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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我的偶像總裁(超完美戀愛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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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08:28 |倒序瀏覽
我的偶像總裁(超完美戀愛四之二) 作者:黑田萌

她美其名是「東川集團」總裁的助理,
實際上只是他的跑腿小妹兼出氣包,
她卻甘之如飴;
縱使她知道,他只是因為她能忍受他的脾氣,
而讓她留在他身邊工作;
縱使她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差距,
是不可能在一起,
她仍是收不回那顆「愛著他的心」——
等等!他不是不在乎她的嗎?
怎麼他會介意起她有所謂的「男朋友」?
那她是不是可以再存有一絲希望,
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在乎她,
而不只是自己的單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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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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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08:59
書展後……黑田萌
  
  這次的國際書展,小妹我何其有幸,得以跟幾位紅牌大ㄎㄚ一起辦簽書會,實在感動。
  
  首先我要感謝耕林的老大不嫌棄,讓小妹我插一腳,再來要感謝如菁美眉不斷地給我鼓勵及安慰,諸如你不矮、你很可愛等等的……
  
  然後呢,我還要感謝惜之阿姊陪我一起上台北,還有把我當哈比人一樣保護的語綠小姐、春風小姐,還有方凌妹妹,謝謝你們囉。
  
  (語綠、春風及惜之三位美麗的姊姊都高人一等,當我們走在人群擁擠的書展會館中時,畫面很像魔戒遠征隊,哈哈……)
  
  如果沒有你們,猶如迷失在森林個的小白兔般的我,將會何其的可憐。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書展,並幫讀者簽名,其實他們很多都不是我的書迷,老實說,我是有點沾了別人的光啦。唉……汗顏。
  
  不過在簽名的過程中,不斷聽見有人誇我的字漂亮,倒還是挺開心的,嘿嘿……
  
  知道自己要上台北是在四個月前,然後超會緊張的我就足足緊張了四個月。因為我怕啊,怕大家感到幻滅……
  
  小妹我不喜歡拍照,主因是實在不上相,一拍照就容易變豬頭,所以……嗯,如果有人在綱上看見姑娘我,請相信我本人跟照片不一樣。(唉,我這是在幹嘛?)
  
  總之,能有這種跟讀者面對面的機會,實在不錯啦,不過有沒有下一次,我可不知道。
  
  因為本姑娘實在太容易緊張,還可能因為緊張而胃痙攣,當場昏給大家看。
  
  嗯……我覺得此刻的我有點混亂,甚至是語無倫次,不知所云,所以我還是別說太多,請喜歡我的各位繼續給我支持,3Q。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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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09:21
楔子
  
  新聞快報——東川集團總裁東川康誠,今天在湘南海 邊戲水,不小心遭惡浪捲走,幸好一名遊客伊東助三伸出援手,勇救東川上岸,相關消息請鎖定整點新聞……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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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0:05
第一章
  
  「家教?」正在準備畢業論文的東川道廣,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坐在他身後沙發上的東川康誠笑著點點頭,「對,只要一個月。」
  
  「爸,您有沒有搞錯?」道廣轉過椅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人家救了我一命,我得報答人家。」他說。
  
  父親前些日子差點葬身魚腹的事,他是知道的。當然,身為人子,他也相當感激那位不顧自身安全,勇敢跳下海去營救他父親的伊東先生。
  
  但感激歸感激,叫他去當伊東家的家教,算是哪門子的報答?
  
  「沒有其他辦法嗎?」他皺著眉頭,提議著:「包個大紅包給他,不行嗎?」
  
  東川康誠搖搖頭,「伊東先生什麼都不要。」
  
  「什……」知道自己救起的人是富甲一方,政商關係良好的東川集團總裁,居然還什麼都不要求?依他看,那位伊東先生還真不是個普通人。
  
  「他有個國三的女兒,正準備要考高中,但是成績方面好像不是很理想,所以我……」
  
  「所以您就自作主張,要我去擔任她的家庭教師?」道廣濃眉一叫,「老爸,我對小女生很感冒,您不是不知道。」
  
  大學之前,他念的是一所從幼稚園到高中部兼辦的貴族學校,從小到大,就被一群瘋狂崇拜他的小女生們包圍。
  
  他受不了她們的尖叫聲、受不了她們崇拜而發亮的眼神,更受不了情書及巧克力的疲勞轟炸。
  
  叫他去擔任一個國三女生的家教?天啊,不如叫他去跳海還比較快。
  
  「我知道……」知道自己理虧,東川康誠一臉懇求表情,「但是有恩報恩是應該的,你也不希望爸爸虧欠人家什麼吧?」
  
  「可是……」
  
  「我跟你拜託不行嗎?」東川康誠露出了他習慣性的「小狗」眼神。
  
  以一個堂堂東川集團總裁來說,他這樣的表情實在不妥也不適,但他總能在兒子及老婆大人面前,露出這樣的乞憐表情,而這招也一直很有用。
  
  看著他那表情,道廣幾乎快要招架不祝
  
  「我的天……」他懊惱地咕噥了一句。
  
  「道廣,你就答應爸爸吧?」東川康誠注視著他,唇角帶笑。
  
  終於,道廣無可奈何地屈服在他小狗眼神的攻勢之下。
  
  「好啦,就一個月,再多不行。」他說。
  
  東川康誠一躍而起,走到他身邊,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乖兒子。」
  
  「去你的。」道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
  
  第一次來到伊東家,道廣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窮。
  
  伊東家位於舊社區的陋巷中,是一間頗有歷史的木造平房。不過舊歸舊,倒是整理收拾得相當乾淨。
  
  依他看,伊東家的環境並不寬裕,而這樣的人在得知所救的人是知名富豪後,居然分文不要?
  
  這位伊東先生還真是個品德極高,值得欽佩的人呢。
  
  當他正準備敲門,那扇木門突然打開。跟著,一張鵝蛋小臉探了出來——
  
  「你找誰?」
  
  女孩看起來約莫十五歲,有著一雙又黑又亮、充滿好奇心、古靈精怪的漂亮眼睛。她盯著他,像在欣賞什麼稀有寶物般。
  
  道廣挑眉睇了她一眼,猜想她應該就是他的學生。
  
  「請問伊東先生在家嗎?」他問。
  
  「你說的是哪個伊東先生?」她反問。
  
  他微怔,「你家有很多伊東先生嗎?」
  
  她點頭,「我爺爺是伊東先生,我爸爸是伊東先生,我大哥十九歲,勉強也算是伊東先生。」
  
  她那雙晶亮的眼睛依舊注視著他,他甚至可以在她眼底發現那種可怕的、崇拜的、欣賞的光芒。
  
  這就是小女生!
  
  「你找的是誰?」她眨眨眼,「我哥?你是我哥的同學嗎?」
  
  「你好像沒來過我家?」她繼續說:「我哥哥的同學,我都認識,你是新來的轉學生?」
  
  聽她嘰嘰喳喳的講個沒完,他開始覺得煩。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盡可能捺著性子,「我找的應該是你爸爸。」
  
  她一怔,疑惑地:「你找我爸爸?」說著,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你不像做黑手的……」
  
  他臉上多了三條黑線,「我不是黑手……」
  
  「那你是……」
  
  「你爸爸到底在不在?」他聲線一沉。
  
  她眨眨眼,「不在。」
  
  「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不一定。」她眉眼帶笑地凝視著他。
  
  迎上她那猶如見了超級偶像般的眼神,他背脊一陣涼。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老天,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分鐘他都快待不住了。
  
  「那好,我下次再來。」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女孩打開門,跑了出來。「喂,你是誰啊?」
  
  「我是……」
  
  「巷子口那輛賓士車是誰的啊?」
  
  突然,一聲豪邁的、如洪鐘般的聲音打斷了道廣。
  
  道廣往聲源望去,只見一個四十幾歲、身材壯碩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穿著連身的工作服,一身的油污。道廣猜想,他應該就是伊東先生。
  
  「ㄟ?」剛回來的伊東見到陌生的年輕男子在家門前,一臉疑惑地:「你是誰啊?巷子口的賓士車是你的嗎?」
  
  「是的。」道廣回答。
  
  「你找誰?」伊東走近他,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他,「我們家小鬼?」
  
  「爸,他是找你的。」女孩說。
  
  「找我?」伊東一怔,驚疑地看著他:「我們認識嗎?」
  
  「我是東川道廣。」他說,「我想家父應該跟伊東先生提過了……」
  
  伊東一愣,恍然地:「啊?原來你是東川先生的公子,哈哈哈……」說著,他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伸出那大大的、粗粗的、黑黑的手,伊東一把握住了道廣的手,「幸會幸會。」
  
  道廣一怔,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一般人見了他,知道他的身份,總是小心又客氣,生怕得罪了他一樣。
  
  但這位伊東先生卻把他當一般人,熱情又自在地伸出那有著油污的大手握住了他的。
  
  在他面前,伊東先生不卑不亢,態度自若。
  
  像他這麼真性情的人,道廣還真是第一次碰到。潛意識裡,他對這樣的人有著一種淡淡的佩服及欣賞。
  
  他喜歡這樣的伊東先生,雖然他有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十五歲女兒。
  
  「東川先生說要請他的公子來當我們家小鬼的家教時,我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呢。」他熱情地搭著道廣的肩膀,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黑手碰髒了他的昂貴衣服。
  
  「來,裡面坐。」伊東搭著他往屋裡走,邊呼喝著:「小鬼,倒茶來。」
  
  「噢,好!」女孩元氣十足地答應著,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臨去前,她轉頭瞄了他一眼。而當他的視線迎上了她的,他不覺又是一陣冷顫——
  
  ════
  
  就這樣,道廣成了「小鬼」的家教。
  
  這個古靈精怪的小鬼是伊東家的千金,名叫伊東瑞希,十五歲,國三,正準備考高中。
  
  她的成績……唔,他老爸說「不太理想」,那真是太抬舉她了。
  
  依他看,她要是能考到像樣的高中,那根本叫「奇跡」。
  
  「看好,」他專心且嚴肅地在紙上寫著解題公式,「這邊加上這裡,然後它的總合再……」
  
  他非常嚴肅、非常認真,但他發現,認真的似乎只有他。因為此刻,她的眼睛根本只盯著他。
  
  他濃眉一皺,沒好氣地轉過臉瞪著她。「喂!」
  
  「什麼?」她睜大眼睛,天直無邪地望著他。
  
  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漂亮得讓人忘了看她其他的部位。
  
  「你……」他想罵她,卻突然罵不出口。
  
  「你有沒有在專心聽?」
  
  「有埃」她擺明了睜眼說瞎話。
  
  「有?」他捺著脾氣,「好,說說看,我剛才說了什麼?」
  
  「你剛才……」她眉頭一蹙,一臉心虛,「你剛才就是說……說……」
  
  「說什麼?」他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的頭越壓越低,低得看不見她心虛的臉。
  
  「你就是說那個……」
  
  「什麼?」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他不打算放過她。
  
  說真的,要是可以體罰,他會把她抓到外面的樹上倒吊起來,然後狠狠的大她三十打板,再讓她在太陽底下曝曬幾個鐘頭。
  
  「快說。」他伸手拉住了她的馬尾,把她的頭提起來。
  
  「唉啵」她皺著小臉,一臉討饒地睇著他,「好疼……」
  
  「快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他沉聲地。
  
  「我忘記了……」她說。
  
  「你忘記?」他騰出另一隻手,用力的往她額頭一拍。
  
  「唉唷!」她又叫了一聲。
  
  「有沒有記起來!?」他慍惱地瞪著她。
  
  她皺皺眉,斜視著他。「你這麼打我,我哪記得住?」
  
  「你!」他惱火地瞪視著她,「好,好,我再說一次……」他強迫自己忍耐,雖然很痛苦也很難。
  
  於是,他又從頭到尾解說了一次。
  
  「好,現在做一題給我看。」他隨意出了一個相似的題目給她。
  
  「噢。」她拿過紙筆,埋頭就寫。
  
  看她寫得一臉認真,而且那支筆又沒停頓過,他想,她終於是領會了。
  
  「嗯……」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他真是個當老師的料,居然有辦法把這種無可救藥的「笨蛋」教會。
  
  「好了沒?」他問。
  
  「嗯……」她點點頭,怯怯地將那張寫滿了數字的紙張推了過去。
  
  道廣微微頷首,拿起紙張一看——
  
  不看還好,一看到那張紙,他差點氣到吐血。
  
  「笨蛋!」他將紙一丟,惡狠狠地瞪著她,「你在寫什麼鬼東西!?根本亂寫一通!」
  
  「不……不對嗎?」她囁嚅地。
  
  「當然不對!」他對著她大吼。
  
  他想此刻的自己一定青筋暴突,模樣跟惡鬼沒兩樣。
  
  瑞希皺皺眉頭,「可是你剛剛明明也是這麼算的礙…」
  
  「你……」他好想掐死她,如果可以的話。
  
  「真的不對嗎?」她似乎對自己的解答相當有信心,不相信自己真如他所說的錯得離譜。
  
  他瞪著她,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此時的自己只要一開口,肯定是非常傷人自尊的重話。
  
  她是父親恩人的女兒,他再怎麼生氣也不好對她破口大罵。
  
  「那麼是……」她把紙張抽了回來,煞有其事地改了幾筆,「這樣應該對了吧?」
  
  她把紙張又推了回去,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睇著他。
  
  他抱著一絲希望,拿起紙張一看。這回,他終於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
  
  「你是腦震盪的豬啊!?」
  
  他罵得很大聲,他想,這聲怒吼肯定能傳到巷口去了。
  
  瑞希睜著那雙黑亮的大眼睛,安靜地、怔怔地看著他。
  
  她的神情有點驚嚇,她的眼神有點無辜、茫然、可憐……她的表情讓道廣陡地一震。
  
  他想他是罵得太過分了,而且顯然地,他嚴重傷害了一個十五歲女孩的脆弱心靈及自尊。
  
  怒氣一褪,他露出了歉疚的表情。
  
  「我……」
  
  「哇……」
  
  還來不及對她致歉,他已看見她原本僵住的表情重新活了過來。
  
  她綻開笑容,一臉崇拜地凝視著他。「你連罵人的樣子都好帥喔!」
  
  當場,道廣的臉綠了。
  
  「你……」
  
  「是真的。」她神情認真,「長得帥又聰明,你真的是我的偶像。」
  
  我哩咧。
  
  他的眉心堆疊起「忍無可忍」的皺紋,氣惱的、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
  
  痛苦的一個月終於到了最後一天。
  
  這一個月來,在道廣斯巴達式的教學之下,瑞希雖沒有突飛猛進,但勉強也算是小有進步。
  
  但不管如何,對他來說,今天可是他解脫的好日子。
  
  不過他發現,平時精力充沛、體力過人的小鬼,今天卻顯得十分的消沉。
  
  「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他合上課本,站了起來,「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我就不來了,這你應該知道吧?」
  
