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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星]少爺不准吃豆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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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0:03 |倒序瀏覽 | x 2
少爺不准吃豆腐! 作者:橙星

說實話,她的脾氣真的不算好,工作時,老是被“有心人”投訴!  
但她也沒在怕的,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看是她的老闆會聽投訴者的歪理,還是會跟她講道理?  
但確實也因為這樣的事情不斷重複發生,害她常得回家吃自己!  
所以這回莫名被人介紹一個“好康”職位,  
雖然工作地點很像鬼屋,她的頂頭上司又老愛擺出要攆她走的強硬架式,  
她還是很堅強的接招,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因她有個信念──只要能先付出真心,別人自然也能感受到,跟著付出關心,  
也因此,在與她家少爺朝夕相處之下,  
他終於肯認命的聽從她這個小看護的指示,開始進行該做的復健工作。  
只是,當她發現她家少爺的目光開始動不動就跟著她轉移,  
甚至還會情不自禁的吃起她的嫩豆腐時,她這才正視起兩人間的關係,  
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是喜歡她的,他會事事都聽她的,那她會不會很幸福?  
不!不會,因為她發現他竟然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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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0:31
楔子

  「呼!呼!動作快一點,再慢,店就要關了!」

  「趕什麼?差不到那一分鐘吧!」

  「你懂什麼!我們就是要趕在最後一分鐘關店前進去,這樣才能跟辣妹多一點時間相處,順便借機要個電話,以後才能邀她出來。」

  「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那麼辣啊?不要害我們白跑一趟!」

  「信不信你馬上就知道……到了!」

  四雙私校的高級黑皮鞋在自動門打開的那一刻,前後快速閃了進來。

  叮咚!

  正正巧,剛好十點整。

  店面似乎要打烊了,櫃檯只剩一名準備將員工制服換下的女職員,儘管不該再招呼,仍是掛上笑臉。「歡迎光臨肯德基。」

  「小姐,我們要四份哈辣雞翅。」帶頭的大聲道。

  嘿嘿!一會兒瞧見那雙迷你裙下的美腿,看他們三個還有什麼不相信。

  「需要飲料嗎?」

  「可樂。」

  「請稍等。」

  櫃檯人員轉身去領取客人的餐點。

  少年涼涼地朝一旁傻眼的朋友瞥去。「呿!快擦乾淨你們流出來的口水,瞧你們,先前還不相信我的話咧!」

  「阿傑,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上等貨色?」真是要命,虧他還自喻偷香小帥哥,居然都不知道學校附近的速食店內還藏著這麼一個要胸有胸、要身材有身材的辣妹!

  少年得意道:「多虧上星期社團晚放人,我肚子餓跑來買東西吃,就讓我瞧見了她,簡直是讓我一鳴驚人……」

  「是驚為天人。」

  少年瞥了一眼站在最後面的纖瘦少年。「糾正我說話的時候,你就特別大聲,好吧!這次機會讓給你,待會兒辣妹妹回來時,想辦法跟她要電話,以後好找她出來一起玩玩。」

  看似斯文的少年羞怯的望瞭望身材姣好的少女,小聲道:「我?不行啦……」

  呿!就知道這懦弱的傢伙除了念書,是最沒用了!看來只有他傑哥親自出馬。

  「不好意思,已經接近關門時間,我們只剩下三份雞翅。」

  「這怎麼行?我們有四個人,這樣哪夠分?」

  刻意抬高的音量引來收拾廚房的人員和正在打掃室內的清潔工的注目。

  接近打烊時間,店裏就剩三人,有什麼事大家互相照料也是應該的。

  「可是廚房已經休息,若是你們覺得不夠,要不要點份薯條?這個我們還有,要四份也可以。」

  少年撥了撥額頭劉海,抬起臉,擺了個最帥的姿勢。「不如這樣,小妹妹,把你的名字還有聯絡方式告訴大哥哥我們,等下次有空,再跟我們一起出去兜兜風、郊郊遊,怎麼樣?」

  原來這群傢伙來這裏的目的是這個!其他員工開始低頭做起自己的事情,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少女。

  穿著迷你短裙的少女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揚高下顎,環顧四人。「抱歉,我們不提供洩漏員工資料的服務。請問你們需要加點薯條嗎?」

  「哎呀!下了班,誰還管你到哪裡去,又不是你老爸、老媽。」少年故意流裏流氣起來,還下流地瞄瞄對方修長火辣的雙腿和低領的胸部,「小妹妹,別告訴我說你是個愛讀書的乖寶寶,穿得這麼火辣,不就是希望引起我們的注目嗎?告訴你,我的哥兒們一個個都是闊氣的少爺,我保證你不會後悔跟我們出去玩。」

  對付這樣的妹妹就是要這樣,誰不知道她們表面就愛裝高傲,真玩起來可是瘋得要死。

  「要我的電話和名字不是問題,可是現在還是我的工作時間,等結了帳,你們吃完雞翅再問我。」

  「沒問題。」少年得意的回頭,向同伴們比了個「YA」的手勢。

  一分鐘後,三份雞翅放在紙盒內擺在櫃檯前。「雞翅在這裏,別忘了快點吃完,不然我要下班了。」

  「沒問題。」急著想要到電話,少年把錢一給,瞧也不瞧雞翅一眼,隨手抓了一個,嘴一張,就往嘴裏咬。

  「哈!哈!哈!」少年突然發出怪聲,引來同伴們的側目。

  「阿傑,還沒要到電話,你在那邊笑個什麼勁?」

  少年一張臉漲紅,不停搧風灌入嘴裏,「我……哈……哪裡在笑……我是……辣的……這雞翅……雞翅……」

  真他媽的辣得他說不出話來!

  被人怒瞪的少女拍拍手,將員工制服的外衫一脫,露出令人垂涎的緊身小短裙,雙手扠腰,不屑的睨著面前不知是第幾位被她加料嗆到的假顧客。「對,我是把所有的辣椒粉全都塗抹在雞翅上,你吃的那口就是我特地加料的部位。」

  是他自己活該,看也不看就咬下去。

  「你……你!我要……找你們店長……投訴……」

  「投你的頭!告訴你們,穿得人模人樣就該做人的事情,家裏有錢讓你們念書,就該好好把握時間念書,腦袋裏別淨想些五四三的下流事!」火爆的口氣來自那張怎麼也搭配不上的秀氣臉龐。

  「你……」

  「還你什麼!有本事你就去投訴,看我們店長是聽你的歪理,還是跟我講道理,大不了我走人而已,誰怕你!我已經記下你的名字,我也絕對會到你學校把你在這裏下流的醜態大聲公佈,看是你狠,還是我比較狠!」嗆完聲,少女把收來的錢交給接下來結算的同伴,再也不看這群人一眼,立即轉身就走。

  「水……我要水……」被整的少年求助同伴,嘴唇紅腫得就像是要燒起來似的。

  在一群人驚慌錯亂的幫忙找水救火的同時,那名羞澀的少年卻目不轉睛的盯著甩頭走入員工室的少女背影。

  阿傑為了釣妹妹所使出的手段和不當言詞確實不恰當,但這名少女,個性和她的穿著打扮都是一個樣,一個字,辣!

  卻辣得他非常有興趣,他想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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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0:59
第一章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分,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家,言行要檢點一點,你怎麼就是聽不懂?」

  午餐時間,原本該是大家偷閒吃飯的時刻,護士站裏卻傳來陣陣修理人的嘮叨聲。

  「沒錯,你以前的病人一個個都是好人,只會誇你好,不計較你的言行缺失,但其他病人可不會這麼想,不然我就不會又收到你的投訴!你自己算算,這是你這個月第幾次收到投訴?」

  三根指頭在直噴口水的護士長面前慢慢的舉了起來。

  「錯!是四次!加上這一次還是由你負責的病人親自投訴!」護士長不饒人的嗓音裏傳來濃濃的勝利滋味。

  瞧瞧!小護士這回終於踢到鐵板,被「自己人」給舉報了!

  她早就看這個小護士不順眼很久了,不過是空有傲人的身材,卻一點身為護士的高雅表現都沒有,脾氣更是倔得很,一點也不受教,只要稍不順她的意,態度馬上轉得比誰都硬傲,更甚者……一點也不把她這個資歷高深又兼具護士美德和一顆悲天憫人、慈悲善良心腸的元老放在眼底。

  這口氣讓她怎麼忍得下去!眼前機會終於出現──小護士得罪了議員的寶貝兒子,看她這回不好好教訓小護士一頓!

  只不過被罵的小護士倒是表現得很悠然自得。「護士長應該先去瞭解一下事情始末,自然就會明白那樣的投訴,不理會也罷!」

  那位議員的寶貝兒子貪好女色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實,這回藉由骨折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復健不好好做,倒是吃了不少嫩豆腐,許多年輕的小護士都是想怒卻不敢怒,忍著淚水讓他毛手毛腳,孰料這回輪到醫院出了名的小辣椒照料,那盤頂級的麻辣豆腐可是讓議員兒子還沒吃,就躺在床上好幾天動彈不得。

  「就算病人的態度不對,你也不該跟病人吵架,甚至故意讓病人坐上壞了的椅子,這完全就是你失職!」

  「我的嗓門本來就是出名的大聲,是他以為我在跟他吵架,也是他強要坐我的椅子,我都跟他說他太胖,坐了會垮,可他偏不信,所以他的骨折和扭傷加重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還頂嘴!「我不是再三叮囑你要以病人為重,以病人的需求為優先,你全都當耳邊風了嗎?」

  「所以下次再有人要求我以嘴唇代替雙手來按摩,我要是辦不到,就找護士長去完成他的需求囉?」

  當然好!誰不知道議員的寶貝兒子是有錢又帥氣……

  不是!她的意思是……「咳咳!這是兩回事,你身為復健科護士,在這個領域裏,你就要善盡你的職責去幫助病人。」

  「我的的確確是在幫他啊!他一天到晚嚷著受傷太重,腿疼需要躺上一個月才能開始復健,我只不過是幫他完成心願,這下他又可以多躺一個禮拜,多好!」

  「你就是要氣死我是不是?我說一句,你頂十句,到底有沒有當我是護士長?信不信我絕對可以把你的劣行報告上去,愛跟病人和長官頂嘴,一點都不當這裏是醫院,嗓門還大得擾人,醫院是不會讓你這種擾亂安寧的人留下來的。」

  被罵的這頭終於開始安靜下來。

  護士長的鼻子噴了氣,哼!終於知道怕了嗎?「我警告你,議員可沒那麼好說話,他堅持要找害他兒子傷勢加重的人負責,你等下就給我去病房道歉,順便請議員原諒醫院的疏失。」

  但這頭還是沒反應。

  「吃,你還吃!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活像個餓死鬼。

  扒飯的動作緩緩一頓,埋在飯盒中的臉龐緩緩抬起。「怎麼沒聽見!你吼得連隔壁五三O病房的病人都聽見了,我就坐在你身邊,怎麼聽不到?」

  護士長的臉上一片羞紅,趕緊不好意思的對探頭過來的病人尷尬一笑。

  「還有,護士長,吃飯時間不吃飯要做什麼?我只有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當然得把握時間吃午餐囉!我們不也是每天叮囑病人要準時用餐,自己當然也要身體力行,不然哪有說服力?」吃東西的小護士拋了個眼神給看熱鬧的人,「小祥,你說是不是?」

  五三○的病人小祥想也不想就點頭配合回答,「對。」

  之後小病人又補上一句,「護士長阿姨,你為什麼一直罵護士姊姊?真的好吵喔!害得我們小朋友都不能看電視了!」

  護士長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瞪了小護士一眼,壓低聲音道:「你給我閉上嘴!」

  遵命!長官下令,小護士當然乖乖聽命,專心一致的吃便當。

  一旁的護士長則是氣得臉紅脖子粗,這回不但沒有修理到這個小護士,反倒破壞了自己的護士美德和一顆悲天憫人、慈悲善良心腸的好形象,真可惡!

  想他堂堂大發議員的兒子小發,一表人才又家財萬貫,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除了這個讓他當眾出醜的小護士外。

  不過是瞧她長得不賴,想摸摸小手、親個嘴罷了,她居然凶得跟只母獅子一樣,還敢惡整他這個是女人都愛得半死的小發少爺,真是不象話!

  最可惡的是,他該很氣那個小護士的捉弄,卻沒料到一見她包裹在合身護士服下的窈窕身形,就禁不住手癢身也癢,恨不得抓她過來親個過癮。

  「你是來向我們道歉的?」高傲又不齒的冷哼聲從病房內的高級沙發上傳來,大發議員穿了件想凸顯身材卻又將缺點完全曝光的緊身高級西裝,可憐西裝外套的鈕扣一個個被圓滾滾的大肚子給撐到就快噴出來。

  天哪!一個應該穿XXL號的大體型硬是擠在M號裏,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秦雙雙實在不懂,他為什麼不買大號一點?

  「喂!你沒聽見我在問你話嗎?」真是的!現在的護士態度怎麼這麼差,一進門不先向他問好,臉低垂垂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小臉一抬,一張純淨如天使的臉孔出現在大發議員的眼前。

  「你……」斥責的聲音立刻被大發議員給壓回肚裏。

  那雙像極了毛毛蟲般細小的眼睛,目不轉睛流連在小護士的身材上,真沒想到現在的護士素質實在是太……太贊了!怎麼可以有人長得像清純的天使,但那雙傲人的胸和纖細的美腿卻像是誘人的惡魔,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

  「大發議員,我除了來檢查小發先生的狀況外,也是順便向兩位澄清一件事情。」

  嘖嘖,連聲音都好聽。

  「關於小發先生受傷一事,我代表醫院表示遺憾,說我疏失我不會反駁,但是這跟醫院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不滿,儘管去投訴我,甚至要我離開醫院都可以,但請不要把醫院和院長拖下水。」

  「想要我對院方或是對你手下留情,也不是不可以。」

  秦雙雙挑眉,聽出大發議員帶有條件的話語。

  「我要你來當我兒子的私人看護!」大發議員高傲的瞅著她,命令的口吻中有著不容置喙的意思。

  「對不起,我不做私人看護。」

  「我給你三倍的醫院薪水。」

  誰甩他!「不做!」

  「嫌少?不然我包養你好了,一個月十五萬,你就乖乖做我的個人看護,天天躺在床上等我回家就好。」大發議員話語一出,就發覺自己太猴急了;但再一想,他也沒說錯,這樣的女人埋沒在醫院太可惜了,該由他來好好調教一番。

  沒想到病床的那一頭卻傳來不平之聲,「爸,你怎麼這樣子?這護士是我先看上的!」

  「嘖!我是你老爸,長幼有序你沒學過是不是?」

  「我只知道是我先看上她的,老爸怎麼可以和我搶!」

  「急什麼,反正都在家,白天伺候你,晚上伺候我不就得了。」

  「這可是老爸你說的,別到時候跟我搶人!」

  秦雙雙手臂環胸,冷眼瞪著已經達成協定的這對不良父子。「不好意思,我好像沒允許兩位這樣把我當成西瓜,中間剖一刀,一人分一半。」

  「小護士還在鬧什麼彆扭,你這模樣難怪我兒子會心癢難耐……」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截斷他的話,秦雙雙的臉上出現了鄙夷的神情,「小的欠教訓,大的更是欠人扁,真是浪費了人民的錢,養了一對不懂禮義廉恥的色狼!」

  被這樣羞辱,大發議員的臉上出現怒意。「你這護士拿什麼喬?你以為你是什麼身分,不過就是個沒地位的小護士,你好大的膽子敢跟我這樣說話,還指著我罵色狼,誹謗我的名譽,我會要你跟這個醫院付出代價!」

  「護士又怎樣?誰規定做護士就不能回嗆你?你有種去耍手段發新聞稿把醫院搞垮,就要有種不怕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水果日報上!」秦雙雙從制服口袋取出正在錄音的錄音筆,特地在兩個男人面前把方才精采的「分西瓜理論」大大方方播放出來。

  「別以為你可以威脅我,了不起就是不做了!誰怕你?大不了同歸於盡囉!」小辣椒的本性這回全都浮現。

  「你……」

  「你什麼你?搞不懂你是為了什麼當上議員,為權、為錢,還是為女人?難怪連你兒子也有樣學樣;我來這裏工作只是盡我的職責,你們若是想找女人就去酒店找,別在這裏浪費醫院和社會的資源,有多少病人等著病房你知不知道?有錢請看護,就把你兒子帶回家休養,省得礙手礙腳又丟人現眼,除了欺淩護理人員外,一點用處也沒有。」

  犀利的言詞在兩人的臉上火辣辣的打上好幾掌,大發議員幾乎重傷到說不出話來。

  秦雙雙聳肩,真的不能怪她的脾氣不好,每次她都頂著好態度出現,可就是有那種不被扁一扁,渾身就不舒服的欠扁傢伙出來惹怒她。

  她的身材和長相好不好,到底關這群人什麼事?為什麼總是以一個人的長相、身材來評價人?

  「你這個胡說八道的護士,看我還不修理你……」一個巴掌準備落下。

  豈料,秦雙雙閃也不閃,側著張臉,仰高四十五度角,不畏懼的望著他,那個角度實在美得讓人閃神。

  同一時間,大發議員突然想起那支錄音筆,一隻高舉在空中的手實在打不下去。

  「怎麼不打了?」

  「你!給我滾!」氣鼓鼓的黑臉冒起煙來,似乎瀕臨爆炸邊緣。

  而就在秦雙雙轉身離開的同時,病房內的私人廁所走出一名年紀雖大卻不失威嚴的男人。

  大發議員的諂媚聲立刻從後面傳來。「古先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這間醫院的服務實在太差,讓我不得不出聲痛斥;明天我就替小發換間醫院,真不知道現在護士的素質怎麼會變得這麼差,居然頂撞病人……」

  那名從廁所走出來的男人自然沒聽漏方才的唇槍舌戰,深思的一雙黑眸閃過一抹讓人費解的光芒。

  接到電話的秦雙雙顯得相當意外,來到相約的餐廳,她一眼就看出那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便是找她的人。「古先生?」

  「請坐,秦小姐。」黑眸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也難怪大發議員那個色狼會對這名小護士猛流口水,這女人確實有著引人遐想的好身材。

  「請問古先生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約我來這裏說要介紹什麼工作給我?」

  「第一,我是從醫院取得你的聯絡方式,所以知道你離職了;第二,我確實是想介紹工作給你,既然你剛離職,想必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我想你應該會需要我的介紹。」

  秦雙雙挑了挑眉。「你為什麼要介紹工作給我?」無親無故,這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古志峰唇角一勾,但臉上卻沒有多大表情。

  直覺的,秦雙雙對這個人並沒有多大的好感,覺得他像個城府極深的老狐狸。

  「因為你的剛硬個性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且這方面也是你的領域。」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做我外甥的私人看護。」

  「看護?」

  「兩年前,我外甥因為一場車禍導致下半身無法行走,但醫生有說過,適時的復健可以讓他重新獲得站起來的機會。」

  「兩年前?要是能恢復,不是早就能站起來了嗎?」

  「問題是我外甥的個性。」古志峰抿了抿唇,「他不喜歡有人貼近照顧,更不喜歡有護士在旁邊嘮叨,加上一個食古不化的管家在旁放任他,這兩年來,他已經趕走十幾個看護,而他的腿卻依然沒有起色。」

  秦雙雙比一比自己,「那為什麼我適合?」

  「因為你絕對不會任由病人自我放棄,病人無賴,你會比他更無賴、更囂張,無論如何都會要求病人重拾信心站起來,這是你在醫院復健科廣受孩子們喜愛的原因。」他找人打探過秦雙雙,除了個性外,真是個盡職的好護士。「所以我需要你來照顧我的外甥。」

  「做看護是不是得天天待在你外甥的住處?」

  「原則上是,但你若有私事,只要跟管家報備一聲,還是可以離開。請放心,這份工作不但提供住宿,就連三餐都幫你準備好,而且你若是需要購買什麼,都可以向我報帳,下星期一會有人專程來接你,所以不必擔心交通問題。」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答應你?」聽他講得好像她已經答應了似的。

  「因為你需要工作不是嗎?聽你之前的同事說,你為了躲避親人的催婚,一直以來都用工作當藉口不回去,所以你絕對需要一個工作。」

  秦雙雙水眸閃過驚訝,這男人為什麼調查這麼多事情?「好吧!我答應你,薪水方面……」

  「這點請放心,我的秘書會聯絡你,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不過有件事請秦小姐注意,我聘請你來當看護是為了幫助我外甥做復健,所以我希望每週都能聽取我外甥的身體狀況報告,若是我臨時找你出來,你得找藉口離開那裏,但絕對不要提是我找你。」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還要每週向你報備和隱瞞?」他自己去一趟看外甥不是更簡單?

  古志峰唇上的笑容勾得更大。「因為我是個關心外甥的好舅舅,我不希望他覺得他是我的麻煩,怕我擔心,所以才要你隱瞞呀!」

  鬼屋!

  這裏還真像間鬼屋!

  秦雙雙瞪著眼前超大的別墅,再三向接送她來的司機確認。「這裏就是你家老闆那個什麼外甥住的地方嗎?」

  「是的,秦小姐。」

  騙人!秦雙雙目瞪口呆,難怪兩年裏跑了十幾個看護,誰要待在鬼屋裏?

  外觀雖然是間別墅,卻像是幾百年沒清理過;庭院雜草叢生,別墅外觀讓一片枯黃的藤蔓爬滿,一陣陰風吹來,加倍的陰森恐怖。

  這不是鬼屋是什麼!

  「古老闆已經交代過屋內的管家,秦小姐直接按電鈴進去就可以。」

  秦雙雙才想扭頭說「她想再考慮」,眼前驀地刮起一陣風,咻一聲,方才停在身後的車子以飛快速度飆走,眨眼間只剩一陣煙。

  攢緊的眉認命的鬆開,她轉身面對鬼影幢幢的別墅。「秦雙雙,你連最糟糕的牛舍都待過,會怕一間鬼屋嗎?」

  給自己勇氣,踏著崎嶇不平的石頭路,她緩緩穿越連野草都快高過她胸脯的花園。

  吸足氣,秦雙雙站在門前按了電鈴,尖銳的電鈴聲在一片異常安靜下顯得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隔了許久,就在她以為這真是幢沒人住的鬼屋時,一聲喀啦,她聽見有人似乎開了鎖,門緩緩打開……

  出現了一張她幾乎要大叫「媽呀」的臉!

  「請問找哪位?」一張蠟黃又乾枯的男人臉龐出現在開了一半的門邊陰影處。

  「你是人還是鬼?!」

  「我有影子。」蠟黃的臉上有著不認同的神情。

  真沒禮貌,他長得像鬼嗎?一秒後,他似乎了然了。「小姐,你按錯電鈴了吧?我們這裏可不是你找生意的地方。」

  「按錯電鈴?」秦雙雙臉上出現困惑,不是說都交代好了嗎?為什麼這人不知道她的來意。「不好意思,我不是來找什麼生意……」

  「文公館沒有叫特種服務。」在說「特種服務」時,乾黃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特種服務?」秦雙雙攢著眉,低頭一見自己裸露在外的姣好雙腿,她恍然大悟,趕緊在這人關門前,半身先擠了進去。「等一等,我想你是誤會了。」

  沒料到她會硬闖,一時間不及她的力道便讓她整個人擠了進來,還把提的行李都帶入。

  「你這年輕人也太不懂禮貌了吧?都跟你說這裏沒人找你,你還這樣硬闖私宅,是不是要我打電話報警?」別以為力氣比他大他就會怕,他翻起臉來可是很恐怖的!

  「老先生,我叫秦雙雙,是今天起來這裏看護文先生的看護。」

  男人的喉嚨像是卡了顆石頭,梗在那裏發不出聲。

  騙、騙人!這女人是護士?!

