衣保全出現得實在太過突兀,辦公室裏所有的人全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邊的工作,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穿過辦公室,直抵經理室門前,然後連敲都沒敲,就這樣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對不起,經理,公司懷疑你洩漏公司機密,麻煩你跟我們走,接受調查。」

  李副理開口,強勢的語氣中似乎帶了點得意。

  由於經理室房門大開,此話一出,辦公室裏頓時掀起一片騷動。

  「洩漏公司機密?」

  「真的還假的啊?」

  「經理一點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但是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事也是很難說的。」

  「你們不要亂說話,經理不是那種人,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嶽姍怒不可遏的大聲說道,瞬間打斷了辦公室裏所有人的竊竊私語。

  「嶽姍。」走出經理室,李副理突然轉身面向她,然後指著她對其中一個保全說:「她就是那個共犯,把她一起帶走。」

  嶽姍張口結舌,驚愕到整個人都呆住了。

  「嶽姍,這是怎麼一回事?」曉美抓住她的手臂,一臉著急的問她。

  她茫然的搖頭,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經理怎麼可能會洩漏公司機密呢?而她又怎麼可能會是共犯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哪裡搞錯了。

  「走吧。」走過來的保全扣住她的一隻手臂說。

  「嶽姍!」曉美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想讓她被保全帶走,臉上儘是不知所措與擔憂。

  「不會有事的,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做。」她安撫她也在安撫自己。「經理也一樣。」當然也要替愛人辯駁。

  「走吧。」保全再次催促。

  岳姍看向經理室的方向,只見裴名競也被兩名保全一左一右扣住手臂,帶出他的辦公室。

  兩人四目交接中,她的眼神寫滿了擔憂,而他卻是老神在在,連點擔憂或驚愕的表情都看不出來,彷佛他早預到料會有這種事發生一樣。

  她不解的看著他,他卻對她輕點了下頭,像是在告訴她別擔心,只要乖乖照著他們的話做就行了,之後一切有他在。

  他們被架出了業務部,帶到樓上的會議室裏。

  會議室裏除了董事長之外,總經理、副總經理、協理也都在,全都是職位又高又嚴肅的人,讓嶽姍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渾身僵直的站在門邊,不知所措。

  等三名保全退出會議室,帶上門後,總經理緩聲開口說話!

  「我手上有一份報告。」他看著他們倆。「指稱你們兩人利用職務之便,竊取公司新型產品的行銷計畫、供貨價格等機密資料洩漏給他人,有沒有這件事?」

  嶽姍面無血色的用力搖頭,卻聽見站在她身邊的裴名競回答,「請問總經理這樣說,是否有任何證據?」

  「要看證據嗎?在這裏。」副總從一個牛皮紙袋裏拿出一迭照片丟在桌上,照片立刻隨著平滑的桌面散了開來。

  看見一張張自己將公司檔塞進包包中,帶出公司,以及神情緊張、左右張望的坐上經理車子的照片,嶽姍震驚的瞠大雙眼。

  「不是的!那是― 」她脫口大叫,想要解釋,卻讓裴名競突然舉起的手給阻止了。

  「就光憑這幾張照片嗎?」他問。

  「這些照片難道還不夠嗎?」副總冷冷地說:「你利用經理的職務盜取機密,再交給平常就習慣把工作帶回家,卻不太引人注意的屬下替你帶出公司。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掩人耳目,沒想到這樣反倒更加讓人起疑。」

  「可以請問副總,是讓誰起疑嗎?」裴名競心平氣和的再問。

  沒料到他會這樣問,副總呆愣了下,才蹙眉回復,「讓誰起疑有這麼重要嗎?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業務部裏的員工十之八九都在懷疑。」

  「只因為我和岳姍小姐的互動比較多、走得比較近嗎?」裴名競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淡薄又冷冽的笑容。「那麼,如果我說我們倆其實正在交往,是不是就可以解釋這一切呢?」

  「你想拿這個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藉口脫罪?」

  「是藉口嗎?」裴名競再度微笑,突然將嶽姍拉進懷中,當著眾人之面用力吻了她一記。

  嶽姍頓時吃驚的瞠大雙眼,整個人被嚇得呆若木雞。他在幹什麼呀?

