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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純愛初體驗(追婚三人組三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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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17:41 |倒序瀏覽 | x 1
純愛初體驗【追婚三人組三之三】 作者:黑田萌

天啊!她是不是掉進「豺狼窩」裡了!?
人家說,大部分的成人電影公司背後都有黑道撐腰,
而那個金毛仔又叫他「老大」……
嗚……人家她不要拍AV電影啦!
雖然她現在極需要一個「工作」,
但這種不需要穿「工作服」、不必要有「專長」,
只要不是「啞巴」的職務,她也做不來嘛……
AV?他什麼時候叫她去拍AV電影了!?
如果他真是專門誘騙無知少女去拍成人電影的流氓,
像她這種「超齡」的「少女」,
早就該被「無條件」淘汰出局了!
而且,誰規定上班就一定要穿西裝、打領帶、提公事包?
他是老闆,他說的話才算數!
要進他的公司,首先要讓他覺得「貼心」、「合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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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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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17:58
楔子
  
  東京都內某明星女子短大的畢業典禮上,三名比鄰而坐的女孩正非常有默契的打著呵欠。
  
  發現彼此都無聊得猛打呵欠,三人相視,會心一笑。
  
  好不容易挨過了冗長的畢業典禮,三人懶洋洋地步出了會堂。
  
  在這個不景氣的年代,畢業即是失業的開始,她們的臉上覷不見一絲「順利畢業」的喜悅。
  
  不過她們擔心的倒不是找不到滿意的公司,而是怕找不到像樣的公司就等於找不到像樣的男人。
  
  這三個「生平無大志,只想嫁老公」的女孩,志同道合地從一入學就湊到現在,而今畢業了,她們的煩惱居然也相同。
  
  「聽說我們班的亞美已經找到工作了耶!」有著一雙大眼,看來機靈古怪的廣田亞季說。
  
  「有什麼稀奇的,她爸爸可是有頭有臉的人。」衣飾講究,彷彿富家千金的月宮兔說著,唇角微微上揚地帶著一絲嬌氣。
  
  斯文秀氣,看起來溫柔文弱的天童彌生怯怯地說:「小兔,你還說呢,你爸爸還不是個社長。」
  
  「是喔,」月宮兔略噘著嘴,「已經快破產的社長。」
  
  「喂,」一旁的廣田亞季敲了她一記,「別不知足,至少你進大公司的機會比我們多。」
  
  「算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一副很有志氣的模樣,「我爸爸那個人迷迷糊糊地,一點都靠不祝」
  
  她話剛說完,廣田亞季跟天童彌生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連你這個社長千金都沒把握了,更何況是我們。」廣田亞季說道。
  
  「拜託,有點志氣好嗎?」月宮兔像是找到了報仇機會似的,狠狠地在她肩上拍了一記。
  
  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天童彌生自憐自艾地,「其實你們都不必擔心……」
  
  「咦?」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天童彌生像是朵開在牆角,缺乏信心的小雛菊,「亞季,你天性樂觀開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而小兔則是非常強悍,總是不輕易妥協認輸,我相信你們都能達成目標的,但我……」
  
  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廣田亞季與月宮兔不自覺地又像是大姊般的安慰著她:
  
  「彌生,你很好啊,你很細心溫柔,又懂得照顧人,哪像我迷糊又少根筋。」廣田亞季搭著她的肩,真心安撫著。
  
  「是阿是埃」月宮兔附和著:「你好相處,性情溫婉,人見人愛,像我這種既野蠻又不講理的母老虎,怎麼跟你比?」
  
  「就是嘛,別想那麼多了。」廣田亞季朗朗地一笑。
  
  她們兩人的友情溫暖了天童彌生的心,也給了她鼓勵,終於,她如花兒綻放般地笑了。
  
  見她笑,兩人都放心了。
  
  雖然她們都知道,事情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樂觀順利,但是她們絕不會輕言放棄。
  
  女人最大的成就是擁有一個好婚姻、好家庭,從今天開始,她們要致力於尋找一段良緣及一個「良人」!
  
  「來。」月宮兔先伸出了手,然後天童彌生及廣田亞季極有默契的與她手心搭手心。
  
  三人的手重重地互擊了一下,中氣十足地說:「加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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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18:51
第一章
  
  「唉……」歎了一記長長的氣,彌生無力地在街邊的石椅坐下。
  
  「謝謝你,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聽見的回答了,她不想細細去數,因為那只會讓她更覺得沮喪。
  
  等通知的結果通常代表的是「沒希望」,人家不好意思直接告訴你「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只好婉轉的說會另行通知。
  
  她已經等了一個月的「通知」,但……從來沒有人真的通知她。
  
  能怪誰呢?誰要她生來就一副缺乏自信的樣子……
  
  如果是姊姊,一定沒有這樣的困擾吧!
  
  她生得漂亮、性情開朗、從小到大不只成績優異,就連社團活動也不輸人家。
  
  有人說漂亮的女人容易遭嫉,難有同性朋友,但她姊姊卻是人見人愛,人緣一級棒,不只男生,就是女孩子也喜歡跟她在一起。
  
  在她眼裡,姊姊簡直是零缺點。而她相信,不只她這麼想。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完美,以至於上天都嫉妒她,才會在她年輕漂亮的時候就帶走她。
  
  是的,她姊姊丹羽愛子已經走了。
  
  大四那年,愛子開著父親的車去旅行,結果在高速公路上車禍過世了。
  
  當時,她高一。
  
  她聽到姊姊是跟男朋友一起出遊而車禍,但詳情……沒有人願意提起。
  
  為免父母傷心,即使她心裡有疑問,卻還是不曾提問半句。
  
  愛子死後,母親開始為了愛子的死跟父親吵架,怪他把車借給愛子,怪他害死了愛子。
  
  一年後,他們離婚了。
  
  她跟著母親,而母親則改嫁給她現在的爸爸。
  
  這也就是她從「丹羽彌生」變成「天童彌生」的原因。
  
  有時她會想,如果當初死的是她,而不是愛子,她的父母親還會走上離婚一途嗎?
  
  「唉……」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但她就是生性有點「小悲觀」。
  
  「女孩子常歎氣是會老的喔!」突然,一道男性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當她回頭想看個究竟,那個人已經走了過去。
  
  看著他的背影,彌生納悶地喃喃自語:「他是誰呀?」
  
  那是個身材相當高大的男子,理著短短的頭髮,一身白色T恤、一條石洗藍的牛仔褲,腳上踩著復古球鞋,休閒的像是要去郊遊似的。
  
  這一帶都是辦公大樓,出入的也全是一些穿西裝、打領帶的白領階級,他跟這裡實在格格不入。
  
  雖然她記性不太好,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認識他!
  
  為什麼他要對她說那些話?
  
  搭訕?不,一點都不像。
  
  如果他真想搭訕,不會就這樣地走了。
  
  那麼是……無聊?多管閒事?
  
  她沒想到一個陌生人竟能讓她發怔這麼久,尤其是在她滿腦子應該都只有「趕快找工作」這個念頭的時候。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漸漸地走入人群之中,她喃喃自語。
  
  「是喔,謝謝你的雞婆。」
  
  ***
  
  越川英則一派輕鬆地走進這棟時髦的辦公大樓。
  
  大廳沒有一般辦公大樓那種生硬的感覺,反而像極了一家裝潢雅致的咖啡廳。
  
  這兒沒有櫃檯、沒有總機或接待小姐,彷彿你要來就隨時可以來一樣。
  
  進入寬敞的辦公室,整個室內設計充滿後現代風,完全不像是辦公的地方。
  
  辦公室裡有舒適的大沙發、有健身器材、有高檔的音響設備,所有職員都穿得像假日出遊般。
  
  有人埋首桌前,盯著電腦,但也有人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咖啡、閒嗑牙,而桌上更放著各式各樣的零食。
  
  不知情的人看見這景象,絕不會相信這是一家年營利達上億的軟體開發公司。
  
  兩年前,它還只是向大樓承租一、二樓的小公司,但現在公司老闆已經買下了整棟大樓並重新改建。
  
  雖說這棟樓不過六層樓高,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還是得花不少錢才能買下它。
  
  「老大,你要的那個資料,我已經請小妹送上去了。」一名染著金髮、名叫阿宗的年輕男子說道。
  
  「謝了。」英則一笑,逕自往手扶梯的方向走去。
  
  在這間時髦的公司裡,沒有電梯那種東西,他們上上下下靠的是只有在百貨公司才使用的電扶梯。
  
  步上電扶梯,英則看見了正要下來的小妹,他叫住了小妹。
  
  「小妹,你把啤酒補上了沒?」
  
  「還沒。」穿著小可愛加迷你裙的小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天氣那麼熱,盡快把冰箱裝滿。」他說。
  
  「是,老大。」小妹敬了個禮,模樣俏皮。
  
  在這間公司裡還有一個最大的特色,就是零食、飲料隨你用。
  
  這兒有一間大房間,裡面的櫃子上陳列各種零嘴,還有不同品牌口味的咖啡、茶包,冰箱裡更擺滿了一般公司不可能放置的東西——啤酒。
  
  以正常的標準來看,這家公司另類極了。
  
  英則在這裡,大家統稱他「老大」,很江湖的叫法,但那也意味著他在這裡的「地位」。
  
  回到辦公室,他拿著阿宗送上來的資料細讀著。
  
  他倒了杯冰涼的檸檬紅茶,邊喝邊走向玻璃窗前。
  
  他的辦公室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光線佳,視野也不錯,陽台上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還擺了桌椅。
  
  有時他會把工作拿到陽台上完成,有時他也會在這裡發呆。
  
  看著樓下紅磚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個影像——
  
  那個女孩的背影為什麼會引起他的注意?
  
  他絕不是那種會在街上跟女孩搭訕的人,但那女孩孤單無助的身影,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的身影纖細而孤獨,讓他有一種想保護她、給她依靠的念頭及衝動。
  
  他應該不認識她,可她的背影卻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奇怪。
  
  「唉……」更奇怪的恐怕是他,居然在這兒想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女孩。
  
  他撇唇一笑,徐徐地步回了辦公桌前。
  
  ***
  
  竟沒有一家肯錄用她的公司!
  
  當兩年粉領族、談戀愛、結婚生子……這樣小小的願望,竟也如此難以實現嗎?
  
  她駐足在玻璃櫥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
  
  她真的長得一副「顧人怨」的樣子嗎?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給她機會?
  
  「唉……」她又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踱離。
  
  行經一台自動販賣機前,她停下了腳步。
  
  天氣好熱,而她的心也好悶,此時的她需要一罐清涼飲料。
  
  看著販賣機裡的啤酒,她猶豫了一下。
  
  她記得姊姊會喝啤酒,而且她喝起酒來豪氣極了。
  
  而她,什麼都不敢嘗試,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她卻還是只有喝果汁的份。
  
  為什麼她什麼都跟不上姊姊呢?就連嘗試新東西的勇氣,都不及姊姊的千分之一……
  
  思忖著,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從錢包裡拿出銅板投了進去,然後想都不想地按下按鈕——
  
  啤酒並沒有如她預期地掉出來。
  
  「咦?」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台爛機器竟然「黑」了她這個可憐失業者的錢
  
  「不會吧?」她皺起眉頭,不信邪地蹲下去將手探進出口。
  
  摸不著東西,她終於接受了販賣機故障的殘酷事實。
  
  「可惡。」她不甘心地捶了販賣機幾下,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它能掉下一罐啤酒來。
  
  但很快地,她發現到人一旦倒楣起來,還真是什麼鳥事都碰得到。
  
  「可惡、可惡!」她懊惱地再捶了它兩下。
  
  「你這樣捶它沒用的。」突然,她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聽過這個聲音,而且就在昨天。
  
  她訥訥回頭,只見一名身穿白色運動上衣、藍色牛仔褲的男子,站在她身後。
  
  下意識地,她的視線往他腳上一看。
  
  「復古運動鞋真的是他,那個叫他別歎氣的陌生人。
  
  「這台販賣機常常這樣,捶它是沒有用的,要這樣——」說著,他突然抬起腳來,狠狠地踹了它一腳。
  
  砰地一聲巨響,彌生嚇了一跳。
  
  但幾乎在同時,啤酒咚地一聲掉了出來。
  
  他得意地一笑,「瞧,這不是出來了。」說完,他彎身從出口拿出一罐冰涼的啤酒。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只覺得這傢伙真是野蠻極了。
  
  「喏,拿去。」他將啤酒遞給了她。
  
  彌生訥訥地接過,「謝謝……」
  
  「我們是不是見過?」他盯著她,神情是認真的。
  
  她眨眨眼睛,定睛地瞧了瞧他。
  
  他,濃眉大眼、有著棕褐色的健康肌膚,及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身高,像極了電影明星。
  
  他是一個引人注目的人,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盯著人看的時候,專注又熱情,直教人想躲開他的視線。
  
  不知為何,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們是不是見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不曾認識這麼出色的人。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面對陌生人,她向來是無話可說。
  
  拉開啤酒罐的拉環,正準備喝時,他突然伸出手搶走了她手裡的啤酒——
  
  「你……」她愕然地望著他,「你做什麼?」
  
  真是見鬼!她到底遇上了什麼怪人啊?
  
  他望著她,眼底淨是笑。「女孩子要是喝出啤酒肚,會嫁不出去的。」
  
  她一怔,下意識地縮緊肚子。
  
  「要你管!」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再見。」說著,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像在摸小狗似的。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彌生羞紅了臉,連忙躲開了他的手。
  
  他挑挑眉,深深地睇了她一記,像是要把她的樣子牢牢記住般,然後什麼也沒說的旋身離去。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她愣了好一會兒。
  
  好一個奇怪又迷人的男子!
  
  他問她他們是不是見過,難道她長得像他認識的人?
  
  不管如何,她是絕對不認識他的,在她的生命中,還沒有碰過什麼讓她印象深刻的男性。
  
  不過,如此出色的人卻做了這麼奇怪的事,依她看……他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尋常。
  
  在這個社會裡,總有一些看起來人模人樣,卻淨做一些奇怪勾當的傢伙,搞不好他就是其中之一。
  
  這種人再如何的吸引人,也還是避開的好。
  
  「好熱……」她喃喃自語著,這才想到自己想用來解渴的啤酒被他拿走了。
  
  望著他已經走遠的身影,她不自覺地皺起眉心。
  
  「強盜。」她懊惱地說。
  
  ***
  
  躺在床上,英則不斷地想起那個女孩。
  
  小巧而精緻的臉蛋,一雙水汪汪、像會說話的翦水明眸,還有那嬌嫩得像能擠出水的粉嫩肌膚……他不得不說,她真是個漂亮的女孩。
  
  她給人一種柔弱、需要保護的感覺,但偶爾眼底又會洩露出一絲倔強。
  
  那種矛盾的美,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因為一個女孩而如此心緒浮動,可是她的出現卻在他心裡掀起漣漪。
  
  他竟然像個小鬼在街上隨便跟人搭訕
  
  真是見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內分泌失調嗎?
  
  他應該不認識她的,卻為何覺得她似曾相識?
  
  雖然她已向他確定他們素昧平生,但他還是覺得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到底在哪裡見過?」他自言自語,苦苦思索著。
  
  突然,一根驚覺的神經拉回了他——
  
  「啊!」他從床上跳起來,飛快地衝到櫃子前,從裡頭翻出幾本相本。
  
  翻找了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張大合照。
  
  那是一張大學時期,和幾個好友一起到愛子家玩的時候拍的。
  
  在照片的最邊邊站著一個羞澀的小女孩,那是愛子剛念高一的妹妹,她是被硬拉著一起照相的,可是害羞的她卻只敢躲在最邊邊的位置。
  
  英則其實對愛子的妹妹沒什麼印象,畢竟她跟當時已經大四的他們有些距離。
  
  再說,那時他的心思全在愛子身上,又怎麼會分心去注意其他女孩?
  
  他細細地看著照片中躲在最旁邊的小女孩,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老覺得他見過那個「歎氣女孩」了。
  
  她們長得還真有七、八分像呢!
  
  當時高一的小女孩在經過這麼多年後,也差不多是那個歎氣女孩這樣的年紀了吧?
  
  是她嗎?還是只是湊巧長得像罷了?
  
  說也奇怪,他明明對愛子的妹妹沒什麼印象,為何在見到那個歎氣女孩時,卻突然勾起他的記憶?
  
  他發著怔,思緒也忽地飄得老遠——
  
  「介紹我妹妹給你當女朋友吧!」一次在車上,愛子突然這麼對他說。
  
  那時愛子剛考了駕照,沒事總愛開著她爸爸的車到處跑。
  
  他怔了一下。「什麼?」
  
  他仰慕愛子,因為她像個發光體,在人群中,總是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不過,愛子的眼光總是注視著遠方,像是她不屬於這個世界般。
  
  「我妹妹很可愛喔,她才高一。」她笑望著他。
  
  「拜託,」他皺了皺眉,「我又沒有戀妹症。」
  
  他追求過愛子,但愛子從不給他回答。
  
  她跟他經常膩在一起,卻從不讓他有機會越過朋友那條界線。
  
  「我妹妹很漂亮的……」她說。
  
  「喂,」他斜睨著她,「你不接受我的追求就算了,不必拿妹妹當擋箭牌吧!」
  
  「什麼嘛!」她挑挑眉頭,「人家是認真的。」
  
  「謝了,」他不以為然,「我對小女孩沒興趣。」
  
  「小女孩會長大的嘛!」她一臉認真地,「再過幾年,她就會變成小女人的。」
  
  他不搭腔,只是白了她一眼。
  
  愛子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我妹妹很需要你這樣的人。」
  
  「咦?」他一怔。
  
  她睇了他一記,「我覺得你會是那種可以愛護她的人。」
  
  「少來。」他輕啐。
  
  「怎樣嘛?要不要考慮一下?」說著,她空出一隻手來推他。
  
  「喂!」見她單手操控方向盤,他提醒她:「小心開車,我還年輕耶!」
  
  她明媚一笑,自信滿滿地,「安啦!我技術很好的……」
  
  言猶在耳,她卻在不久後的一個下午車禍離世了,當時車裡還有一名已婚的年輕助教。
  
  後來他才知道,愛子跟那名助教是愛人關係,在他還沒開始追求她之前,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連愛子的妹妹也不知情。
  
  他是從愛子父親口中得知的,那時,愛子的父親還請他無論如何也要保密。
  
  這麼多年來,他也真的做到了守口如瓶。
  
  愛子死後,他跟丹羽家就沒再聯絡,更不知道丹羽家現在是什麼情況。
  
  歎氣女孩會是愛子的妹妹嗎?那個愛子很想交給他的妹妹?
  