  「文先生的舅舅應該已經向你們提過了,今天上午我會過來。」

  不愧是稱職的管家,儘管上一秒鐘他才嚇得失了魂,這一秒卻能立刻臨危不亂的把張開的大嘴緩緩闔上。

  他鎮定的吸口氣,對著橫看豎看都像是特種小姐的女人道:「原來是秦小姐,你好,我們少爺在餐廳,請跟我來。」

  他一頓,突然又道:「我是這裏的管家,還有,我還沒那麼老,別叫我老先生。」

  由於窗戶邊的窗簾全部都拉上,陽光照不進來,使得別墅裏像是開了超級大冷氣,陰陰涼涼的。

  跟隨在管家身後的秦雙雙忍不住搓著手臂,五月裏還冷得不象話,這裏不是鬼屋是什麼?能在兩年內更換十幾位看護,那位少爺搞不好比牛鬼蛇神還可怕。

  「少爺,這位是秦雙雙,是古二爺提過今天來報到的新看護。」

  背對她的纖瘦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爾後,她聽見一聲相當虛弱卻溫和的聲音,「是嗎?原來她已經到了。」輪椅在她面前緩緩調了頭。

  秦雙雙在心底念了幾遍阿彌陀佛,幸好,這個文家少爺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像鬼──他的臉色是蒼白了些,模樣也憔悴了點,但整體看來,雖然精神不是很好,卻沒糟到像鬼。

  是吧!

  「我不需要看護,請這位元小姐回去!」蒼白的雙唇卻在此刻下了逐客令。

  哦喔!看來這男人的確固執得很討厭。「你舅舅就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才會親自請我來照料你,我也聽說你的腿其實還有希望可以走路,為什麼不配合一點,讓我照顧你,我也好向古先生交差。」

  秦雙雙瞥過讓毯子覆蓋的雙腿,瞧他一副白斬雞的瘦弱模樣,恐怕那雙腿也跟他的主人一般,纖瘦得不象話。

  「那是舅舅的一相情願,我這雙腿根本就沒希望了,舅舅的好意我心領,請他不必再為我費心。」語閉,男人轉過輪椅,繼續吃他的早餐,把秦雙雙當成空氣般。

  秦雙雙皺了皺那雙秀氣的柳眉,好樣的,看不出來弱不禁風的男人居然這麼的固執。

  但秦雙雙這種人就是碰不得硬。「愈是像你這樣的病人就愈激發我的鬥志要你乖乖聽話。」

  她完全沒得到主人的同意,拉了張椅子逕自坐在男人對面。「我叫秦雙雙,從今天開始就住在這裏,負責你的飲食起居和雙腿復健的工作;我這個人很隨和,對住的和吃的部分是不挑剔,不過我的早餐不喜歡吃得太油膩,所以替我準備早餐請用簡單的三明治就好;另外,為了你的營養,你的飲食我會親自做調整。還有,我的興趣是看電影和曬太陽,你們前院那片陰森的草原,我會找時間清理,不然我根本沒地方曬太陽……」

  男人詭異的抬頭瞄了有毛病的女人一眼,眉峰先是為她臀上的超短褲緊緊一攢,隨後又把視線落回面前的食物上。

  有毛病!

  誰管她喜歡吃什麼和做什麼,還有,他絕對不允許這個一點也沒有看護模樣的女人亂搞他的屋子。

  「最後,我希望日後我們能相處愉快,我是你的復健營養看護,只要你乖乖配合,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擺脫我,而我也很快能達成任務;不過若是文先生還是那麼執意不肯聽話配合……」她的唇微微一揚,口氣中有著挑戰,「我也只能用我的方式和文先生好好溝通,必要時,為了你著想,我可能會做些小小變動,以便讓文先生配合。」

  老管家渾身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屋子真的太久沒有陽光照入,他竟覺得妖女看護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文以風吃東西的聲音故意加大,想要蓋過眼前女人喋喋不休的聲音。

  誰理她!他保證自己絕對有辦法讓這女人在一個月內滾蛋!

  等待男人以龜速緩緩解決完早餐,秦雙雙倒不急著和主人建立良好關係,反而大剌剌的坐在客廳,看著文以風由管家推著輪椅從飯廳出來,一點想出手幫忙的動作都沒有──因為她明白,倘若她跑去幫忙推輪椅,那男人一定會拒絕。

  「少爺說,你可以把行李放在廚房左側的一間小房間內,以後那裏就是你住的地方。」管家對著秦雙雙說道,不知道該不該同情她。

  少爺雖然留下她,卻給了她一間完全不像人住的房間。

  「好,我知道了。」秦雙雙說完,屁股仍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文以風坐在輪椅上望著她,郝管家因為沒有接受到主人指示,也就乖乖站在輪椅後,三人就這樣互相對看許久。

  一秒、兩秒、三秒……

  「那你怎麼還不搬行李?」郝管家實在忍不住,先開口打破沉靜,原本就是想看她見到自己房間會是什麼表情,結果這女人居然不動!

  他最可憐了,所有人都是坐著,就只有他得罰站。

  「我現在是文少爺的看護,自然得前後不離他的身邊囉!」主人都還沒休息,她怎麼好意思離開呢!

  被個女人大剌剌的盯著看,實在很不舒服,尤其……她擺的是什麼姿勢?雙腿交迭在沙發上微微側坐,故意把她好身材的曲線全都呈現出來,沒有三點裸露,卻會引人遐想。

  文以風的眉頭皺得可以夾住蚊子了,舅舅到底是打哪請來的看護?屋內有他和管家兩個男人在,她到底知不知羞呀?

  最離譜的是,她那張極度無辜的臉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看,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思想不純正,讓他怎麼能自在起來?「你先把東西搬進房間,我最多留你一個禮拜,之後我會跟舅舅說,把一個月的工資給你,就這樣了。」

  文以風遣開老管家,逕自推著輪椅來到一幅壁畫前,數秒後,壁畫就在秦雙雙面前打開。

  哦!原來這是室內電梯呀!秦雙雙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親自把輪椅推進電梯內,心中可沒忘記仔細打量。

  這傢伙推起輪椅來可以自己應付,表示他的身體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的虛弱。

  秦雙雙終於動了起來,修長的雙腿爬上迴旋樓梯的階梯,在文以風的輪椅出現在二樓電梯外時,時間剛剛好,她同時也出現在那裏。

  眼見文以風無視於她,拐入了一間房間裏,秦雙雙自動跟上。「文先生,我想先例行檢查一下你的腿……」

  砰!厚重的書房門就在秦雙雙面前,毫不客氣的用力關上。

  秦雙雙先是一愣,後是挑了挑眉,她敲門。「文先生,請你配合一點,我已經看過醫生的診斷資料和建議,請讓我先檢查一下你的小腿狀況,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憑經驗,我可以幫你量身訂做一套完整的復健計畫和訓練表……」

  「請離開!我說過我不需要復健,更不需要看護!」

  才第一天見面就給她排頭吃呀?好一隻瘦不拉幾的白斬雞,倒是個硬骨頭,秦雙雙低頭瞄了瞄舊屋子的鎖頭,唇不客氣揚高起來,對著沖上來想「護主」的管家道:「老管家,你有家裏全部的鑰匙嗎?」

  他不老好不好?郝管家戒備地瞪著這個面帶詭異笑容的妖女。「你要幹什麼?」

  「你若是真心替你家少爺著想,就該希望他能快點站起來,所以聽我的話,把鑰匙交出來。」秦雙雙臉上的笑容擴大,等一下就來看看那傢伙還能不能這麼傲?

  她絕對要那男人親口答應,以後都會乖乖聽她的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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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1:29
第二章

  老舊門鎖雖然門內可以自由上鎖,門外也可以用鑰匙開鎖,但若鑰匙硬是插在孔內不拔出來,門把就轉不動,困在裏面的人若想扭動門把開鎖,那就……嘿嘿,難嘍!

  「今天早餐幫你準備了燕麥粥,可以補充蛋白質和熱量。」

  「這個我不喜歡吃。」這聲抗議似乎小了一點。

  「沒有什麼是不想吃的,誰教你之前糟蹋自己的身體成這個地步,每次複建課程做不到五分鐘就哇哇喊累,這些都是補充體力必須的營養,給我吃光!」

  「不吃行不行?」虛弱的聲音又更加微弱了。

  「你說行不行呢?」欠修理嗎?「最後說一遍,給我吃!」

  聲音窒息了一會兒,隨後小得幾乎聽不見,「我吃就是了。」文以風瞧著眼前盛滿的燕窩粥,一雙眼忍不住朝他面前晃過來又晃過去的美腿偷瞄過去,心中不禁一歎,事情怎會有變成這樣?

  說好要趕她走,卻沒想到是留她下來,他還得對她的命令百依百順!

  這都怪那一天——

  這個秦雙雙果然是個狠角色,拿了鑰匙不是開門,而是故意把他困在書房裏,讓他想出去卻出不去,急得他在書房裏都快尿褲子了,這才不得不答應讓這女人照顧他的起居。

  可悲極了,他這個主人的聲音還不如她的一聲「吃」來得嘹亮有威嚴。

  「你這就叫做一隻豬成千古恨!」不算小的書房內,此時一名休閒裝扮的男人手指著文以風,一臉慎重的說道。

  一隻什麼?豬?「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文以風歎氣。

  他要是哪天真成了豬,一定是那女人喂出來的——成天要他吃吃吃以補足熱量,總有一天他真的會胖的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有什麼差,聲音聽起來差不多就好。」男人兩手一擺,不懂文以風為什麼那麼愛糾正他。

  「你都回臺灣這麼多年了,中文怎麼還是和中學時一樣的爛?一點成長都沒有。」瞪著眼前幾十年的好友,文以風真不曉得該說什麼。

  「有時間批評我的中文,還不如說你家的小看護怎麼讓你這麼順從,聽話的?話說你這個看護還真是難得,搞不好你舅舅找來的不是一般看護,而是那種可以提供特別服務的……」沈雲傑故意露出色迷迷的模樣。

  文以風眉毛一攢,視線閃過好友別有意圖的表情,他推著輪椅來到窗邊,往下瞧著正和管家整理「鬼屋花園」的秦雙雙。

  然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她不是那樣的女人,而是真的來做看護工作。」

  「哦?你怎麼知道?」

  問他什麼知道?開玩笑,他可是親身體驗秦雙雙厲害督促下的證人啊!

  拿他的早餐來說好了,記得第一天,他堅決不吃淡而無味的麥片粥,那個看護卯起來就撒了他所有的食物,連中餐,晚餐都不准管家準備,餓得他半夜偷偷摸摸來到廚房想找東西吃,但櫥櫃、冰箱裏全部空空的,只剩下一鍋麥片粥,夠狠!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小小一個女人,個性卻彪悍得很,變起臉來還真是幾個男人都嗆不過她,像是不達目的她是不會罷手似的。

  這兩次經驗讓他明白,他是怎樣也不會和自己的肚皮過不去……所以早餐,他乖乖吃,午餐他也乖乖吃,晚餐嘛!他也聽話的吃光光。

  「話說回來,這回那個老狐狸安插一個這麼另類的奸細在這裏,你可得小心點應付喔!」沈雲傑對上那張蒼白的臉龐,完全看不出來好友心底在想什麼。

  「我自有分寸。」

  「我當然知道你自有分寸,不過老實說,每天面對一個身材這麼棒的女人,你當真心頭不會癢癢的?你們不是有句話說什麼蔥蒜來著,越老越辣,老狐狸這招高呀!找了給美女過來,一邊監視還可以一邊誘惑你。」

  「我是個殘廢,你說我能怎麼樣?還有是薑還是老的辣,你不要亂冠蔬菜名。」

  「管他什麼菜,意思還不都一樣,就向你是殘廢有如何?還不是男人一個,她每天穿的那麼清涼,故意在你面前秀身材,這不是勾引你是什麼?」一件T恤、一條短褲,穿在她身上就只有一個字——辣!

  就可惜老狐狸想監視的的人不是他,不然他很樂意被誘惑的。

   「秦小姐說現在是夏天。不穿短褲、短裙,難道要她穿冬衣嗎?」

  文以風重述秦雙雙說過的話,口氣卻難掩不滿。

  雖然他是殘廢,也相信管家會謹守本分,但那個女人穿的這麼輕鬆隨便還是不好,每天看她那模樣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有時候眼睛都不知要往哪裡擺。

  「別告訴我說你從沒被她火辣辣的身材勾住,你瞧瞧,她彎腰拔草的模樣實在是養眼呀!」

  文以風抿唇,很不喜歡好友那口水快流地的表情,看向秦雙雙的垂涎目光像要把人家剝光似的。

  秦雙雙雖然是受雇於舅舅,但幾日相處下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盡職的看護,看來他真該找時間好好和她談談,免得被人在言語上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別說我沒提醒你,憋久了會憋出病來的。」沈雲傑突然一臉正經起來,語重心長道。

  「什麼憋出病?」

  「我是怕你太饑渴了,半夜偷偷摸上小看護的床。」

  蒼白的臉悄悄浮上一點紅,他才想駁斥朋友的說辭,一張讓太陽曬得紅通通的笑臉出現在門口。「文先生,院子已經清理好了,曬太陽時間到了!」

  「文先生,那位是你朋友喔!」秦雙雙將輪椅推到院子裏,一雙手指向正離開文家別墅的高大背影。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沈雲傑。」

  「高中同學,這樣算來,那位元沈先生和你認識十幾年了耶!」

  「你做什麼對我朋友這麼感興趣?」斯文的臉龐多了些困惑,迷茫而慢慢轉為瞭解——要嘛就是舅舅要她牢記他和哪些人交往,要嘛就是這女人也和其他人一樣,拜倒在沈雲傑俊帥的面具下。

  「因為一個禮拜裏,我見到他來找你兩次,這就表示這個人應該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我原先還以為向你這樣不肯接受治療的病人,都是那種自我心理封閉,不肯接受外界關懷的病人,看來你還沒病到那種地步,了不起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有疑心病重。」

  他搖搖頭,眼神在她身上兜轉一圈,「你這是在誇獎我,還是在貶我?」

  她笑笑,「你也不笨,應該懂得我的話,我很鼓勵病人多交些朋友,親友的鼓勵可以增加病人的意志力,這樣對你的恢復幾率有很大的益處。」

  他苦笑,「小姐,你是指我的意志力不夠堅定?」

  「可不是,每回一開始做復健,你總是推三阻四,一會兒說這裏不舒服,一會兒喊頭痛,再不就是做不到兩分鐘就氣喘吁吁給我喊累,如果有沈先生在一旁為你打氣、鼓勁,搞不好你就能多撐個幾分鐘……」

  「都跟你說我這雙腿是好不了了,你偏不信!」跟她在一起他總是要搖頭,「勸你別費功夫在那種人身上,他是標準的花花公子一枚,什麼花都采,你這樣的鮮花送到他面前,他不咬上幾口怎麼可能罷手?」

  他頓了一下,最後還是補上幾句,「以後你在他面前別穿這樣涼快,小心哪天被他盯上,我就救不了你了。」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關心我!」她的表情挺訝異的,這男人還懂得對別人關心,不賴!

  她將他的輪椅推到樹蔭下,自己倒是一點也不避讓強烈的陽光,執意做個陽光美少女,毫不優雅的躺平在草地上。

  「小姐,你好像挺享受的!」不知情的人搞不好還會以為她是這裏的主人,她真是一點看護的模樣都沒有,他真的很好奇舅舅到底是從哪裡把她找來的?

  「曬太陽對身體有益呀!」她一臉「你怎麼連基本常識都不懂」的瞪著她,「也不枉費我連著一個禮拜七早八早的爬起來,把這裏大大的整頓一番,現在多好,那些死氣沉沉的雜草全沒了,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地上享受陽光。」

  是喔!可憐他家管家明明事情一大堆,還得跟著她一起操勞。

  「以後每天下午,我都會帶你出來曬曬太陽,瞧瞧你那副蒼白的模樣,簡直跟快死的人沒兩樣,讓太陽曬一曬,看能不能把你那副死白模樣趕走。」

  她講話真是一點含蓄都沒有,什麼死人模樣,他摸摸自己的臉,秀氣的眉毛攢在一起,「我的樣子真有那麼難看?」

  「難看死了。」真不懂,明明都那樣慘白了,郝管家每天在他外出前,還堅持要替他上一層厚重的乳液,乳液有什麼用她不知道,只知道這傢伙的臉色超級白。

  她瞧見文以風攢眉難過的模樣——一個病態文弱的男人揪著心口發愁,看起來挺可憐的——於是難得的一絲憐憫心突然出現,「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常常出來跟我曬太陽,保管不久後,你就會有健康的膚色,絕對脫胎換骨。」

  「是嗎?」

  「相信我,我就是為了讓你重拾健康才來這裏的呀!」她說得理所當然。

  文以風卻困惑了,她是舅舅精心挑選派來這裏監視他們的,怎麼可能沒有其他目的?還是她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如果你能配合我的進度好好做復健,讓你的雙腳離開輪椅,那就更好了,你該知道你舅舅有多關心你,你不該意志消沉下去,積極一下才是。」站不起來就給她爬起來。

  他垂下眼,「舅舅的確是很關心我。」

  「這就對了!不想讓他失望,就更該努力站起來,這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秦雙雙高舉手臂,說得慷慨激昂,難得走了感性派。

  勵志片都是這麼演的,最後當然皆大歡喜,親人擁抱互相哭泣,有夠感人的說。

  「你不懂,我知道自己是好不了……」
  
  「那是你不肯面對現實!」她語重心長道:「那場車禍不是你的錯,我能明白一夕之間你失去了疼愛你的父母親,難免會無法接受;加上你一心以為是自己和司機講話,導致司機分神,來不及踩煞車而釀成那場車禍,自責讓你失去人生目標,所以打算從此一蹶不振,放棄復原的機會,活在自暴自棄中……」
  
  他一怔,臉部表情顯得相當訝異,「你從哪聽來我家我事?」
  
  「從郝管家那裏。」
  
  「他跟你說的?」
  
  「是我聽來的,年紀大的人都愛說夢話,有一天晚上我去廚房找水喝,就聽見郝管家一個人夢遊到廚房這麼說的。」
  
  「胡說!我年紀又不大,而且也不會夢遊!你別誣賴我,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這些話!」郝管家趕緊跳出來澄清,若非有事出來找人,恐怕他還不知道這女人居然背著他在少爺面前胡說八道。
  
  開玩笑,他為人正直這麼多年,最不喜歡說長道短,更不會把少爺的傷心事到處跟人講。
  
  「那晚我明明親耳聽見你說夢話。」
  
  「胡說,我哪一晚夢遊說夢話了?」
  
  「就前天晚上嘛!我半夜出來喝水,遇見夢遊到廚房的那個影子,不就是管家您囉!」
  
  前天晚上……郝管家一怔,態度似乎沒有方才那麼堅決,「胡說,我那個才不是在夢遊!」
  
  秦雙雙紅唇輕輕上揚,「不是夢遊,難不成我見到你在廚房拿著拖鞋打小紙人,嘴裏碎碎念著‘打你個小人頭,打你個小人手’口口聲聲喊要打我這個狠心欺負你家主人的小人,都是真的囉……
  
  「咦?搖頭呀!那就奇怪了,這裏就你跟我,能不成你是要打你自己,這樣不好吧?哪有人自己咒自己……」
  
  「胡說,那個小人當然是你……」郝管家一出口便僵住了,眼角悄悄瞄了一下少爺不敢置信的模樣,自責懊悔這麼多年來建立的威信全都毀於一旦,郝管家還想掙扎替自己解釋,「不是,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我只是……」
  
  「只是什麼?」秦雙雙追問。
  
  管家怯怯的瞄了文以風一眼,隨後雙肩一垮,「是,我想我只是在夢遊。」
  
  「文先生,我沒說謊吧!」秦雙雙在文以風面前兩手左右一攤,「的確是郝管家夢游時候說的呀!他一邊打這個欺負主人的壞小人,一邊又把你的家世嘰哩咕嚕的說出來,為你抱屈不平,還誓言要把我這個妖女小人給趕出去。」
  
  眼見自家管家一張臉已經漲紅不已,文以風不出聲也不行了。「郝管家,你來花園找我們有什麼事?」
  
  管家愣,對喔!怎麼忘了重要事。「秦小姐,客廳有找你的電話。」
  
  「找我?」雙眸閃過一絲訝異,誰會打來找她?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進屋前留下幾句話,「你的身邊還是有很多關心你的人,多想想他們,就可以有多點勇氣面對未來;站起來不難,難的是你有沒有這個想法。」
  
  文以風若有所思的望著秦雙雙的背影,直到她的人影已閃入屋內消失不見,才緩緩開口道:「這幾晚,你都有照我的吩咐去做嗎?」
  
  「當然,少爺要我做的事,我一定都會辦到。」郝管家拍著胸脯道。
  
  「那她的反應?」
  
  「這個……可能要少爺親自看過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打從她住進去開始,從來沒有對髒亂的房間抱怨過,而且她的腦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一次也沒有被嚇到,甚至還會跟我放進去的幾十隻蟑螂對談……咳咳,總之,我只能說少爺絕對意想不到她的反應,那些女人害怕的東西,她一點都不怕!「
  
  等了許久,少爺都沒再發言。
  
  郝管家察覺到少爺出現了古怪的反應,目光癡癡望著看護離開的地方久久不離去。「少爺,你是不是心軟了?」
  
  「我沒有。」他一頓,又交代,「記得,無論如何都得將她趕出去。」她待得愈久,就愈有可能發現他瞞著舅舅的秘密。
  
  「沒問題。」專業管家豈是作假,他早就想好一堆整人的主意,好將那個看護趕出文宅。
  
  「對了,郝管家。」
  
  「是。」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甚至半夜為了我不睡,在那邊碎碎念;更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底,受到這麼大的重視。」
  
  被自己從小陪伴到大的少爺這麼誇獎,一絲不苟的郝管家的鼻頭突然覺得酸酸的,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濕潤——少爺終於看出在他冷漠外表的面具下,其實有著一顆火熱的心。「少爺,你千萬別這麼說,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自然得盡心盡力。」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不過……」
  
  「不過什麼?」別再誇獎了,不然他就要老淚縱橫了。
  
  「我臉上的妝可不可以有點生氣,別像快斷氣的人一樣。」又慘、又白。
  
  一陣風吹過,郝管家輕咳出聲,「少爺,是你交代要把你病態的一面出來,而且粉要厚,別人才看不出來。」
  
  這才是塗乳液的真相——為的是要畫出一張極盡憔悴的容貌。
  
  「但也不需要把我整張臉弄得像是塗了一層厚重白粉,又不是在畫死人妝。」文以風抬起臉,無奈的望著表情突然一愣的管家。
  
  「少爺。」
  
  「嗯?」
  
  「院子裏太陽好大、好熱喔!」
  
  白皙的臉上帶有一思不解。
  
  「你出汗了,少爺。」
  
  所以?
  
  「這樣更像……」管家清清喉嚨,「死人妝。」
  
  粉底和汗水糊在一起,真惡!
  
  難得地,文以風臉上出現了一絲惱怒。「還不把我推進去!」真該死,病人可以罵髒話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裏,正是犯罪,不,是整人的大好機會。
  
  從鐵籠取來三隻肥滋滋的大老鼠,一隻手再鬼鬼祟祟打開天花板的通風口,放入三隻待會兒便會出現在某個房間的意外訪客。
  
  搞定!
  
  鬼祟人影才爬下椅子,驀地被身後早已站定的一抹黑影嚇了好大一跳。「少爺,您怎麼下來了?」
  
  「噓!」文以風指著角落那扇透出光線的木門,緩緩朝前靠近。
  
  他就是來看看管家所說的意外結果——前幾天放了蟑螂、蜘蛛,聽說都沒嚇到裏面的人;這會兒換上比巴掌還大的老鼠,總不可能還嚇不著她吧!
  
  「啊!」
  
  果不其然,房內傳來猛烈的尖叫聲。
  
  文以風看了管家一眼,是誰說嚇不到她的?
  