  他轉頭看著她,一臉的笑。
  
  她神情落寞地睇著他,「你幹嘛那麼高興?」
  
  「我當然高興。」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歡愉,「因為我就要脫離苦海了。」
  
  「有那麼痛苦嗎?」她幽幽地。
  
  「你說呢?」他揚揚眉。
  
  她低下頭,不發一語。
  
  「總之礙…」他一邊穿著外套,一邊說道:「我就幫到今天了,接下來你就自求多福吧。」
  
  「可不可以再延一個禮拜?」她抬起臉來,語帶懇求地。
  
  他直視著她的臉,肯定地回答:「不行。」
  
  「那六天?」
  
  「不。」
  
  「五天?」
  
  「不。」
  
  「四天?」
  
  「不。」他開始不耐。
  
  「三天?兩天?一……」
  
  「不。」不等她說完,他打斷了她,「就連一分鐘都別想。」
  
  他知道這麼說有點傷人,但他一向如此對付那些莫名其妙崇拜他、追逐他的無知小女生。
  
  她露出了失望又悵然的表情,幽幽地:「一分鐘都不行?」
  
  看著她那落寞的神情,不知怎地,他的心頭突然抽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在同情她,甚至他有了「再延個幾天又何妨」的念頭。
  
  但很快地,這個念頭被他強制驅離。「我走了。」他決絕地。
  
  「喂!」見他要走,她叫住了他。
  
  「幹嘛?」他回頭。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台相機,「給個一分鐘可以吧?」
  
  他微怔,「你要……」
  
  「拍照留念埃」她說。
  
  他皺起眉頭,「有必要嗎?」
  
  「你不必那麼絕吧?」她有點抱怨地,「我們好歹也相處了一個月……」
  
  他忖了一下。沒錯,他們相處了一個月,而這是他第一次跟一個崇拜他的小女生相處了那麼久。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這麼委屈的事。
  
  好吧,既然如此,他就把這個當是一個紀念。
  
  「拍就拍。」說著,他站定。
  
  瑞希失望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她飛快地將相機擱在書桌上,尋找著最好的角度……
  
  「你又忙什麼?」他皺皺眉頭。
  
  「合照埃」她說。
  
  「你剛才沒說要合照。」
  
  「又不會掉肉。」她負氣地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高興就好,可不可以再快點?」他聲聲催促。
  
  「就好了……」在他的催促下,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好角度。
  
  按下定時鍵,她拔腿就往他身邊跑。站定,她不管他肯不肯地就勾住了他的手臂。
  
  他又皺眉,「幹嘛?」
  
  「看鏡頭。」她說,然後努力對著鏡頭笑。
  
  等了一會兒,閃光燈沒亮。
  
  「喂,你到底會不會弄?」他掙開了她的手,雙手抱胸地睇著她。
  
  「奇了……」她疑惑地蹙起眉頭,然後離開了他身邊,往相機走去。
  
  就在此時,喀嚓一聲,閃光燈亮了——
  
  「礙…」瑞希嚇了一跳。
  
  見狀,道廣抿唇一笑,狡黠地:「拍好了,再見。」說罷,他轉身就走,唇邊還掛著一抹惡作劇的笑。
  
  「ㄟ,不算啦!」瑞希焦急地追上去,「重來。」
  
  「一分鐘已經超過了,你還想怎樣?」看見她那張焦慮的臉,他忍不住笑著。
  
  「可是……」她是想合照耶,現在變成了獨照,那她想跟他一起入鏡的美夢不是破碎了?
  
  不,不行,再怎麼樣,她都要跟他拍一張相片。
  
  「拜託啦。」她求他。
  
  「不要。」他逕自往外走去。
  
  「喂,你行行好……」她不死心的糾纏著他。
  
  他露出了受不了的不耐表情。「你煩不煩啊?」
  
  「不煩。」她直視著他,毫不掩飾對他的仰慕及崇拜,「我喜歡你。」
  
  他一怔,驚訝地看著她。
  
  這不是第一次有小女生這麼對他說,但不同以往的是,這一次他有震驚的感覺。
  
  她的神情很認真,認真得讓人覺得不知所措。
  
  就因為不知所措,他衝口就回了她一句話。「可是我喜歡聰明的女生。」
  
  他以為她會回他幾句,但她卻只是靜靜地望著他,什麼都沒說。
  
  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及表情讓他的心抽痛起來——
  
  轉過身,他急著逃開。而這一次,她沒有再追上來。
  
  走出她家老舊的平房,他回頭一望,胸口突然有種鬱悶感。
  
  也許是連續來了一個月吧,要離開時,他竟然有了依依不捨的奇怪感覺。
  
  是對她,還是對這個地方呢?他沒有多想,因為他可以確定,他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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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0:38
第二章
  
  「這是誰啊?」站在瑞希身邊的彩子,不小心瞄到了她皮夾裡的一張照片。
  
  「我的偶像。」瑞希付完了錢,拿了麵包跟熱咖啡,轉身就走。
  
  「偶像?」彩子好奇地跟了過來,「沒聽過你有偶像,借看一下……」
  
  「你不認識的。」她說。
  
  彩子揚揚眉,洋洋得意地:「小姐,我是影劇新聞萬事通,沒有我不認識的明星,拿來。」她伸出手,一副非看不可的模樣。
  
  瑞希一歎,無可奈何地將皮夾交給她。
  
  彩子打開皮夾,認真地端詳著。「這是誰啊?照片好舊了喔……」
  
  「當然,有歷史了耶。」
  
  「帥是很帥啦,不過……」彩子頓了一下,「怎麼看起來有點不情願的樣子?」
  
  「廢話,他是被我逼著拍照的。」
  
  「ㄟ?」彩子一怔,「你逼他?」
  
  「對。」
  
  「他一定是紅不起來的明星,才會乖乖讓你逼……」
  
  瑞希白了她一眼,「拜託,他不是明星。」找到了位置,瑞希坐了下來,開始享用她的午餐。
  
  「不是明星?」彩子在她對面坐下,眨眨眼,疑惑地。
  
  「他是我的家教。」她說。
  
  彩子一怔,「家教?」
  
  怪了,以她對伊東家的瞭解,他們不該請得起家教埃
  
  「你有家教?」她一臉半信半疑地。
  
  瑞希瞅了她一記,「我國三時的家教,只教了我一個月。」
  
  「國三?」彩子扳著手指,認真的數著:「那不就是七年前的事了?」
  
  「嗯哼。」她嚼著麵包,隨口應著。
  
  「喂,」彩子像看見怪物似的睇著她,「你拒絕那麼多追求者,該不是因為他吧?」
  
  「對。」她毫不猶豫地。
  
  「你有毛病啊?」彩子不以為然地:「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我知道埃」她說。
  
  「你知道?」
  
  「嗯。」
  
  是的,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她的偶像兼暗戀對象,就是鼎鼎大名的東川道廣,東川集團的總裁。
  
  她知道他在哪裡,也知道他近幾年來都在做什麼,因為雜誌及電視經常 報導他的消息。
  
  她總有一天會去見他,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她已經大四,念的雖然不是什麼名校,但好歹也是間大學。
  
  她不是讀書的料,但為了見他,她拚命的打工、苦讀,而這一切的辛苦只為了他一句話——我喜歡聰明的女生。
  
  沒錯,她要變成聰明的女生,然後堂堂正正、理直氣壯地站在他面前。
  
  當然啦,她離「聰明」還是有點距離,但至少她可以離「愚蠢」遠一點吧。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裡,為什麼不去找他?」彩子問。
  
  「時間還不到。」她說:「等時候到了,我就去見他。」
  
  彩子挑挑眉,「什麼『時候』才是見他的『時候』?」
  
  她睇著彩子,撇唇一笑:「拿到畢業證書的時候。」
  
  ════
  
  看著求職欄,瑞希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一個月來,東川集團的徵人啟事上一直在找總裁辦公室秘書。
  
  東川集團是那麼大的公司,有多少人巴不得成為其中的一員,怎麼偏偏找不到總裁秘書?
  
  她想,也許是因為條件相當嚴苛,以至於難以找到合用的人吧?
  
  「小鬼,你回來啦?」伊東的大嗓門在她身後響起。
  
  「爸,你想嚇死人啊?」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他問。
  
  「沒什麼……」她合上報紙,轉過頭去,「明天的畢業典禮,你別遲到喔。」
  
  「知道了。」伊東脫下髒衣服,丟到一旁的洗衣籃裡。
  
  伊東太太從廚房裡走出來,「去洗個澡吧,就快可以吃飯了。」
  
  「好。」伊東答應,轉身往浴室走去。
  
  「瑞希,」伊東太太見她閒著沒事,找了件差事給她,「給爺爺奉個飯菜。」
  
  「知道。」她很快地起身,走進了廚房,端出了一碗飯跟兩碟小菜,然後放到客廳旁邊的佛龕上。
  
  佛龕上擺著爺爺的相片跟脾位,相片上的爺爺笑得露出白牙,看來慈祥極了。
  
  爺爺是前年在睡覺中走的,非常安祥,但也令人措手不及。
  
  她將飯菜供好,合掌一拜。「爺爺,我明天就要畢業囉……」
  
  「以前您老說我笨,一定念不好書,但是我現在就快是大學畢業生了,您知道嗎?」她對著牌位喃喃自語:「明天一拿到畢業證書,我就要去見他,您要保佑我順利見到他喔,謝謝。」
  
  她點了一個頭,「好了,不打攪您吃飯,您慢用。」
  
  「小鬼……」剛下班的伊東光輝輕敲了她的頭一下。
  
  她轉過頭,瞪了他一眼。「我就是這樣被敲笨的……」
  
  「自己笨,別怪東怪西。」伊東光輝咧嘴一笑。
  
  「哼。」她不服氣地一哼,「我明天就畢業了。」
  
  「畢業即失業,你不知道嗎?」伊東光輝最愛捉弄他這個可愛的小妹。
  
  「呸呸呸!」瑞希沒好氣地,「你少咒我。」
  
  「哈哈哈……」伊東光輝有著跟他爸爸一樣的爽朗笑聲,「你要是一個月內找到工作,我就請你吃大餐。」
  
  瑞希斜眼瞪著他,「一個月?你少看不起人了,我一個星期就能找到工作。」
  
  「哇,好大的口氣。」伊東光輝挑挑眉,一臉「我等著看」的促狹表情。
  
  「你等著吧!」為了賭一口氣,她「不自量力」地誇下海口。
  
  ════
  
  「老爸,幫我拿回去。」脫掉了學士服,瑞希將它丟給了盛裝來觀禮的伊東夫婦倆。
  
  「你要去哪裡?」伊東疑惑地問。
  
  她綻開了燦爛的笑靨,揚了揚手中的畢業證書,「去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見一個非見不可的人。」
  
  說罷,她轉身就跑開。
  
  跑出校門口,她飛快地攔了輛計程車。
  
  「港區的東川大樓。」她說。
  
  「好的。」司機點頭,踩下了油門。
  
  一路上,瑞希的嘴角都是上揚的,她不斷地低頭看看手裡的畢業證書,想像著當她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還記得她嗎?他會是什麼反應呢?當他知道他當年教了一個月的國三女生,如今已是大學畢業生後,又將是什麼樣的心情?
  
  其實認真想想,她真是個天真、愚蠢又大膽的人。
  
  暗戀一個男人七年——天真。
  
  明知他是她一輩子都構不到的男人,卻還思念著他——愚蠢。
  
  事隔多年,莫名其妙的去見他——大膽。
  
  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也許,她有著跟別人不一樣的腦袋。
  
  忖著,計程車已來到東川大樓的門口——
  
  付了車資,她跳下了車,抬頭仰望這棟又高又大又嶄新的辦公大樓。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站在這裡,但卻是她第一次邁開步伐,朝它前進。
  
  走進偌大的接待大廳,她發現櫃檯處站著兩名衣著講究的年輕女性。
  
  「你好,」她走上前去,「我找東川道廣先生,請問他在嗎?」
  
  櫃檯小姐疑惑地打量著身著襯衫、牛仔褲,斜背著一個大背包的她,「你找東川先生?」
  
  「對。」她點頭,「麻煩你替我轉告他一聲。」
  
  「你是……」
  
  「ㄟ。」突然,另一名櫃檯小姐打斷了她,低聲地:「想也知道她是做什麼的……」
  
  「噢,對喔……」她恍然大悟,然後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睇著瑞希,「你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了,祝你好運。」
  
  「咦?」聽見她這麼說,瑞希滿腹疑竇地。
  
  正想發問,那名櫃檯小姐指著大廳右側的電梯,「請你到十八樓,找秘書課的淺田小姐。」
  
  「淺田小姐?」
  
  「是的。」她點頭,「她會安排你見東川先生的。」
  
  「噢,這樣礙…」儘管覺得有點不對勁,瑞希卻沒有多想。「謝謝你。」
  
  「不客氣。」兩名櫃檯小姐對她露出了客氣的、職業的、詭異的笑容。
  
  她訥訥地轉身,走向了電梯。
  
  就在她走進電梯的時候,其中一名櫃檯小姐拿起了電話——
  
  「喂,又一個走錯路的來了,嘻嘻……」
  
  ════
  
  搭上電梯,來到十八樓,一出電梯,外頭就候著一位身著正式套裝的小姐。
  
  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那位小姐望著她,張大了嘴——
  
  「你是……」
  
  「我找東川道廣。」瑞希說。
  
  那位小姐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直呼總裁名諱感到驚訝且不以為然。
  
  「你說話的語氣最好客氣一點……」她說。
  
  瑞希一怔,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客氣一點?幹嘛?現在是要晉見天皇喔?
  
  「跟我來吧。」那小姐轉身說道:「我看早上來的那一個小妞大概快不行了……」
  
  「ㄟ?」瑞希又是一怔。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話,她想問,但那位小姐自顧自的走,似乎不打算解開她的疑竇。
  
  罷了,有什麼疑惑,待會兒見了東川道廣再問吧。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他當過她一個月的家教,一定能為她解惑的。
  
  人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噢,不,她不要他當她的「父」,最好是當她的「夫」。
  
  當然,這只是她的妄想。 哈哈……
  
  「就是這裡。」套裝小姐帶著她來到總裁辦公室外,站定。
  
  「他在裡面?」她問。
  
  「是的。」
  
  此時,裡面傳來男人可怕的咆哮聲,隔著門板雖然聽不見在吼什麼,但這可怕的咆哮聲卻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沒錯,是他,此刻在辦公室裡鬼吼鬼叫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整整七年的男人。
  
  她伸出手,準備推門。
  
  「ㄟ,慢著。」套裝小姐阻止了她,「她還沒出來呢。」
  
  「她?」誰啊?誰在裡面?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套裝小姐挑挑眉,一臉神秘,「她奪門而出後,你再進去也不遲。」
  
  奪門而出?老天,她是越來越覺迷惑了。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名長得高挑秀氣的年輕女子哭著跑出來——
  
  瑞希傻眼,怔怔地看著。
  
  「ㄟ,高木小姐……」套裝小姐喚住那哭得梨花帶淚的年輕女子,低聲地:「你不幹了?」
  
  那姓高木的年輕小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哽咽地:「你們東川先生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他……他跟惡鬼一樣……」說罷,她掩著臉,旋身而去。
  
  瑞希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是怎樣?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正忖著,那套裝小姐忽地一臉詭異地笑說:「好了,該你啦。」話落,她伸手一推,將還沒準備好的瑞希往辦公室裡一推。
  
  「喂,慢著,我……」她想發問,但套裝小姐已經將辦公室的門帶上。
  
  「喂,你!」突然,她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這聲音,她不陌生,因為她曾被這個聲音罵了整整一個月。
  
  當然,事隔七年,還是有一點點變化的。他現在的聲音多了幾分的成熟、內斂,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男性氣概。
  
  「快過來。」他又一喝。
  
  「ㄜ……」背著他的她,不知怎地竟害怕轉身面對他。
  
  怪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等這天明明等了七年,照理說,她應該是迫不及待地就轉身,甚至是衝上前去把他好好瞧個仔細,但為何她卻……
  
