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凡]釣上親親老哥(專釣金龜婿之四)[全文完]

釣上親親老哥【專釣金龜婿4】 作者：予凡

人說立志要趁早，丁家小妹丁雨悠十歲發下宏願  
──她一定要釣上一條“美男魚”  
但是這條“魚”很不一樣，因為她要叫他哥哥！！
從單蠢的青隻果妹妹化身為超有型靚女  
丁雨悠開始“釣魚”大計，偏偏目標物粉白目  
穿得輕薄短，他說天冷小心感冒  
表明暗戀情，他卻當成娃兒在撒嬌  
硬是讓她含淚吃下數記閉門羹、吞下心酸淚  
嗚！這條情路真難走，可她卻回不了頭……
丁子浩近來有少年白發的趨勢  
“妹妹”想奪下他的妻子寶座事小──他可以當作不知道  
只是他對人家有“性”趣就大條──因為這個他擋不了  
而且她還老愛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逼得他不得不舉牌警告︰當心玩火自焚……

前言

    丁伯實是個事業有成的殷商，除了可觀的財富外，他還擁有一個人人稱羨的美嬌娘。

    不過他的人生卻有個極大的缺憾，那就是和他結縭多年的妻子一直未生下一兒半女，不管是人工受孕還是求神拜佛，兩人用盡各種辦法也難以如願，最後不得不死了這條心。

    為了傳宗接代，他們只好到孤兒院認領一個兩歲大的男孩，並替他取名為丁子浩。

    子浩，意指多子多孫，他們自然是希望這個男孩為丁家帶來好運，讓他們能夠添兒女。

    說也奇怪，也不知道是機緣巧合或是丁子浩命格旺父母，在認養他之後，丁妻居然就懷孕了。

    六年之內連續生下雨倩、雨潔、雨茹、雨悠四個女兒，使得原本冷冷清清的家一年比一年熱鬧、一年比一年溫暖。

    和丁伯實的黑壯矮胖身材不同，四個女娃全都像母親縴細秀麗，如同精心打造的藝術品般粉雕玉琢。

    不用說，四個美若天仙的女兒自然是丁伯實最大的驕傲。

    盡管有些人認為女兒是賠錢貨，但丁伯實卻不這麼認為，他知道只要用心教養，漂亮的女兒可比不成材的兒子有用的多，絕對是丁家的資產，而不是債務。

    因此，隨著女兒的年紀日漸增長，丁伯實也開始積極替她們物色對象。

    只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孩們，再也不像小時候那般容易被哄騙，她們懂得反對抗議，每個人都十分有主見，再也不會被丁伯實用幾顆糖或說幾句話左右。

    丁伯實能夠如願以償，替家中的四仙女物色到令他滿意的乘龍快婿嗎？

    或者她們會依著自己的意見，找上一些“有志氣”的窮小子，屆時還得讓丁伯實賠本出售？

    這四個寶貝女兒到底是丁伯實的資產還是債務呢？

第一章

    一面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一面盯著門牌號碼，丁雨悠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努力地搜尋著。

    她在找丁子浩的住處。

    遠從台灣來到美國求學，她並沒有像其他的學生一樣申請學校宿舍，因為她打算住在大哥丁子浩的住處。

    她喜歡丁子浩，從她懂事起，她就一直暗戀著這個和自己並無血緣關系的大哥，只可惜丁子浩在多年前就離家來到美國　谷發展。這些年來兩人幾乎沒有太多的相處時間，她對他刻骨的相思，通常只能藉著一封封的電子郵件來抒發。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丁雨悠當然不會放過增進兩人相處的機會，她刻意申請了位於　谷附近的史丹佛大學碩士課程；這麼一來，她就有很好的藉口住進大哥家裡，和他朝夕相處。這不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考量，同時也是為了趕跑他身旁那些蝴蝶的手段。

    丁子浩是她的，誰也不能跟她搶。

    她愛他愛得那麼久、那麼深，說什麼她都不能讓其他女人搶走他。

    當然，這一直是她心中的秘密，丁家上下無人知曉，只當她是個喜歡黏著大哥的小妹妹。

    “咦？是……這裡嗎？”瞪著眼前那組熟悉的門牌號碼，丁雨悠停下腳步。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雖然她從沒來過丁子浩新買的居所，不過房子的外觀和他所描述的一切相當符合。

    她伸出縴細的手指，輕巧地在門鈴上按了兩下。

    叮鈴──叮鈴──

    屋裡頭隱約傳出悅耳的電鈴聲。

    她放下行李，好整以暇的等著，準備給她心愛的大哥一個熱情的擁抱。

    不料，她等了半天，卻沒有半個人出來應門。

    怪了，怎麼會這樣？難道大哥出去了？

    不會的，她已經和他說好自己到達的時間，他一定會在家裡等著她，他向來很有責任感，不可能忘記已經約好的事情。

    會不會是在洗手間？或者是在沖澡？

    設想了各種可能性，丁雨悠忍不住又按了兩下電鈴。

    叮鈴──叮鈴──

    除了回蕩在屋裡頭的電鈴聲響，依舊沒有人出來應門。

    怪了……

    丁雨悠皺起眉，本能地轉動大門的把手；出乎意料地，大門竟然一下子被她推開了！

    門……沒鎖，可是家裡卻沒人在？

    什麼時候美國的治安變得這麼好？

    帶著滿心的疑惑，丁雨悠推門步進，環顧了偌大的客廳後，她開口喊道︰“有人在家嗎？”生怕自己走錯房子，她有些心虛地喊著︰“哥，你在嗎？我是小悠，我已經到了……哥……”

    房子裡依然只有她的聲音，全然不見丁子浩的蹤影。

    怎麼辦呢？

    四處張望，她發現樓梯的牆上掛了幾幀照片，於是走過去瞧了瞧，上頭全是丁子浩和親友的合照；這麼一來，她立刻確定這是她大哥家沒錯。

    她笑眯眯地看著照片裡意中人英挺帥氣的容貌，忍不住伸出手指輕描過他深刻的輪廓，耳中卻不經意聽到樓上傳出些許的聲響。

    咦，有人在嘛，那為什麼沒有人來應門呢？

    丁雨悠疑惑地走上二樓，那莫名的    聲變得更為清楚。

    那是什麼聲音？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緩步走向聲音的來源，接著在發出聲音的房門口停下腳步，她發現房門並沒有關上，反而還敞開了一道縫隙，一道足以窺見裡頭事物的縫隙。

    猶豫了一會兒，她湊過臉，往房裡頭瞧了瞧。

    那是……

    房間裡站了一對男女，正在火辣辣地接吻、擁抱，彼此糾纏在一起，口中還不斷發出淫浪的呻吟以及寬衣解帶的    聲；最可怕的是，歡愛中的男主角竟是她的大哥丁子浩。

    想不到他遲遲不來開門，竟是為了留在房裡和女人親熱。

    目睹房裡的情形，全身的血液頓時沖向丁雨悠的頭頂。

    “哥，你不可以……”

    喉頭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她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僵硬的身體令她無法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大哥緊抱著別的女人親熱。

    不要……你不可以……

    放開她……你放手……

    不要這麼對我……不要……

    嗚……嗚……

    無助的淚水如潰堤般湧出她的眼眶，卻哭不出聲，只能任由淚水淌流，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要……嗚……我不要……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我……”

    一道溫柔甜美的聲音傳來，將丁雨悠自惡夢中喚醒。

    瞪著眼前美麗的空姐和白色的機艙，她總算將意識拉回現實，明白自己還在前往美國的飛機上，而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惡夢，一場她最擔心的惡夢。

    “小姐，你沒事吧？”空姐俯身看著她，關心地問。

    “沒事，我很好。”意識到方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丁雨悠忍不住微笑地回答。

    “是嗎？可是你……”空姐略皺起眉，指了指她的面頰。

    “我怎麼……”她驚覺臉上濕濕潤潤的，於是伸手抹了一把，才發現臉上竟沾滿了淚水。

    夢中的傷痛居然令她流下真實的淚水，難怪空姐會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相信除了小娃娃以外，會在飛機上哭得這麼傷心的人大概不多吧！

    唉！都要怪那個奇怪的夢啦！

    “沒什麼啦，只是做了個惡夢而已。”她一邊抹去眼淚，一邊苦澀地向空姐解釋。

    “沒事就好，飛機在半個鐘頭後就要降落了，請把椅背豎直。”空姐笑著叮囑一聲便沒有再多問什麼，隨即向後頭走去，繼續服務其他的旅客。

    丁雨悠點頭照做，然而方才的惡夢卻教她心有餘悸。

    惡夢！這只是一場惡夢！

    不會的，她大哥不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若是交了女朋友，她沒道理會不知情；雖然兩人遠在太平洋兩端，可是她卻天天E-mail給他，有什麼事他一定會告訴她才是。

    一定是她太在乎他了，才會做這樣的惡夢。

    她順手拿起置於腿上、一張自己和丁子浩的合照端詳了一會兒，她暗暗告訴自己別擔心，跟著才將照片放進隨身袋中收好。

    再過半個鐘頭她就要見著他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要離開他，她要永永遠遠地和他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開心起來，方才的惡夢也拋到腦後。她拿起隨身包包往機艙後頭的洗手間走去。

    她要好好地梳整自己，十多個鐘頭的飛程定讓她有些狼狽，她可不要做一個披頭散發的小鬼，說什麼她都要給大哥一個好印象才行。

    她再也不要做他的妹妹，從今天起，她要做他的女人。

    至於女人就該要有女人的風情，大哥整整比她大了八歲，三十歲的他必定喜歡成熟嫵媚的女人，她可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在海關人員的盤問結束後，丁雨悠終於踏進機場的入境大廳。

    拖著笨重的大皮箱，她一面吃力地走著，一面左右張望，努力找尋前來接機的丁子浩。

    人呢？

    瞧了半天，她就是沒見著丁子浩的人影。

    她搭乘的班機準時抵達並未提早，在電話中承諾會來接機的他應該已經到機場等她才是，為什麼她看不到人呢？

    想起剛才在機上所做的惡夢，她心頭掠過一絲陰影。

    難道他當真忘了來接機？一點都沒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機場太大，他才會一下子找不到人，他應該就快出現了才對。她暗暗地自我安慰，目光繼續四下梭巡著。

    “小悠，我在這裡……”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一個熟悉到不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聽見這個聲音，丁雨悠心頭一寬，心中所有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嘴角不由自主地綻開笑容，轉身迎向她的大哥──丁子浩。

    “哥，你來了！”她開心地展開雙臂，緊緊抱住迎面而來的高大男子，繼而在他的懷中撒嬌地磨蹭。

    唔！這個寬闊的胸膛和男性的氣味……在在教她思戀至極、愛不釋手。

    丁子浩輕環著她，對於她的熱情並不感到意外。這個小妹從小就愛黏他，沒事就愛跟前跟後、纏著他說話；或許是身為養子的關系，他全然不排拒這樣的親匿，至少這代表她接受他是大哥的事實，並不因為缺乏血緣關系而有所隔閡，讓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確確實實是屬于丁家的一份子。

    “半個鐘頭前我就已經到了。”丁子浩拍拍她的頭，笑道︰“萬一把你弄丟了，我怎麼向老媽交代？我可不想提頭回去見老爸！”

    “我本來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忘了。”丁雨悠笑看他陽光般的俊顏，道出心中的憂慮。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會忘？”他眨了眨眼，“再忙也忘不了。”

    “我的事情有這麼重要？”她樂不可支地笑著。

    “當然嘍！”他捏著她小巧的鼻尖，“你可是我們家的小寶貝，也是我最可愛的小妹，你的事情當然重要。”

    聞言，她的臉色微微一黯。

    到目前為止，他依舊當她是個小妹妹，全然無視於她的轉變。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女人味，她特地花了三年的時間將一頭秀發留至腰際，而在來美國之前，更把自己最常穿的牛仔褲和布鞋全數收起，另外添購了許多裙裝和高跟鞋，還不恥下問的向三位姊姊討教該如何讓自己變得更美的化妝術。

    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就希望他別再用看妹妹的眼光看待她，她多麼希望他會發現她已經蛻變成一個女人，而不再是個女孩。

    只可惜，他似乎沒有發現這一點。

    “哥，你看我穿這樣還可以嗎？”她略略退開一步，想提醒他。“會不會被同學笑老土啊？”

    抓著同學當藉口，她試圖掩飾自己真正的意圖。

    “你是說……”聽她這一問，他應付地瞥了眼她身上的打扮。“我們家小悠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怎麼會老土？”

    眼中帶著訕笑，他的神態沒有絲毫的認真。

    “哎呀，你別開玩笑，人家跟你說真的。”她明白他的想法，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愛漂亮的小妹妹隨口敷衍她。

    “好吧、好吧，讓我看看……”妹妹就是妹妹，她的模樣早已成了刻板印象停駐在他的腦海裡，也因此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留意她身上的變化，如今在她的極力央求下，他只好仔細地打量起她來。

    呃，這個……

    一頭緞子般的長發整齊地披在身後，擺蕩出誘人的波浪，一襲連身洋裝襯托出她清靈的氣質和婀娜的身段，甜美的五官似乎少了印象中的稚氣……

    看來他的小妹妹真的長大了，已經活脫脫出落成美麗的女人，不再是以前印象中那個小鬼頭。

    意識到這個從未發現的事實，他心頭驀地一跳。

    “怎麼樣？還可以嗎？”她的眼中充滿期待。

    “可以，當然可以。”眼中寫著滿滿的贊賞，丁子浩嘖嘖贊道︰“看來我們小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個小女孩，要讓男人見著你，眼珠子恐怕都要掉下來。”

    “是嗎？”達到預期的效果，丁雨悠開心地眨眨眼。“那麼你呢？你也覺得我很迷人嗎？”

    “我？”他發出爽朗的笑聲，“我也是男人啊！”

    聞言，丁雨悠不由得心花怒放。

    “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自己快變成全校最受歡迎的人物了！”她打趣道。

    “那當然。”他點點頭，“我們小悠這麼漂亮又聰明，絕對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只不過……”

    他忽地正色道︰“你可別亂交男朋友影響了功課，媽特別交代我要我看著你，凡事以課業為重，知道嗎？”

    “Yes，Sir！”她調皮地送給他一個舉手禮，“我才不要交什麼男朋友呢！我只要……”這句話並非違心之論，她這輩子只要一個男人，其他的人她都不要。

    “話別說得太滿，如果讓我發現你身邊的蒼蠅太多的話，當心我替你趕人。”

    他拉起她身後的行李，“好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在開學前趕快把時差調整過來，可別第一天上課就遲到打瞌睡。”

    “放心，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挽著他曬成古銅色的健壯臂膀，她依偎著他緩步走出機場。

    如果她跟他能夠這樣一輩子走下去的話，那該有多好……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哥……”她輕聲道。

    “什麼？”他隨口問著。

    “我真的好高興看到你。”心頭漲滿了喜悅。

    “我也是啊！”依舊是爽朗的笑意。

    “對了，你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嗎？”想起飛機上的惡夢，她忍不住問道。

    “當然。”

    呼，還好還好！至少待會兒去到他的住處，不會出現另一個女人來迎接她。

    “那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她忍不住又再問。

    “問這個幹嘛？”他挑起了眉，“難道是老媽派你來查勤的？”

    “你都三十歲了，她當然關心你的婚姻大事。”順水推舟，她索性來個默認。

    “呵呵，急什麼！”他笑得詭異，“等我有了對象再告訴你們。”

    這麼說來，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結婚對象嘍？

    丁雨悠咀嚼他話中的涵義，暗自在心中下了注解。

    太好了！

    她快樂地朝丁子浩偎得更緊，腦海中淨是日後兩人花前月下、濃情蜜意的畫面，想像著即將到來的幸福。

第二章

    “Sunny，你好！”丁雨悠拎著餐盒來到丁子浩的辦公室，和坐在門外的秘書打招呼。

    “丁小姐你好。”秘書笑眯眯地看著她，“今晚又來和丁總一起吃飯嗎？”