  看著照片中躲在一邊的女孩,他出神了。
  
  他以為自己從來不記得她,但現在他發現,他一直沒有把她忘記,就像他還記得愛子一樣。
  
  這幾年,他也跟其他女孩交往,但常常是無疾而終。
  
  不是他心裡還記掛著愛子,畢竟這麼多年後,他對愛子的感情已經變成一種對亡友的思念了。
  
  那麼,是什麼讓他的戀情總是淡淡的開始、靜靜的收場呢?
  
  這麼多年了,他心裡沒有熱情、沒有期待……
  
  「不對,如果我心中已經沒有熱情,怎麼會注意到那個歎氣女孩?」他思忖著。
  
  是他失去了熱情?還是他還沒遇到能激發他熱情的對象?
  
  「還碰得到她嗎?」他喃喃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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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19:17
第二章
  
  彌生頹喪地走出一家公司,她……又失敗了。
  
  因為想彌補母親失去姊姊的遺憾,她一直很努力的唸書,儘管她資質不如姊姊,但勤能補拙,功課總算不差。
  
  女子短大的學歷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低,但為什麼她就是找不到工作呢?
  
  她的要求並不高,只想有份穩定的工作,然後找個適合的人嫁了,這麼簡單的夢想,難道也不能實現嗎?
  
  姊姊若是還在,一定是個不斷挑戰自我、追求突破的女強人。
  
  但她不是,她只想結婚生子,有個幸福美滿的家,然後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
  
  可是現在她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更甭提什麼理想對像、美滿家庭了!
  
  她是運氣不好,還是條件真的太差呢?
  
  「唉……」她發現自己歎氣的機率越來越高了。
  
  走到一台夾娃娃機前面,她盯著裡面的鹹蛋超人鑰匙圈看。
  
  「好可愛……」她自言自語,「夾得到嗎?」
  
  如果她夾得到那個鑰匙圈,她的運氣會變好嗎?
  
  不知怎地,她心裡興起一個想賭它一次的念頭,雖然有點蠢。
  
  「如果夾到了,也許我明天的面試會成功也說不定……」她暗付著。
  
  就在她準備拿出銅板時,娃娃機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個她以外的臉龐——
  
  「你喜歡哪個?」那道熟悉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她陡地一震,驚愕地回頭去看。
  
  「是你!?」沒錯,說話的人就是那個老是穿著T恤、牛仔褲,外加一雙復古運動鞋的男子。
  
  這已經是她第三天遇見他了,他為什麼總是出現在她的身邊?
  
  這人真的怪怪的,成天沒事幹,不斷在街上閒晃……
  
  突然,她想到前幾天小兔曾提醒她,有些長得帥帥的男子會在街上跟落單的女孩子搭訕,然後哄騙她們去拍一些成人錄影帶。
  
  如果他是的話,那她是不是被鎖定了!?
  
  她警戒地盯著他。
  
  迎上她充滿敵意的眼睛,他一怔。
  
  「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想搭訕,或是對你有什麼目的吧?」他一笑。
  
  其實他對兩人多次的「不期而遇」也感到納悶,雖然他是想再見到她,不過並沒有刻意地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蹤影。
  
  連續三天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她有點不安。「呃,我……」
  
  「我在附近上班。」他不以為意地朗朗一笑,然後盯著機台裡堆得滿滿的各式玩偶。「說真的,你喜歡哪一個?」
  
  「咦?」她微怔。
  
  「我技術很棒,百夾百中啵」他得意地說。
  
  彌生怔愣了一下,訥訥地指著機台裡的鹹蛋超人鑰匙圈。
  
  他專注地觀察著機台裡的狀況,像在研究從什麼角度下才能夾到似的。
  
  不一會兒,他信心十足地笑笑。
  
  「錢。」他伸出手來。
  
  「啊?」她又是一愣。
  
  「銅板。」他說。
  
  彌生乖乖的拿出銅板,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聽話。
  
  他的聲音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感覺,很沉穩、很安心,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魔力。
  
  他投入銅板,啟動電動夾,不一會兒工夫就夾到了那個鹹蛋超人鑰匙圈。
  
  彌生驚訝地望著他,怎麼也料不到他真的夾到了鑰匙圈。
  
  他唇角上揚,微笑中帶有一種孩子氣的得意。
  
  「拿去。」他將鑰匙圈交到她手裡。
  
  她木然地接下,「謝……謝謝。」
  
  「為什麼想夾這個?」他兩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瞅著她。
  
  「試運氣罷了。」她淡淡地道,有幾分落寞。「如果夾到了,也許明天的面試會成功吧!」
  
  「面試靠的是你自己吧?」他突然盯著她,神情認真,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笑容。
  
  「咦?」她一頓,困惑地看著他。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像要看進她心底深處般。
  
  「這東西是不會帶給你什麼運氣的。」說著,他伸手迅速地將她手中的鑰匙圈拿走。
  
  「啊?」她一怔,忘我地驚叫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他……他為什麼又拿走她的東西?
  
  昨天他暍了她的啤酒,今天拿了她的鑰匙圈,他為什麼專搶她的東西?
  
  「那是我的,還我。」她伸出手想搶。
  
  他高舉起手臂,耍賴的一笑。「這是我夾的。」
  
  「是我的錢。」她說。
  
  「如果你自己夾,可能十幾個銅板都夾不到。」他說,「話說回來,昨天那瓶啤酒好像也是我踢出來的……」他使壞地一笑。
  
  她生氣的樣子真可愛,明明氣炸了,卻什麼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她難以相信,這個傢伙居然在搶了她的東西之後,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卻無計可施。
  
  他個頭高,她搶不回他手裡的鑰匙圈:而那瓶啤酒,早已在他肚子裡,更是沒有機會拿回來。
  
  算了,也不是太多錢,搞不好他只是想趁機跟她拉關係。
  
  這種怪怪男,她最好跟他保持距離,甚至離他遠遠的才對。
  
  想著,她索性也不要那鑰匙圈了。轉過身,她就想離開。
  
  「喂!」見她轉身就走,英則猛地一怔。
  
  她回頭,冷漠地睞了他一記。
  
  「你不要了?」他搖著那鑰匙圈。
  
  「不要。」她說,「送給你。」話罷,她旋身要走。
  
  「你在找工作?」他突然問道,「找不到嗎?」
  
  她微頓,但沒有回頭。
  
  「想找什麼樣的工作?」他上前,熱心地問。
  
  她轉頭睨著他,「關你什麼事?」
  
  「我們公司缺實習助理,你有興趣嗎?」他問。
  
  彌生警戒地瞪著他,不發一語。
  
  來了、來了,說什麼缺實習助理,搞不好是要騙她去拍小電影。她暗付著。
  
  她雖不聰明,但也不笨,他以為她是那種第一天來到東京的鄉下姑娘嗎?
  
  「你覺得我很笨?」她沒好氣地反問他。
  
  「為什麼這麼問?」他微怔。
  
  見他裝傻充愣,她更是生氣。「雖然我需要工作,但我絕不會出賣身體!」
  
  他愕然地眨眨眼睛,「出賣身體?」
  
  實習助理這份工作需要體力及腦力,□他沒要她出賣什麼身體啊!她是不是以為他是幹「那一行」的?
  
  想著,他笑了。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她眉心一擰,瞪著他,「不然是怎樣?」
  
  不是她以貌取人,看他每天都穿得一副休閒的模樣,就知道他不是正常的上班族。
  
  再說,有哪個上班族可以成天在街上晃?
  
  「我們公司是做軟體設計的。」他說。
  
  她直視著他,沒有說話,但眼睛似乎在說「你騙誰」。
  
  他苦惱地一笑,「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確實不像個上班族,不過他公司裡有哪個人像上班族啊?
  
  在他公司裡不是一些穿著入時的辣妹,不然就是染著金髮、像古惑仔一樣的設計師,如果她看到那種情景,就會知道穿著休閒的他有多「正常」了。
  
  「我們公司是做軟體設計的,你別誤會。」他笑歎一記,「我不是做那種怪怪工作的人。」
  
  她依舊不吭聲地望著他,似乎還是不肯相信他的說詞。
  
  他輕歎一聲,「我們公司叫『SMART』,就在前面左轉的第三棟大樓,那是一棟六層樓高的辦公大樓,很容易認的。」
  
  「名片。」她伸出手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啊?」他怔愣了一下,「我沒有。」
  
  「你沒名片?」她輕蹙起眉。
  
  這年頭就連在街上跟女孩搭訕的成人電影星探都印製名片,而他居然說他沒有?
  
  「我不喜歡一見面就拿出名片自我介紹。」這是他個人的怪癖。
  
  聽完他不是理由的理由,她挑挑眉,不以為然地一笑。
  
  「真心跟人認識,不需要拿什麼名片。」他神情認真地,「我姓越川,越川英則,」
  
  「你隨便說個名字,我怎麼信你?」她問。
  
  「印名片也可以隨便印的不是嗎?」面對她的警戒,他笑歎一記。
  
  他所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名片就能代表什麼嗎?那種東西也可以騙人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跟你不熟,為什麼要告訴你?」她白了他一眼。
  
  他不在乎她老給他釘子碰。「朋友都是從不熟開始的。」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她覺得他可疑極了,雖然他實在很迷人。
  
  他一怔,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好一會兒,他露出了溫柔的笑臉。「你總是這麼直接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她微頓,沉默著。
  
  是的,她總是這樣的。不會主動跟人接近,也總拒絕別人的友好。
  
  不是她高不可攀,而是習慣獨來獨往的她,早已喪失了與人來往的能力。
  
  當初要不是小兔跟亞季那麼熱情又主動接近她、慢慢化解她的心防,想必也無法跟她成為那麼要好的死黨吧!
  
  她不是個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人,一直都不是。因為,她不是姊姊。
  
  「不說名字,姓什麼總能說吧?」他不死心地問。
  
  事實上,他很想直接問她是不是姓「丹羽」,但又覺得那樣太冒失。
  
  她猶豫了一下,抬起眼睇著一臉期待的他。
  
  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提防他這樣的怪怪陌生人,但他真的很迷人,真的讓人很難拒絕。
  
  「天童。」她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的姓氏。
  
  「天童?」他重複著她的回答。
  
  她皺皺眉心,「怎麼?姓天童很奇怪嗎?」
  
  「不是。」他一笑,「只是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女孩……」
  
  「噢?」她挑挑眉,疑惑地睇著他。
  
  那麼他之前問她,他們是不是見過,就是因為她長得像他認識的一個女孩?
  
  他看了看手錶,「我該走了,你考慮看看,如果有興趣,隨時可以過來。」說完,他匆忙地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他不知想起什麼又轉過頭來。
  
  「記住,SMART喔!」他朗朗笑道,然後快步地離去。
  
  彌生望著他的背影。SMART?不知道他說真的還是假的?
  
  眼角一瞥,她瞥見娃娃機裡的鑰匙圈,這才想起她的鹹蛋超人。
  
  「喂!」她急叫一聲,但望著他已經走遠的身影,她無力地喃道:「我的鹹蛋超人還我……」
  
  她知道,她的鹹蛋超人是要不回來了。
  
  「唉……」不自覺地,她又歎了氣。
  
  ***
  
  「SMART?」在電話裡,已經在一間「大公司」任職的小兔頓了頓。
  
  「是啊,」她有氣無力地,「他說他們公司做電腦軟體設計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樣礙…」小兔想了一下,「我幫你問一下好了。」說完,她似乎在跟一旁的另一個小姐說話,不多久,她叫了起來。
  
  彌生疑惑地問:「你幹嘛?」
  
  小兔像是打聽到什麼了不起的消息似的,「真的有那家公司耶!」
  
  「咦?」她一怔。
  
  真的有?那麼說,他不是騙她的?
  
  「我同事說那家公司是近兩年崛起的,做得不錯喔。」小兔說。
  
  「消息正確嗎?」她還是半信半疑。
  
  「別懷疑,我同事對這些訊息很了的。」小兔篤定地說。
  
  「噢……」她訥訥地。
  
  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那樣的大公司會用她嗎?
  
  再說,那傢伙是幹什麼的啊?他怎麼能決定她是否錄用呢?弄不好他也只是個小助理,根本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你就去看看嘛!有什麼關係呢?」小兔鼓勵她。
  
  她猶豫了一下,「但是他會不會是騙人的?」
  
  「被騙一下不會死的啦!」小兔向來勇於冒險犯難,性格跟她回然不同。
  
  「可是……」
  
  「別可是了好嗎?」小兔不讓她有任何放棄機會的藉口,「我跟亞季都有工作了耶,你還想當無業遊民啊?」
  
  「你以為我喜歡當無業遊民啊?」她哀怨地說。
  
  「那就別放棄呀!」小兔續道:「有時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那也是啦……」她漸漸受到積極的小兔的感召。
  
  「他帥嗎?」電話那頭,小兔突然賊賊地笑了。
  
  她一愣,「什麼?」
  
  「叫你去SMART工作的那個人啊!」小兔興匆匆地。
  
  「不錯礙…」經小兔一提,;那個叫越川英則的臉又浮現在她腦海中。
  
  「聽你的口氣就知道他夠帥!」小兔說著,逕自笑了起來。
  
  彌生難為情地啐著:「你在說什麼嘛!」
  
  「搞不好他想泡你喔!」小兔立刻下了結論。
  
  「別瞎猜了。」她嬌嗔一記。
  
  小兔嘻嘻竊笑,「我看你還是去一趟,弄不好不用多久,你就可以辭職結婚去,安心當你的家庭主婦了呢!」
  
  彌生輕蹙著眉,羞赧地道:「不跟你說了。」
  
  「我也不想跟你說,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工作中』。」
  
  「是是是,知道你有工作,了不起。」她故意酸了小兔兩句。
  
  她話少,也不跟人開玩笑,在家裡更是安靜得像是隱形人一樣,但只有在小兔跟亞季面前,她才能像個正常的、有點小聒噪的年輕女孩。
  
  「記住,要去SMART應徵喔!」掛電話前,小兔又叮嚀了一次。
  
  「知道啦,管家婆。」彌生笑她,但心裡充滿感動。
  
  ***
  
  第二天,彌生終於說服了自己。她決定到SMART去一采究竟。
  
  在接近他所說的那個地方的轉角處,她不安地停下腳步,在玻璃櫥窗前細細地端詳自己全身上下是否妥當完美。
  
  不能再失敗了!她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說。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加油!」說著,她邁開步伐,像個從容赴義的勇士。
  
  一過轉角,她撞上了—個高大又強健的身子——
  
  「唉喲!」她低呼一聲。
  
  「對不起。」對方向她道歉,而那聲音……
  
  抬起頭,她看見了他——越川英則。
  
  他一怔,面露欣喜,「你來啦?」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是……」
  
  奇怪了,如果他在SMART上班,為什麼老是在外面晃呢?每次她遇見他,總是見他穿著輕鬆,悠悠哉哉地。
  
  「我真怕你連來看看的念頭都沒有呢!」他臉上漾著開朗的笑容。
  
  他的笑容真的讓人無法抗拒,就像寒冬中的一線曙光般溫暖、明亮。
  
  「你……你說你在SMART上班,是真的嗎?」她怯怯地向他作最後確定。
  
  他揚了揚眉,「我像騙子嗎?」
  
  「不像。」她不假思索地說。
  
  「那不就得了。」他一笑。
  
  她睇著他,囁嚅地道:「可是騙子不會說他是騙子,更不會在臉上寫他是騙子埃」
  
  他蹙眉一笑,「真被你打敗了!」說著,他匆地拉起她的手,「前面就是SMART,你跟我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匆然拉著她的手,讓她心裡很驚慌、很不安,但她並不討厭。
  
  本能地,她想掙開他的手——
  
  「老大?」突然,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名染著金髮、耳朵上穿了十來個耳環、衣著時髦得像是原宿街頭小混混的年輕人。
  
  「阿宗?」英則微怔,「你去哪?」
  
  「約了人。」他說。
  
  「噢。」英則一向不過問下屬的行程,他相信他們、放任他們,而他們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他是個「放牛吃草型」的老闆,而他也堅信,他的「牛群們」一定會做出成績來。
  
  阿宗注意到他拉著一名女孩,「她是……新妞兒?」說著,他賊賊地笑著。
  
  「我叫她到我們那兒上班。」他說。
  
  「噢?」阿宗上下打量著一臉茫然的彌生,「很……傳統、很保守,不過她很快就會被我們的辣妹們傳染。」
  
  彌生怔愕地望著眼前那打扮怪異、活像個古惑仔般的年輕人。
  
  老大?他叫越川英則「老大」?
  
  什麼新妞兒?什麼辣妹們?他們不只打扮奇特,說的話也完全不像是在電腦軟體設計公司工作的上班族……
  
  不對,事有蹊蹺!
  