  見了他,她要說什麼呢?先自我介縉,還是……
  
  「喂!你摩蹭什麼?」他的聲音又傳來。
  
  「我……」對,她應該先報上名號,讓他知道她是誰。「我是……」
  
  話還沒說出口,一雙大手忽地攫住她的肩膀,接著,她整個人被轉了過來——
  
  「我現在不想知道你是誰。」一臉焦躁懊惱的道廣直視著她,「給我過去坐好。」
  
  「啊?」是他,她終於又見到了他。
  
  給人強勢感覺的濃密眉毛、深邃卻散發著令人顫抖的霸氣雙眸、直挺的高鼻子、性感的唇片,還有那精悍的身形……相隔七年,他還是那麼的帥,那麼的迷人。
  
  礙…偶像。
  
  「你……」看見眼前這個穿著襯衫跟牛仔褲就來應徵的年輕女孩,他怔了一下。
  
  他發現她正以一種詭異的眼神凝視著他,而且她的眼睛正閃著光芒,像是……
  
  怪了,他竟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他應該仔細的再看看她,但他現在沒有時間,因為他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或者,他根本已經爆炸了。
  
  事情都得從他的秘書離職開始說起……
  
  他先前的秘書桑田是一位資歷豐富,工作能力值得讚揚的好秘書,但一個月前,「他」卻為了愛情而拋下日本的一切,遠飛西雅圖。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找到了真愛,身為老闆的他,當然沒有阻止或反對的理由。
  
  他祝福他,然後開始找尋他的下一任秘書。
  
  這一個月來,前來應徵的清一色都是女性,而且是年輕女性。
  
  她們來應徵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東川集團開出的高薪,另一個則是他。
  
  她們對他存有太多幻想,只看見他高大英挺的外表、傲人的高學歷、優秀的工作表現,還有令人嚮往的身家背景……
  
  她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們毫無心理準備,她們根本不瞭解他的脾氣,於是……她們在他嚴厲的要求及銳可傷人的言語下,一個個落荒而逃。
  
  他要的不是聽不得一句重話的溫室花朵,但他卻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找到一個會做事,然後又堅強得跟塑膠花一樣的秘書。
  
  此刻,他將希望寄托在這個穿著隨意的女孩身上——
  
  「替我把桌上的文件按日期整理好,然後按著上面的傳真號碼,一份份傳出去。」他說。
  
  「咦?」瑞希一愣。
  
  他要她替他做事?不,她是來見他,不是來工作。
  
  「慢著,我是……」
  
  「我現在沒時間知道你是誰。」他眉頭一皺,將她拎到桌前,把她按下。
  
  她被按到椅上坐著,一臉慌張地。「ㄟ,我……」
  
  「做事!」他兇惡的目光一瞪,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著。
  
  瑞希看看他,再看看桌上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文件,不禁吐了吐舌頭。
  
  怎麼會這樣?他以為她是來應徵工作的嗎?
  
  她擱下背包,拿下一疊文件,發現上面寫的都是英文。
  
  見鬼了,她哪看得懂?
  
  「ㄜ,我……」她以求救的眼神看著他,「這個……」
  
  專注在電腦螢幕上的道廣並沒有看她,只是不斷地敲著鍵盤,問道:「幹嘛?」
  
  「是這樣的,我其實……」雖然她已經大學畢業,但英文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好。
  
  突然,他抬起眼簾,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該不是看不懂英文吧?」
  
  她尷尬地笑笑,「沒錯。」
  
  他濃眉一叫,「該死。」
  
  睇見他那凶巴巴的模樣,她不斷地想起從前被他罵的那些日子。不自覺地,她的唇角微微上揚——
  
  發現她竟還好意思發著呆,自顧著傻笑,道廣不覺惱火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他忍不住喝問:「你有沒有念大學!?」
  
  他開出的條件是「大學相關科系畢、吃苦耐勞、限男性」,怎麼來的全是一些漂亮的笨蛋?
  
  「我有念大學埃」她連忙想從背包裡翻出今天剛拿到的畢業證書。
  
  「你念的是什麼鬼大學?」他沒好氣地質問她。
  
  「不怎麼有名啦。」她癟癟嘴,有幾分慚愧。
  
  抽出畢業證書,她站了起來,像獻寶似的揚了揚它。「你看,我的畢業證書。」
  
  看見她突然拿出畢業證書,道廣的臉上多了三條黑線。
  
  他是遇到什麼寶了?誰要她拿畢業證書出來的?
  
  「坐下!」他忍無可忍的對著她咆哮,還把她的畢業證書粗魯地塞回她的大背包裡。
  
  她一震,乖乖的坐了下來。
  
  哇,好像時光倒轉,又回到了七年前喔。
  
  七年前,他也是這樣吼她、凶她的。
  
  因為已經打過「預防針」,她一點都不怕他這般嚇人的咆哮聲。
  
  忖著,她又笑了——
  
  再一次發現她笑,道廣怔住了。
  
  他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他從沒見過有人被這麼大聲咆哮,卻還露出一臉幸福的笑……
  
  「喂,你看不懂英文,數字總看得懂吧?」他瞪著她問。
  
  「當然。」她回答得很有自信,甚至是有點沾沾自喜地。
  
  「好,」他皺皺眉頭,「FAX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吧?」
  
  她挑挑眉,有點不滿地:「別瞧不起人好嗎?PAX是傳真,我怎麼可能看不懂?」
  
  他眉心糾結,擠出了一個勉強又抓狂的冷笑。「既然你知道FAX是什麼,那麼只要把FAX以後的數字按一按,然後把它傳真出去,這樣很困難嗎?」
  
  她一聽,高興地,「不難,我會。」
  
  「真是萬分感激。」他壓抑著快爆發的脾氣,「傳真機就在你的右手邊,看見了沒?」
  
  「看見了。」
  
  「看見了就快動手。」他沉聲一喝,然後將視線移回電腦螢幕上。
  
  「噢。」瑞希一邊把文件依日期排好,一邊偷覷著他工作時認真又嚴肅的臉龐。
  
  老天,他真的好帥,而且比起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天真是不公平,怎麼會有人明明一臉的凶神惡煞模樣,卻還是帥到這般沒有天理?
  
  雖然她迫不及待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看他這麼忙,她還是先等等吧。
  
  待會兒幫他把文件傳真完以後,再告訴他也不遲。
  
  忖著,她又抬頭瞄了他一下——
  
  「偶像……」掩著嘴,她難掩興奮,嘻嘻嘻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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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1:07
第三章
  
  他想,他這輩子恐怕是再也遇不到這麼詭異的事情了。
  
  在罵跑了N個前來應徵秘書職位的女孩後,這個穿著襯衫、牛仔褲、白色帆布鞋,斜背著一個大包包的女生闖了進來。
  
  她跟之前來應徵的女生都一樣,笨手笨腳又糊里糊塗,但不同的是……她有著其他女生所沒有的堅強。
  
  也許他不該說那是堅強,而是她比較沒有……「羞恥心」。
  
  這麼說當然重了點,但事實是她根本不在乎他怎麼罵她。
  
  不論他用多難聽、多嚴厲的言語責罵她、數落她,她還是嘻皮笑臉,全然不當一回事。
  
  而且她真的有夠怪,居然一邊做事,一邊偷瞄他,而且還嘻嘻嘻的笑個不停……
  
  不過他真的沒時間理會詭異的她,因為手邊的工作已經夠他頭大。
  
  他全心投入手邊的工作,慢慢地無視於她的存在。
  
  終於,工作告了一個段落——
  
  當他在電腦上將最後一筆資料存檔後,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滿意且輕鬆的笑意。
  
  「總算完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揉著眉心,他想起那個還在他辦公室裡的奇怪女孩。
  
  抬起臉,他往前一瞧——
  
  她還在,但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一怔,濃眉一虯。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居然就這麼大刺刺地睡了?
  
  剛來應徵就上班不稀奇,但第一天工作就在老闆的面前睡著,那可就是奇聞了。
  
  他起身走向了她,檢視一下她是否已經將所有資料都傳了出去。
  
  檢查無誤,他看看表,這才發現已經七點。
  
  「原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挑挑眉。
  
  不過就算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會在老闆面前正大光明就趴下來睡覺的人,大概也只有她吧?
  
  正想伸手推她,他睇見了她睡沉了的側臉。
  
  她在笑,像果凍般柔軟晶瑩的唇片微微歙動,臉上漾著滿足的光彩。
  
  他縮回了手,不自覺地端詳著她。
  
  剛才太忙,他還沒好好覷清她呢。現在看她,發現她有一張可愛的臉,而且……她的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
  
  她的臉讓人覺得安心、覺得輕鬆,覺得毫無壓力,彷彿只要看著她,心情就能沉澱下來般。
  
  唇角一勾,他抿唇而笑。
  
  但一驚覺到自己看著她笑,他立刻將笑意一斂——
  
  「他是怎麼了?」
  
  這種小鬼根本不對他的味,他喜歡的是成熟、內斂、獨立、嫻雅且風情萬種的女性。
  
  「喂。」忖著,他伸手推了推她。
  
  「嗯?」瑞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將嘴邊的口水一吸,「啊?」
  
  他皺皺眉,懷疑自己剛才怎盯著這流口水的小鬼看到出神?
  
  「你居然睡著了?」他語帶責備地。
  
  「困埃」她揉揉眼睛,「我昨晚沒睡耶。」
  
  「來這裡應徵讓你很緊張嗎?」他問。
  
  「才不是。」她高舉雙臂,伸了個懶腰,「是因為今天畢業,太高興了。」
  
  「什……」他一怔,「你今天畢業?」
  
  一畢業就來找工作?她還真積極。
  
  「對埃」她點頭,飛快地從背包裡拿出畢業證書,一臉興奮地遞給了他,「我是特地拿畢業證書來給你看的。」
  
  他挑挑眉,「不用看也知道你念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校。」
  
  「ㄟ,你這話很傷人耶。」她癟癟嘴,雙手抱胸,「好歹我也是個大學畢業生……」
  
  看見她在他面前那副自在又隨意的模樣,他微蹙眉頭,既疑惑又覺有趣。
  
  每個來應徵面試的年輕女子,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十分拘謹的樣子,可她卻一臉的輕鬆自若,毫不在乎,就連那身打扮都讓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新新人類?
  
  「你念什麼科系?」他問。
  
  「文科。」她說。
  
  他眉頭微蹙,「文科的敢來應徵?」
  
  「誰告訴你我是來應徵的?」她直視著他。
  
  他一怔,「你……」
  
  真是怪事一樁,她不是來應徵的?那麼……她來做什麼?又為什麼會進到他的辦公室?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瞧她一臉正經,他更是困惑了。
  
  他認識她嗎?不,他沒有印象,他對這種小鬼沒興趣,更從沒碰過這樣的年輕女孩……
  
  「我一來,她們就把我推進來,然後你就抓著我幫你工作,但其實我只是拿畢業證書來給你看……」
  
  「慢著。」他打斷了她,因為他已經開始頭痛了。
  
  她不是來應徵,而是拿畢業證書給他看?她為什麼要拿畢業證書給他看?而他又幹嘛要看她的畢業證書?
  
  她到底是誰?他跟她有任何關係嗎?
  
  「你……」他眉丘一隆,細細端詳著她,「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在外面,他總是保持「清醒狀態」,絕不會做出什麼糊里糊塗的事來,更不可能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跟這種小鬼有任何的瓜葛。
  
  既然什麼「可能」都沒有,那麼他跟她之間會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關係?
  
  「你不認識我了?」雖然她並沒奢望他會記得她,但知道他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難免還是有點失望。
  
  睇見她那失望的表情,他一怔。
  
  「我們真的認識?」他濃眉一虯,驚覺到事態嚴重。
  
  她點點頭,一臉肯定。
  
  他眉心糾結,神情憂疑。
  
  「我跟你……」他皺皺眉,忖了一下,「我是說,我跟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我……」
  
  看見他表情困惑又憂慮,她眨眨眼,一臉好奇。
  
  他看起來有點不安,有點緊張,似乎在憂心著什麼。
  
  道廣睇著她,用辭小心地:「通常我是不會對你這樣的小鬼有興趣的,但是……」
  
  「嗯?」看他欲言又止,她睜大了那雙晶亮大眼,直直地注視著他。
  
  迎上她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他心頭不覺一悸。
  
  「但是什麼?」她追問著。
  
  「我……」他有幾分礙口地:「我有對你做過什麼嗎?」
  
  這會兒,她恍然大悟。
  
  原來他之所以這麼緊張不安,都是因為他以為她是他糊里糊塗時釣來的美眉。
  
  哼,還說什麼對她這樣的小鬼沒興趣,聽起來真教人生氣。
  
  「你對我做過的事可多了。」她打定主意整整他。
  
  道廣一怔,眉頭更是深鎖了。
  
  該死,他真的做了什麼壞事嗎?什麼時候?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他一臉惶惑,她暗笑在心裡。「活該。」
  
  「你成年了吧?」雖然他不記得曾對這個女孩做過什麼不好的事,但如果她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事情可「大條」了。
  
  她點頭,「我大學畢業,當然成年了。」
  
  他鬆了一口氣,「那麼……你找我究竟是為了……」
  
  「就為了讓你看畢業證書埃」她說。
  
  他眉心一擰,一臉「你在說什麼鬼」的表情。
  
  他對她做了不好的事,然後她跑來找他,為的不是索求什麼,而是要他看她的畢業證書?
  
  「我說真的,」他覺得她根本是在故弄玄虛,他知道她的目的絕不是這個,「你到底要做什麼?」
  
  知道他已經上當,而且正處於極度憂慮懊惱的狀態,她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覷見她眼底的黠光,他微怔。
  
  他發現這個女孩子很不簡單,她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她到底想怎樣?她這樣曖曖昧昧,是為了要脅他嗎?
  
  不,沒有任何人要脅得了他東川道廣。
  
  「你要錢?」他臉一沉,聲線冰冷地。
  
  聞言,瑞希神情大變——「喂,誰要你的錢?」
  
  錢?他都用錢打發女人嗎?雖然他是她的偶像,她還是不能忍受他變成這種人。
  
  「那你要什麼?」他被她曖昧模糊的態度惹毛了。
  
  「我沒要什麼。」她直視著他。
  
  他眉梢一揚,沉聲地:「你在玩花樣?」
  
  迎上他那銳利而冷酷的目光,她一震。
  
  他以前常凶巴巴的對她,但這樣的冷冽目光絕對跟七年前的不一樣。現在的他有著更具殺傷力、更教人膽顫的眼神。
  
  她從不怕他,但這一刻,他讓她想逃。
  
  鼓著臉,她害怕卻又倔強地板起臉孔。「算了,你已經看過我的畢業證書,我要走了。」
  
  說著,她將畢業證書塞進大背包裡,急急忙忙地就要跑。
  
  道廣臉色一沉,伸出了手——
  
  「不准走。」
  
  ════
  
  瑞希沒有逃開,因為她被他那一雙大手重新按回椅子上坐好。
  
  她抬起眼,畏怯地望著他。
  
  從前她坐不住時,他也都是用這種霸道又強勢的方法,將她按在椅子上的。
  
  「把話說清楚。」他銳利如鷹般的眼睛鎖住了她。
  
  他這個人不喜歡不清不楚,更不喜歡人家吊他的胃口。他喜歡一次把話講明,不拖泥也不帶水。
  
  「說什麼?」她一臉無辜地睇著他。
  
  「說你來的目的。」他說。
  
  「我已經說了。」
  
  「那不是你的目的。」他篤定地。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目的不是那個?」
  
  「就因為我不是你,才要你說清楚,講明白。」
  
  「我已經說清楚了埃」她秀眉一擰,有幾分氣惱。
  
  他發什麼神經?人家都已經說明來意了,他還不信?
  
