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殘雪】 修真老師生活錄(全書完)

prada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真是吳州大學的老師

　　有人說在男女之間的關係上，男人重欲，女人重情。男人第一件想到往往是女人的身體和上床，女人第一件想到得卻往往是浪漫的愛情和家庭的溫馨。

　　這樣特殊的夜晚，又喝了不少的酒，當張衛東靜靜坐在蘇凌菲身邊陪著她看韓劇，兩人的身體輕輕挨在一起時，蘇凌菲情不自禁產生一種錯覺，似乎她和身邊的男人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似乎他就是她的男人。

　　錯覺讓蘇凌菲很自然地伸手抱住張衛東的胳膊，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的人，看到兩人這麼親密地偎依在床上，肯定以為兩人是親密愛人。

　　張衛東心似乎更亂了，豐滿、富有彈性的，柔軟的身子，還有不時拂過脖子的如絲般髮絲。

　　時間在抵制誘惑中似乎變得格外的漫長，張衛東感覺到自己體內那一直被壓制著的原始就像沉睡中的猛獸正在逐漸甦醒過來。

　　當張衛東覺得必須得起身時，耳邊突然響起了輕細的鼾聲，低頭一看，卻是蘇凌菲不知不覺中抱著他的胳膊睡著了，紅紅的臉上上掛著一絲甜蜜幸福的微笑，似乎夢到了什麼幸福的事情。

　　「這個女人！」張衛東愣愣看了蘇凌菲一會兒，搖了搖頭，然後手指朝擱在蘇凌菲大腿上的電腦輕輕一勾。

　　手提電腦便輕飄飄飛了起來，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在書桌上。

　　把手提電腦弄走後，張衛東想了想，還是把蘇凌菲橫抱起來出了臥室朝她的房間走去。

　　或許兩人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當第二天兩人在走廊裡再度碰面時，兩人誰也沒提起昨晚的事情，就像往常一樣打招呼。然後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一起上班。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蒲山鎮高級中學彩旗飄揚，一條條祝賀的條幅從教學樓由上而下掛下來。校領導胸口別著禮花站在校門口，身後站著兩排手拿鮮花穿著校服的迎賓學生。

　　今天是蒲山鎮高級中學建校四十週年校慶，整個蒲山鎮高中到處洋溢著節日喜慶的氣氛。

　　張衛東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西裝。還戴了領帶，整個人顯得比往日成熟穩重了不少。

　　蒲山鎮高級中學，建校早，歷史悠久，但並不是重點高中，只是一所普通高級中學。以前每年從這所學校裡考上高校的也就寥寥十來個，這些年隨著高校擴招，人數才漸漸多起來。不過就算如此，每年能考上重點大學的也就寥寥一兩個而已。

　　張衛東當年因為初中連跳兩級。中考的成績差了些，沒能考上文昌縣第一中學，再加上父母親反正也在蒲山鎮當老師。也就沒再復讀。直接上了蒲山鎮高級中學。高考時，張衛東發揮出色。考上了天南省最好的學府，也是國內第一流的學府——東方大學。

　　大學時，因為成績出色，張衛東被直接保送東方大學碩博連讀，並再度因為表現出色，在二十三歲時提前拿到博士學位，成為東方大學環工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博士。只是因為性格孤僻的緣故，沒能留校，畢業後去了吳州大學當老師。

　　就算張衛東沒能留在東方大學，但也算是蒲山鎮高級中學近年走出去的最優秀的畢業生。今天張衛東不僅被邀請參加蒲山鎮的四十週年校慶，而且還要作為特邀嘉賓之一，在慶典上發言。

　　照理來說，張衛東如今已能飛天遁地，退一步說，就連跟唐老也已經稱兄道弟了，但遠遠看到曾經熟悉的教學樓，張衛東卻依舊難抑激動之情。

　　十一年前當他踏入這座校園時，那時他還只是個清純少年，而現在當他重新回到這裡時，他不僅已經事業有成，暗地裡還成了一位擁有超能力的修士。

　　正遠遠望著熟悉的教學樓感慨萬千時，張衛東突然感應到了一縷熟悉的目光朝他這邊投來，嘴角情不自禁逸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微笑，然後扭過頭。

　　果然，身後正有一排黑色轎車正緩緩朝學校開去，第一輛車是掛著縣政府牌子的奧迪轎車，接著是縣教育局的，鎮政府的…….

　　第一輛車，也就是縣政府的車子後車廂的車窗正緩緩搖下，從車窗裡露出一張清秀幹練的熟悉臉龐，不是蒲山鎮鎮黨委書記劉勝男還能是誰？

　　劉勝男的身邊還坐著一位微微有些發胖，看起來頗有些派頭的年輕男子。

　　當張衛東扭過頭，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白臉映入眼簾時，劉勝男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驚喜的表情，她沒想到那熟悉背影的主人果真是張衛東。

　　「衛……」劉勝男下意識地抬手要衝張衛東打招呼，只是手舉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然後給了他一個歉意的微笑。

　　張衛東笑笑，表示理解，因為他發現了車子裡還坐著一位頗有些派頭的年輕男子。現在張衛東已經不是當年的雛兒了，知道能跟劉勝男坐同一輛車，而這輛車又是掛著縣政府的牌子，顯然那個年輕人應該是來參加慶典的縣領導。

　　雖然張衛東完全可以無視縣領導，不過他並不想干擾劉勝男正常的工作，當然他也不是一個習慣「仗勢欺人」的人，大多數時候，他還是習慣把自己當成一位普通的大學老師，當然前提是別人不要欺負到他的頭上。

　　「怎麼遇到熟悉的人了？」當劉勝男搖上車窗時，跟她並排坐在一起的年輕人，也就是這次趕來參加蒲山鎮高級中學四十週年慶典的文昌縣常務副縣長董雲濤，朝後車窗斜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屑、輕蔑的表情，然後隨口問道。

　　「是的。」劉勝男淡淡回道，美眸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之色。

　　本來劉勝男也有自己的車子，不過在鎮口陪著蒲山鎮高中校長接上董雲濤等一行縣領導時，董雲濤卻叫她上他的車。

　　縣領導到下面的鄉鎮視察，叫鄉鎮的一把手同車陪同，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對他的重視，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方便瞭解當地的情況，這其實是一種很正常的官場現象。很多鄉鎮的一把手也是巴不得上面下來的領導能叫他同車陪同，因為這件事一方面說明了自己在領導的心裡是有份量的，另外一方面當然也可以藉機跟領導加深感情。

　　劉勝男身為蒲山鎮黨委書記，一把手，當然知道董雲濤叫她上他的車是官場裡的一種正常之舉，只是心裡下意識總有些反感，想離他遠遠的。不過董雲濤是常務副縣長，他既然開了口，劉勝男自然不好擺架子拒絕，不僅不能還得欣然上車。

　　這次若不是因為董雲濤在車上，換成另外一位熟悉的領導，劉勝男倒是想跟張衛東打聲招呼，只是換成董雲濤，不知道為什麼劉勝男下意識地就不想讓兩人碰面。或許是怕引起張衛東誤會，也或許是害怕什麼東西。

　　董雲濤來自京城，背景深厚，如今又是文昌縣常務副縣長，當然不會把區區一個小鎮上的一位小年輕看在眼裡，無非只是隨口一問，見劉勝男似乎不想多談張衛東，便也就沒再問下去。

　　車子穩穩停在了校門口，早已在校門口恭候多時的校領導早已經上來，滿臉笑容地彎腰幫忙打開車門。

　　董雲濤伸手輕輕摸了摸打了髮蠟的頭髮，這才慢條斯理地從車子裡下來，然後跟迎接他的校領導一一握了手，又有穿著校服的女生上來給董雲濤獻了鮮花。

　　這麼一耽擱，還沒等董雲濤等人進學校大門，張衛東也趕到了校門口。

　　見張衛東特意趕來，劉勝男自然以為他是衝著她來的，心裡既是有幾分歡喜，又暗暗有幾分惱火，心想，這個書獃子，真是讀書讀傻了，剛才自己明明都已經暗示他了，他怎麼還跑過來呢？

　　心裡雖然有幾分惱火他這個書獃子，不過既然張衛東已經來了，劉勝男卻又不願意把他晾在一邊，趁著董雲濤跟常務副校長談話時，走到張衛東邊上低聲道：「你回蒲山啦，有什麼事情嗎？沒什麼事情改天我聯繫你，今天有些不方便。」

　　張衛東一聽就知道劉勝男誤會自己了，只好實話實說道：「劉書記，我是回母校參加建校四十週年慶典的。」

　　這裡人多眼雜，張衛東並沒有叫劉勝男勝男姐。

　　劉勝男聞言這才想起張衛東也是蒲山鎮的人，俏臉微微一紅道：「原來是這樣啊，你這個學生還挺有心的嘛。」

　　說著劉勝男上下打量了下張衛東，發現一身正裝的張衛東比起一身休閒服的他多了幾分沉穩，少了幾分秀氣，竟讓她情不自禁有些怦然心動。

　　張衛東不想劉勝男繼續誤會下去，笑道：「劉書記，其實我真是吳州大學的老師，我來……」

　　「真是的，又來了！行了，這裡人多別亂貧嘴！」劉勝男聞言白了張衛東一眼，低聲打斷道。

　　「我……」張衛東心裡不禁一陣苦笑，他發現劉勝男在某些方面倒跟蘇凌菲那個女人有些相像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原來你是張博士啊


　　「勝男同志，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就在張衛東心裡一陣苦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向劉勝男解釋時，董雲濤突然偏過頭來問道，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不快。

　　他倒不是對劉勝男跟其他人說話有意見，而是因為劉勝男竟然因為一位小年輕，把他這個常務副縣長，京城頗有些名氣的公子哥晾在一邊。

　　劉勝男當然聽得出來董雲濤語氣中的不快，不禁嗔怪地白了張衛東一眼，然後扭頭沖董雲濤賠笑道：「不好意思董縣長，剛好碰上了一位朋友，沒想到他曾經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這次特意趕來參加校慶。」

　　劉勝男是蒲山鎮黨委書記，相對於文昌縣而言也算是鎮守一方的諸侯了，董雲濤雖然是文昌縣的常務副縣長，倒也不好太不給她面子，聞言語氣便緩和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虛偽且居高臨下的微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鎮裡有什麼要緊事找你呢。對了小伙子，現在已經工作了還是尚在讀書？現在的小伙子很少有像你這樣熱心掛念母校的！」

　　劉勝男擔心張衛東口無遮攔的，董雲濤話剛講完，劉勝男便在邊上介紹道：「衛東，這位是我們縣的董縣長。」

　　說著還偷偷向張衛東使了個眼色。那次在凱旋大酒店，葉鋒等人都不知道張衛東的底細，他胡編亂造自然是沒關係的。但這裡可是他的母校，再亂嚼舌頭那是要露餡，自取羞辱的。

　　當然還有那次是為了假扮她劉勝男的男朋友，是形勢所迫，這次卻完全沒有必要。

　　劉勝男卻不知道今天張衛東是特邀嘉賓，是要發言的。就算劉勝男要他胡編亂造。他也不敢這麼干啊。

　　「原來是董縣長啊，歡迎你來參加我們母校的校慶，我叫張衛東。現在已經工作了，是吳州大學的一位老師。」張衛東聞言淡淡笑道。

　　劉勝男見張衛東一開始講得還挺得體的，嘴角不禁逸出一絲微笑。不過當張衛東講到自己已經工作了，而且還是吳州大學的一位老師時，劉勝男就傻眼了。

　　老天，這個傢伙竟然在這種場合也亂開玩笑！

　　劉勝男傻眼的同時，剛才陪著董雲濤說話的常務副校長聽到張衛東的名字，眉頭不禁微微一揚，當張衛東說到自己是吳州大學的一位老師時，他已經滿臉笑容地走上前來。

　　張衛東已經畢業八年了，校方雖然發出邀請。也得到了張衛東的肯定答覆，但畢竟已經過了八年時間，除了以前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其餘人卻是很少能認出張衛東來的。尤其校領導跟張衛東本就接觸少，就更無法認出他來。

　　好在作為這次慶典活動的主要負責人。這次校方邀請了哪些特邀嘉賓，常務副校長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原來你是張博士啊，八年沒見，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常務副校長上前熱情地握住了張衛東的手。

　　「我可是對馬校長印象很深啊，你以前是教導主任，我們這幫學生最怕的就是你了。」張衛東也熱情地跟馬副校長握了握手，笑呵呵地道。

　　以前張衛東對這位前教導主任沒有半點好印象，但如今重返母校，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卻有倍感親切的感覺。

　　張博士！劉勝男這回可是徹底傻了眼，老半天才回過神來。

　　劉勝男徹底傻眼的同時，董雲濤也有些愣住，他倒還真沒想到張衛東這麼年輕的人，竟然不僅是大學老師而且還是一位博士。

　　「呵呵，我不嚴格不行啊！」馬副校長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拉著張衛東的手面露幾分自豪之色地對董雲濤介紹道：「董縣長，張衛東張博士是我們學校這十年以來畢業出去的最出色學生。十五歲考上全國重點學府東方大學，十九歲成為東方大學保送碩博連讀的本科生，並在二十三歲提前博士畢業，然後回到我們吳州大學當老師。」

　　劉勝男雖從馬副校長叫張衛東為張博士時，就已經知道張衛東以前跟葉鋒「吹噓」自己是東方大學博士生，現在是吳州大學老師都是真的，但聽著馬副校長的介紹，還是忍不住暗暗陣陣驚嘆。

　　十五歲大學，二十三歲博士畢業，這真是了不起啊！

　　本來董雲濤並沒有把劉勝男跟一位小年輕認識放在心裡，現在知道原來張衛東年輕的外貌後面還有如此出色的成就，心裡暗暗吃驚的同時更多的卻是不爽。

　　不過也僅此而已，就算張衛東讀書再好，董雲濤也不會把他當成有資格跟他爭搶女人的對手的。

　　「二十三歲的博士，嗯，不錯！」因為心裡有些不爽，董雲濤只是點點頭，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便踩著紅地毯往前走去。

　　馬副校長本以為董縣長聽到自己的介紹，肯定會誇上幾句，至少在這樣的節日裡會說上幾句「學校育才有方」等等添加喜慶氣氛的話語，沒想到董縣長只是這麼簡簡單單扔下一句話，便轉身朝前走去，馬副校長不禁微微一愣，隨即急忙追了上去。

　　劉勝男看著董縣長那略微發胖但卻透著股上位者威嚴的背影，心裡莫名地湧起一絲不安。

　　「咳咳，劉書記，其實……」就在劉勝男內心莫名湧起一絲不安時，耳邊響起張衛東有些尷尬的聲音。

　　至於董縣長什麼的，張衛東才懶得管他。

　　劉勝男的心緒頓時便被拉了回來，看著張衛東那張依舊細嫩年輕的小白臉，想起之前一直把他當成還在讀書的小男生來看待，心態放得比較開，在很多動作上都比較親密，不禁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也急忙朝董縣長追去。

　　以前可以把張衛東當大男孩一樣來看待，可如今知道了他不僅是博士而且還是大學老師，又如何還能把他當大男孩一樣來看待呢？

　　現在劉勝男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曾經跟她相偎相依過，甚至還親過臉頰的張老師了！既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當然只能選擇躲避了。

　　不過張衛東見劉勝男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還以為她生氣了，也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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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您是我老師，幫忙是應該的

　　「張衛東！」張衛東才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久違的熟悉聲音。

　　張衛東聞言急忙轉過身，不遠處站著一位髮鬢隱見幾根銀絲的男子，正是他以前的班主任郭政和。跟郭政和站在一起的是一位年紀跟郭政和相近的男子，不過張衛東並不認識。

　　「郭老師。」突然見到久違的班主任，張衛東不禁驚喜叫道，然後急忙迎上去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果然是你啊，比起以前你可長高了不少，我都差點不敢認了。」郭老師上下打量著張衛東笑道。

　　「那是當然，我畢業那年才十五歲，還正在長身體呢。」張衛東笑道。

　　「那是，那是，一轉眼已經八年過去了。」郭老師聞言不禁感慨道。

　　「郭老師，這位不會就是你經常提起的得意門生張衛東吧？」跟郭政和站在一起的男子笑道。

　　「是啊，十二歲上高中，十五歲上東方大學，二十三歲博士畢業並當上大學老師，很厲害吧，老錢！」郭政和又是自豪又是開心地道。

　　「呵呵，都是老師教導有方啊。」張衛東謙虛道。

　　「哈哈！好小子，果然是為人師表了，講話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衛東，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同學錢福溪，現在在縣教育局工作。」郭政和拍著張衛東的肩膀笑道。

　　「什麼縣教育局工作，就是給領導開車的，跟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可沒法比啊！」錢福溪笑道。

　　「謙虛了吧，給領導開車就是領導身邊的人。今天要不是來的領導多，我們領導顧不上招呼，還輪不到我來招呼你呢。」郭政和道。

　　「那是領導面子大，不是我面子大。」錢福溪笑著擺手道，不過臉上卻明顯多了幾分飛揚神采。

　　「呵呵，領導面子大也就是你面子大。」花花轎子人抬人，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張衛東笑呵呵地隨口奉承了一句好聽話。

　　張衛東是博士，是大學老師，他的話還是挺有份量的，聽得錢福溪眉笑顏開，手卻連連謙虛地擺著道：「跟你們大學老師沒法比，沒法比啊。對了，張博士我剛才見你跟你們鎮的劉書記在聊天，你和劉書記是不是比較熟啊？」

　　「還行吧。」張衛東聞言下意識地朝劉勝男看去。此時她正和縣教育局局長還有學校的領導陪著董縣長視察學校。

　　「老郭。你這是捨近求遠了。張博士既然跟劉書記認識，你托他走走關係剛好，這可比托我強多了！」錢福溪聞言望向郭政和道。

　　郭政和聞言老臉不禁微微一紅。道：「衛東也才剛剛參加工作半年，這不大合適，還是麻煩你幫我再打聽打聽吧。」

　　錢福溪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很微妙的表情。既有幾分為難又有幾分自豪得意。以前讀書時，郭政和是優秀學生，他是個搗蛋鬼。後來他當了老師，他當了司機。可如今回過頭來，反倒是曾經的優秀學生，後來的老師得求他這個曾經的搗蛋鬼，後來的司機托人找關係幫忙。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要是換成以前的張衛東聽到這話，倒也不敢胡亂插嘴。只是今非昔比，既然老師遇到難事，又剛巧碰上了，張衛東無論如何卻也得過問過問。

　　「郭老師究竟是什麼事情，你倒說說看，指不定我能幫上忙的。」張衛東問道。

　　郭政和聞言支支吾吾，有些難以啟齒。倒是錢福溪已經搶過話道：「老郭的兒子以前是在部隊裡給部隊領導開車的，現在退伍了，一時半刻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想托我找找關係，看看能不能跟我一樣去教育局或者政府機關裡握個方向盤。可是這年頭要給領導握方向盤。那可是熱門的工作，很多人掙破了腦袋也不見得能搶上。以前我們縣的交通局的章局長。就是管四個輪子的，夠牛了吧。可是退休才沒兩年，剛好他一位侄子也從部隊裡退伍，他想把他搞進縣委辦當司機，那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強強給塞了進去。所以這事難辦啊，張博士你要有辦法就幫幫你老師，他這人老實巴交了一輩子，也沒什麼野心，也就這個兒子讓他操心了。」

　　說完錢福溪拿眼望著張衛東，有幾分期待也有幾分看戲的味道。如果張衛東能幫忙解決老同學兒子的問題，那當然是好事。若不能，以後錢福溪幫忙把這件事搞定，這份量，這面子自然就不一樣了。退一步，以後搞不定，也有個說辭，畢竟人家大學老師，還跟劉書記認識的都搞不定呢！

　　見錢福溪已經把話說開，郭政和倒也不好再扭扭捏捏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報紙，那報紙上有一篇被紅筆圈起來的文章。是講述一位好司機郭世軍出車途中救了一位病人的報道。