  「你白癡呀!這碗飯都酸了,你們就算再餓,也不准給我亂吃!這裏有包洋芋片,你們要吃就吃這個,吃飽就快點給我滾!真不懂你們這幾個肥傢伙是怎麼跑進來的,看來有錢人家的別墅也會偷工減料,准是天花板還是排氣管有個洞,才讓你們從外面溜進來!」
  
  這回換管家露出「你瞧吧」的眼神給主人看。
  
  「喂喂喂,你們幾個在人家房間裏偷吃東西已經不禮貌了,怎麼都不像前幾晚的客人一樣,吃完就給我滾得遠遠的,居然還大搖大擺在我房裏面亂跑,有沒有家教呀!」
  
  文以風一臉糊塗,居然有人可以和蟑螂、老鼠做朋友?!這女人的腦袋是怎麼了?
  
  「都叫你們不准吃那碗飯了,還吃!想吃壞肚子嗎?那個老傢伙留給我的晚餐,飯是隔夜發酸的人,我不吃才留下的;廚房我去看過,乾淨得連食物殘渣都沒有剩下,准是那個老傢伙在記仇……
  
  「把我的乾糧分給你們已經很好了,你們還不安分點,要是吃壞肚子在我房間疼得吱吱叫,看我怎麼修理你們……喂,我說的話你們有沒有在聽?再吃酸飯我就把你們趕出去!」
  
  緊接著,屋內傳來乒乒乓乓像是在追趕什麼的聲音,文以風此時瞄了一下郝管家,「你給她吃酸飯?」
  
  「只是偶爾,要讓她覺得在這裏待不下去。」郝管家不覺得自己有做錯。
  
  文以風卻沉默了。
  
  「吃飽就該自動離開,要我一隻只扔出視窗太麻煩,還吃了我大半碗的酸飯,真是壞了我的計畫,我本來是想把飯留下,明天給老傢伙心愛的少爺燉粥用,那個老傢伙虐待我,我就虐待他的主人,看誰倒楣吃了胃痛活該,誰知道讓你們這三隻胖鼠弄砸了計畫,真討厭。」
  
  兩個偷聽的男人聞言,頓時嚇得直冒冷汗。
   
  嘖!這女人還真可怕!
   
  監聽完畢,看來計畫再次失敗,兩條鬼祟的人影只得慢慢離開。
   
  出了客廳,文以風突然對管家說道:「以後別再給她酸飯了。」
   
  管家沉著臉,就算少爺不交代,聽那個妖女這樣講,他也不敢了,怎麼樣也不能讓他的小主人冒著腸胃發炎的危險。
   
  「還有,以後冰箱裏的食物不要再藏起來了。」文以風已經看穿郝管家想報仇的把戲。
   
  他是想趕這個女人離開,但是餓她肚子,他怕最後那女人會把氣轉到自己的肚子上,以她強硬的個性,還真是有可能。
   
  不過,這個看護還真的很古怪,也很特別耶!
        
  偌大的休息室內,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嬌斥聲。「對,左腳慢慢往前,再往上抬一點,你可以辦到的,不用怕,反正有我扶著你的腿,你不會有事的,再往上移動一咪咪。」
  
  「不、不行了!」軟墊上的男人已經癱平四肢,不行了。
  
  「不會吧?你抬腿才做不到五分鐘就給我喊累?」他的體力還是這麼差。
  
  搞不懂,他的腿明明就沒她想像中的瘦弱,感覺還很結實,為什麼就是撐不過短短的十五分鐘呢?扶他回輪椅上坐好,秦雙雙隨性的往地板上一坐,「你呀!真該好好訓練一下,看看你這兩年把自己的身體搞得多糟糕,我這個扛你的人都沒你喘成這樣。」
  
  拿起毛巾讓他擦汗,「不過這樣適度的運動讓你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有血氣的臉總好過那幾天的慘白。」
  
  那是因為今天管家沒替他塗上厚重的粉。
  
  「等、等一下!」他抓住她一雙從胸前慢慢往下移的小手。「你的手在那邊亂摸什麼?」
  
  「拜託!我是準備鋪手巾幫你按摩腿,你是想到哪裡去了?」秦雙雙將手上剛取來的大毛巾,在他面前攤開證明。
  
  瞧那張不知是因為運動過,還是害羞而紅通通又不知所措的臉龐,她突然興起想捉弄他的念頭,把毛巾蓋在他的腿上,秦雙雙借著按摩,整個人故意貼了過去。

  驚覺她的小手從小腿愈來愈往上移,到了大腿內側,文以風紅著臉驚呼,「秦小姐!」

  「叫我雙雙吧!」她一手勾下他的頸子,瞧他愈不自在,她就愈開心,「文少爺,你不喜歡我替你這樣按摩嗎?運動過後來點適度按摩,對你的腿部血液迴圈也是有幫助的。」

  她的臉貼得他好近,近到可以察覺他的呼吸都變急促了。看來這傢伙還是個純情少年郎,秦雙雙用手指在他的大腿上畫圈圈。

  「看你的表情,應該不會不舒服吧?其實你長得也很不賴,不過這兩年來窩在家裏,恐怕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吧?男歡女愛很正常,但你要知道,女人不會喜歡沒有體力的男人。」她在暗批的體力太差。

  她必須用另類的方法激他,以增加他想站起來的決心。「瞧這你現在血液迴圈更好了,整張臉紅潤極了,還挺可愛的呢!」

  「雖然我是個殘廢,但好歹我也是個男人,你不該故意對我說這些讓人覺得是勾引的言語,你難道不怕我誤會而把你怎麼了嗎?」斯文的臉龐難得出現微怒,他討厭她這樣做作的調調。

  她突然遠離他,美麗的眸子不是沒看見人的表情像是髮了一口氣,卻又有點遺憾的狠狽樣,「你說錯了兩件事,第一,你不是殘廢,你是有機會站起來的;第二,憑你的螞蟻體力……」她裝出輕蔑的神情,還上下瞄了他的腿,「動了五分鐘就喊累,我看你很難把我怎麼了喲!」

  這應該是對男人很大的侮辱!文以風抿唇,眸子難得露出高深莫測的光芒。「雙雙,你一定會後悔這麼說,男人是不容得激的。」

  「好呀!那就等你哪天站起來再說咯!」秦雙雙就是故意激他,希望激起他的「男人」自尊,從今天開始積極復健,才不枉她犧牲一點點色相。

  秦雙雙走到門邊,接過郝管家端在手上的託盤,也注意到郝管家一臉不苟同的表情,她無所謂的走回文以風身邊——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在管家心中的地位搞不好比特種女郎還低呢!

  「這是什麼?」文以風一臉的戒備樣。

  見她端來一碗液狀物,再見到管家在門邊不斷以眼神暗示——昨晚秦雙雙說過的話語,字字在他的心底浮現。

  「拜託,我又不會下毒害你,你那是什麼表情?」

  你只會熬餿米粥讓我喝下!文以風絞盡腦汁,想找出不吃這東西的藉口,「做復健前,我就已經用過早餐了。」

  「我知道,這碗牛肉湯是我一早爬起來熬的,很營養,你趁熱喝了吧!」

  「這碗不是粥?」

  「我幹嘛熬粥給你?」這回換秦雙雙一臉的不解,「你都用過餐了不是嗎?」

  文以風接過碗,正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喝時,郝管家一把搶過那碗怪東東,護主的將碗捧在自己的手心裏。

  「秦小姐,廚房明明沒有牛肉,誰知道你是從哪里弄出來這碗湯,要是讓我家少爺喝了腸胃不舒服該怎麼辦?」這女人不安好心的要他從廚房端來這碗湯,他就知道有問題。

  「說到這一點,我才要抱怨呢!這麼大的房子裏,冰箱居然是空的,要是我半夜肚子餓,想找個吃的東西都沒有;這新鮮的牛肉湯讓你家少爺補身。」

  「你一大早出門去買菜?」驚訝的問句來自文以風的嘴裏。

  他從八點用早餐開始就和這女人相處在一起,怎麼連她跑出去都不知道。

  「是呀!我大概六點就出門了……對了,差點忘了這個!」她呼呼的跑出去,沒一會兒,手上拿了個塑膠袋回來。

  「這又是什麼?」文以風眯起眼,瞪著塑膠袋裏裝著的一株株植物。

  「茉莉花的根苗呀!另外,我在門口也擺了兩盆可以移株的茉莉花盆栽,那兩盆老闆跟我保證,今年夏天都會開花喔!」

  發現面前一老一少滿臉不解的望著自己,秦雙雙只好再補上一句,「你不是最喜歡茉莉花嗎?等下你午睡醒,我們去院子裏活動筋骨時,就把這些根苗還有盆栽種下,那今年夏天你就可以在自家的院子裏看到最喜歡的茉莉花了。」

  「人哪來的要根苗?」接過那個透明塑膠袋,文以風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一早買的,反正出了門,就一次買齊。」

  「你為什麼知道我喜歡茉莉花?」

  「還不是那天在拔草時,有個背後靈在我身後一直說這裏曾經開滿一片茉莉花,是少爺和老夫人的最愛……」

  「我才不是背後靈!」

  瞧,背後靈自動入座了,「我有說是你嗎?郝管家。」

  郝管家一時語塞,怯怯地看了少爺一眼,幸虧少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碎碎念上,不然繼上回的威信,他的沉穩冷靜也要跟著毀了。

  「你一大清早出門,是為了買幼苗和牛肉?」文以風的眼神複雜,看向秦雙雙時,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是呀!我覺得你需要適時的休閒活動,別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裏,就算身體好的人也會關出病來。」

  「可是一大早,司機還沒來,你怎麼去買這些東西?」

  「我走路去車站呀!之後搭公車,其實還滿方便的。」

  那要走大半個小時耶!

  「你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看護,本來就是要來照顧你的,況且昨晚我沒怎麼睡好,很早就起來了,沒事好做就想出去溜一溜。」

  他當然知道秦雙雙沒睡好的原因——廚房左側的那間小房間,晚上只要風一大,窗戶就會叫叫響個不停,很吵人。

  他垂下眸子,雙手牢牢握住這個奇怪女人準備的一袋幼苗,很奇怪,雖然只是個塑膠袋,他卻感受到她的關心,「雙雙,你要不要先喝杯水,剛剛陪我運動了一段時間,你也該累了,卻休息吧!」他喚她的名,已經愈來愈自然了。

  「Ok,那一會兒樓下見。」似乎察覺到他的變化,秦雙雙很高興自己又搞定了一個固執的病人。

  只要能先付出真心,別人自然也能感受到,跟著付出關心。

  等到她的身影走遠,老管家忍不住出聲,「少爺,給她家裏鑰匙會不會太危險?她一大清早溜出去,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沒關係」

  「可是……」

  「郝管家,等下去請個鐘點清潔工來吧!請她把我房間對面那間房打掃乾淨。」

  「少爺不是要那個看護搬去那裏吧?」怎麼可以讓那個不乾不淨的女人登堂入室,住進客房裏?

  「還有……」

  還有?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把我的湯還給我?」

  老管家傻眼了,少爺居然搶去那碗來歷不明的湯,還喝得一滴不每章、剩,這……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少爺竟然那麼聽那個看護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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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雙雙前腳才踏進餐廳,就見到和她聯絡的王秘書早已坐在角落邊的桌子朝她招手。

  「不是古先生找我,怎麼沒看見他?」突然打通電話找她出來,害得她匆忙出門,還編了個很爛的理由,結果當事人反倒沒有出現。

  「今天古先生有會議要開,所以由我代替他過來。」王秘書扯出一抹僵硬笑容,天知道他坐在這裏已經一個小時了,這女人究竟搞什麼,遲到這麼久!

  「不好意思,我因為有些事耽擱,所以來晚了一點。」

  「沒關係。」遲到一個小時還叫作晚了一點,真沒時間觀念!

  「請問今天找我出來有什麼事?」

  「秦小姐……你該不會是忘了吧?」白癡!找她出來當然是要聽報告,笨!

  「可是我明明三天前才向古先生報備過文先生的情況。」

  「我老闆是關心文少爺的情況,所以想多知道一些關於文少爺的的消息。」囉嗦什麼,要她說她就說!

  「不過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事,文先生還是一如以往,每天按時用餐和做復健。」

  「那他的腿可以走了嗎?」他要聽的又不是這個!

  「復健的成效不會這麼快,當年醫生提的時間是半年,可已經拖了這麼久,所花的時間可能會更多。」

  「那文先生的態度呢?有沒有積極一點?」

  「這點就是我希望古先生親自和文先生網頁的原因,如果有親人的問候,我想文先生對復健會更加積極。」

  「我老闆太忙了。」他揮手打斷這樣的話題,「對了文先生最近有沒有特別找人聊天,比方說邀請朋友來家裏坐坐,或是常和人講電話?」

  「這個我不清楚,我又不是去監視文先生的,沒必要知道他有沒有打電話給誰。」

  「說得也是。」笨蛋,花那麼多錢請她,就是要監視文以風的一舉一動。

  「不過倒是有個人每個禮拜幾乎都會來探望文先生一次,只是每次來就是和文先生在客廳閒聊一、兩個小時,很快就走了。」

  「又是沈雲傑?」不過是個浪蕩的敗家子,和文以風在念書時認識,不足畏懼。

  「是呀!昨天他也來過。」

  「那他們有談什麼嗎?」

  「我不清楚,好像是聊到了高中時代,我想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是嘛!好吧!謝謝你的回答。」真是白白花錢,找了一個連聊天都不清楚聊什麼的笨蛋。

  「王秘書。」

  「什麼事?」

  「以我一個在醫院工作了幾年的護士角度來看,」秦雙雙神色相當認真和凝重,「我覺得你需要去醫院看精神科。」

  瞧他眼角不時上下抽動,嘴角要勾不勾的,像是神經失調的徵兆。

  王秘書的嘴角再次印證她的話,抽了一下,「謝謝你的關心,有時間我會去的。」他這副模樣還不是被她的愚蠢給氣的!

  秦雙雙才回到別墅,一進門劈頭就聽見——

  「喲!沒想到現在的看護這麼好當,隨時想出門都可以,在外頭鬼混一段時間再回家,薪水還是拿一樣多。」

  那個討厭鬼,正是常常來拜訪文以風的沈雲傑。

  秦雙雙真不明白,文以風這樣的斯文人怎麼會交到一個這麼令人討厭的朋友?

  先不提她是哪裡惹到他,每次他一來,那雙不安分的眼睛就愛往她的身上瞄;那張嘴巴更是可惡,不是故意挖苦她,就是在言語上吃她的豆腐,若不是看在文以風的面子上,她早就給他圈圈叉叉了!

  「不是我要說,以風,請這樣的看護真是在燒鈔票,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會不會這麼看還不在的,你要不要考慮換個認真照顧你的護士?我可以幫你找。」

  被點名的文以風嘴角勉強一揚,微笑沒開口。

  倒是秦雙雙忍不住回了幾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早上有跟文先生提過要出去辦事。」她有免死金牌,不怕這個男人亂嚼舌根。

  可沈雲傑沒打算在嘴上放過她,「要我花錢找個不做事的人,我還寧可把錢拿出救助窮人。」

  秦雙雙逕自繞過他,不與他計較。

  「以風,你家看護的態度還真是驕傲耶!不過張才帶勁……瞧瞧那高挑的身材、豐滿的胸部、修長的美腿,嘖嘖,就可惜那張臉了,普通而已,不然就真能說是那個倒什麼國倒什麼城的了。」

  秦雙雙的動作一頓,秀眉更是緊緊一攢。

  「是傾國傾城,不是倒。」文以風糾正。

  秦雙雙的眉皺得更深了,不禁再次問自己,以文以風的身家地位,怎麼會有這樣一個連中文都亂說一通的朋友?

  像是讀到她的內心話,文以風抱歉的解釋,「雲傑以前曾當過一陣子的小留學生,高中畢業後又到國外念書,直到去年才回來,有時候用字遣詞不大恰當。」

  「你幹嘛跟她解釋這些?」沈雲傑才不稀罕文以風的解釋,「還有,我中文好得不得了,一點也補血藥你幫我換詞說,聽不懂就是有人的水準太低。」

  語畢,沈雲傑開始狐疑起來,因為他見到好友出現一臉愧疚的神情。

  真奇怪,這傢伙口口聲聲說要趕走小看護,怎麼到頭來的表現一點都不配合,從頭到尾都只有他在唱獨角戲、扮壞人!

  忽然,他瞭解了,男人嘛!嘿嘿!「以風。我能理解每天看著一個女人在面前晃來晃去會受不了,不過嘛!現在不流行斯文禮貌那一套了,你有那麼多機會居然都不用,實在太可惜了!」

  「雲傑,適可而止,別說了。」文以風乾笑兩聲,因為他瞧見秦雙雙的嘴角突然詭異的上揚。

  文以風搖搖頭,就怕好友待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雲傑吊兒郎當道:「秦小姐,不然這樣好了,我給你雙倍薪水,你到我那裏,就別做什麼護士了,找個強壯的男人夜夜照顧你不就好了!」末了,他還不忘發出下流的笑聲,誰教電視上的壞人都是這麼演的。

  「沈先生,你的提議聽起來不錯有沒有興趣坐下來用點心,我們慢慢談?」

  沈雲傑挑眉,得意的望瞭望自己的好友,瞧瞧,這女人果真被他給激出本性來,他樂得回答,「當然好。」

  沒多久,秦雙雙從廚房端出了一小盤餅乾。「請試試我剛做好的營養點心。」

  小巧的五官這麼一笑,像是多了什麼魔力,還真是美得不得了。

  沈雲傑晃神了,倒是文以風面帶遲疑的瞅著那盤顏色相當詭異的「點心」,想提醒的話還在口中,就眼睜睜見好友把餅乾塞入,不,是直接吞如口中。

  只能替他禱告了,活該,誰教好友要玩火呢!

  「媽的!這……這什麼……」哇一聲,一口餅乾全讓沈雲傑吐了出來,他忍下滿嘴燒起來的辣味,憤怒的望著秦雙雙,「你在餅乾裏放了什麼?」

  「我把餅乾侵在辣椒油裏,再拿去烤箱烤了一下,怎樣?夠味吧?」

  「你這個女人……」

  「我這個女人又怎樣?我絕對比你這個不中不西的假洋人聰明你能幹太多了!」

  「我……」

  「你還說!你這幾年書都白讀了,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你才該覺得愧對神會大眾,國家子民,我真替你的家人難過,與其浪費錢出國念書,還不如把錢捐出來幫助社會,文先生都沒埋怨過我,就你在那邊說個什麼勁?那麼愛說,現在怎麼補說了?」

  「哈……哈……哈……」沈雲傑被堵得說不出話,當然,也是因為嘴巴實在太辣,辣得都快哭了,哪有本事說話?

  目睹慘案的文以風腦中突然有個回憶閃過——有這麼巧嗎?

  「不用瞪我,是你自己不好好管管嘴巴,別以為我是女人就好欺負,把我惹毛了一樣讓你好看,看是你狠,還是我比較狠!」

  霎時,文以風的嚴重出現了笑意,如果記憶無誤,那句「看是你狠,還是我比較狠」讓他應徵了,秦雙雙就是當年那個讓懸念好久的人。

  當年他被一個打工的小女生給煞到,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念念不忘,回到家滿腦子都是那個少女的身影。

  雖然事後他有單獨去她打工的地方想認識她,卻發現那名少女已經離職不做了,害他難過了好久,沒想到……

  「文以風,你還傻在那邊做什麼?你朋友是怎麼當的?我是為了你才這樣說那個女人……可惡……那個該死的女人……」

  文以風回過神,冷眼旁觀那個直跳腳的好友。

  「靠靠靠!文以風,快那杯水給我,我快辣死了!」

  文以風歎口氣,把管家喚來。

   「什麼事,少爺?」

   「去給雲傑倒杯……」他思忖了一會兒,小聲的改口。

  管家挑了挑眉,沒有多問便閃進廚房。

  「快點!文以風,你家管家倒水怎麼那麼慢!」

  當然慢,少爺要他準備辣椒水,總需要工夫和時間吧!

  沈少爺那副痞痞的調性是該受點教訓,活該惹到妖女,也不看看妖女現在是少爺在罩,居然敢當少爺的面想調戲她,被整活該!

  「郝管家!你是人老了,動作也跟著遲鈍了嗎?我快辣死了!」

  管家眯眼,心一橫,順手將一大罐辣椒油全都倒進杯子裏,敢說他老,辣死他好了!

  「先說好,我絕對不道歉。」秦雙雙氣鼓鼓的站在房門口,見到敲門的人,態度非常堅決。

  「我沒有要你道歉。」因為是沈雲傑做得太過火了,活該欠罵。

  像是有些意外,秦雙雙挑眉,向前推起他的輪椅,目標——復健用的休息室。

  「他是你朋友,我這樣整他,你都不生氣?」

  「我雖然殘廢,但是還知道誰是誰非。」

  她突然不走了,繞到他面前,兇狠的瞪著他看。「你不是殘廢!」要她說幾遍才懂?

  他淺笑不答。

  反倒是秦雙雙不知是哪根筋不對,愈來愈見不慣他無所謂的模樣,一肚子莫名火起來。「這世上有多少和你想通遭遇的人想站起來,可是他們不能,而卻放著機會在面前讓它跑掉,完全不在乎……」她討厭他那種消極無所謂的態度。

  「能走與不能走真有那麼重要 ?」

  秦雙雙一時語塞,對於逆來順受的他確實是無所謂,但全然沒有遺憾的神情卻令她起疑,「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想要站起來的想法都沒有?」

  不對!照理來講,他應該是頹廢自責,所以沒有動力站起來,可他的表情卻是太過自然的「認命」。

  從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很認命的不是嗎?他一直都對雙腿不抱希望,儘管太過自然的「認命」。

  秦雙雙直覺他很古怪,但卻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她繼續推著他的輪椅,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固執病人的想法,免得愈想愈氣。

  「你袋子裏的是什麼東西?」他注意到他的手上一直拎了個黃色大塑膠袋。

  「哦!這個呀!」沒有隱藏的意思,她大方的把東西秀出來,反正本來就是要給他的。

  一個長相很怪的……軟墊?

  「你別瞧這個坐墊很醜又怪,因為它是依照熱的身形而製作,靠在腰後可是舒服得不得了。」

  他怔然的盯著她將坐墊塞在他的背脊和輪椅中間,困惑道:「這是給我的?」

  「當然啦!我注意到你每次坐輪椅坐久了,腰杆就會不舒服,我記得以前有個病人跟我強力推薦過這個坐墊,非常的符合人體工學,不僅不會讓你的背脊不舒服,又能調整你的坐姿……」

  秦雙雙自顧自忙著將坐墊調整好,沒去注意文以風臉上詫異轉為笑意的表情。「不過就是麻煩了點,因為得定做,所以得把你的身形和輪椅的機重告訴廠商,我早在一個禮拜前就訂了,結果都過了一個禮拜,今天還差點拿不到,如果不是我在現場催,恐怕還得再過個幾天呢!」

  文以風盯著她的眼神不自覺變柔了,原以為這女人出門是去向舅舅通風報信,沒料到她竟然還會帶著個回來。「那你等很久了?」

  「可不是,足足耗在那裏一個小時呢!」她吐吐舌,「結果還我跟人約會遲到,不過幸好那個約會一點都不重要,而重要的是,這個坐墊終於可以讓你用到了,以後你就可以更舒服的跟我去院子曬太陽囉!」

  誰說秦雙雙不是個好看護,他就覺得他真是好極了。

  「你那什麼表情?」看得她突然覺得不自在起來,「不會是太感動了吧!」

  他點頭,「如果我說是呢?‘

  秦雙雙突然笑了出來,手指頭往前一比。「那就從今天起,乖乖給我坐上半個鐘頭的復健課程……」

  呃?她傻眼的看著空空的休息室,那傢伙居然推著輪椅就這樣溜了?猛一回頭,她急急追上那個倉皇逃離的背影,「文以風,你這個懦弱的膽小鬼,給我回來!」

  碰一聲,書房門就在她的面前關上。

  望著緊閉的門,文以風好笑地聽見她在外頭不斷的碎碎念和咒駡,罵到她累了,他聽見鑰匙喀啦一聲。

  她以為自己還會再奔到再被鎖一次嗎?他早就請管家準備了一把特別鑰匙,湧來打開書房和隔壁空房間的隱藏小門,嘿嘿!