  難道她之前的懷疑是真的?他們根本不是什麼SMART的人,而只是假藉名義在街頭騙人的壞蛋?
  
  人家說大部分的成人電影公司都有黑道幕後撐腰,而那金毛仔又叫他「老大」,那麼說……
  
  天啊!她就快掉進豺狼窩裡了!
  
  思及此,她驚懼地甩開他拉著她的手——
  
  「你放開!」她大叫。
  
  英則及阿宗訝異地望著她,覺得她的表情就像是她眼前有兩只可怕的怪獸般。
  
  彌生氣恨地瞪著他,「騙子!」她怒斥一句,旋身就跑。
  
  「老大……」阿宗眨眨眼睛,疑惑地睇著英則,「你騙了人家什麼?」
  
  英則思忖著,「這你可考倒我了。」說完,他快步地追了上去。
  
  望著英則疾奔而去的身影,阿宗納悶地摩挲著蓄著短鬚的下巴。
  
  眼尾餘光一瞥,他看見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訥訥地道:「難道是我的樣子嚇到了她?不會吧?」
  
  嚇人?啐,開什麼玩笑?他女朋友可愛死了他這個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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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19:41
第三章
  
  不到三分鐘,英則追到了狂奔而去的彌生。
  
  「喂!」他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扯了回來。
  
  彌生如驚獸般地掙扎著,引起路人的注意。
  
  「你幹嘛?」他一臉困惑,「不是要去看看嗎?幹嘛又反悔了?」
  
  不,她不只反悔,她還莫名其妙地罵他是「騙子」。
  
  「你不放手,我就叫救命。」她威脅他。
  
  英則微微地皺起了濃眉,若有所思地。「你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秀眉一擰,疑惑地瞪著他。
  
  出乎他意料?什麼意思?他是說他本來以為她很好騙嗎?
  
  「我看你文文弱弱的,沒想到你生起氣來也挺嚇人的。」他撇唇一笑。
  
  她氣惱地瞪著他,「你要是不放手,我有更嚇人的。」她說。
  
  他眨眨眼睛,一臉興味。「怎麼,你會變出三個頭或是八隻手來?」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說我是騙子,我騙你什麼?」他盯著她,要她將答案告訴他。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麼勾當。」她憤怒的直視著他。
  
  他迎著她的目光,沒有閃避、沒有心虛。
  
  她一怔,驚疑他何以如此鎮定,就像他真的沒幹什麼壞事一樣。
  
  「我看你目光清朗,以為你是好人,結果你……」
  
  「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他促狹一笑,「但我也不是壞人。」
  
  「你……」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能言善道、能說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話來的人,
  
  「你找工作,而我提供你機會,你是這樣回報我的?」他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極了。
  
  她才不希罕他提供的那種工作,什麼「助理」?該不是在拍片現場遞毛巾、面紙盒的小妹吧?
  
  叫她去做那種工作,他真是該死!
  
  「我不需要你提供我那種工作!」她大叫。
  
  「那種工作?」他微怔。
  
  怎麼?她嫌那工作不夠好啊?
  
  她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隊等著進他的公司,就算當個泡茶小妹都有人擠破頭呢!
  
  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她不來就算了,他幹嘛還追著她,要她去他公司看看?
  
  他是老闆,他有很多的選擇,為什麼會覺得……非她不可?
  
  她有什麼特別的?他甚至不知道她懂不懂電腦這玩意兒啊!
  
  「我真是瘋了……」他睇著她,懊惱的自言自語著。
  
  「你是瘋了。」她瞪著他,依舊沒給好臉色,「我可不是那種無知的高中女生,會為了一個香奈兒皮包就去拍AV!」
  
  「A……AV?」英則猛一怔,錯愕地望著她。
  
  她說什麼東西?AV?他什麼時候要她去拍AV了?
  
  彌生羞憤地瞠瞪著他,「你們這種流氓就會裝好人,然後騙一些無知少女從事色情事業,簡直無恥!」
  
  這會兒,英則全明白了。
  
  「天礙…」他好想笑,這傻瓜居然以為他是拍AV的流氓,老天,他像嗎?
  
  看他一臉憋笑,她更是氣憤。「你笑什麼?」
  
  「我笑你。」他笑望著她,語帶戲譫,「如果我真是騙無知少女拍AV的流氓,你也過了那種無知少女的年齡了吧?」
  
  「什麼!?」她羞惱地大叫。
  
  「我的天……」他終於忍不住地笑出聲音來,「好一個『超齡』的無知少女……」
  
  她可是很生氣、很認真的在指責他,可他卻在笑?!
  
  「你……你……」她氣得又猛甩他的手。
  
  他沒鬆開她,一派優閒,「請問你是從哪一點覺得我是拍AV的流氓?」
  
  「那個金毛混混叫你老大,不是嗎?」
  
  「在公司裡,大家都這麼叫我。」他氣定神閒地。
  
  「誰會在公司裡叫別人『老大』啊?」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而且他一點都不像上班族,你也不像!」
  
  
  「你認為上班族都該怎樣?」他笑睇著她,只覺得她真是可愛到不行。
  「穿西裝、打領帶,沒事提個公事包,行色匆匆的?」他凝視著她,眉眼問淨是笑意。
  
  她眉心緊鎖,不知所措地瞪著他。
  
  要命!他的笑容為何就是那麼燦爛?燦爛到讓人很難懷疑他……
  
  「我公司裡沒有穿西裝、打領帶的人,而且你說的那個金毛混混可是非常優秀的軟體工程師。」
  
  要是阿宗知道她這麼形容他,鐵定氣到七孔流血,他對自己的造型可是相當有信心的。
  
  「我不信。」她堅定地說。
  
  「要怎樣你才信?」他也相當堅持。
  
  要怎樣她才信?他問她這個問題太奇怪了。她才想問他,為什麼非要她去他們公司不可呢!
  
  他一愣,「什麼?」
  
  「我說為什麼要我?」她加強了語氣,「你怎麼知道我適不適合你們公司?而且你怎麼能決定我是不是會被錄用?」
  
  他頓了頓。
  
  能不能決定?他當然能,因為他是「老大」啊!
  
  不過,「為什麼要她」這個問題,可真的考倒他了,因為直至現在,他還在問自己。
  
  「我不知道。」他說。
  
  「你不知道我是否會被錄用,為什麼要我去?」她慍惱地。
  
  「我不是說那個。」他看著她,眼神專注而熾熱,「我是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非你不可。」
  
  她一愣,頓時羞紅了臉。
  
  「非你不可」這四個字聽起來好……好煽情。
  
  見她臉紅,他一怔。「你臉紅了?」
  
  「沒有!」她驚羞地否認。
  
  他揚揚眉,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去看看吧!」他說,「若是你發現不對,隨時可以跑,反正SMART就在大馬路邊。」
  
  她斜睨著他,「我為什麼要信你?」
  
  「你看過哪個騙子這麼有誠意?」他哭笑不得地問。
  
  「騙子都很誠懇。」她說。
  
  他蹙起濃眉,微顯懊惱。「你知道嗎?我真想扁你……」
  
  「呃?」她一震,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很容易臉紅喔。」他睇著她,有點促狹地。
  
  「要你管。」她聲調不似剛才那麼激動強硬,有些軟軟地。
  
  他撇唇一笑,深深地凝視著她,「真難得……」
  
  「咦?」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難得?什麼東西難得?
  
  「你今天說了很多話。」他說。
  
  迎上他如星般燦爛的眸子,她不自覺地心跳加速。是喔,她也覺得今天跟他說了很多話。
  
  對她來說,他還是陌生人,而她是從不跟陌生人多說一句的。
  
  那是為什麼呢?他甚至是個可能會騙她的陌生人,而她居然跟他說了那麼多話?
  
  她是不是哪條筋不對了?
  
  「跟我去吧!」他輕甩了一下她的手。
  
  「你真的沒騙我?」她抬眼瞅著他。
  
  「你已經問了我很多次了。」他歎了口氣,有點無奈。
  
  她細細地觀察著他的神情、他的眼睛,他……真的不像會騙人。
  
  被騙一下又不會死……在此時,她想起了小兔的那句話。
  
  是的,她總是膽小,總在預測到危險之前就逃跑,但……她的預測準確嗎?
  
  如果是姊姊,一定不會像她這般畏畏縮縮的吧!
  
  心一橫,她決定了一件事——
  
  「我去。」
  
  ***
  
  「這裡真的是……公司?」彌生斜睨了身邊的英則一眼。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然像什麼?」
  
  「休閒中心。」她想也不想地說。
  
  他一笑,「對了,這就是我想給人的感覺。」
  
  我想給人的感覺……她回想著他的話。
  
  怎麼聽起來好像他能決定公司裡的一切呢?看他不過三十出頭,在公司裡能有什麼呼風喚雨的本事呢?
  
  進到辦公室,只見大夥兒三三兩兩聚著說話,桌上還有一包包的零食跟飲料罐,甚至還有啤酒。
  
  天啊,這是什麼公司啊?
  
  睇見她詫異的表情,他不覺有任何奇怪,因為不管是誰看見這樣的場面,都會露出那種不可思議的神情。
  
  「沒什麼奇怪,在公司裡就是這樣。」說著,他帶領她走了進去。
  
  「老大,那個案子已經好了,在你桌上。」一名穿著清涼的時髦小姐說著。
  
  「我知道了。」
  
  「老大,這次聚餐吃什麼?中國菜?法國菜?還是日本料理?」另一名染著紅髮、頂著龐克頭的年輕男子興匆匆地問。
  
  「你們決定了再告訴我,反正我是去付錢的。」他說。
  
  見大家老大老大的叫,彌生開始相信「老大」真的只是他在公司裡的稱謂。
  
  看所有人什麼事都向他報告,就可以知道他為什麼叫「老大」。
  
  不過……他是做什麼的啊?該不是什麼經理或部長之類的吧?
  
  「老大,這位小姐是……」
  
  「她是天童小姐,正在考慮要不要進SMART」
  
  聽到「考慮」兩個字,大夥兒瞪大雙眼看著彌生,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姐,別考慮了,這麼讚的公司,你找不到了啦!」那時髦女子說。
  
  「沒錯。」紅髮龐克男附和著。
  
  「好了,你們忙,我帶她到處看看。」英則轉身朝電扶梯的方向走去,彌生趕忙跟上。
  
  看見電扶梯,又讓彌生驚歎一次。
  
  有沒有搞錯?在公司裡弄電扶梯?
  
  這家公司的設計很後現代風,而且屬於開放式的設計,沒有一般辦公室那種制式的感覺,完全是「不按牌理出牌」的。
  
  老天,這是誰的主意?她暗忖著。
  
  到了二樓,又是一票狀似優閒的人。照例地,他還是跟他們寒暄一番。
  
  她發現,他在這家公司裡很吃得開,好像大家都跟他熟、都聽他指揮一樣。
  
  她開始對這個人好奇起來了。他才三十出頭,若不是銜著金湯匙出生,恐怕是到不了這種境界吧?
  
  上了六樓,先是一個玄關,然後是一道漂亮的原木門。
  
  推開門,是英則簡潔明亮又寬敞舒適的辦公室。
  
  「坐。」他要她在客用沙發上坐下,「喝什麼?」
  
  「隨便。」她沒空想她要暍什麼,只忙著打量這間漂亮的辦公室。
  
  這是他的辦公室?不會吧?
  
  不一會兒,他丟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給她。
  
  「怎麼樣?」他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訥訥地,「什麼怎麼樣?」
  
  「你有興趣進SMART嗎?」他問。
  
  「我可以嗎?」
  
  「為什麼不行?」他一笑。
  
  彌生無意識地把玩著手裡的礦泉水,「我不懂電腦。」
  
  「總有基礎吧?」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這項專才。
  
  「當然有,不過……」不過軟體設計這種工作,可不是學了點皮毛就能做的啊!
  
  「有基礎就能學。」他淡淡一笑,「你可以先當助理,慢慢學。」
  
  「這……」她是怎麼了?碰了一個月的壁,現在不知是走什麼狗屎運,有人肯用她,而她居然還猶豫?
  
  雖然他們的公司看起來真的有點怪,但這樣的規模似乎不校
  
  再說,小兔不也說SMART是家很棒的公司嗎?這樣的機會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而她竟然還在遲疑?
  
  「SMART不能達到你的要求?」他盯著她問,神情有點嚴肅。
  
  「不,不是。」她急忙否認。
  
  她對公司沒什麼不滿意,只是……她沒有勝任的自信。
  
  她非本科系出身,又沒任何相關的工作經驗,他要是用了她,一定會後悔的。
  
  「你不能用我。」她說。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為什麼?」
  
  「你們公司不會准你任用我這種人。」
  
  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睇著她。
  
  「這個問題……你不必擔心。」他往椅背一靠,兩手環抱在胸前。「基本上,我有權決定要用什麼人。」
  
  「你們老闆從不過問?」開什麼玩笑?就算上頭充分授權,也不能讓他隨便找個阿貓阿狗進公司吧?
  
  他微蹙著眉心睇著她,唇邊有一抹促狹的笑意。「他礙…他沒有任何意見。」
  」
  她一愣,「咦?」
  
  「因為他現在就坐在你前面。」
  
  ***
  
  「這怎麼可能!?」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
  
  這個三十出頭,老是穿著T恤、牛仔褲,外加一雙運動鞋的男子,會是SMART的老闆?
  
  「你是不是又懷疑我在騙你?」他皺著眉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呃……」她支吾著。事實上,她是很難相信,不過……他也不像在騙她。
  
  「你要是不信,我找個人上來證實一下。」說罷,他起身就要去打電話。
  
  「喂!」她急忙叫住他,一臉尷尬,「我……我不是懷疑你……」
  
  他瞅著她,挑了挑眉頭,「那麼是……」
  
  「我是震驚。」她老實地說。
  
  「震驚?」他一笑,「我不像,對吧?」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你太年輕了。」
  
  他重新坐下,「是我運氣好,抓到了時機。」
  
  彌生驚疑地望著眼前穿著休閒的他,實在很難想像他竟是一家新興公司的老闆。
  
  而更令她無法相信的是,這個大老闆居然要她進他的公司上班!?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要一個根本不懂電腦的人進SMART?
  
  突然,她想到他曾說過她很像他認識的一個女孩……
  
  這樣說來,他要她進SMART,不是因為他認為她是「可造之材」因為她幸運的跟某人相像?
  
  「為什麼是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確定,「你為什麼要用我呢?」
  
  「為什麼嗎?」他皺著眉,想了一下,「你不是正要找工作?」
  
  「是啊,可是……」
  
  「你正要找工作,而我正需要人手,所以我就用你羅。」他又露出他的招牌燦爛笑容。
  
  這是什麼理由?「可是我沒有什麼專長……」
  
  「專長?」他歪著頭,若有所思地,「賞心悅目算不算是專長呢?」
  
  「咦?」她一怔。
  
  「你一定要問出個究竟嗎?」他睇著她。
  
  她咬咬唇,輕點了頭。
  
  他抿唇一笑,凝視著她,「我覺得看著你很舒服,心裡有一種『如果她當我的員工該多好』的念頭,這樣算不算理由?」
  
  看著她很舒服,有「如果她當他的員工該多好」的念頭?
  
  錄用對方的理由有很多種,但這種理由……很奇怪。
  
  倏地,一個念頭鑽進她腦裡——
  
  是因為「她」吧?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跟他認識的「她」相像,她應該就不至於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才對。
  
  那麼……他將她留在SMART裡,為的就是能常常看見長得像「她」的她嗎?
  
  「這個理由很奇怪……」她微擰起眉心。
  
  他朗朗一笑,「我本來就是個奇怪的人埃」
  
  沒錯,他確實是個奇怪的人,怪得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幾時方便上班?」他話鋒一轉。
  
  「咦?」她露出了茫惑的神情。
  
  他挑挑眉,睇著她,「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
  
  「說好什麼?」
  
  「你來上班埃」他說,
  
  她困惑的皺皺眉頭,「我們什麼時候說好了?」
  
  「後,」他似笑非笑地,「我們剛才說了那麼久,原來都是在浪費時間啊?」
  
  「我……」什麼浪費時間嘛?
  
  她知道他是大老闆,而她只是個「無業游女」,但他也不用把跟她說話當成浪費時間吧?
  
  「明天能上班嗎?」他非常直接地問。
  
  「我……」她隨時都有上班的準備,只是……真的要進SMART?
  
  像她這種電腦白癡進到這種充滿電腦天才的公司裡,會不會太勉強了?
  
  「喂,」他突然將上身欺近,喚醒了還在發呆的她,「這種馬上就可以決定的事,不用想那麼久。」
  
  他的眼神銳利而專注,當他注視著她時,她就感到胸口一陣發燙。
  
  他的表情及語氣都那麼堅定,就像是他已經非她不可,而她也不准以任何理由拒絕似的。
  
  不知怎地,她在他面前說不出「不」字。
  
  被動地,她點了點頭。
  
  管他是因為什麼奇怪的理由錄用她,反正她需要工作,現在就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雖然她對電腦方面毫無自信,但……印印文件、泡泡茶、跑跑腿的工作,她應該做得來吧?
  
