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又打電話來了！
「呵！」
段采筠抿著唇角輕笑了聲，按下手機上的「無聲」鍵，再丟到駕駛座旁的椅子上。
讓他一個禮拜都見不到她，就不信他都不會想她！
看誰比較會吊誰胃口！
可愛的小鼻皺了下，美眸中寫著滿滿得意。
打轉方向盤回轉，她正要駛入住家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時，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闖入眼角。
她一愣，速速轉頭，愕然驚見站在大門口，環胸狀似等待的葉桐秋。
不會吧！他竟然跑來她家了？剛才那通電話是在她家樓下打的？
段采筠情不自禁噗哧笑出聲來，她萬萬沒想到堂堂紅驊科技的總經理、全國排名五名內的鑽石單身漢，竟然也會有守株待兔的舉動。
忍俊不住的笑意迅速添上了一抹幸福感。
他比她想像中還要看重她呢，這自大的臭男人！
將車子駛進地下一樓的平面車位，搭乘電梯往上，脫掉腳上高跟鞋，與一旁打算打招呼的門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躡手躡腳走來葉桐秋身後，手指比出「7」，抵著他的後腰。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他震了一下。
「搶劫。」她捏著鼻子，怪聲怪氣恐嚇。「把錢包拿出來！」
她聲音裝得再低沉，葉桐秋還是一下子就聽出是她。
他不慌不忙抓住抵著後腰的手，一個轉身，因他突然拉扯而重心不穩的段采筠差點跌倒在地。
大手迅速扶住纖腰，卻不幫她站起，就讓她懸在半空中，兩人的姿勢像在跳雙人舞。
「最近很忙喔？」俊眸嚴厲瞪向她。
「對啊！」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
「忙到沒空接電話？」
「對啊，忙得要命。」她嘻笑，「拉我起來。」
「我沒問完，不准起來。」
這人的鴨霸個性又出現了。段采筠撇了撇嘴。
「有話好好說嘛！」這是她居住的大樓門口，現在又是下班時間，人來人往的很丟臉耶！
「也忙到沒空回電話？」
「是啊！」快腦充血了啦！
「那你今天就不忙了？」六點整就出現在家門？
「對啊，今天剛好比較有空。」
「我剛有打電話給你。」
「真的嗎？」她裝作一臉驚訝，「我沒接到。」
她在裝傻！葉桐秋一眼就看出來了。
每次都給他來這一招，百用不膩！
「讓我起來，我快腦溢血了！」
雙頰已泛瑰麗色澤，顯見她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一向懶得浪費時間在無聊質問上的葉桐秋拉正纖細身子，正色道：「既然今天有空，那就陪我吧！」
這麼簡單就停止質問了喔？段采筠傻眼。
他應該還要再逼問下去，問個水落石出，才顯見她在他心上有多重要嘛！才問兩三句就休兵，好像這幾天的失聯不痛不癢似的。
「你是剛好來這附近嗎？」希望不是。
葉桐秋淡瞥她一眼，「是剛好經過。」
「騙人！」她才不相信。
「那你這幾天剛好很忙嗎？」
「對啊！」
「你也是騙人！」長指用力一頂額頭。
段采筠嘻笑了聲，「我想……」
「采筠！」一個低沉男聲入耳，段采筠心口立刻狂跳了數下。
她連忙想拉葉桐秋離開，以免被父親瞧見，可腳方動，段淳毅已攔住她的去路。
段淳毅一眼就瞧見被女兒拉著手腕的男子，他眉心輕蹙，覺得眼前男子挺眼熟，好似在哪見過。
這麼高大英挺、氣質驕貴的男子並不多見，一定是在什麼特殊的情況下見過他……
段淳毅邊思考邊詢問女兒，「他是誰？」
父親竟然問他是誰？段采筠差點大笑出聲。
原來父親根本不知道葉經越的兒子長啥樣喔？
父親的質詢讓段采筠彷彿吃了顆定心丸，原本凝重的神色立刻變得輕鬆起來。
「他喔！」段采筠故意頓了頓，抬眼看著葉桐秋，「你是誰啊？」
葉桐秋皺眉，「他是問你，不是問我。」
以年紀推論，葉桐秋猜眼前的男人不是段采筠的父親，就是叔伯輩的長輩。
他從不曾見過女朋友的家長，今天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莫名的，他竟然有點緊張。
他看過多少大陣仗，面臨過多少麻煩的決策，想不到只是一個長者，竟然會讓他手心微微冒汗，真是奇了。
「我要你代我回答啊！」她真想親口聽聽他的答案。
「我是你男朋友！」這小妮子又在玩什麼花樣？
呵……他竟然在她父親面前承認自己是男朋友呢！
「爸，你聽到了喔，他是……」
「葉桐秋！」迷霧終於散去，段淳毅想起了答案。
段采筠臉色一變，否認也不是，不否認也不是，因為葉桐秋已經點頭說是了。
「伯父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