  「我跟你真的認識嗎?」他以一種質疑的眼神瞪視著她:「我真的跟你有過……」
  
  該死,他怎麼可能跟這種半生不熟的年輕小鬼發生關係?
  
  「我在什麼地方遇見你的?」他決定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我家。」她說。
  
  「你家?」他一震。
  
  見鬼!他不認識她,又怎麼會在她家遇見她?
  
  「對,我家。」
  
  「你……」他退後了兩步,以一種凝重的眼神審視著她。
  
  他驚覺到自己遇見的不是個怪女孩,而可能是個精神狀況不太穩定、不太正常的女孩。
  
  他想,他根本不認識她,而她只是一個瘋狂迷戀他,以至於有了嚴重妄想症的陌生人。
  
  「該死!」他暗咒一聲。
  
  櫃檯人員居然把這樣的人送上樓來,而他的職員竟也糊里糊塗的讓她進到他的辦公室。
  
  更扯的恐怕是他,不只指派她工作,還相信她剛才所說的滿嘴鬼話。
  
  「小姐,我想你該走了。」他說。
  
  瑞希皺皺眉,微噘著嘴。「我剛才就想走,是你拉著我。」說罷,她又站了起來。
  
  「再見。」她走過他面前,淡淡地說了一句。
  
  「唔。」再見?不,他絕不讓這種莫名其妙的女孩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瑞希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幽幽地、沉默地注視著他。
  
  發現她停下來,而且眼睛還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道廣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還有事嗎?」他語帶試探地。
  
  她搖搖頭,咬了咬唇。「我喜歡你,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他一怔。
  
  果然,她是一個瘋狂的、有嚴重妄想症的粉絲。
  
  「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她頓了一下,「我不是無藥可救的笨蛋,我真的念完大學了。」
  
  他眉頭一牛怎麼說了半天,她又在說大學畢業的事?
  
  天啊,他真的被她搞糊塗了。
  
  她又注視著他,像是要把他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中似的。
  
  她的注視讓他渾身不自在,但已是成熟男人的他,又不願顯露出他的不安及疑慮。
  
  他蹙著眉頭,神情嚴肅而凝沉地回望著她。
  
  「不打攪了。」她彎腰一欠,轉身就走。
  
  然後,她離開了他的視線。
  
  望著那扇已沒有她身影的門,他不知為何竟有種強烈的失落感。
  
  他驚覺到不對勁,機警地將自己的思緒拉回。
  
  這是一個意外,一場鬧劇,而它……結束了。
  
  不自覺地,他歎了一口氣——
  
  「對了!」突然,一個略顯高亢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他嚇了一跳,因為她又出現在他眼前。
  
  因為太過驚愕,他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他就那樣看著她,怔怔地、兩眼發直地……
  
  「我跟你說,」她神情認真地,「我姓伊東,我叫伊東瑞希,拜拜。」
  
  說完了這些話,她頭也不回地又跑掉。
  
  道廣怔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伊東?伊東瑞希?」
  
  不知怎地,他竟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像是……忽地,他腦海中閃過一個熟悉卻遙遠的影像。
  
  「伊東瑞希!?」他驚訝地。
  
  他想起來了,「伊東瑞希」這個名字跟他記憶中的某個影像連結起來了。
  
  難怪他覺得她那古靈精怪的眼睛似曾相識,難怪不管他怎麼凶她,她都無動於衷,甚至還嘻嘻哈哈,難怪她說他們是在她家認識的,難怪她會望著他傻笑,還說什麼喜歡他,原來她……她竟是七年前那個伊東家的麻煩小鬼!?
  
  她為什麼突然來找他?她家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拜託他幫忙?她……
  
  他心中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相隔七年毫無聯繫,理性得近乎冷漠的他,並不認為有維繫的必要。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被她的身影糾纏祝
  
  此時,他的腳動了——
  
  ════
  
  走出大樓,瑞希回頭又望了幾眼。
  
  就這樣嗎?她努力了那麼久,就為了這麼一下嗎?想想,自己真的有夠傻,暗戀一個那麼遙遠的男人……
  
  這七年來,因為心裡惦著他,讓對讀書不在行的她,有了不可思議的動力跟毅力,一步一步地朝著目標前進。
  
  但就這樣嗎?就為了見他一面,就為了讓他知道她這個無藥可救的笨蛋,終於還是念完了大學?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就算她變成了聰明的女生,她跟他之間的距離還是太遙遠,更何況她並沒有變成聰明的女生。
  
  細想起來,自己實在天真得有點可笑。只不過是一所三流大學,她就這麼自滿地跑來跟他炫耀。
  
  「唉……」她猜想此刻的他,恐怕已在上頭笑到內傷吧?
  
  低著頭,她有幾分頹喪。
  
  緩慢地邁開步伐,她準備離去。
  
  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急促而穩健的腳步聲——
  
  「小鬼。」
  
  聽見有人這麼叫她,她嚇了一跳。因為會這麼叫她的除了她的家人,就是……
  
  她一震,停下了腳步,並轉過頭去。
  
  是他,他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我記起來了。」望著她,道廣淡淡地說。
  
  知道他還記得她是伊東家的「小鬼」,她原本頹喪悵然的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
  
  他走上前來,蹙眉一笑。「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
  
  「為什麼?」他問。
  
  她微怔,「嗯?」
  
  「為什麼突然來找我?不是看畢業證書那麼簡單吧?」一個多年不見,甚至沒有聯絡的人突然出現,他實在很難不去猜測她的動機。
  
  這真的是壞習慣,但在竟爭激烈、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多年,他已不知不覺的成了這種凡事存疑的人。
  
  她微蹙眉頭,不解地。
  
  「需要我幫什麼忙嗎?」她爸爸曾是他父親的救命恩人,若她有求於他,他一點都不覺奇怪。
  
  她一愣。
  
  「要錢還是……」
  
  這會兒,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ㄟ!」她打斷了他,有點不悅地:「我才不是來跟你借錢的呢。」
  
  他沒有任何不敬或羞辱的意思,但他看得出來,她生氣了。
  
  「我沒有惡意,只是問問……」他挑眉一笑:「你突然冒出來,我很難不往那方面去想。」
  
  「我真的只是拿畢業證書來給你看。」她又強調了一次。
  
  迎上她認真的、嚴肅的眼睛,他心頭微撼。
  
  是的,她是說真的。但……為什麼?
  
  像是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她續道:「你以前總說我笨得無藥可救,我只是想證明我也能念完大學……」
  
  他皺皺眉,「我說過那種話嗎?」
  
  「當然。」她輕聲一哼,「你說話最毒、最不留情了……」
  
  「好吧,我為我的毒舌向你道歉。」她那鼓著臉頰的可愛表情令他忍不住笑了。
  
  「這個道歉有誠意嗎?」她斜著眼瞄他。
  
  他輕點下巴,「絕對誠意十足。」
  
  頓了頓,她滿意地抿唇一笑。「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家人都好嗎?」他禮貌性地問。
  
  「托你的福,他們都很好,不對我爺爺已經過世了。」
  
  「噢,」他微怔,「真抱歉……」
  
  她搖搖頭,唇角輕揚,但眼底卻有幾分哀傷。「他走得很安祥,像睡著了一樣……」
  
  「對了,」他話鋒一轉,「你剛才說你念文科?」
  
  「嗯。」
  
  「將來想找什麼工作?」他隨口問道。
  
  她眨眨眼,盯著他瞧,「你要幫我找?」
  
  「ㄜ……」他本來只是隨口問問,但她一這麼反問他,反倒教他不知所措。
  
  幫她找工作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有此義務嗎?他有必要延續這一段已經斷線七年的關係嗎?他……他從來不維繫不必要的關係及感情的。
  
  見他有點為難,她蹙蹙眉頭,乾笑兩聲。「算了,我開玩笑的……」
  
  聽她這麼說,他突然覺得尷尬。是他先開了口,現在卻……
  
  「想找什麼樣的工作?」終究,他還是要面子的繼續這個話題。
  
  「沒認真想過。」她聳聳肩,坦率地。
  
  她那一副凡事都無所謂的調調,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有人把日子過得這麼「隨便」?
  
  看來,她除了個兒長高一點,年紀增長一點,其他的都沒長進。
  
  她還是七年前的她,隨性且漫不經心。
  
  「那……」他決定換一個方式問:「你能做什麼?」
  
  她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什麼都能做,只要不犯法、不賣身,哈哈……」說完,她自認為幽默的笑了笑。
  
  她的冷笑話不但沒逗笑他,反倒教他眉頭深鎖。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剛才隨口問問的他,不知怎地竟比她還要認真起來。
  
  「我很認真埃」她語帶抗議地。
  
  「你……」他發現一跟她接近,他就忍不住端出從前擔任她家教時的那種架式來。
  
  「我本來就能吃苦耐勞,既不怕打又不怕罵埃」她說得有幾分洋洋得意,彷彿這是她唯一的優點。
  
  瞧她說得一臉得意,他真不知該罵她還是誇她。
  
  「你這樣怎麼找得到工作?」他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衣著隨便,態度輕浮,誰雇你誰有毛玻」
  
  「喂,」她不滿地,「你說得太狠了吧?」
  
  「我這是給你忠告,你別……」話沒說完,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打斷了他,而那聲音來自她的……肚子。
  
  他臉綠了,微慍地瞪著她。
  
  她抓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抱歉,吃飯的時間到了。」
  
  他濃眉一叫,雙手環抱胸前,若有所思地睇著她。
  
  「你看什麼?」她好奇地盯著他。
  
  他面無表情地,「看你。」
  
  她一怔,臉兒倏地一熱。雖然知道他這句話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但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悸。
  
  他眉心聚攏,「你老爸很正常,你老媽很正常,你哥哥也算優秀,為什麼你……」
  
  聽到這兒,她就知道他要損她。
  
  「ㄟ,你別出口傷人喔。」她指著他鼻子,先發制人。
  
  他撥開她的手,狡黠一笑。「你若不是基因突變,就是垃圾桶撿來的。」
  
  「喂!我才不是撿來的呢!」她杏眼圓瞪,氣鼓鼓地提出抗議。
  
  他唇角一揚,朗朗笑著。
  
  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他這一個月來笑得最開心、最自在、最發自內心的一次。
  
  「走吧。」他一手擒住她的脖子,「我請你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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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1:33
第四章
  
  坐在路邊的屋台,瑞希皺皺眉頭,「我以為你要請我吃大餐呢。」
  
  「這裡的東西可不輸給大餐廳,你要吃什麼?」他望著她,「拉麵、關東煮還是燒烤?」
  
  「嗯……」她看了一眼菜單,「豚骨拉麵好了。」
  
  他撇唇一笑,「明智的選擇。」
  
  「老闆,」他朗聲地:「兩碗豚骨拉麵。」
  
  「馬上來。」那壯壯的老闆聲音豪邁地回應著。
  
  「ㄟ,」她看著他,一臉納悶地:「你常來?」
  
  「嗯。」他點頭,「一個星期至少來五天。」
  
  「什……」她驚疑地:「你家沒傭人幫你做飯?」
  
  「沒。」
  
  「那你媽媽呢?她也不做?」話剛出口,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點蠢。
  
  他媽媽可是尊貴無比的東川夫人耶,夫人不必做家事,當然也不必辛苦下廚。
  
  「我沒住家裡。」他說。
  
  她一怔,「你跟家人不和?」
  
  「你才跟家人不和。」他斜瞥了她一記,「我都三十一了,不是像你這種需要監護的小鬼。」
  
  「我才不需要監護呢。」她抗議著:「要不是老爸不准,我早搬出來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他哈地一笑,「小姐,我實在看不出你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你別看不起人,我……」
  
  「你還沒找到工作呢。」他打斷了她,語帶戲謔地:「說大話。」
  
  她噘起嘴巴,「我會找到的,遲早。」
  
  「是遲還是早?」他嘴壞地揶揄她一下。
  
  論口才,她還真是比不上他。於是,她閉上了嘴巴,醞釀著下一波的攻勢。
  
  「拉麵來了。」此時,屋台的老闆端上了兩碗熱騰騰的拉麵。
  
  「東川先生,」老闆打量了瑞希幾眼,「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她?」道廣蹙眉一笑,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
  
  瑞希受傷地瞪了他一眼,「什麼態度?」
  
  對於她不悅的、生氣的目光,他不以為意地笑笑,「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的。」
  
  「你這種話很傷人喔。」
  
  「我沒說你不好,只是……」他一邊掰開筷子,一邊微笑說道:「我喜歡的可是成熟女性,像你這種凡事不經大腦思考,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小鬼,我沒興趣。」
  
  「哼,」她不服氣地,「像你這種自以為成熟,但說起話來卻尖酸刻薄的男人,我才沒興趣呢。」
  
  他撇撇唇,一臉狡黠地:「我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她喜歡我……」說著,他睞了她一記。
  
  她紅了臉,百口莫辯。是,她是說過喜歡他,而且是當著他的面,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她是喜歡他沒錯,而她現在還迷戀著他也是事實。但從前說過的話,現在被拿來當笑柄一樣談,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唉,凡走過必留痕跡,都怪當時年紀校
  
  看著他倆鬥嘴,老闆哈哈大笑。「東川先生,這位小姐真有趣。」
  
  「何只有趣,你不知道她以前……」
  
  「喂,別把八百年前的事抖出來。」她語帶警告地。
  
  他挑挑眉,「怕丟臉?」
  
  「我丟什麼臉?」她決定反擊,「那麼大的公司,那麼了不起的總裁,居然找不到可以用的秘書才叫沒面子呢!」
  
  果然,這件事讓他方纔的得意張狂頓逝——他眉一沉,目光一凝,立刻露出那精悍嚴厲的表情來。
  
  「像你這麼壞的老闆,誰當你秘書誰可憐。」逮到機會,她再用力地補上一腳。
  
  想起找秘書這檔子事,還真教他懊惱不耐。
  
  一個月,他東川道廣找秘書居然得花上一個月時間?而最嘔的是……直到今天為止,他還沒找到。
  
  「你上一個秘書一定是受不了你,才會『辭官歸隱』的吧?」
  
  「胡說。」他瞪了她一眼,「我的秘書是為愛走天涯,跑到西雅圖去了。」
  
  她微怔。為愛走天涯?真浪漫。
  
  「再笨都會選擇心愛的男人,而不要待在你這種惡魔老闆身邊。」她趁機再消遣他兩句。
  
  他濃眉一叫,斜覷了她一眼。「是女人,心愛的女人。」
  
  她眨眨眼,訝異地:「什……你的秘書是同性戀?」
  
  「他是男的。」他沒好氣地。
  
  「啊?你的秘書是男人?」奇怪,怎麼跟她想的都不一樣?
  