  「以為你可以走旁門逃出來嗎?你那個一直薄弱的管家早就被我逼供家裏所有的門鎖位置,就算你打得開中間的小門,你也打不開客房的門,因外那裏也被我用鑰匙堵住!最後,你不用寄望管家會去救你,除非你乖乖跟我去做復健,不然你就等著一整天都被關在裏面,連廁所和餐廳統統不准去。」

  文以風的笑容一僵,他的伎倆居然被她給識破!

  不到五秒,他卻驀地笑出聲,這才是他認識的秦雙雙——獨立又強悍,為達目的,什麼狠手段都會使出來;但有時卻緦得讓人不得不震撼和感動。

  怎麼辦?那個曾讓他心動的少女,現在這個有趣的看護,他好像愈來愈 不想趕她走了。

  人家說,再堅強的人也是有弱點的!

  但他萬萬想不到秦雙雙的弱點是……怕黑?

  停電了!

  不用懷疑,即使再豪華、再高級的別墅,線路出現問題,一樣會停電,黑漆漆得伸手不見五指。

  吃完晚飯在書房閱讀書籍的文以風面對一片漆黑的景象,也只能安分的放下手中的檔。

  「少爺別擔心,我馬上去找手電筒。」郝管家的聲音洪亮得從大老遠就可以聽見。

  「沒關係,你慢慢代,小心樓梯。」停電對他而言只是早點上床休息罷了,找不找得到手電筒其實一點都沒關係。

  不過當眼睛看不見時,聽覺卻是異常清楚。

  隱約間,他聽見重物墜地的聲音,他憑著記憶小心翼翼的把輪椅推出書房。

  砰砰!這回聽仔細了,像是什麼東西相撞,接著,他聽見悶哼一聲。

  面朝前方,文以風想起那是秦雙雙的房間,輪椅在黑暗中緩緩停在她的門前。「雙雙?」出於關心,他毫不遲疑的敲起門來。

  沒有回應。

  「雙雙?」

  仍是死寂一片。

  方才的聲音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她的房間內應該有什麼東西跌倒或是摔落,文以風扭了扭門把,察覺門並沒有上鎖。

  怕她在淋浴時遇到停電匆匆出來,要是沒穿衣服的話……雖然看不見,文以風還是很有禮貌地大聲道:「雙雙,我現在要進去囉!」

  還是靜悄悄。

  管不了那麼多,他推開門,輪椅慢慢的朝黑暗裏前進。

  不久,當雙目習慣黑暗,能夠借由視窗透進的月光視物,他眯起眼環顧四周,擔憂的心因見到床上縮著的人影而髮了一口氣。「雙雙?你還好嗎?」動也不動的縮在床角,看來不太好。

  她還是沒回應,文以風開始擔心了。

  「雙雙?」他緩緩靠近,輕輕伸手拍了她一下。

  「是誰?」

  還能說話,那就可以放心了。「這房子是我的,你覺得我是誰?」

  「你……文以風,你做什麼進來?」她的聲音摻雜著慌亂。

  敢情這女人是將剛剛他的敲門和說話聲都當作空氣了。「我剛剛在房間外聽見有東西掉到地上,而且我也說了要進來看看……」注意到她的聲音不似以往的嘹亮「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回答得太快,有欲蓋彌彰的感覺。

  「你一直坐在床上……沒動過?」是因為黑暗讓她有這樣的瓜嗎?

  「現在不是我的工作時間,秦雙雙要請假,你快滾開啦!」她選擇把頭埋進膝蓋間,捲曲著身子縮回床角。

  他好笑道:「你在說什麼?我是要問你剛剛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你摔倒了嗎?」

  「我說過秦雙雙不在,你快滾出去啦!」

  倉促趕人的聲音中夾雜著害怕,月光灑在隱隱瑟縮的身影上,令他恍然大悟,原來她怕黑呀!

  怪不得常在傍晚見到她在房裏測試手電筒的亮度,他還笑她要手電筒跟管家拿就好,為什麼要自己準備,原來是以防萬一。

  「手電筒呢?我記得你房間裏有一個。」他好笑又好氣的望著把自己隔離在小角落的女人道。

  怕就怕,有什麼好逞強的?一直趕他出去又不能減低她的恐懼。

  許久,悶悶像是在哭的聲音從捲曲的人影那邊傳來,「沒電了。」

  「郝管家已經去找其他手電筒,很快就上來。」

  他似乎聽見了嗯一聲。

  真好笑,那個連蟑螂、老鼠、蜘蛛都不怕,一跳腳就讓人皮皮挫的女人,居然會怕黑耶!講出去恐怕會笑死人……

  可是他卻坐不出來,眼中那抹懼怕的身影讓他感到很不習慣也很不喜歡,更有一種煩躁感出現在他的胸口。「雙雙,你別擔心,很快就會有電了。」關心的話就這麼自然的說出口。

  她沒說話,但他知道秦雙雙聽見了。「這棟房子幾十年沒停電,可能是附近工地在趕工,挖錯了電話,這種事以後發生的機率不高,你不用再擔心。」

  「我沒事……你別說得……我好像很怕黑一樣。」

  你是呀!沒有戳破她逞強的自尊,文以風縮短了輪椅和捲曲身影的距離,他撐起身子,一屁股坐上床緣。「雙雙?」

  「幹嘛?」

  「你在發抖嗎?」

  「……胡說,我才沒有。」

  第一次感覺到她是如此的倔強,文以風不易得心中的煩躁感是什麼,只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大掌已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在這裏;只是停個電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待會兒我會叫管家多放一支手電筒在你床邊,以防下次發生同樣的情況;另外也會準備好電池,讓你方便替換。」

  也許是他熟悉的溫柔聲音,也可能是他溫熱的手溫,挺不錯平了她的再收。「我沒有怕。」

  她仍然在逞強,但掌中的小手卻停止了顫抖;文以風心裏那股莫名的煩躁也跟著消失了。

  真是來得快,也去得快。

  「少爺,手電筒找到了!你人在哪?」

  「我在雙雙房裏。」

  「哦!雙雙房……啊!」

  一抹燈光照來,刺眼得讓文以風一時睜不開眼,伴隨著的是殺豬般的叫聲。

  掌下小手因尖叫而顫了一下,文以風有一絲的不悅。「你叫什麼?」

  郝管家吞了吞口水,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瞪著前方的景象。「我叫是因為……」當然是因為風到了不該見到了不該見到的恐怖景象!

  首要恐怖的是,他家少爺的手居然和小護士的手緊緊相扣,教他怎麼不抽氣;其次,秦雙雙的模樣也太嚇人了吧!

  「因為什麼?」

  「因為她!」手一比,郝管家把自己失常的表現全都往秦雙雙身上扔。

  光線往秦雙雙身上照去,清楚可見捲曲的膝蓋上,白色的棉質長褲沾了點點的紅跡。

  那是血!

  文以風飛快的將她的褲管卷起,這時候已經顧不得禮貌了。

  映入眼廉中的是一片不知怎麼刮傷的痕跡,他氣急敗壞的問:「你怎麼弄傷成這樣?」

  目光牢牢相著她膝蓋上的割裂傷,文以風發現,煩躁的感覺又莫名其妙回來了。

  「我沒事。」有了一絲光線,秦雙雙沒那麼緊張了,蒼白的臉蛋上仍有著不願妥協的固執與倔強。

  想抽回腳,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秦雙雙,這個時候你還逞強什麼?為什麼受了傷不告訴我?」

  就在此時,電突然來了,光明重新回到文宅。

  房間裏是大眼瞪小眼,秦雙雙這時才像是從大夢中初醒,發現自己的衣衫……還算完整,但卻和眼前的男人維持了一種奇怪的姿勢。

  兩人的距離好像靠得太近了,她的一條腿還在別人的掌握下,她狼狽的挪開頭,但卻抽不回讓溫暖大掌緊緊扣住的腿。「不過就是小傷嘛!是我剛剛不小心摔倒弄傷的啦!」

  實情是因為停電,她一時慌了手腳,只顧著沖上床,完全沒注意到桌上的玻璃杯,在撞上桌子、弄破杯子,也跌了一跤後,就把自己弄傷了。

  文以風緊抿著唇,完全猜不透他對這樣的答案有什麼看法和想法。

  「請問,我可以抽回我的腳了嗎?」

  不行!文以風突然下令,「郝管家。」

  「我知道了,去拿醫藥箱過來。」管家就是管家,少爺的一個動作、眼神,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秦雙雙叫著,「不用了啦!我都說是小傷,拿醫藥箱來做什麼?」

  「你給我閉嘴別說話!」煩躁讓文以風頭一回在她面前失去耐性,態度堅硬道:「從來不知道你這個護士也會有欠人罵的時候,受了傷就該上藥以防細菌感染,這個道理你怎麼會不懂?看看你,停電就不該莽莽撞撞的,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叫我呀!為什麼受了傷都不出聲?」

  秦雙雙閉緊嘴不再說話,因為他的話並沒錯。

  偷偷瞄了一眼碎碎念完,便仔細從醫藥箱中取出碘酒的男人,好意外他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尤其是他替她上藥的神情好專注。

  但是疼痛讓她呼叫出聲,無法偷看下去。

  「對不起,你再忍一下,得先消毒才能塗藥,現在痛總比之後感染細菌的痛來的好。」

  他小心翼翼的哄著她,擦藥的動作卻是一刻也沒停過。

  「沒想到你還會哄人耶!」秦雙雙說出自己的內心話,最沒料到的是她居然要讓病患照顧,難為情的羞紅難得出現在她臉上。

  「你還好意思說,有什麼事不能叫人來幫你,非要自己在房間裏沖來沖去,黑暗中跌倒是最危險的你不知道嗎?」在碎碎念中,上藥的工程終於完成了。

  文以風滿意的瞧著自己的上藥成果,隨即將該收拾的東西瞄準鏡給管家,繼續念「是護士就該更懂得小心謹慎……」

  「停!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婆婆媽媽耶!」秦雙雙阻止他的嘮叨,隨即比了比自己的膝蓋,「雖然你真的很嘮叨,不過謝謝你。」

  見她恢復生氣,露出笑容,文以風再一次發現心頭上的煩躁感又神奇的消失了,真是太詭異了!

  瞪著她膝蓋上自己精心上藥的傑作,文以風的心中倏地一驚——那種煩躁的感覺原來叫作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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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2:26
第四章

  他在看她!

  她在看他!

  這話同時間出現在兩個人的腦裏!

  秦雙雙摸摸這又摸摸那,被人觀察得渾身不自在,一整天下來,讓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因兩人互相默默注視而驚訝的不只當事人,來串門子的沈雲傑更是一臉見到外星人的錯愕神情。

  現在是怎樣?他坐在這裏十分鐘了,文以風居然連個正眼都沒看他。

  「文先生,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嗎?」真的忍不住,秦雙雙開門見山道。

  不知是不是昨晚脆弱的一面被他瞧見,她的腦海裏不時會迸出他的溫柔嗓音和動作……停!有什麼好想,她准是被他的視線給盯到腦袋都不對勁了。

  「沒有,你很好。」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你別急著想否認,打從一早在餐廳見到你開始,你嘴裏吃早餐,眼睛卻看著我,打翻一碗粥讓管家替你清理,結果你兩眼只盯著我看,害他被你手上的湯匙給打中,還有……」她突然一頓,瞪了一眼給猛抽氣的沈雲傑,「用完早餐,推你出去曬太陽,你說要自己來,結果眼睛又粘到我身上,不顧前言是不是有個小水坑,摔進去還弄得一身都是泥巴……」

  「咳咳……我有嗎?」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都被她發現了,文以風除了發窘外,卻也感到有些許的意外,「雙雙,沒想到你這麼注意我的動作?」

  「廢話,如果有人從一早就盯著你不放,你想不注意到都很難吧?」

  原來不是特別注意呀!

  他透露出來的一點點失落,令秦雙雙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回答錯了。「所以我想知道,讓你一早失神的原因。」

  她比了比自己,「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沒事。」是他有問題,一整晚的失眠只因為胸口因心疼而起的煩躁感,每當想到她時,那感覺就頻頻出現,擾亂他的睡眠。

  「我若沒問題,你會一直看著我?」秦雙雙還是很懷疑。

  「我……只是想知道你膝蓋上的傷口好點沒?」那個讓他一想到便心疼的傷勢。

  原來是這個呀!「你昨天晚上都親自上藥確認了,其實只是一點擦傷,當然沒事。」

  「等等!」差點又被口水嗆到的沈雲傑終於有機會插話,「以風幫你的膝蓋上藥、包藥?」

  兩粒眼珠狠狠瞪著包著繃帶的膝蓋,就象那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你明明自己就是護士,為什麼反而要以風幫你包紮?」

  他古怪的瞄了兩人一眼,嘴裏咕噥著,「昨晚、昨晚,一聽就知道是讓人犯罪的夜晚,難怪你們兩個今天這麼的古怪,不會就這麼擦著、擦著,擦藥擦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沈雲傑,如果你想再嘗嘗我做的餅乾,我現在就可以拿給你。」秦雙雙警告著,這男人的腦子裏永遠是那些風花雪月。

  「我又沒說錯,你又不是沒手能用,卻要雇主替你服務,真是不盡職。」

  的確,當昨夜電來了,秦雙雙一點也沒有拒絕文以風,不但沒把腿抽回去,反倒乖乖的任他擦藥。「因為我喜歡他幫我擦藥的溫柔表情,不行嗎?」

  爽快說了出來,秦雙雙覺得胸口那種不自在感消失了,可能就是因為憋著這句話在心裏,所以只要文以風一盯著她,她就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現在好了,說出來拚命輕鬆,現下文以風愛坐著看、蹲著看、躺著看她,她都沒關係了。

  只不過這麼不害臊的回答,在場兩個男人的反應可是兩極化——

  一個是張著嘴說不出話,一個則是蒼白著臉,卻掩不住眼中透露出的得意喜悅。

  「雙雙,我剛剛聽見管家在叫你,你先去廚房看看他要做什麼?」

  秦雙雙這回倒沒多說什麼,很聽話的走進廚房;文以風則輕咳幾聲,成功捉回沈雲傑的注意力。

  沈雲傑拿起桌上的酒杯,大歎不可思義。「不會吧!那個小護士看上你了?」

  她的眼睛有沒有毛病?放著他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大帥哥不要,居然看上一個小白臉殘廢?

  「怎麼我覺得你眼底舯著:她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放著你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大帥哥不要,卻看上我這個小白臉殘廢?」

  噗!一口酒毫不客氣的噴了出來,沈雲傑錯愕的瞪著文以風,太可怕了,這傢伙居然會讀心術不成,好,他再試試?

  「你現在不會在想,我是不是也看上了秦雙雙?」文以風很配合的繼續說。

  沈雲傑的臉嚴重的扭曲變形,這也難怪,文以風如果不是那麼精明,他就不會被文以風給吃得死死的,一直以來都在外為他做牛做馬。「以風,你該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嗎?別忘了她是你舅舅那邊的奸細……」

  「別說了!」文以風瞄瞄廚房,阻止他的大嗓門,「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在以以背後提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我和那個人之間的問題。」

  「所以你不打算讓她知道你懷疑過她?」才會要他閉嘴。

  「是曾經,用詞請小心點。」文以風一臉的不苟同,過去式和現在式可是大大的不同。

  「也就是說……你也不打算趕她走了?」沈雲傑一字一字說得極為緩慢,誰教今天他已經被太多事給嚇到,為了心臟著想,還是小心點問。

  「不趕了。」

  「你不怕秦雙雙透露什麼給你舅舅知道?」

  「不怕。」因為雙雙根本探聽不出什麼消息,她一心只為他的腿著想,真心為他這個病患好,哪有工夫去偵測他。

  「所以你今天一直盯著她看,就是看上她,想上了她囉?」

  這傢伙就不能說點人話嗎?文以風蹙眉,沒機會讓他回答,廚房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眨眼工夫,沈雲傑面前已經空空無人,他吹了吹口哨,「酷!這傢伙真的可以去參加輪椅障礙賽,速度真是快!」

  但,不過就是叫一聲,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廚房那頭髮出尖叫聲的不是別人,正是郝管家。

  「出了什麼事情?」眸光掃過一臉苦相的郝管家,文以風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滿臉憤慨的秦雙雙身上。

  「少爺,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呀!」郝管家如臨救星,急忙告狀喊冤,「這女人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突然抓了我的手一咬,害我把精心烹煮的湯頭灑了一地。」

  而且如果不是他先發制人,叫得大專,恐怕他的命根子就不保了。

  這一邊,秦雙雙也很不平。「是這傢伙先吃我豆腐,我才反擊的,難道保護自己也不行?」

  「你說被誰吃豆腐?」文以風的臉色突然一變。

  郝管家驚見苗頭不對,趕緊護住自己的清白。「胡說!我哪有吃你豆腐?別在少爺面前冤枉我。」

  他最清楚少爺對秦雙雙的態度早就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秦雙雙那塊豆腐是有人想吃,但絕對不是自己。

  「哪來的冤枉,不然你剛剛躲在我身後做什麼?趁著我一轉身,那雙手就探上來,我受到到驚嚇當然會做出防衛的自然反應呀!」

  郝管家察覺到自家主人的臉色由白轉青,趕緊澄清道:「少爺,你是知道我的為人,這種庸脂俗粉我才看不上眼……「

  從秦雙雙那方傳來的銳利視線令他不得不改口,「我是說,我又不是沈少爺,怎麼會跑雲吃秦小姐的豆腐!我只是想開上頭的櫃子,碰巧秦小姐就站在那裏,又碰巧我伸手,她轉身……」

  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可憐的他就被大白鯊給咬到。

  雖然,他的手似乎真的碰到時了她的……但他發誓,他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就被她接下來的狠招痛得哇哇大叫。

  文以風的眉頭愈攢愈緊,心中的平衡點很自然的偏向了某一方,「郝管家,下次你就不要站在雙雙後面,這樣就不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好……」好冤呀!明明是這個女人自己擋在他前面的。

  受委屈的郝管家可憐兮兮的垂下頭,倒是沈雲傑看不下雲,忍不住仗義執言,「你們究竟是在吵什麼?不過就是個豆腐嘛!吃一下有什麼了不起?」

  倏地,兩道淩厲的視線朝他掃來。

  「我有說錯什麼嗎?」沈去傑搔搔頭,不懂好友和秦雙雙為什麼一副火大的樣貌?「不過就是吃了你的豆腐,大不了買幾塊還給你不就好了。」

  現場刮起一陣冷風!

  兇狠的視線突然轉為錯愕,秦雙雙愣了數秒,不解的望向文以風,「這傢伙究竟是打哪個星球來的?」

  文以風很抱歉道:「抱歉,他在國外待太久,很多話都聽不懂。」

  聽也知道那兩人是在說他的中文差,沈雲傑不滿道:「你道什麼歉呀?你們說的話我哪裡聽不懂?不就是在聊好吃的豆腐!話說回來,到底是哪家的豆腐讓你們吵成這樣?這麼好吃的話,我也要找機會嘗幾口。」

  郝管家雙眼凸出的瞪著這名找死的客人!

  秦雙雙正想拿起拖鞋,大喊一聲「老娘豆腐你也敢吃」,卻沒料到,有人比她早一步出口。

  「不准!」

  郝管家錯愕,秦雙雙一怔,兩人傻傻的扭過頭,望著突然大吼一聲的文以風。

  「以風,你是哪根筋不對?好東西本來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郝管家都可以吃,我當然也可以……」

  「你什麼都可以吃,就是不可以吃這個。」

  「為什麼?」

  「因為那是我的豆腐!」

  此話一出,郝管家瞬間成了石頭人,秦雙雙則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表情——臉蛋由白轉紅,下一秒,她也出現了不尋常的動作,一句「我想去廁所」,便從三名男人面前尿遁消失。

  「以風,你什麼時候開起公司做豆腐了?」笨蛋還是聽不懂。

  「我沒有。雲傑,你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就等我打電話通知你再過來吧!」意思就是,短期內都不用過來找他!

  望著文以風推輪椅離開,完全不想搭理自己,一頭霧水的沈雲傑忍不住問從石頭身慢慢恢復成人形的管家,「你家少爺到底是在氣什麼?」

  「我家少爺昨晚因為停電沒睡好,所以今天脾氣有點急躁,沈少爺別想太多,順著他的意就好。」誰教他這麼大聲的嚷嚷著要吃少爺看中的豆腐。

  「郝管家,到底是哪個牌子的豆腐讓你們吵成這樣?」這麼燙手,他一定要買來嘗嘗。

  「面速立達姆。」管家一臉沒救的道。

  什麼牌?沒聽過!

  唉!沈少爺連小護士都不知道,難怪會被人罵,真是活該!

  要不到牌子的沈雲 只好一臉失望的離開。

  自從那日豆腐說之後,有些事情好象不一樣了——

  原以為不會再對文以風的注視有任何反應的秦雙雙栽了個跟頭,變得更加敏感,別說他盯著她看,現在就連他說的每話,她都會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然後就忘了自己在做什麼。

  「雙雙,你現在吃的……好象是我的早餐。」

  秦雙雙裝作沒事樣的擦擦嘴,把麥片粥推回他面前。

  慘的是,在他專注的注目下,她引以為傲的謹慎卻一天到晚都在出錯!

  但最大的改變,就是現在無論她說什麼,文以風都說好!

  「等下吃飽飯後,我推你出去曬太陽。」

  「好。」

  「然後你得跟我一起拔雜草和澆水,照顧茉莉花幼苗到開花都是你的責任,別再像上次一樣,才推你出去就說想跑廁所,然後閃人不見……」

  抱怨的話沒說完,他便搶答,「好。」

  她一怔,「你的態度為什麼變化這麼大?」聽話是好事,但文以風這樣的「突變」,實在讓她有點難接受。

  「因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這也對。「我一直以來都是為你好,是你處處跟我唱反調。」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認知。」

  「什麼認知。」

  他笑了,「你不是說要出去曬太陽,可是我都吃完了,你的早餐卻沒吃幾口。」文以風顧左右而言他,卻在注意到她的三明治裏都是生菜,黑眸一眯,好似很不悅,「雖然多吃蔬菜對身體有益,但你不覺得一早就吃冷食,對腸胃並不是個好選擇,不如跟我一起吃麥片粥,是你說健康而且又不會讓你的腸胃寒;還有,等下我們去花園記得要戴手套,不然象上次一樣,拔個草拔得兩個手掌傷痕累累就不好了……」

  叨叨絮絮的說話聲很煩,卻字字不出關心的字眼。

  那晚的溫柔又浮現在秦雙雙的腦海裏,她很喜歡這種讓人關心、在意的感覺。就不知是為什麼,臉上會突然湧現燥熱感。

  為了怕被人看出自己臉紅,她伸手一抓自己的早餐,低頭速速吃了起來。

  「雙雙,你吃的是管家蒸好要吃的包子耶!」

  秦雙雙好想撞牆喔!難怪嘴裏的味道不象三明治,倒象肉。

  她臉上仍沒多大神情,把包子還給早餐被偷咬一口,一臉更寒的管家手上,擦了擦嘴,扔下一句「我去準備一下」,便落荒而逃。

  文以風竊笑在心頭,看來並不是他一個在唱獨腳戲嘛!

  等到秦雙雙調適好心情,再次出現後,文以風居然比她先一步溜出去,還在院子裏跟管家笑著說話!

  全世界最奇怪的事情全都出現了!

