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雲] 花香滿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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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九章 事態擴大

    兩位老人，就這樣被活生生的埋在了裏面……

    喬春雷說這話之時，面上憤憤不已，如果不是在楊雪面前，或許他早就爆了粗口，顯然，他並不認可拆錯的理由，因為被推倒的房子，正是花園區的釘子戶之一。

    兩條人命，在城鎮建設的洪流面前，不堪一提，比起無休止的談判、上訪，一次性的解決或許來得更加爽利，順便還可以殺雞駭猴，讓那些“刁民”知道，可以給你們更多的錢，但是，你們有命花嗎？

    當然，這一切都會深藏在水面之下，事關兩條人命，拆錯與故意，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即便是故意而為之，也不會有人承認，他們會一口咬定拆錯，反正人也死了，大不了賠錢了事。

    在這個雲淡風清的上午，楊雪站在窗前，迎著東升的旭日，心頭依然透過一絲絲寒意。

    在有些人眼中，生命，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然而奇怪的是，他們似乎總有辦法逃過法律的制裁，所以到了下一次，他們更加肆無忌憚，更加變本加厲。

    楊雪的背後，喬春雷目不轉睛的盯著楊雪，出身貧家的他，希望看到楊雪拍案而起，然後讓那群混蛋付出代價，楊雪有這個能力。

    可惜，喬春雷失望了，他看到的，是一張平靜、淡漠、無動於衷的臉，也是，身為常務副省長的楊雪，怎麼可能知道那些人用了數十年的心血，方才擁有了一套房子，然後一紙命令，便將他們驅趕出了家園，他們不得不承受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為了一套同樣面積的房子等待，爭吵，戰鬥。

    這本來是他們最起碼的權力，可是，為城鎮建設做出了最大犧牲的他們，卻連這一點都無法得到保證。

    為楊雪泡上茶，喬春雷默然退出了楊雪的辦公室，他沒有看到，楊雪緊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著。

    很多人喜歡喜怒形於色，但楊雪不行，他是常務副省長，做為省部級領導，面對突如其來的情況，他在任何時候都必須冷靜，盡管他也憤怒。

    但是，他只能冷靜的關註著事態的發展，等著真相浮出水面，然後盡自己的怒力，還兩位老人以公道。

    很快，消息一層一層的傳說了楊雪的耳中。

    在面對憤怒的民眾之時，政府的效率總是特別高，花園區只用了一個小時，便初步查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承接花園區拆遷的環宇拆遷公司，在進行施工時，誤將兩位老人的房子當成了居民已經搬離的房子，悲劇就此釀成。

    環宇拆遷公司願意以每人四十萬的標準，對兩位老人的子女進行賠償，只是，萬能的金錢這一次並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應，被房子掩埋的老人曾經是花園小區的居委會主任，在花園小區德高望重，他的死，徹底激怒了花園區的民眾，民眾們自發組織起來將花園區政府團團圍住，要求惡懲兇手，並查出幕後的指揮者，他們堅持認為，這是一起蓄意的謀殺，目的是為了解決花園區的拆遷工程。

    聲勢浩大的集會，洶湧而來的民憤，令花園小區領導手足無措，這才是省委秘書長李成全驚慌的原因，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省委書記劉笑平牽頭，組織廣南常委召開了緊急會議。

    會議上，李成全將事情的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然後道：“現在花園區的情況不太樂觀，民眾的人數仍呈上升趨勢，而且已經驚動了各大媒體，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開展工作越不利！”

    花園小區隸屬於廣南市，作為廣南市委書記，金要欽責無旁貸，當下道：“剛才在開會前，花園區已經向我匯報過了，也拿出了應急方案，初步的計劃是，嚴懲肇事者，同時給予死者家屬合理的賠償，取得民眾的諒解，我會親自到場解釋！”

    應該說，金要欽的提議中規中矩，也是政府一貫解決突發事件的套路，謝明陽點頭道：“一定要果斷，慶州同誌，媒體那邊你關註一下，註意輿論導向！”

    李慶州點點頭，劉笑平做最後陳詞，“同誌們，花園區的意外，給了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現在有些同誌，一出問題就想著捂，就想著瞞，卻不想著如何解決問題，這本末倒置了嘛！事實證明，能捂的住嗎？能瞞的過嗎？這越來越被動了嘛！所以，在以後處理類似問題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吸取教訓，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劉笑平說話之時，眼神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在楊雪的位置上，劉笑平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長的道：“楊雪同誌，花園工程也要加快進度！”

    金要欽與楊雪對視一眼，兩人均看到了對方無奈的笑容，會議結束之後，金要欽跟著楊雪來到辦公室，便抱怨起來，“這叫什麼事啊，花園區的拆遷公司，是前陳副省長的兒子開的，現在出了問題，卻讓我們跟著受累！”

    金要欽說完，看楊雪滿臉疑惑，便奇道：“你不知道？”

    楊雪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金要欽一臉郁悶，此時卻忍不住笑了，“楊省長，這你可要註意一下了，廣南市近五年的拆遷規劃，幾乎都是誌揚集團弄的，此人雖然狠了些，不過能力還不錯，花園工程進順利開展，估計你少不了和他見面！”

    陳誌揚？

    楊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金要欽離開之後，楊雪讓喬春雷收集了一些陳誌揚的資料，喬春雷對誌揚集團有一些了解，立刻向楊雪道：“陳誌揚就是個大混混，他憑借陳副省長的影響力，對廣南的拆遷進行了壟斷，沒人敢和他爭，即使爭到手也不可能動工！”

    楊雪恍然大悟，難怪誌揚集團成立於零五年，之後廣南大大小小的拆遷任務，幾乎悉數被誌揚集團承包，至於拆錯房子，也就不奇怪了。

    肆無忌憚的人，總會做一些肆無忌憚的事情。

    只是，積怨已久的誌揚集團，能取得花園小區民眾的諒解嗎？楊雪心裏打了個問號。

    果然，事態的發展印證了楊雪的猜想，金要欽的出面，並未能平息花園小區民眾的怒氣，他們憤怒的沖進了花園區政府，對辦公場所進行了打砸，金要欽在人群中不慎受傷，當場被送進了醫院。

    另一方面，國內各大知名的媒體，幾乎全部在頭條報道了花園區事件，被拆錯的房子，失去性命的老人，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媒體在質疑廣南市政府和花園區政府不作為的同時，也提出了質問：為什麼房子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拆錯？政府在其中到底擔任什麼角色？

    隨著新聞呈幾何方式傳播，廣南省被推到了峰頭浪尖，事件發酵了兩天之後，終於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將壓力徹底壓在了廣南省委省政府身上！

    與之相伴的，還有花園工程，和花園工程的負責人，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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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零章 臨危受命

    楊雪其實有些冤枉，其時花園工程尚未開工，拆遷工作並不屬於花園工程的一部分，但憤怒的民眾並不管這些，他們追尋著一切信息，很快，視線集中在了楊雪身上。

    作為花園工程的負責人，楊雪很容易被當做幕後的主使，與此同時，楊雪驚人的履歷也在網上曝了出來，三十五歲的常務副省長，不同尋常的升遷經歷，從鎮黨委書記到區委書記，再到市委書記、常務副省長，民眾們追問著花園事件的同時，也提出了新的疑惑，楊雪為什麼會升遷的這麼快？

    隨之而來的，是人們猜測著楊雪的情史，與楊雪相關的一位位美女，楊雪開著蘭博基尼的照片，楊雪的一處處房產，各種惡意的揣測，飛短流長的謠言，煞有介事的在網上四散開來！

    應該說，謠言終究會平息，事件終究也會過去，但當網絡驚人的能量爆發出來的時候，任何人面對這巨大的壓力，都會苦不堪言。

    尤其是身處其中的楊雪。

    在秦山，在廣南，楊雪一向低調，如非必須，楊雪很少出現在媒體和新聞中，但這種低調，也給楊雪造成了困擾，人們很方便的便對他進行了惡意的渲染，將楊雪形容成了一位好色、貪財、無惡不作的官員，在遍尋中央沒有姓楊的領導人後，甚至有人稱他是某位國家領導人的私生子，還有人曝料楊雪是某位國家領導人的女婿。

    政府的壓力，官員的壓力，令劉笑平不得不再次召開常委會，這一次，與會之人都沈默了。

    金要欽因病請假，其余常委們悉數到齊，但常委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網絡影響太大，也太廣，沒有人願意承受這樣的壓力，而且，有些人還等著看楊雪的笑話，楊雪過快的升遷，確實令某些人心存不快。

    這其中就包括鄭勇浩，與楊雪的恩怨，令他很樂意看到現在的局面，他恨不得事態再擴大一些，最好將楊雪就地免職。

    雖然鄭勇浩知道，這種可能性並不大。

    看一眾常委老神在在的樣子，劉笑平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註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同誌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花園區的問題，還有廣南省委省政府，如果事態進一步擴大，會對在座的各位都有影響，金欽同誌住院了，省里必須安排一位同誌負責花園事件，勇浩同誌，是不是由你出面？”