  她又不圖做什麼女強人,當個一年半載的上班族,若有好對象,她就要高唱「快樂結婚去」。
  
  「很好,」見她點頭,他滿意地一笑,像是剛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般,「明天準時上班。」
  
  「那我可以走了嗎?」她怯怯地問。
  
  他一笑,燦爛如星。「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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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20:10
第四章
  
  經「雞婆小兔」多方搜集來的資料得知,SMAR叫是一家近兩年才崛起的新公司,而且公司才創立一年多,就買下了現今的辦公大樓並重新整修,年營收將近億元。
  
  他不過三十出頭,就能憑著自己的本事爬到這樣的高峰,實在讓彌生覺得敬佩。
  
  不過單從他的外表看,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是這家公司的老闆,說他是個送文件的小弟還比較有說服力。
  
  「他就在街上抓住你,要你去SMART上班啊?」在三姊妹的例行聚會上,亞季才得知彌生的「傳奇經歷」。
  
  「不是抓啦,」彌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是湊巧……」說著,她將自己跟越川英則連續三天的相遇經過簡述了一番。
  
  聽完,亞季及小兔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想泡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別胡說。」她羞紅了臉,「才不是那樣……」
  
  她才不會一廂情願的那麼想呢!
  
  雖然一開始,她也曾經懷疑過他是想跟她搭訕、或是心懷不軌之類的,但現在,她知道一切都只是因為她神似他所認識的「她」。
  
  「怎麼不是那樣,你又不懂電腦,他幹嘛叫你進他公司?」小兔自以為聰明的猜測著,「依我看,他根本是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也這麼認為。』亞季附和著小兔的說法。
  
  「不是那樣,他會僱用我,純粹是因為……」她想把那個不成理由的理由說出口,但她遲疑了。
  
  青年企業家想泡她,這多少滿足了每個女孩都會有的虛榮心。但一旦真正的原因說出,她連小小的虛榮也沒了。
  
  「因為什麼?」亞季及小兔那四隻賊溜溜的眼睛直盯著她。
  
  面對自己的至交好友,地實在說不出謊話來。「因為我長得像他認識的一個女孩。」她說。
  
  亞季跟小兔幾乎是同時瞪大眼睛,然後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
  
  「很幸運吧?」她故作無事狀,聳肩一笑,「要不是長得像他認識的那個女孩,我可能還要繼續碰壁呢。」
  
  聽著她自我解嘲,亞季跟小兔都有點難過。
  
  彌生知道她們兩個對她總是特別憐惜照顧,因為她是三個人中最怯懦、最柔弱的一個。
  
  「幹嘛那種表情?」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一點都不在意呢。」
  
  這麼說,單純是安慰自己、安慰別人。
  
  哪可能真的不在意呢?她多希望越川英則僱用她,是因為覺得她有一點本事,對他的公司能有一些貢獻,而不是因為她長得像某人那樣的理由。
  
  一想到自己是因為像某個人而受到他的注意,她就介意死了。
  
  那個「某人」在他心裡,是不是佔了一個特別的位置呢?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她」,他會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注意到不起眼的她嗎?
  
  「可能……不會吧?」她喃喃地。
  
  「彌生,你說什麼?」亞季問,而小兔也一臉疑惑地望著她。
  
  她回神,搖搖頭,勉強擠出一記笑容。「沒事。」
  
  第一天上班,彌生自然還學不到什麼東西,而且也沒人有空教她什麼,於是她只能做些抹桌子、掃地的工作。
  
  中午休息時間,所有人都跑光了,只剩下公司的守衛人員還在。
  
  沒人在,她索性到處參觀這家獨特的公司。
  
  晃進了公司裡儲備乾糧及飲料、像是個小型超商般的倉庫,她不禁咋舌。
  
  老天,她真是從沒聽過哪家公司裡會有這樣的「設施」耶!
  
  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小兔及亞季她們,她們肯定打死都不會相信。
  
  她瀏覽著架子上一排排不同口味、不同廠牌的零食及飲料,難以置信。
  
  「哇……」她喃喃自語,「這個怪老闆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
  
  「你說誰腦袋有問題?」突然,一道聲音出現在她耳邊。
  
  「啊!」突來的驚嚇,敦她驚叫了下,手肘一橫,不小心將架子上的餅乾盒撞了下來。
  
  「小心!」英則及時伸出手,飛快地將她拉向了自己。
  
  彌生一個腳步踉嗆,整個人跌進了他懷中。
  
  「看不出來你還挺粗心的。」他笑說。
  
  近距離的碰觸著他的身體,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彌生只覺得全身火熱,一股熱氣轟地街上了她的腦門。
  
  她心裡有種莫名的東西在蠢動,讓她心癢癢的、熱熱的。
  
  不知怎地,她感到不安,也覺得羞慚——
  
  「不……」她驚悸的推開了他。
  
  她激動的反應讓英則一怔,一臉疑惑地望著她。
  
  「我……」迎上他疑惑的眼神,她更慌了。
  
  人家只是好心拉她一把,是她自己站下穩、趺到他懷裡的,可她卻表現得像是他強行抱住她一般。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什麼事都這般大驚小怪的?
  
  「對不起。」漲紅著臉,她彎腰一欠。
  
  他睇著她,沉默了幾秒鐘。
  
  「什麼對不起?」說著,他蹲下來撿拾掉落的餅乾盒。
  
  看人家大老闆在幫她「收拾殘局」,她急忙也蹲下來。「我來!」
  
  這一蹲,一個不注意又讓自己的頭撞上了他的。
  
  「唉喲!」她疼得驚叫一記,一屁股跌坐在地。
  
  英則輕輕的按了按額頭,好氣又奸笑的睇著她。
  
  「我滿腦子的靈感都被你撞跑了。」他開玩笑地說。
  
  他的一句玩笑話,她卻當真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一臉歉疚又驚慌的說。
  
  看她認真了,他撇唇一笑。「逗你的,別當真。」
  
  「噢……」她一怔,愣愣地望著他。
  
  「你很迷糊喔?」他笑睇著她,眼底有著一絲憐惜。「我以為你是個細心的人呢。」
  
  「我平常不是這樣的,我……」平常她總是三個人之中最細心的人,怎麼在他面前,她卻總是手忙腳亂?
  
  他一笑,「你的額頭撞紅了……」說著,他自然地伸出手去輕觸著她的額頭。
  
  她一怔,整張臉倏地泛紅髮燙。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暈陶陶的,像是吃了什麼迷幻藥般。
  
  一般人會因為身體上的接觸,就這麼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嗎?
  
  明明知道這樣的接觸沒什麼其他意思,她卻還是露出了惶然迷惑的神情。
  
  「女孩子果然皮薄,這麼一撞就紅了。」他抿唇一笑,揉了揉她的額頭。
  
  彌生茫然地望著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她應該推開他的手,告訴他「我沒事」,但……當他揉著她的額頭時,她竟奸想這麼繼續下去。
  
  姊姊過世後,父母親忙著吵架、忙著離婚,沒有人注意到她,而她再也得不到該有的呵護及關心。
  
  他們忙著傷心,卻不曾留意到當時才十五歲的她,也需要父母的注意及關愛。
  
  她渴望被愛、渴望被照顧,但在他們身上,她得不到那樣的東西。
  
  現在,他揉著她的額頭,透過這樣的身體接觸,她感覺到自己被呵護。
  
  可是……他是因為什麼而對她關心呢?
  
  不是因為她是天童彌生吧?此刻在他眼前的,會不會是另一個女孩呢?
  
  她突然推開了他的手。
  
  他微怔,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從他第一天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個自我防衛極強的女孩。也許他剛才的舉動,已經被她解讀為「辦公室的性騷擾」了。
  
  須臾,他一歎,「起來吧!」他非常紳士地伸手去拉她。
  
  蹙著眉,她對他的好意視而不見。
  
  她自己站了起來,然後開始撿拾著掉落的餅乾盒。
  
  「你該不會以為我剛才是在佔你便宜吧?」憋不住,他開口問她。
  
  她沉默地將餅乾盒排上去,淡淡地反問他一句:「你是嗎?」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好了。」她的語氣聽來有點冷漠。
  
  「什麼那就好了?你的表情就像是我吃了你豆腐一樣。」他很認真、嚴肅的盯著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沉吟了一下。
  
  他當然不是在佔她便宜、吃她豆腐,因為他的表情、他的動作是那麼的溫柔且自然。
  
  她在意的不是他碰觸了她,而是……他碰觸的鐵定不是她。
  
  「你把我當作誰呢?」她眼底有一絲落寞及受傷,「雖然我長得像『她』,但我又不是『她』。」說罷,她轉身就跑了出去。
  
  英則一時弄不懂她的意思,當下愣住了。
  
  待他回神想追出去,卻跟正要進來的阿宗迎面撞上。
  
  「哇,你趕著投胎啊?」阿宗被撞疼了,揉著胸口叫著。
  
  「她呢?」他抓著阿宗問。
  
  阿宗怔了怔,這才意會到他在問誰。「她剛才跑出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英則已經衝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阿宗納悶地抓抓他金黃色的頭髮,「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每次見到,他都追著她跑?」
  
  彌生一衝出公司門口,就躲進了附近的一條無尾巷裡。
  
  她知道他會出來追他,就像上次一樣。可是,她不想被他追到,尤其是現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那麼介意那個跟她相像的「她」?
  
  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是因為長得像「她」,才會被他帶進公司裡來,但為什麼現在她卻越來越在意?
  
  每當面對他,她總忍不住想起自己與「她」相像;而當他凝視著她,她就覺得自己不再是天童彌生,而是「她」。
  
  心好痛!
  
  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像是有人拿著刀,一下又一下地刺戳著她的胸口……
  
  朝巷口望去,是一個十字路口,而他正氣喘吁吁地站在路口張望,像在找尋她。
  
  他的身邊還有一些等著過馬路的行人,而他的身影卻特別清晰……
  
  他的身影在她眼中,就像是黑白電影中唯一彩色的一塊般。
  
  突然,她驚覺到自己在乎的不是「她」,而是他。
  
  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眼前,他的聲音、他的身影就攫住了她,教她的心思及目光再也無法從他身上栘開。
  
  「老天,我喜歡他!?」她難以置信的自問著。
  
  她緊貼著牆壁,此刻她恨不得自己能沒入這冷冷的灰牆之中,隱藏起來。
  
  畢業後找份穩定的工作,做個兩年就找對象結婚,然後一輩子做家庭主婦——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也是母親對她唯一的寄望。
  
  但,她的對象怎麼可能是越川英則那樣的人?
  
  他成就非凡,表現卓越,是個不凡之人;而她,太平凡,平凡得微不足道。
  
  她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居然還糊里糊塗的喜歡上他?而且就這麼短短的幾天!?
  
  不,這一定是她一時迷惘,一定是。
  
  視線再往巷口瞥去,路口的行人已經開始走動,而她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他應該離開了。
  
  那一瞬,她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起的是一股不知名的落寞悵然。
  
  發了一會兒愣,她茫茫然地走出巷子——
  
  「喂。」一個高大的身影,倏地擋去了她的去路。
  
  是他!雖然背著光,但她絕不會錯認他的聲音。
  
  她不想被他找到,下想在這個時候看見他,不想!
  
  本能地,她轉身就想跑。
  
  「慢著!」追了兩條街好不容易才逮到她的英則,怎肯這樣地放了她?
  
  他拉住她的手,氣喘吁吁地,「拜託,別……別搞得我像是個把……把女子逼進暗巷的色狼,好嗎?」
  
  彌生想掙開他,但無論她怎麼甩手,就是掙不開他緊握的手。
  
  「你放開我,我不想去你公司上班。」她瞪著他。
  
  「為什麼?」他一怔,「你才來半天……」
  
  「我就是不想,不行嗎?」她提高聲調,氣呼呼地說。
  
  他沉默了幾秒鐘,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是……不是那樣……」
  
  「什麼?」她急著想逃離他,不停地扭轉著手腕。
  
  怕她扭傷了自己,他體貼地鬆開了她。「別跑,聽我說……」
  
  他誠懇的模樣及眼神打動了她,她咬著唇,不安地瞅著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盡可能的穩住呼吸,「我沒把你當成誰。」
  
  她擰著眉心,眼底充滿困惑。
  
  「如果我讓你有那種感覺,我向你說聲對不起。」他歎了口氣,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你雖然像她,但你不是。」
  
  是,她不是,她永遠都不會是他認識的那個「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條筋不對,她不想被當成「她」,但當他說她不是「她」
  時,她又覺得難過失望。
  
  老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是因為你長得像她,才叫你進公司的。」他說。
  
  她一怔。他不是因為她像「她」才錄用她,那麼……是因為什麼?
  
  他覷出了她眼底的疑問。「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看著你很舒服,理由就這麼簡單。」
  
  「是因為我像她,你才會覺得舒服吧?」她衝口而出。
  
  但旋即,她俊侮了,因為她的口氣像在吃醋。
  
  英則一震,困惑地望著她。
  
  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你那麼介意我說你長得像她?」
  
  「不是。」背過身,她不想讓他發現她臉頰上的紅暈。
  
  「原來你是因為……」
  
  「我沒有吃醋!」她打斷他,「不,不是……」警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慌得又想解釋。
  
  四目交會,她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間。
  
  「如果我說我希望你是在吃醋,你會不會又覺得我在佔你便宜?」他凝望著她,溫柔地道。
  
  她心頭狂震,說不出話來。
  
  英則有點尷尬的一笑,「我好像又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了……」
  
  「你是很奇怪……」她突然冒出一句。
  
  「咦?」他一怔,直視著她。
  
  彌生揚起眼,不知哪來的勇氣回望著他。「錄用一個人應該說『我覺得你很有能力,很有潛質,所以請你進我的公司』,有誰會說什麼『看著你很舒服』的理由?」
  
  他靜靜地望著她,因為他從不知道他的理由讓她那麼困惑。
  
  「我什麼本事都沒有,只是因為你看著我覺得舒服,我就幸運地可以進你的公司,這……這一點道理都沒有,不是嗎?」她不斷地提出質疑。
  
  「單是覺得看著舒服就錄用人,這不是太不專業了嗎?」她的眼睛充滿疑惑,「你根本不像在找員工,反而像是在找女朋友,那樣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她一連重複了兩次的太奇怪,情緒及語氣都顯得激動。
  
  他沒有插話,任由她發表意見,直到她已經想不出還能講什麼。
  
  睇著她神情激動的想表達自己的感覺,他就覺得她好可愛。
  
  她那不斷掀闔的唇,像—朵粉嫩的花朵股教人失神。
  
  是的,他也覺得自己太奇怪,因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熱情及渴望。
  
  「你說完了?」他一笑,「如果是,換我說。」
  
  她秀眉微擰,默然地望著他。
  
  「我知道自己很奇怪,也知道那根本不成理由,不過……我沒騙人,」
  他說,「我是真的覺得看著你很舒服,好像不管有什麼壓力都會不見一樣。
  如果光是看著你,你的老闆就能『減壓』,這應該也是一種長才吧?」說著,他露出了迷人又溫暖的微笑。
  
  她能讓他「減壓」?老天,這又是什麼奇怪的理由?
  
  她困惑又驚疑地望著他,「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很難懂嗎?」他皺皺眉心,思索了一下,「看起來很舒服這句話很難懂嗎?」
  
  是不難懂,不過……很難明白。
  
  從沒有人對她說過「你看起來很舒服」這種話,她不知道這句話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該怎麼說呢?」見她一臉迷惑,他認真的思索起另一種解釋法。
  
  須臾,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笑。
  
  「如果我說我錄用你,是因為喜歡你,這樣會不會比較容易明白?」他臉上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兩隻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她。
  
  喜歡她!?
  
  彌生腦子轟地一聲,整個人呆愣祝
  
  他是個直接又率真的人,不過他的直接可真是嚇壞她了。
  
  「你幹嘛那種表情?」他笑睇著她,像是在嘲笑著她的不知所措,「我只是說喜歡你而已,你不必那麼震驚吧?」
  
  「你是老闆,而且我們才認識幾天,你說喜歡我,這……」
  
  「誰說老闆不能喜歡員工?我就聽說有個企業家娶了他公司的泡茶小妹。」他開玩笑地說。
  
  她一愣。那他的意思是……他真的喜歡她,不是隨便說說?
  
  不,不,這太刺激了。
  
  她打從以前就只想著嫁個上班族,然後安分的當家庭主婦,那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她可從沒妄想過啊!
  
  「你別說喜歡我。」她驚羞不已。
  
  「為什麼?」他瞅著她,揚揚眉。
  
  「我這個人一向很實際,不想胡思亂想。」她誠實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
  
  「這句話讓你有壓力?」他一笑,「你不會因為這樣就真的不來上班了吧?」
  
  她揪著眉心,默認。
  
  他笑歎一記,「老闆喜歡員工很正常的,我也喜歡阿宗他們。」
  
  他心裡清楚得很,他對她的喜歡跟對阿宗他們是不一樣的,對她……他有著一種男人對女人的熱情及期待。
  
  不過看她這麼緊張,要是他還那麼說,她肯定要落荒而逃了。
  
  「唔……」彌生抿抿唇,潤濕著她乾澀的唇。
  
  「你好像有點失望?」他逗她。
  
  「才沒有!」她揚起頭,急著否認。
  
  失望嗎?是真的有一點。不過,她不能承認。
  
  睇著她一臉驚慌羞怯的模樣,他聳肩一笑。「還好我不是說『我愛你』,不然我看你現在已經腳底抹油,跑了。」
  
  我愛你?如果他剛才是說這句,她會怎樣呢?
  