  秦雙雙突然有種奇怪的念頭——那男人的外貌還是原本瘦弱的文以風,可他臉上談笑的表情自然到不像是以往沉默少言的那個人,怎麼覺得這樣才應該是文以風真正的本性呢!

  「雙雙,你回房間準備這麼久,沒事吧?」文以風朝她招手。

  「呃,沒事呀!」一直盯著他看,她連自己走出大門了都不知道。

  秦雙雙來到他身邊,也不管是不是站在陽光下,或者姿勢是不是太難看,一個屁股就往草地上坐下。

  「你還真是不怕曬耶!」

  「很奇怪嗎?」

  「現在的女孩子想美白都來不及,只有你是不怕曬的躺在陽光下。」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小時候幾乎天天都待在外面曬太陽,可我也沒有很黑呀!況且現在才十點半,真正曬的時間是十一點過後,到時候你自然會看到。」

  「怎麼你以前都在外面流浪不回家嗎?」

  文以風不曉得自己一句無心的玩笑話,竟然讓秦雙雙不說話了。

  在管家攙扶下,文以風也學秦雙雙,屁股跟著往草地一坐。「你在想什麼?」

  「你什麼時候下輪椅,跑到我旁邊來的?」

  「就在你失職想著其他病患,不,是想著野男人的時候。」

  「胡說八道,我哪來的野男人可以想……」她突然被人戳了頭,「你幹嘛?」

  「想知道你這顆腦袋剛剛到底是在想什麼想到出神?」很高興不是在想著其他男人。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囉嗦,我出我的神,關你什麼事情?」

  他嘴裏咕噥道:「當然有關了,我會不舒服嘛!」

  只要見到她臉上一丁點的不快樂,他全身上下就煩躁極了。

  「你剛剛說不嗎?」沒聽清楚,但他真有不適,就該注意了。

  「不用叫管家啦!我要他先回去,我不舒服是因為我的私人看護心情不佳,還難過到連一句話都不說。」

  她的神色一變,「誰說我在難過?」

  「那是誰剛剛一言不發,臉色凝重到連身邊有人坐下都不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聳肩,「這就對了,我一提你小時候是不是出去流浪過,你就莫名的發呆起來,這就表示你當真在外流浪過……」

  「文先生,你是在做我的身家調查嗎?我應該不需要把我家裏大小事都向你報備……啊!你拿什麼扔我?」仔細一瞧,打中她的竟然是一雙拔草專用手套。

  「你連我家芝麻綠豆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卻不肯跟我分離你的故事,這麼不公平,那我還在這裏拔什麼草?不用拔好了!」

  這傢伙多大了?還在鬧什麼脾氣?「你是哪根筋不對勁?」她愈來愈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在爭什麼。

  「我因為相信你,所以才三聯單聽你的話,難道就只有你能對我坦承真心,我就不行嗎?想關心你一下都不行,小氣!」

  秦雙雙目不轉睛的看著故意賭氣撇頭,口氣卻不掩關心的男人,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停住。

  文以風不是什麼電視劇裏帥到爆的深情男主角,但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格外觸動到她內心的感動,就是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暖讓她妥協。「其實沒什麼好講的,我說我常待在陽光下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家可以回,只能跑到公園待著,一待就是一整天。」

  講得悲情,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難過的表情,「其實現在說,我也不覺得怎樣,這世上無家可歸的小孩其實很多,我算幸運了,還個阿姨在,只是在阿姨找到我之前,也曾被拋棄在外一段時間。」

  「你的父母不在了?」這是首次聽她聊事。

  「算是吧!一個去世,一個有等於沒有。」

  「意思就是你父母的其中一個,對你不聞不問囉?」文以風的口氣很不好,不知道秦雙雙的怕黑,是否也是因為父母的關係所造成的。

  「你在氣什麼?」她這個當事人都毫無感覺了,這傢伙是在激動什麼?

  「想到你曾經有過的遭遇,我會不生氣才怪!」

  「我們那種鄉下小地方,流浪個幾天不會危險到哪裡去;可能是曾經被鎖在沒有人的工地裏,我對黑暗有種莫名的恐懼……」她怎麼覺得那傢伙的表情是愈聽愈火,「不過這樣也好,起碼經過一些事情,讓我知道以後找丈夫、找男人該符合什麼條件。」

  「好比什麼?」

  「好比……」她偏頭想了一下,「反正不是你這種就是了。」

  「為什麼不是我這種?」他不服氣。

  「我需要的是一個能懂得我心裏在想什麼,一個不是只看我外表而喜歡我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護我,不可以扔下我,這點你本來就做不到,光憑你那點比小草還低的意志力,做個復健還推三阻四的,我看我保護你還差不多……喂,你想聽那麼多做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熱,她發現文以風的臉蛋愈變愈紅。

  他囁嚅著,「你該不會忘記我那天對雲傑大聲說的那句話吧!」

  當然不會忘,就是那句充滿佔有味的豆腐說,讓她整個人都跟著變得怪怪的。

  「秦雙雙。」鼓足好大的勇氣,文以風才敢把通紅的臉抬起來,「我要告訴你,對於我那天說的話,我……我沒有後悔的意思,而我之所以不停打探你的過去,就是為了更瞭解這個讓我感興趣的女人。」

  秦雙雙突然眨眨眼,望著表情認真的文以風,小心翼翼的問:「你該不會是要說,你看上我了吧?」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

  她的心跳加快,「為什麼?」

  「因為我們文家祖先有交代,對自己喜歡的人,要服從她的話。」

  她想嗤笑這種可笑的祖訓,卻發覺自己笑不出來,因為他的眼神是無比的認真,口氣更是理所當然,她被他的態度給震撼到。

  喜歡嗎?心怦怦的跳得好快,秦雙雙又想起停電的那一晚被人小心呵護和關心的情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她的心中盤旋,她知道她並不討厭文以風這麼說。

  「雙雙。」

  「幹嘛?」心跳沒有慢下來的跡象,糟糕!他會不會又一次說出讓她手足無措的話來?

  「是不是……」他仍舊臉紅著,「是不是只要我乖乖做復健,你就會象那次一樣給我近身按摩呢?」

  那一次是秦雙雙故意激他,但老實說,他還挺懷念的耶!

  秦雙雙一怔,這傢伙居然只想到這個!

  啪一聲,她將手套扔回他身上,為了掩飾心底不明所以的小慌亂和失落,她起身,以女王的姿態叉腰低望他。「文以風,你好大的膽子,我是這樣讓你吃豆腐的嗎?」

  兩頰旁想隱藏的紅雲卻偏偏想跳出來現一下。

  她真是錯看這男人了,男人走到哪都還是男人,雖然他是一個踹一腳就會倒的輪椅色狼!

  「我是很想吃你這塊豆腐呀!」他一臉的無辜,難道誠實也不對?

  「你……你就給我趴在這裏拔草一整天吧!」她氣惱的扔下他離開,可沒走幾步,她的聲音又傳來,「郝管家,出來看著你家少爺,十分鐘後就讓他回去休息。」

  含笑的眸子牢牢盯緊那抹雖氣惱卻不忘自己健康的嬌小背影,薄唇似有若無的往上一勾,等著好了,總有一天,他絕對會吃掉這塊嫩豆腐。

  秦雙雙有句話一直想問古志峰。「古先生,既然你這麼關心以風,為什麼不親自去看他呢?」

  三個多月下來,古志峰一次也沒出現在文宅,這樣三不五時把她找出來真的比較適當嗎?

  「我沒想到秦小姐已經和我外甥混得這麼熟了。「居然已經改口稱以風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不知道?

  「古先生這話很奇怪,我都住了三個多月,跟屋子裏的人要不熟也很難吧?」其實是那個傢伙不斷在她面前抱怨,說他都喊她雙雙了,為什麼她還要見外的喊他文先生?

  吵得煩了,也就順差他的意了。

  「所以你現在對以風應該相當瞭解才對,那為什麼你都沒注意到他近日來不同於以往的舉動?」

  就算再不明白,秦雙雙也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了。「古先生,你究竟想聽什麼?」

  「我只想聽聽我外甥最近的近況。」

  「我記得三天前我才向你報備過,你外甥的作息生活相當正常,可以不用擔心。」

  古志峰點了根煙,神情閃過一絲不耐,「我想知道他除了作息外,最近有跟什麼人聯絡、往來過,又做了哪些事,還有他的一言一行我都想知道。」

  雙眸沒有離開他漸露出來的急躁,她一邊觀察一邊道:「我只是個看護,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屬於私人的事?」

  一旁聆聽的王秘書忍不住插上嘴。「怎麼沒關係,這陣子公司的股票被人暗中收購了不少,如果不是那個文以風暗中動了手腳,又怎麼會……」

  「王秘書!」低沉的聲音打斷王秘書的話,古志峰對上秦雙雙困惑且懷疑的臉色,扯出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最近公司出了些事情,所以我的說了些不合宜的話,讓你困惑了。」

  「古先生的公司跟以風有什麼關係嗎?」秦雙雙發現當自己的話一說出,對面兩個人明顯的僵了一下。

  她的直覺沒錯,果然有問題!「是不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事?」

  古志峰的雙眼一眯,「不是,應該說我正代理以風管理他父親的公司,以他目前的情況還沒有能力擔任起這個責任,當然,遲早有一天,我想將公司親手還給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快點振作起來,這才會想藉由秦小姐幫我打探,我不希望姊姊和姊夫都離開了還要掛心……」

  接下來,古先生似乎想到什麼,突然說不出話。

  「我不是故意提起讓你傷心的事。」秦雙雙很識趣,知道對方是不想多說下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想起姊姊和姊夫,就不免難過起來,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沒去看外甥的原因。」

  「沒關係,只是很遺憾我沒有什麼進展能向你報告,有什麼需要,古先生再聯絡我就好。」她主動求去。

  「好,那我們再聯絡。」

  秦雙雙站起身來,話不多說的便離開。

  倒是王秘書,一見她的人影消失,便急道:「老闆,那女人不會開始懷疑什麼了吧!不然她為什麼還裝傻的說文以風那小子什麼事也沒做,明明這一個多月來,我們皇悅的股票持續人拋售,想也知道是文以風動了手腳。」

  「我們也不能證明沖出來搶我們股票的順達,跟那小子有關!」古志峰的眼中閃著光芒,在他臉上再也找不著方才一丁點的難過。

  「我們千盼萬盼,好不容易才將公司得到手,怎麼可以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給奪去,早知如此,當被根本不需要設計大老闆的車子……」

  「閉嘴!」古志峰大叱一聲,目光無比兇狠,「我已經說過,這件事不准再提,若是走漏風聲,你就等著和我一起坐牢!」

  安插秦雙雙這枚棋子在文以風身邊,效果沒有想像中的好,不過不要緊,他還有另外一枚棋子。

  他絕對不會讓那個殘廢小子毀了自己費盡心思才得到的一切,但如果不是文以風,是誰暗中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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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2:52
第五章

  「我真的搞不懂。」

  「不懂什麼?」

  「那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

  手指頭一比,在不遠的大樹下,一男一女分別一坐一躺,女的忙著幫對方方位置,男的視線則是一直未從她身上離開過。

  「腿酸的話跟我說,我再多給你墊塊墊子,讓你坐得舒服點。」

  「好。」

  「還有,記得把午餐吃完,今天戶外運動會消耗很多體力,累的話要說一聲。」

  「好。」

  「如果出汗了,記得拿毛巾擦一擦。」

  「知道了。」

  似有若無的甜蜜動作實在讓觀看的沈雲傑直呼受不了。

  此時,身側飄來幽幽的哀怨聲音。「沈少爺近日很少出現,自然不知道現在在家裏頭,秦小姐和少爺都是這樣互動的。」

  自從得罪少爺的豆腐被冰凍兩星期,沈雲傑就很少在宅子裏走動了,難怪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以風和那個女人,每天都在搞這種三八的扮家家酒遊戲?」象個應聲蟲似的,人家說什麼說好,這太不象他認識的文以風了。

  「少爺不過是遵從祖訓罷了。」

  「什麼祖訓?」這是什麼東東?為什麼他以前不知道。

  「這是幾代老爺定下的規矩,凡是見到自己認定的另一半,都要惟命是從。」察覺對方一臉白癡表情,郝管家繼續解釋,:就是喜歡的人說什麼,都得照聽、照做。」

  啥?沈雲傑傻了,張大的一張嘴都可以塞下一顆蛋,五分鐘後,那張嘴才漸漸合上。「我早猜中以風那傢伙對秦雙雙有民,但沒想到是那種真的認真耶……難怪今天他會象吃錯藥一樣打電話來邀請我郊遊。」

  想想看,郊遊耶!那個打從他年過一十五,是個英俊少年郎後,就不曾出現在生命中的兩個字。

  等一下!「郝管家,這不會也是那個女人出的主意吧?」沈雲傑瞄著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文以風,露出不齒的神情。

  「正是。」他現在除了管家外又兼了廚子一職,負責今日野餐的餐點。

  「果然是女人家的小遊戲,幾個大人來郊外野什麼餐,我來這裏是有事要跟以風交代,現在該怎麼談?」他真要抱怨幾句,「以風也真是的,為什麼和那個女人一起瘋……」

  「全都是因為郝管家呀!」

  突然插入的女性嗓音讓兩個竊竊私語的男人嚇了一跳。

  郝管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責怪的靠近秦雙雙,「胡說,又關我什麼事?」

  「還不是因為前天晚上你看電視劇時,一臉老淚縱橫的感歎從以風出事,你就沒有好好跟他出外踏青過,為免以後你進了棺材都還在想這件事,我就想辦法讓你一圓心願呀!」

  「胡說八道!我哪有這樣說,我的意思是老爺、少爺太忙碌,需要時間休息一下,」頓了一下,「還有,我哪裡老了?你哪只眼睛見到我一腳踏入棺材了?」

  沒人理會他的問題,秦雙雙又道:「讓病人出來透秀氣也好,不然每天窩在家裏,沒病都會窩出病來,我這可說是一舉兩得。」

  「得你個頭,明明是你想吃小虹軒剛出爐熱騰騰的蛋塔。」郝管家很不客氣的比著公園正對面那間每天一開門必定大排長龍的麵包店,補上一句埋怨。「還要我去幫你排隊買蛋塔,有沒有搞錯?」

  「是你家少爺說的呀!要買就找管家去買,你有不滿去找他說呀!」

  秦雙雙得意的用拇指比了比後頭,原本一肚子埋怨的郝管家頓時象泄了氣的皮球,什麼不滿都吞入肚了。

  沈雲傑突然不語,目光像是看透了什麼——在秦雙雙未出現前,文家不是這個樣子,尤其是在以風的父母過世後,氣氛更是凝重得嚇人,可是現在……

  重新打量帶來生氣的秦雙雙,她還是如以往那個嗆辣樣,身材一樣惹火得容易勾人遐想……呸呸呸,思緒快回來!

  她許真是他之前看人的眼光錯了。

  被扔在後頭的文以風沒忘記推著輪椅過來。「你們在談什麼?」

  文以風見到秦雙雙臉上洋溢的笑容時,突然厭惡起自己為什麼坐著輪椅,每每都慢一步得知消息。

  當他見到沈雲傑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秦雙雙,莫名的氣憤更是耐不住地出現在他那張z斯文的臉上。

  「以風,起先我不明白這女人有什麼迷人之處……」

  「是嗎?」文以風的口音相當冷漠,因為自己的「東西」被人給覬覦,心底很不爽。

  「我現在明白了,也能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這麼做。」沈雲傑根本沒注意有人想將自己剁成七、八塊,「我想我不會懷疑你的決定了,不過你得小心,這個辣椒很嗆的。」

  笑容倏地取代了先前的憤怒,文以風腦中想砍人的念頭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謝謝。」回以誠心的笑。

  這回換秦雙雙一頭霧水了。「你們現在又是在說什麼?」還謝謝咧!

  「男人說話,女人插嘴。」沈雲傑還是一樣的高傲姿態,絕不會因為承認秦雙雙的好而改變了他說話的痞調。

  「我看你是皮癢欠扁!」秦雙雙挑眉,扭袖高舉拳頭,不介意好好給他上一課什麼是尊重女性。

  「哎喲!我好怕!」沈雲傑見狀,故意推著文以風的輪椅來阻止她的追擊。

  不顧年紀是否超過童年時期的好幾倍了,連郝管家都被捲入戰場,一行人就開始又叫又跑的玩了起來。

  這一刻,少了那些城府算計和斤斤計較,只有真誠的歡笑作伴。

  但快樂的時光通常不會持續很久,果然,一個突出的石頭就讓沒什麼推輪椅經驗的沈雲傑因振動而手一滑,偏偏這個時候,好死不死的,公園唯一的小陡坡就在他的前方。

  眾人「啊」一聲,眼睜睜看著文以風就要與輪椅一起跌落!

  「小心!」

  輪椅被絆倒,秦雙雙隻知道文以風可能會摔下來,顧不得自己,她急急撲向輪椅,雖然穩住椅子,坐的人仍舊止不住的向前跌落,她一心急,想也不想又飛身過去想抱住他。

  感覺自己翻滾了好幾圈,她沒有睜開眼,只是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抱緊文以風,要護著他不能讓他受傷……

  可的是,她只覺得頭暈,卻完全不覺得身上有一絲的疼,仿佛有東西包著她不讓她受傷,只不過她始終閉著眼,所以不知道有兩條胳臂將她保護得好好的。

  滾呀滾,終於停了下來。

  有驚無險。

  她呼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一道黑呼呼的影子正壓在她上頭,等適應光線後,她就見到與她一起喘著氣的文以風。「嚇死我了,以風,你沒事吧……」

  「你白癡呀!」文以風臉上不復以往的溫和,而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別人滾別人的,你做什麼跟著過來一起滾!」

  她被罵得莫名其妙,「你凶什麼?那哪裡算別人,那個人是你耶!」

  「是我又怎樣?就讓我滾下去,你過來湊什麼熱鬧?」也不想想那個坡有多高,到底是誰把誰嚇死!

  「你有沒有搞錯,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你摔下去而不救你?你的腿還沒完全復原,你……唔……」

  追下山坡的兩人被文以風盛怒駡人的模樣嚇到,所以傻在一邊不敢吭氣,但沒料到,接下來眼前上演了一曲更讓他們心臟受到刺激的輔導級劇情——

  文以風發狂的用吻將秦雙雙就地正法!

  呿!他怎麼不看看自己身在大庭廣眾之下,旁邊還有可愛的小妹妹、小弟弟們在觀望,竟象個色狼一樣摧殘無助的小花,真是……有夠妨礙風化!

  如果知道有個人滿臂擦傷也不想讓自己受傷,再想想那個人睡前總會親自檢查她床頭邊的手電筒有沒有電力,以免她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到……

  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保護她呀!

  雖然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不象一般的人那樣強壯,但卻用他的方法來保護她。

  想到這裏,先前被人罵的不痛快就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會不會很痛?」文以風斜睨身旁滿是愧疚和關心的秦雙雙,孩子氣的秀出已經擦了藥卻仍又青又紅的兩條手臂。

  「你說呢?手上到處是擦傷,能不痛嗎?」幸虧他穿了長褲,這一路翻滾下來也只有手臂擦傷,其他地方倒是還好。

  「你不該死抱著我不放。」她是要去救他,卻沒想到會是文以風護著她。

  「然後呢?換你摔得鼻青臉腫回來?」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又咕噥幾句,「我一個人跌下去恐怕還沒傷得這麼嚴重,結果你來湊什麼熱鬧?想也知道我絕對捨不得任你摔傷,結果搞得我傷得更重,我是個大男人耶!難道還沒能力自救嗎?」

  幾句抱怨一字不漏進了秦雙雙的耳裏,「對不起啦!我是擔心你的身體,誰教你看起來很虛弱,好象隨時會被風刮去的……」

  「秦雙雙,我是殘廢,但不是真的沒用……」

  「你不是殘廢!」秦雙雙頂了回去。

  劍眉一挑,瞧她為了自己氣呼呼的可愛表情,心中為她不愛惜身體的烏氣也慢慢散去。「可在你心底,我就是那種弱不禁風,需要人時時呵護的虛弱小男人。」他無奈呀!男人的自尊在她面前全都是無物。

  「你是呀……」被瞪,所以馬上改口,「你的雙腿不方便,我怕你沒辦法保護自己……而且我那時只是不想讓你受傷,然後也不知為什麼……人就跳出去抱住你了……」

  這就是重點!文以風眼中透著心疼,「我才要抱怨呢!一見到你奮不顧身沖過來,把我嚇都嚇死了,就怕你一路滾下去會受傷。」

  所以無論如何,他寧可自己的肩膀、手臂、大腿瘀青,也要將她護在自己身下。

  「可我瞧你中氣十足的,一點被嚇壞的表情也沒有。」她小聲道出事後他發飆的回憶。

  「我要是沒嚇到,就不會對你大導報吼叫,更不會對你……」

  他突然禁聲,秦雙雙也很有默契的撇開頭不看他。

  文以風輕輕咳了幾聲,他沒想到自己會在眾目睽睽下放肆的親吻她——雖然他覬覦這塊豆腐很久了,但沒真正聽見秦雙雙心底的感覺前,他可是一點都不敢逾越。

  「對不起。」

  出自於真誠的道歉聲令秦雙雙一怔,莫名的火氣突然出現,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抱歉吻了她?

  所以這傢伙一生氣就亂吻人的嗎?她冷冷道:「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如果我當時阻止沈先生和你的瘋狂舉動,就不會讓你的輪椅出事;又如果我不是白癡的撲上去想保護你,更不會讓你傷得這麼嚴重……」

  「雙雙,你是在不高興什麼?」

  「我沒有。」

  沒有才怪!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她那雙燃著火的眸子,還說沒有不高興,誰信!「是因為我的道歉,所以令你不高興嗎?」眸中閃著異光,他試探道:「難道你希望我說,謝謝?」

  「謝你的頭啦!」她被人強吻還要謝謝,如果不是他有傷在身,她一定給他敲下去!

  「誰教我一說對不起,你就變臉,我當然會以為你是在氣我為親你的行為而向你道歉,那不就代表你不喜歡我說對不起,所以啦,那我說謝謝有什麼不對?」

  秦雙雙愈聽愈迷糊,秀眉一攢,但很明顯地,臉上已不復見當時的不悅。

  文以風眸子一低,掩蓋住裏頭雀躍的光芒,發表他的結論。「雙雙,所以你是喜歡囉?」

  喜歡什麼?秦雙雙表情一怔,見他嘴角列出一抹淺笑,有點賊賊的……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喜你的頭,哪有人喜歡被強吻的。」她舉手,卻沒敢真的敲下去,就怕他受傷的手臂會疼,「藥已經幫你擦好了,你沒事就快滾回房睡覺啦!」

  「遵命。」離開前,他故意行經她身邊小小聲道:「雙雙,你的豆腐很好吃。」秦雙雙臉蛋爆紅,瞪著那抹逃得飛快的背影,怎麼也想像不到一個向來循規蹈矩的男人,竟然嘴裏會說出這麼輕浮的話來。

  可相較之前的道歉,現在的氣惱卻是多了一絲甜蜜的感覺。

  她愈來愈覺得文以風看她的眼神柔得要將她整個人融化了。「郝管家。」

  「幹嘛?」

  「你有沒有覺得你家少爺最近眼神怪怪的?」

  「有什麼怪?」

  「他最近的視線老是讓人覺得……好象多了什麼在裏面,很專注,那種熱熱的感覺好象會放電,還有,你不覺得他很愛一直盯著人看嗎?」

  「少爺盯地上的螞蟻也可以盯很久,你是在大驚小怪什麼?」他倒是覺得秦雙雙的視線才是想把少爺一口吞下咧!

  這傢伙!把她跟螞蟻相比。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少爺看人的目光一向真誠。」只是她以前沒注意罷了。

  換言之,現在的秦雙雙也老盯著文以風瞧,才會察覺得這麼仔細。

  「所以只有我覺得你家少爺的眼神怪囉?」但有一點,她很肯定文以風轉變得很離譜——一直以為他是那種難以接近的人,誰教她剛來時,他的表現就是這樣,誰知道他現在偶爾還會蹦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昵稱,讓她滿胸的怒氣全都消失到外太空去。

  就拿明天說,什麼豆腐來著,她又不叫豆腐!