　　郭世軍正是郭政和的兒子，張衛東倒也認識。以前他讀高中時，郭世軍正好讀初中。人長得有幾分斯文，跟郭政和倒是比較像的，只是卻不像他父親一樣愛學習。

　　「衛東，世軍在部隊裡是給領導開車子的，表現也很好。不過現在像他這樣的退伍軍人部隊是不安排解決工作了，他除了開車，沒什麼特長，所以我尋思著想給他落實一份跟老錢一樣穩定點的工作，安安噹噹的，過幾年再找個媳婦，這輩子老師我也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你要真能幫忙說上幾句話，你就看在老師的面子上幫下忙，要是不方便開口，也沒關係，老師再想想其他辦法。」郭政和指著被紅筆圈起來的文章，說道。

　　「老師您這話就見外了。我跟世軍也算是很早就認識的朋友了，他現在在找工作，能幫忙的我總要幫忙一下的。這樣，您先別急，我現在就打個電話問問看。」張衛東急忙道。現在張衛東也算是有些看開了，大環境如此，有時候該走的關係還是要走的，要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像老師這樣的好人求爺爺告奶奶的。

　　郭政和還以為張衛東會一陣為難，畢竟他才參加工作半年，再說老師這職業看似超然其實卻沒什麼實權的，人家尊敬你可能賣你幾分面子，要是不尊敬你就什麼都不是了，這點郭政和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師是深有體會的。郭政和卻沒想到，張衛東馬上就答應下來給自己打電話聯繫，不禁滿臉激動地雙手緊緊抓著張衛東的手道：「真的！那太謝謝你了衛東。」

　　張衛東笑著拍了拍老師的手背道：「您是我老師，幫忙是應該的。」

　　郭政和聞言榮光滿面，當老師最欣慰最自豪的不就是聽到這句話嗎？

　　張衛東鬆開老師的手後，在郭政和期待和錢福溪有幾分懷疑的目光下，掏出手機給譚永謙打去了電話，然後把郭世軍的情況大致跟他說了下，期間又特意向郭政和要了郭世軍的手機號碼。

　　「永謙你看這事方便不方便安排？」末了張衛東問道。

　　「呵呵，小叔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再說了，政府機關裡的領導本就喜歡招收退伍軍人當司機，只是如今鐵飯碗爭的人多了，招收時就走了味，要不然以你老師兒子給部隊領導開車的軍旅履歷，放在以前很多政府機關還搶著要呢，又哪裡需要托人找關係。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現在就不知道你老師是希望郭世軍留在縣裡呢，還是到市裡來，當然您老要是想讓他去省裡，也沒問題。」譚永謙笑道。

　　省裡，張衛東是不考慮的，他覺得把郭世軍放這麼遠，以後照顧班主任不方便。不過市裡和縣裡各有各的優缺點，前者當然還是離家遠了點，但待遇什麼的肯定要高一些，縣裡離家雖近，但待遇什麼的肯定不如市裡，這就要看郭政和取捨了。於是張衛東對譚永謙道：「你等一下，我問問郭老師看。」

　　說完，張衛東扭頭看向郭政和道：「郭老師，電話裡已經問過了，安排肯定沒有問題，現在就是想知道您是希望世軍留在縣裡呢還是去市裡工作？」

　　郭政和聞言「啊」了一聲，嘴巴半天合不攏。他心中雖然感激張衛東的熱心，但心裡卻壓根就沒對張衛東抱多大的希望，沒想到這一通電話還沒打幾分鐘，一回頭卻已經說沒問題，而且縣裡、市裡誰他選。

　　要不是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張衛東絕不會跟他亂開玩笑，他還真懷疑張衛東再耍他玩呢！

　　還好，張衛東沒提到省裡，要不然就算郭政和再信任張衛東，估計也要以為他在跟他亂開玩笑了。

　　錢福溪一下子也聽懵了，兩個眼珠子盯著張衛東圓鼓鼓的。

　　縣裡、市裡任他選？這話未免也說得太牛逼哄哄了吧，就算他服務的領導，縣教育局局長也遠沒資格說這樣的話吧。

　　錢福溪並不知道，張衛東這話已經是夠謙虛了，就算是去京城，其實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要知道碩果僅存的開國將軍唐老爺子可是他的老哥。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究竟托了什麼人啊？


　　好一會兒，郭政和才艱難地嚥了下口水，道：「衛東，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是啊，張博士，這可是老郭的大事情，你可別亂拿這件事開玩笑。」錢福溪聞言也跟著道。

　　市裡、縣裡任他選，這件事委實太驚人，讓人不敢相信。

　　當然如果錢福溪和郭政和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吳州市常務副市長譚永謙，他們就絕對不會這麼說話了。

　　堂堂一個市的常務副市長，如果連一個小小司機的職位也安排不掉，譚永謙這個副市長也好直接拿塊豆腐撞死得了。

　　「當然不是。」張衛東笑道。

　　「如果可以的話，那就縣裡吧。」郭政和聞言發了一會兒愣，這才鼓起勇氣道。

　　為了兒子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到現在連一點眉目都沒有，能在縣裡工作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市裡他真的不敢再想了。

　　張衛東倒無所謂縣裡、還是市裡，只要郭老師開心就行，所以聞言笑道：「縣裡也好，離家近。」

　　說完，張衛東重新拿起手機對譚永謙道：「那就縣裡吧。」

　　「好的，那我現在就打電話落實。」譚永謙說道。

　　「張博士，你托的不會是市裡領導吧？」見張衛東掛掉電話，錢福溪問道，這次他講話的口氣就比剛才小心翼翼了許多。

　　郭政和聞言也將目光投向了張衛東，他同樣好奇的要命。

　　張衛東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後對郭政和道：「老師，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落實的，你就不要再東跑西跑托人找關係了。」

　　張衛東的話說得錢福溪老臉微微發紅，但卻沒敢出聲。人家可是一個電話就縣裡、市裡任老郭挑的。雖然錢福溪還兀自有幾分不信，但卻早已收起了之前心裡的幾分得意。

　　「好的，好的。」事情總算有了眉目。又見張衛東說得煞有其事，郭政和激動得臉都紅了。

　　張衛東還要跟班主任再聊上幾句時，馬副校長走了上來道：「張博士。慶典馬上要開始了，等晚上宴會時再跟你老師好好喝上兩杯吧。」

　　張衛東聞言朝郭政和看去，郭政和急忙道：「今天你是特邀嘉賓，快去吧。」

　　張衛東這才笑笑跟馬副校長一起往主席台走去，路上馬副校長低聲問道：「張博士，你以前是不是跟董縣長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張衛東聞言驚訝地看了馬副校長一眼，笑道：「怎麼可能呢？我跟他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呢。馬校長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也只是隨口問問，你別往心裡去。」馬副校長急忙笑道。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解，為什麼董縣長剛才聽到自己介紹張衛東時，態度這麼冷淡。不過既然張衛東說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倒是讓他放心了不少。要不然。自己剛才那麼吹捧張衛東，難免會給董縣長留下不好印象。

　　既然馬副校長說只是隨口問問。張衛東也就沒往心裡去。事實上，他從始至終就壓根沒把董雲濤放在心裡，他好好做他的常務副縣長也就罷了，他真要沒事找事找他的麻煩，那也只是自討沒趣。

　　吳州市政府大樓，常務副市長辦公室，譚永謙正親自給文昌縣的一把手，縣委書記通電話。

　　本來這種小事情是根本無需譚永謙親自打電話，讓秘書打個電話就夠了。不過既然這件事是小叔親自交代的，又是他以前班主任的兒子，譚永謙出於謹慎還是親自打了這個電話，免得文昌縣那邊拖拖拉拉出了差錯。

　　譚永謙可是吳州市常務副市長，而且明年換屆是很有可能會再上一層樓當上市長，文昌縣的縣委書記哪敢怠慢，他是巴不得借這個機會巴結譚副市長呢。況且不就一個司機的職位嗎？剛巧縣委辦最近也需要招司機。

　　文昌縣的縣委書記自然馬上就應承下來，又問了郭世軍的電話，說等會就讓縣委辦主任給他打電話，讓他明天就來縣委辦上班。

　　譚永謙掛了文昌縣縣委書記的電話後，特意給張衛東打了個電話，不過這時張衛東已經坐在主席台上，並且關了手機，譚永謙也只好作罷。而文昌縣的縣委書記跟譚永謙結束通話後，馬上給縣委辦姚主任撥去了電話，讓他馬上落實郭世軍的事情。

　　本來這個司機的職位，縣裡已經有人在活動，也差不多內定好了，不過縣委書記一句話，縣委辦的姚主任當然只好把那個內定的人給卡嚓掉，把位置留給了郭世軍。不僅如此，縣委辦姚主任還馬上給郭世軍撥去了電話，通知他如果明天沒事情，把資料什麼的帶過來，明天就可以開始正式上班了。

　　「老郭，你不是說你這個得意門生才剛參加工作沒半年嗎？你說這麼大的事情，就他一個剛參加工作沒半年的大學老師一個電話就給解決了？而且還縣裡、市裡誰你挑？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玄啊！別是年輕人嘴巴沒毛辦事不牢，人家胡亂應付他一句，他就信以為真，吹上了天？再說了，如今這年頭什麼博士、大學老師早已不像以前那般稀罕、神氣了。要說稀罕、神氣，這年頭還是得數當官的。當官的一句話，下面就得忙得團團轉，半點馬虎都不敢。這不，你看，董縣長一來，這校慶就成了討好他老人家的慶典了。」張衛東一走，錢福溪講話又開始利索起來，腦袋瓜似乎也靈光起來，皺著眉頭說道。

　　郭政和本來還沉浸在興奮之中，被錢福溪這麼一說，那顆興奮的心不禁冷了下來，而且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雖然張衛東畢業已經八年了，可他是什麼底子郭政和還是心中有數的，況且這年頭博士、大學老師什麼的，真的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應該不會吧，張衛東這人讀書時，雖然話不多，但人還是很穩重的，應該不會胡亂說話的。」郭政和不是很肯定地道。

　　「人是會變的，況且他都已經畢業八年了。哦，對了，他要真有那麼大的能耐，畢業時怎麼不留在東方大學，而跑到了吳州大學呢？」錢福溪越推理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而郭政和同樣越聽越覺得有道理。

　　是啊，別看只是一個司機，可是要安排到政府機關裡，沒有點能耐是不行的，要不然郭政和也不用求爺爺告奶奶，到處找關係了。況且一個電話就縣裡、市裡隨他選擇，這能耐就更不是普通的大了。真要有這能耐，張衛東怎麼又會跑到吳州大學來呢。不管從哪一方面分析，東方大學都比吳州大學強上許多。同樣是大學老師，兩所大學裡走出來的老師份量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該怎麼辦？衛東已經叫我不要再找其他人托關係了，我要是再去東找西找，萬一他那邊真有戲，豈不是讓他為難？」郭政和道。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突然間反倒讓郭政和的心情變得格外的矛盾。

　　「行了，我看這張衛東靠不牢，你呀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錢福溪道。

　　現在他已經認定張衛東是年輕人好面子，只圖嘴巴上痛快，稍微有點邊的事情從他嘴巴裡出來就成了鐵板上的釘子。

　　郭政和見錢福溪這樣說，心裡越發的矛盾，正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聽錢福溪的話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見電話是兒子郭世軍打來的，郭政和心裡就一陣煩惱，若不是兒子以前好好學習，又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

　　「什麼事情？」郭政和接起電話，沒好氣地道。

　　「爸，剛才縣委辦的姚主任給我打了電話，說讓我明天帶著資料去縣委辦報道。你究竟托了什麼人啊？怎麼一下子就把我給搞到縣委辦去當司機了？這好像也太猛了吧？」電話裡頭郭世軍很是興奮，嘴巴就像機關鎗一樣嘰裡呱啦一通掃射，全然沒意識到電話另外一頭，他家老頭子整個人都已經傻住了。

　　「爸，爸，你說話呀！」好一會兒郭世軍才發現電話那頭悄然無聲，不禁催道。

　　兒子這麼一催，郭政和才猛地回過神來，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和震撼，問道：「縣委辦的姚主任真給你打電話了？你有沒有弄錯？」

　　「應該沒弄錯，我還特意查了下來電電話，確實是縣委辦的電話，而且縣委辦的主任也確實是叫姚和平啊。爸，難道這事不是你托人走的關係？」郭世軍聞言驚訝道。

　　「是，是我托的關係。不過爸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是縣委辦的。好了，既然姚主任已經給你打電話了，你現在馬上回家好好準備資料，具體的等晚上我回家再跟你說。」郭政和這時的腦子早已經亂七八糟，根本理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這件事肯定是張衛東托的關係。

　　也正因為這樣，郭政和的腦子也才會亂七八糟。

　　縣委辦啊，如果說在文昌縣司機也有組織的話，那麼從上到下，縣委、縣政府的司機管局和鄉鎮的，而局和鄉鎮管的就是下面站所的，一級管一級，那麼縣委辦的司機班就是文昌縣司機這個組織的最高機關了。換句話說，別看錢福溪這個給教育局局長開車的司機挺牛逼，但郭世軍真要到了縣委辦，給縣委領導開車，那麼錢福溪這個老司機跟他一比卻又矮了一個頭。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懂禮數


　　之前張衛東跟郭政和說縣裡、市裡隨他挑，他還以為只是去普通的政府機關裡開車，能向錢福溪看齊跑到縣教育局裡開車，郭政和都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沒想到這所謂的縣裡、市裡隨他挑，竟然是縣委辦！那要是挑市裡呢？那豈不是市委辦了？

　　一個電話，縣委辦、市委辦隨他挑，那該得有多大的能耐和面子啊！

　　郭政和不過就蒲山鎮高中的一位普通教師，這樣超高級別的待遇，他真是做夢都沒想過啊！

　　「老郭什麼縣委辦？什麼姚主任啊？」邊上的錢福溪見郭政和掛掉電話後站在那裡發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好奇地問道。

　　「郭世軍明天要去縣委辦上班了，是縣委辦姚主任親自給他打的電話。」郭政和心不在焉地回道，他的腦子裡還在想著昔日的那個坐在第一排的小少年。

　　那時的他是那麼的稚嫩年少，沒想到現在一個電話就能把他的兒子給塞進了縣委辦！

　　「什麼！」錢福溪聞言情不自禁失聲驚呼起來。

　　要說郭政和可能還不是很清楚縣委辦小車班的份量，但錢福溪在教育局開車的，當然是一清二楚。就算他們局長有時候見到給縣委領導開車的司機，也得笑著敬上一兩支煙，就像他這個教育局局長的司機一樣，一旦到下面的學校，學校的校長也得敬他煙一樣，這是同個道理。

　　「會不會搞錯啊！縣委辦那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以前那個交通局章局長才退休兩年。想把自己的親侄子搞進去都費了好大的勁，後來氣得他見人就抱怨人走茶涼，老領導講話一點份量都沒了。」錢福溪震驚過後，一臉不敢置信地道。

　　「應該沒錯，世軍都特意查了來電號碼，是縣委辦的電話，而且縣委辦的主任不就叫姚和平嗎？再說了。誰這麼無聊敢拿這事跟世軍開玩笑啊！」郭政和終於慢慢緩過神來，聞言道。

　　錢福溪其實也知道，這事既然接到通知了。基本上都是不會錯的。實在這事誇張得近乎詭異了，讓他下意識地就認為這件事不是真的。不過郭政和這麼一解釋，錢福溪也回過了神來。下意識地朝主席台看去。

　　他的目光不是落在董縣長的身上，也不是落在教育局局長的身上，而是那個坐在邊上位置的小年輕身上。

　　一個電話就把一個人調進縣委辦，這是何等能耐啊，幸好自己剛才沒說什麼得罪他的話，要不然他一個電話，能讓自己這個老司機從教育局滾蛋也不一定。

　　坐在主席台上，望著下面的莘莘學子，張衛東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心中感慨萬千。一時間倒是忘了去想劉勝男的事情。

　　劉勝男的位置被安排在董縣長身邊，但她的心思卻一直在張衛東的身上。想起以往的種種，她的臉頰就忍不住陣陣發燙。

　　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以平常心來對待他這個「大男孩」，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

　　慶典上，先發言的是董縣長。接著是教育局局長，蒲山鎮鎮長，然後便是張衛東。

　　慶典之後，是晚上的會餐。

　　蒲山鎮最好的酒店，夢園酒店，大廳裡。張燈結綵，充滿了喜慶氣氛。

　　一張張桌子上擺滿了佳餚美酒，也坐滿了來參加慶典的人們。有學校的老師，有學校畢業出去如今頗有些成就的各行各業精英，當然還少不了縣裡、鎮裡還有學校裡的領導。

　　張衛東作為慶典的特邀嘉賓，被安排在了首席，也就是董縣長那一桌。

　　首席上就坐的除了董縣長還有縣教育局王局長，蒲山鎮的主要領導，學校領導等等。除了張衛東，可以說這一桌子基本上都是政府和學校的領導。

　　張衛東只是大學老師，沒有一官半職的，自然被安排在末座陪著，而董雲濤當然是如被眾星拱月一般安排在主位上。

　　劉勝男是蒲山鎮黨委書記，算是蒲山鎮這邊的最高領導。她和縣教育局王局長，一左一右陪坐在董雲濤縣長邊上，她的位置剛好是面對張衛東。

　　一抬頭就看到張衛東那張清秀的小白臉，劉勝男的思緒不禁飛到了在吳州市凱旋大酒店喝酒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也聚聚一堂，除了張衛東這個大學老師也全都是官員。不過那時他扮演的是她的男朋友身份，那時兩人是緊挨著坐在一起的。但今天，她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蒲山鎮的黨委書記，而他的身份同樣只有一個，蒲山鎮高中的優秀畢業生。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張大圓桌。

　　張衛東一抬頭也就看到了劉勝男，那張臉依舊幹練美麗，纖細的腰肢依舊跟以前一樣總是坐得筆挺筆挺，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味道，讓張衛東有股想像以前一樣坐到她身邊去的衝動。

　　酒席是在董雲濤縣長舉起酒杯後才正式開始的。

　　酒席開始後，包括劉勝男在內都開始向董雲濤縣長敬酒。敬酒的人都是站著，都是一飲而盡的，而董雲濤則一直穩坐如泰山，酒也是淺嘗則止，架子端得稍微有些大。張衛東如今倒也習慣了官場上的規矩，見怪不怪。不過要他站起來特意去敬董雲濤的酒，他卻是懶得敬。

　　因為董雲濤給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要是好的話，看在今天董雲濤是來參加他母校慶典的縣領導份上，張衛東可能還會敬他一杯，只是因為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所以今日他就懶得做這種表面文章。

　　眾人敬了一圈後，見張衛東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位置上，悠然地夾著菜餚喝著酒，倒跟董雲濤縣長有幾分相似，不禁暗暗怪他不懂規矩，認為這小年輕書雖然讀得好，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書獃子。倒是劉勝男知道張衛東這人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前幾個月在凱旋大酒店，市委監察室的副主任葉鋒就是因為惹惱了他，張衛東直接一個酒瓶口塞了他的嘴巴。估計今日他有些看董雲濤有些不爽了，所以這才沒給他面子。

　　不過在劉勝男看來那天有楚朝輝當著眾人的面叫過他一聲師叔，就算葉鋒心有不滿，一時也不敢拿張衛東怎麼樣。但董雲濤卻不同，本身就是文昌縣常務副縣長，比起葉鋒位高權重不少，而且他的背景在京城，比起葉鋒也強過太多，就算楚朝輝估計也得私底下賣他幾分面子。再加上董雲濤又是個好面子的人，張衛東真要因此得罪他，那可就真不值得了。

　　所以劉勝男見張衛東一副悠然的樣子，不禁是又急又惱，真想暗地裡踢他一腳，可惜隔了一張桌子卻是踢不到。只好連連朝他使眼色，就差直接開口叫他敬酒了。

　　張衛東本是不想敬董雲濤酒的，但見劉勝男頻頻向他使眼色，一副又急又惱的樣子，心中不禁倍感溫暖，也就懶得跟董雲濤計較，免得讓劉勝男著急擔心，於是倒了滿滿一杯，起身道：「作為蒲山高中培養出來的學生，我敬董縣長一杯，，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蒲山高中的校慶。」