  她一直以為秘書都是女性,而且是那種成熟內斂,美麗優雅的女性。
  
  「我征的是男秘書,可是來應徵的卻都是女人……」提及此事,他似乎有一肚子的氣,「真是莫名其妙,她們看不懂求職欄上『限男性』幾個字嗎?」
  
  她微頓,沉默了一會兒,再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口面。
  
  「上面可沒寫『限男性』幾個字喔。」她說。
  
  「嗯?」他微怔,疑惑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貴公司的徵人啟事登了一個月,但從沒有過『限男性』這幾個字。」她總在注意他的新聞,就連他公司的徵人啟事都不放過。
  
  聞言,他大感訝異。「你說的是真的?」
  
  「嗯哼。」她點點下巴。
  
  他濃眉叫皺,神情懊惱慍怒。「難怪沒有半個男人前來應徵,真是群笨蛋……」
  
  「你別怪你底下的員工,他們可能是好意。」她揚揚眉,一副她什麼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好意?」
  
  「每天對著漂亮的秘書,也許能改善你的壞脾氣。」說完,她咧嘴一笑。
  
  「免了,看見她們,我才有氣。」他說。
  
  「你這人真夠奇怪的,誰不喜歡每天面對漂亮的秘書小姐?」
  
  「你是說漂亮的笨蛋嗎?」他毫不留情地批判著:「那些女孩子總以為秘書的工作就是每天穿得漂漂亮亮,打打電話,陪老闆開開會,見見客戶,然後薪水就能輕鬆入袋,她們把這個工作想得太簡單了。」
  
  她突然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地看著他。
  
  「不是這樣嗎?」
  
  我咧!他還以為她一臉嚴肅的在想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呢!原來她……
  
  「當然不是。」他幾乎要伸手,像從前一樣的扁她,但在最後一刻,他壓抑住那個衝動。
  
  雖然她的腦袋還是像七年前一樣的不靈光,但現在的她畢竟已經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女性了。
  
  對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性「動手」,他可要考慮一下。
  
  「那麼……當你的秘書要有什麼飛天遁地的通天本領啊?」她一臉認真地問。
  
  「簡單的說……」他忖了一下,「他必須讓當老闆的我沒有後顧之憂。」
  
  她微怔,「你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
  
  他眉心微擰,「也就是說,他要能解決我的大小瑣事,讓我不必為雜事煩心。」說完,他似乎稍嫌不足地補充道:「你知道嗎?我之前的秘書比我還清楚我歷任女朋友的生日。」
  
  「真的?」她驚訝地。
  
  「當然。」
  
  「秘書這個工作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
  
  「你知道就好。」
  
  「尤其礙…」她若有意指的,「能當你秘書的人絕不是普通人。」
  
  他微微皺眉,「你想說什麼?」
  
  「暴政必亡啊,難怪你找不到秘書。」她為了嘴皮子能小勝而洋洋得意。
  
  「不是我難搞,是她們對我存有太多幻想。」
  
  「這倒不假……」她喝了一口湯,「你在報章雜誌上出現時,都是一副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模樣,誰曉得你一凶起來跟鬼沒兩樣……」
  
  「報章雜誌?」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原來你一直在注意我的消息……」
  
  她像是被揪住尾巴的貓,驚慌失措地急著想逃脫。「才沒有,是你……你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她低下頭,認真吃麵,目的是掩飾自己的心慌羞悸。
  
  道廣並沒有注意到她這些細微的小變化,在他眼裡,她還是那個小鬼,即使她如今以大女孩的樣貌出現在他面前。
  
  「總之……」因為沒有注意到,他很快地將話鋒栘轉回原話題上,「那種罵一下就哭得一臉委屈的女人,是絕對不夠格當我秘書的。」
  
  發覺他並沒有太在意她臉上及心理的變化,固然讓她有點小小的失望。但反之,卻也教她鬆了一口氣。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我一樣那麼『耐罵』嗎?」
  
  他勾唇一笑,「如果說她們是溫室小花,那麼你根本是塑膠花……」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
  
  「ㄟ你……」她羞惱地瞪著他,「哼,沒禮貌。」
  
  說她是塑膠花?拜託,排隊追她伊東瑞希的人多到可以組球隊耶。
  
  「對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盯著她,「你可以……」
  
  迎上他發亮的眸子,她一怔。「什……什麼?」
  
  「你能來幫我的忙嗎?」他一臉嚴肅地問。
  
  「ㄜ?」她一震,「當你的秘書!?」
  
  「你想得美。」他立刻潑她冷水,「我可不會急就章,隨隨便便抓個人充數。」
  
  聞言,她不悅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幫什麼忙?」
  
  「在我還沒找到秘書之前,你先跟在我旁邊幫忙。」他說。
  
  她挑挑眉,「難道你不能先在公司裡找個人支援一下?」拜託,東川集團底下有幾萬名員工,她就不信他找不到可以支使的人。
  
  「我不喜歡拆散公司的人事架構,『該在哪裡的人就在哪裡』是我的原則……」
  
  「說得好聽,我看根本是因為沒人敢待在你身邊做事吧?」她掀掀嘴唇,嘀咕了兩句。
  
  「喂,」他低喝一聲,「你幫不幫?」
  
  他現在需要一個幫他處理雜事的人,而且這個人要耐操、耐罵,不會動不動就哭著跑回家。
  
  她皺著眉頭,一臉思索模樣。
  
  雖然他很凶,但能待在他身邊,一邊工作一邊欣賞自己的偶像,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再說,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工作,還能順便敲她老哥一頓大餐。
  
  嘿嘿,她是一石二鳥,雙贏。
  
  「薪水怎麼算?」她的問題相當實際。
  
  「日薪一萬,你覺得如何?」
  
  「真的?」聽到日薪一萬,她驚疑地。
  
  他點頭,「不過你不算是編制內的人員,勉強只能說是我的打雜小妹,所以一旦我找到秘書,你就要走路。」
  
  「好狠……」
  
  「讓你留在公司也不是不行,不過那得看你的表現。」在商言商,他可不是那種有人情可講的人,「這樣可以嗎?」
  
  她眉頭深鎖,認真思忖片刻。「好,我接受你的條件。」
  
  他挑眉一笑,「明天準時上班。」說罷,他起身付了錢。
  
  「再見。」掀開簾子,他就要走。
  
  「喂,」她趕緊吞下最後一口面,「你就這樣走啦?」
  
  「難道你期待我送你回家嗎?」他咧嘴一笑,然後笑意一斂:「不准遲到。」說完,他轉身離開。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高大背影,她有一種強烈的、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送她回家?不,她沒有那麼不切實際的奢望,她只是希望他能再跟她多說幾句話……
  
  ════
  
  「東川集團?」聽到她已經找到工作,伊東一家全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哥,」看著光輝,瑞希賊賊一笑,「別忘了你跟我賭的大餐喔。」
  
  「知道啦。」光輝皺皺眉,為他的荷包即將失血感到難過。
  
  「瑞希,是什麼樣的工作?」伊東太太問。
  
  「一般的文員。」
  
  「是打雜小妹吧?」光輝悻悻地損她兩句,「倒茶、影印,或是跑腿之類的……」
  
  她不服氣地瞪他一眼,「別看不起人,好嗎?」
  
  拜託,她雖不是編制內人員,但好歹可是跟在總裁身邊辦事的人耶。
  
  當然,這件事她並沒有說出來。
  
  她老爸可是出了名的硬漢脾氣,要是他知道她跑去找東川道廣,鐵定氣得打她幾大板。
  
  「小鬼,」伊東神情凝沉,若有所思地,「你該不是利用什麼關係吧?」
  
  「ㄟ?」她一震,警覺地,「不,沒有。」
  
  伊東注視著她,嚴肅地:「我可不准你跑去找東川家要人情。」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她急著否認。
  
  儘管否認得有幾分心虛,但事實上,她並沒有說謊。
  
  她找東川道廣不是為了要人情,而他會找她幫忙,也是她始料未及。
  
  不過為免節外生枝,她還是別實話實說的好。要是她老爸知道她是東川道廣的打雜小妹,肯定會揪著她耳朵,要她跪著面壁思過。
  
  「老公,」伊東太太笑著:「我們瑞希不是那種孩子,你放心吧。」
  
  「我只是提醒她。」伊東說。
  
  「好啦好啦,」溫柔的伊東太太結束了這個話題,「明天要上班,早點去睡吧。」
  
  「喔。」瑞希笑看了她媽媽一眼,一臉感激。
  
  此時,伊東太太回應她的是一記高深的微笑。
  
  那表情像是在說……小鬼,我什麼都知道。
  
  ════
  
  當瑞希在隔天早上踏進公司大廳的那一瞬間,兩名櫃檯小姐瞠目結舌,一臉震驚。
  
  「你……」
  
  「我來上班。」依舊穿得一副像要去郊遊踏青模樣的她,咧嘴笑笑。
  
  「你……」櫃檯小姐上下打量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做什麼?」
  
  「東川先生的左右手埃」她說。
  
  「你?」櫃檯小姐幾乎失控地驚呼:「東川先生要用你?」
  
  看見她們那種不以為然的態度,瑞希有點不服氣地。
  
  「對,他要我來上班。」說罷,她轉身走向了電梯。
  
  這時,她聽到她們在她背後說了一句話——「看來東川先生是真的找不到人了……」
  
  她秀眉一擰,滿臉的慍色。
  
  進到電梯,所有的人都用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她,好像她是什麼三頭六臂,長相奇特的怪物般。
  
  當然,跟這些光是看穿著就知道是菁英分子的人比起來,她是很奇怪啦,不過誰規定上班族就一定要有上班族的樣子?
  
  忖著,她揚起下巴,倔強地面對所有人審視的目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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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2:05
第五章
  
  「你在搞什麼鬼……」
  
  「笨蛋!」
  
  「什麼?你連這個都不會?你大學是怎麼念的!?」
  
  「伊東瑞希,你這只腦震盪的豬!」
  
  打從瑞希進到道廣的辦公室後,這樣的罵聲就沒有間斷過,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打退堂鼓。
  
  她早知道他的脾氣,也知道他一罵起人來是如何的不留情面。
  
  因為心中有數,她也就沒把它當一回事。
  
  再說,偶像就是偶像,就算他罵人時活像露出兩顆尖尖獠牙的鬼,他還是她的偶像。
  
  於是,幾天下來,她就過著那笑罵由人,樂天知命的打雜小妹生活。
  
  午休時間,她依舊拿出母親為她做的愛心便當,一個人窩在辦公室裡享用。
  
  而此時,出外用餐的道廣提早回來了——
  
  「我要睡覺,兩點以前都不准吵我。」他簡單地交代一句,解開領帶及三顆鈕扣,就這麼躺在沙發上睡了。
  
  為免吵到他,瑞希趕緊把飯菜吃完,乖乖地坐在離他三公尺遠的另一張椅子上。
  
  他真的睡了,而且很快地就睡沉了。
  
  她想,他昨晚一定熬夜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熬夜工作,還是熬夜玩樂。
  
  她靜靜地注視著他,越看越覺得他實在好看。
  
  濃密的眉、挺直的鼻、飽滿的唇、平整的下巴、光潔的額頭、完美的身架……天啊,這一切對她來說,就好像是美夢一常
  
  幸好她做了那件傻事——拿畢業證書來找他。因為若不是如此,她就不會有這種近距離貼近偶像的機會。
  
  「唉……」能這樣正大光明的看著自己的偶像,讓她忍不住地發出幸福的喟歎。
  
  很快地,時針走到了2的位置。
  
  她輕悄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他旁邊。 本想叫醒他,誰知一見到他沉睡的俊顏,竟不捨得喚醒他。
  
  要是他醒著,是絕對不許她這麼肆無忌憚盯著他瞧的。
  
  於是,她慢慢地蹲下來,支著下巴,一臉癡迷地凝望著他。
  
  好幸福……她唇角微微上揚,覺得整個人都暈陶陶地。
  
  整整七年,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他,有時她覺得自己蠢,有時又覺得自己簡直了不起。
  
  畢竟要這麼戀著一個跟自己完全沒有交集,只能睹照思人的人七年,可是需要無比的毅力。
  
  她小心地撥開他額前的一小撮髮絲,想更清楚地看見他的眉眼,而她發現他居然毫無察覺。
  
  她忍不住地又摸摸他的臉,而他還是動也不動。
  
  睡得這麼沉?見他沒有反應,她越是大膽地欺近他。
  
  玩心一起,她故意將臉貼近他,然後皺起鼻頭,用力的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他眉心微微一擰,但身體沒有動。
  
  她像個搗蛋鬼一樣得意的笑笑,然後變本加厲地再靠近、再吸氣、再呼氣……
  
  突然,一直緊閉著雙眼的道廣睜開了眼睛,伸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將她往下一拉——
  
  「啊!」惡作劇得正盡興的瑞希驚叫一聲,整個人已貼住了他。
  
  當她驚覺到自己已是如此的緊貼著他,她臉紅心跳,背脊一僵。
  
  「你礙…」熟睡中感覺到有人對著他的臉呼氣,道廣就已經醒了過來。
  
  他知道她在搗蛋,但他沒有立刻拆穿她,直到她越來越不知分寸,他才決定給她一個懲罰。
  
  他緊攫著她,一臉你死定了的笑,「你敢……」話沒說完,他就迎上了她羞悸的眸子,而且是近距離。
  
  不知怎地,他的心一緊——
  
  她的臉像蘋果一般的紅了,她的眼睛羞澀而嬌怯地看著他,她的神情十分驚慌,她的胸口正怦怦地跳。
  
  而他之所以感覺得到她的心跳,是因為他跟她的胸口是緊貼著的。
  
  他陡地一震,倏地鬆開了手,並將她一推。
  
  他彈坐而起,而瑞希也跌坐在長沙發的另一端。氣氛變得十分奇怪,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騷動。
  
  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但他知道他此刻的心慌絕不亞於她。
  
  但,她是小鬼,他可不是。這種心慌意亂、這種不知所措,不該出現在他這種成熟男人身上。
  
  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突然害怕面對她,看見她的表情。只是,這並非他的個性,他一向正面迎向自己的恐懼。
  
  於是他轉過臉,瞪著她。
  
  「叫你兩點鐘叫我,你在玩?」他以他一貫的兇惡口氣掩飾自己的不安。
  
  因為經歷了方纔的大震撼,平時嘻嘻哈哈的瑞希突然笑不出來。
  
  她壓低著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我……我就……」
  
  「就什麼?」他霍地起身,走過她身邊時,狠狠地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已經兩點二十分了。」
  
  「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他邊說邊走向辦公桌,「你不知道我的時間就是金錢嗎?看你已經浪費了我多少錢。」說完,他在辦公桌前坐下。
  
  瑞希怔怔地坐在原處,低著頭,漲紅著臉,動也不動地。
  
  她剛才真的嚇了一跳——當他一把勾住她,然後她摔進他懷中的時候。
  
  她從沒那麼靠近過他,而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種機會。
  
  在它還沒發生之前,她曾幻想過自己偎靠在他胸口的畫面,當時她認為那是一件好康的事情。
  
  但當它真的發生,她才發現那比她原先所想的還要震撼、還要可怕。
  
  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老天,她怎麼會做那麼蠢的事情?他會怎麼想?他會發現她的心事嗎?他會認為她根本是在癡心妄想嗎?
  
  雖然她從前曾當面說過喜歡他,但當時她還小,根本不知害臊。可現在不同,他是個男人,而她也已經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大女孩了。
  
  天礙…她掩住了臉,懊惱又羞慚地。
  
  「喂。」見她掩著臉,坐在原地,他出聲喊她。
  
  她揚起臉,一臉嬌怯地望著他。而睇見她那樣的表情,他心頭又是一悸。
  
  他警覺到不對勁,神情一沉。
  
  「你……」不行,他現在無法面對她,跟她共處一室,讓他心浮氣躁。
  
  頓了頓,他決定支開她。「你先出去。」他說。
  
  她一怔,緩緩站起。「去……去哪裡?」
  
  他皺皺眉頭,「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在這裡。」
  
  她咬咬唇,一臉不安。不要在這裡?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不想看見她?
  