    劉笑平一反常態的采用了商量的語氣，會議室中寂靜無聲，唯有鄭勇浩輕咳的聲音，“我可以出面，不過這段時間患了肺炎，身體不好，恐怕會對處理事件造成影響……”

    狡猾！

    眾常委面色不變，心中卻是鄙夷不已，以病推諉，這是官員們躲避工作的重要手段，鄭勇浩並不是第一位，金要欽究竟有沒有在花園區事件中受傷，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當然，這樣的手段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鄭勇浩用過了，其他人只能另外想辦法。

    劉笑平等了片刻，看無人言語，便將目光投向了謝明陽，也無法責怪眾常委不願涉入，事情處理好了，沒有功勞，但處理不好，卻會引來無數的煩擾，這種費時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沒有人願意沖在前面。

    那麼，只能讓謝明陽出面了。

    “我去吧！”

    就在這時，楊雪的聲音自身側傳來，謝明陽和劉笑平訝然，卻又不約而同的搖頭，楊雪的精神固然可嘉，但楊雪卻是最不合適的一個人，畢竟他已經被網絡妖魔化，誤解他的民眾，怎麼可能接受他的調解？

    比起楊雪，其他置身事外的人才更為合適。

    只是，楊雪態度堅決，“既然事情與我有關，就有我來解決問題吧，還請大家給我一個機會！”

    楊雪用詞很巧妙，並沒有請謝明陽和劉笑平同意，而是請大家同意，如此一來，要否決楊雪的提議，便必須有常委會表決了。

    想要置身事外的人，想要看笑話的人，怎麼可能不同意？

    “也許當事人做工作，會更有效一些！”宣傳部長李慶州率先開口，其實在花園事件中，他的責任也不小，沒有及時控制輿論的走向，但楊雪的出現，成功的緩解他的壓力，這是李慶州相當歡迎的局面。

    李慶州開口，鄭勇浩、李成全、肖敬坤等眾常委相繼表達了相同的意見，全部同意，謝明陽和劉笑平已經無力回天，兩人擔憂的同時，也唯有將希望寄托在楊雪身上，希望奇跡出現。

    畢竟，國家不可能一再容忍事態無法控制，如果花園區事件持續發酵，一直無法得到解決，廣南便需要有人為此負責，承擔起民眾的怒火，處理事件的人，將會首當其沖。

    這才是金要欽、鄭勇浩等人逃避的真正原因，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政治前途綁在一起大型事件上。

    也因為如此，在散會以後，劉笑平將謝明陽和楊雪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楊雪雖然能力出眾，但畢竟年輕，恐怕不足以應付這等突發事件，而楊雪又偏偏是中央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如果楊雪的前途因此而受到影響，劉笑平和謝明陽同樣無法向上面交待。

    明知道楊雪處於峰頭浪尖，為什麼還要讓他承擔風險？為什麼不保護他？

    所以，在這一刻，劉笑平、謝明陽、楊雪是處於同一位面的。

    “不必勉強，如果事態無法控制，立刻退出！”這是謝明陽向楊雪提出的要求，“省里不希望看到你在這起事件中受到影響！”

    應該說，謝明陽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楊雪唯有苦笑，怎麼可能不受到影響，他已經受到影響了，他出面，正是為了消除這樣的影響。

    “應該說，你出面也是一種選擇，現在輿論對你很不利，你出面處理，也利於澄清你的謠言，不過要遵循三個原則，一，平息事態，要盡可能快的消除影響，二，表明省里的態度，我們不回避，更不逃避，三，查明真相，給民眾一個交待！”劉笑平沈思半晌，方才給出了自己的意見，“省里只能給你一天時間，如果事態仍沒有向有利的方向好轉，那麼省里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我知道了！”

    楊雪面色淡然，回應簡潔而利索，這份處之泰然的鎮定，令劉笑平與謝明陽心中暗嘆，比起眾多常委的逃避，楊雪敢於承擔責任，不懼風險的態度，無疑更令上位者喜歡。

    只是，在楊雪離去之後，劉笑平和謝明陽的面色均凝重了起來，年輕的楊雪，能頂住壓力，將事態平息嗎？

    突然，劉笑平的辦公電話鈴聲大作，劉笑平拿起電話，聽完對方所說，面色愈發的沈重。

    “中央辦公廳的電話，花園區事件已經引起高層的不滿了！”放下電話，劉笑平苦笑起來，“老謝，楊雪那邊，你要多上點心！”

    謝明陽無聲的點頭，他的心同樣沈甸甸的，他與劉笑平都知道，這通電話意味著什麼，被中央問責，對於省部級領導而言，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辦公廳的電話，即是提醒，又是警告，高層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事情再無法解決，那麼只能有人為之付出代價。

    這是制度，更是規則。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天將黃昏時，劉笑平望著窗外天際的夕陽，喃喃自語著，他的面上充滿了憂慮、擔心，如果事件持續下去，他大概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因為他是省委書記，但他受到的影響又是最大，因為這將為他的政治生涯，添上不光彩的一筆。

    而他，偏偏又想著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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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一章 千鈞一發

    夜色漸起，廣南長街在五顏六色的霓虹中伸向遠方，街頭行人匆匆，不時可見裙角飛揚的少女與情人互相依偎。

    省委六號車緩緩駛入車流，喬春雷坐在副駕駛位上，回頭向楊雪低語著兩位老人的家庭情況，鐘超峰老人有兩子一女，均有住房需求，但兩子一女經濟條件都不好，所以鐘超峰才會在拆遷時提出額外的條件，除了按照政策分配的一百二十平方外，另外再要兩套八十平方的低價房，花園區當然不可能同意，雙方經過了漫長的談判，依然無法達成協議，最終造成了今天的悲劇。

    楊雪心裏微嘆，廣南花園區商品房均價在一萬五左右，低價房卻只有七千，八千的差價，一百六十平方就是一百二十八萬，其實一百多萬也不算什麼，關鍵是這一百多萬給了，其他的村民怎麼辦？花園區當然不可能因為鐘超峰，令全區工作陷入被動的境地。

    在與劉笑平、謝明陽談話之後，楊雪曾對花園小區事件進行過認真、深入細致的思考，要想解決花園小區事件，鐘家兒女的態度至關重要，只要他們點頭，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如今悲劇已經鑄成，楊雪能做的，便是給鐘家一個交待，同時盡量給予鐘家補償，恐怕在鐘家兒女的心裏，後者更為重要，長期的貧困，對金錢與住房的渴求，令他們很容易在利益面前低頭。

    比起老人的死，這才是最悲哀的。

    六號車剛剛駛近花園小區，便見小區門口有數名民警值勤，顯然在花園小區事件之後，花園區加強了花園小區的警戒，只是，這樣的警戒能對結果有多少影響？

    楊雪的車近前，數名民警立刻迎了上來，為首的民警啪的向楊雪敬個警禮，“首長好，我是花園區派出所副所長李軍成，請首長指示！”

    “辛苦你們了！”

    楊雪下車，與李軍成幾人握手，“裏面什麼情況？”

    “暫時穩定，不過有幾撥記者試圖進去采訪，都被我們拒絕了！”

    說話之時，花園區區委書記馬振卿、區長錢曉陽都趕了過來，對兩名花園區的領導，楊雪卻沒了好臉色，沈著臉道：“既然你們來了，隨我進去看看吧！”

    馬振卿面露猶豫之色，“這……不安全吧？”

    楊雪冷冷的道：“你可以留下！”

    楊雪說完，轉身便向小區內走去，馬振卿、錢曉陽面面相覷，卻也只能讓李軍成帶上人，隨著楊雪向前走。

    小區已經被巨幅廣告圍了起來，外面光亮，進入其中卻是一片漆黑，數幢未拆的房子、還有一些帳篷裏面都是星星點點的燭光，顯然是電被斷了，楊雪回頭瞪了馬振卿與錢曉陽一眼，“怎麼回事？”

    錢曉陽尷尬的笑道：“周圍施工，為防止出現意外，只能斷電了！”

    比起拆錯房子，斷電已經算是溫柔的手段了，楊雪沈聲道：“通知電力部門，半個小時內把電解決！”

    錢曉陽面露難色，但楊雪冷聲道：“這樣的情況下，你讓我怎麼和他們談判？”

    錢曉陽不敢再遲疑，立刻打電話通知送電，楊雪的不滿就掛在臉上，馬振卿和錢曉陽不由得心驚肉跳，時下正值多事之秋，他們清楚給領導惹了多少麻煩，如果局面再無法解決，恐怕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

    一個電話，兩分鐘不到，花園小區便重現光明，小區內頓時爆出一陣孩子們的歡呼，楊雪心裏酸酸的，在孩提時代，他也曾經困擾於斷電，但那時電力供應不上，但現在，卻是人為的。