  她不知道,連想都不敢想。
  
  她微微地歪著腦袋,像是正在認真思考什麼事情似的。那模樣實在可愛,可愛得讓他有一種想抱住她的衝動。
  
  「哎——」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捧著她的臉頰。
  
  她一怔,兩頰暈紅地望著他。
  
  「你是天童彌生,不是其他人,好嗎?」他凝視著她,眼底燃燒著不知名的熱情。
  
  她木然地望著他的眼睛,唇片微微歙動地教人心醉。
  
  瞅著她的唇,他不自覺地將臉靠近,直到他發現自己幾乎要吻上她——
  
  「回公司吧!」突然,他抽身。
  
  他不能親她,要是他親了她,她不是賞他一巴掌,就是哭著跑掉,除了這個,他相信她不會有其他的反應了。
  
  彌生有點回不過神來,「噢……」
  
  忽地,她的耳朵熱了起來。
  
  天啊,剛才他是不是想親我?她實在不願意這樣胡思亂想,但她真的有那種感覺。
  
  「哎,」在她還發著愣的時候,他已經朝巷口走去,「還不走?」
  
  她猛地回神,如海潮般起伏著的情緒卻還回復不了。
  
  「噢,是。」她飛快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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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20:25
第五章
  
  接下來的幾天,彌生沒有什麼機會碰見英則,他整天不是在辦公室裡,就是出外,偶爾在電扶梯遇見他,他也是形色匆匆的。
  
  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她不必擔心碰著他時該說什麼、或是做什麼表情。
  
  雖然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喜歡阿宗他們一樣,但這些天來,他那句「喜歡你」卻經常無預警地出現在她耳邊,纏繞不去。
  
  對他,她絕計是不能存有什麼幻想的,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難免還是會因此而攪亂一池春水。
  
  這天下午才剛上班,小妹就急急忙忙地衝下樓,「喂,誰有針線?」
  
  「針線?」正敲著鍵盤的阿宗白了她一眼,「誰有那種東西啊?」
  
  「呃……」見小妹神情慌張,彌生怯怯地抬起了手,「我……我有。」
  
  小妹像是遇上了什麼救星似的,「謝天謝地,不然我又要去跑腿了!」
  
  彌生返回自己的位置,從包包裡拿出她習慣隨身攜帶的簡易針線盒。
  「你要縫什麼嗎?」
  
  「不是我。」小妹指指上面,「是老大要的,可以麻煩你送上去嗎?」
  
  一聽是英則要的,彌生怔了一下。
  
  面對他,她有一種不知名的畏縮及不安,但……也期待。
  
  這兩種情緒在她心裡拉扯,讓她覺得既掙扎又難受。
  
  拿著針線盒,她腳步有點猶豫的朝電夫弟走去。
  
  嫌她走得慢,小妹還好心催她,「快,老大等著要。」
  
  「噢。」她點點頭,被動地加快了腳步。
  
  來到了他辦公室門口,她輕輕地敲了門。
  
  「進來。」他的聲音自裡面傳來。
  
  彌生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只見英則拿著一件白襯衫坐在沙發上。
  
  見是她,他也怔了一下。
  
  這幾天,他有些刻意的避開了她,只因那天他差點兒就吻了她。
  
  他不得不說,他是有點慌了,因為已經很多年不曾有女孩影響得了他的心緒。
  
  「你要的針線……」她怯怯地走向他,將針線盒擱在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發現那針線盒已經使用過。顯然地,那並不是誰臨時去買的。
  
  「誰的?」他還真想不出公司裡有誰會隨身帶這種東西。
  
  她頓了頓,「我的。」
  
  他望著她,攢攬眉,「你倒像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的人……」說著,他拿起針線盒,「公司裡什麼都有,居然就缺這種東西,一定要叫小妹去準備……」
  
  他七手八腳地把針線從盒裡拿出來,光是穿線就搞了好一會兒。
  
  「奇怪,怎麼穿不過去……」他懷疑自己是因為眼睛疲勞而無法穿線,還煞有其事地揉揉眼睛。
  
  彌生實在看不過去,「我幫你好了。」說著,她走到他旁邊,「給我。」
  
  他猶豫了一下,把針線及襯衫都交給了她。「謝謝。」
  
  「我真是笨手笨腳。」他自嘲著。
  
  彌生一笑,「男人都這樣。」
  
  「笨手笨腳?」
  
  「不是,」她笑睇著他,模樣溫柔而嫻雅,「針線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男人碰的。」說著話的同時,她已經穿好了線。
  
  他訝異地,「你手真巧!」
  
  「我沒什麼才華,書也讀得普普通通,要是連這點事都不會,那真的嫁不出去了。」
  
  「看來,你可以嫁人了。」他撇唇一笑。
  
  他像是在開玩笑,而她又臉紅了。
  
  她檢視著襯衫。「哪裡破了?」她沒發現任何需要縫補的地方。
  
  「哪裡都沒破。」他一笑,將掉了的鈕扣遞給她。
  
  接過鈕扣,她熟練地縫著。
  
  安靜的辦公室裡,她縫著鈕扣,而他則不發一語地欣賞著這幅美景。
  
  她嫻雅恬靜的模樣是那麼的賞心悅目,直教他看傻了眼。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散發出這種溫柔爾雅的氣質來,像小妹那一票,就算拿槍抵著她們的頭,恐怕也學不及她的千分之一。
  
  沒一會兒工夫,她已經將鈕扣縫好了。
  
  「好了。」她像個剛寫玩功課等著被檢查的小學生般,不安而謹慎的望著他。
  
  接過襯衫,他仔細地看了看。「你縫得真漂亮。」
  
  她安心的一笑,沒有說話。
  
  媽媽常說她腦袋沒姊姊聰明,如果連女人該會的都不懂,那就真的一無可取了。
  
  為了不讓自己一無是處,她不只手巧,就連廚藝都堪稱一流。
  
  但是女人真的只要這樣就行了嗎?會做家事就能得到幸福嗎?有時她忍不住會這麼想。
  
  「謝謝。」他從茶几底下找出幾條領帶,「哪條好?」
  
  見他隨手就從茶几下變出幾條領帶,她有點訝異。「你在變魔術?」
  
  他—笑,「西裝、領帶、皮鞋這些東西有備無患,有時見客戶還是要穿得正式一點。」
  
  「那倒是。」想起他總是穿著T恤、牛仔褲及球鞋的模樣,她不禁笑了。
  
  「快,哪條好?」他催她。
  
  她收斂笑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條。」她挑了一條灰藍色的領帶。
  
  「奸。」說著,他當著她的面就脫掉了T恤,然後穿上白襯衫。
  
  他脫的自然,但彌生卻被他突來之舉嚇得別過頭去。
  
  見她反應那麼大,他笑問著:「拜託,你家裡沒兄弟嗎?」他不過是光著上身,她的反應卻像是他脫光了一樣。
  
  「我沒有兄弟……」她說。
  
  「那你總有爸爸吧?」他扣上鈕扣,笑著。
  
  她怯怯地睇著他,「我爸爸不會在我面前光著上身……」
  
  「噢?」他挑挑眉,促狹地道:「那麼,我是你第一個看過的『裸男』?」
  
  他的一句話又逗得她羞紅了臉。
  
  他突然警覺地道:「抱歉,我又口無遮攔了。」她可不是他認識的那些女孩,她保守內向且害羞,有些玩笑在她身上絕對開不得。
  
  「能幫忙嗎?」話鋒一轉,他將領帶遞給了她。
  
  她點點頭,熟練地將領帶繞上了他的頸子。
  
  儘管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不知怎地,她感覺得到他的呼吸,也聽得見他的心跳……
  
  不,那不是他的心跳聲,而是她的。
  
  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心慌意亂,因為明明很快就能弄好的領帶,她卻多搞出一倍的時間來。
  
  「好了。」一打好,她迅速地抽回了手。
  
  英則自己整整領帶,十分滿意,「我身邊還真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像女傭一樣?」她脫口問道。
  
  「不。」他凝睇著她,神情認真的有點嚇人。「像妻子。」
  
  她猛一怔,兩朵紅霞倏地飛上了她的臉頰。
  
  她嬌羞的模樣落入他眼底,令他不由得心浮意動起來。
  
  「真想把你娶回家。」他由衷地說。
  
  他話剛說完,彌生就露出一臉震驚惶惑的表情。
  
  驚覺到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忙著收拾局面。「我趕著見客戶,再見。」話罷,他就要往外跑。
  
  「你……」她叫住他。
  
  他回過頭,一臉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期待表情。
  
  「你的褲子……」她嬌怯地指著他的牛仔褲,「還沒換。」
  
  「啊?」他低頭一看,「我的天……」他匆忙地走回來,在一個壁櫥裡拿出一條西裝褲。
  
  發現他脫線的一面,彌生忍不住笑了。
  
  抬起眼,他看見她正站在那兒無聲的笑。「你要看我換褲子嗎?」
  
  「耶?」她一震。
  
  看他換褲子?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想看到什麼會讓她長針眼的怪東西呢!
  
  他狡黠的一笑,「我是無所謂啦,如果你想看的話……」
  
  「神經。」她嬌啐一記,旋身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英則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但隨即,他又有些沉重。
  
  要命,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是很喜歡她,喜歡到經常不自覺地開她小玩笑,吃她口頭上的豆腐。
  
  「越川英則,你這個蠢蛋,小心她躲得遠遠的。」他喃喃自語地警告著自己。
  
  ***
  
  SMART在月底時會有固定的聚餐活動,而這一次,阿宗他們決定包下一間PUB狂歡。
  
  這一晚,大家玩得很瘋、很盡興,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彌生。
  
  身為老闆,英則當然逃不過被灌酒的命運,一整晚下來,他已經醉得癱在位置上。
  
  大家顧著喝酒、唱歌,根本沒有人管他死活。
  
  唯一清醒著的彌生實在看不下去,默默地倒了杯水來到他身邊。
  
  「喂,你要不要喝水?」
  
  他眨眨眼睛看著她,咕咕噥噥地,「再喝啊,我……我還能……」說著,他一頭倒在她肩上。
  
  突然被他一靠,她嚇了一跳。
  
  她想推開他,但見他醉成那樣又不忍心。
  
  奸不容易,酒暍光了,喉嚨也唱啞了,大家三三兩兩的陸續回家。
  
  不一會兒工夫,三、四十個人只剩下十來個。
  
  「喂,你們……」見最後剩下的阿宗跟小妹他們也要走,她急了。
  
  「什麼?」阿宗滿臉醉意地道。
  
  「他呢?」她指著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英則,「你們不送他回家?」
  
  「哎?」阿宗醉得一逕傻笑,「我們都醉了,怎麼送他?」說完,他們幾個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跟醉鬼說什麼都是白搭,她實在很難想像這些平時在公司裡還像個樣子的傢伙,居然全是一票酒鬼。
  
  「你沒醉,你送他回家。」阿宗又笑。
  
  「我送他!?」她叫了起來,「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阿宗嘿嘿地傻笑,然後拉著小妹他們幾個人又唱又跳地走了。
  
  「喂!我又不知道他住哪裡!」她大叫。
  
  阿宗回過頭,思索了一下,「對噢……」
  
  他搖晃著身體踱了回來,然後在便條紙上寫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喏,」他將便條紙遞給她,「地址。」話罷,他跟著小妹他們笑鬧著離去。
  
  看著手中的便條紙,再看看昏睡在自己肩上的他,彌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醒醒,喂!」她拍拍他的臉。不能暍就別暍,暍成這副德行,叫誰搬啊?
  
  「喂,醒醒。」她漸漸地加重著勁道,希望他能「痛醒」。
  
  「嗯……」他呢喃著,「我想睡覺……」
  
  「你不能在這裡睡。」她把他推開,他軟軟的仰躺在沙發上。
  
  彌生捱上去,以手指撐開他緊閉的眼皮,「醒醒!」他的模樣有點滑稽,讓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的眼球轉來轉去,聚不了焦。「讓……讓我睡……」
  
  「回家再睡。」她更用力地撐大了他的眼睛,直視著他,「快醒醒!」
  
  他勉強地睜開眼睛看看四周,似乎發覺到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回家?」
  
  「對,回你家再睡。」她扶起他,「你能走路吧?」
  
  「唔……」他昏昏沉沉的應著,然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彌生扶著他,費力地將雖然能走路,但是幾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的英則給馱了出去。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文跟男人靠得這麼近,但她沒有時間慌、沒有餘力害羞心跳,因為累壞了。
  
  好不容易攔了車把他塞進去,她終於鬆了口氣。
  
  在車上,醉醺醺的英則又靠到了她身上。
  
  她羞怯不安地睇著他,心裡有一種不知名的甜蜜及微醺。她沒喝酒,但她覺得自己也醉了……
  
  她總是安於現狀,想得不多也不複雜,更不做過度的期待及想望,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他跟她的「境界」相差甚遠,甚至,他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種人。
  
  但在這種時刻,她享受著那種她不曾有過的驚怯、期待及怦然心動。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可真醉。」司機笑說。
  
  男朋友?不,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像嗎?在外人眼中,他們像是一對嗎?
  
  她其實應該告訴司機,他並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一瞬,她笑而不語。
  
  英則住在公司附近一棟沒有門口守衛的舊式公寓裡,隱密而幽靜。
  
  他住頂樓,將三間打成一問,在百餘坪的空間裡有花園陽台,還有室外泡湯池,在繁華的都市中,他打造了一處猶如世外桃源般的幽靜住所。
  
  事實上,這棟公寓是他家從前經營營造時蓋的,樓下幾層早已租賣。
  
  雖然公寓的「年紀」不輕,但由於位於高價地段,現在的房價已不同往日。
  
  英則隻身住在東京,而他的父母親都已移民美國,偶爾才回來一趟。
  
  站在他家那扇昂貴杉木做成的大門前,彌生有點吃驚。因為她曾在新聞中看見這種杉木,知道它是如何價值不菲。
  
  「哎,你家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因為她實在無法再支撐他的重量了。「鑰匙呢?」
  
  「在……」迷迷糊糊地,英則在自己身上摸索著鑰匙。「在哪裡?」
  
  看他真的醉得神志不清,彌生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分際地在他的每個口袋裡摸索。
  
  「思……」他全身癱軟地靠在她身上,像是再也站不住似的。
  
  「喂,站好……」因為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重量,她本能地一放。
  
  砰地一聲,英則那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倒在門前了。
  
  「完了!」她暗叫一聲。這麼撞會不會腦震盪啊?
  
  她趕緊蹲下去檢視著他的情況,只見他競睡得打呼加囈語。
  
  「應該不會死吧?」看他臉色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她歎了一記,扶起了他的頭。「哎,拜託你醒醒,到家了。」
  
  「唔……別吵……」他呢喃著,然後頭一偏就靠在她膝上。
  
  「喂,你……」該死,她今天晚上真是什麼便宜都讓他佔光了!
  
  要不是因為他醉了,她一定讓他好看。
  
  垂下眼,她睇著他因酒醉而沉睡的臉龐。
  
  一般的醉鬼總給人一種討厭的感覺,但酒醉的他卻有一種天真、單純的孩子氣。
  
  他濃眉舒展,唇片微啟,毫無防備地枕在她膝上,不時地,他還會抿唇微笑,像是作了什麼好夢般。
  
  你夢見了什麼嗎?她在心裡問著,臉上的表情是溫柔的。
  
  真是奇怪,她是個自我防衛心很強,對身體接觸又十分敏感的人,為什麼卻能忍受與他如此的接觸?
  
  平常擠電車,若有男性梢稍的接近,她就敏感的避開,而現在……
  
  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喜歡阿宗他們一樣。那她呢?她喜歡他的程度又是哪一種?
  
  恐怕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看著他捨覺得心跳加速,想著他會不自覺地臉紅,跟他接觸時會感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這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倏地,一條驚覺的神經拉回了她——
  
  不,她不能有那種念頭,不能有過多的期望,因為……一廂情願的結果通常是不堪且痛苦的。
  
  「我……」突然,他嘴裡逸出低低的呢喃,「我喜歡你……」
  
  她一怔,驚愕地望著他。他還昏昏沉沉的睡著,顯見是在說夢話。
  
  她想……他似乎是夢見了誰。
  
  「哎,」她無意識地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頰,「你會著涼的……」
  
  「唔……」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才驚覺到自己竟撫摸著他的臉。
  
  她嚇得想抽手,但他卻已經緊緊的握住了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大門突然開了。
  
  「是你嗎?」門縫中探出了一個女人的臉,而她正訝異的打量著坐在地上的彌生及把頭枕在她膝上的英則。
  
  那女人美艷動人,看來比英則年長幾歲。
  
  「英則?」她發現英則醉倒在彌生身上,連忙地打開了門。
  
  當她出來時,彌生才赫然發現她身上竟穿著非常性感的睡衣,那美好的曲線還若隱若現的。
  
  以她的年紀,當他的姊姊差不多,不過……姊姊會穿著那麼性感的睡衣等門嗎?
  
  「你是……」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疑惑的望著彌生,像在猜測她的身份。
  
  只是那麼一瞬的時間,彌生已經認定了一個事實——這女人是英則的「女人」,而她正質疑著她的身份。
  
  「我只是送他回來!」她想也不想地衝口解釋,然後推開他的頭,霍地站起,逃難似的跑掉。
  
  看著英則那可憐的腦袋瓜咚地—聲落地,美艷女子露出了憐憫之情。
  
  「夭壽喔,居然把我兒子的腦袋當西瓜摔。」她喃喃自語地。
  
  ***
  
  「唔……」申吟了一聲,英則從宿醉的痛苦中醒來。「好疼……」他摸摸後腦,皺起了濃眉。
  
  眼睛朝天花板一望,他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頭……好疼……」他又申吟一聲。
  
  「當然疼。」突然,他床邊傳來他熟悉的聲音。
  
  他陡地一震,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媽!?」看見穿著性感睡衣坐在一旁的母親,他嚇得大叫。
  
  「幹嘛?」美艷動人的越川秀裡撩撥著柔軟的頭髮,「看見自己的媽幹嘛像見鬼一樣?」
  
  「你怎麼跑回來啦?」他坐起來,下意識地揉著疼痛的後腦。
  
  越川秀裡輕哼一聲,「我要搬回日本祝」
  
  見她那氣呼呼的嬌悍模樣,鐵定又跟爸爸吵架了。「跟老爸吵架了?」
  
  「別提他!」她嬌聲地嚷著,「說他我就生氣。」
  
  「這回又怎麼了?」他的父母親是對歡喜冤家,從年輕吵到現在,每回都說要離婚,但卻越吵越肉麻甜蜜。
  
  他想,這次也不會例外。
  
  「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她指控著。
  
  他一怔,「怎麼可能?」他爸爸外遇?不可思議,家裡有隻母老虎,他爸爸哪敢造次?
  