　　董雲濤現在的身份畢竟不是京城的公子哥，而是文昌縣的常務副縣長，心裡雖然看張衛東不爽，倒也不敢按著公子哥的脾性來行事，見狀微微舉起酒杯，一臉莊嚴道：「教育興國方針是黨的十四大中提出來的，教育興則國興，要興國還得須興教育，所以哪怕工作再忙，這個慶典活動我也是要抽時間參加的。」

　　「董縣長說的好。」張衛東淡淡一笑，然後仰頭乾了杯中的酒。

　　董雲濤見狀，眼裡閃過一絲不屑的目光，然後把酒杯放到嘴邊微微一潤便放了下去。

　　張衛東本就是看在劉勝男的面子，倒也無所謂這些，敬過酒後便依舊坐回位置。

　　劉勝男見狀，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泛起一絲甜滋滋的味道。她知道，張衛東敬這個酒是因為她的緣故，而不是因為董雲濤副縣長的身份。

　　馬副校長等人見張衛東起身敬酒，也都暗暗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有些擔心這個學校的優秀畢業生惹得董縣長不高興，把氣氛給搞僵。

　　大家都依次敬過董縣長後，接下來就沒那麼多講究了。想巴結、討好領導的可以想著方法多敬幾杯，不想敬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於是，大家又開始紛紛敬領導酒，也有互相敬酒的，一時間酒桌上觥籌交錯，氣氛甚是熱鬧融洽。

　　張衛東見酒桌上氣氛熱鬧融洽，便獨自端著酒杯離席去找自己以前的老師敬酒去了。張衛東的獨自離席讓不少人微微愣了愣，董雲濤眼中更是閃過一絲不快的神色。

　　要知道今晚他才是真正的主角，最大的領導！這張衛東才敬了他一杯就急著離席去其他桌敬酒，明顯是不把他這個常務副縣長放在眼裡啊！

　　「我說老陳啊，你們今兒請來的張博士太不懂禮數了啊！」王局長見董縣長明顯對張衛東的舉止有些不滿，便故意對坐在他身邊的蒲山鎮高中校長說道。

　　可惜錢福溪這個時候不在王局長身邊，要是讓他聽到自個服務的領導竟然敢當眾批評張衛東不懂禮數，非要嚇出一身冷汗不可。

　　那可是一個電話就能把一個人往縣委辦、市委辦裡塞的主啊，是你文昌縣一個小小教育局局長能隨便批評的嗎？

prada

第四百五十六章 王局長，你這酒可喝得很沒規矩啊

　　「咳咳，可能平時只知道學習，禮數方面不大懂。」陳校長頗有些尷尬地道，心裡也不禁暗暗埋怨張衛東不懂規矩，早知道這樣就不請他來了。

　　「所以啊，陳校長教育要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不能完全走應試教育啊。」董雲濤別有深意地看了教育局王局長一眼，然後「語重心長」地道。

　　董縣長這個口一開，看似講教育，其實卻是在講張衛東。在座的都是當領導的人，當然聽得出來董縣長的言外之意。

　　陳校長等校方領導聞言個個都感覺臉上無光，卻不得不連連點頭說是，一副受教的樣子。而王局長則面露喜色，知道自己剛才說對了話，迎合了董縣長的心思，聞言便接過董縣長的話道：「董縣長的話說得太有道理了，完全的應試教育要不得啊。就像剛才那個張博士，我看就是應試教育的產物，要不得啊！」

　　王局長剛才說張衛東不懂禮數，眾人倒暗自有幾分贊同，畢竟縣領導、鎮領導坐在酒桌上，你一個小年輕卻不鳥他們，端著酒杯去其他酒桌敬酒。在國內官本位思想很嚴重的大環境下，這確實是算不懂禮數。但要上綱上線地說張衛東是應試教育的產物要不得，這就絕對過頭了。陳校長等人聽了心裡都暗暗有些氣憤，不管怎麼說張衛東是蒲山鎮高中出來的優秀畢業生，他們也特意把他邀請來在大會上發言，王局長這麼貶低張衛東。自然也就連蒲山高中也給貶低進去了。

　　不過人家是縣教育局局長，是管著他們的上級部門，再加上董縣長又明顯對張衛東有些不滿，陳校長等校領導心裡雖然有些氣憤卻也不敢當面跟王局長對質。但劉勝男就沒陳校長等校領導那麼好說話了，剛才王局長和董縣長一明一暗合著貶低張衛東，她心裡就感覺有些不快，但還能忍著。現在王局長竟然為了討好董縣長把張衛東貶得一文不值，劉勝男一口氣就再也憋不住了，繃著臉道：「王局長。你說應試教育要不得，這話我贊同。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從哪裡看出來張博士就是應試教育的產物呢？難道就憑他起身去別的桌敬酒就認為他是應試教育的產物嗎？你不覺得你這個論斷很可笑很荒謬嗎？如果真這樣。那判斷什麼是應試教育未免也太簡單了，以後從喝酒上就能看出來了。」

　　王局長做夢也沒想到，劉勝男竟然會為了張衛東而跳出來跟他對質，一時間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剛才為了討好董縣長，他的話確實講得太過急功近利，沒有水平，而且劉勝男可不是什麼陳校長、馬校長歸他這個教育局長管的，人家可是蒲山鎮的一把手，黨委書記，說得通俗一點也算是文昌縣的一方諸侯。你王局長雖然是教育局局長，論級別也就跟她平起平坐，論手中的實權還要差她一籌呢。現在人家抓著他的話辮子質問他，王局長還真被逼得沒法回答，更不好衝她發火。或擺官威。

　　王局長卻又哪裡知道，劉勝男和張衛東的關係雖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卻絕對算得上親密朋友。你王局長說別人也就罷了，竟然這樣說張衛東，劉勝男好歹也是個鎮黨委書記哪能由得你這麼說自己的親密朋友。

　　見王局長被自己鎮的美女書記給逼得一臉通紅，陳校長等人不禁暗暗拍手稱快。

　　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張衛東怎麼說也是我們學校邀請來的優秀畢業生，今天又是這麼特殊的日子，竟然這麼不給我們面子，說起來還是我們的上級部門領導，真不是玩意！還是劉書記向著我們，知道為我們出頭。

　　董縣長見劉勝男竟然會為了張衛東，不惜得罪教育局局長王一然，臉色不禁陰沉了幾分，心裡頗不是滋味，雖然說王一然剛才說的話有失水平，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說到他心窩裡去，也是為了討好他。

　　「勝男同志，剛才一然同志的話是有點過了，不過我看這張博士啊，確實在人情世故方面有些欠缺。有句話叫讀書修身處世治國平天下，可見這處世跟讀書是一樣重要的，如果只懂得讀書，卻不懂得處世，又如何談得上治國平天下，如何談得上給社會做貢獻呢？」董縣長道。

　　劉勝男見董縣長擺明了要護著王局長，心中那絲不安又莫名地湧了上來。本來還想替張衛東辯護一兩句的，因為這絲不安，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陳校長等人見劉書記都歇了菜，當然就更不敢替張衛東說話。

　　陳校長等人不僅不敢，而且還紛紛起身敬董縣長的酒，表示以後一定會注意教育的方法方式。

　　至於王一然局長見董縣長出面替自己說話，本是漲紅的臉蛋開始綻放出一絲小人得志的微笑。

　　就在董縣長等人就張衛東扯到教育又從教育扯到張衛東時，張衛東此時正端著酒杯要敬昔日班主任郭政和的酒。

　　郭政和卻死活不讓張衛東先敬他，而是自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道：「衛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老師我先敬你，剛才縣委辦的姚主任已經打電話過來，讓世軍明天就去上班。你了了老師一件大心事啊！」

　　張衛東見郭老師堅持只好由著他，跟他乾了一杯，然後又敬了他一杯。敬過郭老師後，張衛東又特意敬了高中的幾位任課老師，然後才端著酒杯重新回到主桌座位上。

　　當張衛東回到主桌時，大家早已經不再討論他的事情。不過看到張衛東回來，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微微有一些異樣。張衛東仿若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只是當他的目光從王一然的臉上掠過時，有些冷。

　　剛才他端著酒杯離去時，王一然說他不懂禮數的話，他又豈會沒聽到？只是今日是母校四十週年校慶大喜事，他不想破壞了氣氛，這才假裝沒聽到，繼續端著酒杯離去。

　　王一然卻渾然沒意識到自己得罪了一個他遠得罪不起的人物，他見張衛東回來，想起剛才劉勝男的質問，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張博士你可回來啦，正找你呢。」

　　「找我，呵呵，不好意思，剛剛去敬老師酒了，倒忘了還沒敬過王局長呢。來來，王局長我敬你一杯。」張衛東聞言故作恍然大悟道，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要敬王一然。

　　「張博士不是我說啊，敬酒也有敬酒的規矩的，這裡董縣長最大，你已經敬過他了，接下來應該是劉書記陳校長他們，他們可是你家鄉的父母官和母校的領導啊。」王一然聞言捂著杯子，倚老賣老道。

　　張衛東心裡暗暗冷笑，竟教訓起本老師來了，還真當本老師什麼都不懂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我是在蒲山鎮長大的，又是蒲山鎮高中培養出來的學生，今晚也算是半個主人了。劉書記、陳校長都是自家人，以後有的是機會喝酒，但王局長你可就不同了，你不僅是縣裡來的領導，也是我們蒲山鎮的客人，我這個當主人的當然要敬好領導和客人啦。來來，王局長你要是不跟我喝，那就看不起我們蒲山鎮了。」張衛東乾脆端起酒杯走到王局長邊上道。

　　王局長沒想到剛才還被自己說成不懂禮數的張博士，口齒卻是伶俐得很，直接把蒲山鎮給抬了出來，只好端起酒杯跟張衛東碰了碰，放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後放回桌子上。

　　「王局長，你這酒可喝得很沒規矩啊。你不會不知道在我們文昌縣，除了下屬敬領導，晚輩敬長輩的酒，其餘情況下酒杯碰了後是要喝乾後才能落桌的吧？我想我這個大學老師，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也不歸你管吧。」張衛東連酒也沒喝，風輕雲淡地扔下一句，然後轉身回了座位，留下王局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王局長身為教育局局長，在文昌縣一帶春風得意慣了，又哪曾被一個小後生這麼當面嘲笑喝酒不懂規矩過。可偏生這個小後生是吳州大學的老師，雖然你可以認為他手中無權，但你不能不承認他的身份是很超然的。你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非要把官架子擺得十足，人家要嘲諷你幾句，卻也是咎由自取。

　　眾人見張衛東把王局長擠兌嘲諷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既是感到一陣痛快，又難免有些擔心，畢竟張衛東是蒲山高中請來的，萬一以後王局長拿張衛東沒辦法卻遷怒到蒲山高中上面，那可就麻煩了。

　　劉勝男見張衛東滴酒未沾，卻把王局長擠兌嘲諷得只能生悶氣，心裡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不過看張衛東的目光卻溫柔了幾分。

　　這才是她喜歡欣賞的張衛東，看似文文弱弱，但一旦激怒了他，卻有股無所畏懼的銳氣，就像以前的她。只是如今的她，稜角已經漸漸被磨平了。

　　「張博士，我到文昌縣的時間不長，文昌縣酒桌上的規矩說實話我還不大懂。不過我想，不管怎麼說王局長年長你不少吧，這樣喝酒也是無可厚非的。」董縣長沉著臉說道。

　　董縣長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不慣張衛東那張坦然自若的小白臉，好像一切事情盡數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要知道他才是今晚的主角，要知道他可是京城下放到地方的官員，你一個小年輕在他面前又得瑟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甩縣教育局局長的臉面，要甩也是他這個常務副縣長來甩，哪輪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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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給面子

　　「董縣長，如果要這樣說的話，莫非你比王局長年長不成？」張衛東轉動著酒杯淡淡問道。

　　這回張衛東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董雲濤。

　　剛才他不在時，王一然無緣無故說他不懂禮數，後來更說他是應試教育的產物要不得，因為顧忌到今晚是母校建校四十週年校慶，張衛東故作不知，沒想到他敬完酒才回來，王一然竟然又馬上找上他，還說他不懂敬酒規矩，張衛東脾氣就算再好，這時也冒火了。要不是因為今晚是特殊的日子，張衛東都想直接叫王一然滾蛋了。

　　現在這個董縣長，竟然還跳出來跟他說年長年少的，明擺著要替王一然撐腰，張衛東給他臉面才怪！

　　什麼玩意，真以為本老師只是個普通人由著你們玩嗎？

　　見張衛東當面駁董縣長的面子，劉勝男還有陳校長等人全都變了臉色，而本來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王一然卻馬上來了精神，繃起臉沖張衛東道：「張衛東，你是怎麼說話的？你能和董縣長相比嗎？」

　　而陳校長等人心裏雖然暗罵王一然不是東西，這件事還不是因為你而起的。不過這時卻也不好跳出來替張衛東說話，其中一位姓朱的副校長為了討好董縣長和王局長，也特意沉下臉道：「衛東，還不向董縣長敬酒道歉！」

　　張衛東目光冷冷掃了朱副校長和王局長一眼，然後落在董雲濤的臉上，依舊緩緩轉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董縣長，你給評評理，我說你比王局長年少。難道我說錯了嗎？」

　　董雲濤這時差點連肺都氣炸了。他是什麼人?可是京城裏下來的公子哥。換成在京城，要是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這麼不給他面子，他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不過現在他是文昌縣的常務副縣長，不是什麼公子哥，他必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必須注意自己的威望，這動手動腳肯定不能了。否則傳到京城去，恐怕他得馬上打道回府。

　　真是應了一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董雲濤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常務副縣長卻被一個教書的給活活逼上了死角。

　　「哼，今天就這樣吧！」董雲濤沒有回答張衛東，而是沉著臉拂袖離席。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比王局長年長！

　　眾人見董縣長突然離席。一時間全都愣住了。好一會兒，王一然才沉著臉冷聲道：「陳校長，明天你親自到我辦公室來解釋一下！」

　　接著王一然又看向張衛東冷笑道：「張博士果然是高材生啊！」

　　「謝謝王局長的誇獎，不過恕我說一句話。你這樣的人真不適合當教育局局長。」張衛東依舊面色如常地淡淡道。

　　好像董縣長的離去，王一然的發怒跟他全都無關。

　　王一然知道自己管不著張衛東。跟他這樣的「書獃子」爭下去，也是自討沒趣，冷哼一聲追董縣長去了。

　　王一然一走，眾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全都慌慌張張起身追上去。張衛東見劉勝男也起身要追出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劉勝男被張衛東抓著胳膊，死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跺了跺腳道：「你呀你！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牛脾氣一上來卻像個武夫！」

　　劉勝男這時算是想通了，以董雲濤現在對她的覬覦之心，除非她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否則在文昌縣她是沒什麼發展機會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熱臉貼他的冷屁股？還不如就這樣隨他去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蒲山鎮的黨委書記。她大伯在文昌縣的影響力也還是有的，董雲濤這個外來戶想整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是大學老師，還是一介武夫，牛脾氣一上來當然像武夫啦。」張衛東見狀卻沒心沒肺地笑道。

　　劉勝男見狀氣得差點想掐他一下，但最終還是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你跟楚書記的關係究竟有多好？」

　　「幹嘛？需不需要我跟他提提你的事情？」張衛東依舊沒心沒肺地笑道。其實他早就向楚朝輝還有譚永謙提起過了，只是不想讓劉勝男知道。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知不知道這個董雲濤董縣長是什麼來頭啊？」劉勝男沒好氣地白了張衛東一眼道。

　　「什麼來頭？不會是京城裏來的吧！」張衛東脫口問道。

　　「就是京城來的，他來文昌縣之前就是在教育部裏任職，所以來我們縣是先任分管教育的副縣長，後來被提拔到常務副縣長，教育這一塊依舊抓在手中，你是大學老師，屬於教育系統的，所以我擔心……」劉勝男說道，臉上隱現擔憂之色。

　　張衛東聞言這才知道劉勝男為什麼問他跟楚朝輝的關係究竟有多好，不禁有些感動地抓著她的手。

　　「別亂來！這裏還有很多人呢！」劉勝男俏臉微微一紅，急忙把手抽了出來，然後瞪了張衛東一眼。

　　張衛東這才意識到這裏人多眼雜，人家劉勝男可是蒲山鎮的黨委書記啊，真要被人逮了個正著，那還了得！

　　「呵呵，習慣了！」張衛東訕訕地笑了笑。

　　一句「習慣了！」說得劉勝男臉頰陣陣發燙。可不是，兩人雖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但以前的動作可比這還要親密許多。

　　「從今天開始不准你提以前！」劉勝男瞪眼道。

　　「為什麼？」張衛東不解問道。他覺得自己跟劉勝男的交往很好，不是男女朋友，但卻勝似男女朋友，在一起很輕鬆也很溫馨。

　　「明知故問。以前你是大學生，但現在你是大學老師，你說能一樣嗎？」劉勝男沒好氣地道。

　　「沒什麼不一樣啊，我還是我呀？」張衛東越發不解道。

　　劉勝男聞言一陣無語，書獃子的張衛東又回來了！

　　「真不行，你就繼續把我當大學生看唄。」張衛東見劉勝男沉默不語，繼續道。

　　張衛東的話讓劉勝男的心不禁猛地跳了起來，說實話，一旦把張衛東定位在大學老師上，跟張衛東在一起，劉勝男就無法不想到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上，就無法不想到結婚生孩子的事情上去。但劉勝男並不想自己的人生被男人、被家庭、被小孩、被柴米油鹽所束縛所左右，可以說劉勝男的思想更傾向於獨身主義。

　　以前以為張衛東是大學生，劉勝男當然就沒有那方面的心理負擔，但現在卻不能。

　　「這樣可以嗎？」劉勝男不是很肯定地問道。

　　張衛東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話，劉勝男竟然當起真來了，不禁暗暗感慨，女人真是看不透啊！

　　不過既然劉勝男喜歡，張衛東自然隨她的意思，笑道：「為什麼不可以，你看我這個樣子哪裡像什麼大學老師了，估計說高中生也有人相信吧。」

　　劉勝男聞言不禁抿嘴咯咯笑了起來，還別說，張衛東長得就是白嫩，要不是今天穿著西裝打著領帶，說高中生絕對有人相信，這也是為什麼劉勝男之前一直認定張衛東就是大學生，不信他是什麼博士、大學老師的原因。

　　當劉勝男抿著嘴咯咯笑時，出去追董縣長和王局長的鎮領導還有學校領導垂頭喪氣地折了回來，看到劉書記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坐在張衛東身邊發笑，不禁全都傻了眼。

　　董縣長生氣離席，你蒲山鎮的一把手，黨委書記不追出去賠罪算是大大失禮的事情，現在倒好，竟然還有心情笑！這唱的又是哪出戲？難道真以為人家那個常務副縣長是個花瓶，擺在那裏看看的嗎？人家可是有人事話語權的！還有那個張博士跟劉書記很熟悉嗎？

　　當陳校長等人遠遠望著劉勝男有些發愣時，劉勝男也注意到了他們，當然也意識到這時並不是自己該笑的時候，不禁惱怒地瞪了張衛東一眼低聲道：「你這傢伙，說著說著就把話題叉開了，你還沒說跟楚書記的關係究竟怎麼樣呢？」

　　張衛東心想這又怎麼怪到自己頭上了，不過見劉勝男這麼擔心自己，心裏還是很溫暖很開心的，朝遠遠走來的陳校長等人看了一眼低聲道：「放心好了，我跟楚朝輝關係鐵得很。這麼說吧，除非那個什麼董縣長把楚朝輝給拉下馬，否則他別想動我。」

　　劉勝男是知道張衛東在武林中輩分頗高，連楚朝輝也要尊他一聲師叔，但沒想到兩人的關係竟然鐵到這等程度，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會是吹牛吧？」