    時代在進步，有些人，卻在倒退。

    很快，便有人發現了這群不速之客，接著，有人認出了馬振卿和錢曉陽。

    “是馬振卿和錢曉陽！”不知誰吆喝了一聲，小區居民便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湧了出來，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狗日的，你們還敢來……”

    “媽的，打死他們……”

    “打死這群王八蛋……”

    積累了許久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居民們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拎起了家夥，磚塊，鐵鍬，大有將幾人留在花園小區之勢，李軍成緊張了起來，他悄然將槍掏了出來，萬不得已之時，他只能開槍示警。

    好在，剛才進來之時，李軍成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並通知了其他警力盡快到場救援，只是，李軍成心中也頗為不滿，這些當領導的，除了勾心鬥角，還能幹些什麼？大晚上的跑到這兒，這不給人添亂嗎？萬一出了事，誰來負這個責？

    也難怪李軍成有此想法，馬振卿和錢曉陽早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但李軍成看到楊雪的時候，心中卻是一愕，在那張與地位並不匹配的臉上，他看到的除了鎮定，還是鎮定。

    這才是大將之風，真正的氣度！

    李軍成心緒萬千之時，小區居民已經越來越激動，差的，只是第一個動手的人，千鈞一發之際，楊雪向李軍成道：“鳴槍，示警！”

    砰！

    一聲槍驚，驚動了所有在場的人，激動的民眾楞了下來，楊雪抓住時機，大聲道：“大家好，我是副省長楊雪，受省委省政府的指示，過來和大家見一面，希望大家給我一個機會！”

    副省長！

    這已經是幾天來到場最高級別的官員，居民們猶豫了，楊雪接著道：“我到這兒，是來解決問題的，請鄉親們放心，問題一天不解決，我就一天留在這兒！”

    或許是楊雪這一句話說到了居民們的心裏，居民們放下了手裏的家夥，楊雪看場面穩定下來，立刻低聲向李軍成道：“讓他們留在外面，千萬不要進來！”

    楊雪說的，顯然是救援的民警，李軍成點點頭，楊雪這才再次大聲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是沒法談的，大家能不能提供個地方，再推選出幾個代表，我們談一下？”

    楊雪說的很巧妙，地點由居民提供，自然不會對代表產生威脅，村民們開始低語、商量，楊雪將喬春雷叫過來，低聲道：“等會兒你去見見鐘超峰的家屬！”

    喬春雷會意，楊雪和居民代表們談，居民代表們或許會為鐘超峰的家屬爭取利益，但他們考慮更多的，肯定是所有人的利益，但鐘超峰的子女們如果得不到滿足，事件依然無法得到解決，反之，鐘超峰的子女得到滿足，其他人便再無話說，這是人之本性，也是處理花園小區事件的機會。

    一幢保存還算完好的二層小樓中，楊雪與八名村民選出的代表對面而座，除了鐘超峰的兒子鐘繼平之外，其余七人皆是各姓的代表，楊雪看得出，為首的是黃姓的代表，黃金才。

    楊雪誠懇的向鐘繼平道：“出了這樣的悲劇，省裏也很痛心，我來之前，笑平書記和明陽省長就一再和我說，一定要代他們向家屬道歉！”

    楊雪說完，起身向鐘繼平深鞠一躬，鐘繼平手足無措，唯有失聲痛哭，其他的村民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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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二章 談判

    夜色如水，廣南寧鄉花園別墅，在夜色中格外的明媚。

    八號別墅中，陳誌揚愜意的躺在按摩床上，任兩雙玉手上下翻飛，將他帶入美妙的境地。

    陳誌揚的旁邊，一位蓄著山羊胡的中年人貪婪的望著為陳誌揚服務的兩位美女，直到電話響起，中年人方才起身走到門外，不過片刻即回。

    “老大，聽說楊雪去花園小區了，他們會不會找我們當替罪羊？”

    “他敢嗎？”陳誌揚輕蔑的冷笑，“老爺子雖然退下來，可是余威猶在，想對付我，他還嫩了點兒！”

    “可是……”

    中年人陪著“呵呵”幹笑了兩聲，可是後面的內容沒敢說出來，對於楊雪，廣南高層、商界的人都不陌生，過快的晉升，過分的年輕，還有高層對楊雪的支持，這一切都令楊雪是如此的神秘。

    只是，中年人也明白，面前的陳誌揚，同樣來歷非凡，除了前副省長的父親外，陳誌揚還有著極其特殊的背景。

    這樣特殊的人物，楊雪大概也不會窮追猛打吧？

    夜深人靜之時，夜霧漸消，露出了天上的一輪明月，花園小區中，楊雪與眾代表的談判也到了尾聲。

    代表們共提了六條，其中除了嚴懲兇手和賠償鐘家金錢外，其余四條皆是為小區居民所提，每人除了置換四十平方外，另有每位居民購買二十平方低價房的權力，商鋪優先小區居民回購，對小區環境進行綠化，免費為小區規劃車位。

    綠化、車位都不算什麼大事，楊雪便可以答應下來，但商鋪優先回購，二十平方低價房，楊雪卻無法直接答應，花園小區近六百戶居民，如果全部按這個要求賠償下來，那將對花園工程造成巨大的負擔。

    何況，誰也不敢保證楊雪答應之後，居民們不會出新的要求。

    “這樣吧，大家先回去休息，我會盡快向省委省政府反映大家的意見，並盡快給大家答復！”

    楊雪的一席話，令眾代表面面相覷，類似推諉的話，他們已經聽了太多，所以，盡管楊雪態度誠懇，但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們並不放心。

    但是，他們也知道，楊雪盡管是常務副省長，要想讓楊雪當場作出決定，並不現實。

    黃金才道：“好吧，我們相信楊省長，也請楊省長盡快給我們答復！”

    談判告以段落，已經是深夜兩點，楊雪走出房間，便覺一股寒氣襲來，喬春雷、馬振卿、錢曉陽仍在外面等候，看到楊雪，三人立刻迎了上來，喬春雷似乎想和楊雪說什麼，楊雪擺擺手，“回去再說！”

    馬振卿和錢曉陽早已經哈欠連天，但楊雪在，他們也只能陪同，楊雪一言不發的回到車上，方才目光如電般掃過兩人，馬振卿連忙振作起精神，陪著笑彎腰站在窗前，“楊省長，結果怎麼樣？”

    “給你們個任務，立刻拘留陳誌揚，並暫停花園區的拆遷改造！”

    楊雪的話，令馬振卿和錢曉陽大吃一驚，錢曉陽為難的道：“楊省長，陳董為花園區拆遷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我們這麼對待陳董，不合適吧？”

    楊雪耐著性子聽錢曉陽說完，方才冷冷的道：“你們可以不做！”

    楊雪說完，六號車便絕塵而去，錢曉陽和馬振卿望著汽車的背影，面色不約而同的凝重了起來，他們都聽出了楊雪的潛臺詞，“你們可以不做，我另外安排人做！”

    事實上，在花園小區事件中，受影響最大的，不是錢曉陽，也不是馬振卿，更不是花園區政府和省政府，而是楊雪，這一點，錢曉陽和馬振卿是心知肚明的，網絡四起的流言，有可能會對楊雪的仕途造成致命的影響。

    完全不相關的人和事，卻被莫名其妙的聯系了起來，這種倒黴事擱誰身上，心裏都會憋一肚子火。

    所以，楊雪才會如此重視花園小區事件，才會在深夜到花園小區。

    所以，錢曉陽和馬振卿再推諉，或許楊雪就不是警告了，常務副省長或許決定不了廳級官員的命運，但對付他們，就如同撚死兩只螞蟻一般容易。

    但是，拘捕陳誌揚，又談合容易？

    陳誌揚的家世，還有誌揚集團的股東，錢曉陽和馬振卿都知道這池水有多深，他們同樣也是其中的一員，如果陳誌揚亂說，他們同樣脫不了幹系！

    左右為難，是兩人真實的寫照！

    清冷的月光下，兩人站立良久，馬振卿狠狠的將香煙按熄在墻上，“先抓起來再說！”

    “可是……”

    錢曉陽欲言又止，馬振卿長嘆一聲，“兄弟，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錢曉陽默然，他也知道這是時下唯一的路，可是一旦走了這條路，便如同走鋼絲一般，一不小心，便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回省委的路上，喬春雷向楊雪匯報了與鐘家協商的結果，鐘家依然要求一百二十平方的低價房，但對現金的賠償要求可以降低，喬春雷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鐘家並不堅定，如果省裏強硬一些的話，估計鐘家會放棄索賠金錢！”

    這樣的結果，並不出楊雪的預料，隨著兩天過去，鐘家最初的激動、憤怒、哀怨，會漸漸的平靜下來，被理智所代替，死者已逝，但活著的人終究要繼續，而房子，是他們無法回避的難題。