  話說回來,那傢伙明明答應要乖乖復健半小時,結果一個電話打來就給她偷溜,自此拍拍屁股閃人不回來,害她到處找人。「你家少爺跑哪去了?為什麼我都沒見到他?」

  「咦?怎麼你不知道?少爺不久前叫了輛車出門去了。」

  秦雙雙聞言好吃驚,這還是頭一回,他一聲不響的溜出門。

  可惡!為什麼不跟她說一聲?要是他一個人出去有什麼不方便怎麼辦……

  直到傍晚,那個讓她掛心一下午的文以風才姍姍回來。

  秦雙雙當然拿出不爽的大便臉,看也不看他一眼,晚飯時冷漠的一句話也沒有。

  文以風扒了幾口飯,就歎氣不吃了。

  「少爺,怎麼了?是菜色不合你的胃口嗎?」郝管家趨前一問。

  「我想要豆腐。」

  郝管家一臉的為難,「少爺,很抱歉,今天的晚餐……沒有豆腐呀!」

  文以風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倒是唇角很勉強的一勾,「怎麼滑,明明就有好大一塊豆腐在我面前,可惜我卻吃不到。」

  郝管家聽得一愣一愣,少爺的視力真的差到連看不見的東西都會出現?

  倒是秦雙雙冷冷的插入一句,「晚回家的人,沒資格抱怨晚餐。」

  文以風好哀怨,他不過離開家裏四個小時,為什麼他的雙雙就變得對他愛理不理?以前吃飯,她都會替他夾好多的菜。「我就是想要豆腐,我的豆腐到哪裡去了呢?」用手指敲著桌面,故意這麼問。

  聽他豆腐來豆腐去的,真的很討厭耶!她的名字又不叫豆腐!「你的豆腐離家出走了!」

  「為什麼?」

  「因為她想!」秦雙雙直視著他,以為搬出豆腐她就會心軟,門都沒有!

  可沒料到,她的堅持不過十秒鐘而已。

  「我要我的豆腐回來!我發誓以後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拜託啦!晚餐沒有豆腐,我吃不下。」

  「誰理你……」話還沒說完,秦雙雙就被那道灼熱的懇求視線盯著發不出聲。

  火熱視線愈來愈讓她受不了——好象他當真想要一口把她給吃了,這個臭管家,還說他家少爺的視線沒問題,明明問題那麼大!

  秦雙雙扔下碗筷,一句話也不多說的沖上樓。

  「少爺……」郝管家懷疑自己年紀真的大了,不然怎麼看不懂現在是在演哪出戲?

  「你還站著發呆做什麼?快坐下吃飯,晚點再幫雙雙送晚餐過去。」

  怎麼著?少爺正常了嗎?「那……那個什麼豆腐的……」文以風以白眼看過去,「別跟雲傑一樣需笨了,我們今天晚餐又沒豆腐。」

  真相大白,郝管家的臉卻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不知道老爺、夫人能不能接受未來的少奶奶是一個言行既不端莊,又沒禮貌和動不動愛嗆人的恰豆腐。

  相較於樓下有人正在悲觀、哀怨,樓上那個把自己關進浴室猛用冷水潑臉的女人似乎更加狼狽。

  盯著鏡中不管洗了幾次臉,仍舊呈現出來紅通通的容顏,秦雙雙才是那個不得不面對現實的人。

  好吧!秦雙雙,你承認吧!明明變得最大的是你好不好?人家晚回家關你屁事?你是在那邊擔心、生氣個什麼勁?

  還有,你不過是個看護,病患食言不肯乖乖復健,你這頭著急什麼?人家隨便一個注視,你就在那邊緊張半天,明明就是自己胡思亂想,卻一個勁的怪別人對你亂放電。

  「這全都要怪那個文以風,莫名其妙跑來關心我做什麼?」應該就是停電那一夜的溫柔令她出現了不該有的感覺,而好種感覺就叫作感動。

  然後是他無時無刻的體貼動作,以及那句「什麼都聽你的」承諾,直到最近一次他的受傷和那個一直想遺忘卻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吻……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呀!

  她再也不能忽視心中每每見到他的緊張,還有因他的凝視而心頭小鹿亂撞的感受,以及被他喊豆腐,心中那股甜滋滋卻又嬌羞的感覺。

  秦雙雙瞪著鏡中那個仿佛對自己嘲笑「你怎麼那麼笨」的影子,這才自覺,原來她對文以風的態度已經不是小小的喜歡而已。

  這是好還是不好?

  很快地,秦雙雙就知道答案是很大很大的不好!

  就在她摸清心中感覺的第二天,天空還是那麼藍,太陽一樣那麼大,郝管家煮的早餐依舊那麼難吃,而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聽她話的男人,一早就窩在書記不知道在搞什麼秘密。

  趁這個空檔,她主動約了古志峰的秘書見面,出門一趟面對面推掉古志峰之前的請求,現在要她照顧文以風可說是心甘情願,但她不想被人利用,尤其是她發現對方有想監視文以風的用意。

  以為得知對方解釋,她沒料到王秘書在聽了她的意見後,想都沒想就點頭允諾。

  沒想到時這麼好搞定耶!正當她開開心心買了文以風上回吃過讚不絕口的蛋塔回家時,這才發現在她外出的時間裏,家裏多了一位訪客。

  不是沈雲傑,而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性,遠遠望去,女客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能夠進來文宅又能和文以風如此熟絡的聊天,肯定是熟人。

  秦雙雙沒有直接走入客廳,從玄關旁另一條長廊溜進廚房,先把食物交給郝管家,順便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目光偷偷往客廳一瞄,那個舉手投足都顯得氣質出眾的富家小姐,她的聲音和人一樣,輕柔好聽,讓人覺得好舒服。

  文以風的笑聲引來她的側目,胸口莫名難受起來。「郝管家,客廳裏的那位是?」

  「少爺的表妹,原本住在美國,現在搬回來了。」郝管家注意到秦雙雙的那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往對方身上猛瞧。

  「表妹嗎?」

  「不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妹,是少爺的舅舅領養回來的義女。」郝管家壞心的又多加幾句。「少爺跟古小姐的感情可好了,兩個人幾乎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直到表小姐大學畢業出國念書。」金童本來就該配玉女才對,怎麼可以讓這個豆腐精出來作怪!

  「是喔!」秦雙雙壓下心中升起的怪異感,而無表情的端了茶水出去。

  「雙雙,你回來了,我幫你們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妹,古郁婷。郁婷,這位是我的……我的復健看護,秦雙雙。」

  「秦小姐,你好。」

  「你好。」秦雙雙扯出一抹笑,原本打算回房,卻被文以風硬留下來,坐在他身邊。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秦雙雙只是聽著他們談論著過往回憶——像是某某某怎樣,某某某又有多好笑等等,好幾次秦雙雙想插話卻完全插不進去,雖然人就坐在他們身邊,她卻覺得自己離他們好遙遠。

  這種感覺就好象那個空間裏沒有她存在的意義,這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和古郁婷談話的文以風露出她最熟悉的溫柔神色,但那個笑容看得她好刺眼,恨不得沖上前把他的那抹笑給擦掉,不讓其他人看見。

  秦雙雙為自己的佔有欲嚇了好大一跳。「以風,你該做運動了。」不知為何,她就是想破壞談笑快樂的兩人。

  「咦?這麼快時間就到了呀!」

  「沒錯,而且你昨天偷懶,這個禮拜的進度已經落後很多,你待會兒要多做十分鐘。」秦雙雙垂眸道,不想讓自己的心虛被發現——天知道多那十分鐘跟少那十分鐘一點差別也沒有,她只是不想讓這兩人繼續談天說笑下去。

  「啊!再多十分鐘,不就是四十分鐘了!」文以風不好意思的望著古郁婷。

  秦雙雙捕捉到他臉上捨不得的表情,要說這兩人之間沒什麼特別的感情,誰信!

  心中一冷,她和文以風之間了不起就是那個親吻而已,還說什麼聽她的話就是對她有意思,他根本就是故意在逗她/搞不好古郁婷說什麼,他也會武器說好。

  「之前在美國,聽沈大哥提起你的腳受傷卻不肯接受復健,我還擔心極了;現在看到你這麼勤於復健,我就放心了,雖然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聊,不過還是別耽誤你復健的功課比較好。」古郁婷露出微笑。

  她轉身對秦雙雙說道:「謝謝秦小姐這些卡子以來的照顧,我表哥就麻煩你了,也請你多多留意的復原情況。這是我的聯絡電話,我已經決定搬回臺灣長住,如果有什麼需要就直接通知我,不用客氣,我隨時都可以過來幫忙。」

  面對一個無法讓人生氣的禮貌淑女,秦雙雙只能點頭說好,但胸口那種複雜的情緒卻只能咽下去。

  「這樣吧!郁婷,你先留下來,等我做完運動,我們一起吃晚飯。」文以風主動開口。

  「這樣會不會不方便?」古郁婷不好意思道。

  「怎麼會,我早就開始準備古小姐的晚餐了,哪裡會不方便?」郝管家探出頭,再次扮演壞心人,「而且你該嘗嘗咱們看護小姐親自買回來的甜點,連少爺吃了都讚不絕口呢!」

  「真的嗎?」古郁婷扭頭對著文以風戲謔道:「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吃甜食,偶爾我新手做的,你才會勉強吃下去,所以能讓你稱讚的一定是非常美味。」

  「這是當然!」文以風保證。

  一旁被點名的秦雙雙才不象客廳裏的這三個人笑得開心。「文以風,你到底要不要上樓去?」

  「去,馬上去。」咦?雙雙好象有了火氣,文以風馬上把輪椅轉到電梯口,好追上他的豆腐。

  秦雙雙就在郝管家的偷笑下,腳步爬上樓。

  她要說,喜歡上文以風一點都不好,因為她不喜歡心中那種可惡透頂的感覺,而那種感覺叫作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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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3:19
第六章

  相較於秦雙雙近日莫名其妙的脾氣,文以風選擇溫柔以對。

  「真詭異,我看你雙腿復健的情況明明比三個月閃我剛見到你時好很多,可是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叫你站起來試著走兩步,你卻一次也辦不到?我想明天你該去醫院重新讓醫生檢查看看,是不是還有哪些地方有問題。」

  「好,那就叫郝管家安排時間。」

  「還有,你這幾天不是窩在房間不見人,就是把你表妹找來聊天聊一下下午,這樣根本就沒有適度的休息,我警告你,以後每天都得給我午休一小時,不然你的皮就給我崩緊點,我不介意親自打昏你,讓你長久休息下去。」

  「遵命。」

  「對了,等一下沈先生會來找你是嗎?如果是的話,就打電話叫他晚點來,你今天得把院子裏的草拔乾淨,如果他願意幫忙就準時來,不然就給我晚幾個小時過來,因為拔完草,你要休息!」

  「好。不過下午不只雲傑會來,郁婷也會搭他的車一起來。」他注意到在小女人的臉上,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而出現變化。

  「晚上古小姐也會留下來用餐嗎?」一個禮拜裏,古郁婷已經來吃了三頓晚餐。

  「應該會。」眼眸沒有遺漏那副被人搶了玩具的落寞表情,害他很心疼,「雙雙,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今晚又有約了吧?」

  都兩個禮拜了,只要士郁婷出現,秦雙雙都會「意外有事」得名出,又那麼「碰巧」都是在古郁婷離開時到家。

  「我是有約呀!」

  「這麼巧,又是突然有約?」

  「幹嘛?有人約我,你覺得奇怪喔!當初來這裏我就說了,我有自己的休息時間,也可以請假外出的。」房間加大的問題是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就怕被發現她根本沒有約。

  「我沒有阻止你出去,但是雙雙,你這樣常常往外跑,吃外食不健康呀!今晚推掉那個約會,留在家裏大家一起吃飯好不好?」

  避開那道關心的溫柔視線,錫得她會因心軟而聽他的話,到時候她又要為了心頭那股不舒服感弄得一整晚睡不著覺。「不行,我已經跟人約好了。」頭一扭,態度很堅持。

  「好吧!」文以風歎口氣,「誰教你說的話我都得聽呢!想留你下來也被你拒絕,我的關心你又不當作一回事,我真可憐呀!」

  秦雙雙瞪大眼瞧著那個莫名覺得委屈的男人,瞧他講得好像她多麼不講理似的。「你可以不聽呀!又沒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說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可是我不聽話的話,以後就沒有豆腐可以吃了。」

  她會意過來,原本心頭在意的東西全都忘記了,結巴道:「吃……吃你的大頭啦!」

  「我才不想吃大頭,我只想吃我的豆腐。」嘴角賊賊一笑,大掌飛快向前一撈,把那個毫無防備的女人攬到自己腿上坐好。

  「文以風!」她驚呼,真沒料到這傢伙居然有這麼大的力量。

  頭一仰想人,還沒張口,她的唇便被一個溫柔的東西覆上。

  秦雙雙瞪大了眼,也紅了臉,那個東西不是別的,那麼巧就是文以風的唇。

  「我的豆腐就在這裏,為了讓我的豆腐不跑掉,什麼我都會乖乖照做的。」

  這樣的玩笑令她不知所措,為什麼他還要這樣逗她?這個男人不都有了漂亮表妹了!

  突然想起他的腿,秦雙雙有如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雙手捂著唇,瞪大了雙眸看著笑容滿面的男人。「我……我想起管家找我有事,我……先下樓去。」一溜煙的掉頭就跑。

  心跳快得就要蹦出口了,這是文以風……第二次親她了!

  有別於第一次狂躁的方式,這一次他多了溫柔和撒嬌,雖然只是輕輕的碰一下她的唇 ,卻一樣讓她的心不能平靜。

  為什麼想親她?為什麼要親她?為什麼又親她?

  這些問題在她的腦中不停出現,緊接著另一個問題也浮現——他有沒有私下偷親古郁婷呢?

  秦雙雙想尖叫,該死,她真是愈來愈嫉妒了!

  「你還沒打算向你的小看護坦白嗎?」沈雲傑得知那女人又溜了,就趁著古郁婷被管家叫去廚房幫忙時,和文以風進書房談話。

  「雙雙根本和這件事情無關,何必把她扯進這件事情裏?」

  「可你當初不就是覺得她的修改剛強,不受制於任何人,正好利用這點來對付老狐狸,只要讓秦雙雙認定你振作不真情為,老狐狸那裏就絕對得不到任何消息。」

  「你該知道,我很早就改變主意了。」打從秦雙雙真心表現出差懷裏,他就撤下對她的防備,結果在不知不覺間,連他的心防也跟著撤了。

  就是那個傻女人,他都表現得這麼明顯,為什麼她還是一副懷疑的模樣,尤其是最近,躲他躲得不像話。

  「你不提這個沒關係,總之我們的計畫已經算成功,老狐狸派出郁婷妹妹來打探消息,卻沒料到我們利用了這一點來反將他一軍,趁老狐狸沒防備,取得一半以上的股權。」

  「老實說,我覺得你是時候該告訴小看護實話了,說你這兩年來都是在裝病,故意待在家裏給外界頹廢的假像,為的是讓貪婪的老狐狸失去警覺心才能報復……」

  「我想再等一陣子,等時機更成熟些,我自然會跟她說。」

  「為什麼還要等?」時機還有分什麼成不成熟的,直截了當說不說好了。

  「古志峰一定會來找我,我想等這件事告一段落,不再有麻煩後,再告訴雙雙,到時候她面對的將會是一個全新的文以風。」溫和的眼神裏似乎多了一絲銳利的光芒。

  沒人知道文以風其實根本就是一頭沉睡的獅子,兩年的休息只是為了等待獵捕的時間。

  「你說得也有理啦!不過小護士也挺可憐的,看上你這種心裏不知在想什麼,又表理不一的傢伙,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看看她這幾天用盡各種理由避開我們和你表妹,不知道她是在躲郁婷妹妹,還是想幫你們製造多點相處的機會?」

  文以風臉上的線條軟化下來,一想到那個吃醋的傻女人,就讓他好心疼,根據他派出的小追蹤者——郝管家的報告,秦雙雙所謂的有約,根本就是一個人無聊的在外頭鬼混,等混到時間差不多,再緩緩晃回來。

  等一切都結束,他會好好跟她解釋清楚……

  「話說回來,以風,古郁婷又該怎麼辦?要是她知道你背地裏對付離婚了 的義父,你想她能不生你的氣且原諒你嗎?」

  「郁婷這邊我來安撫,她是個明理的人,但刻不准動她一根寒毛,郁婷是去留無意的,我不想傷害她。」

  「老兄,你不是喜歡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

  文以風挑眉,不疾不徐的一字字警告,「你.說.呢?」

  銳利視線凍得他全身發冷,沈雲傑陪笑,「是,小的知道,也絕不會在小看護面前胡說八道,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可以下去吃飯了吧?」

  對!她就是不想見到文以風和古郁婷談笑的模樣,但不代表她想讓出自己喜歡的人,只因為在一切都不確定下,她嫉妒得選擇逃開。

  那個「為什麼親她」的問題害她整晚睡不著,秦雙雙決定大膽假設——那傢伙對她說的,做的統統都是真心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躲開是吧?

  秦雙雙決定下次不再找藉口,下面迎上那個不知算不算是情知識和女人!

  如果文以風真當古郁婷是表妹,那就不管古郁婷怎麼想,她都會將亠以風搶來做自己的男朋友;但如果不是表妹那麼簡單,她就乾脆點完全斷絕自己的念頭——反正有沒有男人對她而言也沒差,二十七個年頭都這麼過來了,哪怕接下來的時間呢!

  才這麼想,隔天古郁婷又出現在文宅了。

  這位小姐還真是勤勞……她很閑呢!

  「秦小姐,好幾次來這裏都沒見到你,最近過得好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動人親切的笑容實在太具殺傷力,殺得秦雙雙措手不及,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只能傻傻的笑說:「不好意思,之前幾次我都跟朋友有約。」

  「沒關係,我知道你有約,我聽表哥提過你是個相當盡責的看護,而且還很緦,聽說外面那些茉莉花全都是你親自帶回幼苗和盆栽,親自種下,照顧和澆不;都是因為你,它們才能長得這麼茂盛。」

  秦雙雙突然覺得好挫敗,面對一個聲音甜美,笑容燦爛的美麗天使,有誰會歡迎,不喜歡呢?

  若真搶起來,自己很有可能是慘敗的那一個!暫時放下心中雜念,秦雙雙整理好情緒,再次面對古郁婷,她換上真誠的笑容。「其實不是只有我照顧,以風也很努力的幫忙拔草,郝管家也是,每天定時澆水,這些幼苗才能成長得這麼茂盛。既然古小姐這麼有興趣,要不要出去看看?有兩侏因為是盆栽,都已經開了不少花。」

  「我……」

  秦雙雙牽起她的手,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把她拖到別墅右前方。「告訴你,你不要去絕對會後悔!茉莉花真的很香,而且那種香是不會讓人覺得濃郁,真的很美。」

  「但是我……」嘴裏的話被眼前一片整理過的漂亮園景給吞沒了。

  平時來只顧著進出主屋,從來沒好好看過這片已被種上各種不同小花卉的庭院,七彩顏色讓整個庭院都充滿了生氣。

  「我聽說以風他媽媽生前也很愛茉莉花,可惜車禍後,這個院子就沒人打理,全都枯死了,我想當時這裏應該也是一整片美麗的景象吧!」

  太沉迷於眼前的景色,古郁婷被秦雙雙拉到花田中都不知道。

  「等到季節過後,我還希望以風在另一邊種上櫻花樹、鬱金香、薰衣草……這樣一年四季都有花可以看,這裏也就不會變得那麼死氣沉沉……」

  「你們在做什麼?!」猛地,怒吼聲來自門口。

  秦雙雙驚異的望著出現在門口的慌張身影。「以風?」他不是在書房談事情嗎?怎麼推著輪椅下來了?

  他朝她們又是一吼,「你們還站在那裏做什麼?!」

  「看花呀!」秦雙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急躁和怒意。

  「你為什麼帶郁婷去花園?」這回,文以風的聲音裏多了濃濃的指責。

  秦雙雙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到,頓時有股不滿和委屈。

  幹什麼?不過是看一下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為什麼不能帶古小姐出來賞花?我看她也挺喜歡茉莉花,所以想帶她出來看……」

  秦雙雙一回頭,便注意到古郁婷的不對勁!

  雖然依然面帶微笑,但她雙手按著胸口,呼吸急促不整,眼睛甚至開始紅腫起來。

  「古小姐,你怎麼了?」

  「你還傻傻站在那裏幹什麼?還不趕快把郁婷帶回來!」文以風氣急敗壞的把郝管家吼出來,命令他把開始氣喘的古郁婷帶回屋內。

  「我不知道……古小姐為什麼會這樣?」秦雙雙有著一絲驚慌,尤其是見到文以風的譴責神情。

  「郁婷對花粉過敏!」

  「我不知道……」
  
  「現在說這個已經來不及了,虧你還是個護士,怎麼沒注意到郁婷的異樣,還拉著她一直往花裏面走?郁婷每次進出屋子都得戴上口罩,有花粉過敏的人一個沒注意,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文以風便隨郝管家快速進入屋內,扔下秦雙雙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外頭。

  她滿臉愧疚,如果她事先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拖著古郁婷往外走,都怪她的大意,所以被罵是應該……

  只不過方才文以風的憤怒足以和上回對她動怒的神情相比,不!應該是更加生氣。

  是因為害他的小表妹不舒服,所以他才這麼氣憤的發脾氣吧!而他對自己的冷漠態度則令她的胸口難受起來,感到有股酸澀的感覺出現。

  她跟著進入客廳,郝管家將古郁婷放躺在沙發上,立刻去準備開水和毛巾;文以風則是守在古郁婷身邊,不斷小聲的安撫。

  「怎樣?郁婷,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哪裡不舒服要說!」文以風不斷喚著古郁婷,眼角晃過一旁的人影。「雙雙,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把握時間打電話找醫生來!」

  秦雙雙回過神來,「哦!對不起。」

  秦雙雙,你是在做什麼?身為一個護士,你真是太失職了!

  轉身和管家錯身而過,她聽見古郁婷虛弱的聲音,「表哥,不用叫醫生……我沒事的……」

  充滿急切,擔憂的聲音阻止了她的發言,「怎麼可能沒事?你剛剛花粉症又出現了,喘的跟什麼似的,都不知道有多嚇人!」文以風接過郝管家遞來的毛巾,親自替古郁婷抹了抹臉蛋。

  「表哥,我真的沒事,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

  文以風將水杯遞給她,「先喝一點水,那好,你要答應我,要是身體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嗯。」

  站在角落一直被人忽略的秦雙雙目睹眼前文以風為古郁婷心疼和著急的模樣,胸口就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忍住心中那抹痛,她默默轉身上樓,反正這裏也沒有她的事情。

  她想她已經得到了答案——看來還沒開打,她就已經被宣佈是戰敗出局的人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由心動轉為心痛呀!