　　「放心好了，你弟弟我沒那麼簡單。不是我吹牛，在國內武林中你弟弟我身份高著呢！以後全國各地隨便你到哪裡，只要出什麼事情，你跟我說，我打個電話保管幫你把事情解決掉。」張衛東面露得色道。

　　張衛東武功厲害，至少力大無窮，這點劉勝男是很清楚的，但見他把自己吹得好像是武林盟主一樣，劉勝男就不信了，氣惱道：「喂，張衛東，你有完沒完的，人家正擔心著呢，你以為是跟你在開玩笑啊！」

　　張衛東當然知道劉勝男是擔心他，這才抖露些真料子，好讓她放寬心，沒想到卻適得其反，想了想只好道：「魯嘯風你應該知道吧，最近他來我們蒲山鎮投資了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出了事情我承擔

　　「魯嘯風？難道他也是你的……」見張衛東提起魯嘯風，劉勝男不禁想起曾經為了跟魯嘯風談判，特意查過他的一些個人資料，知道他是練武出身的，在吳州市還掛著武術協會會長的頭銜，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指著張衛東一臉不可思議地道。

　　「他跟楚朝輝一樣，也要管我叫一聲師叔。」張衛東笑著點點頭道。

　　「那這次投資……」劉勝男再次問道。

　　張衛東沒等劉勝男說完再次點點頭。

　　見張衛東點頭，一直盤繞在劉勝男腦子裏的疑團突然解了開來。怪不得魯嘯風會親自找上門來，怪不得他對自己這個書記客氣有加，怪不得自己提什麼條件他都欣然應下，原來都是因為張衛東的面子！

　　疑團雖然解開了，但劉勝男整個人卻傻住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張衛東看，好像突然不認識了他一樣，直到陳校長等人重新回到酒桌上，劉勝男才猛地回過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捋了捋秀髮，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問道：「董縣長和王局長都走了吧？」

　　「是的。我說劉書記剛才你怎麼……」蒲山鎮的林正杯鎮長見劉勝男問起，忍不住有些埋怨道。

　　本來這件事事後可以完全推到張衛東身上，說他不懂禮數，反正張衛東又不是蒲山鎮的幹部，但劉勝男沒有追出去，這件事情的性質就悄然起了變化，至少說明蒲山鎮有部分領導是支援張衛東的，是不滿意王局長和董縣長的。

　　「董縣長有沒有說什麼？」劉勝男打斷道。

　　既然臉皮已經撕破了，劉勝男也就沒打算再委屈自己去陪笑臉，而且張衛東剛才說的話也讓她寬心不少。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管是江湖還是官場這句話都是適用的。別看董雲濤是京城來的，看似很牛逼，但他若懂得官場之道，好好運作，那京城的身份對於他自然是如虎添翼。但如果他仗著京城的身份自以為是，被下面的人架空卻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畢竟官之所以威風，有權力，就是下面有一群聽你命令的手下，如果下面的人不聽你使喚，這威風這權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你董雲濤後面有京城靠山，張衛東卻也有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楚朝輝這個手握實權的地頭蛇。上次在凱旋大酒店。劉勝男就親眼目睹文昌縣的兩位縣委常委。一位是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蔡立明，一位是縣委常委公安局局長魏劍雄，陪著楚朝輝一起來敬過酒。敬張衛東酒時曾親口謙虛地說自己以前是楚局長的兵。

　　整個文昌縣總共也不過就十一位縣委常委，楚朝輝的人至少已經佔了兩個，可想而知。董雲濤真要因為張衛東而得罪楚朝輝，恐怕在文昌縣要舉步維艱了。

　　至少真要鬥起來，鹿死誰手誰也不能下定論，指不定就是董雲濤這個有京城背景的常務副縣長敗走麥城。

　　當然劉勝男最希望的是董雲濤敗走麥城，當然劉勝男還不知道吳州市的常務副市長譚永謙也是張衛東的侄子，要不然她的心會放得更寬的。

　　一個地方縣的常務副縣長，一下子往死裏得罪兩位上級市的市委常委，就算你的背景在京城，除非京城的人直接插手。否則只能是吃不了兜著走。當然如果段威再插上一手，就算董雲濤身後的靠山都得仔細掂量掂量了。

　　手握實權的副省級幹部，在地方上再上一步就是封疆大臣，要是往京城往中央調，那也至少是副部級的人物，又豈同尋常？

　　「要是他開口說話倒好，最要命的是他連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林鎮長苦著臉說道。說時目光還頗有怨氣地看了張衛東一眼。

　　在林鎮長看來，說來說去還是張衛東惹得禍。

　　「沒什麼要命不要命的，我們又沒有做什麼，說什麼，他要生氣是他的事情。」劉勝男挺直了纖細腰肢。一臉平靜地道。

　　這一刻，劉勝男沒了顧忌。再度顯出了女書記的英姿颯爽和威嚴。

　　董縣長一走，這裏就數劉勝男最大，林鎮長等人見劉勝男這麼說，知道這個有「鐵面娘子」之稱的劉書記倔脾氣又上來了，不敢再埋怨她，只好把目光轉向張衛東，尤其剛才那個也想討好董縣長和王局長的朱副校長更是一臉責怪道：「我說張博士啊，今晚你倒是爽快了，我們可是被你害慘了！你說話難道就不會動動腦筋嗎？那可是我們縣的常務副縣長啊！」

　　「行了，朱志強。今天是什麼日子？那個王一然又說了什麼話，難道你都沒聽到嗎？難道合該張博士被他數落嘲諷嗎？別忘了，張博士還是我們蒲山鎮高中的畢業生。」劉勝男見朱副校長責怪張衛東，心裏就一陣來氣，寒著臉訓斥道。

　　朱副校長倒沒想到劉書記竟然會這麼護著張衛東，聞言額頭不禁冒出了冷汗。所謂縣管不如現管，劉勝男書記才是蒲山鎮的一把手，才是管著蒲山鎮高中的當地最高領導。在蒲山鎮得罪劉勝男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張衛東見劉勝男為了自己發怒，覺得她此時特別的漂亮，反倒沒把朱志強的責怪往心裏去，聞言擺擺手道：「今天呢，我脾氣確實沖了點。不過那個王一然也確實過分了一點。剛才他在背後論我的事情，我都聽到了，要不是看在今天是母校四十週年校慶的份上，剛才我就想衝他發火！行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王一然的事情我會解決的，明天陳校長也不用去縣教育局了，真要出了事情我承當。」

　　張衛東這話一出，除了劉勝男並不覺得意外，其餘人都猛吸了口冷氣。

　　乖乖，這口氣也未免太大了吧！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好歹也是正科級幹部，整個文昌縣大大小小幾十所小學，幾十所初高中，他可都是管得著的。你一個大學的老師，一官半職都沒有，竟然敢說會解決。怎麼解決？是自己親自上門請罪呢？還是托人找關係說情？難不成你還能把他推下位置不成？

　　還別說，張衛東今天確實對這個王一然動了不小的怒氣。文昌縣是他的老家，教育又是未來的希望，像王一然這種人坐在這樣的位置上，張衛東還真不願意。

　　既然不願意，當然只能讓他下位了！

　　「張博士啊，今天這事呢就算過去了。我呢，明天該去還是去一趟吧，畢竟人家是領導，真要鬧開了不好，對吧？」吃驚過後，陳校長擺擺手苦笑道。

　　他其實也心知肚明，今天這事怨不得張衛東，是那個董縣長和王一然心眼太小，非要為酒桌上屁點大的事情跟人家一個博士較真。

　　也不想想，人家二十三歲書就讀到博士畢業，在這方面欠缺一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老陳，既然張博士這樣說，你也就別去局裏受王一然的氣了。這事，我看沒關係。」劉勝男見陳校長依舊準備明天去縣局請罪，跟著說道。

　　雖然張衛東仗著楚朝輝跟董雲濤鬥，不見得能贏。但就憑王一然跟張衛東鬥，劉勝男卻覺得還差遠了。

　　蔡立明和魏劍雄都是縣委常委，手握實權，兩人隨便哪個出面都能壓得王一然大氣不敢喘一下，而這兩人卻是楚朝輝提拔上來的。

　　在陳校長等人眼裏，劉書記講話的份量跟張衛東這個年輕博士的份量當然是完全不一樣的，眾人聞言都不禁有些吃驚地看看劉勝男又看看張衛東。

　　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劉書記就這麼看好張衛東，更想不通張衛東這個大學老師究竟給劉書記灌了什麼湯，為了他竟然不惜得罪董縣長。

　　難道劉書記喜歡上張博士了？不大可能吧！

　　「局長，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走了？是不是縣裏有什麼事情啊？」錢福溪開著車子，很好奇地問道。

　　往常像這種慶典，不僅是又吃又喝的，而且吃好喝好之後，還要找個地方放鬆放鬆，錢福溪卻沒想到今天自己的肚子還沒填飽，竟然就被叫起來開車回縣城了。

　　「哼，不走能行嗎？你沒看到董縣長也氣得提前離席了嗎？」王一然翹著二郎腿一副幸災樂禍地道。

　　今晚剛被張衛東一個小後生給擠兌嘲諷一番時，王一然心裏還是揣著團火的，但自從董縣長出面替他說話，進而憤然離席之後，王一然心情就變得開朗了起來。

　　「不會吧？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招惹董縣長啊？」錢福溪驚訝道。

　　「還能是誰？就那個自以為讀了幾年書就很了不起的張博士唄。」王一然不屑道。

　　博士固然了不起，不過王一然卻認為自己這個局長比起博士牛多了。

　　「你是說張衛東嗎？他跟董縣長鬧起來了？誰贏了？」錢福溪一下子來了精神。

　　要是張衛東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博士，錢福溪估計會可憐張衛東，畢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但張衛東可是一個電話就能把他老同學的兒子給塞進縣委辦的牛人啊，這麼一來那就是兩虎相爭，自然精彩。

　　「你有沒有腦子的啊，一個剛畢業沒半年的博士能跟董縣長比嗎？人家可是京城來的！」王一然聞言劈頭就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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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就是一個蒲山鎮出來的高材生嗎？

　　「那可不見得，人家張博士也是有能耐的人，之前……」錢福溪不服氣道。

　　「能耐個屁，書獃子一個！要不是劉勝男護著他，我剛才就要他好看！」王一然還沒等錢福溪話講完就打斷道。

　　錢福溪跟王一然也有不少年頭了，當然熟悉王一然的脾氣，聞言不禁臉色大變道：「王局，你不會跟他槓上了吧？」

　　「槓上？憑他也夠資格嗎？」王一然不想提自己吃癟的事情，聞言不屑道。

　　「沒有槓上就好，要不然這事恐怕會有些麻煩。」錢福溪聞言鬆了口氣道。

　　之前王一然說張衛東沒法跟有京城背景的董縣長相比，錢福溪心裡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贊同。畢竟一個博士、吳州大學的老師，就算有能耐，那能耐也是有限的。但換成王一然這個縣教育局局長，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我說老錢啊，你今晚沒喝酒吧？」王一然見錢福溪一而再地高看張衛東，心裡自然很不爽，聞言瞪眼道。

　　「給您開車，我哪敢喝酒啊。」錢福溪聞言一驚，急忙道。

　　「那你胡亂說些什麼？一個區區博士，大學老師又算什麼？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王一然不滿道。

　　「張衛東這個大學老師可不簡單，我有個老同學兒子退伍一直托人想把兒子安排到機關單位裡開車。」錢福溪說道。

　　「這事我知道，我記得你跟我提起過，這事跟張衛東又有什麼關係？」王一然打斷道。

　　「就在不久前，張衛東幫忙打了電話，這事給解決了，而且還是去縣委辦。」錢福溪說道，語氣中頗是羨慕。

　　縣委辦，他也想去啊。

　　「什麼？你說你同學的兒子去縣委辦開車，張衛東幫的忙？」王一然聞言不禁吃了一驚。這縣委辦可還真不是普通的地方。就算王一然想搞個人進去，也是需要花些力氣的。

　　「是啊，聽說是姚主任親自打的電話。不僅如此，張衛東當時還說市裡、縣裡隨他挑，後來老郭還是挑了縣裡的。」錢福溪說道。

　　錢福溪這麼一說，王一然額頭開始冒汗了，急急問道：「你確信？」

　　錢福溪這時也聽出了點味道，扭頭道：「王局你不會真跟他槓上了吧？這人真的不像他表面那麼簡單。一開始我也以為……」

　　「少廢話，這事究竟是你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的？」王一然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當時張衛東幫忙打電話落實時，我就在身邊。後來沒過多久姚主任就親自給老郭也就是我同學的兒子打電話，讓他明天去上班。」錢福溪急忙回道，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像他這種在機關單位裡開車的司機的地位。往往是由坐他車子的領導地位所決定的。比如在縣教育局，因為錢福溪是給局長開車的，就算他只是個司機，在教育局裡大小也算是個人物。但如果王一然下台了，他這個司機自然也就失勢了。

　　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吧！

　　「這麼快！」王一然聞言臉色都白了幾分。有時候在官場上看一個人能耐大不大，從辦事的效率也是能看出一二的。把一個人塞到縣委辦，只一會兒的功夫，這能耐絕對不小。至少王一然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

　　「是啊，當時我也想不到會這麼快！」錢福溪深有同感道。

　　錢福溪這句深有同感的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針一樣，深深刺激著王一然的大腦神經，想起酒桌上張衛東鎮定自若的表現，他的臉色不禁又蒼白了幾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在他的心底悄然湧起。

　　「老錢把音樂關掉，我先打個電話。」車子在公路上靜靜地開了一段路，王一然突然開口道。

　　錢福溪依言把音樂關掉，而王一然則掏出手機給縣委辦的姚主任打去了電話。

　　縣委辦的姚主任也是縣委常委。副處級幹部。比起王一然這個教育局局長還要高一級。王一然之前在陳校長等人面前官架子端得十足，但換了姚主任。連打電話他都是微微彎著腰的，講話更是客氣十足。

　　王一然跟姚主任客氣地繞了一圈，才旁敲側擊起姚主任認不認識張衛東。

　　姚主任當然不知道張衛東是哪根蔥哪根蒜，聞言自然說不認識，末了還問一句道：「老王，你大晚上打電話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打聽這個人吧？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王一然本想說不是，可是心裡實在擔心，只好咬咬牙道：「姚主任，實不相瞞，我跟這個張衛東之間有點小誤會。我聽說縣委辦今天定了位新司機叫郭世軍，據說他是走了張衛東的關係，所以想瞭解一下姚主任是不是認識他，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不認識自己人。」

　　姚主任聽到這話，眼皮不禁跳了跳，這郭世軍是縣委書記親自交代的。而王一然又說他是找張衛東幫的忙，這一算，自然不難推斷出張衛東要嘛直接找了縣委書記，要嘛找了能直接跟縣委書記對上話甚至下命令的領導。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個張衛東還真不是王一然能輕易得罪的。

　　「我說老王啊，真要是這樣，我看你還是找個機會跟他和解了吧，別到時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姚主任當然不好明說，這件事縣委書記也牽扯了進來。

　　說完姚主任就掛了電話。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算是盡了同僚之誼，至於王一然聽不聽那是他的事情。

　　姚主任雖然沒有明說，但王一然久混官場又哪裡聽不出來這事要是不想鬧大，最好還是自己低頭認輸為好。顯然姚主任雖然不認識張衛東，卻知道他不是簡單的人物。

　　王一然握著電話發了好一會呆，他就算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為了討好董縣長卻得罪了另外一個貌似很牛逼的人物，可笑自己還在暗自得意。

　　「王局，你不是說董縣長跟張衛東鬧得不愉快嗎？要不這件事找找董縣長看看，他怎麼說也是京城裡來的。」錢福溪見王一然握著電話在那發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當然是不希望王一然倒台的。

　　王一然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連人家張衛東究竟有什麼來頭都不清楚又如何找董縣長？況且董縣長此時正暗自惱火張衛東，找他豈不是火上添油？萬一兩人真鬧得不可開交，董縣長本身就是常務副縣長，又有京城背景，自然沒關係。但他王一然卻不過只是個小小局長，人家奈何不得董縣長，找他撒氣總可以的吧。就像今晚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他拿劉勝男這個書記沒辦法，但把陳校長叫過去罵一頓出出氣卻總可以的。

　　只是讓他照姚主任的暗示去向張衛東這個小年輕低頭講和，王一然卻又低不下這個頭。當然也不甘心。

　　王一然坐在車後面，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摸下巴，就是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最終咬了咬牙，暗道：「媽的，不就是一個蒲山鎮出來的高材生嗎？就算牛還能牛到哪裡去？再說了在文昌縣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先等等再說也不遲，老子還真不信，他一個小年輕的就能把老子堂堂一個縣教育局局長給掀下馬！」

　　拿定主意。王一然便不再去想張衛東的事情，至少目前是不考慮找張衛東和解。

　　因為董縣長和王局長半途離席，主桌上的領導們都被搞得心事重重，無心吃喝，沒過多久也就散了，只有下面的人並不知道不久前上面領導鬧了一場不愉快，見領導走了，反倒吃喝得更盡興更放得開。

　　散席後，劉勝男並沒有讓司機送她回家。而是留下來和張衛東一起沿著河岸邊往鎮委大院走去。

　　劉勝男目前單身。家人都在縣城，所以一個人就住在鎮委大院後面的職工宿舍。

　　蒲山鎮河網密佈。河道總長88公里，是典型的「江南水鄉」，有「吳州市威尼斯」的美譽。在公路運輸還沒有發展起來時，蒲山鎮的交通運輸基本上都是通過河道。那時河道也清澈，夏天到了，很多人都在河裡游泳。只是如今隨著工業發展起來，那一條條河卻已經被污染得慘不忍睹。後來劉勝男到蒲山鎮任黨委書記，倒是花了不少精力治理河道，這才好轉了一些。不過就算如此，那河道還是有些發黑的，夏天有陣陣隱臭散發出來，只有到了冬天才能聞不到氣味。

　　「這河道也該治理治理了。」張衛東走在河邊，搖頭道。

　　「是啊，不過污染容易治理難啊，而且經費也是個問題。」劉勝男黛眉微皺道。

　　「等魯嘯風的藥廠投產之後，鎮裡的收入肯定暴漲，那時你就有錢來治理這河道了。」張衛東道。

　　見張衛東提起魯嘯風，劉勝男心裡既是甜蜜又是有幾分氣惱，伸手就朝他腰部掐了下去，道：「哼，還說呢？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提前告訴我，害得我為這件事白白操心了好幾天！」

　　「拜託劉書記，輕點，會疼的。」張衛東急忙誇張地低聲叫了起來。

　　「你不是武林高手嗎？你不是很牛的嗎？連魯嘯風這麼有錢的大富豪都要尊稱你一聲師叔呢。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瞞著我？」劉勝男得意地瞟了張衛東一眼，不過手卻鬆了開來，然後很熟練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嬌嫩的身軀就像以前在吳江堤岸上，輕輕偎依著他。

　　好在現在是大冬天的晚上，河邊比較冷，幾乎沒什麼人在走動，路燈也暗，要不然讓人看到蒲山鎮的「鐵面娘子」竟然像小鳥依人般地偎依著一個如此年輕的男子，還不吃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才怪。


第四百六十章 不管是什麼人護著他，你都給我拿下


　　「這也不能怪我吧，我要是說魯嘯風是我師侄，我說讓他投資蒲山鎮他一定會投資蒲山鎮的，你會相信嗎？」張衛東感受到身邊女子嬌柔動人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意，反問道。

　　劉勝男聞言微微怔了怔，還真別說，張衛東要是跟她說他能直接影響到一個億萬富翁的投資決策，她還真不會相信！當然現在她相信了，因為魯嘯風已經在蒲山鎮投資了。

　　「反正，反正你瞞著我就是不對！」劉勝男雖然認同張衛東的話，但很快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似的嘟著嘴嬌嗔道。

　　「好，好，是我不對，我的劉大書記，這樣總行了吧。」張衛東笑道。

　　「那還差不多。」劉勝男臉上這才露出得勝的微笑，然後小手在張衛東的腰間輕輕摸了摸，低聲道：「這裡還疼嗎？」

　　「還有點，不過你要是再摸一下估計就不疼了。」張衛東被劉勝男那隻小手給摸得渾身骨頭都發酥了。

　　「小鬼頭！想得美！」劉勝男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收回了手，然後咯咯笑著跑開了。