    只是，楊雪心中總是隱隱的痛，兩條人命啊！

    “給你三個任務！你辛苦一下，盡可能在八點以前公布出來。”楊雪沈吟片刻，向喬春雷道：“一，起草一份文件，中心是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此次花園小區事事件，成立調查組進駐花園小區，由我擔任組長，並將目前掌握的情況如實公布，第二，將我的簡歷公布在網上，第三，繼續和喬家保持聯系，遵循賠償現金的原則，盡量安撫他們的情緒！”

    楊雪的吩咐，喬春雷一一記下，汽車之中，楊雪的聲音平靜、從容，只是，喬春雷從那話語之中，總能感覺到一絲憂傷，一絲無奈。

    喬春雷不明白，楊雪在憂傷和無奈什麼，只要安撫了鐘家的情緒，花園小區的事件，便終究會過去，被人們所遺忘，這是網絡事件的特點，爆炸性的傳播之後，會迅速的降溫，對楊雪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不過，在影響消除以前，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一份文件，其實對作為秘書的喬春雷不算什麼，但因為要公諸網絡，喬春雷不得不慎重再慎重，對文件的每一個字細細斟酌，直至毫無瑕疵，這才是最難的地方。

    今晚，又將是個不眠之夜。

    喬春雷望著窗外，寂靜的長街，迷蒙的月光，心中無奈的想。

    只是，喬春雷沒有想到，他認為毫無瑕疵的文件，在網上發表之後，仍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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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三章 解決

    讓網民們憤怒的，是楊雪的名字出現在調查組中，並擔任組長。

    不知情的他們，始終認為花園小區事件是一起典型的官商勾結，楊雪才是花園小區的始作俑者，然而這樣的人，卻擔任調查組的組長，這和自己調查自己沒有區別，調查結果真實性有何保證。

    謾罵、喧囂、指責聲不絕於耳，楊雪的名字，在網絡中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然而，引起更大轟動的，卻是楊雪的簡歷。

    京華大學雙碩士學歷，省級公務員，畢業後進入鎮政府，然後鎮黨委書記、副區長、區長、區委書記直到常務副省長，楊雪這一路走來，猶如火箭般的速度，在充斥著規則的官場，如果沒有過硬的背景，怎麼可能這麼快

    無數的疑問，鋪天蓋地的在網絡上爆發出來，楊雪這兩個字，一時成為了網絡上最火的名字。

    而另一方面，省委省政府對於居民的要求，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否定的意見，楊雪也清楚，如果按照他們的要求，那花園廣場的工程將會毫無意義，省委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意見。

    一面是網絡的指責與高層的催促，一面是花園小區居民的要求，還有些人在興災樂禍，等著看楊雪的笑話，

    省委會議結束之後，楊雪步出會議室之時，就聽到身後肆無忌憚的笑聲，還有鄭勇浩的嘲諷，“就這能力，還想解決花園小區事件，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楊雪的壓力可想而知。

    當然，有人嘲笑，便有人同情，金要欽、肖敬坤、董名揚等人，都以朋友的立場，對楊雪提出了支持，包括陳淩風，都忍不住給楊雪打了電話，勸楊雪退出。

    作為高層領導，他明白這種網絡暴力的可怕，如果解決不好，楊雪的未來將會被徹底的淹沒。中央不可能會任用一位風評太差的高層領導。

    但楊雪依然選擇了堅持，在他的字典裏，沒有逃避這兩個字。

    好在，花園區在沈沒了一上午之後，終於在楊雪的一再催促下，對誌揚集團動手了，在陳誌揚的別墅中，將正在尋歡作樂的陳誌揚當場抓捕。

    另一方面，楊雪再次進入了花園小區，隨行的還有數家媒體，面對現場錄播的鏡頭，楊雪並沒有隱瞞省裏的意見，而是開誠布公的告訴小區居民花園廣場的成本，花園小區改造，並非僅僅是舊房改造，還有花園廣場工程，周圍的綠化，花園廣場的大道，這些都需要巨額的投入，如果按照小區居民的要求，花園廣場工程將承受巨大的壓力，甚至無法開工便夭折。

    同時，楊雪誠懇的告訴小區居民，從今天起，花園小區將不會斷電斷水，他會盡最大的誠意與居民協商，直至拿出最終的意見，在此過程中，拆遷將徹底停止。

    這樣一來，花園小區改造也將被推後，這樣的局面，是花園小區居民不願看到的。

    另一方面，陳誌揚被捕的消息，已經傳至花園小區，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楊雪采取了行動，飽受誌揚集團刁難的他們，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而楊雪承諾停止拆遷和斷水斷電，更是令他們感到了楊雪的態度。

    民眾並非不可理喻，他們的無理取鬧，其實更多的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被逼所致，在楊雪的坦承面前，他們有了表達自己意見的機會，自然也不會再采取過激的行動。

    其實花園小區的工程，對小區民眾並非全無益處，他們的房子，大多是二三十年前所建，而且建築並不過關，如今早已經傷痕累累，現在有了舊貌換新顏的機會，他們其實並不抗拒。

    所以，在經過一番協商之商，小區居民同意了楊雪擬定的意見，除了房子置換外，每平方補助兩千元，同時有優先的商鋪購買權，困擾花園區多日的拆遷難題，被楊雪一次性解決。

    對於鐘家，楊雪也給予了最大的補償，一百二十萬，賠償全部由肇事方誌揚集團出。

    楊雪與民眾的談判視頻，被真實的還原在了網絡上，接著，有記者報道，楊雪獨自一人晚上進入花園小區，與居民談話至深夜兩天，而且敦促花園區拘留了誌揚集團董事長，而賠償由誌揚集團出，又終止了花納稅人錢的爭議，到了這一刻，網絡的風向被徹底扭轉。

    楊雪的誠懇，花園區民眾的接受，令網民們啞口無言，他們突然發現，被他們妖魔化的領導，其實作風樸實，能力出眾，更為重要的是，楊雪是在真心為民眾辦事，想民眾之所想。

    或許，楊雪升遷的速度過快，但楊雪卻是實打實的從基層幹起，而且楊雪的學歷與資歷，包括顯著的政績，足以證明楊雪能力出眾，而秦山、春陽、江海的一些網民，則將楊雪曾經的一些往事披露，他們眾口一致的贊揚楊雪反對貪腐，打擊黑惡勢力，所有的一切，都在證明楊雪並非網上反對的那般臭名昭著。

    這便是網絡的威力，可以將一個人徹底醜化，也可以將一個人捧上天臺。楊雪並不在意這些，但成名，卻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人怕出名豬怕壯，古人的話，形象的詮釋了千古以來流傳的規則，官員更是如此，不管是高層，還是同事，並不希望看到別人被過分吹捧。

    但事實確實如此，楊雪形象俊朗，年輕儒雅，又有身居高位的氣度，令他看起來完美無瑕，完全附合人們心目中的明星形象，而楊雪與花園小區談判的視頻，令人們看到了楊雪平易近人的一面，他們更願意接受這樣的領導。

    很快，數家媒體想民眾之所想，發表了數篇關於楊雪的社評，在評論中，楊雪被形容為新時代幹部的楷模，他們呼籲以花園小區事件為載體，呼籲幹部們向楊雪學習，以誠懇、認真、務實的態度服務於民眾。

    當然這些評論對楊雪有極大的益處，陳淩風等一幹高層看到了評論，都給予了楊雪鼓勵，陳淩風更是轉達了歐陽曉剛的原話：“我們需要這樣的幹部，需要這樣的正能量”

    不過，身處峰頭浪尖的楊雪，卻同時在承受著沖擊，他的形象，是與主流相違背的，當然因為他是高級幹部的緣故，這樣的沖擊少了一些。

    首當其沖的，是陳誌揚的父親，前副省長陳相龍，兒子的被拘，令陳相龍大為失態的在楊雪辦公室拍起了桌子，“我兒子犯了什麼罪，你要拘留他你有證據嗎你這是在踐踏法律”

    陳相龍咆哮的聲音，響徹整層辦公樓，但沒有人敢前來觀看，更沒有過來勸阻，楊雪也不在意，只是坐在辦公桌前，隨意的翻看著手裏的資料，仿佛陳相龍的咆哮並不存在。

    唯此，才令陳相龍更加氣憤。他想更大聲的咆哮，可年紀大了，由不得他無休止的咆哮，很快，口幹舌嗓的他停了下來，用一句話作為此番咆哮的總結：“立刻放了我兒子”

    “不可能”

    對於這句話，楊雪倒是做出迅速的反應，陳相龍眼一瞪，“楊省長，我敬你是領導，不想難為你，所以才選擇了無理取鬧，這樣對你更好一些”

    “我知道”楊雪誠懇的微笑，“我明白陳老的意思，您自毀形象，就是為了給我臺階下，但陳誌揚的事，必須等調查清楚了才能放人”

    “你別逼我”陳相龍面色一冷，眼神咄咄逼人的他與剛才判若兩人，“我不想惹事，但也從來不怕事”

    “我也是”楊雪毫不退讓，淡淡一笑道:“陳老若認為我違規，大可以向省委提出來”