  文以風在秦雙雙沒出現在在客廳時,就察覺到不對勁了。「管家,雙雙呢?」

  「秦小姐說有點不舒服,晚餐不吃了。」

  文以風濃眉緊蹙,不是不知道下午他對待秦雙雙的態度太過衝動,他是因突發狀況發生,難免心急,口氣中,但他完全沒有指責秦雙雙的意思,因為她根本不知情。

  可惜就在他想找秦雙雙解釋時,古郁婷的手機突然響了,因為想知道她在和誰通話,所以他選擇陪在古郁婷身邊,打算等晚餐過後送走古郁婷,再去向秦雙雙解釋清楚。

  只是目前來看,秦雙雙的不悅可能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

  「表哥,你在想什麼?筷子拿在手上卻動也不動。」

  「哦!我只是在想該先夾哪道菜……」話沒說完,碗裏便多了塊紅燒魚。

  「吃點飯而已,幹嘛想那麼多,就先吃魚吧!什麼營養都要均衡,這樣身體才會健康,我義父就要我好好看著你,一定要三餐均衡才行。」

  「舅舅都是這樣跟你說的?」

  「是呀!義父關心你的態度讓我有時候都會吃醋呢!不過……最近義父也不知是什麼了,感覺脾氣好像很焦躁,常常打電話來問我你在哪裡?可是沒講兩句,他便急躁的掛上電話。」

  「可能舅舅的工作太忙碌。」

  「我猜也是,剛剛他在電話裏的情緒也特別激動,一直問我是不是在你這裏,你在不在家等等。」

  「是嗎?」文以風拿起紙巾擦擦嘴,叫來郝管家嘀咕幾句,隨後又繼續和古郁婷聊天。

  如果他沒猜錯,那只老狐狸之所以會問古郁婷是不是在這裏,為的就是要利用她來絆著自己,好讓老狐狸有足夠的時間趕過來興師問罪。

  看來,是時候攤牌了!

  說時遲、那時快,電鈴正巧響起。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拜訪?」古郁婷很好奇,而當她見到來人時,臉上的好奇瞬間轉為驚訝。「義父,你怎麼突然跑來了?」

  今晚最重要的人物——古志峰——正式登場。

  如文以風所料,古志峰一進門,便氣急敗壞的沖到餐桌前,對他劈頭就罵,「文以風,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舅舅,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你一來就這麼激動!」相較於古志峰的激動,文以風則表現得相當冷靜。

  「義父,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凶的對表哥?」

  「我是怎麼了?還不是這個臭小子搞的鬼!我要你來這裏看著他,結果你到底看了什麼?居然讓這小子暗地裏捅我一刀!」

  「義父,為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你該去問問看你這個好表哥,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暗中搞出一間叫順達的小公司,還在個把個月間把他公司內的股票吃得一乾二淨。

  古郁婷滿臉困惑的看向文以風,卻見他神色自若的在喝湯,「表哥?」

  「在問我之前,你應該先問問你的義父,他又對我的父母做過什麼?」

  古郁婷還來不及發問,就聽見古志峰氣怒道:「凡事要講證據,計你無憑無據,怎麼可以無賴是我在你父母的車上動手腳?」

  「我有說過是你在我父母的車裏動手腳,以至刹車失靈,所以害死我父母的嗎?」

  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古郁婷狠狠抽了一口氣,「義父,不會是真的吧?不是你對表哥他們一家……」

  「婷婷,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古志峰額上開始出現冷汗,因為緊張。

  「你會不會做這件事我不知道,只是你的一名手下以高價賣給我這個消息,而且我還聽說,你怕我父母的遺囑裏只交代要把公司給我,沒你的份,所以想連我也一起加害……」

  「你胡說!」古志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不過當你知道到我殘廢了,而且一蹶不振,公司必須歸你管理,你便放心了,但就怕我遲早有一天會振作起來想接掌公司,你便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有行動,你就會比我更快一步。」

  古志峰顯得愈來愈焦急,額角的冷汗也愈冒愈多,「你別在那裏含血噴人,婷婷,你別相信他的話!」

  此時,未關好的大門被人推開,以時速一百一路飆過來的沈雲傑靠在門旁,擺出帥氣的姿勢涼涼道:「你的秘書早就將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報告給我們知道,你別再強辯了,若非以風的雙腿不能行走,你根本就不會放過他。」

  這個管家也真是的,一通電話就要他在十分鐘內趕到,好在他原本就在路上,加上他高超的飆車技術,才能在剛剛好的時間內登場,堵住這只老狐狸的嘴。

  「胡說!這些統統都是沒有根據的謊言!」古志峰氣得臉紅脖子粗,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以往的冷靜自持。

  「再不然我們換個方式來講……」這回輪到文以風說話,他以跌破人眼鏡的驚人動作,從輪椅上站起來,「如果說,其實這全部只是一個陷阱,是一個要讓你露出狐狸尾巴的計謀,舅舅是不是可以接受?」

  「表哥!」古郁婷尖叫出來。

  一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當一個理當坐在輪椅上的人,神跡似的突然站起來,任何人心中的震驚都難以用言語形容。

  「我串通當時車禍的主治醫生對外宣告我的腿疾嚴重,需要幾個月的復健時間才能康復,而我故意表現得消沉,果然,舅舅一得知,馬上暗中篡改遺囑,然後大大方方接手皇悅,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需要時間來搜集證據,買通人脈,所以我一直裝出扶不起的懦弱樣,為的就是兩年後的今天好殺你個措手不及,將公司拿回來,也讓你為做過的罪付出代價!」

  此時的樓梯口有抹身影悄悄來到,在驚見文以風站起來時,身影的主人錯愕的眨眼再眨眼。

  古志峰怒吼,「你這個騙子!」

  「彼此彼此,我只是擺了舅舅一道而已。」此時的文以風仍是一派溫和的笑容,但眼中的犀利光芒實在很難讓人忽略。

  古志峰雖然氣惱自己被人騙了,但今天既然全都攤開了說,那他也不用再惺惺作態了。「你當真以為憑你那麼一點本事就可以跟我鬥嗎?買通我的秘書和手下,你以為我不會再用錢把他們的嘴巴給堵住?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很容易打發的。」
  
  「舅舅你說呢?你不也是看不起我這個殘廢和雲傑吊兒郎當的個性,認為我們沒什麼作為,可結果卻被我們狠狠的耍了一頓不是嗎?」文以風反將他一軍。

  「你……」古志峰一臉兇狠道:「你以為我會就這麼輸了嗎?」

  「我也知道你私下不斷找人聯絡順達的擁有人,畢竟那間小公司的擁有人不是我,所以你以為只要以更高的利益取得對方允許,將皇悅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轉渡回你的手中,」文以風斯文一笑,但笑容卻會令人頭皮發麻,「你儘量去找人說通,但我只能告訴你,你那一招行不通,只是白花力氣而已。」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我不會成功?」
  
  「就憑那個人對我絕對的忠誠。」

  「是誰?」他私下排出很多人打聽,除了得到一個從沒聽過的大眾名——阿達——外,其他什麼消息都沒有。

  「這個人姓郝。」文以風好心提醒。

  郝?古志峰喃喃道:「郝阿達?」這是誰?

  「少爺,您叫我嗎?」驀然被點名,郝管家也是一頭霧水。

  現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緊接著是古志峰無法克制的尖叫聲。「是他!那間公司的負責人竟然會是這個老管家!」

  說吃驚的不僅是古志峰,樓梯口的影子此時冷著眸盯著餐廳裏其實令人的文以風——那個她幾乎不認識的男人!

  文以風解釋道:「我用這個名字就是料到你絕對找不到這個人,甚至你會忽略這種小人物,會掉以輕心以方便雲傑替我辦事,而且我們家的管家絕對忠心。絕不會因為他多了一半以上的股票,有了掌控權就自立為主。」

  「是的,少爺。」最忠心的郝管家不遑多讓的應聲。

  「你們……」原本罵人有力度古志峰,此時像是泄了氣的氣球,整個人在瞬間老了十幾歲。

  「我不懂你為什麼能這麼狠心的對待我的父母,還以為可以逍遙法外,坐享我父母的財產,就憑我手上有你在車上動手腳的證據,我有十足把握可以讓你終生坐牢!」文以風冷冷一笑。
 
  砰地一聲,餐桌那頭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郁婷!」文以風飛快的沖過去將昏倒的古郁婷抱起來,再喚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等待的時間太辛苦,文以風改搭沈雲傑的車子去醫院,而古志峰也在眾人的慌亂中跟著跑了出去,不見蹤影。

  樓梯口的身影在嘈雜聲統統消失後,緩緩走來下來,原以為古郁婷對她而言是個打擊,沒想到更令她錯愕與難堪的是——文以風根本就不是她以為的那個男人!

  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跟她清楚他根本沒事呢?答案很簡單,因為她根本就是個局外人!「你家少爺的雙腿不能站,一直以來都是裝的?」

  「是。」郝管家回答。

  秦雙雙垂下眸,如果他都能在她面前佯裝成病人,那他之前對她的種種態度其實也都可能是裝出來的;即便不是,他卻不肯將事實告訴她,這足以說明…… 

  原來她一直都是被耍著玩的那個!不過是兩個親吻而已,若少了最重要的真心,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可惡!讓她為他擔心、緊張,很好玩是不是?而你們卻聯合起來騙我?是她笨,有那麼多端倪卻看不出。
 
  「這不能怪我們!」郝管家見她臉上閃過的傷心,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點點的愧疚感跑出來,他試著斟酌用詞道:「你知道你是古二爺找來的,而老爺、夫人又是被他害死的,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找你來准是為了監控少爺,所以我們不得已,只好一次次趕走來這裏的看護,直到你出現……」

  趕也趕不走,「為了不讓少爺的計畫曝光,我們只得在你面前繼續裝下去,以便騙過那個老狐狸,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到少爺居然會拿我來當擋箭牌,這招還真是厲害!」不愧是受他尊敬的少爺,真是讓他深感與有榮焉。

  「所以你們根本都是一個樣,古志峰是,文以風也是,全都是想利用我!」

  「不是……」

  「好了。」她扯出一抹笑,卻笑得讓郝管家的寒毛直豎,「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只是來這裏當看護,你們不跟我說實話本來就沒關係。」

  既然事實是文以風沒事,那就沒她的戲了,不需要拖泥帶水的留在這裏。

  打定主意,在那群人還沒回來前,秦雙雙悄悄整理行李,在郝管家猶豫著該冷眼旁觀還是勸阻留下的當口,下臺一鞠躬。

  事後,當文以風察覺到秦雙雙一聲不吭的離開,他動了生平最大的怒火。「怎麼沒人阻止她離開!」

  桌子被一掌拍下,震得嘎嘎作響。

  郝管家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當時……情況很混亂,大家都沖去醫院,我要照顧家嘛!那秦小姐也沒多交代什麼,我也搞不清楚她拎著行李到哪裡去……」

  「你當時就該打電話通知我!」

  郝管家一臉的委屈,「少爺那時候好像沒帶手機耶!」記得手機好像是放在餐桌上。

  文以風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後一語不發便轉身離開。

  「少爺,你要去哪?」

  「去醫院,看能不能找到雙雙的聯絡方式。」

  「可現在是半夜耶……要不等到明天再出門……」郝管家的喉嚨一梗,被少爺不留情的狠狠一瞪後,傷心難過得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少爺出門去。

  「這是你的失職。」 沈雲傑對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男人道。

  活該嘛!明明知道那個小看護的重要性,居然眼睜睜的見她走,卻不開口留人。

  「我哪知道少爺會這麼生氣……」他原本以為少爺對秦雙雙只是一時覺得新鮮,也或許那段時間身邊就只有秦雙雙一個女人出現,少爺才會以為是心動。

  趁著這場混亂讓秦雙雙離開也好,他認為能與少爺匹配的對象應該是美麗大方又有禮貌的古小姐才是,可誰知道……

  「你不會是介意雙雙讓人誤會的外表和不好相處的脾氣,還有記恨她偷罵你和偷打你的仇,所以認為她不適合做你家的少奶奶吧?像這種迂腐的想法也只有你這種老頭子還會有。」

  郝管家心虛的哇哇大叫,「去你的老頭,本人還沒老到升格老頭的行列!」

  「是嗎?那請問您貴庚?」沈雲傑心不在焉的問,老頭就老頭,真是死不承認,都已經滿頭灰發,不是老頭是什麼?

  「我今年才三十二!」他是少年白頭,不行嗎?

  沈雲傑一口茶水全噴出來,騙人的吧?這傢伙才比他和以風大兩歲,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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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3:47
第七章

  風和日麗、陽光普照,又是美好一天的到來。

  楊阿嬌一如以往起了個大早,先到廚房弄了點吃的,再到樓下鐵卷門外貼了一張紅紙條——
 
  今日東家有喜,休息一日

  踩著拖鞋咚咚咚地走上樓,來到一扇房門外,拉開嗓子道:「小雙雙,你起床沒?」

  得不到回應,楊阿姨挽起袖子,毫不客氣的大力拍起門來。「你還沒起床呀?快起來,再不出聲,我就沖進去嘍!」

  仍然靜悄悄,楊阿嬌這回直接扭了門把推開門。

  一室昏暗讓她得到一個結論——這死小孩的確忘記起床了。

  楊阿嬌走到視窗邊,唰一聲拉開窗簾,刺眼明亮的光線瞬間灑入臥房裏。

  下一目標,是那坨隆起的棉被,她毫不客氣掀開棉被,讓裏面的懶惰蟲享受一下陽光的洗禮。

  「唔,怎麼了?」咕噥不清的聲音來自讓光線刺得睜不開眼的人影。

  「怎麼個頭!你是皮在癢,忘記我們今天有個重要的約會嗎?居然睡到這時候都還不醒,要是這次不成功的原因是因為你遲到,你看看我會不會扒了你的皮!」

  大腦還未清醒,就被刺耳的嗓門吵得隱隱作疼。「阿姨,你好吵。」她皺著眉道。

  「我吵?要是你能勤勞點,哪用得著我費神在這邊囉嗦!」大掌一抓,便把賴在床上的女人揪了起來。

  在一聲聲的呵欠下,楊阿嬌可沒忘記把該穿的衣服一件件塞到外甥女手中。「動作快點,我跟王媒婆約好十點半先碰見,然後一起到餐廳去見李太太他們……你還愣著幹嘛?快去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出來吃早餐。」

  「拜託!阿姨,既然約十點半,幹嘛這麼早挖我起來啦!」剛剛瞄了鐘,才八點而已,「那個王媒婆不就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巷子裏,九點起來都綽綽有餘。」話說完,她便想溜回床上躺著。

  一股強制的力量又把她從床上拖起。

  「你這個死小孩到底有沒有把我之前講的話給聽進去?我要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意思是你給我花時間好好打扮自己……」

  「做什麼這麼麻煩……」

  楊阿嬌直接把她扔進浴室,塞給她牙刷還不忘交代,「我告訴你,眼光不要那麼高,都介紹十個男人給你了,居然沒一個看得上眼!不過上次最離譜,你那種邋遢的打扮,眼睛有問題的男人才會看上你。」

  明明就有副好身材嘛!卻偏偏被她邋遢的打扮給拉低分數,「一開始的黃先生和張先生,事後還會跟王媒婆要你的電話;可後面接下來的,吃了飯後連句再見也聽不到。」

  「不是我要念,你現在既然丟了護士工作,又沒有人生目標,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可以依賴的男人嫁了,以後才能養活自己,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吃飽撐著沒事做,一天到晚幫你找相親對象?」

  她也很想問阿姨呀!為什麼每天吃飽撐著不去跟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串門子,非要無聊的替她找相親對象?

  「也不想想自己年紀不小了,再三年就滿三十,要拉警報囉!你難道想像阿姨我,過來黃金時期就沒人要,嫁都嫁不出去了……」

  「那個每天分雨無阻來報到買米酒,無論如何也要見你一面的阿宗伯明明就是對你有意思,哪來的沒人要?我怎麼記得阿姨明明過了黃金時期很久了……」幾句咕噥伴隨刷牙聲從浴室傳來。

  楊阿嬌的臉色爆紅,「你沒事扯到阿宗身上做什麼?我對你嘮叨是要你早起好好替你的未來做準備,所謂早起到鳥兒有蟲吃……」

  「所以阿姨每天這麼早起,是為了吃掉那個害羞斯文的阿宗伯囉?」

  「……」這個死小孩!

  「哎喲!真想不到楊阿嬌的外甥女長得這麼標緻呀!」

  「呵呵呵,真是讓您見笑了,我們家小雙雙才是好福氣,居然能和一表人才……」像頭豬!「的李先生見面,實在是我們作夢都會偷笑的事。」

  「哪的話,我瞧你外甥女才是出人意料的標緻,」是放浪吧!瞧瞧那個裙子短的跟什麼一樣,她是來挑媳婦,又不是來挑舞小姐,「我們家德性能和秦小姐成為朋友才是高攀了呢!」

  「我聽說秦小姐是個護士呢!念護專要念好久,她一定很聰明。」

  「呵呵呵!不瞞你們說,我也很以我這個外甥女為傲,想當初就是靠我的雜貨店把她養到大,她一出去念書,就命令我不准再給她錢,寧可自己打工賺錢也要我省下錢給自己用;畢業後更是了不得,進了醫院工作,頭一個月馬上寄家用給我……」

  說到感動處,楊阿嬌真是十天十夜都說不完,「想當年,小雙雙不過是個小娃兒,就和我一起對抗放高利貸的混蛋,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再也不敢故意來找碴,當年的豐功偉績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誰不知道我們小雙雙是恰到天下無敵手,如今都已經這麼大了,要嫁人囉!」

  一陣尷尬,眾人乾笑著,「你真是好福氣呀!」

  「李太太也是,生了個這麼有用的兒子,好像還在科技公司上班,了不起!」

  王媒婆、李太太和楊阿嬌在那邊一搭一唱的好不熱鬧,席間就聽見你一句恭維、我一句讚揚,大家講講講不完似的直誇獎,可私心底,批評的話也是一個勁的不停。

  而今天相親的兩位男女主角可就安靜多了。

  「喂,丫頭,你還不快說些話?」楊阿姨小聲對身旁猛吃不停的外甥女低語道。

  「要我說什麼?」

  笨呀!「當然是要你說些好聽話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比方說?」

  「你就不會誇獎一下李先生嗎?」

  她挑眉,「你是說,即便對方長得跟豬頭一樣,我也要誇獎他是世間僅有,獨一無二的美男子嗎?」她的話字字鏗鏘有力,只有聾子才聽不到。

  「你說什麼?!」李太太一張臉在瞬間變色。

  「雙雙!」楊阿嬌也很驚訝,雖然這是事實,可小雙雙也不該這麼誠實的講出來,她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呀!

  「我又沒說錯。」她一點也不想道歉,誰教這個傢伙竟在桌底下亂摸她的小腿。

  「楊阿嬌,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外甥女,一點家教也沒有!」李太太的火氣來了。

  楊阿嬌氣惱的看著外甥女,「雙雙呀!你還不快道歉,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塊肥肉偷吃也不錯,只要能養活你下半輩子,管他長得像不像豬頭,有總比沒有好,快說對不起。」

  楊阿嬌的一席話原是為了安慰,卻不知惹來李家更大的怒火。

  「你竟然說我兒子長得像豬頭!」李太太頭上長出夜叉角,她捏著寶貝兒子圓潤有型的臉,「你告訴我……」

  再捏捏肥厚的小耳朵,最後比著那短小肥胖的身形,「我兒子哪裡長得像豬頭!」

  王媒婆在一旁想打圓場,「是呀!小雙,你快點道歉呀!」

  秦雙雙瞄瞄對方,拿起紙巾擦嘴,「如果不是這傢伙一直拿腿磨蹭我,又偷伸鹹豬手摸我的小腿,我一定會道歉,甚至該說我絕對不會說出對他人身攻擊的話,但是這傢伙根本就不配讓我道歉。」

  「什~~麼!」驚呼聲來自楊阿嬌,下一秒,她大拍桌面一掌,訓人的矛頭轉向大豬頭,「光天化日下,你竟然輕薄我寶貝外甥女的清白,你還要不要臉呀!」

  小鎮上的餐廳本來就小,一陣怒吼,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忍受不了眾人嘲笑的眼神,面子掛不住的李太太急忙撇清,「楊阿嬌,你在胡說什麼?我兒子哪裡欺負你外甥女了?就靠一張嘴說人,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不然我要你道歉!」
  
  偷偷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氣他為什麼色癮又犯。

  「證據?哼!我看你太不瞭解我們這個鎮了,大家幾十年的街坊鄰居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小雙雙從沒被人欺負過,因為誰敢欺負她,她會還擊十倍回去,根本不需要冤枉人,這次由她親口這樣講,就絕對沒有錯!」楊阿嬌一腳踏上椅子,大姐架式又狠、又辣。

  「那你……你到底想怎樣?」李太太一時語塞。

  「怎樣?哼!老娘今天就要替你好好教訓一下你的豬頭兒子。」楊阿嬌擺出一副兇狠姿態,「你這個小豬八戒,長得還有點人樣,就不知道你小時候的書都是怎麼讀的?好的不學學壞的,雖怪現在這麼多強暴案件出現,不過人家好歹也都是衣冠楚楚的大野狼,而你這個……」
  
  連環炮聲果然火力強大,對方被罵得根本無法還擊回去。

  「原來雙雙的嗆辣脾氣都是她阿姨教出來的呀!」席間不知打哪來的這麼一句話,只不過被雷母的咆叫聲給掩蓋過。

  楊阿嬌的聲音像機關槍一樣,一開就聽不了;被罵的李姓母子愈縮愈小,李太太最後只能拉起兒子,在眾人的鄙視下想快速離開。

  卻不知打哪來的一腳,絆倒了豬頭男,李德性重重的摔趴在地上。

  巨大的一聲響後,四周卻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對不起,我剛好想站起來,卻不小心絆倒了你。」一個沒在鎮上見過,長相斯文又英俊的男人親自彎下身將豬公男扶起。

  「夭壽!沒想到咱們小鎮居然有個這樣優質的帥哥出現耶!」楊阿嬌看得火氣全消
,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名扶起豬公男的英俊男人,「小雙雙,你快看……耶!你跑什麼?真浪費,我都還沒吃一口東西你就跑掉了……我是說,我都還沒替你教訓完那只色狼,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害得她也得跟著跑。

  女主角跑了,讓人刺耳的咆叫聲也沒了,沒戲看,眾人也就轉回身繼續用餐,只是不時會傳來驚歎聲,驚訝怎麼會有個帥到冒泡,就連閱男無數的王媒婆都看傻了眼的帥哥出現。

  「先生,你還好嗎?需不需要去醫院?」帥哥臉上魅力四射的無害笑容讓人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微笑。

  李德性道:「沒關係,我可以自己站起來。」

  「所以就是不夠嚴重囉!」

  咦?這是什麼意思?李德性不解的看著眼前突然撤下笑容的帥哥。

  「你膽子倒是挺大的,敢偷摸屬於我的豆腐。」

  從那張漂亮唇形說出來的話還真是令人費解,李德性露出好困惑的表情,甚至連拳頭都快逼近都不知道的表情……

  而跑得老遠的楊阿嬌突然轉過身、摸摸頭,奇怪?是她的感覺出來問題嗎?怎麼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尖叫!

  秦雙雙的腦袋瓜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怎麼可能?文以風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他到這裏來做什麼?找她嗎?

  「秦雙雙,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搞不好根本就是認錯人,那傢伙怎麼可能找來這裏。」她對她自己這麼說。

  可是那個她聽了快半年的溫柔嗓音,還有那張雖然不再蒼白且充滿自信,但瞄一眼還是可以認出的熟悉臉龐,她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她敲了自己的腦袋,「秦雙雙!以前兇悍的你都到哪裡去了?居然為了一個臭男人在煩惱,有點骨氣好不好?是那個人耍你在先,還騙了你,是女人就不該還對那種人念念不忘!好,不想,我現在就不想,誰要去緊張他,對吧!」

  五分鐘後,當樓下雜貨鋪的鐵卷門被人敲打時,她的雙耳快速一豎,一顆心又是上上下下緊張的跳動著。

  「是誰呀!都到了關門時間還敲門……啊!是小豐呀,又來幫你阿姨買醬油嗎?好,真是個乖孩子,我一會兒就拿給你……」

  原來是來買醬油的小孩呀!秦雙雙不知道胸口的洩氣感是鬱悶,還是失望,算了!想有什麼用?她真是學不了乖。

  就在秦雙雙用枕頭蒙著臉,什麼也不想去想時——

  砰砰砰!又是一陣敲門聲,楊阿嬌再次把鐵卷門打開。「又是來買醬油的嗎?奇怪,都已經關門了,怎麼今天晚上還這麼多人來買醬油……喂,先生,你哪位呀……咦?你好眼熟,不就是下午在餐廳見到的帥哥!」

  楊阿嬌連忙側過身,手忙腳亂的整理儀容,「不好意思,這位帥哥,你要買什麼?」

  「我來找我的小看護。」

  耶?