  「是他的秘書,一個叫安娜的美國女人。」她指證歷歷地。
  
  「是誤會吧?」他完全相信他父親的人格。
  
  她柳層一揚,「什麼誤會?你究竟要幫誰?」
  
  他挑挑眉頭,輕聲一歎,「我誰都不幫,中立。」
  
  「哼!」越川秀裡不甘心地在他後腦巴上一記,「虧我懷胎十月生下你,你居然這麼沒良心!」
  
  「好痛!」他悶哼一聲。
  
  「痛死活該。」她瞪他。
  
  他瞥了她一眼,「你老說懷胎十月,奶奶說我七個月就等不及的蹦出來了,不是嗎?」
  
  「你還說?」她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七個月就蹦出來,害我從此不敢再生。」
  
  英則知道接下來她又要沒完沒了,連忙話鋒一轉。「誰送我回來的?」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說著,一臉試探地睇著他,「是誰啊?」
  
  他想了一下,皺皺眉頭。「我醉了,你問我?」
  
  「她見我一開門就丟下你,然後像逃難似的跑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呢。」她說。
  
  他頓了一下,旋即笑了。「我知道是誰了。」除了她,沒有人會有那種奇怪反應。
  
  意識到他的笑意中帶著些許不尋常,她語帶試探地,「誰?」
  
  他睨了她一記,「關你什麼事?」
  
  說著,他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性感睡衣,不覺蹙起了眉心。
  
  「我拜託你別穿那樣晃來晃去,好嗎?」
  
  「有什—麼關係?我是你媽媽啊,你害臊嗎?」她不以為意地笑笑,「你全身光溜溜,我都又看又摸了好幾年呢。」
  
  瞬間,他臉上多了三條黑線。
  
  真是夠了,他小二以後就沒讓她洗過澡了,想想,她也十幾二十年沒摸過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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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20:46
第六章
  
  站在公—司門口,彌生遲疑了。經過昨夜後,她真的不想來上班。
  
  但,她一不能不來,因為她如果逃得遠遠的,那就代表她心裡真的有什麼。
  
  人家是—成年人,有一、兩個情人也不奇怪。況且,他也從沒說過他是單身。
  
  話說回來,她昨天為什麼跑得那麼快?是因為她接受不了他有女人的事實?
  
  那個女人的年紀顯然比他大,不過那成熟美艷的風韻卻非常迷人。他喜歡那樣的女人?
  
  姊弟戀?後,他還真跟得上潮流。她忍不住酸酸的暗忖著。
  
  如果那「熟齡女子」是他的情人,那麼,那個跟她長得有幾分像的「她」,又是他的什麼人呢?
  
  她突然覺得他的異性關係真的很複雜。
  
  「真可惡!」她蹙起眉,不由得咒罵一記。
  
  明明有「同居人」,竟然有事沒事地逗她?說什麼看著她覺得很舒服,簡直是無賴!
  
  她真是蠢得可以,竟然讓他那麼一逗,就小鹿亂撞的失了方寸,甚至還對他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奸了,人家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而現在她的人生歷練也算是又邁進了一大步,
  
  從今天開始,不管他對她露出多迷人燦爛的微笑、不管他說了多讓人心悸的話,她都絕對不要理會他。
  
  或許逗弄她讓他覺得有趣,或許她害羞的反應總能叫他興奮,但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被他影響。
  
  想著,她大步地走進了公司——
  
  ***
  
  一整個早上,彌生避開了他的「勢力範圍」。有時遠遠的看他過來,她也假裝「不順路」的繞道而行。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飯,但彌生選擇留在公司,把阿宗交代給她的資料全部影印裝訂好。
  
  站在影印機前,她一份份的影印整理著,一點也沒注意到有人靜靜的站在她身後,直到他發出聲音。
  
  「不去吃飯?」
  
  「呃?」她猛回頭,發現她一早上躲避著的人就站在身後。
  
  很快地,她的表情從驚訝轉變為冷漠。「我有工作。」
  
  「不急吧?」他瞄了幾眼。
  
  「下午開會要用的。」她說。
  
  「噢,」他挑挑眉,「要不要我幫忙?」
  
  「不必,謝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整理著一張張影印出來的資料。
  
  見她態度冷漠而疏離,英則感覺到一絲不尋常。雖然她平時也不見得對他多熱情,但至少不是這種冷淡的模樣。
  
  「謝謝你昨天送我回去。」他猛找話題,想「逼』她開口。
  
  「誰叫只有我是清醒的。」她說。
  
  他怔了怔。她的意思是……送他回去是萬分不願、情非得已?噢,真傷心。
  
  「我等你。」不怕她給冷臉看,他依舊熱情又主動,「印完,我請你吃飯。」
  
  「不要。」她斷然拒絕。
  
  他微愕,「你……怎麼了?」
  
  「沒什麼,沒胃口。」她說。
  
  感覺她真的很不對勁,他也認真起來。「你怪怪的……」他轉到她前面睇著她,「幹嘛?你不是『那個』來吧?」
  
  「你……」她耳根一熱,臉也跟著燒起來。
  
  「你如果肚子痛,小妹好像有生理痛的藥。」他一臉關心。
  
  連小妹有生理痛的藥,他都知道?後,他對女人還真是瞭解透徹喔!
  
  忖著,她更是沒好臉色給他看了。
  
  「我沒有生理痛,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她毫不客氣地說。
  
  英則一怔。
  
  女人心簡直是瞬息萬變!
  
  如果他沒失憶,她昨天對他還挺「友善」的。
  
  「我又做錯了什麼,或說了什麼,踩到你的『地雷』嗎?」每個人都有他不准別人踩到的地雷,不過……她似乎特別多。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心情很好。」她的眼神冷冰冰的望著他,「不過要是你別再煩我,我會更高興。」
  
  看著他的臉,她就忍不住想起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他幾乎要吻上她時的表情,還有……那個在他家裡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
  
  她好氣他表裡不一、好氣他不正經,但她更氣的是……她居然喜歡上這個人—,
  
  「喂,你太奇怪了。」他濃眉一揪,手心一拍地就打在影印機上頭,「我哪兒得罪你了?」
  
  該死,是不是他昨天暍醉時對她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不然她的態度怎麼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手一拍,不知道按到了哪個按鍵,那影印紙竟一張接著一張的印出來。
  
  「你!」彌生七手八腳地想搶救,卻是怎麼也停不下機器。
  
  見她手忙腳亂地,英則索性拔掉了機器的插頭,然後神情嚴肅地盯著她看。
  
  彌生慍惱地瞪著他,咬著唇不說話。
  
  「我們是不是要說清楚?」他問。
  
  「說什麼?」她表情冷漠。
  
  「你好像很不高興。」他望著她,「是不是我酒品不佳,侵犯了你?」
  
  「沒有。」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睡得跟豬一樣,算是酒品不錯了。」
  她故意酸他。
  
  他睇著她,挑挑眉。她居然拿他跟豬比?
  
  「既然我沒犯到你什麼,你幹嘛給我臉色看?」他有點不服氣地。
  
  「我給你臉色看?」她哼地一笑,「你是老闆耶。」話罷,她索性不理會掉了一地的紙張,轉身就要走出影印室。
  
  英則迅即地伸手拉住她,「等等。」
  
  她一回身,狠狠地甩開了他,神情變得既激動又憤怒。「別碰我!」
  
  他一震,驚愕地望著她。
  
  她似乎也被自己激動的吼叫給嚇住,眼眶甚至有點泛淚。
  
  「你……」他疑惑也擔心的望著她,「怎麼了?」
  
  迎上他溫暖而溫柔的目光,她的心突然一陣抽痛。就是那種眼神、那種表情,讓她失去了理智及判斷力。
  
  明知道他是個有女人,卻還沒事騷擾著她的渾蛋,為什麼她還是幾乎臣服在他溫暖的眼光之下?
  
  見她眼眶中閃著淚光,他心臟一跳。「天童?」他反射動作的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淚。
  
  彌生情緒激動地拍走他的手,「不要碰我,不要看我!」
  
  「呃?」他一怔。
  
  「我討厭你!」她瞪著他,氣恨地大叫,「我討厭你!」
  
  看她那一副恨他入骨的模樣,他真的有點迷糊了。
  
  「不准你再跟我開那種玩笑!不准你再那麼看著我!」她失控的嚷叫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激動,不該在他面前洩露自己的心情,但她忍不下那口氣。
  
  「你覺得很好玩嗎?」她像一座爆發的火山般發洩著自己的情緒,「沒事逗逗我覺得很有趣嗎?」
  
  英則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完全回不上半句話。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激動地表達著她的感覺。
  
  只不過……她講的話未免「偏激」了些。她怎麼會覺得他是逗她,是在尋她開心呢?
  
  沒錯,有時他確實會忍不住吃吃她口頭上的小豆腐,不過他並沒顯現出絲毫的不正經、不規矩埃
  
  「什麼看著我覺得舒服?你跟多少人說過同樣的話?」她瞪著他,語帶詰問。
  
  「只對你說過。」他毫不猶豫地道。
  
  「你……」她一震,神情更是氣恨的瞪著他。
  
  「我可不是見到女人就像發情的狗一樣撲上去的男人。」他凝視著她,眼神透亮誠懇,「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說?」
  
  「『我以為』不重要。」她冷冷地望著他,「『我知道』比較實在。」
  
  他眉心微擰,「什麼意思?」怎麼他都聽不懂?
  
  見他一臉迷惑不解,她更為他裝傻充愣的功力感到憤怒。
  
  「我或許不夠聰明,但那不表示我愚蠢。」她咬牙切齒地道。
  
  「你越說我越迷糊了。」他露出困擾的表情。
  
  「很好,」她冷笑著,「你就繼續裝迷糊吧!我想有很多人吃你這一套的。」話罷,她轉身又要走。
  
  「哎!」他擋住了她,並將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他的突然欺近,讓她心跳頓時加速。
  
  她驚羞地瞪著他,聲音微微顫抖著。「你走開。」
  
  「我們把事情弄清楚。」他語意堅定。
  
  「弄清楚什麼?」她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麼好弄清楚的。
  
  「我喜歡你。」他衝口而出。
  
  從遇上她以後,他一直很小心的不去驚嚇到她,但他的小心奸像反而讓情況變得艱困。
  
  他決定,他要直接一點。
  
  「我知道。」她蹙眉冷笑,「你也喜歡阿宗他們。」
  
  「不是那種『喜歡』」他說,眼底燃燒著熱情,「我已經『太』喜歡你了。」
  
  儘管知道他有「同居人」,但當他對她這麼說時,她居然還是心悸了。
  
  咬咬唇,她憤怒又不甘地瞠視著他,「是嗎?那你對她又是哪種喜歡?」
  
  他一怔。她指的「她」是誰?愛子的妹妹嗎?
  
  「我說過她不是……」
  
  「不是什麼?」她打斷了他,「你們同居,不是嗎?」
  
  「同居!?」他陡地拔高音調,「我什麼時候跟誰同居了?」說著,他忽然恍然大悟——
  
  「那個穿著性感睡衣在你家等門的小姐,你……你可別說她是你姊姊。」
  她冷冷地睇著他。
  
  「小姐?」他噗哧一笑,差點兒沒把口水噴到她臉上。
  
  天啊,她居然稱呼那個「性感睡衣女」為小姐?要是他媽聽見了,一定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見他笑得莫名其妙,她更是懊惱。「你笑什麼?」
  
  「你說得對,她確實不是我姊姊……」因為實在憋不住,他又笑了起來。
  
  「我沒冤枉你吧?」她受傷地一笑。
  
  「天童彌生小姐,」他蹙著眉頭,笑到眼角噴淚,「那是我媽。」
  
  彌生足足呆愣了一分鐘之久。
  
  她震驚也疑惑的望著眼前正笑不可抑的他,腦子裡不斷重複著「那是我媽」這句話。
  
  這個謊……他扯得未免太大!
  
  那位小姐看來不過三十七、八,身材也好得不像樣,他居然說那是他媽!?
  
  這年頭是不是說謊話都不必打草稿,想到什麼就能掰什麼啊?
  
  「你……」她突然口吃得說不出話來,「我……」
  
  他當然不難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吃驚,畢竟他媽是年輕了點。「她真的是我媽。」
  
  「騙人!」她脫口而出。
  
  「我沒騙你。」他笑道。
  
  「我……」因為太震驚,她忽地又激動起來,「我看起來很蠢、很笨嗎?她是你媽?你騙誰!?」
  
  他有點哭笑不得,「我知道她是年輕了一點,不過……她真的是我媽。」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不過這世界上有哪個當媽的會在兒子面前穿性感睡衣?
  
  倏地,一個念頭鑽進了她腦裡——
  
  也許她真的是他媽,但……是年輕的繼母,而且搞不好還跟他有什麼曖昧亂倫關係……
  
  「你……你該不是跟她有什麼吧?」她露出了驚疑、鄙夷的眼神。
  
  他意會到她指的是什麼。「喂,她是生我的媽,親媽!」
  
  哇哩咧,看她挺純潔的,想像居然那麼「限制級」!
  
  「親媽?」她難以置信地,「她那麼年輕……」開玩笑,難道她七歲就生他?
  
  他摩挲著下巴,笑歎一記。「她要是聽見了,不曉得要抱著你又親又抱多久。我媽十七歲就生我,現在幾歲,你應該算得出來。」他溫柔地看著她,「她是比較會保養,看起來也確實很年輕,不過她真的是我媽。」
  
  「呃……」
  
  「你……」他匆地將臉欺近,注視著她驚羞的臉龐,「就是因為那樣才生這麼大的氣?」
  
  她一怔。「我……」
  
  他迷人的唇勾起一道深不可測的弧線,「你說,我該如何解讀呢?」
  
  迎上他熾熱又率直的目光,她好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他一笑。
  
  「沒……不是……」她支吾以對。
  
  「那麼是什麼?」他故作思索狀,「我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了……」
  
  他還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壞事,惹得她大小姐冷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不過他老媽也不是沒有功勞,畢竟若沒有她,他就不會知道彌生竟是這麼地在乎。
  
  被他那麼盯著,彌生感到心跳加速、臉紅耳熱,她想逃開,因為……這實在太糗,太丟臉了!
  
  「讓我走……」她想栘開他的手,從他的包圍中逃脫。
  
  「不,」他將手橫在她肩膀兩側,「沒那麼容易。」
  
  她一愣,呆望著他。
  
  不讓她走,那……他要怎樣?
  
  「我覺得……」他正經地凝望著她,低歎著,「我已經愛上你了。」
  
  她陡地瞪大了眼睛。愛?他是說……
  
  他緊盯著她,看著她那對美眸漸漸地迷濛起來。
  
  「唉。」又一記低歎,他用手指輕輕地梳理著她柔細的髮,然後將她擁
  
  她有一瞬的暈眩,直到他的嘴唇輕輕地碰上了她的。
  
  只一下,短短的一下,彌生就彷若遭到電殛般震驚。
  
  她張著那迷惘的大眼睛望著他,唇片歙動著卻說不出話。
  
  「什麼都別說……」他眼底有著一絲不安,像是怕她一開口就是斷然的拒絕般。
  
  彌生眉心微擰,不知所措的睇著他。
  
  突然,他那男性的臂膀緊緊的箍住了她,低下頭,他深深的掠奪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吻得狂野,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只好使勁地推開他。
  
  「不要……」她滿臉通紅,猛抽著氣。
  
  他有點受挫,「抱歉……」
  
  他誤會她的意思了,這是她的初吻,但她並不討厭跟他接吻,嚴格來說,他的吻讓她很心動,
  
  英則懊悔地蹙著濃眉,「對不起,我不會再……」他擔心自己又「誤觸地雷」了。
  
  「是真的嗎?」她打斷了他。
  
  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望著她。
  
  她輕咬著唇,「她真的是你媽媽?」
  
  他一怔,旋即面露喜色地拉起她的手,「走。」
  
  「做什麼?」
  
  「問我媽去。」他說。
  
  她一震,驚羞地道:「不要,你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他的神情再認真不過。
  
  見他不是逗著她玩,她慌了。「不行,好丟臉。」
  
  「我不怕丟臉。」他狡黠一笑,像個大孩子。
  
  「我……」他不怕,但她怕啊!
  
  「來,我不希望你心裡對我還有任何疑慮。」他拉著她往外走。
  
  「咦?」不希望她對他有疑慮?什麼意思?
  
  見她一臉迷惘,他覦出了她心中疑問。「我從現在正式宣佈——我要追你。」
  
  「啊?」她心臟一跳。
  
  他抿唇一笑,氣定神閒地,「走,我現在就讓你瞭解全部的我。」
  
  她又是一怔。全部的他?他指的是什麼?他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一面嗎?還有……他真的要追她?
  
  天啊!她一定是在作夢。
  
  「不行,快上班了……」她小跑步地被他拖著。
  
  他瞥了她一眼,一臉的笑意。「我准你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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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21:08
第七章
  
  來到英則家,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對在客廳裡相擁熱吻的男女。
  
  彌生嚇得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而英則卻像個怒目金剛似的瞪著兩人——
  
  「喂,兩位,這是我家。」他出聲,驚醒了那對火熱鴛鴦。
  
  擁吻的兩人四唇分開,但還是緊緊相擁。其中一人是英則聲稱的「媽媽」,而另一人是個高大英竣粗獷有型的中年男子。
  
  彌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覺得他們怎麼能在別人面前那麼親熱?
  