    “好好好”

    陳相龍連道三個好字，望著楊雪的目光開始變得肅殺，“楊省長，我記得這句話了，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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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四章 布局

    前副省長叫板現副省長，陳相龍在楊雪辦公室的咆哮，很快傳遍了省政府大院。

    尊老，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官場亦有論資排輩之說，換作他人，對於陳相龍的訴求，可能會網開一面，畢竟，陳相龍是老領導，任何人都會有老的一天。今天你怎麼對別人，明天別人也可能怎麼對你。

    只是，楊雪卻不打算擺手，花園小區事件雖然已經結束，但兩位老人的逝世，卻是無法改變的，如果陳誌揚在這起事件中得不到教訓，那麼會有更多的陳誌揚，會有更多類似的事情發生。

    所以，陳誌揚必須付出代價，只有這樣，才能警示那些那些肆無忌憚、無視法律的人，讓他們明白無視法律，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這並不容易。

    權錢交易，重重的保護傘下，總會有人鋌而走險，雖然楊雪貴為廣南省常務副省長，仍然有人敢違抗楊雪的意思，比如花園區的領導，哪怕楊雪一再要求，馬振卿和錢曉陽仍然在半天之後，方才對陳誌揚采取行動。

    在廣南，在秦山，這樣的事屢見不鮮，讓楊雪憤怒的同時，也生出幾分無力之感。

    只是這一次，他們打錯了算盤，楊雪既然介入，就沒有打算罷手，有些事，總是要有人來做的。

    冬日的中午，花園區唯一的五星級賓館，錦蘭賓館在陽光下富麗堂皇，熠熠生輝。

    總統套房中，酒香與煙霧四散開來，滿臉橫肉的陳誌揚舉起拉菲，向錢曉陽和馬振卿笑道：“來，為了麻煩解決幹杯！”

    腥紅色的液體，順著貪婪的唇流進肚內，三人輕松的大笑，仿佛花園小區事件，在他們心中不值一提，陳誌揚大大咧咧的道：“我說兩位哥哥，我還得在這兒關多久？”

    馬振卿和錢曉陽聞言，不由得對視一眼，錢曉陽笑道：“兄弟，你在這兒有酒有肉有女人，還住著總統套房，這也能叫關？”

    陳誌揚面色一沈，“別打馬虎眼，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這……恐怕還得幾天！”馬振卿為難的道，“陳老找了楊省長，但楊省長不給面子，我們也沒轍啊！”

    啪！

    酒杯被陳誌揚摔得粉碎，氣氛也隨之沈重起來，提起楊雪，陳誌揚便氣不打一處來，就是楊雪，讓他損失了一百多萬！

    兩條人命，值得嗎？

    “別讓我逮著機會，我弄死他！”

    陳誌揚咬牙切齒，卻聽得馬振卿和錢曉陽心驚肉跳，如果陳誌揚真對楊雪做出點什麼，那他們同樣逃不了幹系。這些公子哥兒，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錢曉陽笑道：“兄弟，何必呢？和氣生財嘛！楊雪雖然不給面子，但花園小區的事好歹解決了，我們可以繼續了！”

    哼！

    陳誌揚冷哼一聲，雖然這兩天他一直在錦蘭賓館，但他對外面的情況清清楚楚，包括父親的奔波，似乎用處並不大，看來，在廣南地界上，沒有人能讓楊雪低頭了。

    陳誌揚思考之際，手機突然響了，陳誌揚看了眼號碼，便面色倏的一變，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很快，門外傳來了陳誌揚的低語，聲音幾不可聞，錢曉陽向馬振卿道：“要不我過去見見楊省長？”

    馬振卿沒有言語，面上卻露出幾分猶豫，楊雪連陳相龍的面子都不給，又怎麼會在意他們？

    片刻之後，陳誌揚打完電話回來，一進門便道：“兩位哥哥不必為難，姓楊的不是針對我嗎？我認了，他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怎麼行？”馬振卿和錢曉陽大吃一驚，“誌揚，那可是兩條人命啊！”

    “那又怎麼樣？”陳誌揚冷笑，“我倒要看看，姓揚的能把我怎麼樣！”

    馬振卿與錢曉陽相顧無語，兩人均不明白陳誌揚怎麼了，但看陳誌揚有恃無恐的樣子，應該是有了應對之策。

    但對面是楊雪，常務副省長啊！陳誌揚落到他手里，還能有好？

    只是，陳誌揚已經作出了決定，馬振卿和錢曉陽也無可奈何，惟有祈禱陳誌揚沒事，否則，他們也難逃幹系。

    廣南省第一人民醫院，高幹病房，看著一身病服的金要欽，楊雪奇道：“真病了？”

    “難道病還有假？”金要欽哭笑不得，“上年紀了，經不過折騰！”

    “我還以為你是躲花園小區事件呢！”楊雪上前，將金要欽扶起靠在被子上，“那群混蛋太不像話了，連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這樣的事多了！”金要欽見怪不怪的嘆息，“這些年房子越建越高，人心卻越來越寒！”

    “所以，該讓他們付出代價了！”楊雪目光炯炯的望著金要欽，面上露出一抹堅毅之色。

    金要欽沈默了，片刻後方道：“決定了？”

    官場盤根錯節，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花園小區事件不過是其中的縮影，金要欽在官場數十年，早已經見怪不怪，對楊雪的堅持，他很難認同。

    但是，楊雪畢竟是常務副省長，廣南名義上的三把手，單以職務而論，楊雪尚在金要欽之上，楊雪如果堅持已見，金要欽也只能支持。

    “金書記，李市長十分鐘後過來看您！”

    金要欽與楊雪交流之時，金要欽的秘書柴有良進來說道，楊雪與金要欽相視而笑，廣南市長李秋陽此時過來，顯然是來探視金要欽身體情況，如果金要欽身體太差，李秋陽會立刻展開攻關，為自己爭取廣南市委書記之位。

    金要欽當然不可能隨了李秋陽的念頭，立刻打起精神，要秘書幫自己擦臉，楊雪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金要欽點點頭，“我會通知智峰，讓他對花園區的人事進行調整，方便你開展工作！”

    “那就先謝了！”

    楊雪含笑與金要欽道別，出門之時，正好碰到李秋陽，李秋陽熱情的問好，“楊省長好！”

    楊雪與李秋陽握手之時，也在端詳著李秋陽，五十三歲的年紀，依然看起來神采飛揚，整個人透著強大的張力。

    這是權力擁有者共有的特征，在擔任常務副省長前，楊雪工作重心一直放在秦山，與李秋陽交集不多，所以楊雪與李秋陽打個招呼，便準備離開，不料李秋陽卻道：“楊省長，花園區振卿同誌今天向我匯報了件事，我覺的有必要向省長匯報一下！”

    楊雪聞言，頓時停下了腳步，轉首望著李秋陽，李秋陽道：“誌揚集團董事長陳誌揚承認花園小區事件是他授意的！”

    “是嗎？”楊雪不由得一楞，事關兩條人命，陳誌揚得有多傻，才肯承認事件出自他的指使？這不是往火坑里跳嗎？

    李秋陽同樣詫異不已，“我也覺得奇怪，但馬振卿就是這麼匯報的，花園區已經將陳誌揚刑事拘留，準備對陳誌揚提起公訴！”

    “我知道了！”

    楊雪不置可否，陳誌揚良心發現也好，事出有因也好，只要陳誌揚肯承擔錯誤，事情處理起來就簡單了，法律自會對陳誌揚做出懲罰，倒省了楊雪再動手腳。

    只是，陳誌揚為什麼這麼做？楊雪步出廣南第一人民醫院大樓之時，心中依然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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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五章 我來了

    因為陳誌揚的坦白，楊雪改變了原本準備對花園區大動幹戈的決定，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了花園廣場的招標，為防夜長夢多，楊雪決定速戰速決，十一月十日，廣南省政府在廣南電視臺上黃金時段，公布了對花園廣場進行公開招標的決定。

    時間，定在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十點。

    兩天的時間，說短不短，卻也不能算長，如果沒有提前的準備，甚至無法做出招標的方案，畢竟，花園廣場工程規模很大，沒有精心細致的測算，很難對工程做出合理的預算。

    當然，為了防止企業提出異意，楊雪讓喬春雷私下里通知了幾家廣南本土的企業，包括張明誠的金興公司和張光偉的錦城集團，還有前期幾家對花園廣場有意向的大公司，楊雪的態度很清楚，公平公正，想要花園廣場工程可以，但要表現出足夠的能力。

    令人不解的是，總有的人想走門路，楊雪為了杜絕這種行為，索性關了手機，並告訴喬春雷，這兩天不參加任何活動，像這種遞條子打電話的人，一律不見不接。

    只是，楊雪努力鑄就的防線，依然無法躲避企業的無孔不入，總有些人，會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沖破一切阻力。

    十一日上午，楊雪剛上班，便叫住了忙碌的喬春雷，將一張銀行卡遞給喬春雷，“春雷，上午給你放個假，幫我買個禮物，送給小男孩兒的！”