    “是啊！”晃了晃手裡的餐盒，丁雨悠一臉粱然。

    開學一個多月來，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必須留校，否則她一概將晚餐時間留給心愛的大哥，婉拒其他追求者的邀約。

    大哥說的沒錯，憑著美麗的外表和聰慧的頭腦，周遭的男生果然對她趨之若騖，她的人氣指數直線上升。在名校裡能擁有這麼高的人氣指數，她就不信自己無法勾住她的心。

    只不過現階段她並不著急，她要盡量增進兩人的相處機會，讓他慢慢地發現對她的好感，進而和她一起陷入愛河……

    “好巧，丁總剛開完會回來，你來得正是時候。”秘書朝著老闆的辦公室門口努了努嘴。

    “是嗎？”

    由於公事繁忙，丁子浩經常開會到晚上八、九點，而丁雨悠就待在他的辦公室裡看書，直到他會議結束後才一起用餐。現在聽秘書這麼一說，她不由得眉開眼笑，看來今晚不必再苦苦等待，立刻就可以見著她大哥。

    和秘書揮了揮手，她愉快地推門進入，果然一眼就瞧見丁子浩坐在辦公桌前。

    “哥，我來了！”反手關上門，丁雨悠走了過去。

    聽見她的聲音，丁子浩立刻從文件堆中抬起頭來，瞧見她嬌美的笑容，原本嚴肅深思的面龐也立刻綻放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意。

    “小悠，你來了！”放下手中的檔，他笑道︰“今天晚上你又準備了什麼東西給我當晚餐啊？”

    丁雨悠向來花樣多多，就連晚餐也不例外，每天都會準備不一樣的驚喜帶到他的辦公室來。在他這個寶貝妹妹來此之前，他大多以三明治和披薩裹腹，要不然就是叫外賣，哪裡有機會享受到這麼多的變化？老實說他還真有些期待她的出現。

    “今天吃壽司。”丁雨悠將餐盒打開來，“我還帶了點茶葉，待會兒我去泡個茶配壽司吃。”

    “你去哪兒弄來這些壽司？”瞧著餐盒裡頭花花綠綠的食物，丁子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跟著貪婪地捏起一塊豆皮壽司放到嘴裡。“呵呵，可別告訴我是你自己做的？”

    “當然不是我做的啊！”丁雨悠拿起茶葉，走到小吧前泡起了茶。“我又不是老媽，沒這麼厲害啦！”

    她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走回辦公桌，“是我請同學開車去幫我買的。”

    “同學？”他眨了眨眼。“我看是男朋友吧？哪有同學會如此賣命的？”

    “什麼男朋友！”丁雨悠矢口否認，急忙撇清。“你看我像有男朋友的樣子嗎？要是我有男朋友，還有時間過來陪你吃飯嗎？”

    “那倒是。”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替我準備晚餐，你該多跟同學朋友交往，擴大自己的生活圈才對。”

    “拜託……”她搖搖頭，“我白天都跟同學在一起上課鬼混，晚上大家都回去讀書了，誰理我啊？我也不過拿個晚餐過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是是是……你的理由最多了。”丁子浩拿起壽司往嘴裡塞，“我說不過你，可是有機會也要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交往。聽媽說你一直都沒有男朋友，雖然她不希望你因為感情的事而影響了學業，可是也擔心你以後嫁不出去；如果有遇到不錯的對象就要好好把握，省得日後才來抱怨好男人全死光了！”

    “我才不要交什麼男朋友！”她賭氣地將壽司塞到嘴裡，“像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她當然不要什麼男朋友，她好想直接告訴他，她只喜歡他，只想跟他在一起。

    “是沒什麼不好，只是怕你以後後悔而已。”

    “我才不會後侮。”丁雨悠信誓旦旦地說著。

    丁子浩聳聳肩，“反正老媽的話我已經傳到了，至於怎麼決定那就是你的事嘍！”

    “別再提這件事了。”丁雨悠轉移話題，“還記不記得最近有什麼重要的日子？”

    “最近？有什麼重要的日子嗎？”他故意裝傻。

    “你想一想。”她不想先說破。

    “這個……”他皺起眉頭。“我怎麼想不起來。”

    “你……”她有些生氣了。“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他依舊搖了搖頭。

    “哼！”見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氣憤地撇過頭，大口咬著食物出氣。

    見狀，丁子浩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生氣啦？”忍住笑，他伸長了手拍拍她的頭。“傻瓜，我怎麼會忘記？下個星期三就是你的生日，對不對？”

    “你明明記得的……”丁雨悠倏地回頭，臉上的表情轉怒為喜。“討厭，那你幹嘛假裝忘了？分明是在捉弄我……”

    帶著滿心的甜蜜，她故意嘟起嘴撒嬌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信不信我跟老爸告狀，叫他打你屁股……”

    “你若害我被老爸修理，我可就不幫你慶生嘍！”丁子浩笑嘻嘻地威脅。

    “厚，你敢威脅我……”說到老爸，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哥……”

    她頓了頓，“你有沒有想過回家幫老爸的忙？老爸年紀大了，公司的事需要有人接手打理。”

    “有雨倩啊！”丁子浩淡淡一笑，“她不是一直打理得很好？”

    “話是沒錯，可是……”丁雨悠撓了撓頭。“大姊已經結婚三年，可是因為工作太忙所以到現在還沒生小孩，大姊夫很著急，希望大姊不要上班了，能在家裡專心做人。不過大姊卻怕公司沒人接手，所以不肯答應。”

    “是嗎？”丁子浩若有所思地暍了口茶，並未做出任何表示。

    “怎麼樣？”她忍不住追問，“你會考慮嗎？”

    “我……”丁子浩猶豫一會兒，緩緩地道︰“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暫時不想有任何改變。”

    這句話，無疑是拒絕了回家幫忙的要求。

    “這樣啊……”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怎麼？你很想我回去幫忙嗎？”他睨了她一眼。

    “那倒沒有！”丁雨悠搖搖頭。事實上，丁子浩回不回去她部下在乎，反正不管他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就算他的公司開到北極也是一樣。

    他環顧了辦公室一周，“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多年的心血，最近幾年總算做出一些成績，我不想就這麼放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

    丁子浩隻身在　穀打拼了六，七年之久，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也從不向家人求援；在累積了多年的努力後，公司業績總算穩定成長，目前更在美國掛牌上市，任誰都不會輕易放棄這樣得來不易的成就。

    只不過……

    “我當然明白你的想法。”丁雨悠定定地凝視著丁子浩的俊顏，“不過爸媽比較希望你能待在他們身邊，尤其是老媽常常念著你，你該知道他們是打從心裡疼愛你，有些事情你千萬別想太多。”她意有所指地道。

    “想太多？”他笑咧了嘴，“我可沒空想太多。”

    “才怪。”她不以為然，“你若不是想太多，就不會一個人離家來到這裡打拼，就不會不接老爸的公司，就不會遇到困難不向家裡訴苦。”

    “唔，想不到你這麼瞭解我。”丁子浩促狹地打了個哈哈，他個承認也個否認，然而心裡卻明白她說的全是事實。

    養子的身分是他自幼便揮之不去的心結，即使廠家夫婦視他如己出，妹妹們也都當他是親大哥，但是他卻非常在意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一旦接下丁氏企業或受到養父的資助，無可避免地會令他感到罪惡，似乎竊取了丁家人才該享有的事物。那並不是他丁子浩該享有的，丁家能夠讓他在溫暖的環境下無憂無意地長大，甚至接受高等教育，他已經平白得到了太多的恩賜，著實不該再想要更多。

    “我當然瞭解你。”丁雨悠柔聲道︰“還有誰會比我更瞭解你呢？”

    “是嗎？”瞥過眼，視線觸及她那似水的眼眸，丁於浩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湧現一股暖流，還有些許莫名的悸動。

    “那當然。”她伸出小手輕輕擱上他隨意置於辦公桌上的大手，“你是我最在乎的人，瞭解你是應該的。”

    最在乎的人？丁子浩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她和自己相交疊的手。

    和他古銅色陽剛的大手相比，她的縴手顯得雪白而細小，兩相交疊之中透著協調的美感和男女之間特有的情調。

    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丁子浩飛快地抽回自己的手。

    “說什麼傻話？”他故作輕松地取笑，“等你交了男朋友以後，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說過我不要交什麼男朋友。”咬著唇，丁雨悠有些氣惱他的不解風情。

    “呵呵，這種話你可別說得太早喔！”丁子浩訕笑依舊。

    “總有一天你會……”

    噢，不行！丁雨悠警覺地住嘴，目前時機還未成熟，她話可不能說得太快，只能硬生生地將“明白我的心意”這句話給吞到肚子裡。

    “什麼？”她的欲言又止令他感到又奸氣又好笑，心裡也隱隱感到不安。

    “沒什麼。”丁雨悠再次把氣出到壽司身上，抓起一個花壽司就塞到嘴裡。

    丁子浩舉起茶杯啜了一口清香的綠茶，雙眼卻若有所思地瞥著她，彷佛想看穿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心思。

    該不會是他多心了吧？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請進。”丁子浩喊道。

    啐！是誰這麼不識相？居然在兩人的用餐時間跑來打擾？丁雨悠忍不住皺起眉頭，轉過身準備給來人一記大白眼。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形修長、穿著專業俐落的女人跨步走進辦公室。

    這個女人五官深刻，雖然少了份女人的嬌柔細致，卻渾身散發著獨特的個人魅力，宛如耀眼的明星，敦丁雨悠瞧得門不轉楮，連準備好的人門眼也全給忘了。

    “安娜，有什麼事嗎？”不待來人開口，丁子浩率先問道。

    “別緊張，沒什麼重要的事。”

    黎安娜是公司的財務主管，為人精明幹練，是丁子浩重要的左右手，不過瞧她一臉輕松的笑意，顯然並非為著公事而來。

    “這位就是你常提到的小妹嗎？”走到辦公桌前，黎安娜的門光落到了雨悠身上，跟著向她伸出手。“嗨，你好，我叫黎安娜，負責這家公司的財務部門，請多多指教。”

    “黎小姐你好。”見她落落人方地向自己打招呼，丁雨悠只得禮貌地向對方握手問好。

    “不要那麼客氣，叫我安娜就可以了。”她笑著向丁子浩眨了眨眼，“你要不要讓妹妹多瞭解我一點？”

    “安娜，這裡是公司。”挑起眉，丁子浩語帶警告。

    “現在是下班時間，更何況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怕什麼？”

    “喂，我們說好的……”

    “我們只說好公私分明，可沒說我不準認識你的家人吧？”

    “你……”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丁雨悠益發心驚，聰明如她早已聽出端倪，只是心裡不願承認那令人心碎的事實。

    不會的……

    她不是……

    瞪著黎安娜極具個性美的臉龐，丁雨悠怔仲地移不開視線。

    “既然你不好意思說，那我就只好自我介紹嘍！”黎安娜的聲音在丁雨悠的耳邊炸了開來，“小妹，我是你子浩大哥的女朋友，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你也可以來找我，千萬別見外。”

    她的聲音不大，卻仿佛青天霹靂般擊中了丁雨悠，讓她無法再逃避、無法再欺騙自己，必須面對眼前的殘酷事實。

    她的大哥……真的有女朋友！想不到她的惡夢成真了！

    血色明顯自她的小臉上退去，她僵硬地轉頭瞪著丁子浩。

    “為什麼沒聽你說過交女朋友了？”用盡力氣，她好不容易自顫抖的唇辦問擠出一絲聲音。

    沒有一般女孩子驚喜或取笑的反應，相反的卻是蒼白的容顏和駭然的神色，進一步落實了丁子浩方才的揣測。

    他最疼愛的小妹竟然……喜歡上他！

    這是真的嗎？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這個……”雖然內心所受的沖擊未必比丁雨悠來得少，過人的自製力令他強抑心頭的波動，扯出一抹若無其事的強笑。“因為安娜是公司的同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我們私底下交往，並沒有公開讓其他人知道。”

    “包括我也不能知道？”丁雨悠冷笑著。

    一直以為自己和大哥能夠坦誠相對、無所不談，想不到連交女朋友這麼重要的事情他都瞞著自己，看來在他心中她並未佔據太多的分量，至少不如她自己想像中來得多。

    丁子浩攤了攤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想等時機成熟一點再告訴你們。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媽的態度，這種事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不被他們煩死才怪！”

    這番說辭並非謊言，他和黎安娜交往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目前八字都還沒一撇，他當然不願意透露這段戀情，一旦被家人知道，老媽鐵定一天一通電話向他逼婚，他可不會傻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浩，你也真是的。”黎安娜自行拿了張椅子在丁子浩身邊坐下，主動吃起他餐盒中的食物。“這種事情告訴妹妹有什麼關系？頂多請她幫我們保密，別告訴你父母就是了，對不對？”說著，她沖著丁雨悠一笑，仿佛在尋求她的認同。

    丁雨悠卻笑不出來，一顆心仿佛被掏空了般，只是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對男女，腦中一片空白，全然無法思考。

    黎安娜卻未曾注意到她的失落，逕自端起丁子浩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這茶真好喝，配這壽司恰恰好。”她笑嘆道︰“好久沒去外頭吃東西了。”

    她怨怨地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浩，你最近好像特別忙呢！我們很久沒有一起約會吃飯了。這幾天你有沒有空？找一天咱們去吃義大利菜吧，我好想念那味道呢……”

    “過幾天再說吧！”他口氣淡然地回應她的熱情邀約，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無法掩藏的憂慮。

    丁雨悠益發蒼白的容顏數他不得不憂心，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明白，若自己的揣測正確，黎安娜的這些話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委實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讓自己從小疼寵到大的小妹受到更多的傷害。

    “那好吧！”黎安娜聳聳肩，反正今日她來此宣示主權的目的已經達成，對於他略嫌冷淡的反應並未感到不悅。

    在丁雨悠來此之前，丁子浩偶而會抽空約她一起吃晚飯，然後再一起回到他的家中過夜。然而在丁雨悠來了之後，一切都改變了，丁子浩總是窩在辦公室裡和她一起用餐，直到下班後再偕同她回家，丁雨悠可說是全然霸佔了她該享有的約會時間。

    原以為是初來乍到的緣故，所以做妹妹的難免會黏著自己的兄長，因此她不願多計較；不料，一個多月下來，丁雨悠依舊如故，而丁子浩居然也由著自己的妹妹擺布，反而將她這個女朋友冷落在一旁，再加上他們兄妹間並無真正的血緣關系，教她如何不憂心？思前想後，她決定不再坐視不理主動出擊，好教丁雨悠能識大體的扮演好妹妹的角色，也順便提醒丁子浩，她黎安娜才是他正牌的女明友。

    個性強勢的她，雖然對感情的事不會多所強求，但是絕不容許自己的男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從手中失去。

    “小悠，你在發什麼呆？”丁子浩伸手在丁雨悠的面前揮了揮，“你不是餓了？怎麼不吃東西？”

    “我……”直至此刻，丁雨悠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我只是……太驚訝了，所以……”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急忙拿起一塊壽司放在嘴邊咬著，卻再也吃不出任何滋味；從震驚的木然中回到無情的現實裡，她心中所剩只有無邊的酸澀和傷心。

    “浩，你怎麼不多吃一點？”黎安娜將餐盒推到他面前。

    “我不是很餓，你吃吧！”發生這樣的事，丁子浩哪裡還有胃口？

    他並不怪黎安娜將兩人的戀情告知丁雨悠，也明白她為何有此一舉，因為這段時間他確實冷落了她。

    當然，他絕非有意如此，他只是喜歡和丁雨悠相處時的無拘無東和自在，至少講話毋需顧忌、可以暢所欲言。他雖然欣賞黎安娜的幹練和美麗，然而在她強勢的作風下，他依然有所保留，至少必須部分武裝自己；丁雨悠的出現無疑給了他放鬆的空間，卻在無形中冷落了她。

    如今形勢匹變，丁雨悠接近他的動機不再單純，他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由著她在自己周圍打轉，或許和她保持距離是比較好的作法。