　　那婀娜修長的身影在路燈下跳動著，就像個調皮愛玩的女生，卻哪還有半點女書記的威嚴和端莊。

　　張衛東笑笑，然後追了上去……

　　隔鎮委大院還有一段距離，劉勝男有些不捨地鬆開了張衛東的手臂，低聲道：「我走了，下次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還有董雲濤這個人你小心點。最好提前跟楚書記打聲招呼，好提前有個防備。」

　　「放心吧，我又不是還在讀書的大學生。」張衛東見劉勝男不放心自己，心裡頭既感溫暖甜蜜，又有些哭笑不得。

　　那董雲濤又算什麼，他不來找他麻煩倒好，真要不識趣。那也是他自尋麻煩。不過這話張衛東是不會說的，一來說了估計劉勝男也不會相信，二來被劉勝男這樣關心著卻也是人生中難得的一件幸福事情。

　　「反正在我眼裡你就是那個還在讀書的大學生！」劉勝男不以為然道。

　　張衛東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好，好，我就是個學生。」

　　劉勝男見張衛東這樣說。幹練秀麗的臉上露出一抹開心幸福的微笑，低聲道：「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張衛東點點頭，道：「等你進大院裡，我就回家。」

　　劉勝男聞言芳心微微顫了一下，深深看了張衛東一眼，然後轉身朝鎮委大院走去，到了門口時忍不住回頭朝拐角的方向望去。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清瘦頎長的男子正靜靜站著。雖然看不清楚那雙眼睛，但劉勝男知道那雙眼睛一定是在凝視著她。前所未有的甜蜜幸福悄然從劉勝男的心窩流過，讓她差點忍不住要轉身回去，但最終她還是穿過了鎮委大院的大門。

　　張衛東目送劉勝男進入大院後，一邊掏出手機，一邊朝家的方向走去。

　　電話是打給昔日的班主任郭政和。郭政和這時已經在家裡了。一家三口人正因為兒子郭世軍明天要去縣委辦報到而興奮不已。

　　見張衛東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自己，郭政和不禁嚇了一跳，還以為事情有變動，接起電話第一句話就道：「衛東，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世軍的事情有變動？」

　　張衛東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不是。不是。老師您放心好了，縣委辦又不是小地方，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了，哪裡又能臨時變卦的。」

　　郭政和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些尷尬道：「我還以為你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咳咳，對了，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情嗎？」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向您打聽打聽，王一然這個人怎麼樣？您是老教師，他的司機錢福溪跟您又是老同學，他的情況您應該有些瞭解吧。」張衛東道。

　　「你是說王局長？對了，晚上你們領導席很早就散了，有人說好像鬧了點不愉快的事情，好像還提到了你。你是不是跟王局長還有那個董縣長鬧矛盾了？」見張衛東提起王一然，郭政和倒想起散席時有人悄悄在討論領導席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主要以猜測為主，大多數人聽了後都是一笑了之，不敢多談論。郭政和知道張衛東從小性格比較柔和，不是那種會跟別人爭強好勝的人，聽了後自然更不信，還特意仗著老教師的資格責備了幾句，讓那些人不要胡亂說話。沒想到張衛東這麼晚了還特意打電話過來打聽王一然，心裡不禁湧起一股不安。

　　郭政和畢竟一直在教育第一線工作，並不像錢福溪一樣整天陪著領導到處轉悠，對官場瞭解得比較深透。他的思想還是稍顯淳樸的，總覺得王一然是官，而張衛東雖然人脈比較廣，連他兒子的工作也給解決掉了，但畢竟只是個大學老師，說通俗一點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更何況這事似乎還牽扯到了董副縣長。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也鬥不過，這年頭更是如此，郭政和下意識就覺得張衛東跟王一然等人還是沒辦法比的。

　　「只是點小誤會，沒事的。對了，老師您還是跟我提提王一然這個人吧，到底怎麼樣？是好還是壞？」張衛東道。

　　雖然已經動了推王一然下位的心思，但出於謹慎，張衛東還是想多瞭解一些。不管怎麼說，他動手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但對於王一然而言那卻是災難性的，萬一王一然還是一個不錯的人，僅僅因為晚上這點事情就把他搞下來，張衛東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的。當然從王一然晚上的表現來看，他是個好官的可能性極小。

　　「小誤會你也不能掉於輕心啊，這個王一然是個很小心眼的人。」郭政和聞言暗暗鬆了口氣，但還是叮囑了一句，然後繼續道：「王一然在教育系統的口碑較差。據說在縣一中當校長時就曾和好幾位女老師鬧出緋聞過，為此有位女老師的家屬還上學校鬧過。不過這事我沒見過，但錢福溪提起過。但就是這種人，後來卻反倒當上了縣教育局局長。」

　　「他當上局長後，喜歡搞建設。今年他把縣城的六小、七小就近並到四小、三小和二小，把六小、七小騰出的地其中一塊拍賣了，拍賣得來的資金再加上一些集資款在原來的七小上面蓋起了局職工集資樓。這倒也沒什麼，其他很多地方也都這麼幹。但問題是，教育局只管建集資房，卻不管學校的建設。縣城那些小學本來就很擁擠了，一個教室本就擠了五六十個學生，六小、七小的學生再一分流並進去，有些教室都擠進去七十多個。這事就不是聽人說了，而是事實，你師母的妹妹現在就在縣城三小教書，為這事她沒少罵王一然，說王一然作孽啊，為了自己從當中撈錢和多搞幾套房子，把小孩子都害苦了。」說到這事，郭政和也是越說越氣。

　　「難道這事不需要報縣裡批的嗎？縣裡怎麼就通過了呢？」張衛東聞言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怒色，聲音也不知不覺中冷了幾分。

　　「這衛東你就外行了。王一然是教育局局長，這方面的第一手數據就出自他的手，是非黑白他當然會編得妥妥當當的，而且教育局相對與有些部門也確實是清貧了一些，不少職工確實存在住房的問題。聽錢福溪說王一然這個方案，當時還是得到了絕大多數教育局職工支持的，分管教育的董縣長也是支持的，後來就通過了，但千不該萬不該坑學生啊！」郭政和道。

　　張衛東聽到這裡，就再也沒了猶豫，也沒了心思繼續追問郭政和的事情，道：「郭老師，我有數了。其他沒事了，世軍的事情你放心好了，讓他明天就去報到，有什麼事情你讓他打我電話。」

　　郭政和自然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徹底決定了一個縣教育局局長的未來命運，聞言道：「行，行。衛東啊，老師知道你現在今非昔比了，但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張衛東聞言也不知道心裡頭是溫暖還是苦澀，拿著手機點點頭道：「老師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掛了郭老師的電話後，張衛東已經走到了蒲山鎮第三中學宿舍樓下。

　　前段時間買到的新房子才剛剛拿到鑰匙沒多久，目前正在裝修。

　　站在宿舍樓下，張衛東並沒有急著上去，而是拿出手機給楚朝輝撥了過去。

　　電話打通之後，張衛東第一句話就說：「文昌縣的教育局局長王一然應該不是個稱職的人，你找人調查一下，如果有問題，不管是什麼人護著他，你都給我拿下。」

　　要處理王一然張衛東有很多辦法，但政府官員的事情，張衛東還是希望通過政府的途徑來解決！

　　楚朝輝知道張衛東的為人，也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付一個人。他真要無緣無故對付一個人，他是不需要通過自己的，聞言馬上道：「是，師叔！」

　　張衛東聞言「嗯」了聲，然後掛了電話朝樓上走去。

　　楚朝輝掛掉張衛東的電話後，信步走到窗口，朝文昌縣的方向望去，目光冰冷銳利如劍。

prada

第四百六十一章 慌了

　　這幾年民間流傳著一句針對中國官員的話叫：「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都是王寶森。」

　　這話自然有些誇大其詞了，但用在王一然身上還是很挺合適的。

　　沒人去查王一然時，王一然這個文昌縣教育局局長還是稱職的。下面的校長、老師什麼的，暗地在罵他，但表面上至少還是說他是個好局長的。至於領導那邊，因為王一然這人是個典型的對下擺官架子，對上拍馬屁的傢伙，就像慶典晚宴上一樣，為了拍董縣長的馬屁他甚至不惜使勁地踩張衛東這個博士，所以大多數領導對王一然的印象還是可以的，至少沒什麼事情，不會特意查他或者動他。

　　但當楚朝輝這個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一下令調查，王一然身上的問題就馬上暴露了出來，而且還牽扯到了一些文昌縣官員。不得不說這是一件較為諷刺和悲哀的事情。

　　楚朝輝的動作很快，張衛東打電話給他的當晚，他就開始佈置人手調查，到第二天早上十點鐘時，他的辦公桌上就放著不少有關王一然的初步調查結果，包括民間傳聞王一然借今年給職工謀福利建集資房中，收受開發商賄賂，並藉著手中權力獨自一人佔了三套大房子，其中兩套房子的名字是掛在他的子女親戚名下。當然除了這些，還有其他不少違法違紀的事情。

　　楚朝輝看著案頭上擺放著的調查資料，臉色很是難看，當場就給文昌縣的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蔡立明和文昌縣公安局局長魏劍雄打去了電話。

　　一方面是讓他們配合市裡立刻對王一然採取詳細深入的調查，另外一方面則是親自質問他們跟王一然有沒有什麼瓜葛。

　　王一然是師叔親自點名要他調查的人，而且還曾說過只要有問題，無論什麼人護著他都要拿下。可見師叔對這個王一然是非常不滿的。

　　師叔的命令。楚朝輝當然不敢怠慢。如果蔡立明和魏劍雄真跟王一然有大的瓜葛，就算楚朝輝也不敢護著他們！

　　蔡立明和魏劍雄都是跟著楚朝輝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幹部，比較瞭解楚朝輝的脾氣。知道除非王一然真的一身清廉，否則楚朝輝是肯定要拿他開刀了。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自然不敢有任何隱瞞。好在兩人除了逢年過節收過王一然點小禮外，在其他事情上跟他都沒有什麼瓜葛。

　　饒是如此，被楚朝輝這麼一問，兩人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也不知道這王一然捅了什麼簍子，竟然驚動楚書記親自過問並調查他。

　　見兩人跟王一然並沒有什麼瓜葛，楚朝輝放心了不少，不過對王一然的案子他的語氣依舊很硬很冷，顯示了要徹查到底的決心。

　　老領導又是現任市政法委書記親自下的死命令。蔡立明和魏劍雄哪敢怠慢，掛了電話後，兩人馬上湊到一起商量過後。一方面派人深入調查。一方面將這事向縣委書記匯報。

　　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在楚朝輝這樣的官員眼裡算是小官。可在文昌縣卻已經算是不小的官了，要動這樣的官員肯定是要向縣委書記匯報的。

　　官場上有些消息總是傳得特別的快，比如某某人要陞官，又比如某某人被調查，估計要倒霉等等消息。而關於王一然的消息顯然是後者。

　　有關王一然被暗中調查的事情是在蒲山鎮高中四十週年校慶的第二天下午從縣委大院裡傳出來的。

　　有人說縣委領導為此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決定縣紀委正式介入調查，在有必要的時候立刻對王一然採取行動；也有人說王一然已經被紀委秘密帶走調查，還有人說王一然得罪了市委領導，市委領導很生氣；甚至還有人說還分管著教育的常務副縣長董雲濤對此事非常懊惱，拍桌子說是有人故意在針對王一然……

　　但不管怎麼說，有關王一然的消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文昌縣的官場裡傳了開來。而這時王一然本人正在辦公室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有關自己的消息，王一然最先是從司機錢福溪嘴裡聽到的。

　　司機在政府機關裡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一個團體。不過當錢福溪急匆匆跑到局長辦公室把有關傳聞告訴王一然時，王一然並沒有引起必要的重視，相反還罵了錢福溪一兩句，讓他不要人言亦言。

　　這年頭，官場這種消息多的是。之前王一然當縣一中校長跟幾個女老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在傳聞他這個校長要撤了，可最終結果呢，他卻當上了縣教育局局長。後來因為拆並六小、七小，蓋集資房的事情，有關他貪污受賄的消息也沒少傳，但他教育局局長的位置還不是坐得穩如泰山？在王一然看來，關鍵不是下面的人怎麼說，關鍵是上面的領導怎麼看你。只要把領導的馬屁拍到位了，把他們哄高興了，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屁股下面的位置。

　　自從董雲濤分管教育這一塊以來，王一然就緊跟著他腳步，鞍前馬後的，簡直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因此董雲濤對他很看重。如今董雲濤從普通的副縣長升到常務副縣長，明年更有可能問鼎縣長之位，而且還有京城背景。打狗還得看主人，王一然如今是董雲濤的人，這文昌縣誰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會拿他開刀啊！別沒把他砍倒，刀刃倒崩壞了。

　　王一然是在接連接到他老婆和弟媳婦的電話後，說他的女兒和弟弟分別被檢察機關的人帶走後才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不過那時，王一然還沒有真正的驚慌。

　　人在官場走，這樣那樣的調查總是免不了，關鍵還是看你有沒有本事掌控得了局勢，有沒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一然馬上就給文昌縣的檢察院院長撥去電話，他跟檢察院的院長也算是老關係了，院長兒子上縣重點高中的事情還是他一手給辦的。不過讓王一然萬萬沒想到的是。電話是打通了。但對方卻把電話給掐了，根本就不接他的電話。

　　這時王一然終於開始有些慌起來，開始焦急不安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走著。

　　無風不起浪啊。看來這回是真的起風浪了！

　　可是又是誰煽的風呢？王一然一邊走著，手一邊不停地扯著下巴的鬍鬚，腦子裡不時回想著最近發生過的事情。不經意間扯下了好幾根鬍子都渾然未覺。

　　「謝謝王局長的誇獎，不過恕我說一句話，你這樣的人真不適合當教育局局長。」想著想著，昨晚臨走前，張衛東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在他的腦子裡蹦了出來。王一然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便馬上搖頭否定掉了。

　　才昨晚發生的事情，今天就開始對他採取行動，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好歹他也是個縣的教育局局長，況且張衛東再牛終究只是個大學老師，換成是市委領導還差不多。

　　王一然卻不知道。人家張老師卻是比市委領導更牛逼的人物。

　　但除了張衛東，王一然想來想去卻愣是想不出哪裡出了問題，最終咬咬牙給董縣長撥去了電話。

　　消息終究是消息。董雲濤副縣長並沒有像傳說中的一樣拍桌子說有人故意在針對王一然。相反，當王一然打電話給董雲濤副縣長時。他正坐在開往吳州市市委大樓的奧迪車裡，有關王一然的事情，目前還沒傳入他的耳朵。

　　接近年底了，董雲濤也得到市裡走動走動。今年因為秦松副省長的落馬，原吳州市市委書記李逸風升調副省長，而接任李逸風吳州市委書記位置的是原省發改委常務副主任曾天烈。曾天烈書記是董雲濤的表姑丈，董雲濤就是在曾天烈到吳州市任書記後從副縣長提拔到常務副縣長的，不過外人並不知道他們這層親戚關係。

　　這次去市裡，董雲濤就是專門去拜訪曾天烈書記。

　　「董縣長，我聽說最近有人在調查我？今天更是把我的女兒和弟弟都叫去了檢察院，這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王一然跟董雲濤講話倒沒繞圈子，打通電話後沒兩句便提到了正事。

　　董雲濤聞言臉色不禁馬上陰沉了下去，眼中流露出惱火之色。

　　王一然是他到文昌縣後，第一個向他靠攏的幹部。而且王一然拍馬屁也很有一手，董雲濤這個習慣了奉承拍馬的京城公子哥還是挺喜歡看重這個王一然的，把他引為自己在文昌縣的第一個親信，這也是昨晚他處處護著王一然的原因之一。

　　現在竟然有人調查王一然，而他這個分管著教育的常務副縣長竟然絲毫不知情，這讓董雲濤如何不惱火。

　　「你給李慶楓打過電話沒有？」董雲濤沉著臉問道，既沒回答自己知情，也沒回答自己不知情。

　　「打過了，但他不接我的電話。」王一然道。

　　李慶楓是文昌縣的檢察院院長。

　　董雲濤雖然是京城來的公子哥，下基層主要是鍍金履歷，以便以後能謀求更高的職位。但生在官宦之家，官場的一些嗅覺還是有的，董雲濤聞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道：「你最近沒出什麼事情吧？」

　　「能出什麼事啊，董縣長您也知道的，我一直跟著您幹，您的教導我也都一直牢記在心啊。」王一然急忙道，到了這個時候，這傢伙都不忘拍馬屁。

　　「好的，這事我知道了，你稍安勿躁，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董雲濤被王一然這麼輕輕拍了一下，眉頭倒舒展開來一些，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哦，對了董縣長，我聽說那個張衛東有點門道，您說有沒有可能是他……」王一然突然想起了張衛東，小心翼翼地道。

　　「老王啊，你也算是官場老人了，怎麼這麼點風吹草動就搞得你神經兮兮的。你覺得就吳州大學一個老師，這可能嗎？」董雲濤本是舒展開來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劈頭罵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怎麼會得罪楚朝輝的？



　　「是，是，董縣長說的是，是我老糊塗了。」王一然急忙道，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被董雲濤罵了一頓，但聽到董雲濤也跟自己一樣的想法，一顆懸著的心反倒放了下來。

　　「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不過你自己也給我收著點，別亂來。」董雲濤說道。他雖然沒有直接插手拆並兩所小學和建造集資房的事情，但董雲濤也隱隱知道王一然在這裡面肯定搞了些好處，不過在他看來，這種事情只要不要做得太過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大環境不就如此嗎？

　　當然董雲濤沒插手，並不表示他不貪，只是他是京城來的，那點小錢看不上罷了。

　　掛掉王一然的電話後，董雲濤直接給文昌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蔡立明撥去了電話。

　　政法委書記管著公、檢、法，檢察院是歸蔡立明分管。

　　董雲濤打電話給蔡立明時，蔡立明正在辦公室，他的桌前正擺放著一疊有關王一然調查報告，其中一些已經是查證落實，有證據的，一些目前還在調查中。

　　辦公室裡除了蔡立明，還有市檢察院的張副院長，縣檢查院院長李慶楓。

　　董雲濤是直接撥打蔡立明的手機，而不是辦公室電話。

　　蔡立明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次縣裡對王一然採取行動可以用雷厲風行來形容也不為過，採取行動前，縣委書記、縣長、紀委書記還有蔡立明、魏劍雄外加市裡來的檢察院副院長開了個緊急碰頭會，縣委辦主任姚和平記錄，其餘縣委常委都沒有通知，其中當然也包括董雲濤這個常務副縣長。

　　董雲濤是教育局分管領導，按官場規矩來講，要調查他的人肯定要跟他打聲招呼，讓他知情，但從辦案的角度上講。卻又是需要避嫌的。而到現在董雲濤還蒙在鼓裡，顯然縣委書記等人採取了公事公辦的方法。

　　沒辦法，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楚朝輝親自過問的案子，文昌縣又哪敢不公事公辦，認真對待。要知道楚書記素有鐵面無私之威名，剛不久前，就連秦松副省長都因為這位楚書記而落馬。現在整個吳州市哪個官員提起楚朝輝，不心生幾分寒意的？

　　但現在董雲濤既然親自打電話過來。蔡立明知道他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雲濤同志。剛有件事想找你，沒想到你打電話進來了。」蔡立明接起電話道。

　　「是嗎？立明同志。我也正想問你一件事，你們檢察院是不是在調查王一然？為什麼我這個分管領導卻不知道呢？」董雲濤沒等蔡立明說事情。就已經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董雲濤自以為京城下來的，心裡一直有股優越感，再加上吳州市市委書記曾天烈就是他的表姑父。雖然只是個常務副縣長，但除了縣長、書記，並沒有怎麼把其他縣委常委放在眼裡。所以今天聽到王一然的消息之後，惱怒之下，不經意間把公子哥的脾氣給擺了出來。