    喬春雷接過銀行卡，猶豫了一下，向楊雪道：“大概什麼標準？”

    在喬春雷想來，楊雪既然鄭重其事的遞給他一張銀行卡，當然標準不會太低，不料楊雪撓撓頭，“標準啊，你看著辦吧，不要太昂貴的！”

    喬春雷一聽不太昂貴的，頓時會過意來，向楊雪笑道：“團團生日啊？”

    跟隨楊雪這段日子來，喬春雷已經漸漸熟悉了楊雪的情況，包括楊雪一些不為外人道的隱私，楊雪也無意隱瞞喬春雷，是以喬春雷知道楊雪還有個兒子，名叫團團。

    楊雪含笑點頭，小家夥已經六歲了，他卻是第一次給團團過生日，所以才會專程安排喬春雷去買禮物，而喬春雷也頗有經驗，為團團買了一部數千元的遙控飛機，帶有航拍器的那種，楊雪雖然覺的價格高了些，不過無所謂，反正他負擔的起。

    十一點，楊雪破天荒的提前下班，準時趕到了景水菀，但剛剛到了停車場，楊雪便楞住了。

    停車場里，赫然停著兩輛豪車，其中一輛是蘭博基尼，全球限量版的，除了方明景，楊雪極少聽說誰擁有這種車。

    楊雪急忙前行，進入別墅區，似乎為了印證楊雪的猜想，百年古樹下的草坪之上，團團正手持遙控器，站在半蹲的方明景懷中玩耍。

    盡管兩名保鏢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楊雪仍是心中一震，快步上前，方明景似乎感覺到了楊雪的到來，起身，回望楊雪，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詭異至極點、令人寒徹心扉的笑容，便這樣在方明景面上綻放，楊雪站定了身形，與方明景對視著，出乎意料的是，他如大地般冷靜。

    曾經在同一個屋檐下玩耍、然後又愛上同一個女人、又分別在各自的領域闖下一片天空的兩個人，終於對面站在了一起！

    秋風中，傳來了方明景蕭索的聲音，毫無生氣，卻讓人莫名的心寒。

    “我來了！”

    “我知道！”

    楊雪依然平靜，這一刻，他已經等了許久，明知道早晚會來，但他終究沒有勇氣提前去打破平衡，為的是老爺子的養育之恩，現在，方明景來了，他反而松了口氣。

    既然早晚都要到來，那還不如早點到來。

    “爸爸！”

    團團歡快的跑來，楊雪蹲下身，將團團抱在懷中，同一時間，方明景也走了過來，在團團身前蹲下，一字一頓、卻又意味深長的道：“團團，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叔叔！”

    “不，應該是伯伯！”

    方明景認真的糾正著，伸手拍拍團團的臉，“你很棒，不像有些人那些怕伯伯……”

    方明景站起身來，驀的爆出一陣狂笑，然後遠去，團團詫異的望著方明景，“爸爸，他怎麼了？就像是瘋子一樣！”

    “他就是瘋子！”楊雪微微一笑，“不過團團不用怕，有爸爸在呢！來，這是爸爸給你買的生日禮物……”

    “哦，居然和那位伯伯買的一樣！”

    團團興奮的叫了一聲，楊雪沒有言語，他只是望著方明景的背影，心中如電般疾轉。

    方明景的到來，還是給楊雪的心中帶來了一絲寒意，團團的生日，除了他與詩雅知道以外，身邊的人極少知道，更為可怕的是，方明景居然和他買了同樣的禮物。

    這足以證明，方明景一直在關註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方明景的視野之中。

    一直以來，楊雪並不懼怕與方明景為敵，但對於身邊的人，楊雪卻無法給予足夠的保護，這是楊雪最大的弱點，而方明景顯然對此一清二楚。

    景水菀別墅中，楊雪看到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何其南正與何豐翔相談甚歡，楊雪這才知道，何豐翔與何其南是遠房表親，雖然是相距甚遠的那種，但因為何其南家世顯赫，何豐翔又在商界呼風喚雨，兩家順理成章的走得很近。

    “這麼說來，我們還是親戚啊！”

    在何豐翔介紹之後，楊雪呵呵笑道，當然，他知道何其南為什麼來，只是，楊雪想不到，區區數千萬的花園廣場，至於讓何其南如此費盡周折嗎？

    吃飯之時，何其南方才得知今天是團團的生日，何其南立刻將隨身佩帶的玉拿了出來，“初次見到團團，總得有見面禮啊，這塊玉送給你！”

    玉身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何詩雅連忙道：“這是寒山溫玉，夏涼冬暖，乃是玉中至尊，南哥，這不行，太昂貴了！”

    楊雪一聽便知何詩雅在提醒他，便接過道：“何少，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玉就不必了吧？”

    “這是我給團團的，若再拿回來，不是出爾反爾嗎？來，叔叔給團團戴上！”

    何其南呵呵一笑，便準備將玉給團團帶上，楊雪與何詩雅無奈的看向何豐翔，何豐翔擺擺手，“其南一番心意，又不是外人，收下吧！”

    何豐翔發了話，楊雪與何詩雅只能同意，看著何其南將玉給團團戴上，楊雪心中嘆息，聽何詩雅的意思，這玉應該極其珍貴，他收了何其南的玉，怎麼答複何其南？

    換作他人，或許楊雪可以等花園廣場塵埃落定之後，將玉還給對方，但何其南卻中世家子弟，如果楊雪這麼做，結果反而可能激怒了對方，雖然楊雪並不畏懼，但沒有人願意憑空增添這樣一個敵人。

    只是事已至此，多想也沒有用，楊雪唯有收斂心神，將註意力放在團團身上，專心扮好父親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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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六章 出招

    這一晚，何其南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或許何其南也明白，提了，只是徒增煩擾，盡人事聽天命，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至於結果，掌握在楊雪的手中。

    但是，廣南一團和氣的高層，暗下也是錯綜復雜，楊雪是花園廣場的決策者，但也只是決策者，他的身後，還有廣南其他的高層，以及無處不在的關系網。楊雪看似可以決定一切，其實只不過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罷了。

    所以，楊雪才會用招標的方式進行，即使最終結果偏差，至少楊雪做到了表面的公正，沒有人能以此來攻擊他。

    身在高位，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優越與權力，卻也更有著常人無法想到的謹慎與小心翼翼。

    尤其，還有方明景環伺在身側。

    方明景來了，卻又在當晚離開了廣南，這是楊雪事後得到的信息，方明景為什麼來，又為什麼來了即走，楊雪一無所知，但是，有一點楊雪可以確定，方明景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

    不死不休的人，不死不休的對手，楊雪縱有對方老的承諾，但當對手危及自己與家人的安全之時，楊雪也只能正面應對。

    第一步，從錦夢集團開始。

    走私，是方明景牟取暴利的工具，卻也是方明景最致命的弱點，而張光偉，無疑是方明景龐大走私環節中重要的一環。

    招標的前一日，就在企業聚焦花園廣場招標之時，廣南稅局和審計局組成聯合執法小組，對全省企業展開稅務稽查，進駐的第一家公司，便是錦夢集團。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所有人為之詐舌。

    然而，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行動，並沒有太多人在意，包括錦夢集團董事長張光偉，錦夢集團位居廣南前十之列，張光偉長袖善舞，上至中央，下至地方，處處皆有張光偉的人脈，雖然此次稽查來得突然，但張光偉以為，這不過是一次例行檢查罷了，張光偉並不放在心上。

    秋高氣爽的午後，陽光明媚，張光偉愜意的坐在辦公室中，雙目死死的盯著秘書露易絲，露易絲來自美國，金發碧眼的白人，身高一米八五，而且體態豐盈、惹火，征服這樣一位異族的女人，令張光偉倍感興奮。

    露易絲似乎對這樣的場景早有預料，她特意換上了透視裙，舉手投足之間，總是有意無意的將春光展現在張光偉眼中，直到張光偉狼性大發，撲了過來。

    一場欲望的征途，就此開演，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不開眼的打擾來了，公司前臺來電，稅務局和審計廳聯合執法，已經進駐公司。

    “讓他們查不就好了！”張光偉欲興正濃，對前臺頗不耐煩的道，如果前臺不是位美女，他早就破口大罵，不就是稅務局和審計廳嗎？裏面有幾個人不是張光偉的座上賓？

    “董事長，這次好像不太一樣……他們有十五個人……”

    十五人？

    只是一次例行的審計，需要這麼多人嗎？

    張光偉倏地一驚，瞬間冷靜了下來，將坐在身上的露易絲推開，“請他們到我辦公室……”

    確實如張光偉所想，來人他都認識，帶隊的稅務局稽查處長姚風虎更是與他關系非淺，只是今天姚風虎與往日不同，一進門便冷漠的道：“張董，請將貴公司近三年的財務資料封存交給我們，我們將會在三天內對貴公司進行財務審計，並出具審計報告！”