  噢,老天,千萬別讓他討厭我。她在心裡祈禱著。
  
  「你還在發呆?」他濃眉一牛
  
  「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她一臉無辜。
  
  他眉心一攏,隨口說道:「回家好了。」
  
  聽見他要自己回家,瑞希心一沉。回家?他是要她捲鋪蓋走路嗎?不會吧,她才上了幾天班耶。
  
  「還不出去?」他催促著。
  
  她訥訥地睇著他,猶豫著該不該問他是否要她回家吃自己。
  
  「出去時把門帶上。」他又說。
  
  聽見他這麼說,她把想問的話吞了回去。
  
  算了,還是別自討沒趣,再問下去,恐怕他會送她一個字——滾。
  
  抓起背包,她不發一語地離開了辦公室。
  
  當她帶上門的那一刻,道廣鬆了一口氣;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這偌大的、安靜的辦公室卻給他一種無以名狀的空虛感。
  
  ════
  
  「她來了沒?」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打電話問樓下的櫃檯小姐。
  
  「還沒見到她的人耶。」聽出他滿腹的不悅惱怒,櫃檯小姐戰戰兢兢地回答著。
  
  「什麼?」他忍不住對著電話那端不相千的她大吼:「已經十點了,她還沒來!?」
  
  雖然他昨天不想面對她,但經過一晚的調適,他已經讓自己恢復正常,可她卻遲到!
  
  她有什麼理由遲到!?他有說她可以遲到嗎?
  
  從上班到現在,沒有人敢接近他的辦公室,就連他想找人影印,那幾個女職員也要先「剪刀石頭布」看誰比較倒楣……
  
  他一肚子火,可唯一能忍受他、默許他、無視於他的憤怒焦躁的人卻不見了?
  
  「打電話叫她馬上來。」他說。
  
  「ㄜ……」電話那頭,櫃檯小姐囁嚅地:「東川先生,我沒有她的電話……」
  
  他一怔,這才驚覺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也不知道。
  
  沒錯,因為她不是屬於編制內的人員,因此公司方面並沒有留下她的基本資料,而更扯的是他也沒問過。
  
  這下可好,他上哪兒去找她?
  
  「東川先生,我想她……」櫃檯小姐支吾地:「她會不會是不做了?」
  
  「什麼?」他一怔。
  
  「我是說她……」
  
  「不會。」他打斷了她,並掛了電話。
  
  不做?不,不會的,別人會因為被他罵到臭頭而離職,但她絕不會。
  
  她有超強的心臟、超厚的臉皮,根本不把他的毒舌當一回事。
  
  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不做了呢?不行,如果連她都待不住,那他可就再也找不到跑腿的了。
  
  「對,去她家。」他抓起車鑰匙,像一陣風似的走出辦公室。
  
  他對她家還有一點點記憶,與其在這裡暴跳如雷,還不如直接殺到她家去。
  
  ════
  
  一早,瑞希就假裝要上班似的出門,為的是不讓爸爸跟哥哥發現她已經被炒魷魚。
  
  等到爸爸跟哥哥都出門了以後,她才拎著背包,懶洋洋地踱回家。
  
  「咦?」見她又踱了回來,伊東太太驚疑地,「你沒去上班?」
  
  「ㄜ,今天……」她努力想找借口。
  
  「你被炒魷魚?」不等她說,伊東太太就打斷了她。
  
  「ㄟ?」被一語道中,她一臉尷尬。
  
  伊東太太皺皺眉頭,「不會吧?你才上幾天班就……」
  
  「唉唷,你不知道我老闆有多尖酸刻杯…」她替自己找台階下,「他一天到晚罵人,罵得我都快沒尊嚴了,所以我就……」
  
  「就辭職?」
  
  「ㄜ……」她頓了頓,不好意思地:「算是啦。」
  
  「『算是』是什麼意思?」伊東太太挑挑眉,勾唇一笑。
  
  「媽……」她撒嬌地癟癟嘴,「你知道就好,可別告訴老爸跟老哥,不然我會被他們笑到死的……」
  
  「唉……」看著她那小女孩般撒嬌的無辜表情,伊東太太笑歎一聲,「你是被東川先生的公子轟出來的?」
  
  瑞希陡地一震,驚訝地:「媽?」
  
  「別以為你瞞得了我。」伊東太太一臉瞭然的表情,「你去找他了,對吧?」
  
  她羞紅了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知女莫若母,你那一點心眼兒,做母親的會不知道嗎?」伊東太太一邊整理著手邊的碗盤,一邊笑著:「你從以前就把他當偶像一樣崇拜,就連唸書都是為了他,不是嗎?」
  
  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盡收母親眼底,她羞赧得想找個地洞鑽。
  
  「你跟他要工作的嗎?」伊東太太瞥了她一眼。
  
  她搖搖頭,「不是,是他要我幫忙的。」
  
  「噢?」
  
  「是真的。」見母親半信半疑,她連忙補充說明,「他一直找不到秘書,所以叫我幫他一陣子。」
  
  「你當他的秘書?」
  
  「怎麼可能?」她眉頭一斂,頹喪地:「我只是跑跑腿兼做他的出氣包。」
  
  伊東太太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記。
  
  女兒的心事,做媽媽的她都懂、都明白。只是有些事,她一定得提醒她,例如「認清事實」。
  
  「瑞希……」伊東太太語重心長地,「我們跟東川家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明白吧?」
  
  「媽……」她一怔,疑惑地。
  
  伊東太太放下手邊工作,轉身注視著她。「你把他當偶像,當白馬王子沒關係,但千萬別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聽出母親話中意指,瑞希的神情微微一沉——
  
  「他可不是我們高攀得起的……」
  
  母親所說的,她都懂,也都明白,而且一直以來,她就有這樣的認知。
  
  她不會妄想,不會奢望,更不會對他懷抱任何希望。但真是這樣嗎?不,不是的,當她再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多少還是存著點希冀。
  
  她知道這樣很蠢,也非常不應該。但女孩子都會作夢,作夢不犯法吧?她……她只是想想罷了。
  
  迎上母親那憂心的眼神,她知道母親很擔心她。擔心她作不切實際的夢、擔心她希望落空、擔心她受傷、擔心她難過……
  
  為了不讓母親為她擔心,她勉強擠出一記自然的、開朗的微笑。
  
  「什麼嘛……」她哈哈大笑,拍了拍母親的肩膀,「你想太多了啦,我怎麼可能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哈哈……」
  
  「沒有就好,你……」
  
  「有人在家嗎?」突然,屋外傳來男人的聲音——
  
  ════
  
  聽見屋外有人叫門,伊東太太與瑞希一怔,互覷了一眼。
  
  「誰啊?」伊東太太問。
  
  瑞希皺皺眉,一臉憂疑,因為這聲音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好像是……」沒錯,一定是他,因為他每天都用這個聲音罵她。
  
  「有人在嗎?」這次,他的聲音更近了,因為他已經來到門口,並把頭探了進來。
  
  伊東太太走出廚房,看著門口那個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男人。「你是……」
  
  「伊東太太,攔道廣一眼就認出她來,「好久不見。」
  
  伊東太太一怔,再往前幾步。這會兒,她認出他來了。「啊?你……你不是……」
  
  「我是東川道廣。」雖然一肚子火,但在長輩面前,他還是很有分寸的。
  
  「對,我知道,你……」因為太過驚訝,伊東太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瑞希在嗎?」他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她今天蹺班。」
  
  伊東太太一怔,「蹺班?」怪了,怎麼瑞希說她是被開除了?
  
  「她在家嗎?」他問。
  
  「ㄜ,她礙…」她下意識地往廚房望去,有點不打自招。
  
  道廣眉心一沉,逕自地踱向前去。探頭一望,他看見瑞希正對著她媽媽猛搖手——
  
  他目光一凝,一臉惱火。
  
  「啊!」發現自己行蹤敗露,她驚叫一聲。
  
  道廣飛快地掠過伊東太太身側,大步地走進了狹窄的廚房。瑞希害怕地後退了兩步,幾乎要從後門摔出去。
  
  「你肚子痛還是發燒?」他的眼睛像兩團火球似的燃燒著。
  
  「啊,我……」
  
  「你敢蹺班?」
  
  「我沒……」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有多忙嗎?」他瞪著她,大聲地咆哮著。
  
  她縮縮脖子,囁嚅地:「你不是要我回家?」
  
  「我要你回家跟你沒來上班有什麼直接關係嗎?」
  
  「你要炒我魷魚,不是嗎?」她小小聲地問。
  
  「什……」他一震。炒她魷魚?他什麼時候說過要炒她魷魚?叫她回家只不過是要她先離開他的視線,好讓他奇怪的情緒稍稍回復罷了。
  
  炒她魷魚?神經病才炒她魷魚,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用嗎?
  
  她在的時候,有人幫他跑腿,他火大的時候還可以拿她出出氣,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怎麼開罵,她還是一臉的嘻皮笑臉,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死人似的。
  
  有沒有她,他都可能會生氣,但她在的時候,他總覺得比較……
  
  倏地,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閃過——
  
  他驚覺到自己之所以如此焦躁,不是因為忙,而是因為她不在。
  
  這個發現讓他大吃一驚,也讓他的心情更加的焦慮不安。
  
  「喂,」見他望著自己發怔,她微蹙眉頭,不滿地:「你到底想怎樣啊?你很難伺候ㄟ……」
  
  他猛一回神,迎上的是她嬌憨可愛的表情。不知怎地,他的心頭狂震。
  
  不妙。他暗叫一聲。
  
  「你昨天叫我回家,不是要我回家吃自己的意思嗎?」她直視著他。
  
  「不……當然不是。」
  
  「那麼是什麼?」
  
  「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他說。
  
  她一怔,「不想看見我?」不想看見她就是叫她捲鋪蓋走路,不是嗎?
  
  「不想看見我,你還來叫我回去上班?」她哼地。
  
  「我只是昨天下午不想看見你,不代表今天不想看見你。」
  
  「所以說你今天很想看見我囉?」
  
  「對,我……」話一出口,他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妥,急忙地把剩下的話往肚子裡吞。
  
  看見他那不安的、急躁的、略顯羞惱的表情,瑞希微怔。
  
  她不想過度解讀他剛才話中的意思,但他剛才的話確實讓人有很多的想像空間。
  
  雖然話一出口就猶如覆水難收,但他還是盡可能地想扳回失控的局勢——
  
  「你回不回去上班?」他臉一沉,想以他一貫的兇惡掩飾此刻的心緒起伏。
  
  她秀眉一揚,「你不能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有尊嚴的耶。」
  
  「尊嚴?」他噗哧一笑。
  
  拜託,像她這種隨人笑罵的傻妞,居然說出「尊嚴」這兩個字?
  
  「你的字典裡有這兩個字嗎?」他忍不住糗她。
  
  她漲紅了臉,不滿地:「我當然有,你……你……」可惡,他是拐著彎罵她沒羞恥心嗎?
  
  有沒有搞錯,不是誰罵她都可以的耶!要不是她幾乎快把他當神拜,她會任他嘲諷笑罵嗎?
  
  「當初我們談好條件,在我還沒找到秘書之前,你都要幫我跑腿的,不是嗎?」
  
  「我們是這樣說過沒錯,可是你不能把我當小狗一樣呼來喝去。」
  
  「怎麼?你現在突然有脾氣了?」
  
  「你以為我沒脾氣嗎?」
  
  「那你現在想怎樣?」
  
  「不想怎樣。」
  
  「跟不跟我回去上班?」
  
  「我想想。」
  
  「我現在就要你回公司。」
  
  「哼。」
  
  他發現他們兩人的對話越來越幼稚,越來越無賴,越來越沒建設,而且剛才讓他心慌意亂、忐忑不安的微妙情緒也……不見了。
  
  看她鼓著臉,一副可惡卻又可愛的模樣,他焦躁的情緒慢慢地緩和下來。
  
  累積了一早上的氣,在此時煙消雲散。
  
  挑挑眉,他唇角微揚。「好,你想怎樣?」
  
  見他態度趨緩,她一怔,疑惑地看著他。見鬼了,這個凶神惡煞居然有身段放軟的時候?
  
  「要怎樣你才肯回去工作?」他問。
  
  「ㄜ……」他突然變得這麼客氣,她反倒不知所措。
  
  「加薪?」他主動提議,「日薪一萬五,可以嗎?」
  
  「ㄟ?」她一震。他一定是有毛病,用日薪一萬五雇一個打雜小妹?
  
  有錢人的錢跟他們這種平民百姓的錢一定不一樣,搞不好是打開水龍頭就會跑出來的那一種。
  
  「不夠?」見她沒有回應,他皺皺眉頭。
  
  當然,他可以再加碼,只是他不相信她會趁機敲竹槓。
  
  「兩萬?」
  
  「ㄜ?」發現他打算再繼續加碼,她猛回過神,阻止了他,「不,不要。」
  
  「不要?」他濃眉一叫,「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公司?」
  
  「不是,我是說不要加薪……」她不是貪心的人,而且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值那麼多錢。
  
  道廣神情一凝,「那你是……」
  
  「你不用加我薪水,我會回去,不過……」她要的不是錢,而是他的一句道歉,誰叫他把她當小狗一樣呼來喝去的。
  
  「不過什麼?」
  
  「你要跟我道歉。」她說。
  
  他一震,「What?」太過震驚,他連英文都出口了。
  
  「難道不該嗎?」她斜眼瞥著他,「老闆做錯事就可以不認喔?」
  
  「我做錯什麼?」他瞪大了眼睛,懊惱地看著她。
  
  「你不尊重我。」
  
  「我不……」這一刻,他只覺得有一把火在他肚子裡燒,然後一路的往上竄,就快衝上他的腦門。
  
  這傢伙居然要他道歉?她居然敢要求他道歉?可惡,他東川道廣從小到大還不曾對誰低過頭,而她卻……
  
  「如果我不呢?」他咬牙切齒地。
  
  她挑挑眉,把臉一別。「那請你另請高明。」
  
  見她擺明了拿喬,他是不低頭部不行了,誰叫他要來拜託她回去呢。
  
  好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今天就先跟她低頭認錯,等她回到公司,看他怎麼修理她。
  
  「OK,I'msorry。」
  
  「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好,麻煩你說日文。」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然後努力將氣焰壓下,「真是非常對不起,伊東小姐,你能跟我回去上班嗎?」
  
  這會兒,瑞希滿意了。
  
  她露出勝利的微笑,像個睥睨天下的世界冠軍般睇著他,然後終於點了點頭。
  
  「很好。」他唇角一勾,露出了高深的笑意。
  
  伸出手,他一把抓住了她,然後轉身往外走。
  
  再度掠過始終插不上話,只能怔望著一切發生的伊東太太身邊時,他丟了句:「她,我帶走了。」
  
  伊東太太一時回不過神來,等到她總算回過神,卻發現瑞希已經被他帶走了。
  
  她一震,連忙跑到門口,卻已看不見他兩人的身影。
  
  「我的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喃喃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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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2:30
第六章
  
  「你連這個都做錯?你老師是誰?叫什麼名字?我要叫他去切腹自殺!」
  
  「你!叫你腦震盪的豬根本是污辱了豬!豬一定比你聰明!」
  
  「你看不懂?你來幾天了?已經三個月了!」
  
  「我快被你氣死了!笨蛋!」
  
  是的,自從瑞希再度回到辦公室後,已經過了三個月,但如此熟悉的罵聲依舊一次又一次的迴盪在辦公室內外。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著道廣親自去把瑞希拎回公司的事,而他們也都在猜測著兩人的關係。
  