    也或許他什麼都不必做，若是黎安娜的一席話能讓她死心的話……

    無數的念頭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打轉，他只盼自己的妹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整件事情能盡快地落幕。然而不安的情緒卻未能放過他，依然在心頭蠢動，怎麼也揮之不去。

第三章

    站在落地鏡前，丁雨悠仔細地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

    一頭烏黑的長發整齊地束在身後，細致嬌美的容顏撲上淡妝，優雅的月白色洋裝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沒有太多贅飾，僅一條銀鏈圈住她雪白的縴頸……

    鏡子裡站著一個不折不掃的清麗美少女。

    丁雨悠對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眨了眨那對丁家姊妹特有的半月型美眸，迷蒙之中總帶著幾分笑意，光是這份醉人的神采，就不知道教多少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若再加上粉頰上那對可愛的酒窩，沒有幾個男性抵得住她的甜美。

    她對自己的美貌向來充滿自信，卻對自己的戀情沒有太多的把握，尤其在知道大哥有了女朋友之後，心中的惶恐更是無以復加。

    自從黎安娜出現的那天起，她便識趣地不再造訪大哥的辦公室，而經過多日的深思，她決定改變策略，因為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

    她打算利用今天的機會，向大哥表白一切。

    今天是她的生日，大哥一如原先的打算要為她慶生，今晚獨處的機會將是表白的最佳時刻。為了今晚這個重要約會，她蹺了課，提早開車回家打扮自己，她要將自己最美好的—切呈現在愛人的面前。

    此時門鈴響了起來，丁雨悠感到滿心疑惑。

    現在是傍晚時分，有誰會在這時候造訪？難不成是大哥忘了帶鑰匙？

    思及此，她飛快地跑下樓開門，卻看見自己的同學鄭崇彥就站在門外。

    “咦，你怎麼跑來了？”丁雨悠不由得吃了一驚。

    兩個禮拜前鄭崇彥曾經開口約她，希望和她共度生日之夜，不用說馬上遭到她的婉拒，想不到他居然跑來找她。

    難道他還不死心嗎？想到這裡，她開始覺得頭疼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地買了禮物想送給你，可是你今天下午並沒有來上課，所以我只好送到這裡來羅！”鄭崇彥笑眯眯地遞上手中包裝精美的盒子，“祝你生日快樂，小悠。”

    “謝謝你。”對於他的體貼，她不得不感激。“不好意思，不但讓你破費，還讓你特別跑一趟。”

    鄭崇彥搖搖頭，“哪裡的話，只要你喜歡就好。”

    打從大學時代，鄭崇彥就喜歡上丁雨悠，只可惜她一直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兩人僅維持著好友的關系。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棄，得知她要出國留學，他特地和她申請同一所學校，希望能藉著近水樓台的機會接近她；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也沒料到丁雨悠還有個哥哥在美國，讓他就近照顧的美夢就此破碎。

    “這附近的環境真的很不錯。”他環顧著漂亮的庭園和精美的房舍，忍不住地贊嘆。“我按著你以前給我的住址開車過來，就發現這一帶的住家美得像花園一樣，你應該很喜歡住在這裡吧！”

    “那當然。”丁雨悠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她當然喜歡住在這裡，不過並不是因為環境優美，最主要是因為能夠跟丁子浩在一起，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住在哪兒對她來說都是天堂。

    “這一帶是　穀最好的地段。”聽得對方的贊賞，莫名地她有些得意。“以前我大哥住的地方比學生宿舍好不了多少，一直到去年公司順利上市後他才買了這棟房子，這可是他辛苦多年才有的成果喔！”

    “這麼說來，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嘍！”鄭崇彥打趣地說︰“一到美國就有這麼棒的地方可以住。”

    “是啊！”她調皮地眨了下右眼，“對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人家千里迢迢為她送禮物過來，她總不好意思讓他枯站在門口。

    “呃，不用了。”他搖了搖手，“我還有事不能待太久，況且你待會兒不是要跟你大哥一起出去吃飯……”

    他並末忘記當時丁雨悠拒絕他的理由。

    “你應該也準備好要出門了吧，別讓我打擾你的約會。”他細細地打量她一身裝扮，臉上滿是愛慕的贊嘆。

    “不會的。”丁雨悠笑道︰“我在等我大哥會回來接我。”

    “是嗎？”目睹丁雨悠一臉燦然依戀的笑意，一股異樣的感覺掠過鄭崇彥的心頭。“看來你們兄妹的感情真的很好，你大哥這麼忙還會特地撥空為你慶生。”

    “那是當然的嘍！”她一笑，“從小我們就一直很要好。”

    “雨悠，我……”突然，鄭崇彥欲言又止。

    “什麼？”

    “我……”他深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會等你。”

    “崇彥……”她愣住了。

    “我是說真的。”鄭崇彥定定地看著她。

    “別等我。”隔了好半晌，她才低聲道︰“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他不死心地追問︰“是因為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了？”

    “我……”丁雨悠輕輕嘆了口氣，“就算是吧！所以請你……”

    她側過身，不願面對他。“請你不要給我壓力好嗎？”

    “他是誰？”鄭崇彥的語氣激動了起來，“請你告訴我。”

    “你有必要知道嗎？”她苦笑。

    “我想看看自己哪裡比不上他。”被譽為電腦天才的他，成績向來名列前茅，除了會讀書，亦熱中社團活動，整個校園裡大概找不出幾個比他更優秀的人了；偏偏條件這麼好的他，竟然捉不住一個女孩的心，若非情敵的條件遠勝於他，他著實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

    “別傻了，感情的事怎麼能用比較的？”喜歡就是喜歡，愛上了便無道理可言，丁雨悠雖然欣賞鄭崇彥的聰明和才氣，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被丁子浩吸引，她也曾捫心問過自己，卻從未得到解答。

    “那麼他呢？他也喜歡你嗎？”鄭崇彥不得不懷疑這—點，兩人同學多年，從未兒她身邊出現過護花使者，也因此他才無法死心地尾隨她來到美國留學。

    聞言，丁雨悠沉默了。對于丁子浩，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那麼我明白了。”他點點頭，“如果哪天你累了，請記得還有人在等著你。”

    丁雨悠不禁駭然，“你別那麼死心眼好嗎？你這麼做我會良心不安的。”

    “你又何必說我？”他苦笑，“那麼你自己呢？”

    “我……”丁雨悠無言了。

    是啊！她又何嘗不死心眼？多年來暗戀一個男人，一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男人，為此她拒絕了眾多男同學的追求，當然包括眼前的鄭崇彥。

    鄭崇彥淡淡地道︰“小悠，我們是同一類的人，別指望我會放棄，除非……”

    她愣愣地瞧著他。

    “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了幸福。”他凝望著她的目光中寫著堅定不移的決心。

    霎時，沉默在空氣裡蔓延著。

    直到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呼嘯而至，才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是我哥回來了！”丁雨悠的雙眼閃耀著興奮的光芒，立刻拋下鄭崇彥迎向剛下車的丁子浩。

    鄭崇彥站在一旁，將一切看在眼底，並末忽略她臉上散發出來的異樣神采。

    莫非……他不由得心頭一震，宛如遭重物撞擊。

    “哥，我跟你介紹一下。”丁雨悠親熱地挽著丁子浩的手臂，“這位是我的同學鄭崇彥，因為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他買了禮物送過來給我。”

    她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裡的盒子。

    “唔，好熱心的同學。”丁子浩笑著，順勢抽出自己被挽住的手臂，向鄭崇彥伸出手。“你好，我是小悠的大哥，叫我子浩就可以了。”

    “你好。”鄭崇彥目不轉楮地盯著他成熟英俊、充滿魅力的笑顏，心中不禁五味雜陳，卻不失熱情地跟他握手。“很高興認識你。”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們家小悠。”丁子浩瞥了身旁的丁雨悠一眼，“對了，待會兒我要請小悠去吃飯，你要不要也一起來？人多慶祝比較熱鬧是不是？”

    出乎丁雨悠的意料之外，丁子浩居然開口邀請鄭崇彥，可是今晚她只想和他獨處，一點都不希望身邊跟著五百燭光的電燈泡啊！

    “哥，崇彥他待會兒還有事情，大概沒法子一起去。”不待鄭崇彥反應，她立刻出聲替他婉拒，說什麼她都不願自己今晚美好的時光被破壞。

    “這樣啊……”丁子浩笑看鄭崇彥一眼，似乎企盼他有著不同的答案。

    這個男孩子長得斯文俊秀，眼中透著聰慧，丁子浩一見到他便非常欣賞，對方會特地跑來送禮，顯見對丁雨悠相當有心，如能撮合兩人的好事，讓丁雨悠感情另有寄託，相信她對自己便不會再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是的。”看了看表，鄭崇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只是送個東西過來，現在差不多該走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下雨悠一眼，說了聲生日快樂後，便自行開車離去。

    見鄭崇彥離去，丁雨悠總算松了口氣。

    “哥，你有沒有幫我準備生日禮物？”她示威般的晃了晃手中的盒子，“你看，人家都有送我耶……”

    “當然嘍！”丁於浩故作神秘，“那是一份很特別的禮物，你拭目以待吧！”

    “真的？”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丁子浩不禁憂喜參半，上下打量著她，立刻為她今日的盛裝感到驚艷，但心頭上的壓力卻更加沉重。

    他當然明白女為悅己者容的道理，只不過他依舊平靜地笑看著她。“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那我進去換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一定會等你的。”

    什麼？她會……等他？這是句玩笑話，抑或是一語雙關的暗示？丁子浩益發心驚地想著。

    看來這個事情他不能再拖了，得快刀斬亂麻才行，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該如何向老爸和老媽交代？

    丁家兩老對他恩重如山，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丁子浩，要是因為他的緣故而傷害了他們最疼愛的小女兒，只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兩位，請慢用。”

    在丁子浩和丁雨悠用完正餐後，服務生馬上將兩人的咖啡送了上來。

    丁雨悠順手拿起糖罐，替丁子浩的咖啡加了一匙糖。

    “糖一匙，不加奶精，對不對？”她笑眯眯地看著他。

    “這種小事你幹嘛記得那麼清楚……”他咕噥道。

    “我喜歡嘛。”只要和他有關的一切，她全數豐記在心。

    “你……”丁子浩不知道除了苦笑，他還能如何？

    “我的生日禮物呢？”她勾了勾手指頭，“快快拿出來，我等不及了！”

    “別那麼心急，是你的便跑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他意有所指地說。

    “哈羅！”

    正當丁子浩準備拿出禮物時，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出來吃飯啊？”

    丁子浩一回頭，就看見林育中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後，他馬上起身和對方握手打招呼。

    “這麼巧，你也來這裡吃飯。”他笑道︰“今天是來談公事還是把馬子？”

    林育中是他大學時代的死黨，也是他公司重要的客戶之一，兩人的交情非比尋常，見了面總不忘互損對方兩句。

    “那麼你呢？”林育中的視線落到丁雨悠身上，雙眼立刻閃耀著贊賞的光芒。

    “是來談公事，還是把馬子？”

    “啐，別胡說八道。”丁子浩正色道︰“你認不出來嗎？這是我妹妹小悠。”

    “你是小悠？”林育中瞪大眼驚嘆著，“哎呀，真是女大十八變，想不到現在居然變得這麼漂亮了。”

    當年他還在讀書時，雖然見過丁雨悠幾次，不過那時候她還只是個黃毛丫頭，如今毛毛蟲蛻變成蝴蝶，也難怪他一時之間沒認出她來。

    “你是……”眼前的男人雖然是個大帥哥，丁雨悠卻對他沒什麼印象。

    “他是……”正當丁子浩準備開口介紹時，林育中卻打斷了他。

    “我是林育中，子浩的好朋友，你小時候我們曾見過。”林育中突然拉起她的小手，在她的手背輕輕一吻。“很高興今天能夠重新認識你這位美麗的小姐。”

    “你、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令丁雨悠大吃一驚，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丁子浩眼中充滿了警戒，立刻將林育中拉到一旁，跟著壓低音量道︰“我警告你，不許對我妹妹動手。”

    林育中笑道︰“我又沒老婆，為什麼不能追求你妹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總該聽說過吧？”

    “說什麼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這個花心大蘿蔔。”林育中向來風流，丁子浩絕不會給他機會傷害自己的妹妹。

    “哇，這麼寶貝？”林育中打趣地說︰“她都這麼大了，總有自己的判斷和想法，你這個做大哥的會不會保護過了頭？”

    他嘿嘿兩聲，“該不會是你想把這個小美人留著自己用吧？”

    身為丁子浩的死黨，他對他的家世背景自然了若指掌。

    “你少在那裡胡言亂語。”林育中的這番玩笑話，無意中觸踫到丁子浩的痛處，他不禁勃然變色。“總而言之，你給我離她遠一點，要是傷了她，就別怪我不顧朋友之情。”

    “我向來憐香惜玉，怎麼會傷了她？”面對他的威脅，林育中不改嘻笑本色。

    “她是你的妹妹，又不是你的女人，你有什麼權利替她決定交往對象？”

    他似乎故意要和丁子浩作對，跨步便來到丁雨悠面前，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小悠，難得你人在美國，有空就一起出來吃吃飯，好不好？”

    “當然好啊！”雖然剛剛被他那一吻給嚇了一跳，不過對他的風趣卻感到有意思，丁雨悠於是笑著點點頭，卻突然瞥見丁子浩變色的面容，只得連忙改口︰“如果……我大哥同意的話。”

    她不想做出讓丁子浩生氣的事，更不願意他誤會自己對其他男人有興趣。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巧了？不像我以前認識的小悠喔！”林育中研究似地打了她一眼，詭異地笑了笑。“好啦，不跟你們兩個多說，我朋友還在等呢！”

    “祝兩位用餐愉快。”林育中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瀟灑地離開。

    “這傢伙……”丁子浩瞪了林育中的背影一眼，才又重新入座。

    “他這個人好像滿有趣的。”丁雨悠笑道。

    “別跟他太接近。”丁子浩不忘警告，“他是個花心大蘿蔔，身邊有一串的女朋友，絕對不是個交往的好對象。”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她微微一笑，“我不可能喜歡他的。”

    聞言，丁子浩立刻沉默下來，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對了，你不是有禮物要送我嗎？”她提醒道。

    “是啊，差點給忘了。”他不由得暗自咒罵林育中，被這傢伙一攪局害他險些忘了這回事。

    他立刻從提袋裡拿出一個淡藍色粉彩紙包裝的禮盒遞過去給她。“打開來看看，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是什麼東西呢？”她拿起禮盒，端詳了半天，又搖了搖。

    “打開來不就知道了。”

    “呵呵，反正不會是性感睡衣。”她扮了個鬼臉。

    “喂，你正經一點。”以前她開這種玩笑，他會覺得有趣，現在卻感到渾身不自在。

    她笑著把包裝紙拆開，拿出一個雅致的銀制相框，相框裡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我想你出門在外難免會想家，所以特地把這張照片找出來送給你，無論你在什麼地方，我們全家人都會伴著你。”他特地強調了我們全家人這幾個字，意在提醒她，他是她的家人、她的兄長，不會再有其他身分。

    “怎麼樣？還喜歡嗎？”他一邊問，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喜歡是喜歡，不過……”丁雨悠端詳了照片老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為什麼挑這張照片？你難道沒發現我氣嘟嘟的，看起來醜死了！”她指了指照片中年僅十歲的自己。

    “有嗎？”丁子浩的目光看著相片中的她，“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可愛，哪裡會醜？”

    “別用可愛來形容我。”丁雨悠不悅地抗議。

    “你是很可愛啊！直到現在還是。”丁子浩拍拍她的頭。

    可愛！在他眼中，難道她只會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妹妹？

    “哥，我有話想對你說。”她決定要扭轉情勢，再也不要做他可愛的妹妹。

    “你……想說什麼？”見丁雨悠一臉認真堅定的表情，丁子浩不由得心下惴惴不安。

    這個小鬼該不會……

    緊張之餘，他下意識地端起咖啡喝廠一口。

    “我……”她瞅著他，“我喜歡你。”