    財務審計，三年，張光偉有些發蒙，這樣的場面以前他不是沒遇到過，但來人往往笑容可鞠，走走過場了事，可是如今姚風虎等人卻是表情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顯然，對方來意不善。

    張光偉畢竟見過大風大浪，最初的錯愕之後，張光偉立刻冷靜下來，一邊吩咐露易絲按姚風虎的要求準備材料，一面招呼幾人坐下，姚風虎卻淡淡一笑，“張董不必客氣，我們有任務在身，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準備材料！”

    張光偉心中一松，往日的交情終究還是起了作用，姚風虎顯然是在提醒他，上面有任務，請他抓緊時間作好應對。

    其實上面是誰，張光偉一清二楚，從楊雪調任廣南起，他就意識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楊雪想對付方明景，從他著手是最方便、也最快的一條捷徑。所以，張光偉才會采取一些小動作，企圖給楊雪造成一些困擾。只是，他的小動作被楊雪輕而易舉的化解。現在，輪到楊雪出招了。

    張光偉聘請的雖然是國內頂尖的會計工作室，財務貌似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再嚴密的財務，終究是一本假帳，既然是假的，就不可能無跡可循，審計者只要用心，還是能發現蛛絲馬跡……

    一切，取決於審計者的態度。

    而審計者的態度，來自於高層，只要高層授意，哪怕是沒有問題，他們也可以制造一些問題，讓對方付出代價。

    調查組離開之時，姚風虎走得異常堅決，甚至沒有和張光偉進行絲毫的眼神交流，顯然在他看來，這一次張光偉麻煩了，花田李下，他不願與張光偉有任何表面的瓜葛。

    張光偉也不介意，見好處就上，遇到麻煩就躲，姚風虎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張光偉也沒有指望姚風虎能給他庇護，只要姚風虎不給他制造麻煩，這就足夠了。

    站在窗前，目送著調查組一行遠去，張光偉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緩緩的道：“公司的財務資料被調查組拿走了！”

    “他終於出招了！”

    冷靜而清亮聲音清晰的傳來，似乎還有些如釋重負，按照常理，對方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張光偉心中奇怪，卻沒有開口詢問，只是等著對方的安排。

    然而，電話彼端的人沒有任何安排，就這樣徑直掛了電話，甚至沒有給張光偉詢問的機會，張光偉聽著嘀嘀的忙音，心中泛起一絲疑團：“這是什麼意思？”

    不屑一顧？還是……不管不問？

    如果是前者，張光偉還沒什麼，他可以等下去，可若是後者……張光偉就頭疼了！

    張光偉心裏很清楚，錦夢集團雖然龐大，但對有些人而言，確實不值一提，即使錦夢集團被楊雪連根拔起，他們也不會有稍許可惜，可張光偉不同，他擁有的只有錦夢集團，如果失去錦夢集團，他將失去一切。

    怎麼辦？

    站在錦夢集團十八層之巔，任午後溫暖的陽光將自己沐浴，張光偉心頭，卻是一陣茫然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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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七章 悠然向青山

    “我們就這樣坐視不理？”

    京華得月樓，方明景仰望天空，李海濤站在方明景的身側，沈默了許久，方才輕聲問道。

    方明景不語，卻回頭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仿佛是讓李海濤去猜，只是，李海濤怎麼可能猜得到？

    從廣南回來之後，方明景變得愈發沈默寡言，經常在得月樓一坐就是半日，李海濤陪在方明景身邊，甚至連一句話都難得聽到，這讓李海濤有些捉摸不透。

    也許，方明景在重壓之下，真的要敗了。

    從江心蘭回新家坡之時，李海濤就有過這樣的猜想，只是方明景創造的神話讓他打消了念頭，但是現在，李海濤又重新撿了起來。

    時間和歲月，仿佛磨礪去了方明景的鋒芒，他不再果斷，不再運籌帷幄，不再睚眥必報，有的，只是沈默與忍耐，這是李海濤從來不曾見到的。

    方明景敗或勝，對李海濤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如果方明景勝了，他將繼續自己的跟班，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但若是方明景敗了，他卻可以取而代之，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許，該抽個時間與楊雪談一談。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李海濤心中生起，他自己似乎也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而且旋即便意識到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即便沒有方明景，他與楊雪也不太可能聯合，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然而，對方明景取而代之的念頭就如深埋地下的種子，一旦萌芽，便會破土而出，勢不可擋。

    站在樓上，望著李海濤遠去的背影，方明景面上，依然是那副詭異的微笑。

    他就這樣站著，站在得月樓之巔，雲淡風輕從容自若，他樂於看那些人如小醜般表演，然後，讓一場鬧劇謝幕，到了那時他們才會明白，誰是這片天空的王者。

    招標的前一日，廣南財政廳上下忙作一團，而作為財政廳廳長的馬正旭，卻躲進了雲夏山莊，有兩位專業的健身教練陪同著鍛煉身體，年輕，貌美，兩位女教練緊身衣下的玲瓏曲線，無不令馬正旭心曠神怡，仿佛找回了年輕時的感覺。

    招標愈近，找上門來的企業越多，而且皆是帶著這樣那樣的關系而來，馬正旭不願應對，又不願得罪這些手眼通天的企業，索性躲了出來，避而不見。

    像馬正旭這樣的領導，廣南還有許多，包括楊雪，采取的亦是同樣的辦法，在招標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之時，楊雪卻帶著何詩雅母子來到了青龍居，

    秋高氣爽，連綿不絕的數十裏青山，環繞青山的碧水，在藍天下大氣磅礴，美侖美奐。

    比景更美的，是人。

    何詩雅一襲紫色的短裙，雖然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但精致美麗的妝容，俏麗嬌艷的臉龐，令她看起來如二十歲的少女一般，高貴，優雅，嫵媚。

    何詩雅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世界一般，楊雪心有靈犀的上前，與何詩雅做了個經典的動作，團團在旁拍著小手叫好，興奮的小臉通紅。

    也是，在團團幼小的心中，父親母親難得有這樣相聚的時光，更難得有如此浪漫的一幕，盡管他尚不知道浪漫是什麼，但依然能感覺其中的甜蜜。

    可惜，總有人不解風情，兩人視野之中很快出現了陳青龍的身影，何詩雅秀眉旋即蹙了起來，楊雪啞然失笑，拍拍何詩雅的俏臉道：“我來了，他怎麼避而不見？”

    “我知道，可我們相聚的時間少了嘛！”何詩雅悻悻的道了一句，拉著團團走向另外一邊，絕美的背影，倒令楊雪心中一熱。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楊雪的表情，盡數落入陳青龍眼中，陳青龍不失時機的調笑，楊雪卻呵呵一笑，“食色性也，陳老大一生紅顏無數，怎麼臨老會有如此感慨？”

    陳青龍哈哈大笑，放眼江湖，或許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的也只有楊雪了，而這也正是他重視楊雪的原因之一。

    閑話扯過，陳青龍方才提起秦山的局勢，“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留意秦山的各大碼頭，走私幾乎銷聲匿跡，趙大佛也沒有絲毫動靜，他們似乎徹底放棄了！”

    “可能嗎？”

    楊雪反問一句，陳青龍也沈默了，他不了解方明景的為人，但他知道秦山的走私情況，一年數百億的利潤，猶如金山一般的財富，那些貪婪的人怎麼可能會放棄？

    尤其，在他們已經嘗到甜頭的情況下。可是，現狀擺在眼前，對方猶如消失了一般，由不得陳青龍不信。

    “他們或許在等什麼！”

    楊雪沈聲道，他之所以要陳青龍南下，便是要借助陳青龍的勢力，將秦山諸多碼頭控制在手中，然後控制秦山周邊的走私，這一點，是海關都無法做到的，因為方明景的勢力，早已經滲透到了方方面面。

    只是，楊雪這一步棋，並沒有取得楊雪期待的效果，或許方明景看透了他這步棋，所以暫停了一切行動。

    但是楊雪並不著急，只要方明景在，他便不可能放棄這座金山，終有一天，方明景會卷土重來。

    “項吉元呢？”

    良久，楊雪方才想起了項吉元，在秦山這盤棋中，項吉元這個角色已經變得可有可無，但無可否認，一個小卒擋在那兒，也終究會讓人不快。

    “深居簡出，中規中矩的做事，很多人都以為他變了個人！”說到項吉元，陳青龍輕蔑的一笑，“估計他怕了，連那個二奶也秘密送走了！”

    “把那個女人看好，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有用處！”

    楊雪指的是二奶，陳青龍心領神會的點頭，兩人雖然不屑於動用不光彩的手段，但也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楊雪在秦山呆了一天，直到次日清晨方才返回廣南，參加在廣南廣電中心會場舉行的招標會，楊雪趕到之時，正好是招標大會開始的時間，九點。