  「什麼你家,這是老子蓋的。」那男人說。
  
  「登記我的名字,就是我的。」英則蹙起眉,將害羞的彌生拉到身邊,奸叫他們發現她的存在。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從美國趕回來尋找愛妻的越川隼。
  
  「媽,你昨天不是才說要跟老爸分手?」雖然早知道是這種結果,英則還是忍不住調侃她一句。
  
  越川秀裡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死鬼老爸已經跟我解釋過了,都是誤會一常」
  
  「誤會?又是誤會?」他瞥了她一記,「我早料到你們都是隨便說說。」
  
  「唉喲,」她嬌嗔起來,昨天那氣得想把越川隼砍成十八段的兇惡模樣已不復見,「你這孩子真是的,哪有做兒子的希望自己的爸媽分手嘛?」
  
  他挑挑眉,「我是無所謂,至少以後你們就不會動不動一吵架就來煩我。」
  
  其實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離異,再說,看他們吵吵鬧鬧、愛來愛去的,也是一種樂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這樣一對「天才」父母。
  
  看見他們一家人的互動,彌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天啊,這家人真是太奇怪了!
  
  不過此時,她也終於完完全全地相信英則所說的話——「性感睡衣女」果然是他媽。
  
  「咦?」此時,越川秀裡注意到彌生,也認出了她就是昨晚送英則回來的女孩,「你不是昨天把我兒子的頭當西瓜一樣摔在地上的女孩嗎?」
  
  提起那件事,彌生羞慚地低下了頭。
  
  「當西瓜摔?」英則困惑地。
  
  「是啊,」越川秀裡揚揚柳眉,「她一見到我就丟下你跑了,也不管你的頭就那麼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英則恍然明白,「難怪我頭那麼痛,原來……」說著,他哭笑不得地睇著彌生。
  
  彌生抬起眼顱著他,「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輕歎一記,愛憐的一笑,「算了,誰教我……」「我喜歡你」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驚覺到屋裡還有他那一對好奇又好事的父母。
  
  但越川隼跟越川秀裡卻很快地嗅出一絲屬於年輕人愛情的味兒。「這位小姐是你的誰?」
  
  英則瞥了他們一眼,咧嘴笑笑,「恕難奉告。」
  
  「什麼恕難奉告?想也知道。」越川秀裡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然後再細細地端詳著模樣害羞的彌生。
  
  「不錯,很漂亮。」越川秀裡滿意的一笑,「我喜歡漂亮的女孩進我越川家的門。」
  
  聽見她這麼說,彌生的瞼更紅了。
  
  「怎麼?」見她紅著臉,越川秀裡訝異的說,「還沒譜?」
  
  「我表白了,人家還沒答應!」英則趁機在父母面前又向彌生示愛。
  
  這會兒,彌生更是羞得連臉都抬不起來了。
  
  「英則,你真是遜透了。」越川隼笑話著他兒子,「想當年,老爸才幾天就讓你媽媽懷了你呢。」說著,他跟越川秀裡相視而笑。
  
  見父親又提當年勇,英則不禁皺了皺眉頭。「又來了!」
  
  聽他奶奶說,當年才高三的父親跟母親一見鍾情,乾柴烈火,才幾天就把人家搞上了床,而且還一次中獎。
  
  後來外公氣得拿著刀追砍他,要不是母親尋死尋活地哀求,他今天可能就沒老爸了。
  
  不過幸好父親一直愛護母親,誓死效忠,至今從沒做過什麼讓她傷心難過的事。
  
  不然以外公那種火爆脾氣,可能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殺他。
  
  「那是因為我美麗動人,讓血氣方剛的你忍不住吧?」越川秀裡跟丈夫打情罵俏起來。
  
  「是啊,」越川隼笑擁著她,「我到現在還是常常忍不住呢。」說著,他給了愛妻火辣辣的一吻。
  
  「喔,拜託。」見他們越來越沒分寸,英則忍不住出口制止。
  
  彌生無法想像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開放有趣的父母,真是覺得大開眼。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伉儷情深真教人羨慕。結婚那麼久還能有這種熱情,真是連年輕人都比不上。
  
  「英則,你動作真是太慢了。」越川隼一臉認真,「像你這種速度,我到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啊?」
  
  「我又不是野獸,」英則覷了父親一記,明說他是野獸。
  
  越川隼不在意,嘿嘿一笑,「我是野獸,但別亡了,你是野獸的兒子……」
  
  「沒錯,」越川秀裡湊上一腳,「英則搞不好有潛力。」說著,她看著一旁瞠目結舌、完全插不上話的彌生,「小姐,你要小心,如果你不想嫁我們家英則,最好逃遠一點。」
  
  彌生羞紅著臉,不知該回應什麼。
  
  不過她覺得越川秀裡所言甚是,她有時候也覺得英則挺可怕的。雖然他一直以來對她也算規炬,但偶爾他眼中乍現的鋒芒卻會教她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也許這種人一旦「爆發」,會教人很難招架吧?
  
  「老媽,你夠了,別再胡說八道,人家是正經女孩。」怕彌生被言行開放的爸媽嚇壞,他急忙阻止母親再口沒遮攔。
  
  「什麼嘛!」越川秀裡假裝一臉受傷,「我也很正經埃」
  
  「好了、好了,別再逗他們了。」越川隼輕擁矯妻,「親愛的,我們回家吧!」
  
  「嗯。」她點頭,將臉偎進他懷中。
  
  於是,越川隼擁著妻子,雙雙步出英則的住所。「兒子,我們回美國羅!」
  
  「不送。」英則像是已司空見慣般,「沒事別回來煩我。」
  
  「收到。」越川隼回頭對他使了個眼色。
  
  身為他的兒子,英則當然知道他那眼色意指著什麼——見好就上。]
  
  好不容易送走了有如瘟神般的雙親,他像是終於解除了一個災難般鬆了口氣。
  
  這時,他想到可能受到驚嚇的彌生——
  
  「對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望著她,「我爸媽很少根筋。」
  
  彌生一笑,「不,他們真有趣。」
  
  「有趣?」他挑挑眉,輕歎一聲,「你要是被他們折磨了二十幾年,就不會說他們有趣了。」
  
  彌生抿唇一笑,沒說什麼。她是真的很羨慕他們家的氣氛,為什麼親子之間能有那樣的感情互動呢?
  
  「你爸媽真的很不同,」她望著他,「他們不像一般的父母親那麼嚴肅刻板。」
  
  「當然,他們都曾有過荒唐的歲月,自然不像一般人。」他說。
  
  「荒唐的歲月?」她疑惑地。
  
  英則若無其事地說:「我老爸以前是關東暴走族的首領,我老媽是黑道老大的女兒……對了,你要喝什麼?」說著,他逕自走向了他漂亮的開放式廚房。
  
  彌生怔怔地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點僵。
  
  暴走族首領的爸爸?黑道老大女兒的……媽媽?天啊,他……他可真是來頭不校
  
  ***
  
  這天,彌生在他家裡暍了一杯咖啡便回公司去。但當晚,英則就對她提出共進晚餐的邀約。
  
  她沒有拒絕,也捨不得拒絕。於是,他們終於有了第一次的約會。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幾乎天天一起吃中飯,一個星期也總有三、四天晚上出去約會。
  
  很快地,公司裡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事,當然,他們也被「虧」了奸一陣子。
  
  跟他交往的這些日子,彌生覺得好快樂,像是她這輩子唯一快樂的日子般。
  
  但她從不讓他送到家門口,更不願母親知道有他這個人。她常想,要是母親知道她有交往中的對象,而且是青年企業家,母親是會要她抓住機會,還是告訴她「你配不上人家」呢?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她不想碰到的情況。
  
  另外,她心裡仍有個疙瘩存在,那就是……那個像她的「她」。
  
  當他牽著她的手,或是摟著她的肩時,她總會不經意的想起他是否也曾跟那個女孩這麼好過?
  
  一個男人三十歲,免不了是有幾段過去,但當那個「過去」卻可能還存在於「現在」時,她實在很難釋懷。
  
  偶爾靠得很近,他會有想親吻她的舉動,她很想接受,但當她看見他瞳孔中的她,她就不禁想起他眸底究竟是她,還是「她」?
  
  而當她這樣想時,便自然而然地避開了他。
  
  他尊重她,從來不強求,但越是這樣,她就發現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牆越築越高。
  
  這天是小週末,下班前,英則在她桌上留了一張小紙條——
  
  今夭在我家開伙,下班見。
  
  在他家約會,她並沒有太大的抗拒。雖然心裡難免有點忐忑,但她對他的信任卻遠超過恐懼。
  
  下班時間一到,英則就拉著她往外跑,興奮得像個剛放學的孩子。
  
  「怎麼想在你家開伙?」她問。
  
  「你不是很行?」他一笑,拉著她就往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商走。
  
  經過討論,他們買了一堆食材,然後就直接回到他家去。
  
  進了廚房,彌生熟練的使用著每樣器具;英則坐在吧檯前看著她,像在看風景似的。
  
  「你別坐在那兒看,像看風景一樣。」她邊切著黃瓜說。
  
  「我是在看風景啊,美麗的風景。」他衷心地說。
  
  她羞紅著臉,睞了他—記。「油嘴滑舌!」
  
  「要是你待會兒餵我吃好吃的,我還能甜言蜜語呢。」他玩笑似的說著。
  
  她笑歎著,反正她總說不過他,索性不理他。
  
  沒多久,一道道菜餚端到了吧檯上,而電鍋裡的飯也差不多好了。
  
  看著吧檯上那一盤盤漂亮的菜色,他驚歎著:「你真的行耶!」
  
  「當然。」她有點得意,畢竟這是她的強項。
  
  「不知道味道如何?」見她得意,他故意露出懷疑的表情。
  
  「包君滿意。」她自信地說。
  
  英則睇了她一眼,「這麼有信心?」說著,他接過了她遞給他的白飯,「讓我試試,如果你真的那麼行,我就決定娶你了。」
  
  知道自己又被佔了口頭上的便宜,她嬌嗔一記,「你再胡說就不給吃!」
  
  英則孩子氣地笑笑,夾了一塊燉肉吃進嘴裡。嚼了幾口,他露出了滿意的笑臉。
  
  「怎樣?」雖然他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但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想從他口裡得到讚美及肯定。
  
  他認真的嚼著,然後吞下。「我在享用美食時,請勿打擾,謝謝。」
  
  聽他這麼一說,她不只安心,也高興了。
  
  一頓豐盛又愉快的晚餐後,他們看著租來的一片影碟,並共享紅酒。
  
  暍了一些酒後,彌生的臉龐顯得紅潤,微醺的感覺讓她覺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比較放鬆。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以往她總是非常小心、非常拘謹,即使是跟英則在一起的時候。
  
  不自覺地,她多喝了一點。
  
  見她喝得臉紅紅,他笑著提醒:「小心,再喝就醉了。」
  
  「不會。」她笑得嬌媚動人,「就算暍醉了,你也會送我回去。」
  
  他—笑,「那我可不確定,也許我會把你留下來。」他的口氣像是開玩笑,但心裡有幾分認真。
  
  「不會的……」她頭一歪,靠在他肩上,喃喃地說:「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別忘了我有個野獸老爸。」他低聲一笑。
  
  提起他爸爸,彌生笑了。然後她不知想起什麼,神情有點哀傷。
  
  「我很羨慕你有那樣的爸爸……」她幽幽地說。
  
  他微怔,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及她家裡的事。一直以來,她對她家裡的事情隻字不提,有時問她,她也總是說個兩句就繞到別處去。
  
  每回送她回家,她總是不讓他送到門口,更別提見她的家人了。
  
  他想,她大概是比較害羞,也就不以為意。不過今天她突然提起,他不覺興起了好奇——
  
  「怎麼?你爸爸很嚴格、很無趣?」他試探地問。
  
  匆地,她抬起頭來看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他疑惑地。
  
  「沒什麼。」她淡淡地說,「只是覺得你很幸福,有那麼在乎你、關心你的爸媽……」
  
  「你沒人關心?」他無心的問道,「不會吧?」
  
  她沉默了一下,「我也不曉得他們關不關心我……」
  
  「彌生,」見她又輕描淡寫地不想提,他神情嚴肅地望著她,「怎麼又不說了?不能告訴我嗎?」
  
  她幽幽地望著他,眉心輕蹙,那神情哀怨而無奈。
  
  要是平常,她鐵定不說。但今晚也許是多喝了一點,雖不醉,但心情是放鬆了不少。
  
  「我有個又漂亮又優秀的姊姊,」她將頭往他肩膀一靠,娓娓細訴,「所以爸爸媽媽從來很少注意到我……我並沒有因此而埋怨姊姊喔,相反地,我很高興有個這麼棒的姊姊。」她臉上有—種淒楚的笑,「可是老天帶走了姊姊,它把優秀的姊姊從爸媽身邊帶走了……」
  
  他一怔,但依舊沉默地聽著。
  
  「姊姊走了,我們家也毀了……」她語帶哽咽地,「爸媽每天吵,互相怪責對方,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我不能說……」說著,她掉下了眼淚。
  
  「彌生……」他不捨地撫摸著她的髮。
  
  她從來不提她家的事,原來是因為那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傷心的事情。
  
  「沒多久,爸爸跟媽媽就離婚了,我家……」說到傷心處,她幾乎哽咽難言。
  
  「彌生……」他忍不住將她顫抖的身子牢牢的抱住。
  
  「有時我會想,如果……死的是我,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開了……」
  
  「不,」他揉弄著她的髮,「別那麼想。」
  
  「你不知道,」她抬起淚濕的臉,「我常常在想,假如死的是我那該多好、該多好……」
  
  聽見她的話,他心如刀割。她一直是這麼想的嗎?她一直認為父母的離異是她的責任嗎?這麼多年以來,她都把這樣的情緒深埋在心底嗎?
  
  老天,他多希望自己能早一點知道,並給她依靠及撫慰。
  
  「彌生,不是那樣的。」他心痛地將她擁住,「不要那麼說……」
  
  彌生再也說不出話,只是軟軟的癱在他懷裡。
  
  她的低泣聲細細的傳進他耳裡,一聲聲都像是利刃般刺戳著他的胸口。
  
  「老天,你一直這麼想嗎?彌生,你怎麼能那麼想?」他憂急心痛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如果是我死了,爸爸跟媽媽就不會……」她的聲音軟軟地、細細地教人心疼。
  
  「別說了。」他使勁將她一箍,像是要給她力量般。
  
  他捧起她的臉,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不是那樣的,不准那麼想……」
  
  彌生迷濛著雙眼,無助地望著他,「吻我好嗎?」她從來不曾討厭過他的吻,事實上,她沒有懷疑過他對她的感情,但她還是怕,因為即使是真的感情也可能成為過去。
  
  她主動的要求令他相當驚訝,他微怔地望著她。「彌生?」
  
  「吻我。」她伸出纖手輕撫著他的臉龐,緩緩地揚起下巴。
  
  英則頓了一下,低頭親吻著她。她的唇片柔軟而冰涼,像是需要溫暖的小花般。
  
  「彌生,」他的手指輕輕撩過她的髮梢,低聲地說:「我會愛你,成為你的依靠……」
  
  她眉心微微一擰,眼淚不聽使喚地再度落下。
  
  此際,她不在乎這句話能否實現,只知道她需要這樣的支持及溫暖。
  
  她雙手一伸地抱住了他的頭,回吻住了他詫異的唇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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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5 09:21:38
第八章
  
  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但當她心中的感情被釋放出來,她也終於放開了自己。
  
  被他抱著、被他吻著、被他愛著……這一切都是她渴望且期待的。
  
  過去,她躲避;而現在,她有一種正面迎向它的勇氣。
  
  也許當她一覺醒來會覺得懊悔不已,但那都是醒來後的事情了……
  
  「彌生……」離開她甜蜜的唇,他睇著她迷濛的雙眼及潮紅的臉頰。
  
  「嗯?」她軟軟應著。
  
  「不能再下去了,」他神情壓抑而掙扎,「再繼續,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眉心微微蹙著,「你想過嗎?」
  
  「嗯?」他微怔。
  
  「對我做出什麼事來……」她說。
  
  「想。」他非常誠實地回答,「經常在想。」
  
  他的誠實令她一笑。「我想被你抱著,想要你的溫暖。」
  
  她知道自己如此大膽是因為她有點醉,而她也確實需要一種被愛、被擁有的感覺。
  
  但他顯然被她的大膽給嚇了一跳,「彌生,你是不是醉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沒那麼醉。」她偎在他胸前。
  
  「你不怕我變成野獸?」他笑歎—記。
  
  老天,這簡直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度。
  
  「美女與野獸不是挺配的嗎?」說著,她抬起臉來,眼角還有未乾的淚,「我還算是美女吧?」
  
  他溫柔一笑,「你絕對是。」話罷,他輕輕地吻上了她。
  
  擁抱她、擁有她,這一直是他想做的事,但現在,他居然比她還猶豫。
  
  不是不想,而是怕她後悔,他不希望是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不過,他發現她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醉,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他也知道。
  
  「彌生,」他離開她的唇,「你隨時可以喊停。」
  
  她唇片歙動,沒有說話,但眼神是肯定的。
  
  低下頭,他送上另一個熱吻。這一回,他緊緊地覆住她的唇,不讓她有一絲呼吸的空間。
  
  那一瞬,她突然覺得也許他能給她一個全新的開始。
  
  「彌生……」他的唇貼緊她的耳垂,低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的手輕托著她的背,撫摸著她纖細而美好的背脊曲線。
  