    什麼？完全沒料到丁雨悠會說得如此直接露骨，丁子浩險些把嘴裡的咖啡噴出來。

    “我也喜歡你啊，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他強笑著，努力裝傻。

    “我不是說那種喜歡。”丁雨悠堅決否認，跟著垂下頭。“我……愛你，而且愛了好久好久……”

    聽見她直言不諱的表白，這會兒丁子浩真的呆住了。

    “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生氣嗎？”縴指輕輕撫過相框裡頭的照片，丁雨悠輕聲道︰“因為攝影師說我個子太小，定要老爸抱著我，硬是不讓我站在你身邊。”

    她抬起頭來淡淡一笑，“你明白了嗎？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至今我的心意從未改變過。”

    愣了許久，丁子浩才回過神來。

    “小悠，你聽我說。”他雙眉聚攏、神情肅穆。“我是你大哥，不該是你喜歡的對象，這種事情是不道德的，以後不許你再胡思亂想。”

    “不道德？”丁雨悠搖頭否認，“我不認為，我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扯不上亂倫這回事。”

    “那又如何？”他搖搖頭。“我一直拿你當妹妹看待，對你也只有兄妹之情，你……”

    她馬上打斷他的話，“那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試試？或許有一天你會愛上我也說不定。”

    “不可能。”一丁子浩回絕得十分乾脆，只盼盡快打消她那不該有的愛戀。

    “為什麼？”丁雨悠柔聲道︰“我感覺得出來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難道你那些快樂全是偽裝的？”

    “跟家人相處當然開心，是你想太多了。”雖然他和丁雨悠在一起時的確感到愉快，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絕不能隨意承認什麼，這個機伶的小鬼頭肯定會捉著他的語病，讓事情變得復雜不清。

    “不是我想太多，是你從來就沒想過。”

    他當然沒想過，連想都不敢想。“只有你們這種小女孩才會整天胡思亂想，專做一些浪漫不切實際的夢。”

    “我已經不是小女孩，別再把我當成小女孩。”丁雨悠抗議地說︰“我懂得自己的心事，明白自己的感情，請你不要隨便給我安上胡思亂想的罪名。”

    “小悠，你……”丁子浩的太陽穴開始抽痛起來。“我們只能是兄妹，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懂呢？”

    “是因為……你很愛她，所以無法接受我的感情？”面對他斬釘截鐵的態度，她馬上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她？”一時之間丁子浩沒有領悟過來。

    “黎安娜。”

    “這……”他完全不想和她討論自己和黎安娜之間的事情，“這是兩回事，你別混為一談。”

    “對我而言，這是同一件事。”丁雨悠有些激動地說︰“要是你真的愛她，我無話可說；如果你並非那麼愛她，就給我一個機會。”

    “重點是……”他沉聲道︰“我不想改變現狀，我只想做你大哥，這樣說你明白嗎？”

第四章

    沉默就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半晌，丁雨悠開口打破沉默。

    “我不明白。”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麼？這對你來說有那麼困難嗎？難道是因為你壓根兒就不喜歡我，只不過是看在爸媽的份上才勉強對我好？”

    說著，她隱忍已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紛紛滾落面頰，濕了她的嬌靨。

    “小悠……”見著丁雨悠的淚水，丁子浩不由得慌了手腳。“你別哭，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你……”

    他慌張地拿起餐巾紙替她拭淚，“拜託你，別再哭了好嗎？你這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卻緊緊抓住他為她拭淚的大手，“告訴我，你是不是看在爸媽的份上才不得已對我好？其實你心底根本就不喜歡我，是不是？”

    如果這是真的，那丁子浩無疑是最佳演員，他和自己說說笑笑的神情是那麼愉悅自然，就連她敏銳的第六感亦無從察覺其中的虛偽。

    “唉……”丁子浩無奈地嘆了門氣，“你想到哪裡去了？像你這麼叮愛的女孩有誰會不喜歡？我當然也喜歡你，可是喜歡有很多種，我對你只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並沒有牽涉男女之情。”

    他耐心而委婉地解釋著，盡可能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更希望藉此讓她明白他內心的想法，以阻斷她對自己不該有的遐想。

    “只要你喜歡我，我們之間就還有可能。”對他，她絕下會輕易放棄的。

    “小悠，感情的事是不能一廂情願的︰”他試圖溫言地開導她，“現在你只是還沒遇到自己所愛的對象，才會把感情寄託在我身上，畢竟我們是最親近的親人，很容易讓你有這樣的錯覺。”

    通常小妹妹會崇拜自己的哥哥，再加上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系，更容易引導她往錯誤的方向想像，丁子浩相信這就是她的問題所在。

    “你以為我沒想過你說的這些嗎？”丁雨悠淒然地搖了搖頭，“曾經我也以為這是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我也曾努力試著去接受別人的感情，可是我做不到，除了你，我心裡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將她的傷心看在眼裡，他的胸口不由得泛起一陣刺痛。她一直以為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怎知她竟然懷著如此沉重的心事，偏偏這些心事和他有關，而他卻半點也使不上力。

    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若是染指了小妹，老爸和老媽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大概會氣急敗壞地罵他忘恩負義，然後提著菜刀沖到這裡來，活活將他劈死！

    說什麼他都不能做個忘恩負義之人，他豈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丁家兩老對他的養育之恩？

    她愣愣地瞧著他，“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愛上我嗎？”

    “我不做這種臆測。”他搖搖頭，“你是我的妹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不是事實。”她咬著下唇，“只要你願意改變的話……”

    “我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丁於浩抽回被她緊握的手，“我能說的就是這些，如果你不能想開的話，那麼我也愛莫能助。”

    “你……”望著他毫不妥協的神情，她的心頓時碎成片片。

    為什麼？為什麼他如此殘忍地不給她任何機會？

    胸口充塞著絕望的傷痛，丁雨悠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桌上痛哭失聲。

    她悲切的哭聲，著實數丁子浩萬分心疼，他本能地想將她攬進懷裡安慰一番；然而一想到丁雨悠對他的態度，卻讓他有所顧忌，不敢對她多所踫觸。他雖然不捨得她這般傷心，卻不得不盡快把話說清楚；如果再這麼拖下去，只怕丁雨悠會越陷越深，日後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

    而丁雨悠的舉動，立刻引來其他客人好奇的目光，丁子浩卻盡可能漠視周遭人的反應，完全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就讓她盡情地哭吧！發泄過後，或許她能想開一切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他依舊憂心忡忡，生怕這想法只是他一廂情願的企盼，如果丁雨悠還是不肯放棄……

    揉著抽痛的太陽穴，他實在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見慣商場中大風大浪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坐在偌大的餐桌前，丁雨悠盯著書本，強迫自己將裡頭的內容吸收到腦袋裡；無奈，丁子浩的身影總在有意無意間悄然浮現，不時打斷她讀書的情緒。

    丁雨悠，你專心一點！

    她暗暗提醒自己，可惜她的提醒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煩亂地甩甩頭，她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緩步來到窗前凝望著外頭的夜色。

    時間已近半夜一點鐘，屋子外頭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路燈隱隱透出亮光，隱約勾勒出附近住家的建築輪廓。

    “唉……”丁雨悠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自從生日那天她向大哥表達一切後，他就有意躲著她，每天早出晚歸，兩人幾乎沒有踫面的機會；即使踫了面，他也不像過去那般熱絡，總是淡淡地打聲招呼便逕自回房，兩人仿佛只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像今晚，已近半夜一點鐘，他依然不見蹤影，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只有她獨自一人，陪伴她的僅有厚重的書本和一室的孤寂。

    還有……椎心刺骨的痛。

    他不但拒絕了她，而且還拒絕得那麼徹底，擺明瞭要她趁早死了心。他那堅決的態度，讓她無法可想，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才能令他政變心意。

    難道他們當真無緣？自己註定要失去他？

    想到這裡，丁雨悠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就在她嘆氣的同時，大門口輕輕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響，在寧靜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清晰。

    心頭驀地一跳，她知道大哥終于回家了。

    放下杯子，她本能地想過去看看他，然而思及他冷淡的態度，卻不禁躊躇地停下腳步。

    她過去了又如何？他只會淡然地問候她，然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根本無意和她多說一句話，她也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她強求了嗎？

    倚著窗，她感到一陣心酸和茫然。

    看到餐廳裡還亮著燈，丁子浩微微皺起眉，他知道丁雨悠還沒就寢，心裡不禁有些躊躇。

    他該過去和她打個招呼嗎？或者直接回到自己的房裡？

    猶豫了半晌，最後他還是跨步走進餐廳。

    為了讓她對他死心，這些日子以來他盡可能減少彼此接觸的機會；雖然他十分想念過去兩人相處愉快的時光，雖然他也想心無芥蒂地和她談天說笑，可是他卻擔心過多的接觸會讓她以為彼此之間仍有機會，所以只得狠下心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只是，保持距離並非等同於不聞不問，他依然維持一定的問候和關心，畢竟她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然而刻意的小心因此造成冷漠的尷尬，讓他在面對她時感到無措，不免有些排拒見到她。

    倚著窗戶，丁雨悠看著他走進餐廳，既沒有移動身形，更沒有說話。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對於她的靜默，丁子浩心頭不禁掠過一陣莫名的惆悵和失落。

    若在過去，她早就開心的撲過來，拉著他說長道短，而現在……

    “你……”他勉強一笑，“還沒睡？”

    “嗯。”丁雨悠微微頷首。

    “在準備功課嗎？”丁子浩瞥見餐桌上厚厚的書本。

    “嗯。”她依舊沒有第二句話。

    “別拖太晚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課。”他叮囑道。

    “嗯。”對於這些例行公式的對話，丁雨悠著實懶得回應了。

    “那麼我先回房睡了，晚安。”丁雨悠的淡漠令他萬分不自在，他只想盡速遠離這種生疏的氣氛，像個逃兵似地，轉身準備走人。

    “等一等。”丁雨悠卻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丁子浩心中一驚，卻下能不理睬，只得轉身面對她。

    “你……”她咬著唇，“你在躲我嗎？”

    “我哪有躲著你？別胡思亂想。”他當然否認。

    “如果你沒有躲我，為什麼在我沒起床前就出門，晚上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丁雨悠一語道破。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有時候還得撥空和安娜約會，所以在家的時間當然比較少。”

    “是嗎？”丁雨悠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大可說一聲，我會搬出去，這裡是你的地方，你不需要這麼委屈自己每天早出晚歸。”

    “你說什麼傻話！”丁子浩不禁皺起眉頭，“我怎麼會不想看到你？只是我真的很忙，不可能經常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你是我妹妹，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後別再說這種生分的話。”

    “生分？”她心下一片淒然，“我們現在的關系不就是如此？”

    她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你怕我纏著你，所以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是不是？”

    “我怎麼會不想跟你說話？”被她一語道破，丁子浩索性把話攤開來說︰“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言行又被你誤解，給了你不該有的期待，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丁雨悠握緊雙拳，泫然欲泣地道︰“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該給我一個機會，而不是斷然的拒絕我。”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丁子浩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斥道︰“這不是做妹妹的該說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見。”

    話一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不想和她再繼續說下去。

    愣愣地瞧著他的背影，丁雨悠再也隱忍不住，淚水如潰堤般地湧出眼眶，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淒愴茫然的心軟她無力拭淚，男人的背影最後僅剩下一片迷離的水光。

    “小悠，你最近還好吧？”鄭崇彥一面開車，一面關心地問。

    “我……很好。”丁雨悠強笑著，“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而且常常發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自從生日那天之後，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沉默寡言，鎮日魂不守舍，甚至上課時教授點名她，她也只是一個勁兒地發呆沒有回應。

    “我哪有什麼心事？你別胡思亂想。”她否認。

    “是嗎？”對於她的說法，鄭崇彥壓根兒不相信。若非心事重重影響了課業，以她的聰明才智，根本不需要在考前向他求助，他已經連著好幾個晚上替她惡補，好幫助她度過考試的難關。

    “我只是……有點不適應這裡的生活，畢竟才剛到美國沒多久。”她替自己找了個藉口，說什麼她都不要鄭崇彥知道自己失戀的事。

    “這樣啊……”其實鄭崇彥多少猜到她的心事，只是她既然不肯透露，他也就不想拆穿她。“沒關系，再過一陣子你就會適應了。”

    頓了一下，他安慰道︰“你精神不好就別自己開車，那樣太危險了，這陣子暫時由我接送你上下課好了。”就像今晚目睹她失神的模樣，說什麼他都不肯讓她自行開車回家，堅持要送她。

    “那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了！”為了接送她，鄭崇彥等於每天得多花兩個鐘頭在交通上，丁雨悠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有什麼麻煩的？”他淡淡一笑，“我很樂意為你做任何事。”

    “崇彥，你……”感激和愧疚的情緒在她心頭交織著，面對他的付出和深情，她無力償還！

    “嗨，到家了。”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鄭崇彥將車子停在丁子浩的住家前。“明天早上八點我會準時來接你，記得早點睡，別睡過頭嘍！”

    待丁雨悠下了車，他笑著向她揮了揮手，隨即駕車離去。

    愣愣地盯著車子的背影，直到車子消失在馬路的盡頭，她才嘆廠門氣定近家門。

    當她瞥見屋子裡亮著燈光，不由得心頭一驚。

    難道說……他回來了？

    她看了看表，現在才十點半，他今天怎會這麼早就回來呢？

    瞥了車庫一眼，車庫的門緊緊合上，教她無從判斷他的車是否停在裡頭。

    唉，罷了！就算他提早同來了，那又如何？

    他肯定會躲在書房裡處理他的公事，根本不會對她多加理會。

    自從上回他在餐廳裡掉頭離去後，如今態度變得更加冷漠，本來他還會例行性地和她打聲招呼，現在即使知道她在家裡，也不再多加理會，彷佛她是空氣，一個個存在的個體。

    想到心酸處，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落寞地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

    如她所料，丁子浩果然不在客廳裡，只不過……

    她意外地發現客廳的茶幾上擺放著兩只酒杯，其中一隻酒杯裡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紅酒。

    意識到什麼似地，丁雨悠渾身震顫了起來。

    該不會、該不會……

    搭飛機時曾經出現過的惡夢，再次縈繞她的腦際︰心跳急遽加速，她抖著雙腿一步一步地走向樓上的房間。

    下意識地，她來到丁子浩的房門口，雙眼盯著緊閉的門扇，仿佛想透視裡面的一切。

    是她的錯覺嗎？她依稀聽見男女交歡時的喘息呻吟。

    全身的血液頓時街上了頭頂，她倉皇地逃離現場，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緊緊鎖在裡頭。

    絲毫未曾顧及她的感受，他竟然真的帶女朋友回家過夜了。

    他這麼做是為了讓她早日對他死心嗎？

    蜷縮在牆角，丁雨悠的身體不住地瑟瑟發抖，一顆早巳破碎的心宛如被利刃再次刨挖痛攪，令她疼得快無法呼吸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殘忍地對待她？

    她只是愛一個人，為什麼要忍受這麼多的痛苦？

    埋首在膝上，丁雨悠無聲地流淚，只希望自己末到過這裡，也就不必承受這撕心裂肺的苦楚。


    淩晨六點多，丁雨悠便悄悄地出了大門，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門前的階梯上等著鄭崇彥來接她。

    昨晚她痛苦得一夜無眠，為免待會兒和大哥及黎安娜踫上，她乾脆先行出了門，好省去彼此見面時的尷尬和不安。

    本來她打算在屋裡稍有動靜時，便移駕到馬路旁等候的，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了，她居然倚著欄桿打起瞌睡。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當身後的大門被人拉開時才驚醒了她。

    啊！她睡過頭了……

    自怨自嘆地瞅了後頭一眼，她立刻瞧見黎安娜挽著大哥的手臂走出來，看來他們正準備一起去上班。

    瞥見她睡眼惺忪地坐在台階上，丁子浩不由得一愣。“你怎麼……”

    不待他說完話，丁雨悠倏地起身，急忙跨步離開，她不想看到這兩人卿卿我我的模樣。

    然而不知是坐了太久，還是神智尚未全然清醒，她猛然起身競感覺到一陣暈眩，令她腳下一個踉艙，眼看就要跌下階梯。

    “小心！”丁子浩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扶住了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打量著她。