    富麗堂皇的會場人聲鼎沸，直到楊雪在財政廳、建設廳一幹領導陪同下進入會場，會場才靜了下來，楊雪隨意掃了一眼，清池集團負責人、何其南、張光偉等人都在，廣南知名的企業幾乎悉數到齊，會場中央的主席臺上，一位年輕靚麗的時裝美女亭亭玉立，馬正旭在楊雪耳邊道：“這次招標有金曉蘭主持！”

    金曉蘭是廣南電視臺的當家主持人，長相甜美，聲音更是甜美，在廣南知名度極高，作為招標會的主持人確實合適，金曉蘭看到楊雪，頓時眼前一亮，立刻快步迎了上來。

    “楊省長，我們一直想采訪您，可惜沒有機會，等會兒招標會結束了，能不能給曉蘭一個機會？”

    金曉蘭笑意嫣然，聲音嬌柔嫵媚，如水的美眸中流露出幾分企盼，令人不忍拒絕，楊雪風趣的道：“我要是說不的話，會不會被大家圍攻？”

    沒有拒絕，也就是答應。眾人皆被楊雪的玩笑逗得笑了起來，金曉蘭俏臉微紅，卻流露出興奮之色，楊雪自進入廣南省政府以來，極少接受媒體的采訪，廣南電視臺也不例外，但楊雪作為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廣南實際的三號人物，在廣南地位舉足輕重，廣南電視臺一直想找機會為楊雪做個專訪，可惜沒有機會。

    所以，金曉蘭才會為楊雪接受采訪而興奮，這不僅僅是一次采訪，更是一次機遇，能得到楊雪的青睞，她的事業可以輕而易舉的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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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八章 中標

    富麗堂皇的大廳，可謂是富豪雲集，楊雪端坐於主席臺上，眼神望向臺下，悄無聲息的在董清臣、何其南面上停了一瞬，然後方才轉向別處。

    大廳中人潮湧動，總裁董事長們都在留心關註著金曉蘭的介紹，不時留意一下自已的手機，沒有人註意到楊雪的眼神，更沒有人知道，這個眼神的特殊含義。

    就在招標的前一晚上，何其南在楊雪的建議下，與董清臣達成合作協議，雙方決定合作進行花園廣場的投標。

    清池集團雖然龐大，但影響力主要在廣南，企業想要再進一步，需要高層的支持與人脈，而何家在京華根深締固，影響力極廣，唯一不足的，便是資金，雙方各取所需，可謂完美。

    對於這樣的結果，楊雪相當歡迎，董清臣是他的盟友，在楊雪接手花園廣場之初，便已經決定采用清池集團的方案，但楊雪又不願得罪何其南，如今雙方合作，楊雪的難題迎刃而解。

    馬正旭正襟危坐，作為招標委員會的副主任，如此大的工程，後續關聯數百億的花園區改造，馬正旭本該風光無限才對，只是，想到即將到來的標的歸屬，馬正旭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就在昨晚，收到眾多企業標書之後，馬正旭曾就招標工作征詢過楊雪的意思，楊雪並沒有多言，而是說過兩天要到清池集團走走，讓馬正旭到時陪同。

    常務副省長視察知名企業，本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因為招標，卻讓楊雪的這一舉動意義非同尋常，作為下屬的馬正旭，更是從中揣測到領導的意思，尤其，在看到標書是清池集團和何其南聯合投標之後。

    更為詭異的是，清池集團居然還有金興建築公司的股份，雖然不多，但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清池集團背後是董名揚，何其南背後是京華何家，而金興的後面則是鄭勇浩，省委委員，省政法委書記，京華何家，再加上常務副省長楊雪的支持，花園廣場花落誰家，或者說應該落於誰家，再清楚不過。

    能夠官至正廳，都有著極強的揣摩上意的能力，馬正旭當然也不例外，所以，在楊雪作出暗示之後，他立刻做出了決定。

    主席臺上之人心波浮動，臺下也不例外。張光偉與董清臣坐在一起，楊雪看向這邊之時，張光偉曾與楊雪有片刻的眼神交流，但楊雪旋即便面無表情的轉開，張光偉心中不由一嘆，換做兩年前，錦夢集團鋒頭正勁之時，只要方明景稍作努力，這樣大的工程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才兩年過去，他卻落到如此境地，這是怎麼了？

    張光偉更不明白，方明景是怎麼了？他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絕佳的機會？

    就在昨晚，張光偉還做過最後的努力，可惜方明景聯系不上，李海濤則是不痛不癢的讓他自已努力，這讓張光偉無可奈何。

    官場與商場的大勢，從來都是東方不亮西方亮，不存在皆大歡喜之說，既然楊雪得勢，那方明景的影響力必然被進一步削弱，如此一來，身在廣南的他，該如何在夾縫中生存？

    金曉蘭介紹花園廣場工程與參與招標的企業之後，招標委員會將標書拿了出來，現場進行拆封，並且在大屏幕進行公示，從一億，九千萬，到最後的七千三百萬，清池集團是報價最低的一個，比倒數第二的低了一百萬，臺下企業家們開始搖頭，對於花園工程的規模，這個價格近乎於白做。

    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花園廣場根本不算什麼，花園區的改造才是真正的重點，數百億的工程，稍稍動動手腳，都足以補償花園廣場工程的缺失。

    問題是，投入多少才能夠保證拿下花園廣場？白做肯定不可能，價太低，會被省政府無視，這個度極難控制，偏偏清池集團的價格剛剛好。

    隨著馬正旭的一錘定音，與會的企業開始向董清臣祝賀，順帶拉近彼此的關系，以期能夠在未來的花園區改造分一杯羹，而主席臺上，金曉蘭輕聲道：“下面請廣南常務副省長楊雪講話！”

    楊雪站了起來，從容的走至主席臺中央，從金曉蘭手中接過話筒，臺下亦是掌聲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位廣南省的三號人數、年輕的權貴身上。

    “首先，感謝與會企業的參與，廣南的繁榮，與大家的支持密不可分！”楊雪目光流轉，掃視過臺下諸人，“省委省政府一直註重對廣南環境的改造，花園廣場、花園區的改造，是省委省政府近三年的工作重心之一，今後，像這樣的工程會越來越多，招標也會更加的公開、透明，也希望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省委省政府，將廣南建設的更加美好！”

    楊雪說到這兒，頓了一頓，給眾人留下鼓掌的空間，然後接著道：“恭喜今天中標的清池集團，但我要強調一點，這只是清池集團獲得花園廣場工程建設的資格，清池集團有責任、也有義務將花園廣場保質保量的完成，省委省政府會對花園廣場持續關註，並不定時檢測工程質量，建設過程中如果出現問題，省委省政府有權收回工程的建設權！”

    楊雪的語氣漸重，臺下諸人卻是相視莞爾，對於這樣的官面文章，他們見得多了，他們亦能猜到此次招標被人為的操縱，但他們無可奈何，這是遊戲的規則，他們既然參與了遊戲，便必須遵守規則，否則，下一次將連參與遊戲的資格都沒有。

    “最後，再次感謝各位的支持，後天上午十點，花園廣場將進行奠基，並舉行記者招待會，請各位屆時光臨，共同見證廣南這重要的一刻！”

    隨著楊雪講話的結束，花園廣場招標亦到了尾聲，諸多企業的董事長湧上主席臺，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與楊雪打招呼、寒喧，張光偉孤零零的站在企業席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幕，還有人群簇擁的楊雪，他也想上前，可惜從他威脅楊雪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失去了資格。

    但是，在招標會結束之後，張光偉還不得不與楊雪見一面，錦夢集團仍然在接受調查，如果不取得楊雪的原諒，錦夢集團將遭受滅頂之災。

    與錦夢集團一起遭受滅頂之災的，還有他。

    張光偉心中輾轉反側之時，手機悄然響起，看到閃動的“方少”二字，張光偉頓時精神一振，連忙接通電話，向方明景問好。

    “廣南是不是要在後天上午十點舉行記者招待會？”

    “是啊，方少怎麼……”

    “知道”二字尚未出口，手機已經倏的掛斷，張光偉拿著手機，聽著耳畔嘀嘀的忙音，不由得疑惑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專程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核實後天召開記者招待會嗎？一個記者招待會，至於這麼重視嗎？

    但人群散盡，張光偉跟隨著楊雪遠去的腳步，準備向楊雪求和之時，張光偉忽然醒悟過來，難道方少要在這個記者招待會上做什麼？不然，他為什麼要專程打電話核實記者招待會的事？

    而且，是在楊雪剛剛公布後天舉行記者招待會之後！

    張光偉越想越覺不同尋常，既然方明景有後招，他又何必在這時向楊雪低聲下氣的求和？

    想到這兒，張光偉停止了腳步，目送著楊雪與隨從進入電梯，消失在視野之中。

    哪怕如今方明景步步敗退，楊雪卻如日中天，如果要張光偉在楊雪與方明景之間做出選擇的話，張光偉還是願意選擇方明景，因為他見識過方明景的強大，更知道方明景的實力！

    而楊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