原以為父親會氣得跳腳，沒想到他竟然開心的咧開大嘴。
「女兒，幹得好！好好加油！」段淳毅拍拍葉桐秋的手臂，帶著一臉欣喜的笑容走回大樓。
沒想到女兒在嘴上說不幫他復仇，結果還是幫他誘騙到手了嘛！
采筠果然是最讓他放心的女兒，她又不像采玥一樣傻裡傻氣的，腦袋裡有了愛情之後就放不下其他東西，她這麼聰明，一定可以幫他搶來葉桐秋的紅驊科技！
目前最賺錢的金雞母耶！
段淳毅光是想，口水就快滴出來了！
他復仇大業成功之時指日可待！哈哈哈！
加油？加什麼油？葉桐秋愕然望著明顯鬆一口氣的段采筠。
她就怕父親會亂說話，扯出他那些復仇的鬼東西，不過聽他那句「幹得好！好好加油！」就知道他仍會錯意了。
管他是不是會錯意，只要不要在葉桐秋面前胡言亂語，為她製造還要費神解釋的困擾，讓他暫時作白日美夢也沒開系啦！
不過為預防父親改變心意回頭，她還是快把人拉走比較安全。
「我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段采筠拉著他的手就走。
「你父親教你加什麼油？」
「想也知道嘛！」段采筠腦筋迅速轉動，「他剛認出你是鑽石單身漢葉桐秋，所以要我好好加油，免得你跑掉啊。天下父母心，這還要問嗎？」
「那你可別辜負你父親的期待。」好好抓緊他這個男朋友！
「我才不要！」她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要？可惡的小妮子，每次都一副有沒有他都不重要的樣子，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卻也因此惦念她更深。
葉桐秋將她車轉過身，兩手握住纖肩，以嚴厲的口吻問她：「剛才你爸問我是誰，你本來打算怎麼回答？」
他很在意這個？段采筠心中狂笑，表面裝作若無其事。
這男人真的是她的掌中物了。
靈活大眼轉了轉，她發出長長的思考聲。「我也不知道耶……」
粉唇突然被封，將段采筠嚇了好大一跳。
一旁來來往往的大樓鄰居皆以好奇的目光朝他們行注目禮，段采筠頓時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
「你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人啊？」段采筠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這樣一來，誰都知道我們倆的關係了。」葉桐秋同樣回以咬牙切齒。
聞言，段采筠笑了。
她笑得花枝亂顫，清澈淚水溢出亮麗雙眸。
一旁的葉桐秋彷彿沒看到旁人的側目，沒瞧見她笑得誇張，雙手環胸莫測高深的凝望笑顏燦爛的她。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親愛的男朋友。」她小手挽住他的臂膀，奉送甜笑一枚。
總算做了件讓他舒坦的事！
「可。」他如帝王般倨傲點頭，讓段采筠又忍不住掩嘴偷笑。
不過呢，雖然她知道這個男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屬於她的了，她還是不會掉以輕心，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放縱自己全面依賴，當兩人已是老夫老妻般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
她知道只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有可能成為他家中的傢俱，這是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她會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忽視她，眼中、心上隨時都有她的存在！
才剛踏進葉桐秋的屋子，兩人即迫不及待熱情擁吻，互相拉扯對方衣物。
「你不先洗澡嗎？」段采筠邊享受頸邊親吻邊問。
「不了。」
「可是我想耶！」
今天辦了一場大型促銷活動，在盛夏的艷陽下曬出了一身汗，希望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完美模樣的她，很難不去想自己此刻可能擁有一身臭汗味。
「等完事再一起洗。」
沒有她的時間太久，他忍受不了。
「不管！」她千嬌百媚的推開他。「不然我們一起洗嘛！」總有折衷辦法的。
她的態度雖柔婉，語氣卻透露著不讓她先洗澡、不准碰她的堅決。
「好吧！」與她抗衡，他總是輸家。「一起洗。」
反正在浴缸裡頭，也是什麼事都能做。