    “不用你管！”丁雨悠旋即甩開他的手，飛快地朝住家外頭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丁於浩不由得暗自苦笑，他當然知道她生氣的原因。

    “怎麼？你們兄妹吵架了嗎？”見丁雨悠不理不睬，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黎安娜忍不住問道。

    “誰知道？小女孩的心眼誰猜得準？”他不願對黎安娜透露什麼，免得她有所誤會，屆時將事情越搞越復雜，最後更難以收拾。

    “是嗎？”黎安娜何等精明，丁雨悠的反應她全看在眼裡，同為女人，她怎麼會讀不出她的心思？她不禁皺眉問道︰“該不會她喜歡你，所以不高興看到我們兩個人約會？”

    她的個性向來直來直往，只不過這般挑明瞭說，倒教丁子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是你想太多了。”猶豫了一會兒，丁子浩依舊決定不承認這個事實。“小女孩總會鬧鬧脾氣什麼的，過幾天就好了。”

    “最好是這樣。”黎安娜悶哼一聲，“不過我看你好像也挺喜歡跟她在一起的，希望你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才好。”

    她不會忘記丁雨悠初來乍到之際，丁子浩幾乎把時間全給了她，根本就忘了她這個女朋友的存在。

    “拜託，你想到哪裡去了？”了子浩忍不住呻吟，“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親妹妹。”黎安娜冷笑一聲。

    “你到底在吃哪門子的醋？”丁子浩有些抓狂，“昨天和我上床的人難道不是你？如果我真的跟她有什麼，還會帶你回家約會嗎？”

    “我只是要你自己想清楚。”她斬釘截鐵地道︰“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不要和一個搞不清楚自己感情的男人糾纏不清，憑我黎安娜的條件，想追我的男人至少—拖拉庫。”

    “你這是在向我示威？”有時候他相當受不了這個女人的強勢。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顯然不想再討論下去，逕自向他揮揮手。“好了，我先開車過去，下午財務會報時再見。”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向來各自開車，先後到公司上班，從不一起同進同出。

    見黎安娜驅車離去，丁子浩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雖然成熟美麗、風情萬種，寸是強悍的個性有時著實教人吃不消，讓他難以消受。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吧！天下間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他自嘲的一笑，正準備過去開車，卻忍不住瞥了了雨悠一眼。

    只見她站在馬路邊正和一個男孩子說著話。

    那個是……

    半眯著眼，他很快認出對方，那個男孩子就是前來送禮的鄭崇彥。

    一大清早他跑來做什麼？

    本已準備開車上班的他，忍不住駐足觀看。

    “咦，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依著昨日的約定，鄭崇彥準時過來接她，卻看見丁雨悠浮著一圈黑眼圈，十足像頭熊貓。

    “沒什麼，我怕趕不上進度，昨晚熬夜多念了一會兒書。”丁雨悠撒了謊。

    “是嗎？”他並未忽略有位陌生小姐剛剛才從她家開車離去的事實，不過他沒有多問什麼。“你幹嘛這樣辛苦自己？我會幫你復習啊！你這樣白天反而沒有精神，待會兒上課又要打瞌睡了。”

    “沒關系，反正有你替我擋著。”丁雨悠調皮地朝他一笑。

    “你喔！”心中充塞著被依賴的滿足戚，鄭崇彥笑著摸摸丁雨悠的頭，然後接過她手裡的大提包。“來，我幫你拿，你先上車。”

    遠遠地瞧著丁雨悠和鄭崇彥兩人的互動，丁子浩不禁感慨了。

    以前她也是和自己這般有說有笑，現在這些樂趣卻不再屬於他。

    莫名地，他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起黎安娜的話——

    我看你好像也挺喜歡跟她在一起的……

    的確，他是喜歡和丁雨悠在一起時那種毫無負擔的輕松感覺，甚至享受她偎在自己身旁的那份信任和依賴……

    那是他從未自黎安娜或其他女人身上得到過的感受……

    啐！他在想什麼？

    陡然驚覺自己內心莫名的感觸，丁子浩連忙將思緒拉回現實。

    真是見鬼了！這個可愛的小鬼只是他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丁子浩轉身匆匆趕去開車，藉機甩開這種不該有的想法。

    另一方面，鄭崇彥在替丁雨悠把背包放進後座後，隨即開車上路。

    “剛才那位開車出去的小姐是你大哥的女朋友嗎？”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有意無意地問道。

    “嗯。”聽鄭崇彥提到黎安娜，她不由得滿心下悅，冷哼了一聲。

    “唔……看起來相當成熟嫵媚，難怪你大哥會喜歡她。”他稱贊道。

    “怎麼，你們男生都喜歡這一類型的女人？”就連鄭崇彥部稱贊黎安娜，這令她更不是滋味。

    “這樣的女人通常很能滿足男人的欲望。”鄭崇彥笑道。

    聞言，丁雨悠不禁微微一愣。“你是說……在床上？”

    “是啊！”他點點頭。

    “那麼我呢？”她忍不住開口問︰“像我這樣的女人，能夠讓男人滿意嗎？”

    “你……”他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幹嘛問這個？”

    “我只是好奇你們男生的想法。”她催促道︰“怎麼樣？你快說嘛！”

    “這個嘛……”他呵呵一笑，“你是屬於清純可愛型的女孩，會讓男人想疼愛你、保護你，可是比較不容易讓男人……嗯……一觸即發。”

    一觸即發？她的小臉瞬間漲紅了起來。

    難道說大哥不接受她，是因為嫌她太過青澀，無法讓他滿足嗎？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可以讓你滿足的女人？”她偏著頭繼續追問︰“依照你的說法，像我這樣的女人並不能滿足你不是嗎？”

    “這個嘛……”鄭崇彥笑著解釋，“依我現在的年紀並不需要那種女人，像你這樣的女孩比較適合我。”

    “可是總有一天你也會大到需要那種女人。”丁雨悠疑惑地問︰“到那個時候你豈不是要移情別戀了？”

    “傻瓜，難道你永遠就只有二十二歲嗎？”鄭崇彥騰出一隻手拍拍她的頭，“到那個時候你也會變得成熟嫵媚，教男人一觸即發了！”

    說的也是。丁雨悠不得不同意他的說法，等到一定的年紀，她也會變得同樣的性感迷人，只不過……

    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了。

    等到那個時候，大哥早就投入其他女人的懷抱，永遠都不可能屬於她。

    看來，她得想想辦法讓自己提早變得性感迷人才行，好讓大哥見識見識自己的魅力……

    “喂，你在想什麼？”看她雙眼發直地瞪著前方，鄭崇彥忍不住問道。

    “沒、沒什麼！”她小心地掩藏自己的想法，“昨天晚上我沒睡好，待會兒先載我去買杯咖啡好嗎？我怕上課會打瞌睡。”

    “沒問題，想喝哪一家的咖啡？”他當然不會拒絕她的要求，莫說是一杯小小的咖啡，就是要他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

第五章

    一如往昔，丁子浩今天又拖到半夜三更才回到家裡。

    見到屋裡一片漆黑，他不由得松一口氣，看來丁雨悠已經上床就寢，這麼一來就免去了可能撞見彼此的尷尬。

    一想到原本感情甚好的兄妹，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丁子浩心裡不禁感到一陣欷籲，偏偏又無法可想。

    悶悶地回到房間沖了個澡，正當他準備上床就寢時，門口突然傳來幾下輕輕的敲門聲響。

    咦？

    丁子浩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這個家裡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丁雨悠一個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敲門。

    他相信小偷在偷東西前不會這麼親切有禮，還過來先行問候主人。

    怪了，這個小鬼頭昨天早上還不搭理他，怎麼會主動過來找他呢？

    雖然滿心疑惑，丁子浩還是把門打開，果然瞧見丁雨悠駐足在房門口外。

    “有……什麼事嗎？”

    他的態度平淡而客氣，其中夾雜著一絲小心。

    “我有話想跟你說。”低著頭，丁雨悠的聲音輕柔又細小。“我……可以進來嗎？”

    聞言，丁子浩心裡不由得一驚。

    這個古靈精怪的小鬼頭又想說什麼？

    他思忖著。

    難道是因為昨天瞧見他帶黎安娜回家約會後終於死了心，想通之後打算過來和他言歸於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

    “你進來吧！”他把門拉開，讓她進門。

    丁雨悠點點頭，緩步走進他的房間。

    “你想說什麼？”他並未關上門，不忘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丁雨悠的臉色略顯蒼白，卻只是定定地瞧著他，沒有說話。

    “進來了為什麼又不說話？”她的眼神教他不安，忍不住開口催促著。“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仿佛下定決心似地，丁雨悠突然脫下身上的線衫外套，露出一身薄如蟬翼、緊裹嬌軀的性感睡衣。

    只見她雪白的頸項連著一大片無瑕的酥胸裸露在外，豐滿的渾圓和挺翹的蓓蕾若隱若現，薄紗遮掩中，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長圓潤的雙腿充斥著誘人沖動的魅惑……

    她毫無保留地在他面前展露自己向來不為人知的性感和美麗。

    “你……”沒想到她竟然有此一舉，丁子浩不禁瞠目結舌，整個人呆住了，沒有任何羞愧，丁雨悠這麼做只為了向他證明一件事。

    她要證明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不再是過去那個青澀的小女孩。

    “別再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孩子。”哀怨的語氣，回蕩在靜默的空氣裡，丁雨悠結巴地說︰“其他女人能夠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

    她眼中帶著淒楚的懇求，語氣可憐地說︰“別再拒絕我好嗎？你需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此時雖是冬季的夜晚，丁子浩的額頭卻不禁滲出了汗水。

    一個令他如此心疼，又是如此多情、美麗，又如此誘人的女人正不顧一切地向他示愛，教他如何能不心動？

    偏偏……她是他的妹妹。

    一個他永遠都不能觸犯的禁忌。

    讓他這輩子註定只能辜負她的癡心，傷害她的感情。

    “如果你不想要感冒的話，就立刻把衣服穿起來。”他聽見自己冰冷而無情的聲音，“穿好衣服立刻回自己的房間去。”

    她沒有絲毫移動，只是愣愣地瞧著他，眼角滑下一滴淚。

    “你……就這麼狠心？”她聲音破碎，“就連一次機會也不給我？”

    聞言，他心痛如絞，卻只能咬著牙狠狠地道︰“回你的房間去，很晚了，我想早點休息。”

    靈動的大眼逐漸轉為空洞，顫抖的雙唇不再有任何言語，甚至未曾拿起地上的外衣，她僅是垂著頭，靜靜地走出去。

    當她一踏出門口，丁子浩立刻將房門關上並即刻上了鎖，仿佛這麼做就能將她的深情和糾纏全數摒除在外。

    然而她那細微的哭聲，卻穿越了門板鑽進他的耳中，在在刺激他的耳朵，教他心煩意亂，更軟他心痛無措。

    他能怎麼辦？無能為力的憤怒令他爬梳著頭發，恨恨地倒在床上。

    一股撞牆的沖動襲來，他恨不得立刻撞昏自己，如此一來他就再也聽不見那哀怨的哭泣，更不必再承受這些惱人的煩亂和痛苦。

    聖誕佳節將至，大街小巷到處裝點著漂亮的電燈泡和裝飾品，整個城鎮裡充斥著過節的熱鬧氣氛。

    昨天剛結束最後一科的學期測驗，等同於宣告假期的開始，丁雨悠決定出門散散心，順便替幾位平時比較要好的同學挑選聖誕禮物。

    站在禮品店裡，她仔細地為自己的女性朋友挑選圍巾、手套這一類的飾品，同時也為男性友人挑選常用的文具，當她的目光瞥見一個漂亮的水晶紙鎮時，腦子裡情不自禁地浮現丁子浩的身影。

    無論是聖誕佳節亦或是他的生日，每年她都不忘為他準備禮物寄給他。

    可是現在呢？她還需要為他準備聖誕禮物嗎？

    想起那晚他拒絕自己的冷酷，她便覺得一陣心寒。

    唉！兩人的關系已降到了冰點，他大概也不會想要她送的禮物吧！

    哀傷地望了水晶紙鎮一眼，她轉過頭，拿著挑選好的東西到櫃台包裝、結帳。

    等候包裝的時候，她不禁茫然地望向窗外。

    難道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嗎？

    難道她多年來的愛戀就這麼隨風散去？

    難道她就沒有任何扳回的契機？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失神了。

    “喂，漂亮的小美人！”

    驀地，有人拍了一下丁雨悠的肩頭，輕笑地喚她。

    “誰？”她吃驚地回過頭。

    “嘩，這麼快就忘了我？”一張俊顏正對著她嘻嘻一笑，那人竟是丁子浩的朋友——林育中。

    “是你啊！”一看是熟人，她便放下了心。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林育中笑道。

    “像你這種大帥哥，想不記得都難喲！”丁雨悠打趣道。

    “唔，嘴巴這麼甜。”他藉機邀請，“待會兒—定要請你吃飯。”

    “那有什麼問題？能跟你這樣的帥哥吃飯是我的榮幸。”雖然她並未忘記丁子浩要自己遠離這個男人的警告，可是一想起他的無情對待，一股與他作對的情緒不禁油然而生。

    丁子浩越不許她接近林育中，她就偏要和他唱反調。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忍不住問道。

    “我剛好路經此地，就看見你呆呆地看著窗外，跟你揮了半天手也沒有反應，乾脆就直接進來找你嘍！”

    “對不起，我剛才真的沒看到你。”她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有心事？”他一面笑著，一面用研究的眼光看著她。

    “哪……哪有？”她當然不會隨便在人前透露自己的想法。

    “有沒有都沒關系。”他開口邀請，“這個禮拜五晚上有個耶誕Party，我正好缺了個舞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參加？”

    “這個……”丁雨悠不禁猶豫了。

    最近她心情不好，就連學校舉辦的慶祝活動她都懶得出席，對於熱鬧場合她只想遠遠避開，好躲在無人的角落舔舐傷口。

    看出她的猶豫，林育中開始出言遊說︰“心情奸當然要去參加，心情不好那就更要去插一腳，一個人躲著悶悶不樂有什麼意思？出來發泄一下，保證心情會好過一點︰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可是你哥公司舉辦的Party，難道你不想去湊熱鬧？”

    聞言，丁雨悠驟然變色。“你是說那是我哥公司辦的舞會？”

    “是啊！因為我是他們公司的大客戶，所以也在應邀之列。”他一臉理所當然。“難道他沒有找你一起去？”

    “呃……有、有啊……”她回答得有些心虛。“只不過我……我不喜歡熱鬧，所以不想參加。”

    聽他這麼一說，這會兒她當真不想答應林育中的邀約，她才不想看見丁子浩那張無情冷漠的臉。

    “我想，我還是不……”

    “難道你不想給他一個驚喜？”她尚未來得及拒絕，林育中立刻打斷她的話。

    “你大哥向來疼你，知道你不參加他定然會感到失望，要是見你突然出現在舞會上的話，那他該會有多麼的高興……”

    聽他口橫飛地勾勒著來日的情景，丁雨悠心中突然興起一個瘋狂的念頭。

    是啊！如果她和林育中，一個丁子浩最不想她接觸的男人一起出現在舞會上，他該會有多麼的驚訝！

    甚至於憤怒。

    想到能夠和丁子浩作對、氣一氣他，丁雨悠心中隨即有了決定。

    “那好吧！”她點點頭，立刻答應丫林育中的邀請。“那天我就做你的舞伴，我們一起參加Party。”

    她決定給丁子浩一個天大的“驚喜”。

    “太好了！”露　一絲詭譎的笑容，林育中接過店員遞給她裝滿禮物的大提袋。“為了答謝你的賞光，我現在更有理由請你吃飯了，是不是？”

    他伸出自己的臂膀，“走吧，一起去吃飯。”

    瞪著林育中的手臂好一會兒，丁雨悠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伸手挽住他。“嗯，那走吧！”