  「你以為這樣做,就能讓人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嗎?」副總皺眉。「公司機密外流是事實,你們倆合夥把文件帶出公司也有照片為證。如果你以為事情會到此結束,那就― 」

  「事情的確會到此結束,副總。因為Game Over 了。」裴名競以極其冷靜,幾近溫柔的聲音打斷他。

  「你在說什麼Game Over了,裴經理!你這是什麼態度?」副總怒不可遏的斥責。

  裴名競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逕自拉了張椅子,讓呆站原地的嶽姍坐下,自己也拉了一張來坐。

  「你現在在做什麼?」副總愈看愈火大。

  「你看見了,拉椅子來坐。」他平靜的回答。

  「裴名競經理!」副總大聲怒吼。

  「你先稍安勿躁,張明義副總經理。」他的語氣平靜,卻莫名的有種傲視全場的感覺,好像這裏最大的人是他。逐漸回過神來的嶽姍突然有這種錯覺。

  「我們一直在找讓陳經理和李副理恃無忌憚長期收取回扣的靠山是誰,張副總,我沒想過會是你。」開口說話的是總經理。

  「什麼?!」張副總大驚失色叫道。「總經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回扣?什麼靠山?」

  「裴先生是我們特地請來的專業經理人,他的工作是替委託人找出公司經營上的弊端,給予建議或間牒名單之類的報告,然後收取酬勞。我們一直都知道業務部有問題,也想過可能有收取回扣的事,卻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所以我們才會委託他替我們找出答案。」總經理看著張副總與一旁早已面無血色的李副理說。

  「董事長,這是誣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回扣的事,您要相信我。」張副總激動的為自己辯駁,不敢相信事情竟會變成這樣。他們到底是在哪個環節出錯了,要不然怎麼會被揭穿呢?他絕對不會承認的,在沒有具體的證據可以將他定罪之前,他絕對不會俯首認罪,絕對不會!

  「你還想要狡辯嗎?」董事長憤怒指責。

  「董事長,我跟隨您幾年了,您怎麼可以不相信我的為人,卻相信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所說的話呢?這些年我對公司盡心盡力,盡忠職守的做了這麼多!」

  「就是因為做了這麼多,所以你才覺得應該要有相對的報償,收點回扣不算什麼,反正公司賺了那麼多錢。」裴名競冷笑的插嘴。「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我不巧剛好是你口中董事長的小兒子。」

  說完,他不理被嚇呆的傢伙,逕自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老爸,事情解決了,我要走了。改天再正式介紹你的兒媳婦給你認識。」他朝上位的父親說完,就拉著同樣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女友離開,因為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一連串急轉直下的變化與發展,也抵不過她的裴經理竟然是董事長兒子這件事驚人,嶽姍真的被嚇呆了,完全無法接受這麼勁爆的事實。

  「你只是為了要威嚇副總,才那樣說的對不對?」這是她回過神後,脫口而出的第一個想法。

  「說什麼?」裴名競反問。

  「說你是董事長的兒子這件事。」

  「這是真的。」他看著她。

  「不可能。董事長姓嚴,你卻姓裴!」

  「我跟我媽姓。妳應該知道董事長夫人姓裴吧?」

  「為什麼?」嶽姍還是無法相信這件事,裴經理的身份對她而言已經夠高不可攀了,現在他竟然還多了個少爺的稱號,這教她如何接受?