　　調查王一然，事先沒跟董雲濤打聲招呼，蔡立明心裡本來還有些愧疚的，還想好好跟他溝通一下，但見董雲濤一上來就是這個語氣和態度。蔡立明反倒有些不快了。況且兩人本就是明年縣長之位的競爭對手，平時關係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是的。不過，我想檢查機關辦案似乎並不需要向雲濤同志匯報吧？」蔡立明語氣由一開始的熱情轉為冷淡。

　　大家都是縣委常委，論排名蔡立明這個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還在董雲濤面前，在文昌縣政壇也經營了多年，根深蒂固的。若不是董雲濤有京城背景，憑他一個腳步都還沒站穩的外來戶又有什麼資格這麼跟他說話？

　　董雲濤見蔡立明根本不賣他面子。不僅沒有反省自己剛才的態度，反倒越發惱火，以為蔡立明故意要整他，於是語氣越發強硬道：「既然立明同志這麼認為，我無話可說。只是希望立明同志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完董雲濤就掛了電話。

　　「哼！」蔡立明見董雲濤這個京城來的公子哥沒兩下就掛了自己的電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這件事要真僅僅只是他蔡立明搬起石頭。他還真怕砸傷了自己的腳，畢竟人家是有背景的。但很可惜，搬起石頭的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楚朝輝。他的份量當然比蔡立明重多了，就算董雲濤真有京城背景，但畢竟那是在京城，不是在天南省，更不是在吳州市，真要跟楚書記對著幹，不見得就能落得好下場。況且，就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已經夠王一然喝一壺尿了。

　　「蔡書記，是不是雲濤縣長打電話來了？你看這個案子還要不要繼續追……」蔡立明不怕董雲濤，李慶楓院長卻有點怕啊。

　　官大一級壓死人，況且人家還有京城背景呢。李慶楓當然是希望查得差不多就收手，免得把董雲濤縣長往死裡得罪。

　　「查，不管涉及到誰，都要徹查到底。」蔡立明腰桿猛地一挺，冷聲道。

　　既然已經跟董雲濤撕破了臉面，蔡立明也豁出去了！況且如果能借這次機會把董雲濤的氣焰、聲勢打壓下去，對他明年爭奪縣長之位也是大大有利。

　　當然如果沒有楚朝輝在身後撐腰，蔡立明是不敢輕易說這句話的。

　　董雲濤氣呼呼地掛了蔡立明的電話後，又馬上給文昌縣縣委書記溫瑞隆撥去了電話。

　　不過跟縣委書記溫瑞隆講話，董雲濤可就沒敢那麼沒規沒距了。

　　縣委書記是一個縣的一把手，最大的人事權就掌握在他手中，又是文昌縣的老書記。別看董雲濤有京城背景，但要是溫瑞隆這個縣委書記在上級領導面前給他不好的評價，或者一定要壓著他，要嘛縣委書記挪到其他地方，要嘛董雲濤挪到其他地方，否則在文昌縣，董雲濤這個沒有什麼根基的外來戶別想有出頭之日。

　　「溫書記啊，我怎麼說也是王一然的分管領導。現在縣裡在調查他，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跟我通一聲氣呢？」董雲濤抱怨道，當然語氣非常緩和，更像是發牢騷。

　　「雲濤同志，我們這也是按著程序在辦事。況且，你也要理解，這件事是楚書記親自交代下來的，我也不好辦啊！」董雲濤對溫書記不敢沒規沒距，溫書記也不敢太讓這個有京城背景的副縣長難堪，見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便向他透了點底。

　　「楚書記？楚朝輝？」董雲濤聞言倒不禁猛吸了一口冷氣，大冬天的額頭都冒出了幾滴冷汗。

　　要是僅僅只是蔡立明要搞王一然，真不行董雲濤還能祭出市委書記曾天烈這把尚方寶劍。只是董雲濤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楚書記開的口。

　　要打壓下面一個縣的縣委副書記，對於曾天烈這個市委書記來說當然是容易的事情。但換成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自然就另當別論了。楚朝輝在吳州市可是經營了多年，不久前又挑翻了秦松副省長，現在威望正高著呢，就算曾天烈是市委書記，也要敬他幾分。

　　在文昌縣董雲濤腳步還沒立穩，很多人也都在觀望要不要向他靠攏。王一然算是董雲濤在文昌縣第一個嫡系官員，若王一然要是倒台了，他這個副縣長在眾人眼裡的威望當然也是一落千丈。沒有威望，這個官又如何能當得下去，當得又有什麼滋味？最糟糕的是，他是分管教育的副縣長，教育局長落馬，他這個分管副縣長自然也難逃失察之罪，若是有人要拿這個做文章，勢必會影響到他明年的縣長之爭。這也是董雲濤要保王一然，也是之前他認為是蔡立明在搞鬼的原因。

　　「不過雲濤同志，你也不用擔心。就算是楚書記親自交代的，但關鍵還是要一然同志立身正，只要立身正，也無需怕什麼調查，你說對不？」溫書記又道。

　　他媽的，他立身正才怪呢！董雲濤這個時候連殺了王一然的心思都有了，你說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煞神楚書記啊？

　　心裡雖然罵著，嘴巴上董雲濤倒不敢怠慢了溫瑞隆，聞言道：「那是，那是。」

　　接著董雲濤又跟溫瑞隆書記寒暄了幾句，然後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董雲濤沒敢耽誤，馬上陰沉著臉給王一然撥去了電話。

　　王一然剛才跟董雲濤通過電話後，心情放鬆了許多。他知道董雲濤好面子，而且他更清楚自己如果落馬對董雲濤也絕對沒有好處，這件事董雲濤一定會替他出馬。

　　媽的，李慶楓，你不是不接自己的電話嗎？那董縣長的電話你總不敢不接吧？

　　王一然心裡正罵著李慶楓，想著等會自己的女兒、弟弟就會被釋放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董縣長的，王一然老臉不禁綻開了得意的笑容，然後急忙彎著腰接了起來。

　　「董……」

　　「董，董個屁！我問你，你怎麼會得罪楚朝輝的？」王一然才剛開口，就迎來董雲濤一陣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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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張老師我是王一然啊！

　　滿心歡喜的王一然聽到楚朝輝的名字，差點連魂都被嚇飛了，顫抖著嘴唇，結結巴巴道：「楚，楚書記，董縣長，您說我得罪了楚書記。這玩笑，您可別亂開啊！」

　　說著說著，王一然都想哭了。

　　楚朝輝啊，那可是市委常委，副廳級幹部，就連副省長都曾被他挑下馬過。他王一然又算什麼，頂天了也就一個縣教育局局長，正科級幹部，跟人家楚書記比起來都不知道差到哪裡去了！得罪他，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我開玩笑，這種事情我能跟你開玩笑的嗎？實話告訴你吧，為了你的事情，我打電話問過溫書記了，他說你的事情就是楚朝輝親自交代的，你說說看，你要沒得罪楚書記，他會指名道姓要查你？」董雲濤這個時候，心裡也是氣啊！

　　他今天跑市委就是想再探探表姑父的口氣，看看明年縣長之位是不是差不多定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卻鬧出了王一然這件事。這件事要是鬧大，他這個分管教育的副縣長能不受連累嗎？

　　王一然聽到這話，四肢冰涼，差點一口氣吸不上來，要昏死過去了。

　　縣委溫書記說的話，那肯定是沒錯了啊！可是，老天啊，我怎麼可能得罪楚書記呢？我有幾個腦袋啊！

　　「董縣長，董縣長您聽我說，您也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會得罪他呢？您一定要幫幫我啊，您也知道我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的。」王一然很快就回過神來，隔著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

　　楚朝輝書記親自交代了，這個時候就算求上縣委溫書記都是白搭，反倒眼前這位有京城背景的董副縣長倒可能有點辦法。

　　當然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王一然一身清廉！那就算楚書記親自交代調查，那也是瞎白忙一場，可問題是王一然屁股下都是屎啊！這要是來真格的，他哪還有活命的希望？

　　董雲濤剛才也是一時間被氣糊塗了，這時聽王一然這麼一說，想想也是。以王一然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得罪楚朝輝呢？拍他馬屁還來不及呢！況且，王一然又什麼身份，楚朝輝又什麼身份，一般情況下，他又哪有什麼機會跟楚朝輝碰面？

　　「行了，行了，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不過，你倒給我仔細想想看這事情怎麼會牽扯上楚朝輝呢？」董雲濤不耐煩地打斷了王一然的哀求，說道。

　　「好，好，我仔細想想，我仔細想想。」王一然聽說董雲濤會幫他想辦法，慌亂的心這才稍微緩過點勁來，急忙胡亂扯著鬍子道。

　　這一想，倒還真被王一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張衛東。他依稀還記得司機錢福溪昨晚跟他提過，張衛東給他老同學兒子托關係找工作時說過市裡、縣裡任他挑的話。

　　「董縣長您看這事會不會跟那個張衛東有關啊？」王一然小心翼翼地道。之前他也提過張衛東卻被董雲濤給劈頭罵了一頓，這次要不是實在想不起其他人王一然還真不敢再提張衛東。

　　果然董雲濤一聽王一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張衛東，氣就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道：「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張衛東是什麼身份楚朝輝又是什麼身份？再說了，昨晚才發生的事情，楚朝輝今天就行動了，你說說看，這張衛東真要有這本事，還用得著在吳州大學教書嗎？當吳州市的教育局局長都委屈他了！」

　　硬著頭皮被董雲濤臭罵了一頓之後，王一然再度小心翼翼地道：「是這樣的董縣長，我司機的一位同學兒子想找工作，聽說就是托張衛東給安排進縣委辦的，聽說市裡他也能安排。」

　　「真有這事？」董雲濤聞言倒不禁微微一愣。這縣委辦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托關係安排人的。

　　「確實有這事。再說，您想想看，這張衛東要不是仗著背後有人，他昨晚哪敢跟您抬槓啊！」王一然見董雲濤似乎被自己說動，急忙補充道。

　　這一補充，連王一然自己也愣住了。是啊，張衛東要不是仗著市裡有背景，他敢跟一個縣的常務副縣長叫板嗎？就算書讀到博士真讀成書獃子了，一個縣的常務副縣長的份量他心裡總應該有點數的吧！自己昨天怎麼就沒想到呢？

　　王一然卻不知道，這就是人性！當你以為自己站在高位時，總會下意識地看低忽視別人，只有當事情發生後，才會去正視。

　　「媽的，一個教書郎竟然也敢跟老子玩陰的！」王一然不分析倒好，這一分析倒把董雲濤公子哥的脾氣給激發上來，連粗話都爆了出來。

　　這也難怪董雲濤要發脾氣。這王一然要是真得罪了楚朝輝董雲濤倒也認了，可分析來分析去卻是一個歲數比他還小的教書郎，更可惡的是，我們董大公子沒找他麻煩，他倒先找上門來拿他的人開刀了。這不是打他董大公子的臉，那是什麼？

　　「董縣長，這事我也只是猜測，我先打聽打聽看。楚書記那邊，只能麻煩您幫我美言幾句了。」王一然沒敢接著董雲濤的話罵張衛東教書郎，這事始作俑者真要是張衛東，王一然現在求他怕他都來不及，又哪敢罵他，輕視他啊。

　　楚朝輝都能搬動的教書郎啊！他王一然又不是京城來的公子哥，有幾個腦袋跟他死磕啊！

　　「我馬上要到市委了，你的事我心裡有數，你那邊也盡快打聽清楚。」董雲濤罵過後，也知道這事下定論委實過早，況且張衛東真不像是有那麼大影響力的人，所以聞言又恢復了些沉穩，說完便掛了電話。

　　王一然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兒愣，接著便火燎火急地打電話把錢福溪給叫了上來。

　　「你馬上給你那個同學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張衛東的電話？」錢福溪一上來，王一然便說道。

　　現在關於王一然的消息，外面已經傳得越來越多了。錢福溪見王一然一見面就問張衛東的電話，心兒不禁一陣猛跳，沒敢耽誤，馬上就給郭政和撥去了電話，然後問來了張衛東的號碼，順便還打聽了下張衛東的底細，不過並沒能打聽出什麼來。

　　王一然拿來了電話號碼就按號碼撥打，這時他也管不了這件事始作俑者究竟是不是張衛東，先把昨天那個場子揭過去再說。

　　反正只要有一點嫌疑，他現在都不願意錯過。

　　王一然打電話給張衛東時，張衛東正在學校上班，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隨手接起來道：「請問哪位？」

　　「張老師我是王一然啊！」電話裡傳來王一然格外謙卑客氣的聲音。

　　張衛東見是王一然，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目光，啪地一下就合上了手機。

　　昨晚王一然雖然無緣無故數落嘲諷他，張衛東還是給了他機會。先是給他敬酒，但王一然卻沒有珍惜這個機會。就算如此，張衛東後來還特意給郭政和打了個電話，但結果是，王一然自己平時的行為實在不爭氣，也就徹底斷送了這最後一個機會。

　　現在他想到給張衛東打電話了，可惜張衛東已經不會給他機會了！

　　王一然見自己才剛開口，張衛東就掛了電話，不禁愣住了。

　　就算昨晚鬧過一點不愉快，但自己堂堂一個縣教育局局長主動給他打電話，語氣又那麼謙卑溫和，他是沒理由話也不說一句就掛電話的，唯一的理由那就是他身後真的有憑仗！會不會就是楚書記呢？

　　這麼一想，王一然感到一股寒氣從後背直往上冒。

　　如果這是真的，就一個晚上的功夫啊，他竟然就調動了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楚朝輝親自下令調查自己，這是什麼能量啊？

　　「王局，張博士怎麼說？」錢福溪見王一然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掛我電話了。」王一然有些失魂落魄地道，現在他真是懊悔得直想去撞牆。

　　人家都說捏柿子也要挑軟的，他倒好，竟然挑了這麼個可怕的硬傢伙！

　　「要不讓我打電話給老郭，也就是我那個老同學說說情看？」錢福溪剛聽說張衛東竟然直接掛王一然的電話，也是愣了一愣，心裡一陣發顫，不過王一然的前途關係著他的前途，他倒不敢耽誤，不一會兒便馬上道。

　　「好，好，你馬上給那個老郭打個電話，就說昨晚是我有眼無珠，請張老師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吧。」王一然急忙道，這時他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的，更顧不得擺什麼局長架子。

　　楚書記都親自發話了，他屁股下面又沾了那麼多的髒東西，再不快點，再不放低姿態，這輩子估計就要在牢房裡渡過了。

　　錢福溪用可憐的目光看了王一然一眼，然後急忙給郭政和撥去了電話。他以前覺得當官的威風，大權在握，要女人有女人，要票子有票子，現在才知道，當官原來也是高風險行業，真要大難臨頭卻比他們還可憐，還不如像他們一樣做個小司機來得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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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求情

　　錢福溪給郭政和打電話時，郭政和正拿著講義準備去上課。

　　郭政和見老同學又打電話過來，不禁有些奇怪道：「我說老錢又有什麼事情嗎？能不能回頭再說。上課時間馬上要到了，我正趕著去上課呢。」

　　「老郭，你先別急著上課。你現在聽我說，這件事非常重要。」錢福溪急忙道。

　　「什麼事情？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王局長想整衛東？」郭政和聞言不禁眼皮一陣猛跳，想起剛不久前錢福溪向自己打聽張衛東的電話，到了教室門口的腳又馬上縮了回來，急忙道。

　　錢福溪聞言一陣哭笑不得，還整衛東呢？現在是人家張衛東把我們的局長給整得上跳下竄的才是啊。

　　「不是，不是。咳咳，是我們王局長覺得昨晚的事情很失禮，想托你向張衛東道個歉，請他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錢福溪道。

　　「老錢，我真要上課了，你就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了行不？沒其他事情，我掛電話了。」郭政和聞言沒好氣地道。

　　「別掛，別掛，我是說認真的。」錢福溪急忙道。

　　郭政和聞言不禁微微一怔，剛猶豫著是掛了電話，還是繼續聽錢福溪扯下去時，那邊王一然已經一把奪過錢福溪手中的電話道：「是郭老師嗎？我是王一然啊。」

　　王一然！這不是教育局局長嗎？郭政和不禁嚇了一跳，邁進教室的腳又急忙縮了回來，陪著笑道：「我是郭政和，王局長有什麼事情嗎？」

　　「唉，郭老師啊。我呀，昨天酒喝多了，跟你以前的學生張衛東鬧了點小誤會。你看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知道錯了，請他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拜託了。」王一然道。

　　同樣的話出自王一然的口跟出自錢福溪的口自然是不一樣的。郭政和聞言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圓圓的，在天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啊！

　　但郭政和愣是覺得今天的太陽不一樣，大寒冬的光芒特別的刺眼！

　　縣教育局的局長啊，曾經在他們這幫老師面前多麼的威風，竟然要托自己給自己曾經的學生求情，請他高抬貴手，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難道張衛東當上市教育局局長了？不可能啊。他就一個參加工作還沒半年的大學老師啊！

　　「王局長。您確信？您會不會搞錯什麼了？」好一會兒，郭政和才使勁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小心翼翼地道。

　　王局長倒是希望自己搞錯。可他現在除了張衛東，他實在想不起其他人了。

　　「不會，不會。郭老師還請你務必要幫這個忙。」王一然很是客氣地請求道。

　　估計郭政和這輩子還沒被這麼大的一個官一口一個郭老師求著辦事的，雖然知道這個王一然不是個好東西，這時卻也開不了拒絕的口，同時也有一絲飄飄然的。

　　估計整個文昌縣的老師都沒有他老郭這麼有面子吧！

　　「那，我打個電話試試看。」郭政和道。

　　「好好，謝謝郭老師，還請你馬上就打。」王一然連連感激道。

　　「好的，我馬上就打。」郭政和說完便掛了王一然的電話，先進教室交代了一兩句。然後重新回到走廊裡給張衛東撥去電話。

　　見是郭老師打電話過來，張衛東還以為是郭世軍在縣委辦工作遇到什麼麻煩，急忙接起電話道：「郭老師，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有關世軍的工作問題？」

　　「不是，不是。咳咳，是這樣的，剛才王一然給我打電話。說…...」郭政和急忙道。到現在他還覺得這件事不可思議，說到王一然時便有些吞吞吐吐的。

　　「這王一然動作倒挺快的，還知道找您說情了。」張衛東面露不齒道。

　　「什麼！」郭政和沒想到張衛東似乎早已經知道王一然會找他說情，不禁驚訝地脫口叫了起來。

　　「呵呵，郭老師。這件事您就別管了。王一然他是罪有應得，這種人繼續當局長是學生的不幸。也是我們文昌縣的不幸，還是早點下崗為好。我現在正在做實驗，要是沒其他事情我就先掛了。」張衛東道。

　　「那，那好吧。」郭政和一腦子漿糊地掛了電話，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張衛東一個剛參加工作沒半年的大學老師和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鬧矛盾，反倒是教育局局長眼巴巴地向他求情，而他卻連一點情面都不給，甚至還說讓他下崗的話。

　　下崗！郭政和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差點跳了起來。因為他突然想了起來，昨晚張衛東問他王一然為官如何的事情？當時他還以為是張衛東怕他報復，現在想來，卻是昨晚張衛東就想好了要對付王一然了。

　　這張衛東什麼時候能耐變得這麼大了？不行我得先給兒子打個電話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現在在縣委辦工作，消息應該會比較靈通的。

　　心裡想著，郭政和又馬上給自己的兒子郭世軍撥去了電話。

　　電話才剛接通，裡面就傳來郭世軍的聲音：「爸，我正想給您打電話呢，您就打過來了。」

　　「是嗎？有什麼事情嗎？」郭政和道。

　　「是有關你們教育局局長的事情，我聽說司機班裡的人在說上頭現在正在查他呢！好像還是市政法委書記親自開的口，估計這次王局長要大難臨頭了，這樣一來，錢叔叔豈不是麻煩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牽扯進去？」郭世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

　　郭政和一聽幾乎整個人都僵住了，郭世軍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可是一清二楚啊，就在剛才王一然還打電話托他給張衛東求情呢！