「好！」
段采筠笑嘻嘻的拉著他的手，正要邁向二樓的浴室時，門鈴殺風景的響了。
「有人來？」段采筠停下腳步。
「別理他！」
「去看看吧，也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這裡有門衛管理，不是隨隨便便就進得來，葉桐秋猜測也許是鄰居。
不悅的鬆開段采筠的手，葉桐秋走來門口拉開大門，門口矗立的亭亭身影讓他愣了下。
何沁靈楚楚可憐的緩緩抬睫，一雙精靈大眼瞅著他。
原來是她，難怪熟識的門衛沒先通報就放她進來。
下次他會記得交代門衛，這個女人已經跟他毫無瓜葛了。
「有什麼事嗎？」葉桐秋冷淡的問。
他的冷淡彷彿一把利刃劃過何沁靈的心房。
「我想你，所以來看看你。」
「你看過了，可以走了。」
「你怎麼會說這麼絕情的話？好歹我們也相處過兩年。」淚光浮現眼眶。
與他分手的這段日子，她過得好痛苦。
已經太久沒出去工作的她沒勁找新工作，已經習慣出門買東西不用看標籤的她很快就感覺到手頭的緊絀。
她後悔當初的意氣用事，不該他一說不跟她結婚，就衝動的撂下狠話脅迫，害得自己只得收拾行李離開。
她翻閱了不少有關豪門媳婦的故事，發現那些媳婦的遭遇不就這麼回事？！至少她還可以慶幸沒有大權攬握手中的公公婆婆，要不然她想要用力花錢也沒門。
自尊與骨氣在天秤的一邊，奢豪、享受的生活放在天秤的另一邊，當她存款簿上的數目急遽減少，不得不準備賣掉手上名牌資產時，她抱著一線希望，想回來重修舊好。
不管如何，她還愛著他是真。
但葉桐秋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尤其是在他找到真愛的現在。
「分手不是我提的。」葉桐秋不耐煩的說。
何沁靈抿了抿唇，不再將話題放在分手上打轉，她踮起腳尖朝屋內張望。
「看什麼？」感覺有異的葉桐秋擋住她的視線。
「我這麼久不在，屋子裡一定很亂吧。我幫你整理整理。」
「不用，我有請傭人了。」
他終於請傭人了？何沁靈訝異。
「那……嗯，你餓了嗎？我煮晚飯給你吃。」
「我吃過了。」
「喔！」何沁靈失望的低下頭。「不然……不然你這麼久沒女朋友，應該會很寂寞，我可以……」
「我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了？何沁靈瞪大眼。
「誰？什麼時候交的？」
「不關你的事！」他現在只想攆她出去。
「她也住在這裡嗎？幫你打掃……」她愣了下，「你有女朋友還請傭人？」
「對！」葉桐秋作勢要關門。
「我要看她！」何沁靈用力將門推開，「我要看看她的長相！看她到底有多好，竟然會讓你願意請傭人，讓她做個十足十的少奶奶！」
「她不是少奶奶，她有工……喂！」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趁他不注意溜進屋子裡！
他不想讓前後女友碰面，尤其何沁靈又來者不善，他才剛找到的真愛可不准在這個時候出現任何差池。
「她在哪裡？她……」
在客廳裡，何沁靈看到了葉桐秋的現任女友。
她正佇立在影碟櫃前，手中拿著一片DVD簡介。
「你！」何沁靈扣住她的肩，硬生生將她扳過來。「你……采筠？」何沁靈愣了愣。
「沁靈？」乍見她出現，段采筠也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不約而同異口同聲。
「你們認識？」追上來的葉桐秋也一臉訝異。
「她是小我三屆的學妹！」何沁靈腦中靈光一閃，瞪眼質問，「她是你的新女友？」
「對。」
「她真的是你的新女友？」
「沒錯！」要問幾次啊？
何沁靈的忿怒突然整個消失不見，嘴角奇怪的扭曲，誇張的大笑溢出口中。
一聽到她奇怪的笑聲，段采筠立刻知道不妙。
「這就是你願意為了她而請女傭的新女友？哈哈……」何沁靈笑得前俯後仰，「我的詛咒真的應驗了！哈哈哈……」
「你在鬼笑什麼？」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怪？
「沁靈……」站在後方的段采筠有些不知所措，三人面對面的情景來得太過突然，她毫無心裡準備。
或者該說，她早就忘了當初何沁靈曾經拜託過她的事，更忘了她對葉桐秋還舊情難忘。
她沉浸在幸福的戀愛中，眼中早就沒有其他人存在。
「采筠，謝謝你。」何沁靈轉身握住段采筠的手，「你真的為我報仇了，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將他壓得死死的！」
「不……我……」慌亂的段采筠不曉得該怎麼解這個套。
「你在說什麼？」葉桐秋濃眉擰起。
什麼叫做為她報仇？
「你不肯跟我結婚，還把我趕走，所有的怨氣我都跟我學妹說了。」何沁靈恨恨的瞪著葉桐秋，「她答應幫我復仇，誘拐你成為她的囊中物，然後再將你甩掉，讓你嘗嘗被甩的滋味，沒想到竟然成功了！哈哈哈……」