  雖然他並沒有直接地撫上她的酥胸,但他停下的位置卻很教人期待……
  
  是,是期待。她知道,自己是期待著這個男人的。
  
  「天……」離開她的唇,他親吻著她微燙的臉頰,發出了深沉的歎息。
  
  一直以來,她給他一種不確定感,雖然知道她對他也有感情,但她的若即若離卻總是敦他不安。
  
  但今天,他安心了。
  
  「真的行?」他不放心地又問。
  
  彌生眸光迷離地望著他,唇邊是一記羞澀卻肯定的微笑。
  
  終於,他下定決心——他要擁有她,完全地擁有她。
  
  抱起她,他往臥室走去——
  
  ***
  
  她一直是個「純愛主義者」,她一直認為這件事一定要結婚才能做。
  
  在遇上他以前,她以為自己能堅持那個原則。但現在,她拋開了那個如咒語般的束縛……
  
  她決定勇敢地接受他,也決定讓他完全地擁有自己。
  
  一直以來,她有許多自己無法決定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她決定依著自己的感覺走,即使它不見得是條正確的路。
  
  緊貼著他溫暖而裸裎的身軀,她發出了幸福的歎息。
  
  她原本以為在這樣的身體接觸後,會帶給她更多、更強烈的不安。
  
  但,沒有。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感覺自己找到了依靠。
  
  隱約地,她感覺到他溫柔的目光,抬起臉,她發現他正深情的凝望著自己。
  
  他擁抱著她,低聲地問:「想睡一覺?還是想說說話?」
  
  「說話。」她不假思索地。
  
  他沉默了一下,幽幽地道:「不管有什麼事,都告訴我好嗎?」
  
  「英則?」她一怔。
  
  他以下巴輕頂著她的額頭,聲線低啞而心痛地,「不管是高興,還是痛苦的事,我都不想錯過,不要獨自承擔著那樣的痛楚……」
  
  聽見他的話,彌生感動地掉下眼淚。
  
  她將臉埋進他肩窩裡,任由激動的淚水不斷地滿溢而出。
  
  「你知道當我聽見你說那些話時,我的心有多痛嗎?」他輕吻著她光潔的額,溫柔地道,「所以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
  
  她實在說不出任何的話。因為一開口,她就會忍不住地哭出聲音。
  
  「彌生,」他抬起她淚濕的臉,「答應我,不要說什麼如果死的是你那樣的話。」
  
  「唔……」
  
  「我很高興死的不是你,不然我現在就無法得到這樣的幸福。」他緊緊地抱住她顫抖的身軀,「真的,我現在很幸福,而我也希望這樣的幸福能一直持續下去。」
  
  她用力地點頭,哽咽難言。
  
  是的,幸福沒有保障期限,能維持多久,很難講。但不論如何,能擁有這一刻的美滿,她很珍惜、很滿足。
  
  「你會嫁給我嗎?」在沉默了一陣子後,他忽然問。
  
  「嗯?」她微怔。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以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不是因為你把第一次給了我,我是真心希望跟你在一起。」
  
  「英則?」她難以置信地,「你真的想娶我?」
  
  「幹嘛用疑問的語氣?」他一笑,「我看起來不夠誠懇?」
  
  「不……」不,他很誠懇,而她也沒有懷疑的理由。但……是她嗎?她會是他的新娘嗎?
  
  「不夠誠懇?」他濃眉一揪,神情嚴肅地想從床上爬起來,「需要我下跪求婚嗎?」
  
  「不!」她緊張地抓住他,「不是的……」
  
  她相信他,完全相信他,她只是不相信自己竟是那個幸運兒。
  
  「彌生,你願意嗎?」他凝視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她紅著眼,默默地望著他,眼底充滿著歡欣。
  
  不管他求婚的理由是什麼,對她來說,這一刻都已經成了永恆。
  
  她注視著他,無語。
  
  看著她,他已經知道她作了什麼決定。
  
  「讓我們看著彼此變老吧!」他在她鼻尖溫柔一吻,而她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
  
  這一晚,彌生沒有回家,而這也是她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的外宿。
  
  一開始她其實有點猶豫,怕她的徹夜未歸會惹來母親的不悅,但偶爾讓母親為她擔心一下,也許能梢梢彌補她需要母親關愛的小小遺憾吧!
  
  天已經亮了,但整晚抱著她的英則還睡得很沉。不忍驚動他,她悄悄地起身在屋裡收拾著。
  
  以一個單身男人來說,他的房子夠整齊乾淨了。(缺頁)
  
  匆地,關於姊姊的記憶一點一點地回來了。
  
  姊姊車禍過世時,她隱約聽說車上還有一名年輕男子,據說是姊姊的男友,而當時他們正準備去旅行。
  
  家人從不提這件事,而她也從不知道姊姊當時究竟跟誰在一起。
  
  天啊,是他嗎!?
  
  相片中,姊姊跟英則是那麼的要好、那麼的親密,難道他就是她當時的男友?
  
  她的心一陣一陣的刺痛著,痛得她再也站不住,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不……不要……」她啞著聲線,淚水瞬間湧出。
  
  在這之前,她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天堂,但現在,她發現自己竟身處更可怕、更殘酷的地獄。
  
  「不……」彌生幾乎要崩潰尖叫,她以手搗住自己的嘴巴。
  
  英則喜歡她、愛她,都是因為她跟姊姊相似嗎?他在她身上尋找姊姊的影子嗎?
  
  老天,她根本不敢去想當他親吻她、抱著她、愛她的時候,他心底究竟想著的是誰……
  
  姊姊死了,她活著,可她卻猶如身陷地獄裡。
  
  英則說他慶幸死的不是她,但如果他知道她死去的姊姊就是丹羽愛子,他還會那麼想嗎?
  
  她不敢想、也不想知道結果……
  
  想起他昨晚溫柔地將她擁在懷中,她更是心如刀割般。他跟姊姊……也曾經那麼相愛過吧?
  
  他心裡還愛著姊姊吧?不然,為什麼他在茫茫人海中,卻尋到了一張與姊姊有幾分相似的臉孔?
  
  「不……」她淚如雨下,聲線嘶啞地,「我不是姊姊,不是……」
  
  她不是姊姊,也無法接受英則這樣的愛。她愛他,但是她無法因為愛他而成為姊姊的替代品。
  
  她扶著書櫃硬撐起乏力的身軀,站了起來。
  
  「不要、不要……」她低聲喃喃著,一步步地走了出去,「我不接受,不……」
  
  ***
  
  彌生彷彿掉了魂魄般地回到家。
  
  她母親焦急生氣的臉孔出現在門後。
  
  「彌生?」天童千代驚見一夜未歸的女兒出現,又急又氣地,「你跑哪兒去了?」
  
  彌生面無表情地望著她,沉默著。
  
  母親會擔心嗎?她現在的表情是擔心她?還是氣她沒當個乖乖回家睡覺的好女孩呢?
  
  「彌生,你怎麼了?」見她神情怪異,天童千代憂心地問,「你去哪兒了?』
  
  「我……」她幽幽地望著母親,唇邊是一抹詭異、報復的笑。「我在男人的床上過了一夜。」
  
  天童千代陡地拔高音調。「彌生,你在胡說什麼?」
  
  「媽,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乖女孩。」她語調平平地,毫無情緒起伏。
  
  「你在說什麼?」天童千代直覺地感到女兒有異,她憂心地抓著彌生的肩膀,搖了搖她,「發生了什麼事?你……」
  
  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說什麼在男人的床上過了一夜……難道她吃了什麼虧?
  
  「彌生,你別嚇我!」這個小女兒向來乖巧懂事,從沒做過什麼讓她擔心的事,為什麼現在卻……
  
  睇著母親憂急的表情,彌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母親為了她這麼焦慮著急,她心裡有點痛、有點酸。
  「你擔心嗎?」
  
  「彌生?」天童千代一怔,「你胡說什麼?我當然擔心,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媽媽!」
  
  「媽,」彌生唇角一揚,笑得有幾分淒楚,「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耶。」
  
  「彌生?」天童千代心急如焚,她知道女兒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卻怎麼也幫不上忙。
  
  彌生從小就安靜內向,不像愛子那樣活潑開朗;愛子老愛往外跑,讓她擔心,但彌生卻總是靜靜地待在她身邊,不像愛子那樣讓她傷心。
  
  她盼的就是彌生能有個好歸宿,平靜幸福的過一輩子,而她也一直以為彌生可以擁有她期待之中的那種人生。
  
  但她今天是怎麼了?
  
  「我嚇到你了嗎?」彌生紅著眼眶,笑得淒涼。
  
  「彌生?」
  
  「我以為你從來不會擔心呢。」她流著淚,但卻在笑著,「你跟爸爸眼裡有沒有我?」
  
  「彌生,你……」天童千代一怔。
  
  彌生垂著眼,幽幽地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死的不是姊姊該多好?」
  
  「彌生!」她一震,「你在說什麼?」
  
  「媽,」她淚眼迷濛,聲音悲傷得救人心痛,「假如當初死的是我就好了……」
  
  天童千代陡地揚起手來,就給了她清脆的一巴掌。
  
  彌生一愣,呆望著神情傷心又氣憤的母親。
  
  天童千代簡直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說。什麼叫當初死的是她就好了?她跟愛於都是她女兒,不管誰死了都叫她痛不欲生。
  
  「媽,」彌生輕碰自己被打得熱辣辣的臉頰,淚水盈滿眼眶,「我好高興,這是你第一次打我……」說完,她轉身衝了出去。
  
  「彌生!」天童千代驚慌地叫著她,但當她追出門口,彌生的身影已經消失。
  
  「怎麼了?」彌生的繼父天童下樓來,疑惑地望著神情憂急的她。
  
  「彌生跑了。」她說。
  
  他一怔,「跑了?」
  
  「她好怪,說什麼如果當初死的是她就好了,她……』她急得語不成句,「她會不會有事?她……」
  
  「你先別急,」天童安撫著她,「也許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不會的。」她猛掉著眼淚,「她會像愛子一樣離開我……」
  
  「千代,」天童輕摟著她的肩,「別自己嚇自己,彌生那麼乖巧溫柔,不會的。」
  
  彌生雖是繼女,但天童將她視如己出,儘管他跟彌生都寡言而鮮少深談,可是她一直讓他很放心。
  
  今天是怎麼了?那麼溫文嫻靜的她怎麼會出這種狀況?
  
  「打電話給丹羽,也許她會去她爸爸那兒。」天童安撫著她,將她帶回了屋裡。
  
  ***
  
  「彌生?」英則迷迷糊糊地醒來,摸索不著身邊的嬌軀。
  
  「彌生?」他爬起來,感覺屋裡一片寂靜,像是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穿上褲子,他下床尋找彌生的身影。
  
  發現客廳裡沒有她的蹤影,他繞進書房去。一到門口,他就看見掉落一地的書及相本。
  
  「怎麼回事?」他彎身撿拾起來。
  
  將書本及相本放好,他抓抓後腦,滿腹的疑惑。
  
  「彌生在搞什麼鬼?東西弄得一團亂,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他咕噥著走出書房,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響了半天,她的手機沒人接聽。
  
  他在沙發上一坐,將手機丟在一旁。「這傢伙一大早就鬧失蹤?」
  
  倏地,他想到她可能回家了,畢竟她從不外宿。
  
  於是,他抓起電話打到她家。
  
  雖然她從不讓他打電話到她家,但他都已經向她求了婚,而且兩人也發展到這種地步,是該讓她家人知道他的存在了。
  
  電話接通,那一端傳來非常焦急的聲音。「彌生,是你嗎?」
  
  他怔了一下,「呃,是天童家嗎?敝姓越川……」
  
  「你是……」電話那頭的女子非常憂急地,「你不會是警察吧?我們家彌生怎麼了?」
  
  聽她的語氣,他可以判斷她應該是彌生的母親。不過她以為他是警察,還問彌生怎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警察,是彌生的老闆,也是……」
  
  「彌生的老闆?」未等他說完,天童千代已經打斷了他,「你找彌生有什麼事?」
  
  「呃……」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解釋。他要說「你好,我昨天跟你女兒在一起,我們要好到可以結婚」嗎?
  
  他相信自己若這麼說,她母親一定報警告他誘拐。
  
  「你……」天童千代驚覺地問:「你就是昨天跟彌生在一起的人?」
  
  「我……」哇,好厲害的直覺!
  
  「你把彌生怎麼了!?」他未來得及解釋,她已經哭叫出聲:「我們彌生到底怎麼了!?」
  
  他一怔,「天童太太,這是怎麼一回事?」
  
  「彌生跑了……」天童千代傷心欲絕地道,「我們彌生跑了……」
  
  英則驚覺到事態嚴重,直覺告訴他彌生出事了!
  
  丟下電話,他飛快地穿上衣服,衝了出去。
  
  ***
  
  衝進彌生家的那條巷子,他找著門牌上寫著「天童」的房屋,
  
  按了門鈐,出來應門的是—名中年人。「你是……」
  
  「我是越川。」他猜想這人應該是彌生的父親,只不過……彌生不是說她爸媽已經分開了嗎?
  
  正在疑惑,一名婦人自屋裡衝出,「有彌生的消息嗎?」
  
  那婦人見門外是一名陌生男子,困惑地問:「你是……」
  
  「我打過電話來,我是越川。」英則說著的同時,他也打量著眼前的婦人。
  
  她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天啊,她不是愛子的媽媽嗎?
  
  「丹羽阿姨?」他驚訝地問叫著,「你是丹羽阿姨吧?」
  
  天童千代陡地一驚,「你是……」丹羽是她從前的夫姓,這年輕人怎麼知道?
  
  「我是愛子大學時的同學,以前去過你們家裡幾次,你……」他微蹙起眉頭,下意識地再看看門牌上的「天童」兩字。
  
  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我離婚又改嫁了,這位是我現在的先生。」
  
  「什麼!?」他陡地拔高音調。
  
  這也就是說他所認識的「天童彌生」,其實就是「丹羽彌生」?
  
  他還覺得彌生像極了愛子的妹妹,原來她真的是!
  
  「你是彌生的老闆?」天童千代疑惑地問。
  
  「是。」他點頭,誠懇地說:「昨晚她跟我在一起,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天童千代愁雲慘霧地,「她是怎麼了?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發生什麼事?他怎麼說得出口?
  
  她哭了起來,「她一早回來像掉了魂一樣,又說了一些好奇怪的話,她……」
  
  「千代,」一旁的天童忙著安慰她,「別自己嚇自己。」
  
  「可是她昨天還好好的,沒有什麼異狀埃」英則滿腹疑竇。
  
  彌生是怎麼了?昨天一切都還很好,怎麼現在卻是如此混亂的局面?
  
  倏地,一條敏感的神經扯住了他的心神——
  
  他想起書房裡掉了一地的相本。
  
  那裡面有許多他大學時代的相片,其中不乏愛子的。難道說彌生看見了?
  
  老天,她是不是以為他……
  
  她那麼多愁善感、心思那麼纖細,要是她誤會了什麼……這回可真是頭大了!
  
  「阿姨,」他急問:「彌生有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或同學?」
  
  「有啊,」她說:「不過小兔跟亞季都說她沒去找她們,現在她們也到處打電話幫著找人了。」
  
  此時,彌生的生父丹羽急急忙忙地趕來。「有沒有消息?」丹羽急壞了,根本沒注意到英則。
  
  「還沒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會去哪兒。」天童也一臉憂心地,「她平時根本不太出門,也不曉得她常去什麼地方……」
  
  「她會不會出事?」天童千代哭喪著臉問丹羽。
  
  丹羽神情凝重,「不,不會的,彌生從不讓我們擔心……」
  
  「怎麼會這樣?」她自責地,「是不是我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千代,別這樣。」儘管已經離婚多年,但因為有女兒這層關係的維繫,丹羽跟千代還不至於生死不相干。
  
  一瞥眼,丹羽注意到英則。「你是……」顯然地,他認出了英則,「你不是愛子的同學越川?」
  
  「是,丹羽伯伯,好久不見。」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狐疑地。
  
  「我現在是彌生的老闆,也是她的男朋友。」他說。
  
  丹羽、天童及千代三人都驚訝地望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我們分頭去找,隨時保持聯繫,」他現在沒有時間好好解釋他跟彌生的關係,因為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彌生找回來。
  
  ***
  
  三個小時後,大家回到了天童家,而此時天色已經暗了。
  
  依舊沒有她的消息,大家都慌了。
  
  天童千代傷心的哭了起來,「彌生……」
  
  「千代,先別哭嘛!」丹羽勸著她,「彌生那麼大的人了,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會?」她激動地反問他,「愛子當時不也那麼大了,她……都是你讓她開車出去的……」
  
  丹羽蹙起眉頭,「怎麼又提?」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又失去一個!」她哭喊著,「如果彌生也死了該怎麼辦?」
  
  「她怎麼會死呢?你在胡說什麼?」丹羽眉心一皺。
  
  天童也在一旁安慰著她,「是嘛,你別胡思亂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她抽抽噎噎地,「彌生說如果當初死的是她該多奸,她那麼說啊!」
  
  她的一句話引起了英則的注意。「彌生那麼說嗎?」他問。
  
  「是啊,」她流著眼淚,「我還打了她一巴掌……」
  
  英則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彌生可能會去的地方。
  
  「我猜想她或許去了一個地方。」他說。
  
  「咦?」大家望著他,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我去找她,如果找到了,我會帶她回來的。」說著,他旋身快步離去。
  
  他必須爭取時間,因為在他去找彌生之前,他得先回家拿一張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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