　　就一個晚上的功夫，張衛東竟然就直接請來了市政法委書記！怪不得，當時托他給世軍找工作時，他說市裡、縣裡任自己挑。原來他托的人就是市政法委書記啊！

　　好一會兒，郭政和才回過神來，重重拍了下腦袋，臉上全是激動興奮的表情。

　　自己曾經的學生如今竟然這麼有出息，王一然這個壞傢伙又要下台，能不激動興奮嗎？

　　也不知道郭政和如果知道，他兒子的事情並不是楚朝輝開的口，而是吳州市常務副市長譚永謙開的口，不知道他又會是怎麼一副表情。

　　掛了兒子的電話，郭政和想了想還是給錢福溪撥打了回去。

　　接電話的並不是錢福溪而是王一然，電話一接起來王一然就急忙忙問道：「郭老師，張老師怎麼說？」

　　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呢？見王一然一副火燎火急的樣子，郭政和不禁暗暗搖搖頭感歎。

　　「對不起王局長，這件事我幫不上忙，我看你還是另想辦法吧。」郭政和回道。

　　王一然一聽，額頭的冷汗刷刷就滾落了下來。如果說之前他對幕後推手是不是張衛東還有點懷疑，現在聽了郭政和的話，他是百分百肯定那人就是張衛東了。

　　就一個晚上的功夫啊，張衛東竟然就說動了楚朝輝出馬，這是何等能耐啊，可笑自己昨晚還使勁得踩他！可笑自己聽了姚主任的勸告之後，竟然沒有馬上採取補救措施。

　　「王局，要不給蒲山鎮高中的陳校長打個電話看看？他畢竟是張衛東以前的校領導，這次也一起喝過酒，說不定能說上話。」錢福溪見王一然接了郭政和之後，整個人就有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雖然他知道陳校長的話肯定比不上郭政和，但這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錢福溪有這個想法，王一然同樣有這個想法，聞言又急忙提起精神給陳校長撥了過去。

　　有關王一然的消息，雖然在文昌縣官場裡已經開始傳開，但時間畢竟還短。目前主要還是限於縣城那一片，遠在蒲山鎮的陳校長還不知情。而且就在早上，陳校長還親自跑了一趟教育局，被王一然臭罵了一頓。

　　沒辦法，昨晚張衛東和劉勝男雖然都勸陳校長不用去，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陳校長卻沒有這個膽量啊。

　　王一然打電話給陳校長時，陳校長還在辦公室裡為早上憑白無故被王一然臭罵一頓而耿耿於懷，暗地裡正罵著王一然這傢伙不是個玩意，就知道對上拍馬屁，對下耍威風。

　　不過當手機鈴聲響起，而且一看電話還是王一然打來時，陳校長卻又馬上接起電話陪著笑臉道：「王局，有什麼指示嗎？」

　　換成以前王一然這時當然是打打官腔，不過這時他連自己後半輩子在哪裡渡過都還不知道，哪敢再打什麼官腔，聞言急忙道：「老陳啊，早上我的話有些重了，我向你道歉，你別往心裡去啊。」

　　陳校長一聽，不禁一愣，得，今兒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局長竟然特意打電話過來向自己道歉？

　　「不會，不會，領導罵我也是為我好呀。昨晚那件事是我沒考慮周全，是我的失責。」陳校長一愣之後，慌忙道。

　　「老陳，你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是誠心的，我也知道你心裡肯定是有怨氣的。這樣吧，你要有氣你也罵我幾句吧。」王一然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放低姿態不行，要不然怎麼讓陳校長幫他說話求情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吳州市委書記


　　若不是早上剛剛領受過王局長罵自己時那犀利的言語，表明他的腦袋瓜清醒得很，陳校長還真以為王局長現在腦子進水了，哪有堂堂一個局長求著他這個校長罵他出氣的？

　　雖然王局長一再要求「受虐」，不過陳校長當然沒敢破口罵他，雖然他心裡其實真的很想罵他。

　　「王局長，我心裡真沒怨氣，您有事儘管說。」陳校長很違心地客氣道。

　　「唉，老陳謝謝你了。」不管陳校長這句話是真心話還是違心的，差不多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王局長聽到這話，心裡還是微微感到一陣暖和。

　　「王局長您這話就見外了，您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您做的？」陳校長現在也慢慢有點回過味來，敢情王局長是有求與他呀。

　　只是王局長怎麼會有求與我呢？而且姿態還放得這麼低呢？陳校長一臉的疑惑不解。

　　「其實呀，還是昨晚的事情。昨晚那事不怨你，怨我。怨我不懂規矩，亂擺架子，胡亂說話。」王局長痛心疾首地做著自我檢討，就像早上陳校長跑到他辦公室做自我檢討一樣。

　　陳校長心裡本就有些犯糊塗，王局長怎麼可能有事情求他。現在一聽，腦子就更糊塗了。

　　這唱的又是哪出戲啊？早上我還因為這事被他罵呢？怎麼才半天功夫就都成了他的錯？如果真是這樣，那早上幹嘛還罵我？難道你們做領導的沒事有事罵著我們玩嗎？

　　當然這話陳校長也只敢在心裡想想，嘴巴上是肯定不會這麼說的，相反還道：「王局您千萬別這麼說，昨晚那事確實是我工作沒做到位，我不…….」

　　「老陳，你聽我講完。」王局長見陳校長又開始重複早上的自我檢討，額頭就忍不住冒冷汗，慌忙打斷道。

　　「對不起王局，您繼續，您繼續。」陳校長停下來道。

　　「張老師昨晚說的是對的。我這人就是不懂規矩，還有他說我不適合做教育局局長也是對的。老陳，你看能不能麻煩你給張老師打個電話，就說我知道錯了，這教育局局長我也不當了，就請他原諒我這一回行不？」王局長哭喪著臉說道。

　　現在局長的位置他也不想要了，他只想下半輩子不要在冰冷冷的牢房裡度過。

　　「什麼！」陳校長聞言眼珠子都暴凸了出來，控制不住地失聲叫了起來。

　　陳校長做夢也沒想到。今兒王局長姿態放這麼低。繞了一圈竟然是想請自己出馬向張衛東道歉，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王局長竟然連局長的位置都願意放棄。為的就是張衛東原諒他一回，這未免也太他媽的不可思議了吧！

　　饒是陳校長為人師表多年，心裡也忍不住爆了句粗話。

　　「要不這樣。老陳你幫我多說說情，我退下來時盡力推薦你。」王局長見陳校長失聲叫起來，生怕他不願意幫這個忙，畢竟早上剛罵過他，急忙又道。

　　如果王局長是正常退下來，作為前任局長，離職前王局長是有資格推薦心中局長人選的，當然最後能不能上任最終還是需要上級部門敲定。

　　王局長這句話就像晴天一道霹靂，把腦袋本就一團漿糊的陳局長差點劈得發羊癲瘋了。渾身顫抖個不停。

　　教育局局長的位置，陳校長是做夢都想啊。可是王局長下面還有副局長，還有縣城的高中校長，幾個比蒲山鎮經濟實力更強大的城鎮的高中校長，當然還有其他鄉鎮的副科、正科幹部，都是有機會問鼎這個位置的，反正不管怎麼排。陳校長的機會都很小，就目前而言跟做夢沒什麼區別。當然如果王局長卸任前推薦他，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王局，這事我盡量幫你說說，你也知道我跟張博士的交情也有限。至於成與不成，我就不敢保證了。」好一會兒陳校長才穩住情緒。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陳校長怎麼說也是一校之長，對官場上的事情還是有點數，雖然王局長給他畫了這麼大一個餡餅，但他也清楚，王局長為了請張衛東原諒他昨晚無禮之舉，連局長都不當了，這個人情又豈是好做的？

　　「好好，還麻煩你一定要盡力。」王局長道。

　　「好的。」陳校長說完掛了王局長的電話。

　　掛了王局長的電話後，陳校長並沒有馬上打電話給張衛東，而是先打給教育局裡跟他關係比較好的一位副局長，旁敲側擊地打聽王局長的事情。

　　「聽說市政法委楚書記親自要求縣裡對王局長進行調查，這次啊，估計王局長……」那位副局長的回答差點把陳校長心臟病都要嚇出來。

　　市政法委書記，那可是市裡有數的大頭頭啊！怪不得昨晚張博士叫我今天不用去縣教育局，怪不得劉書記這麼護著他？怪不得王局長托自己求情甚至連局長的位置都不要了，敢情，人家張博士後面還有楚書記呢！

　　瞭解過後，陳校長不禁有些後悔剛才攔下了那活。

　　市政法委的楚書記親自下命令調查的官員，是自己一個小小鎮高中校長能插手干涉求情的嗎？可既然答應下來了，電話也不打一個似乎又說不過去。

　　陳校長猶豫了半天覺得還是要給張衛東打一個，因為他發現這也是跟張衛東拉近關係的一個機會，至於求不求情那自當別論，反正那個王局長也不是什麼好鳥。

　　於是就這樣，張衛東在接了郭老師的電話不久後又接到了母校校長的電話。

　　一聽說對方是陳校長，張衛東就知道肯定又是王一然托他求情來了，也不等陳校長開口，直接道：「陳校長是不是王一然央你打這個電話的？如果是還是算了，一切由調查結果來決定吧。他要是好官，自然不會有事，他要是有問題，那就是罪有應得。」

　　昨晚陳校長還覺得張衛東只是個博士，一個普通的大學老師，但今天聽他的話，卻有種聆聽領導講話的感覺，聞言急忙點頭道：「張博士您說的對。這事一開始我也不大清楚，王一然打電話給我，我推托不過這才給您打個電話問問，既然這樣，那我就不開這個口了。今天我打電話來，主要還是想向您道歉的。」

　　「呵呵，陳校長你跟我說什麼道歉啊！」對母校的校長張衛東還是挺客氣的，況且這陳校長在張衛東讀高中時，就已經是校長，在老師、學生中口碑都還算不錯。

　　「要的，要的。昨天我們實在太怠慢您了，也沒有好好招待您，這是我這個校長的失職。」陳校長急忙道。

　　張衛東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道：「陳校長我是蒲山高中畢業的學生，學校能想到邀請我回去參加四十週年建校慶典，就是對我最大的肯定，也是我莫大的榮幸，說起來我要感謝你才對，又有什麼怠慢、失職之說呢？你要再這樣說，那就是跟我見外了。」

　　「呵呵，既然張博士這樣說，那見外的話我就不說了，希望張博士有空的時候常回母校看看，您這樣優秀的人才永遠都是我們蒲山高中的榮耀！」陳校長道。

　　「那是一定的，以後學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請校長不必跟我客氣，儘管打電話給我好了。」張衛東聞言笑道。

　　「謝謝張博士，那我就不打擾張博士工作了。」陳校長見張衛東這樣說，開心地道，心想這個電話果然沒白打。

　　市委書記辦公室，吳州市的一把手曾天烈書記接見了董雲濤。

　　曾天烈是個脖子粗短，兩眼銳利有神，對權力控制很強的男人。

　　「雲濤啊，最近縣裡的工作怎麼樣？順不順利？」曾天烈坐在大班桌後，靠在真皮靠椅上，手輕輕摸著大背頭，一副長輩、領導的語氣和架勢。

　　曾天烈現在很喜歡這種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感覺。以前在省發改委，他是個副職，很多時候都要受一把手牽制。但在吳州，他是黨委書記，是一把手，替代夏嚴冰市長之位的代市長秦航又因為年齡的緣故注定只是個過渡市長，所以基本上不會跟他爭權，如此一來，在別的地方一把手和二把手往往尿不到一個坑的狀況並沒有在吳州發生。可以說在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下，曾天烈來吳州沒多久，便站穩了腳步，也樹立他一把手的威信，在常委會上很少有人會跟他唱反調的。

　　「回姑父，都比較順利的，不過……」說到這裡董雲濤故意頓了頓，流露出一絲為難和氣憤的表情。

　　「不過什麼？」曾天烈聞言摸著大背頭的手放了下來，有神的雙眼透出一絲威嚴的目光。

　　曾天烈坐到今天的位置，除了他自己本身的實力和努力，董家也是出過不少力的。這次董家之所以會將董雲濤下放到天南省鍛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曾天烈也在天南省任職，方便照應。

　　董雲濤下放到吳州市文昌縣後，一開始因為曾天烈是在省發改委任職，一時半刻還不好發力幫忙，沒想到陰差陽錯下，副省長秦松落馬，吳州市原市委書記李逸風調任副省長，曾天烈撿了個便宜，接任了吳州市市委書記的位置，成了天南省的一方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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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書記插手

　　曾天烈當了市委書記，第一個要提拔的自然是董雲濤，這才有了後來董雲濤的常務副縣長之位。 而曾天烈下一步的計劃就是把董雲濤推上縣長乃至縣委書記的位置。這樣做，不僅一方面可以討好董家，加深跟董家的關係，而且另外一方面也算是給自己培養地方嫡系力量。因為雖然曾天烈來吳州沒半年時間就站穩了腳步，樹立了一把手的威信。但畢竟曾天烈來吳州市任職時間還短，下面的根基還是很淺的，目前大家都還處於磨合階段，曾天烈也沒有在重要人事上做什麼大的動作，大家自然尊敬他這個市委書記，但一旦曾天烈要打破原來的局面，那就難說了。所以曾天烈當務之急，除了要穩住腳步、樹立威信，還有就是培養自己的力量，而後者恰恰是前者的基礎，若沒有後者的支撐，前面最終都只是空中樓閣而已。

　　董雲濤正是他第一個想重點培養的地方嫡系官員，這時曾天烈自然不希望他出現什麼差錯。

　　「楚朝輝好像對我們縣的教育局局長王一然不滿，今早突然下令對他進行調查。」董雲濤見曾天烈追問，心中一喜，急忙道。

　　曾天烈果然不愧是官場老人，聞言臉色馬上微變，後背也離開了靠椅，往前坐直了一些，沉聲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姑父，您也知道這年頭有幾個官員經得起查的？」董雲濤聞言嘴角閃過一絲嘲諷之色道。

　　「雲濤，話可以這麼胡說的嗎？」曾天烈聞言臉色猛地拉了下來，斥責道。

　　董雲濤聞言心頭不禁一驚，這才意識到，如今他可不是什麼京城公子哥，而是文昌縣的常務副縣長，而坐在他面前的是吳州市的黨委書記，有些話卻不好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的。

　　「是，是，姑父我知道了。」董雲濤慌忙道。後背卻已經滲出了點點冷汗。現在他在地方上的發展一切都要仰仗這位表姑父，他要是對他不滿，把意見反饋回京城，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得打道回府，一旦半途打道回府基本上也就意味著他這輩子的仕途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

　　「嗯。」曾天烈見董雲濤反應還算快，臉色稍緩，點了點頭道：「現在你老實跟我說，你有沒有牽扯進王一然的案件裡面去？」

　　「這倒沒有。不過姑父您也知道我是分管著教育這一攤的。而且王一然也是第一個靠向我的人，如果這事要是鬧大了，我可難逃失察之職啊。那明年……」董雲濤道。

　　聽說董雲濤並沒有牽扯進王一然的案件裡面去，曾天烈暗暗鬆了一口氣。王一然終究只是個小卒，為了董雲濤明年順利上位。能保則保，不能保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要是董雲濤也牽扯進去，曾天烈是不保也得保。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表侄子，董家的二少爺在自己的地盤出問題吧？真要這樣，他的臉面肯定掛不住，董家那邊也不好交代。

　　「你以為處在楚朝輝這樣的位置真會對王一然不滿嗎？他這是借勢打壓你，並借勢將蔡立明抬起來。」曾天烈冷聲道。

　　「不會吧，我可從來沒得罪過楚朝輝！」董雲濤驚聲失色道。

　　「哼，知道蔡立明以前是誰的手下嗎？又是誰一手提拔上來的嗎？」曾天烈問道。

　　「難道是楚朝輝？怪不得。我說呢，楚朝輝怎麼會突然下令對王一然進行調查，蔡立明又怎麼會這麼上心，甚至都沒通知我一聲，敢情這是衝著我來的！」董雲濤恍然大悟，說著說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雙拳也握得緊緊的。

　　「現在知道地方上複雜了吧？你以為縣長的位置是那麼好坐的嗎？盯著的人多著呢！」曾天烈藉機教訓道。

　　如果楚朝輝單單是針對王一然倒還好。大不了明年上位的機會小了一些，但現在經曾天烈這麼一分析，楚朝輝這個政法委書記竟然是針對他而來的，董雲濤心裡可就真急了，急忙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見董雲濤問怎麼辦。曾天烈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這件事說好辦也好辦，不就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嘛。他是市委書記一句話壓下去，楚朝輝總要賣他面子的，說不好辦也不好辦，畢竟楚朝輝也是公事公辦，沒什麼落人口實的地方，他市委書記出面干涉在情理上又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還是曾天烈初來乍到，在羽翼還未豐滿之前，還不適合把市委書記的架子擺放得太高，也不適合干涉太多事情，否則就顯得他這個市委書記太霸道。

　　一個人要霸道，那也是要有霸道的資本和實力的！

　　但董雲濤的事情他又不能置之不管，況且也正如董雲濤所言，王一然的事情真要鬧大了，對董雲濤的聲望影響肯定很大，那明年縣長之位可就懸了，這是曾天烈不願意看到的，當然也是董家所不願意看到的。

　　「姑父，您不是市委書記嗎？我想您的話楚朝輝總得聽吧？要不您幫我說兩句？」董雲濤見曾天烈半天沒有言語，忍不住說道。

　　曾天烈聞言目光有些不悅地掃了董雲濤一眼，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也只有這樣了。」

　　說完曾天烈通知秘書請楚朝輝來他辦公室一趟。

　　董雲濤見曾天烈讓秘書請楚朝輝過來，目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逝，心想，你蔡立明以為抱著楚朝輝這條大腿就以為能爬到老子頭上去嗎？做夢吧，老子後面還有站著市委書記呢！

　　「姑父，我需不需要迴避一下？」董雲濤心裡想著，嘴上卻虛心地請示道。

　　「不用了，等會有些話還是需要你來跟楚朝輝匯報，姿態盡量放低一些。」曾天烈擺擺手道。

　　「那我和您的關係？是不是也要……」董雲濤聞言眉毛微微一挑，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

　　曾天烈雖然跟董家有親戚關係，但畢竟是表親關係，又一個在地方，一個在京城的，隔得老遠的，所以雙方的關係一直沒有浮出水面。除了極少數跟董家、曾家走得很近的人知道兩者這一層關係，其他人卻都是不知道。董雲濤剛來文昌縣時，雖然仗著京城家裡的影響力，文昌縣的官員對他有幾分忌憚，但董家本身在京城的影響力就有限，出了京城，天高皇帝遠的，影響力就更有限了，所以董雲濤這個外來戶在文昌縣也並不是混得很滋潤，還是有很多人對他這個常務副縣長是陽奉陰違的。這也是董雲濤特別看重王一然，也不想他倒台的原因所在，王一然要是一倒，別人肯定會認為他這個京城來的董縣長也不過如此，對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一點威信和根基絕對是很大的打擊。

　　也正因為這樣，董雲濤很早就想抖露曾天烈跟自己那層關係。曾天烈原先是省發改委副主任，現在更是吳州市市委書記，他在文昌縣的影響力自然不是遠在京城的董家可比的。只是曾天烈卻早早就警告過他，不准隨便抖露那層關係，免得落人口實，讓人說他任人唯親。為這事董雲濤可是鬱悶了許久時間，明明有一把尚方寶劍握在手中，愣是不能出鞘啊！

　　現在聽曾天烈的意思，總算是他這把尚方寶劍出鞘亮相的時候了，董雲濤又如何不喜？

　　「不提我和你的關係，你覺得以我的身份在楚朝輝沒有犯錯誤的情況下，我適合提王一然的事情嗎？」曾天烈見董雲濤面露喜色，不禁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

　　曾天烈在吳州市根基還不穩，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名聲的，所以一直不准董雲濤提起兩人的關係，免得讓人以為他任人唯親。只是如今看來卻是避無可避了，否則市政法委書記公事公辦處理一位縣教育局局長，他這個市委書記委實不適合出面干涉。