  「為什麼和我老媽姓,卻沒和我老爸姓嗎?」他自問自答,「簡單說就是我老爸太愛我老媽了,任我老媽予取予求的結果。不過也因為如此,我才擁有絕對的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被企業家第二代的稱號綁死。因此我還滿感謝我老媽的。」

  「我是問你為什麼從來都沒跟我提過你是董事長的兒子這件事?」她生氣的是這一點。

  「妳在氣什麼?」他問她。

  「我要和你分手!」

  他勃然大怒,陰寒的啾著她問:「妳說什麼?」

  「我要和你分手。」反正他們遲早會因為她的不配而走向分手的結局,不如現在就分開。

  董事長的兒子,他怎麼會是董事長的兒子呢?長得帥、能力強就算了,竟然還有這麼顯貴的身份,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即使他們再怎麼相愛,在家庭背景的懸殊差距下,定會產生問題,最後走上分手的命運。與其不歡而散,不如現在就分手,她還能留下美好的回憶。她自暴自棄的亂想一通。

  「好。」

  什麼?嶽姍呆住,抬頭看向他。「你說什麼?」她怔仲的問。

  「妳不是要分手嗎?好,我們分手。」他絕情的答應她的要求。

  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錯愕到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呆愣的瞪著他,看他頭也不回的甩下她,獨自走開。

  分手。

  他竟然說好,竟然對她一時的氣話說好?!

  她覺得好生氣,但是一種深沉的哀傷卻從心底升起,將她整個人籠罩,讓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也許這樣分手了反而好,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曾交往過,也就不會有人針對這段未果的戀情冷嘲熱諷、說三道四,她還能保有回憶與平靜的生活。

  分手了也好,反正他們本來就不配。

  分手了也好,因為他配得上比她更好的。

  分手了也好,本來她就沒想過他們倆會修成正果。

  分手了也好,雖然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但是心好痛、好痛。她,不想和他分手,不想呀!嗚……

  蒼白的臉色,搖搖欲墜的身體,讓嶽姍回到辦公室之後,即使突然拿起包包說要早退,也沒人敢說什麼或是阻止她。

  離開公司後,她茫然的往前走,不斷地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去,只知道她的心空空的,腦袋也一片空白。

  冷風吹過她的臉頰,揚起她的髮梢,她沒有感覺。

  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然後愈來愈大,淋濕了她的頭髮,她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來看了一下灰濛濛的天空,轉身走到附近的騎樓去躲雨。

  雨停了,她仍站在原地發呆。

  天黑了,她也毫無所覺。

  直到她的肚子饑腸挽挽的發出一串突兀的聲響,她才霍然回神,找個地方坐下來吃東西。

  這一餐吃了很久,久到飯菜都涼了,店家要打烊了才結束。該回家了。這四個字突然浮現在她腦中,引發的卻是一串突如其來的淚水,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要回哪個家,是和他同居的家,還是從這個月開始已經租人的家。她沒有家。

  分手。

  她怎能如此輕易的就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分手。

  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就答應說好?

  她是一時的氣話,而他呢?是認真的嗎?他真的打算要和她分手?

  果然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問題也不會消失,最後她還是得面對它,得去想它,得去解決它。

  想笑,卻覺得全身無力,笑不出來。她真的是個笨蛋,過去那幾個小時她到底在做什麼呀?

  拖著無力的步伐走到路邊,斕了計程車回他家。

  遲早是要回他家一趟的,因為她的東西都還在他那裏,不回去也不行。

  計程車平穩的向前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太多路太累了還是怎樣,竟然昏睡了過去,直到抵達目的地,才被計程車司機叫醒。付了車錢喃喃地道聲謝謝,岳姍走進大廈搭電梯上樓,直到走出電梯來到他家門前,她才渾身一僵的想到一件事― 她每天和他同進同出,根本就沒有帶鑰匙的習慣,所以,她回不了家。

  哈哈哈,她真的很想笑,但顏面神經卻不受控制。

  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腳步跟著踉蹌,她伸手扶著牆面,感覺頭有些暈,然後聽見身後好像傳來電梯開門的聲音。

  她轉頭看去,只見裴名競怒氣衝衝的從電梯裏衝了出來,劈頭就朝她咆哮。

  「妳該死的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怒聲咆哮的模樣,連今天她跟他說要分手時,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怒不可遏。

  他在生什麼氣呢?不會是因為擔心她吧?她苦笑的搖了搖頭,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突然晃了一下,然後失去平衡的往下墜落!