    除了丁子浩，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挽著其他男人的臂膀。

    笑看著她生澀的反應，林育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她挽得更緊些。

    雖然隱隱感到不安，丁雨悠心裡卻充滿報復的快感。

    走著瞧！她定然要丁子浩為自己的無情而後悔。

    即使心情沉重，丁子浩並沒有讓自己的私事影響公司整體的運作，每年例行的耶誕舞會，他依舊吩咐相關人員打點一切。

    由於公司去年剛掛牌上市，所以今年的舞會擴大舉行，除了給員工同樂的機會外，也算是稿賞員工的辛勞。

    所有的一切全在他的安排之中，今晚的舞會順利而熱鬧地進行著。

    丁子浩不禁松了一口氣，順手自服務生的托盤裡拿起一杯香檳，杯方就口，卻瞥見林育中正挽著一名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走進會場。

    一股奇異的熟悉戚令他忍不住多瞧了那女子幾眼。

    那個不是……

    大手一顫，他險些把玻璃杯掉落到地上。

    女子的容貌眼熟，可那一身陌生的打扮，令他差點認不出那就是自己的妹妹。

    只見丁雨悠秀發盤起、雙肩裸露、低胸見溝，背後幾無任何布料，僅有細到不行的肩帶吊著她身上那件短未及膝的小禮服，玲瓏有致的身材沒有太多遮掩，全然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搞什麼鬼？

    丁子浩怒火中燒，然而不待他沖過去找林育中算帳，林育中已挽著“盛裝”的丁雨悠自動來到他面前。

    “多謝你的邀請，讓我有機會參加這麼熱鬧的Party。”瞧見丁子浩的臭臉，林育中不忘煬風點火，似乎怕他的火氣不夠旺。“你看，我替令妹挑選的禮服如何？是不是將她最美麗的一面展露無遺？”

    他不忘展現自己的細心體貼，“別擔心，我已經替她準備了一件大衣，雖然外頭天氣寒冷，但是絕不會凍著她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子浩再也忍不住，俯身在他耳邊低吼。

    若不是周圍充斥著來來往往的員工和賓客，他一定一拳打爛眼前這個王八蛋的鼻子。

    “哪有什麼意思？”林育中一臉無辜，“我只是邀請你妹妹做我今天的舞伴，可是她說沒有參加舞會的禮服，我只好替她打點打點嘍！”

    “我不是叫你別踫她？”丁子浩一把揪住他胸前的領帶，將他拉向自己。“你要是敢傷了她……”

    “只有她愛的人才有辦法傷了她。”藉機在他耳畔低語，林育中似笑非笑地拉開他揪住自己的手。“好了，你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呼，我和小悠先到別處去玩要了。”

    說完，他挽著丁雨悠離開。

    無視丁子浩的憤怒，丁雨悠始終笑眯眯地看著一切，仿佛很開心似地依偎在林育中身旁。

    怒視著兩人的背影，丁子浩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可惡！

    這個該死的林育中竟然罔顧他的警告，當真對雨悠下手；更糟糕的是，雨悠似乎還很喜歡他。

    整個晚上只見兩人不斷喁喁細語，要不便是喝酒共舞，彼此卿卿我我，身體幾乎沒有分開的時候。

    丁子浩的雙眼不時瞟向兩人，隨著心中的怒氣不斷升高，香檳便成了他出氣的對象，只見他一杯接著一杯喝個不停。

    “你妹妹什麼時候和林育中搭上的？”

    為了避免兩人戀情曝光，黎安娜在和同事客戶們周旋一圈之後，才來到丁子浩的身邊。

    “誰知道？”他煩亂地回答，跟著又喝了一杯酒。

    “看來又一個清純少女即將淪陷。”黎安娜的口氣似同情、似諷刺，“你不打算去英雄救美嗎？她可是你妹妹喲！”

    她冷冷一笑，“光是在這裡喝酒是起不了做用的！”

    “你……”英雄救美？這女人是什麼意思？

    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黎安娜已經踩著高跟鞋掉頭走人。

    今晚丁子浩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顧及黎安娜，他虎視眈眈地盯著林育中和丁雨悠，隔了許久好不容易見著林育中步離丁雨悠的身邊，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

    他飛快地踏步過去。

    “你，跟我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緊抓住丁雨悠的手臂，一把將她拖到會場邊無人的角落。

    “你幹嘛？”丁雨悠無懼地瞪著他。

    “我告訴過你，林育中這傢伙不是好東西，你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他厲聲斥道。

    “那只是你的看法。”丁雨悠冷冷地道︰“我覺得他既幽默又風趣，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

    “那只是他拐騙女孩子的招數，你別被他的甜言蜜語一哄，就什麼都忘了！”

    “就算被他騙了我也甘心。”她冷笑，“至少他讓我覺得快活，至少他讓我覺得被寵，至少他讓我覺得被愛。”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你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沒事的話我要回去玩耍了？”

    “你……”丁子浩怒不可遏地大吼︰“不許你再跟這個傢伙搞在一起，現在就給我坐車回家去！”

    “你憑什麼管我？”她瞪著他。

    “我是你大哥，當然有責任管東你的行為。”

    “少跟我來這套……”聞言，丁雨悠不禁嗤之以鼻。“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行動的自由，除非我作奸犯科，否則誰也管不了我，今天我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你……”她伸手指著他的鼻子，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管、不、著！”

    說完，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瞪著她離去的背影，丁子浩氣得渾身發抖、怒火中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她已經是成年人，若是她不懂得自愛，那麼他這個做大哥的也無能為力。

    難道他能用鐵鏈將她鎖在家裡嗎？

    回到舞會會場，丁雨悠連灌了兩杯香檳，雖然她已達到惹火丁子浩的目的，心裡卻感到難以言喻的苦悶。

    “別喝太多酒。”回到她身旁的林育中，伸手奪下她手中的酒杯。“雖然只是香檳，但還是會醉人的。”

    他微笑地邀請，“現在是慢舞的曲子，要不要一起跳個舞？”

    “奸啊！”她知道丁子浩正盯著自己，於是益發故意將自己的身體靠向林育中，裸露的縴腰也再次落入他的大掌裡。

    摟著她嬌美的胴體，林育中熟練地帶著她在舞池中移動旋轉，同時不忘向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的丁子浩揮手打招呼。

    一曲將盡，先前暍了許多香檳的丁雨悠已全然放鬆地癱在林育中的懷裡。


    “想不想離開這裡出去透透氣？”他俯身在她的耳邊吹著氣。

    “離開這裡？”丁雨悠微微一愣。

    “是啊！”林育中停下腳步，溫柔地凝視她。“難道你不想和我獨處嗎？”

    “我……”她猶豫了。

    她明白獨處的意思，那意味著男女之間任何可能發生的情事，雖然她是想氣氣丁子浩，可是……

    “我不會勉強你，除非你願意。”林育中輕聲問道︰“怎麼樣？”

    丁雨悠忍不住回頭瞥了丁子浩一眼，但見他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於是咬著牙把心一橫。“好，那我們走吧！”

    林育中於是笑眯眯地摟著她的香肩，細心地替她披上外衣，帶著她一起步出會場。

    目睹兩人離去的身影，丁子浩既憤怒又著急，身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他當然明白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他恨不得立刻追趕出去將丁雨悠給拖回來，偏偏他什麼也不能做。

    難道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展下去？

    難道他就毫無辦法阻止丁雨悠受到傷害？

    是的，因為他只是一個毫無立場的大哥，並非她的丈夫，或情人。

第六章

    離開舞會現場，林育中隨即開著他的跑車，將丁雨悠載到一處無人的海灘。

    天色雖然一片晦暗，但在街旁路燈的映射下，幽暗的水面依舊波光粼粼，氣氛顯得柔和而浪漫。

    “為什麼載我來這裡？”看了看無人的四周，丁雨悠感到不安。

    “你不覺得這裡的氣氛很好嗎？”林育中微笑道，“很適合男女約會。”

    “所、所以……”他的微笑並未教她放鬆，反倒讓她緊張起來。

    “所以……”他的身體突然橫過車子中央，傾身向她。“你心裡難道沒有進一步發展的期待嗎？”

    “進一步……”瞪著他離自己不到五公分的俊顏，丁雨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你想怎麼進一步？”

    聞言，林育中的笑容不禁擴大了。

    “我想……吻你。”他輕輕抬起她的小下巴，“然後讓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

    什麼？丁雨悠心下一驚。

    真正的女朋友？

    那不就意味著她得成為他的……呃……女人！

    可是、可是……

    無論是她的初吻，還是她的第一次，她都只想交給丁子浩，從未做過第二人想；即使剛才和林育中一起離開會場時她已經有了覺悟，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卻不禁猶豫起來。

    難道她真的要將自己交給眼前這個男人？

    躊躇之際，她的腦海裡不禁再次浮現丁子浩的身影，那個她愛了好久好久的男人……

    唉，罷了！反正這輩子他是不可能要她了，那麼把自己交給了誰，又有什麼差別呢？

    至少眼前這個男人既帥氣又風趣，並不討人厭。

    思及此，丁雨悠認命地閉上眼，等待對方進一步的動作。

    咦？搞什麼鬼？

    隔了半晌，對方卻絲毫沒有動靜，既沒有吻她，更沒有抱她。

    丁雨悠忍不住睜開了眼，卻發現林育中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她滿眼疑惑地瞅看著他。

    “你真的希望我吻你嗎？”林育中詭笑道。

    “我……”咬著唇，丁雨悠沉默了。

    “看得出來丁子浩那傢伙已經被你給氣炸了。”

    放開拾著她下巴的手指，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憑你今晚的演技，絕對可以拿下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你、你知道……”想不到林育中競已看出她同他一起出席舞會的目的，不由得驚駭地瞪著他。

    林育中眨了眨眼，“如果我連你這種小女孩的把戲都看不穿，那當真是不用混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到自己利用了人家，丁雨悠的心裡不免過意不去。

    “沒關系，我很樂意和你這樣的美女來場對手戲。”林育中絲毫不以為意地道。

    “你明知道的，為什麼還……”

    “還陪你演這場戲？”他替她把話接了下去。

    是的，她不懂。

    對這個男人來說，演這場戲根本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不但花了大把鈔票替她打點禮服，還惹火自己的好朋友，最後女人甚至吃不到一口。

    如果一開始他便看穿她的目的，根本毋需瞠這渾水。

    丁雨悠愣愣地瞧著他，等待他的答案。

    “在子浩最辛苦的時候，你的支持和鼓勵給了他很多的安慰和溫暖。”林育中笑看了她一眼，突然轉移話題。

    聞言，她心頭一跳。“你怎麼會知道？是他告訴你的？”

    “那傢伙才不會跟我說這種事。”他撇撇嘴，“那時候他偶而出差忙不過來，會叫我幫他處理一些信件……”

    “所以你偷看了我寫給他的E-mail！”丁雨悠忍不住尖叫起來。

    “什麼偷看？”他嘻嘻一笑，“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幫他過濾郵件，為免你有重要大事要交代，當然得待替他過目一下嘍！”

    “你怎麼可以……”想不到自己寫給丁子浩的“情書”居然在無意中被別人偷看了，丁雨悠的小臉不禁飛紅了起來。

    “哎呀，你寫的東西又臭又長，既不激情也不浪漫，我才懶得看完它們咧！”他笑道︰“不過，就我所知那傢伙把你寫的郵件全都存了起來，一封也沒刪過；我想對他來說，那些東西在他心裡應該佔有一定的分量吧！”

    “那並不代表什麼……”她嘆了口氣。

    “或許……”林育中聳聳肩，“不過我希望他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頓了下，他又說道︰“這傢伙就像我的兄弟一樣，我當然盼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心頭湧過一股暖流，直到此刻，丁雨悠才真正認識林育中這個人。

    看來丁子浩並沒有交錯朋友，在面對感情時這個男人或許風流不羈，然而在面對哥兒們時，他卻很夠意思。

    “很晚了，我得趕快送你回去才行。”林育中看了看時間，“再晚一點，那個沒有幽默感的傢伙說不定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到時候真的拿刀劈過來，那可就糟糕了！”

    “人家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吐了吐舌頭，“我可不想風流的邊都沒沾上，到時反成了刀下的枉死鬼！”

    說著說著，他隨即發動引擎。

    瞧著他有趣的神情，丁雨悠忍下住發出會心的一笑。

    舞會結束，丁子浩在送走所有重要的賓客之後，馬上開車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路上丁雨悠隨著林育中離開的書面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任憑他怎麼甩頭都揮之不去。

    她……現在在做什麼？

    是否已遭到男人魔掌的侵犯？

    一想到嬌小的她被好友壓在身下為所欲為，他的胸口不由得一陣絞痛；痛苦之餘，他情不自禁地踩下油門，車子突然間加速，險些和前車追撞。

    驟然回過神，他急忙踩了煞車控制住狀況，卻也驚出一身冷汗。

    他這是在做什麼？丁子浩不禁惱怒地想。

    就如丁雨悠所言，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跟作法，他又何必替她擔心那麼多？如果她真的喜歡跟林育中在一起，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反正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又有誰在情感的路途上不曾受過傷害的？

    他替她瞎操什麼心來著？

    況且她有了喜歡的對象之後，便可以轉移她對自己那份不該有的愛戀，那何嘗不是好事一件？自己又何必老往壞處鑽牛角尖？

    想著想著，他略略寬了心，卻依稀有股說不出的鬱悶凝滯在胸口。

    為什麼他會這樣？

    是因為他一直太過愛護丁雨悠，所以割捨不下嗎？

    畢竟自他懂事起，便已疼寵她近二十年……

    帶著一肚子的心事和疑惑，他終於回到自己的住處，在停放好車子後，才踩著沉重的步伐準備回房休息。

    當他行經丁雨悠的房門口時卻發現房門半掩，裡頭隱隱透著燈光。

    咦？小鬼回來了？

    他急忙看了看表，時間差一刻鐘十一點。

    嗯，就時間來說現在還不算晚，看來林育中應該尚未對她下手才是。

    思及此，他不由得松了口氣，然而壓在心頭的火氣卻忍不住沖了上來。

    砰！砰！砰！

    他用力槌著丁雨悠的房門，門板立刻發出驚人的聲響。

    “進來！”

    他二話不說立刻推門進去，就見著她正站在梳妝台前梳理著一頭秀發，身上已換下那套令人礙眼的禮服，穿上雪白的睡衣。

    瞥見他臉上的盛怒，丁雨悠並末感到驚懼，她明白那全是自個兒今晚的傑作，因此她手上的動作絲毫未受影響，依舊梳著她那頭有如緞子般的長發。

    “你……還知道要回來？”他冷笑。

    明知她已回到家中，偏偏丁子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難道你希望我別回來，繼續在外頭跟別的男人鬼混？”聽著他憤怒的指控，丁雨悠不客氣地還以顏色。

    “如果你那麼喜歡作踐自己，我也沒有辦法。”或許是酒喝多了，雖然還沒到達酒醉的程度，卻教丁子浩開始口不擇言。

    “我怎麼作踐自己了？”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激動地反擊，“難道只準你自己帶女人回家上床，而我就不能跟別的男人交往？”

    “那是兩回事！”他吼道︰“你也不看看自己，跟什麼樣的男人交往？以後你再隨便跟男人出去鬼混，信不信我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你！”

    莫名地，他全然忘了自己剛才在車上教自己寬心的想法，一古腦兒只想和她算總帳。

    “你……”她氣紅了眼，“你憑什麼這樣對我？別告訴我你是在吃醋！”

    吃醋？他心中一驚。

    啐，怎麼可能？他飛快的排除這個想法。

    “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他怒聲警告她，“無論如何，你是我妹妹，我有責任看著你，只要你在美國一天，我就不會放任你為所欲為！以後不許你再跟林育中見面，更不許跟他出去，聽見沒有？”

    此刻，他不但忘了方才自己不要替她瞎操心的決定，甚至莫名地企圖限制她的行動。

    “你、你好過分……”

    丁雨悠氣得快哭出來，“你自己不要我就算了，現在又不準別人跟我好，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你這樣霸著我算什麼……”