  畢竟,他從不曾試圖挽回不想待的人,就連他的得力助手突然辭職,遠飛西雅圖時,他也沒有開口挽留過。
  
  這一天的午休時間,幾個女職員趁著補妝的機會,就在化妝室裡長舌了起來——
  
  「不知道東川先生跟那個伊東瑞希是什麼關係?」
  
  「我也很好奇……」
  
  「東川先生為什麼把她留在總裁辦公室裡?我聽說她常 被東川先生罵個狗血淋頭……」
  
  「我也聽說過……」
  
  「既然她笨手笨腳,東川先生為什麼還特地把她找回來?」
  
  「誰知道?我猜他們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不會吧?東川先生跟她?」有人質疑。「東川先生的女朋友都是成熟聰明,才華洋溢的知性美女,像伊東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怎麼可能受到他的青睞?」
  
  「我也這麼認為……」有人附和著:「再說,東川先生現在不是正跟村上議員的千金交往嗎?村上議員的千金可是跟伊東完全不同類型的女性耶。」
  
  「那倒是……」
  
  「那麼她跟東川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也想知道,你去問問嘛!」
  
  「拜託,我問誰啊?」
  
  「你跟『包打聽』吉田的交情不是很好嗎?」
  
  「她最近不靈了啦……」
  
  「那要找誰問啊?」
  
  幾個人擠在鏡子前,七嘴八舌地聊著,卻沒發現有一扇門在此時打開了——吃壞了肚子,一直蹲在裡面的瑞希,把她們的談話內容一字不差的全聽進去了。當然,也包括村上議員千金這一段……
  
  原來他目前有女朋友?啊,這真是教她震驚的消息。
  
  不過,優秀多金的他擁有出身良好的女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她不動聲色地走到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水嘩啦嘩啦地湧出。
  
  「啊!?」終於,有人發現到她的存在。
  
  大夥兒一臉驚愕、尷尬、不安的看著她,鴉雀無聲。
  
  洗完手,她抽了張紙巾擦拭,然後轉頭向她們點頭微笑,「先失陪了。」說罷,她轉身定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大家又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她有沒有聽見我們的談話?」
  
  「一定有的啦,她又不是聾子……」
  
  「那她會不會去跟東川先生告狀、咬耳朵?」
  
  「誰知道啊?」
  
  「糟了……」
  
  「喂!」突然,已經走出去好一會兒的瑞希又探出了頭。
  
  她這一探,嚇得幾個女職員們驚聲尖叫。「啊!」
  
  她就愛做這種嚇人的事,當她看見有人被自己嚇得花容失色或是呆若木雞時,心裡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問我吧。」她咧嘴笑笑。
  
  「ㄜ?」幾個女職員一臉驚疑,「什……」
  
  「東川先生跟我的關係埃」她像個熱衷惡作劇的頑童般笑笑:「他是我的家教兼偶像,而我是他的學生兼粉絲,了吧?」說罷,她頭一縮,不見了。
  
  ════
  
  「你有女朋友?」道廣一踏進辦公室,瑞希就迫不及待地提問。
  
  他先是挑挑眉,然後撇唇一笑,不發一語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
  
  「聽說是村上議員的千金,是嗎?」她挨到他桌前,盯著他問,一臉不給我解答,我就不走的表情。
  
  他瞥了她一記,「多做事,少八卦。」
  
  「八卦?」不知怎地,聽見八卦兩字,她有一種慶幸的、鬆了一口氣、還好的愉悅感覺。
  
  「你是說……只是傳聞?」她笑問。
  
  他抬起頭,蹙眉一笑。「不,是事實。」
  
  事實兩字,硬生生的又把剛踩上雲端的瑞希打下地底。
  
  她露出了失望的、悲哀的、怎麼會這樣的表情,毫不掩飾地。
  
  睇見她那樣的表情,道廣一怔,心裡有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所以說,你真的有一個議員千金的女友?」她問。
  
  「那要看你怎麼界定女友這兩個字囉。」
  
  她皺皺眉,「就是有交往埃」
  
  「交往到什麼程度才算女友呢?」他反問她。
  
  「程度?」她蹙著眉,認真的思索起來。
  
  見她真的在想,他啼笑皆非地,「你還真的在想?」
  
  「我很認真耶。」她嘟嚷著。
  
  「你工作認真一點才是真的。」他糗了她一句。
  
  「她是什麼樣的人啊?」她又問。
  
  他濃眉一虯,「你還真是不死心……」
  
  「問一下不行?」她好想知道他的女友是什麼樣的人,雖然她大約猜得到。
  
  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喜歡的一定是那種成熟、獨立、聰明且優雅大方的知性女子。
  
  「你幹嘛想知道?」他斜睇了她一眼,「不關你的事吧?」
  
  「當然關我的事,我……」她頓了一下,負氣地:「我關心你埃」
  
  聽見她這麼說,他的心突然一悸。
  
  抬起眼簾,他飛快地睞了她一眼,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該不是還喜歡他吧?她從前是有說過喜歡他那樣的蠢話,不過當時她還小,他並沒把它當一回事。
  
  事隔多年,他想她應該不會有當初那種不成熟的想法——雖然現在的她也沒成熟到哪兒去。
  
  她應該不會對他有任何想法,她應該知道她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她……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嗎?
  
  不,他還挺喜歡她的。她樂天、有趣、充滿喜感,她總是能逗他笑,她會使性子,但從不真的發脾氣,她……她身上有許多其他女人沒有的特質及元素,而那是他喜歡的。
  
  但這種喜歡應該不是愛吧?成熟優雅、談吐有格調、品味高尚的女性才是他愛的,而她只是……
  
  老天,他在想什麼?他居然被她搞糊塗了。
  
  「稱再繼續胡說八道,我就叫你回家了。」他以強硬的口氣掩飾著他此際的惶惑不安。
  
  「好啊,你就別來求我回來上班。」她一哼,把頭一甩。
  
  「你……」
  
  「小氣鬼,問一下也不行。」她完全不給他機會說話,一陣搶白:「不問就不問,了不起。」語罷,她一個轉身,像小鳥般飛走了。
  
  ════
  
  看著坐在他對面,衣著時尚且具品味,談吐得體又優雅,臉上總帶著嫻雅溫柔的迷人笑容的村上美智,道廣不覺想起了嘻嘻哈哈,沒事愛鬧抬槓的瑞希。
  
  是的,像村上美智這般的知性美女,才是他一直以來的最愛。
  
  從以前,他就喜歡成熟一點的女人,甚至年紀比他大個幾歲,他都能接受。
  
  但為什麼現在他心裡有了疑惑?為什麼他感覺到動搖?為什麼凡事不經大腦思考的瑞希,經常無端地鑽進他腦海裡?
  
  他跟村上美智這樣的知性女性談天時,話題總是正面又嚴肅,他們談國家大事,談經濟,偶爾也聊聊藝術及文學。
  
  事實上,他很欣賞肚子裡有墨水的女人。
  
  而跟瑞希的對話卻總是無厘頭、沒有營養、毫無建樹、亂七八糟,有時甚至是耍無賴、比幼稚。照理說,跟瑞希這樣腦袋空空的女孩在一起,會讓他生厭不耐,但為何他至今還沒有這樣的感覺?
  
  「東川先生?東川先生?」
  
  突然,村上美智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
  
  「嗯?」他有幾分尷尬,但依舊表現得十分鎮定。
  
  「你想什麼?」看出他分了神,村上美智有點失望。
  
  「不,沒什麼……」
  
  「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她問。
  
  「怎麼會?」他露出了迷人的一笑,「村上小姐是位很有見識的女性……」
  
  「這是恭維?」
  
  「當然。」
  
  他們是在議員的生日宴上相識的,當然,她的父親極力撮合,才是他們相識並來往的主因。
  
  政治與商業的結合自古便有無數前例,對政界明星的村上家來說,商界新霸主的道廣是佳婿首眩
  
  道廣並不反對這樣的結合,但前提是……對方必須合他的口味。
  
  村上美智絕對是他理想中的女性,她畢業於波士頓的名校,擁有雙碩士學位,談吐不凡,氣質高貴。
  
  言之有物的她,跟滿嘴胡說八道的瑞希可說是天壤之別……
  
  該死!他心頭一震。
  
  他又想起瑞希?他是怎麼一回事?病了還是……
  
  「東川先生,不知道你這個週末是否有空?」村上美智問道。
  
  「有事?」他淺啜了一口咖啡。
  
  「能陪我去一趟河口湖嗎?」
  
  他微怔,「河口湖?」
  
  「嗯。」她點頭,「不怕你笑,我還沒去過呢。」
  
  他訝異地,「真的?」
  
  她輕點下巴,「你能陪我去,順便當我的嚮導嗎?」
  
  陪她去河口湖?這是不是等同於共度假期呢?要當天往返當然也可以,但鮮少有人去了河口湖卻不過夜的……
  
  這也就是說……他一旦答應,就會跟她過夜?
  
  他不是小鬼頭,女性方面的經驗也不是沒有,而他從來不曾遲疑過、猶豫過,但為何這個當下,他卻……
  
  見他沉默不語,村上美智露出了失望又羞慚的表情,「東川先生,如果你拒絕我,可是會讓我丟臉的……」
  
  「村上小姐……」
  
  「我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邀請你,不是議員女兒的身份。」她直視著他,大膽而直接地:「我們都是成年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迎上她篤定而迷人的眸光,他微微一震。
  
  是的,他明白,他不是個傻瓜,當然知道這樣的邀約背後代表著什麼。
  
  在這之前,只要兩廂情願、情投意合、看對了眼,他是不會拒絕這樣的邀請的。但現在,他居然在考慮?
  
  倏地,瑞希的身影又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他陡然一震,胸口一陣抽緊。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了。
  
  「東川先生,你還沒回答我……」積極又勇於表達內心想法的村上美智凝視著他,「東川先生?」
  
  「好。」突然,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是的,他答應了她,就像他從前答應其他女人那般。
  
  他沒有理由拒絕,她是他理想中的女性,而她對他亦有著某方面的嚮往及期待,他不需逃避、不需拒絕。
  
  這一刻,他答應的理由不再純粹,而是為了證明他對瑞希那些奇怪的想法及感覺,並不具有任何意義。
  
  ════
  
  到了河口湖,瑞希才知道自己根本上當了。
  
  拗不過彩子的要求,她答應陪她到河口湖度假,卻沒想到一出車站,就看見兩個等著接她們的男子。
  
  說什麼單身女子的結伴旅行?這根本就是變相的四人聯誼。
  
  而最叫她生氣的是……彩子跟其中一名男子早就是交往的關係,而她則是彩子跟男友過夜的幌子。她被利用了。
  
  一整天,她都在陪笑臉。當然,這是為了給彩子面子。
  
  彩子的男友叫阿澤,而他帶來的朋友叫高橋,是個有點煩的人物,總是纏著她說個不停。
  
  晚上,他們到一家餐廳用餐,為了讓彩子跟阿澤成雙成對,當然她就被迫非得跟高橋配對了。
  
  坐在他身邊,平時胃口很好的她,不知怎地竟食不知味。
  
  「伊東小姐為什麼不吃?」高橋熱情地,「不合你口味?」
  
  「不是。」她說。
  
  「那麼是……」
  
  她煩了,忍不住想爆發,「我……」
  
  「她好朋友來,不舒服。」發現直性子的她就要爆發,機靈的彩子立刻打斷了她,並跟她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她狠狠地瞪了彩子一眼,抿緊唇片。
  
  給人家臉色看當然不禮貌,彩子打斷她也是合理,但……這可惡的彩子就不能找好一點的理由嗎?
  
  好朋友來?去她的!
  
  「噢,是這樣礙…」高橋一點都不覺尷尬地,「女孩子真辛苦,每個月都要來一次……」
  
  瑞希翻了翻白眼,因為她想不到高橋居然還真的搭了腔。
  
  心直口快的她忍不住回了句,「也不是啊,我都好幾個月才來一次呢!」
  
  心想他這下子應該沒話說了,她逕自得意地笑了笑。
  
  「ㄟ?」高橋訝異地望著她,「你沒去看婦產科嗎?經期不准不容易受孕,會影響你將來的婚姻生活的……」
  
  此時,彩子跟她的男友阿澤已幾乎快憋不住地想笑了。
  
  瑞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記,轉而望著高橋,「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咦?」少根筋又煩人的高橋眨眨眼睛,「為什麼呢?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結婚,那豈不是我們男人的損失?」
  
  「我……」她已經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把臉一別,看向別處。
  
  當她臉一撇,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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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匿名  發表於 2012-4-26 00:13:01
第七章
  
  是他——東川道廣,他居然也來河口湖,而且身邊還帶著一位身形高挑,舉止優雅的女子。
  
  不知為何,她感到心慌、感到不安,急急忙忙地想把頭壓低。
  
  但來不及了,眼睛銳利如鷹隼般的他,已發現到她的存在——
  
  「瑞……」此刻,道廣心中的震驚是不輸給瑞希的。
  
  他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他心裡有幾分慌,因為他身邊跟著村上美智。
  
  讓她看見他攜伴出遊,竟教他覺得忐忑不安?他是怎麼了?又不是未成年少年帶小女友上賓館被抓包,他幹嘛覺得心虛?
  
  更何況,他何必心虛?那小鬼身邊也坐著一個男子呢。
  
  看他們兩男兩女,擺明了就是兩對情侶一起度假,搞不好晚上還有「精彩節目」!
  
  想到這兒,他不知怎地竟覺得懊惱不悅,就像打翻了醋……該死!他吃什麼鬼醋……他晚上跟村上美智不也有了雙方默許的安排?
  
  忖著,他帶著村上美智,主動地走上前去——
  
  「小鬼,這麼巧?」他故意不叫她的名字,而叫她的綽號,潛意識地想在別人面前顯示出他跟她的熟稔與親近。
  
  村上美智好奇地端詳著一臉尷尬的瑞希,「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跑腿小妹。」他說。
  
  「咦?」村上美智一怔,「你是說……她是你的員工?」
  
  「可以這麼說。」他撇唇一笑。
  
  「瑞希,」彩子一臉驚艷又驚訝地看著道廣,然後再看看瑞希,「他是……」
  
  「他是我老闆。」瑞希皺皺眉頭,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們今晚要在河口湖過夜?」道廣語帶試探地問彩子。
  
  彩子不疑有它,「是的。」說罷,她甜蜜地睇了身邊的阿澤一眼。
  
  擅於察言觀色的道廣,一眼就看見彩子跟阿澤是一對,而且感情正濃密。那麼……瑞希跟她身邊的那一個呢?
  
  「小鬼,」他直視著她,「這位是你男友?」
  
  「ㄟ?」她一震,急著想解釋,「他是……」
  
  「你是東川道廣先生,對不對?」突然,她身邊的高橋驚呼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什麼?」彩子跟阿澤一震,異口同聲地。
  
  「我沒看錯吧?」高橋像是見到了什麼死而復生的世紀偉人般,「你真的是東川集團的現任總裁?」
  
  「我的天啊!」彩子驚叫著:「瑞希,你是東川集團總裁的跑腿小妹?」
  
  「伊東小姐,你好幸運喔!」阿澤也驚呼著。
  
  「東川先生,這是我的名片。」高橋站了起來,並遞上名片,阿澤也隨後拿出名片,恭敬遞上。
  
  道廣收下名片,禮貌性地一笑。
  
  瑞希壓低了臉,因為他們的大驚小怪讓她覺得好丟臉。
  
  知道他是她的老闆就讓他們這麼驚訝,要是讓他們知道堂堂東川集團的總裁曾是她的家教,他們的眼珠子不就掉出來?
  