「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段采筠慌忙搖頭。
采筠為什麼要這麼慌亂的否認？她不會是也愛上桐秋了吧？而且她之前明明說後來沒下文的，怎麼現在又變成他的女朋友？何沁靈妒恨得美眸幾乎冒出火來。
「你跟她合謀欺騙我？」葉桐秋難以置信的問。
「你敢說你當初沒答應我？」何沁靈厲聲威嚇。「你有沒有說要幫我報仇？要得到他再甩了他？有沒有？有沒有？」
她的確曾被搖得頭暈眼花，一時應了口，但她其實沒有那個意思啊！
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她被葉桐秋當成是默認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竟然是有企圖而來。
他一向自認可輕易就看出女人對他有所圖，卻沒想到竟錯看了她！
看到葉桐秋憤怒的神色、暗自壓抑的雙拳，何沁靈非但沒有勝利的快感，反而感受到巨大的失落。
他真的愛上采筠了！她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因為愛，他不會氣得彷彿眉毛都快冒出煙來了。
如果今天換成是她騙了他，他也會發這麼大的火嗎？或者只是叫她滾開？
「你是不是真的在騙我？」葉桐秋心裡還藏著一絲希望，故又問了一次。
她的欲擒故縱不會是擒伏他的伎倆，她時而嬌羞、時而放浪、時而吊他胃口不會只是想誘他入陷阱的手段！
她不會是對他虛情假意！
不會是的！
他不相信他愛上的女人竟然會如此卑鄙無恥！
「我……」
「你不也看不慣他的大男人？」何沁靈迅速插嘴，「我就知道你絕對有辦法制得了他，我當初拜託你幫我報仇真的是選對人了。采筠，謝謝你為我吐了一口怨氣。」何沁靈用力抱緊她。
怎麼辦？她要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讓兩邊都圓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只能犧牲一邊，只能取捨一邊！
但她要選擇哪邊？無助的眼直勾勾凝視著葉桐秋。
她想選擇他！
是她的錯！她早該在發現自己逐漸泥沼深陷時，就該抽身。
她本來是有自覺的，所以才跟他有了第一次分手。如果不是為還了那手錶……該死的，她當初為什麼會來還那手錶？為什麼要親自塞信箱？她幹嘛不丟給那門衛就好？
說到底，根本是她還存著僥倖，想賭賭兩人之間是否真有緣分！
「現在，換你甩了他！」何沁靈將段采筠推到他面前。「告訴他，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誘他上鉤的手段，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結局是我們贏了！」
她不是白癡，葉桐秋是愛上了段采筠，她也看出段采筠同樣愛上了他。
她不會讓他們這麼簡單就共結連理！
她要破壞！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沁靈……」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別讓他有先開口的機會！」何沁靈大喊，「快跟他說分手，你就贏了！快！快說快說！采筠，你快說！」
何沁靈不斷的在她耳邊喊著，讓段采筠受不住的捂耳大喊，「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滾出去！」失望至極、怒不可遏的葉桐秋手指向大門，「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她說了！她竟然說了禁忌之語？
愕愣的段采筠被面露得意微笑的何沁靈拉出了葉家大門。
「采筠，謝謝你為學姊報仇。」為免節外生枝，何沁靈將失魂落魄的段采筠拉上車，「為了感謝你，學姊請你去吃好吃的。」
「不……不用了。」段采筠有氣無力的搖頭。
她想留下來，想解釋，但她也明白現在再多說什麼都是惘然。
「麻煩你送我回家就好。」
她轉頭望向窗外，熱淚無聲無息的滑落腮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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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6 16:32: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