    這會兒他似乎驚覺自己的霸氣，連忙搖了搖混亂的腦袋，為自己的行為提出解釋。“我不是要霸著你，我只是不要你跟林育中那樣的人混在一起。”

    “只是那樣？”她情不自禁想起林育中的話，“或者你打從心裡喜歡我，所以不想看到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她真的好希望、好希望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丁子浩愣住了。

    可能嗎？

    是因為這樣他才對她這般割捨不下嗎？

    “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愛過我？”她緩步走到他面前，淚眼迷蒙地望著他。“把我推給其他男人，你……難道一點都不心痛？”

    丁子浩怔忡地說不出話。

    他思緒一片混亂，什麼也想不清楚，什麼也說不出口。

    “告訴我，你對我並非全然沒有感覺……”她抓住他的大手貼上自己的面頰，“在你心裡依然有著我的影子……”

    “我……”或許是體內的酒精作祟，丁於浩首次吐露深藏已久的心事。“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老爸、老媽他們不會接受的……”

    許多事他一時半刻或許想不明白，不過這件事他卻是萬分清楚。“如果他們知道我傷害了你，會有多麼痛心？我怎麼對得起他們兩位老人家？”

    “那不是傷害。”丁雨悠搖頭否認，“我喜歡你啊，又不是你強迫我。”

    “不行的……想想他們的感受好嗎？”他殘忍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心裡便只想做爸媽的乖兒子。”她恨恨地瞪著他，“你就怕傷了他們的心、辜負他們的期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

    她的淚水溢出眼眶，“我愛你愛了那麼久，愛得心都碎了，你怕他們傷心，為什麼就不怕我傷心？你就忍心見我為你痛苦、為你流淚、為你傷心一輩子？然後只為了維持你在爸媽心目中好兒子的形象？”

    “小悠，我……”

    看著她那縴細柔弱的嬌軀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殘葉，一股沖動令丁子浩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萬般愛憐，情不自禁將她摟進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他痛苦道︰“原諒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原諒我，請你原諒我……”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淚眼婆娑地撫摸他的臉龐，“別再把我當成是你妹妹，只求你把我當成一個愛你的女人，一個愛了你好久好久的女人……”

    她的雙唇逐漸靠向他的，“不要再想著其他人，就想著你跟我好嗎？就只有你跟我……”

    “小攸……”

    火熱的女體和醉人的馨香不斷催化著丁子浩體內的酒精發酵，深情的告白和傷痛的淚水逐步迷惑著他充滿愧疚的心智。

    他顫抖著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丁雨悠無言地回應。

    四片火熱的唇緊緊相貼，迅速地探索糾纏，激情的烈焰如野火燎原，燒光兩人的理智，再也沒有任何躊躇，兩人一同卷人情欲的漩渦裡。

    丁子浩熟練地解開彼此的羈絆，酒後的激情並末令他展現太多的溫柔，依著原始本能的需要，他狂吻揉撫著身下的女體。

    生澀的丁雨悠無力地承受他給予的一切，直到他毫無預警地擠進她的嬌小，她才痛得低喊出聲。

    “疼嗎？”她的低喊，令他停下動作。

    “不……”咬著唇，她搖丫搖頭。“我很高興……能把自己……給了你……”

    “小悠……”她的話除了令他動容，亦——一針催情劑。

    隱忍不住身心的狂動，丁子浩瘋狂的吻住她，興奮地在她體內抽刺著。

    “嗚……”

    丁雨悠疼得掉下眼淚，痛楚的呻吟卻全遭他的熱吻封住；而他依舊沉浸在火熱的欲海裡，並未察覺她的不適。

    沒有抗拒，沒有阻止，撕裂的痛楚雖然劇烈地折磨著她，卻遺是任由他放肆地予取予求。

    她只求他要她、愛她、別再拒絕她，即使再多的痛，她都可以忍。

    等待了多年、苦戀了多年，如今她終於得償宿願，成為他的女人。

    閉著眼，緊貼著律動不已的男人，她努力地感受他在自己體內的每一刻——身為他女人的每一刻。

第七章

    陽光射進了窗戶，房間裡一片清亮。

    眨著一雙迷蒙的美眸，丁雨悠有些睜不開眼。

    現在是……

    天啊，這麼晚了！

    當她勉強瞥見鬧鐘顯示著九點三十分，不由得立刻坐直身體。

    啊……

    除了驚覺自身赤裸外，渾身的酸疼讓她險些又倒回床上去，昨晚的回憶頓時湧上她的腦海裡。

    難道她真的……真的跟大哥上床了？

    直到此刻，她還有些懷疑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然而床單上的血跡和雙腿間鮮明的剌痛卻說明瞭一切。

    小臉掩不住泛著驚喜的嬌紅，只不過她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呢？大哥跑到哪裡去了？

    昨晚在筋疲力竭的昏睡後，她依稀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夜半時分，她似乎還感覺得到他圈著自己的臂膀。

    可是現在呢？

    他怎麼不見了？

    今天是週末假日，難道他還去公司加班？

    目睹淩亂卻空蕩蕩的半邊床鋪，丁雨悠心頭隱隱感到不安。

    為什麼他沒有溫存地喚醒自己？

    為什麼他逕自將她一個人留在床上？

    只因為不想打擾她的睡眠嗎？

    帶著滿心的疑惑，丁雨悠迅速整理穿戴好，飛快地走出房門。

    當她發現丁子浩並不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便飛快地下了樓，立刻瞧見他衣著整齊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低頭沉思著。

    唔，還好。

    至少他還在家裡面，沒有躲著她，也沒有讓她找不到人。

    聽見她下樓的聲響，丁子浩抬起了頭，當兩人目光相接的片刻，他不由得微微發愣。

    “你……起來了……”隔了數秒，他才擠出一絲平淡的招呼聲。

    他的臉上寫著尷尬的嚴肅，沒有半點纏綿後的歡愉，在目光相接的片刻，丁雨悠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她瞭解這個男人，一眼便瞧出他現在滿心的懊悔。

    “小悠，我……”丁子浩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她來到沙發前。

    “對不起。”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她冷冷地說。

    “可是，我還是必須向你道歉。”他痛苦地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昨晚是我失控了。”

    “失控？”

    “是的，失控。”他點頭承認。

    今天一早，當他頭痛欲裂地醒來，卻瞧見丁雨悠雪白嬌柔的胴體蜷縮在自己懷中時，駭然驚愕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情緒，手足無措的他險些一頭栽下床。

    天哪！他是不是瘋了？怎麼會做出那麼沖動的事？

    他竟真的染指自己的小妹，還佔有了她寶貴的童貞。

    這是他身為大哥的人應該做的事嗎？

    一股強烈的罪惡感登時席捲了他。

    鐵定是他昨晚喝多了酒，才會軟化在她嬌聲哭泣的央求下，隨著她悲傷的情緒胡亂起舞，一時意亂情迷，終於鑄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錯誤已然造成，現在他該怎麼辦？

    懷著深沉的罪惡感，丁子浩坐在沙發上沉思許久，心裡終於有了決定。

    “我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他緩緩道出自己的決定，“我會替你在學校附近找個房子，你就搬過去住。”

    他不能再和她有近距離的接觸，在情緒不穩定的狀態下難保自己不會再次失控；為防兩人再度擦槍走火，他認為保持距離是最好的抉擇。

    “你打算趕我走了？”丁雨悠雙眼空洞地看著他。

    “我不是趕你走。”他急忙解釋︰“我只是避免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錯誤？”淚水開始在她的雙眼中積聚，“對你而言，昨晚就只是個錯誤？”

    她忍不住哽咽地道︰“難道你心裡就沒有半點對我的愛意？要不然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那樣的事？”

    昨晚承受著他霸道的需索，她深刻的體驗到他對自己強烈的熱愛，難道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望而非事實？

    “昨晚是我喝多了。”至今他依舊不敢相信，更不願承認會愛上自己妹妹的可能。“我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你是個迷人的女孩，希望你明白那只是一時沖動的生理反應。”

    一時沖動的生理反應……

    這就是他對昨晚發生的一切所下的注解。

    “或者你只是擔心爸媽的想法，所以才這麼說的？”丁雨悠抓著最後一根浮木，希望改變他的心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自己去跟他們解釋……”

    “不是的。”丁子浩搖頭否認。“昨晚真的只是個錯誤，我們不能讓這個錯誤再持續下去。”

    他抱著頭望向地板，“我們只能是兄妹，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

    兄妹、兄妹、兄妹……

    在他火熱地佔有了她之後，依然還是口口聲聲地強調兩人既定的關系，卻絲毫不願正視她為他付出的感情和一切，甚至事後還準備將她趕出家門……

    該死的他！該死的男人！

    “那我算什麼？”丁雨悠憤怒地哭喊著，“只是你一時沖動的泄欲工具？在你用過之後就隨便找個藉口丟到一邊、從此眼不見為淨的東西？”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當然不會要丟下她不管，他依然會疼她、照顧她，只是以對待妹妹的方式。

    她隨手抓起身旁的坐墊，朝著他沒頭沒腦地撲打著。“你這個禽獸！不敢負責任的懦夫！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

    “就算是吧！”丁子浩呆呆坐著，沒有絲毫反抗，只是任由她槌打。“你說的都對，是我對不起你……”

    “我恨你！我討厭你！”她哭著將坐墊狠狠地扔到他身上，“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大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她哭著街上樓，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徒留丁子浩一人在客廳裡，慘然地咀嚼著她遺留下來的痛苦滋味。

    呼嚕……呼嚕……呼嚕……

    電水爐裡傳出熱水煮滾的聲響，驚醒了沉思中的丁雨悠。

    她起身自櫃子裡拿出一個瓷壺，在裡頭放了些茶葉，為自己沖了一壺香濃的紅茶，跟著又回到餐桌兼書桌前，開始翻看昨天剛買的雜志。

    這裡是一棟四層樓公寓的頂樓，地方雖然不大，裡頭只有一廳一房一衛，不過環境清幽，住起來相當舒適。

    一個月前在和丁子浩吵架過後，她隨即回房整理自己的行李，趁著丁子浩外出時，立刻開車搬離他的住處，並未等待他替她找尋新住處。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依賴他，甚至不想再見到他。

    一開始她先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汽車旅館，並在鄭崇彥的幫助下找到現在居住的所在。

    對於她離家另覓居所，鄭崇彥什麼也沒有多問，而她什麼也沒多說。

    她什麼都不想說，說了只會激起她心中的傷、胸口的痛。

    而鄭崇彥確實是個貼心又可靠的朋友，他關照她的生活起居，有事沒事就來陪她一起看書聊天，偶而還會陪她一起逛超市買菜，和她輪流下廚。

    重點是他從不羅唆，更不會因為喜歡她便鎮日黏著她令她厭煩，他總是適時地出現，適時地伸出援手，適時地給予幫助。

    對于這樣的朋友，丁雨悠無疑是滿心感激，然而卻不免對他懷著無比的歉意。

    “崇彥，我……”

    今天鄭崇彥又陪著她一起來超市買菜，看著興味盎然推著購物車的他，丁雨悠有股不吐不快的沖動。

    “怎麼了？”見她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她頓時停下腳步，“你心裡會不會有些怨我？”

    “怨你？”他不解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好像一直都在麻煩你。”丁雨悠訕訕地說︰“有什麼事我總是第一個想到你，而你總是盡力在幫我，偏偏、偏偏……”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一直沒能接受你的感情。”

    “所以呢？”鄭崇彥平靜地看著她。

    她輕聲地嘆了口氣，“你會不會覺得我……覺得我在利用你？”

    “為什麼這麼想？”他淡淡地道︰“即使不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朋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你真的不怪我？”她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起來像在怪你的樣子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著皺了皺眉。

    那一副古怪的爆笑模樣令丁雨悠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總是懂得安慰我。”

    “今天晚上想吃些什麼？”見她臉上出現了笑容，他愉快的轉移話題。

    “我們喝雞湯好不好？”她順手拿起架上已經處理好的雞肉。

    “好啊，順便買些紅蘿蔔加在湯裡面比較甜……”

    “嗯……”剛把雞肉放進購物車裡，丁雨悠卻在無意問聞到雞肉的腥味，忍不住反胃幹嘔起來。

    “小悠，你怎麼了？”看她不舒服的樣子，鄭崇彥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掩著嘴喘息了一會兒，丁雨悠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有點感冒，所以腸胃不太舒服。”

    “是嗎？”他建議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只是小毛病，買個藥吃吃就好了。”她搖搖頭表示無關緊要。

    “就快開學了，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他不放心地叮囑。

    “嗯，我知道。”丁雨悠點了點頭，心下卻不禁惴惴不安。

    最近她每天早上起床就一陣反胃，平時梢梢聞到一點腥味便會忍不住作嘔，再加上月事已過期多日，種種跡象皆令她又驚又怕。

    該不會、該不會……上天不會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吧？

    她內心暗暗祈禱，只希望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心情不好，內分泌失調所引發的癥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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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丁雨悠不會像個鴕鳥般忽視現實狀況，在買完菜後，她藉口要去買感冒藥，請鄭崇彥開車到附近的藥局一趟。

    “我自己下去買就可以了。”當鄭崇彥停好車準備陪她下車之際，她卻拒絕了他的陪伴。

    “沒關系，我陪你去。”

    “真的不用啦！”她急忙找個藉口。“除了感冒藥，我還打算買些女性必用品，你一起來的話，有些不方便。”

    “這樣啊！”鄭崇彥感到些許愕然，卻不方便再堅持。

    說服了他之後，她松了口氣獨自定進藥局，為免測試失準，她一口氣買了三個牌子的驗孕劑。

    她迅速結完帳，正準備將購物紙袋塞進自己的包包時，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低喚。

    “小悠，是你嗎？”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結了。

    是、是他？不會吧？

    怎麼會如此湊巧……

    可是這絕對是他的聲音，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問題是，她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不再遲疑，她飛快地將紙袋塞進背包，假裝未曾聽見身後的叫喚，隨即跨步向藥局外走去。

    “小悠！等一等。”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丁子浩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自從她無聲無息地離家後，他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著她，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落腳處，今天要不是剛好來這裡買頭痛藥，真不曉得要到哪一天才能再見到她。

    丁雨悠咬著牙加快自己的腳步想逃離他，無奈高大的他很快便追上她，甚至扯住她的手臂。

    不得已，她只得停下腳步，卻不願意回頭看他一眼。

    無奈，丁子浩只好主動繞到她身前。

    “小悠，你最近好嗎？”目睹她蒼白憔悴的臉色，他忍不住擔心的問。

    “先生，你認錯人了。”丁雨悠冷淡地撇開眼。

    “小悠，你別這樣……”看她說到做到，一副不認他這個大哥的模樣，丁子浩當真是心痛萬分。

    “我怎麼樣了？”她冷笑著，“狠狠地推開我，最好不要看見我，這不就是你要的？現在我已經主動離你很遠了，你該滿意了，又何必惺惺作態，好像你有多麼關我似的？”

    “你根本就誤解我的意思。”

    “隨你怎麼解釋，那都不重要了。”她閃過他，筆直地朝外走去。

    “小悠，你聽我說好嗎？”他抓著她的手臂阻止她離開，試圖把事情解釋清楚。

    “先生，請你放手。”丁雨悠冷然地瞪著他。

    “至少告訴我你現在住在哪兒。”丁子浩當然不會輕易放開她。

    她厲聲警告道︰“放手，否則我叫員警了！”

    “你……”他萬沒料到她竟是這般決絕。

    趁著丁子浩發呆的機會，丁雨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火速地趕回車上。

    “崇彥，快開車！”關上車門後，她急切地要求著，同時轉頭地向後張望。

    “發生什麼事了？”見到丁雨悠氣喘吁吁，似乎被什麼人追趕著，鄭崇彥不禁順著她的目光向後看了看。

    除了路上往來的行人外，他什麼也沒看見。

    “請你快點開車好嗎？”她低吼著，首次對鄭崇彥發了脾氣。

    鄭崇彥微微一愣，卻沒有和她多爭論什麼，隨即發動車子駛離路旁。

    她依舊盯著車窗外，直到車子遠離了藥局，再也看不見丁子浩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不要見他，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小悠……”隔了半晌，鄭崇彥見她氣息稍定才開口問道︰“剛才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沒、沒事。”她依然不想透露自己遇到丁子浩的事情，“剛才住路上遇見一個怪人，沒事一直跟在我後面，我覺得有點害怕，所以才叫你趕快開車。”