  「嶽姍!」

  驚吼聲在她耳邊炸開,她跌進他強而有力的臂彎裏,瞬間被他抱進懷中。在她閉上眼睛跌入黑暗之前,最後映入她眼簾的是他一臉驚慌失措與憂心仲仲的神情,隱約還聽見他著急呼喊的聲音。「嶽姍!」

  嶽姍在醫院裏醒來時,已是隔天快要接近中午的時間,一個氣質高雅的婦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對著她微笑。

  「妳醒啦?」婦人和藹可親的凝望著她。

  嶽姍轉眼看了一下四周,才又將視線轉回來,茫然又困惑的看著眼前的婦人,因為她並不認識她。

  「您好。」她猶豫的朝她點了下頭,根本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又怎麼會在醫院裏,而眼前這個氣質高雅的婦人又是誰?

  「看妳的樣子似乎很疑惑。」婦人柔聲微笑道。

  嶽姍從病床上坐起來,感覺喉嚨癢癢的,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對不起。」她開口道歉。

  「感冒了當然會咳嗽,妳用不著道歉。」婦人溫柔的說。

  嶽姍眨了眨眼,輕愣了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感冒了,難怪她會覺得全身無力,人還在醫院裏。只是她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到達這裏的,還有,眼前這位婦人到底是……

  「對不起,可以請問您是……」

  「我是裴名競的媽媽。」

  她嚇得瞠目結舌,差點沒從病床上跌下來。「董、董事長夫人?!」

  「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媽媽。」

  「媽、媽?」她瞪大雙眼,結巴的重複她的話。

  「乖媳婦。」董事長夫人高興的笑瞇了眼,嶽姍則被嚇傻了眼。

  「不是、不是的,夫人。」她迅速回神,急忙的搖頭解釋。「經理從來沒跟我提過結婚的事,所以我不能這樣叫夫人,對不起。而且― 」她驀然住嘴,沒把最後一句話說出口― 而且他們分手了。

  「而且什麼?」董事長夫人好奇的問。

  嶽姍搖了搖頭,壓抑不了眼裏的悲傷。

  「你們倆該不會是吵架了吧?」董事長夫人有些擔憂的問道。她沉默不語。

  「小姍。」董事長夫人親切的喚她。「我那個兒子從小被寵壞了,因為身為老麼,聰明絕頂的關係,所以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卻得不到的,也因此,讓他養成現在霸道又傲慢的個性,妳要多擔待點。」

  「經理沒有錯,錯的人是我。」她愧疚的低下頭。

  「發生了什麼事?」

  她再度沉默的搖了搖頭。

  董事長夫人看著她,驀然輕歎了口氣。

  「不知道我說的話,妳信不信?」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輕柔的開口,「我覺得名競對妳的感情是認真的。他長這麼大,這是史上第一遭打電話向我這個媽媽求救,請我來幫他照顧一個人,還向我介紹說妳是我未來的媳婦。以前他從未將他的女朋友介紹給我認識,更別說還用到『媳婦』這樣的介紹詞。」

  愈是聽到這樣的說法,嶽姍愈是傷心難過。

  「他說要和我分手。」她心痛難耐的哽咽著。

  「說要分手的明明就是妳!」他的聲音突然從病房入口處傳來,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裴名競走進病房裏,手上提了兩袋從外頭買回來的午餐。

  「媽,我買了一份炒麵和一份牛肉燴飯,您想吃什麼?」他面對母親,沒看她一眼。

  董事長夫人看著兒子,再看向病床上臉上蒼白的未來媳婦,搖了搖頭。

  「我回家吃。」她起身道:「你們倆好好的談一談,年輕人不要一吵架就說分手。競兒,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這麼霸道任性,對女朋友要溫柔一點,否則小心娶不到老婆。」

  說完,她伸手拍拍未來媳婦的手。

  「我走了,要好好休息。」她溫柔的交代,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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