　　當然曾天烈抖露跟董雲濤的關係，還有另外更深一層次的意思在裡面，那就是讓楚朝輝明白，文昌縣縣長的位置我曾天烈是已經內定好了，你就不要再給我插手了，否則就是跟我曾天烈過不去。

　　「是，是，還是姑父想得周到。」董雲濤急忙笑著拍了一記馬屁，整個人簡直是心花怒放。

　　尚方寶劍一旦出鞘，別說蔡立明瞭，就算楚朝輝也擋不住啊！王一然那點事又算什麼，恐怕連他縣長的位置也算是提前落實好了！

　　楚朝輝在路上還在琢磨著曾書記叫自己過去有什麼事情，不過當他推開門看到文昌縣常務副縣長董雲濤也在時，心裡就一下子明白過來肯定是為了王一然的事情。只是他卻一時沒辦法想明白，這董雲濤怎麼會有能耐直接找上曾書記並且讓他親自出面干涉呢？

　　「天烈書記聽說你找我。」楚朝輝目光從董雲濤臉上一掠而過，然後面帶微笑地沖曾天烈說道。

　　「朝輝你來啦，坐，坐。」曾天烈見楚朝輝推門進來，可就沒像之前接見董雲濤一樣大咧咧靠在真皮靠椅上，而是笑呵呵地起身上前跟楚朝輝握了握手，然後指了指沙發道。而這時董雲濤早已經面帶笑容起身迎上來，叫道：「楚書記您好。」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給書記面子


　　楚朝輝這才像剛發現董雲濤似的朝他看去，伸手跟他用力地握了握道：「雲濤同志也在啊！」

　　「是啊，有段時間沒見我姑父了，又剛巧有些事情需要向他匯報，這不就來了。」董雲濤道。

　　楚朝輝聽到這話眼皮不禁跳了跳，他也是到現在才知道董雲濤跟曾天烈原來還有一層親戚關係，同時也預感到王一然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哈哈，原來天烈書記還是雲濤同志的姑父啊。」楚朝輝表面上卻笑道。

　　「是啊，雲濤是我愛人姑姑的第二個孫子。我愛人這個姑姑最疼我愛人了，早年我們家窮，沒少接受他們接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我一直沒提起這事。」曾天烈接過話道。

　　「原來是這樣啊。」楚朝輝故作恍然大悟道，至於雖然心知肚明他們是衝著王一然來的，但這時楚朝輝卻是不會主動提起。

　　「坐，坐朝輝，雲濤這次來我這兒啊，除了有事向我這個姑父匯報，也有事情向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匯報啊。」曾天烈笑著拍了拍楚朝輝的肩膀，然後轉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楚朝輝看著曾天烈的背影，心裡不禁暗暗苦笑，知道馬上就要提到正題了。只是他能低頭屈服嗎？不說有關王一然現在反饋上來的信息已經有些觸目驚心，不容輕饒，單單師叔那句「不管是什麼人護著他，你都給我拿下」，楚朝輝不管頂著多少壓力，哪怕官帽子落地，他也得咬牙堅持到底。

　　「是不是有關王一然的事情？」既然已經準備不屈服，楚朝輝也不想再遮遮掩掩，故作不知道，直接開口道。

　　「是的楚書記。王一然這人是我來文昌縣任職後接觸得比較多的一位幹部，是位實幹的幹部，楚書記您看這事……」董雲濤見楚朝輝直接提到王一然，心中想好的措辭一下子被打亂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曾天烈聞言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董雲濤還真是在京城當公子哥當久了，這官場上的話能講得這麼簡單嗎？按你的講話豈不是楚朝輝故意在整王一然了？

　　不過既然董雲濤話已經講到這個份上，曾天烈倒不好保持沉默，否則一旦楚朝輝把話說死，就算他也不好開口了。

　　「朝輝啊，你來之前，雲濤也跟我詳細介紹過王一然這個人。可能你對這位同志有些誤會了你也是知道的，下面地方工作難做，也複雜，有時候方法、手段稍微過頭一些，說這說那的就特別多。當然這個王一然啊，小毛病小錯誤肯定是有的，不過我們黨的一向原則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一些小毛病小錯誤改正了還是個好同志，我看實在不行就建議文昌縣讓王一然同志換個位置你看這樣行不？」曾天烈沒等楚朝輝開口就接過了話直接把王一然的案件做了定性那就是小毛病小錯誤。當然該給楚朝輝的面子，曾天烈還是得給的比如婉轉地承認王一然是犯了錯誤的，比如建議讓王一然換位置。

　　要是換一位政法委書記，市委一把手都已經把話講到這個份上了你就算心中真有想法，就算真想借此事培植自己的人上馬，這時也得賣市委書記這個面子。但楚朝輝又怎麼可能因市委書記這番話而退卻呢？

　　「天烈書記，您說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話我是完全贊同的。不過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王一然已經嚴重違反了法紀法規，已經無藥可救了，而且也涉及到了一些官員，必須得繼續追查下去。」楚朝輝挺直腰桿，神色嚴肅地道。

　　楚朝輝這話一說出口，董雲濤的臉色煞那間變得極為難看，若不是顧忌到對方的身份，估計他這位京城來的公子哥都要跳出來罵娘了。

　　你以為你楚朝輝是誰呀？市委書記的話都敢不聽！

　　市委書記曾天烈被楚朝輝當面駁了面子，心情當然也不會好，不僅不好，可以說是憤怒了。

　　區區一個縣教育局局長，自己市委書記都出馬了，而且還特意點出來自己跟董雲濤的親戚關係，就是跟他拉近乎，打人情牌，沒想到頭來楚朝輝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這叫曾天烈這個市委書記如何不怒？

　　不過曾天烈畢竟是官場老人，卻不會像董雲濤一樣顏形於色，心中雖怒，表情卻還算平靜，聞言摸了摸大背頭，道：「朝輝同志，嚴格執法是對的，但也要注意穩定啊！」

　　「謝謝書記的支持，我會注意的。」楚朝輝點頭道。

　　接下來，兩人又互相聊了點其他事情，而王一然的事情再沒有提起，期間好幾次董雲濤想開口，都被曾天烈的眼神給打住了。

　　楚朝輝沒在書記辦公室呆多長時間便告辭離去，楚朝輝的身子剛走出辦公室，曾天烈的臉色就猛然陰沉了下來，目中透出憤怒的表情。

　　自從曾天烈到吳州市上任以來，因為秦航代市長的不作為，他這個市委書記一直獨攬大權，順風順水的，在常委會上提出的幾個人事建議也都很順利的通過。這讓曾天烈一直自我感覺很好，也覺得自己在吳州市已經樹立了一把手的威信。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自我感覺很好時，楚朝輝卻給了他當頭一擊。

　　為了區區一個縣教育局局長，正科級幹部，楚朝輝這位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竟然絲毫都不給他這位市黨委書記，一把手的面子。

　　這還了得！如果以後人人都有樣學樣，那他還當個屁一把手！還不如回省發改委繼續當他的副主任來得威風。

　　「姑父，這個楚朝輝也實在太目中無人了。您怎麼說都是市委書記，一把手，這點面子都不給您，他想幹嘛？想跟您對著幹嗎？還是自以為是吳州市官場老人就不把您這位新任的市委書記放在眼裡？」董雲濤本就憋了許久，楚朝輝一走，他就忍不住跳起來一臉氣憤地道。

　　要是平時董雲濤講話這麼沒分寸，曾天烈少不得要罵他幾句，但今天董雲濤這話是字字戳到了曾天烈的痛處，讓他越發的憤怒。

　　這時這件事的性質已經發生了轉變，已經不是王一然的事情，而是他這個市委書記，一把手的威信的問題。

　　要是堂堂市委書記連個縣教育局局長都保不住，那他這個市委書記何以服眾？

　　這是曾天烈這個新上任不久的市委書記最忌諱也是最不願意看到的。

　　當然如果曾天烈換個角度看問題，比如貪官該不該一查到底？比如人民賦予市委書記權力是拿來幹什麼的等等，估計曾天烈就不會這麼憤怒了。

　　可惜，曾天烈的權力欲望太強了，此時他已經完全鑽進了權力的窟窿眼裡去了。

　　「啪！」曾天烈終於被董雲濤說得拍案而起，臉色鐵青。

　　董雲濤見曾天烈拍案而起，不僅不驚反倒開心不已。他就怕曾天烈撒手不管，如今看來自然是不會了。

　　「這事我會跟瑞隆同志溝通的，你現在就給我回文昌縣！」曾天烈鐵青著臉站了一會兒後，沉聲道。

　　曾天烈口中的瑞隆同志就是文昌縣的縣委書記溫瑞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文昌縣的事情，如果文昌縣不配合，楚朝輝也是很難辦的。

　　董雲濤見曾天烈果然要直接插手王一然的案件，不禁喜上眉梢，急忙起身道：「好的姑父，那我現在就馬上回文昌縣。」

　　「必要的時候，你就直說你是我的侄子，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文昌縣也敢不把我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裡！」就在董雲濤走到門口時，曾天烈突然說道。

　　「是，姑父！」董雲濤聞言心裡樂得跟撿了寶似的，他連做夢也沒想到，這尚方寶劍不出鞘而已，一出鞘就要傷人！

　　嘿嘿，老子倒想瞧瞧，哪個不開眼的敢跟市委書記對著幹！

　　董雲濤出了市委大樓，坐上車子，馬上就給王一然撥去了電話，而這時王一然已經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到處求情托關係，當然結果很糟。

　　市政法委書記親自交代查辦的案子，誰敢輕易插手過問啊？

　　這時王一然可以說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弟弟和女兒還在檢察院扣著，半點消息都傳不出來，不僅如此，聽說不少老師聽到他被調查的風聲，都紛紛出來「落井下石」，開始舉報他。

　　要是再這樣下去，估計用不多久，紀委的人就直接上門來帶他走了。

　　在國內官場，被紀委的人直接帶走的官員，很少是能夠平安無事再回頭繼續當官的。至少文昌縣還沒有過，基本上被帶走之後，輕的革職坐牢，重的槍斃都曾有過。

　　就在王一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他接到了董雲濤的電話。

　　見是董雲濤的電話，王一然激動得就跟見到了親人似的，捧著手機眼淚汪汪地道：「董縣長，董縣長，您這回無論如何都得救救我呀！」

　　董雲濤如今搬來了曾天烈這把尚方寶劍，心裡正得意著呢，聞言不屑道：「瞧你那德行，不就楚朝輝叫人來查你嗎？用得著跟死了爹娘似的嗎？」

　　「董縣長，您就別取笑我了，楚朝輝，那可是真正的煞神啊！」王一然聽了只想哭。

　　「行了，行了，楚朝輝就算厲害，他還能厲害過市委書記嗎？實話告訴你吧，市委曾天烈書記是我姑父，我已經跟他通過氣了，他說會過問這事的。」王一然坐在車裡，翹著二郎腿得意地道。

　　說這話時，董雲濤找到了點在京城做公子哥的感覺。那時他們這群公子哥沒少在外面惹事生非，不過只要他們洋洋得意地把自家背景一亮，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那些人吃了虧的人還得反過來巴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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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唐老病危

　　「真的嗎？」王一然聞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王你這是什麼口氣？難道你以為我會拿這事騙你？」董雲濤正得意著呢，沒想到卻聽到這話，一時間好心情都被王一然給破壞了一大半。

　　「不，不，怎麼會呢！只是，只是這消息太震撼，太讓我激動了，我都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了。謝謝董縣長，謝謝董縣長！」王一然慌忙道，眼淚那是嘩啦啦的往下流。

　　才半天不到的功夫，他被煎熬得頭髮都白了好多根，現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市委書記是比市政法委還要高一級的大官，是吳州市最大的官，在王一然看來，既然他都插手了，自己這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這還差不多。謝謝的話你就不用說了，記住只要跟著我好好幹，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董雲濤抖動著二郎腿，得意地道。

　　現在董雲濤越來越有當初在京城當公子哥的感覺，得意忘形之下講起話來都活脫脫像個公子哥而不是副縣長。

　　「董縣長您放心，從今往後，您叫我向東我王一然絕不向西。」王一然自以為大難不死，激動得都把胸部拍得砰砰響。

　　「哈哈！」董雲濤聞言得意地仰天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之後，董雲濤才想起這事楚朝輝還沒鬆口呢，雖然市委書記出馬肯定穩勝不敗，但估計還得折騰一兩下，於是又道：「老王啊，這事楚朝輝還沒鬆口，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咬牢，別輕易鬆口。」

　　王一然聞言前一刻剛放下來的心又馬上高高懸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我知道，不過董縣長，萬一楚書記堅決不罷休，那可怎麼辦？」

　　「老王。我說你是不是越活越糊塗了？是市委書記大還是楚朝輝大？胳膊能拗得過大腿嗎？」董雲濤聞言忍不住劈頭罵道。之前在辦公室裡，看到楚朝輝那副軟硬不吃的樣子，他心裡就來火，恨不得這件事鬧大一些，最好鬧得曾天烈想辦法把楚朝輝給撤了。

　　這倒並不是不可能，曾天烈是市委書記，一把手，他真要較勁。真要跟楚朝輝拚個兩敗俱傷，一般情況下，省裡為了樹立一把手的威信，為了維護班子的穩定，會尊重一把手的意見，也會支持一把手，所以敗走麥城的一般情況下肯定會是身為政法委書記的楚朝輝。最不濟，曾天烈能通過一系列運作，在常委會裡孤立楚朝輝。甚至架空他。

　　畢竟黨委書記這個一把手，可不是叫著玩的，而是站在吳州市這個官場權力金字塔最頂尖的人物。又豈是好招惹的？

　　「是我老糊塗，是我老糊塗，當然是市委書記大！」王一然被董雲濤這麼一罵，懸著的心反倒落了下去。

　　是啊，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官場比的不就是誰的官大嗎？市委書記是正廳級幹部，政法委書記是副廳級幹部，副廳級幹部怎麼拗得過正廳級幹部呢？

　　「那不就得了，這事就這樣。你放寬心就是。」董雲濤見王一然說市委書記大，這才重新抖起了二郎腿。

　　當董雲濤給王一然打電話時，曾天烈書記也正在給文昌縣的縣委書記溫瑞隆打電話。

　　曾天烈確實被楚朝輝給激怒了，所以才會在董雲濤前腳剛走，他後腳就給溫瑞隆打了電話。

　　一邊是市委書記。一邊是市政法委書記，曾天烈書記的電話一來，溫瑞隆簡直覺得自己就像被架在火堆上烤的鴨子，難受到了極點。不過最終溫瑞隆還是選擇了向曾天烈書記屈服，結束通話後。再一次召開了針對王一然案件的緊急會議。

　　沒辦法，正如王一然說的，市委書記官更大，在溫瑞隆看來楚朝輝這條胳膊雖粗還是扭不過市委書記的大腿，就更別說他自己這條小胳膊了。

　　北京，鍾山後街那座古樸的四合院，此時氣氛沉重，嶺南省省委書記，唐家目前的掌托人唐興邦陰沉著臉，幾乎以小跑的速度衝進了四合院大門，直到隔正房四五米的地方這才放緩了腳步。

　　站在門口的唐家三代領軍人物唐國銳，見到自己的父親過來，急忙迎了上去。

　　「你爺爺現在怎麼樣？」唐興邦一邊走一邊急切地問道。

　　「形勢不是很樂觀，已經請梁老、呂老等人都來看過了。」唐國銳回道，目中流露出一絲悲傷之色。

　　唐國銳口中的梁老、呂老都是國手級名醫。

　　「為什麼不送去醫院？」唐興邦聞言腳步頓了頓，臉色難看地質問道。

　　「爺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自己已經活到九十五歲了，已經很滿足了，他現在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家裡。」唐國銳低聲道。

　　「這，這！」唐興邦見是老爺子的意思，氣得眼淚也流了下來。

　　「其實，按呂老等人的意思，也沒必要再去醫院了，他們說爺爺年事本就已高，若是無病無災應該還能享幾年的清福，沒曾想不小心跌了一跤，所以，所以……」唐國銳後面就有些哽咽了。

　　爺爺雖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很嚴肅，少了普通老百姓人家長輩的慈祥，平時唐國銳對他也是敬畏居多，但真當爺爺要走了，唐國銳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這麼深深依戀敬愛著這位老人。

　　老人是在昨晚晚飯後散步時意外跌了一跤，一開始也沒什麼事情，只是擦傷了點皮肉，保健醫生做了些檢查也都好的，沒曾想睡了一覺後卻突然神志不清了。

　　「唉！」唐興邦嘆了一口氣，然後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

　　臥室裡暖氣開得很足，曾經叱吒四方的共和國老將軍，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鼻子裡通著氧氣管，手中掛著點滴。

　　曾經的威風，曾經的氣勢已隨著生命的流逝而逐漸流逝，此時他就像所有到了彌留之際的老人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孱弱、衰老，毫無反抗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屋子裡除了老人外，唐家最主要的幾位人員都已經到齊了，現在親自在身邊照料老人的是他唯一的女兒唐旭紅。

　　一家人見唐興邦趕到，噙在眼裡的眼淚忍不住就悄然滑落了下來。

　　唐興邦輕手輕腳走到老爺子的床邊，見他正閉著眼睛，呼吸微弱，臉色枯乾黯淡，皮膚上的老年斑格外的刺眼，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或許是感應到了二兒子回來了，老人困難地睜開了眼睛，看了唐興邦一眼，聲音微弱地道：「興邦，你回來啦。」

　　「爸，我回來了。」唐興邦急忙上前握著父親的手，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傻兒子，忘了你爸說過的話了嗎？大丈夫男子漢當流血不流淚。」老人說道。

　　「哥，難得爸爸現在清醒，你快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唐旭紅見唐老見到唐興邦後神智突然清醒過來，急忙附在唐興邦耳邊低聲提醒道。

　　「爸，我記住了。您看……」唐興邦強行壓下心頭的悲傷，剛要問到正事，老人家卻又閉上了眼睛，嘴裡嘰裡咕嚕的講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爸發病後都有哪些人來過？」唐興邦見老人家又開始神志不清，只好起身走到唐興強、唐興中等人邊上，神色凝重地低聲問道。

　　唐興邦雖然早幾年便已經接過了唐家掌舵人的位置，但唐老依舊是唐家一面最鮮明的旗幟，有他在，就算國家領導人對唐家也要保持一份該有的尊敬。如今這面旗幟卻突然倒下，勢必會對唐家產生巨大的影響。這時唐家必須要小心謹慎地應對一切因為唐老去世而產生的不利因素和變化，一個應對不當，唐家從此盛極而衰也並不是沒可能。

　　「一切都在等你回來商量後再做決定，所以除了家人，爸的事情還沒說出去。」唐興中同樣神色凝重地低聲道。

　　唐興邦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大家到外面去。

　　就在唐興邦等人轉身要出去商量時，唐旭紅卻突然起身，一邊示意唐老的專門醫護人員接替她的位置，一邊表情有些古怪地朝唐興邦等人走去。

　　「怎麼了？」唐興邦不禁有些驚訝地低聲問道。

　　唐旭紅雖然也是唐家重要人物，也有資格參與這麼重大事情的商量，但顯然此時她更重要的任務是陪著老人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老人身邊是絕對不可以沒有親人在的。

　　「我好像聽到爸爸在叫張老師的名字，不過言語很亂，什麼意思卻沒不懂，你看要不要先通知張老師來一趟？或許爸爸走前想見他一面。」唐旭紅低聲道。

　　「張老師是父親生前的忘年交，照理說是應該通知他。不過父親的事情事關重大，現在就通知他過來，會不會……」唐興中眉頭微皺道。

　　前段時日洞明來訪時，唐興強曾想留住洞明，好給父親添些壽命，洞明卻說唐老不是道中之人，活到今日年歲已屬不易，並說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就算他們也是與天爭命，該走的時候也得走。所以唐家的人雖然知道張衛東乃是神仙般的人物，卻是沒想過向張衛東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