    想起剛才自己惡劣的態度，她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我剛才太心急了，所以口氣不太好，你別放在心上。”

    “傻瓜，那只是小事。”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只不過她說的是真的嗎？當真只是個怪人跟著她嗎？

    鄭崇彥懷疑，卻不再多問什麼。

    對於她不願說的事，他是絕不會逼她的。

第八章

    瞪著三支不同牌子的驗孕劑，丁雨悠頹然地坐倒在餐桌前，心底愁得發慌。

    三支驗孕劑同時顯示陽性反應，看來她真的懷孕了。

    為什麼會這樣？

    有人一試再試都無法順利求得一子，而她不過歷經一個晚上的瘋狂，居然體內就此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這到底是上天對她的恩賜，還是懲罰？

    她不禁欲哭無淚地想著。

    現在呢？她該怎麼辦？

    依照她目前的狀況，根本就不適合有孩子；為免父母大驚小怪，偷偷將孩子拿掉應該是最好的辦法。雖然在美國手術費極高，但是錢對她來說並不是問題，只要她隨便瞎掰一個名目，父母便會乖乖地把錢匯過來；況且她三個姊夫一個比一個愛賺錢，再怎麼不濟就向姊姊們開口，也能隨時得到奧援。

    只不過……

    她真的要把這個孩子拿掉嗎？

    這是她和丁子浩的孩子，是他們倆共同的結晶；在沒有任何交集的未來，這個孩子將會是她和他僅存的聯系。

    即使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但如果說此生無法擁有他的愛，她倒是希望能夠擁有一個自己和他的孩子……

    可是，憑她的條件又該如何生下這個孩子呢？

    她還在讀書，絲毫沒有謀生能力，家人根本不可能支援她生下一個私生子；至於丁子浩……

    唉，自己在他眼中部是個麻煩了，他更加不會接受這個小生命。

    看來無論是他、還是父母，肯定都會逼她把孩子拿掉。

    可是她真的不想這麼做，她奸想擁有這個孩子。

    或者先瞞著所有人偷偷地將孩子生下來？屆時生米煮成熟飯，父母想不接受都不行。丁雨悠突發奇想的想著。

    這麼一來，她勢必要先辦理休學，將父母給她的學費當作養孩子的本錢；等孩子生下後她再去找工作，然後自己想辦法養大孩子。

    這個方法似乎可行，只不過……那個……好像……

    思前想後，丁雨悠總覺得有些不安，甚至不妥，這麼大的事情她一時之間全然拿不定主意。

    此時，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鄭崇彥。

    向來只要身邊出現了困難，她總是第一個想到他。

    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得問問他的意見，或許他這位良師益友能夠給她更好的建議也說不定。

    於是她拿起電話，撥打鄭崇彥的手機號碼。

    “你說什麼？懷孕？”

    半個鐘頭後，鄭崇彥已經來到丁雨悠的住處，此刻正瞠目結舌地聽著她訴說自己眼前遇到的難關。

    “嗯。”她點點頭。

    鄭崇彥愣了許久，突然嘆了口氣。“是他的孩子吧？”

    “他？”咬著唇，她不甚明白這個“他”所指何人。

    “就是……”鄭崇彥瞥了她一眼，“你心裡喜歡的那個人。”

    事已至此，她也毋需再隱瞞，於是乾脆點頭承認。

    “你……告訴他了？”

    “沒有。”丁雨悠搖搖頭。

    “既然他是孩子的父親，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讓他做個決定？”這回她似乎找錯人商量了。

    “他……”想到丁子浩對自己棄如敝屣的無情，她不禁紅了眼眶。“他不要我，又怎麼會要這個孩子？”

    “他不要你又怎麼會跟你……”這種事他實在下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不要再問了好嗎？”她難過地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這樣對你，你還想生他的孩子？”鄭崇彥不解地看著她。

    “我……”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心情。

    “你就這麼愛他？”突然，鄭崇彥激動了起來。

    “我、我……”丁雨悠忍不住流下淚。“我也沒辦法……”

    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失聲，“我也想不要愛他……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啊……嗚嗚……”

    “小、小悠……”認識她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她哭得如此傷心，鄭崇彥不禁呆住了。

    放聲哭了許久，直到盡情地宣洩後，她才收起淚水，一動也不動地縮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

    “我們結婚吧！”鄭崇彥突然語出驚人地表示。

    什麼？丁雨悠愕然地瞪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結婚。”他平靜地復述著，“我會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你不必擔心。”

    “這樣對你不公平。”她怎麼能帶著別的男人的孩子以及對別的男人的愛來嫁給他？“以你的條件，不需要屈就我這樣的女人。”

    鄭崇彥輕輕地嘆了口氣，“我也想不要愛你，可是我也沒辦法。”

    “崇彥……”面對他的深情，丁雨悠不禁哽咽了。

    “既然你這麼想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就一起照顧他。”他微微一笑，“養孩子可是很辛苦的事，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一個人吃苦受罪，更何況孩子總需要一個父親，你不會希望他變成一個私生子吧？”

    “可是你的父母……”就算鄭崇彥能接受她跟孩子，不代表他的父母也能夠接受啊！

    “他們只會知道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心裡已有了打算，“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至於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家裡的情況還不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爸媽絕對會先頂著。”

    “但、但是……”除了丁子浩，她從未想過要嫁給別人︰雖然她萬分感激鄭崇彥對她的情意，可是要她接受他成為自己的丈夫，她依舊猶豫不決。

    “嫁給我好嗎？”他柔聲道︰“我絕不會像他那樣傷你的心，相信我。”

    聞言，她心頭不禁一震。

    他不會傷她的心，他不會……

    因為他是那麼的愛她，絕對捨不得讓她傷心。

    嫁給他，至少她這輩子都不必再受椎心刺骨的痛楚。

    如果嫁給他的話……

    “嗯。”如同自我催眠般，丁雨悠點頭答應了。

    “太好了。”見她點頭同意，鄭崇彥開心地抓緊她的雙手。“一切就交給我，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坐在酒吧的角落裡，丁子浩喝了一口剛送上來的馬丁尼，雖然他早已解下脖子上的領帶，卻依然覺得頭痛氣悶。

    煩亂之餘，他端起酒又暍了一大門。

    自從丁雨悠離家之後，他的心情一直處于穀底，整個腦袋裡亂轟轟地全都是她的影子，頭痛的毛病也如影隨形地跟著他，令向來少有病痛的他吞了為數不少的頭痛藥。

    原以為在她離開後，他的生活便能恢復昔日的平靜，想不到他竟然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失落；尤其前幾天在藥局和她巧遇，目睹她決然無情的模樣，他如同像被萬針紮過般，內心的痛苦競久久無法平息。

    是因為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所以愧疚之情令他放不下她吧？

    要不然她的身影為什麼總是揮之不去，老是在他的腦海裡轉個不停？

    想著，他的頭益發痛得厲害，忍不住又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顆頭痛藥。

    正當準備把藥丟進嘴裡，突然有人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丸。

    “你找死啊！居然拿酒配藥吃……”來人一屁股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幹嘛？什麼事這麼看不開？說來聽聽，讓本少爺開導開導你。”

    “是你！”啐！還以為誰會這麼多事，定神一看原來是林育中。

    工作之餘，兩人偶而會相約來這家酒吧小酌一番，最近他正處于多事之秋，自然沒心情約朋友喝酒，今日見了面反倒有些意外。

    “除了我還會有誰這麼關心你？”林育中嘻嘻一笑，“對了，你們家的小美人呢？好久沒看到她了！”

    “你少打她的主意！”丁子浩恨恨地瞪著他，“都是你這個王八蛋，要不是你我也不會……”

    那天要不是林育中帶著丁雨悠四處鬼混，他也不會跑去罵她，更不會一時沖動做出失控的事；這麼一來，丁雨悠至少還住在家裡，至少還叫他一聲大哥，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頭痛。

    如果他嗑藥至死，這傢伙絕對是兇手。

    “你也不會什麼？”林育中研究似地盯著他悔恨的面容，“該不會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這句話無疑擊中了丁子浩的痛處，他不禁暴躁地低吼︰“閉嘴，你再說一句給我試試，看我會不會宰了你！”

    “做了便做了，宰了我也沒用！”林育中依舊嘻皮笑臉地說︰“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丁子浩揉著抽痛的太陽穴，一臉頹喪。

    “哎呀，難道你準備始亂終棄？”林育中挑著眉，故作驚駭狀。

    “你皮癢是不是？”丁子浩的拳頭已經伸到他的鼻子前，“再胡說八道，我就打爛你這張臭臉，看你以後拿什麼去勾引女人！”

    “我胡說八道了嗎？”對於他的拳頭，林育中絲毫不以為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聞言，丁子浩的拳頭漸漸松開，如同被紮了一針的氣球般，頓時整個人癱在位子裡。

    這傢伙說的沒錯，他的行為和始亂終棄差下了多少。

    “這個事情有必要這麼苦惱嗎？”林育中伸手接過酒保送來的酒喝了一口。

    “既然做了，娶了她不就得了？”

    他淡淡一笑，“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可不多見喲！別浪費了。”

    “你瘋了？”丁子浩發出淒慘的呻吟，“她是我妹妹……”

    “那不是重點。”林育中上下打量著他，“難道你不喜歡這個小美人？”

    “我……”他痛苦地閉上眼，“我一直當她是妹妹……”

    “或者那只是你以為。”林育中瞅著他痛苦迷惘的表情，“如果你真的只當她是妹妹，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你什麼時候變成心理醫生了？”丁子浩忍不住苦笑。

    “我雖不是心理醫生，卻是個情場高手。”對此，林育中自傲得很。“就算心理醫生要談戀愛，也得問過我的意見。”

    “拜託！都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丁子浩都快煩死了，哪裡還有心情和他鬼扯？

    “你不相信？”林育中雙手交叉在胸前，“好，那我問你，你腦子裡最常想到的是什麼人？”

    “是……唉！”丁子浩一點都不想和他繼續這麼無聊的問答遊戲。

    “是黎安娜嗎？”對于老朋友的戀情他略知二一，所以順口把黎安娜提了出來。

    聞言，丁子浩驟然一驚，他似乎很久沒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了。

    “我看是小美人吧！”林育中察顏觀色，一語道出他的心事。

    “話不能這麼說。”思索了一會兒，丁子浩搖頭道︰“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我當然擔心她，你這種說法並不能證明什麼。”

    “是嗎？”林育中頗不以為然，語帶譏黥地道︰“我倒是不知道有哪個做哥哥的會擔心自己的妹妹，甚至擔心到連情人都忘了……”

    聽著他的諷刺，丁子浩只能苦著臉，卻無言以對。

    的確，黎安娜曾經佔據了他所有的目光，曾幾何時她的影子卻漸漸淡去，現在佔據他所有思維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我實在無法想像跟自己的妹妹……”他端起杯於，一口氣將馬丁尼全部灌下去。

    “你在抗拒。”林育中的目光有說不出的同情，“你怕你父母無法諒解你，怕他們對你失望，怕他們不再接受你，所以你一直抗拒著思考和小美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唉！我瞭解你的心情，你從讀書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林育中嘆了口氣。

    “別再抗拒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如果你對小美人沒什麼感覺，是不會這樣想著她，更不會為她痛苦成這樣。所謂旁觀者清，你的癥狀其實已經很明顯，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他當真是在自欺欺人嗎？

    聽著好友抽絲剝繭地分析自己的心事，丁子浩不由得癡愣住，說不出話了。

    他當真喜歡上……自己的妹妹卻不自知，甚至拒絕承認？

    丁雨悠的一顰一笑不自覺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想起過往兩人相處的快樂時光，他的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一絲微笑。

    他好想把她找回來，讓她陪在自己的身邊，重溫過往的快樂。

    他好想每天一睜開眼，就瞧見她逗人的笑意。

    他真的好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搬開心頭壓抑的大石，丁子浩內心真正的想法頓時豁然清明起來。

    “想她就趕快去找她吧！”林育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樣始亂終棄，肯定傷透小美人的心。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可是很多人排隊等著照顧；動作再不快點，到時被別人搶走了，我可幫不了你！”

    “你別來幫著搶我就很感謝了！”明白自己的心事後，丁子浩的心情一下子開朗了起來。

    “呵呵，天地良心，我可沒踫過她。”林育中恢復了嘻皮笑臉的德行，“你用都用過了，總該知道我的話不假吧！”

    “你這傢伙，當真是拘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丁子浩卻緊緊握住他的手，“不過，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他從來沒有這般感激過好友，即使每年從他手裡接到不少大訂單。

    “謝什麼？謝我沒踫過她？”林育中笑著，反手緊握住他。“快去找你的小美人吧，少在這裡婆婆媽媽地羅唆，我不愛聽！”

    彼此交換了個盡在不言中的眼神。

    “今天我請！”丁子浩拿起帳單向外走去。

    “下回頭痛的時候少買點頭痛藥……”林育中向他揮揮手，“記得把錢省下來請我喝酒，知道嗎？”

    許久不曾這般神清氣爽，頭痛的毛病似乎不藥而愈，丁子浩開著車，忍不住隨著收音機裡的旋律哼起歌來。

    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他恨不得立刻沖到丁雨悠面前，向她傾訴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之苦，恨不得立刻告訴她從今以後自己不會再辜負她對自己的一片深情。

    他打算面對現實，為自己的感情負起責任，即使眼前還橫著一大難關。

    他該如何向父母啟齒這件事？

    父母一旦知道了，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想像中，他彷佛已經聽見父親的咆哮和母親的哭聲。

    即使如此，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不想眼睜睜看著丁雨悠的心碎痛苦和自己的滿腔愁緒一再地持續下去。

    他有責任給自己所愛的人幸福，不是嗎？

    雖然他心急的想見丁雨悠，不過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鐘，他並不打算拉著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一吐哀曲。

    更何況他也需要修整一下自己。

    至少他得讓自己好奸睡上一覺，將臉上的熊貓眼治癒後，再去見人比較體面。

    於是他強忍著見她的沖動，決定先開車回家。才剛走進門口，便聽見電話聲不斷地響著。

    這麼晚了會是誰？

    “Hello！”無暇多想，丁子浩順手接起電話。

    （子浩，媽總算找到你了！）意外地，電話那頭傳來丁母的聲音。

    為免被人打擾，他在進入酒吧前早已將大哥大關機，想不到母親竟會突然有事找他。

    “什麼事這麼著急？”多數時候都是他打電話回台灣老家，母親像這樣主動打電話來找人可說是絕無僅有，一股不安的情緒不禁在他心頭蠢動著。

    （小悠剛剛打電話回來說她要結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丁子浩險些把手裡的話筒掉到地上。

    數日不見，她竟然要結婚了？

    怎麼會這樣？

    （子浩，喂……喂喂……你還在聽嗎？）

    一時之間他太過驚愕，競忘了回應，急得丁母在電話那頭喊叫著。

    “我、我在聽……”他終於回過神。

    （小悠是怎麼了？書讀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結婚？你快跟媽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丁母追問著。

    “這……我也不太清楚……”他囁嚅著，自己也很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你也不清楚？小悠不是跟你住在一起，怎麼她的事你會不知道？你這個做大哥的未免太不關心妹妹了吧？）或許是太過心急，說到後來丁母竟責備起他。

    “我最近比較忙……”他隨意編了一個藉口，“你別著急，我會去弄清楚怎麼一回事，到時候再打電話給你……”

    看來丁雨悠並沒有透露太多的事情，甚至連搬走的事也沒讓家裡知道。此時他的焦急並不在任何人之下，卻還是先行安撫電話那頭的母親。掛上電話後，他再也沒有片刻的遲疑，拿起鑰匙立刻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