  「小鬼,」道廣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瑞希身上,但他並不自覺,「你……」
  
  「道廣,不跟這幾位可愛的先生小姐介紹一下我?」像是發覺了道廣對瑞希的態度非比尋常,村上美智匆地挽住了他的手,並親密地直呼他的名字。
  
  聽見她直呼他的名字,一直壓低著頭的瑞希猛地抬起臉來。
  
  她看見了他身邊的村上美智,發現她是位高雅、美麗,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的美麗女子。
  
  不自覺地,她自卑起來,因為她終於證實……他身邊的女性絕非尋常。
  
  「東川先生,這位小姐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吧?」
  
  「她是村上美智小姐。」他沒有承認她的身份,卻也不好意思否認,因為這對她來說,實在是非常失禮的一件事。
  
  村上美智優雅地頷首微笑,「你們好,我是村上美智,村上隆夫正是家父。」
  
  「村上隆夫?」高橋一怔,「是村上議員嗎?」
  
  「是的。」
  
  「哇!」知道她是村上議員的千金,彩子、阿澤跟高橋又是一陣驚呼,「三位真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你們一起度假,婚期應該不遠了吧?」彩子笑嘻嘻地問。
  
  瑞希白了她一眼,像在告訴她閉嘴。
  
  「我們不要佔用了東川先生跟村上小姐的用餐時間……」她抬眼看著道廣,「東川先生,你……該走了吧?」
  
  迎上她微慍又不滿的目光,道廣微怔。她在趕人嗎?她嫌他打攪了她甜蜜的用餐時間嗎?
  
  「道廣,」村上美智溫柔卻堅定地一笑,「我們就別打攪他們了。」
  
  她向他們一桌四人點頭致意,「各位,請慢用了。」話罷,她挽著道廣轉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覷了瑞希一眼。
  
  彩子望著他倆的背影,喃喃自語地:「哇,他們好登對喔。」
  
  「商界大亨配議員千金,絕配。」阿澤附和著。
  
  瑞希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
  
  發現她神色有異,彩子警覺地:「瑞希,你怎……」話沒說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震。
  
  「啊?」她驚呼一記,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瑞希,「瑞希,他是不是你皮夾裡的那……」
  
  「我吃飽了。」不讓她把話說完,瑞希霍地站起。
  
  「瑞希?」
  
  「你們慢用,我先回旅館了。」說罷,她轉身離座,快速地走出餐廳。
  
  ════
  
  坐在床上,瑞希懊惱萬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她怎麼可以吃醋呢?
  
  他是東川集團的總裁,有那樣的女朋友也是應該,她吃什麼醋?她難過什麼?難道她以為自己配得上他那樣的男人嗎?
  
  她早有了自知之明,為何卻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老天,她根本不該去找他,她根本不該跟他再有任何關係。他明明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她為何……
  
  「伊東瑞希。」她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你在想什麼?你在笨什麼?你這個蠢蛋……」
  
  正懊惱著,有人敲了她的房門——
  
  「誰?」
  
  「我,彩子。」
  
  一聽是彩子,瑞希立刻起身並開了門。門外,彩子有點憂心地看著她。
  
  「你沒事吧?」彩子問。
  
  她搖搖頭,「我能有什麼事?」
  
  「那個人……」彩子欲言又止地:「你皮夾裡的那個人就是他,對吧?」
  
  瑞希沒有否認,只是神情凝沉地坐回床上。
  
  「原來你暗戀的那個人是東川道廣礙…」彩子在她身邊坐下,沉默了一下,「他那種大少爺怎麼會變成你的家教?」
  
  「為了報恩吧。」她說。
  
  彩子一怔,「報恩?」
  
  她點頭,「我老爸救過他父親一命,他父親要他來當我一個月的家教作為報答。」
  
  「原來是這樣……」彩子沉吟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喜歡他很多年了吧?」
  
  她蹙眉一笑,有幾分苦澀。
  
  彩子像是很瞭解她此時的心情般,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瑞希,我是很想鼓勵你向他告白,但是老實說……我覺得你跟他不太可能……」
  
  「你也看見了他身邊的村上小姐,人家是議員千金耶。」彩子一臉同情地:「像他們那種有頭有臉的人,最重視所謂的門當戶對,而且他的眼光那麼高……ㄜ,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
  
  「我明白。」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你說的,我都明白。」
  
  彩子睇著她,「既然你都明白,就不要對他存有太多幻想。」
  
  「我沒有,我只是……」她揚起臉,急著想解釋。
  
  「你沒有嗎?」彩子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剛才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她像是被抓到了小辮子般心虛,「我……」
  
  「吃那種醋是沒用的。」彩子搭住她的肩膀,幽幽一歎:「高橋人不錯,對你也很有好感,你不如考慮他還實際一點。」
  
  瑞希秀眉微蹙,「他不是我喜歡的人,而且……」
  
  「而且你現在心裡面只有東川道廣,對吧?」彩子說完,唉地一歎。
  
  「既然你知道,就別再說了……」
  
  「我只是想勸你認清事實。」彩子苦口婆心地,「他們都一起出來度假了,想也知道關係不錯,你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我並沒有跟村上小姐搶的意思,再說……」她眼簾一垂,沮喪地:「我拿什麼跟她比?」
  
  「瑞希……」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傻到對他存有什麼希冀的,我知道……」說著,她眼眶一熱,淚水竟盈滿眼眶。
  
  見狀,彩子陡地。因為認識瑞希這麼久,她從沒見過這樂天派的小妮子掉淚。
  
  「老天……」她抱住瑞希,眼淚也幾乎要掉下來,「你真的那麼愛他了?」
  
  「彩子……」在好友面前,她再也隱藏不住內心的激動及痛苦。
  
  「不哭,瑞希不哭……」彩子掉下眼淚,溫柔地安慰著:「不哭……」
  
  「彩……嗚……」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盡情的哭泣,彷彿要將她長久以來的壓抑及掙扎完全釋放般。
  
  ════
  
  「喏。」村上美智端來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他。
  
  「謝謝。」他接過酒杯,淺酌一口。
  
  村上美智風情萬種地往他身上靠去,偎在他胸口,「我是個主動又大膽的女人,你不討厭吧?」
  
  他低頭睇著她,撇唇一笑。「我喜歡有深度、思路清晰、處事明快的女人……」
  
  「我是嗎?」她挑挑眉,笑睇著他。
  
  他點頭,「你當然是。」
  
  「那麼說……你喜歡我?」
  
  「不討厭。」他說。
  
  村上美智輕笑著將臉埋到他胸懷中,然後抬起了頭,注視著他。
  
  他低頭望著她,唇角是一抹深深的笑意。
  
  迎上她濕潤而蠱惑的眸子,他心裡已有了底。事實上,他早料到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些事……
  
  他知道她對他有意,也知道她會誘惑他,而他不排斥也不逃避。
  
  這就是原來的他,他一直過著這樣的人生,直到……
  
  「道廣,」村上美智凝望著他,並微微踮起了腳尖,「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他沒回答,只是看著她。
  
  是的,這確實是他一直以來喜歡的女人類型,而在彼此都有默契的情形下,他也沒有拒絕她的道理。
  
  但這一刻,他心裡有了猶豫——
  
  這不是早在他預料之中嗎?怎麼他現在卻沒了那份興致,也與她失去默契?
  
  就像天邊閃過的流星般,瑞希的身影在他腦海之中咻地飛過——
  
  對了,就是她。
  
  他預料了所有的事情,卻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她,而且她身邊還有護花使者。
  
  她已經二十四歲,有男朋友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為什麼當他看見她身邊已有對象時,他的心卻像被揪住了般?
  
  「道廣……」村上美智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你在想什麼?」
  
  他猛一回神,將目光移回她身上。「沒有……」
  
  她嫵媚一笑,「要想別人,等今晚以後……」說罷,她主動地獻上香吻。
  
  他沒有正式回應她,只是任她吻著。她略略地離開他的唇,深深凝視著他。
  
  沒有任何言語,她又一次地吻上他。這一回,她擱下了酒杯,雙手勾住了他的頸項。
  
  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自然垂放。
  
  他知道沒有回應,對主動的她來說非常失禮,而他也從不曾對女方如此失禮過。但今天他……反常了。
  
  如此美女投懷送抱,而他竟提不起一丁點的慾望?
  
  村上美智的手沿著他脖子往胸口摸去,而唇片還緊緊地糾纏著他。
  
  像是感覺到他意興闌珊,她的動作更加的大膽且熱情。
  
  當她的手滑向他的腰側,然後充滿暗示意味地朝他褲頭摸索之際,道廣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她一怔,鬆開了手,驚疑地望著他。「你……」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抱歉。」放下酒杯,他語氣平靜地:「我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抱你……」
  
  村上美智感到失望、感到懊惱,但卻一點都不意外,像是她早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一般。
  
  「我以為我們早有默契……」她擰著眉,神情微慍。
  
  「我們是有,不過……」
  
  「因為她嗎?」她忽地揚起臉,慍惱地看著他,「是因為那個叫小鬼的女孩?」
  
  他微怔,對她的敏銳感到驚訝,但卻沒否認她所說的事實。
  
  「你喜歡她?」
  
  他眉頭一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她並不是我理想中的女性類型,你這樣才是……」
  
  「那麼為什麼你……」
  
  「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卻是其他人不曾給我的。」他神情嚴肅凝沉地,「跟她在一起,我感覺很自在、很快樂、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一種不可思議的喜悅裡……」
  
  聽他這麼說,村上美智臉一沉。「你愛上她。」
  
  他一震,「什……」
  
  「你已經愛上她了。」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今天在餐廳遇見他們的時候,你的樣子根本就是在吃醋。」
  
  他眉心一擰,沒有回應。
  
  「你像在宣示主權般的叫她小鬼,一副唯恐別人不知道你跟她關係密切的樣子……」
  
  聽見她這番話,他心頭一緊。她沒說錯,在那一際,他確實是有那樣的想法及念頭。
  
  「她有男朋友了,你沒看見?」她抓住他的手,情緒有點激動。
  
  「我看見了。」
  
  「那你還……」她懊惱地:「她根本配不上你。」
  
  他一怔,神情略顯不悅地看著她。「你指哪方面?」
  
  「全部。」她語氣篤定地:「她只是個跑腿小妹,又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她跟你……」
  
  「我不知道你有這種想法。」他打斷了她,「對你來說,那些比心靈的交流還重要嗎?」
  
  迎上他嚴厲的目光,她陡地一震。
  
  「你跟我交往,甚至邀我同游,難道只因為我跟你匹配?」他輕輕地撥開她的手,「如果只是這樣,那麼我覺得你有點膚淺。」
  
  「東川道廣。」她惱羞成怒地:「難道你跟我交往不是因為我是村上隆夫的女兒?」
  
  「不是。」他不假思索地。
  
  她一震,「你……」
  
  「我跟你交往的理由很簡單,你是我喜歡的類型。」他撇唇一笑,「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說罷,他轉身走向了門口,打開了門。
  
  「你要去哪裡?」她又急又氣地問。
  
  「回家。」話落,他背身離去。
  
  ════
  
  星期一上班,平時精力充沛的瑞希顯得懶洋洋地。
  
  坐在辦公桌後的道廣不時地瞄她幾眼,卻不知怎地找不到話跟她聊。
  
  這實在不尋常,他平時很輕易就能跟她抬槓的,怎麼今天卻……
  
  她怎麼這麼倦、這麼沒精神呢?是星期一症候群作祟嗎?還是跟男友及友人一起出遊,玩得太累、太瘋?
  
  她跟她的男朋友交往多久了?又進展到什麼樣的關係?
  
  此刻,他的腦子裡裝不下工作,只裝滿了她。
  
  他從不曾有過這種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感覺,而他也從不認為傻大妞般的她,會給他這樣的感覺,就因為毫無準備、意料之外,才會教他更覺惶惑。
  
  「ㄟ。」突然,一直低著頭幫他謄寫資料的她抬起了頭。
  
  他一怔,莫名的心悸。「幹嘛?」他力持鎮定地。
  
  看著他,瑞希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河口湖巧遇他及村上美智的事情。
  
  那一天,彩子陪著她掉眼淚,而她也答應彩子要打起精神,不再迷戀他、崇拜他。
  
  可是說是這麼說,做起來卻真的好難。
  
  今天一進辦公室,她就盡可能地避免跟他眼神交會,彷彿一跟他四目相對,她的靈魂就會被他取走般。
  
  「喂,」看著怔望著他卻不說話的她,他問:「你想說什麼?」
  
  一迎上他如炬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想起他跟村上美智那登對匹配的美好畫面。
  
  因為他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所以只能沉默而遙遠的注視著他的她,更覺得難過、心痛。
  
  不要癡心妄想、不要一廂情願、不要執迷不悟……這些話,她不斷不斷地告訴自己。然而一面對他,她的決心就變得那麼的脆弱且不堪一擊。
  
  「你發什麼愣?玩得太瘋,還沒收心?」他語帶質問,且略帶醋勁。
  
  說她沒收心?玩太瘋?玩得盡興又火熱的人,應該是他吧?帶著美女出遊兼過夜,想也知道他有多快樂。
  
  見她露出一臉不滿的表情,他眉頭一虯:「念你兩句,不高興?」
  
  「沒有。」她負氣地,「我剛才只是想問你這個『狗爬字』是什麼?」
  
  他眉丘微隆,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霍地站起。
  
  見他突然站起,她嚇了一跳。
  
  「哪一個字?」在他問完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他已經來到她身邊。
  
  當他站在她旁邊,她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存在感。那一瞬間,她的呼吸幾乎停止,心跳的速度也驟然緩慢。
  
  她整個人僵住,像只受到驚嚇而呈現假死狀態的兔子。
  
  「ㄟ,」他伸手在她頭上輕拍一記,「我問你哪個字。」
  
  他平時打她扁她算是稀鬆平常的事,但為什麼今天卻讓她特別的心慌?
  
  「是……」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這……這個……」說著,她指著那個她看不懂的字。
  
  「明,說明的明。」說著,他又扁了她一記,「居然看不懂?」
  
  知道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她沒像平時那樣抗議或嘀咕:她沉默地低著頭,乖乖受教。
  
  發現她竟沒像平常那樣頂嘴,他疑惑地。「你怎麼了?啞了?」他微彎下腰,似乎想覷清她臉上的表情。
  
  感覺到他的身子壓低,與她越來越近,她的心跳轉而急促。
  
  她快不能呼吸,只希望他離她遠一點,不要試圖看見她的臉。
  
  因為她知道,此時的她的臉是再也隱瞞不了什麼……
  
  「ㄟ,你是不是病了?」看她真的不太對勁,他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額頭。
  
  他的手還沒碰觸到她,她卻已像驚獸般一震——
  
  「不要。」她推開了他的手,倏地站起。
  
  她激烈的反應讓道廣一臉驚愕,「小鬼……」
  
  她猛地揚起臉來,而他發現她眼眶裡閃著淚光。
  
  他的心為之一緊,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而就在他終於回過神來想問她,她已經一溜煙的跑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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