  這是什麼答案。

  有人在敲她的門。

  「阿姨,我說過晚上我不想吃東西,你就別管我了,快去洗你的美容澡,然後上床睡覺啦!」

  敲門聲一次比一次還大,捂住的雙耳實在難敵噪音,踩著拖鞋,秦雙雙不情願也得去開門。「阿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秦雙雙就被腦海中想了一下午又突然出現在現實中的人影給嚇了好大一跳。

  「嗨!雙雙,總算找到你了。」門外,男人露出一抹失而復得的迷人笑容。

  想不到這個充滿自信、擁有高昂身材的文以風,竟然可以這麼俊,這麼帥!秦雙雙幾乎被眼前那張扯下陰霾面具的帥氣笑容給閃了神。

  鎮定!你要鎮定下來!「不知道文先生來這裏做什麼?」用客套的口氣開問,心裏質疑,阿姨怎麼亂放人進來?

  但不可否認,一個月不見,文以風在她腦中坐輪椅的模樣似乎完全被眼前煥然一新的男人給取代。

  「來找我離家出走的豆腐呀!」

  她一窒,沒料到這傢伙還記得之前的玩笑話,一想到這裏,被耍的憤怒感就席捲而來。「要買豆腐請到隔壁的店鋪去買,還有,明天請早,他們現在已經休息了。」

  「可我要的豆腐就只有一個,也只能在這裏買。」

  「誰理你!」開口閉口都是豆腐,小心她讓他變成豆腐渣!

  猛一關門想請他吃閉門羹,秦雙雙可沒打算對他客氣,卻沒料到這重重的一關,卻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媽呀!」

  秦雙雙一聽不對,急忙開門,「阿姨?怎麼會是你?」

  楊阿嬌捂著自己的鼻子,氣急敗壞道:「怎麼不是我?我一見你關門,當然就沖過來呀!」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這麼不留情,力道大得正面給她重重一擊。

  拜託,也不想想有個這麼優的男人出現在門外,她不好好把握還往門外推,簡直就是笨到死了,難怪一直沒對象嫁不出去。

  「阿姨要不要緊?」文以風大掌輕輕觸碰楊阿嬌紅腫的鼻子,臉上還透露著擔心,「我的司機就在外面,可以帶阿姨去醫院看醫師。」

  「不……不要緊,一點小傷而已,不需要看什麼醫師啦!」被小帥哥觸摸,楊阿嬌滿臉紅通通的。

  現在恐怕問她有多大年紀,她都會跳出來回答本姑娘一十有八,什麼叫老牛吃嫩草,她不懂啦!

  黑眸閃過一抹精光,文以風笑得更燦爛,「可要是有傷痕留在鼻子上,就不美了呀!阿姨。」

  「對……對喲!要是我留下傷痕就糟糕了,好,我去看醫生。」迷湯在她體內發酵,男人說什麼,她都覺得有理。

  「車子就在下麵,小心樓梯,阿姨,你慢慢走。」

  秦雙雙冷眼看著兩人,噁心死了,他算老幾呀?為什麼對她的阿姨這麼親切?

  文以風將樣阿嬌送到樓梯口,交代樓下等待的司機幾句,便轉身朝從沒停止怒瞪他的女人房間走去。「搞定,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還不覺不妥的往人家的床鋪上大刺刺的一坐,半身倚靠著床頭板,環胸瞅著她不放。

  「文以風,我有准你躺在我的床上嗎?」這男人怎麼變得這麼放肆?

  「我記得你說過,女人不喜歡沒有體力的男人,我想現在的我絕對有足夠的體力來一場男歡女愛,而且包你滿意。」他朝她勾著手指,極盡挑逗、曖昧之姿。

  秦雙雙終於惱了。「文以風,這樣耍著我很有趣嗎?還是你真把我當成一個可以玩玩的女人?故意耍著我玩還不就是看中我的身體,你跟外頭那些用歧視眼光看我的人有什麼不一樣……」炮火一開,轟隆隆作響。

  還好,她還是跟以前那個不滿就發洩的個性一樣。

  隨著她的咆叫,他的視線愈來愈溫柔,讓她一吐心中的不快,也讓他安心許多,若她什麼脾氣都不跟他發,他才會害怕呢!

  「喂,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在聽……笑,你還笑得這麼開心……文以風,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東西?」

  終於吼完了!秦雙雙又喘、又怒、又累的瞪著那個突然握拳往自己左胸膛輕捶兩下,然後手按在胸口又對她露出火熱視線的男人。

 「還看不出來嗎?我沒有把你當成東西,而是一直將你放在心裏,就在這裏。」說完,他又捶了一下,深怕這個女人不懂他的心在哪裡。

  秦雙雙的腦袋瓜突然一片空,只容得下男人手放在心口的動作。

  為什麼簡單的幾句話,就輕易掃去她先前所有的怒氣?

  「雙雙,你還在生氣嗎?」斯文面孔上的溫柔笑容,此刻不斷對她放著電,「氣我為什麼要騙你?又或者是氣我為什麼不信任你?」

  秦雙雙把頭撇開,再看他帥到想讓人一口吃下去的模樣,她恐怕真難把持自己的理智。

  原來這世上不只有女色,男色也同樣擁有可怕的殺傷力。

  「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生不生氣而言,你算是我的雇主,我拿錢工作,也沒什麼資格氣你,而且你的腿已經好了,我們就更沒什麼關係了。」

  突然一個力道將她往前一扯,她發出一聲驚呼,一個站不穩,正中男人的胸膛,有力的雙臂也順勢換住焦躁的她。

  「可是我想要你在意。雙雙,我一直很欣賞你的直率坦白和遇到打擊絕不畏縮的個性,這也是我明知道是我舅舅在雇用你,卻還是決定留你下來的原因,可是我發現我錯了,你太堅強,讓我害怕即使沒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也無所謂,更心疼你即使受傷沒人陪在身邊,臉上依然會故做出堅強的模樣,當我這麼想時我就明白了,原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 一個個性衝動火爆,但卻心地善良又體貼的小看護。」

  秦雙雙在他的懷中不再掙扎,這表示她聽進他的話了,他很高興自己的第一步解釋成功了。

  「沒告訴你我的腿是裝的,的確是我的錯,當時的情況,我只希望愈少人知道愈好,尤其是你,我不想讓你牽扯太多進來……我怕會有什麼事發生在你身上!」他舅舅是個眼中只有利益,甚至不惜傷害親人的冷血人類,「要你儘快離開古志峰這個危險的男人,最快的方法就是你什麼都不要知道,這樣他就會放棄你而改找其他人。」

  這是他想到唯一可以保護她的方法,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了,逃亡在外的古志峰已經被員警逮捕了。

  「可惜我失算的是,隱瞞你的事居然讓你這麼的生氣和傷心,但我要說,我是真的沒有耍著你玩的心態,我對你絕對是認真的,這點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不是嗎?而我知道,你對我也有相同的感覺。」

  他可以感覺到腰際上有雙小手悄悄的環住,唇不禁上揚。

  「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了,那時候你在速食店打工,可惜你卻不見了,沒再出現在那間速食店裏,當我在家裏認出你就是那個曾經讓我失落好久的少女時,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天註定,讓我第一次著迷的女人最終還是我的。」

  唇愈揚愈得意,他相信這女人一定會很感動他的這番話。

  看來,只差自後一步了。「雙雙,原諒我,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等著期待中的那一聲開心的「好」,但奇怪的是,等了許久,只等到貼在腰上小手又收了回去。

  「雙雙?」

  「可是我不相信你。」

  秦雙雙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文以風自信的笑容。

  「你可以再我面前足足演戲演了好幾個月,我都沒察覺到,我又怎能肯定你現在跟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秦雙雙躲避著他的視線,試著說出藏在心底令她不安的事。

  「你以為我這樣騙你能得到什麼?」文以風有些著急了,因為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所預料的。

  她應該是要又哭又笑的自願送上他久違的香吻給他,並且回答說「好」。

  秦雙雙苦臉一垮。「我不知道。」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她才煩惱呀!「你讓我好好想想,如果沒什麼要說的話,就請你離開吧!我阿姨不喜歡陌生男人留在家裏太晚,這樣會被街頭巷尾說閒話的。」

  「你說什麼?」文以風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你不覺得你好吵嗎?嘰嘰喳喳這麼久,我聽得都累了,我要說的剛剛都已說了,現在,晚安,請慢走,我要睡覺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方才不是才表現出一副感動的模樣,豈料下一秒就要趕他走。

  「若你是要我相信你,就拿出你的真心來。」她邊推著他下樓,邊說出她的想法。

  真心?文以風皺眉,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找到她,又對她解釋了這麼感人肺腑的真心話,難道還不夠表現出他的真心嗎?

  難不成要他剖出心來給她看嗎?

  晚風吹來,修長人影坐在一棵大樹底下望著一片被風一吹便颯颯作響的稻田苦笑。

  想想自己不知是發什麼神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奔波於各家醫院,為的就是找出那個倔強小看護的聯絡方式,打遍了她所留下的每一個通訊電話,才發現這女人根本不留通訊位址給人,這樣輾轉找了好多輪,終於在她最早任職的診所問出她的老家在這裏。

  花了這麼多心思,為的不就是希望能早一點見到她,向她解釋清楚,再與她一起幸福快樂Forever。

  誰料到……

  設定好的計畫卻讓那女人毫無頭緒的思考給打翻,害他現在得費神的想該怎麼表現出自己的真心,好讓那女人心甘情願跟他回去。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嘛!幹嘛愁眉苦臉?」

  文以風斜睨一眼給看好戲、說風涼話的沈雲傑,「你有本事,要不要幫我去把雙雙勸回來?」

  他猛地一跳,「拜託!你那女人一個不爽就在那邊張什麼鳳爪,然後舞龍舞獅的,什麼來著,太恐怖了,你別想陷害我了。」

  「是張牙舞爪。」

  「管你什麼爪,總之是你騙她在先,人家不相信你也是有可能,不過她終究是女人,只要你好好哄她,什麼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問題是,他不知要用什麼方式讓雙雙相信他,文以風不理會沈雲傑的風涼話,一屁股坐在田邊,吹著夜晚涼風,頭腦或許會清醒點,也許待會兒他就會想到什麼好點子了。

  沈雲傑突然靈光一亮,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嘿嘿,想不想試試苦肉計?讓你的女人嘗嘗擔心的滋味,搞不好她一個心軟、心疼,什麼都會答應你也說不定。」

  文以風挑高眉,微微側起臉,斜斜看著他。「你有什麼高見?」

  「嘿嘿,有沒有見到你面前的大水溝?」

  位置不顯眼,深兩尺的小水窪,絕對是個掉下去就會慘兮兮的大陷阱。

  只要他補上一腳,就可以一報以前那些被文以風欺負的仇恨……哦,不,是可以幫文以風解決這個大難題。

  「只要找一個會讓秦雙雙擔心的倒楣鬼,將他一腳踢進去,然後大叫救命,之後她一定會心軟,你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對她予取予求。」沈雲傑愈說愈得意,一張嘴更是笑得何不攏。

  哦~~一想到可以踢文以風,他就好興奮呀!

  「哦?」文以風挑眉,對著那張笑得太過扭曲的臉龐發問:「請問,誰是那個實施苦肉計的倒楣鬼?


  「當•然•是•你•啦!」右腳準備,一踢伺候過去,剛好報仇!

  啊哈!他踢!

  五分鐘後,一陣陣喊救命的聲音傳了出來——

  「有人掉進大水溝了!救命呀!快來人幫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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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7 00:54:19
第八章
  
  如果問秦雙雙,她到底要文以風拿出什麼真心來證明,然後她才肯跟他回去?老實說,她也不知道,慘的是,那天把他送出家門後,她就已經後悔了!
  
  笨呀!要是文以風一直想不出要怎麼證明他的真心,最後放棄離開,那她該怎麼辦?
  
  其實她也不是那麼生氣啦!況且他都解釋了原因,她在意的其實只是……只是古郁婷啦!
  
  那個笨男人什麼都說了,為什麼就是不提表妹的事?
  
  只要他對她說,古郁婷和他就只有親戚關係,絕無其他可能的小曖昧,她就會釋懷了嘛!
  
  唉!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話都已經說出口了。
  
  充滿懊悔的小臉在見到前頭鬧烘烘的街口,馬上轉為好奇,連楊阿嬌叫她出來倒垃圾都忘記了。
  
  她擠進三姑六婆的八卦陣容裏,想知道是什麼事讓大家討論得這麼熱烈。
  
  「……可憐呀!就不知道摔得嚴重不嚴重?聽說他跌下去剛好是在半夜,大家都睡死了,管他喊破喉嚨都沒人去理會,結果就在那裏待到天亮,還曬了一整個上午的太陽。」
  
  「聽說他皮膚也曬得又紅、又腫,還有那條腿呀!傷得挺嚴重的。」
  
  「這就是都市里的人,脆弱得一點都禁不起摔,平時就該多運動嘛!不然摔個跤就只能躺在王醫生的診所裏,還不知道要躺多久咧!」
  
  聽起來真的好慘呢!
  
  「要我說,妳們幹嘛這麼關心那個外地來的陌生人?人家躺不躺在醫院裏,關我們什麼事?」
  
  「誰教人家是個帥哥呢!妳們都不知道,前天下午我在路上遇到那個男人,實在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極品呀!妳們都不知道,他見到我還會對我微笑呢!要是我年輕個幾十歲,絕對會以為他是對我有意思……」
  
  從都市來的陌生人,還又帥、又高?不知為什麼,秦雙雙的心突然變得不安起來。「請問各位阿姨,妳們是在說誰呀?」
  
  「咦?雙雙,是妳呀!我們在講今天下午被抬進王診所的外地男人。」
  
  「被抬進?」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祈禱著千萬不要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是呀!聽說是掉進大水溝裏,不僅腿斷受傷了,還在那裏曬了好長一陣子的太陽,聽診所裏的小姐說,好像還有什麼脫水狀況……挺嚴重的就是。」
  
  「那……妳們知道是什麼人嗎?」秦雙雙一手抓著垃圾,一手揪著胸口的襯衫。
  
  「我不知道,不過聽說妳阿姨好像認識,有人見過他晚上扶著妳阿姨坐上一輛車……」
  
  真的是文以風!
  
  秦雙雙的呼吸一窒,急忙轉身就跑,目標是王診所。
  
  「咦?這丫頭跑這麼快做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在那個男人身邊還有一個更出眾的男人,一臉斯文俊秀就不用說,根本就是那種瞄一眼心就會怦怦跳的那種,老實講,我還滿慶倖這次受傷的人不是他,不過他們是朋友,他一定也很難過……」
    
  以飛快的速度沖進診所,一問到那個成為鎮上家喻戶曉的可憐人物時,雙腿立刻奔往病房位置,就連路上是不是遇見熟人跟她揮手,秦雙雙都沒注意。
  
  好不容易心中默念的病房就在眼前,秦雙雙一入內,就迫不及待扯開白色圍帳,想探視患者的傷勢。「你還好……」
  
  一瞬間,她傻了,躺在床上的這個人絕對是她認識的人,但卻不是她想見到的人!
  
  「沈雲傑,你怎麼會在這裏?」原來受傷的不是文以風!
  
  她終於髮了一口氣,眉卻一皺,「你沒事不好好待在家裏,跑到這裏還掉進大水溝裏做什麼?」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怎麼會沒事往水溝裏跳!」沈雲傑咬牙道,他這是遭小人暗算!
  
  他明明都計算好了,只差臨門一腳,結果卻被人突然向前一拉,害他重心不穩,於是就栽了!
  
  犧牲者成了自己,反倒是那個陰險小人居然搶了他求救的臺詞,可恨!他的壞心眼總是沒有一回得逞。
  
  「不然好好的人怎麼會摔進那麼大的水溝裏,又不是看不見……不過說起來,那水溝確實有點深,天黑後如果不是當地人,可能不會注意到,還挺危險的,還是找人立個牌子在那裏以防萬一……」哪天文以風若是不小心栽進去,那可怎麼辦?
  
  「你很擔心我嘛!」
  
  秦雙雙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以後還會有不熟悉的人跌進去。」
  
  她忍住左顧右盼的衝動,但眼神一直在張望,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沈雲傑一個人出事,以風沒受傷吧?
  
  「不用看了,他就站在妳身後。」沈雲傑比著門口那個沒良心的男人。
  
  秦雙雙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果然見到文以風倚著門口微笑的望著她,她抿緊雙唇,深深吸氣。
  
  「你、你沒事吧?」終於見到他,還是完整無缺的站在她面前,她卻只能問出愚笨的話。
  
  「出事的不是我,是雲傑。」來到仍未停止喘氣的她身邊,文以風的眼神不自覺的放柔了。
  
  就見她在掛號櫃檯處著急的詢問病房,然後像旋風一樣沖過來,就連他向她揮手,她都沒注意到,這樣一心只為他的奔跑……
  
  頓時,一股柔情化在心頭,這個女人根本還是很擔心他、在意他,只是脾氣太硬。「妳還很喘嗎?我幫妳倒了杯水,先喝點再說話。」
  
  秦雙雙搶來水杯猛灌,看來似乎是真的很渴,文以風心裏又是一陣心疼,
  
  他望著窗外烈陽沒有因為過了正午而遞減溫度,她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不累、不熱、不渴才怪。「好點沒有?」接過空的杯子。
  
  「嗯,謝謝。」秦雙雙尷尬起來,那天是她自己趕文以風走的,還說她不相信他,一聽到他受傷了,就慌得手足無措的趕來。「我是聽巷口那邊說有人受傷被抬進診所,這才沖過來看看,既然沈先生沒什麼大礙,那我就先走了……」
  
  她的手突然被人給抓住,臉微微抬起看著他。
  
  「不急。」
  
  什麼不急,她的心跳都急得要蹦出口了,因為秦雙雙發現,她再不擺不出無謂的表情面對他。
  
  「雙雙……」他將她拉近,左掌也朝她的另一隻手探去,「你要不要丟完垃圾再走?」
  
  啥?秦雙雙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握著帶出來要扔掉的垃圾袋,她瞪大眼,任由文以風取走並扔進病房內的垃圾桶。
  
  原來他剛剛抓住她,不是想要留下她好說些什麼,全都是她在亂想,她覺得好糗,一個轉身就想沖出去,結果又一次被人給拉住。
  
  「幹嘛?我手上已經沒有垃圾了。」她悶悶道。
  
  「我知道。」他露齒一笑,這次力道更用力,把她扯進胸前,順勢往她的頰上親了一下,「雙雙,我沒有事,讓妳擔心了,對不起。」
  
  簡單的幾句話真正平撫了她內心的恐懼,秦雙雙的手不再像幾分鐘前那樣的僵硬冰冷,只是臉蛋還在為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而羞愧得發紅。「我、我當然知道你沒事,我有眼睛會看。」
  
  「可你卻看不清楚你對我的重要性。」
  
  「我……我才沒有。」秦雙雙垂下小臉,掌心傳來的熱度告訴她,如果她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那麼重要,文以風就不會為了安撫她害怕的心情而與她開玩笑。
  
  「對了,你餓不餓?」他摸摸肚皮,不再說出令她害羞的親熱話語。
  
  「你餓了?現在才三點耶!」
  
  「三點又怎樣,今天和消防隊員忙了一整天,就是為了把某個笨蛋給救上來,再一路陪他到醫院,完全沒時間吃東西。」他苦笑。
  
  「那你不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怎麼成!「為什麼不早說你沒吃東西,走走走,我帶你去吃鎮上俗又大碗的好東西,你看看,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你一定也沒多補充水分對不對?要是脫水或是中暑就慘了,以後不可以呆呆的站在外面,有專門的消防人員和護理人員會處理,沒你的事就給我閃到旁邊去,省得妨礙別人行動還弄得自己不舒服。」
  
  這不是擺明只顧自己,不管別人的死活嗎?不過文以風卻笑了,「好,都聽你的。」
  
  秦雙雙的心一緊,激動的回握住正抓著她的大掌,這句熟悉的話是以前文以風最常對她說的。
  
  也許人的外表、個性是變了,但很多東西還是她熟悉的文以風所擁有的。
  
  「拿件外套披上跟我走,白天雖然熱,可是到了晚上偶爾會轉涼,尤其是有些店鋪還裝冷氣,小心別感冒知道嗎……」
  
  瞪著兩人就這樣卿卿我我的走出去,完全忽略他這個有功的可憐犧牲者,沈雲傑真想大叫。
  
  有沒有搞錯?他們出去吃香喝辣的,那他呢?他也是一整個上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耶!
    
  清風吹過,一盞盞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不知這男人是多久沒吃東西了,從第一攤吃到第十攤,他都沒喊飽的時候,不過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隻字不提「回家吧」三個字。
  
  結果就這樣一攤一攤的吃,不知不覺,兩人從三點吃到八點才準備回家,夠可怕的吧!走著走著,秦雙雙突然瞪著自己的左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幹嘛一直握著我不放?」
  
  好像是從離開診所開始,文以風不論走到哪,手一定緊緊握著她,像是怕她跑了,也像是在……保護她……
  
  「現在天黑了。」他的答案很簡單。

  「廢話,都八點了 ,天當然黑……」她一怔,眼中露出明白的光芒,「你不會是以為我也怕這種黑吧?」 她比著將馬路照亮的盞盞路燈,笑著搖頭,但心頭卻有一陣陣的暖流流過。

  難怪這一路上,他不論走到哪,大掌總是牢牢的握緊她。

  「你不怕?」他輕輕挑眉,是哪個傢伙在他家停電時哇哇大哭,把他給嚇著的。

  「這裏又沒有全黑,還有燈光耶!」

  「意思是,只要我把所有路燈都敲爛,變得漆黑一片,你就會六神無主的哇哇大哭,然後任我搬回家裏予取予求囉?」

  她輕咳一下,臉色微驚,「我還不知道你原來也會說冷笑話。」

  「我是很認真的!」他的臉色真的很誠懇。

  誠懇得讓秦雙雙想一拳敲下去。「我想我比較喜歡當燈光一亮,你就會被我 打到豬頭沒人認得,然後任我踩在腳下作威作福!」
   
  「你學哦得還真快。」

  「過獎。」總不能每次都讓他捉弄,扳回一城實在好有成就感。

  她笑了 !文以風在心中髮了一口氣,看來要追回秦雙雙不是件難事了 !

  「你以前都不會這樣說話。」被她一吼,就像只溫馴的小綿羊,哪還敢頂撞她。

  「以前是時機不對。」

  她皺眉,「所以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囉?雖然外表沒什麼差,但個性變化還真大。」

   「我還是我,一點都沒變,你還是可以踩在我的 頭頂上作威作福。」反正她一向都是這樣。

   「我要真這麼做,郝管家早就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隨著他接下來充滿佔有欲的舉動,她眯起眼,嘴裏埋怨道「還說一點都沒變,以前的你哪敢這樣突然摟著我不放。」

  「就說了以前是時機不對,我坐在輪椅上,還得裝弱,哪能這樣抱著你?」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可以這裏摸摸、那裏捏捏的 。

  「哦!所以你現在沒事了,就可以胡亂的 抱女人囉?男人,根本就是色鬼一個!」扯著他不安分的手,秦雙雙在他的懷中扭來扭去,「喂喂喂,你捏夠了沒?很疼耶!」

  「我是在測試我家豆腐的柔軟度呀!」

  「柔你個頭啦!你在不停止,就別怪我出拳自救。」

  不知是不是她的話湊效,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不在捏她,卻也沒放開她。「時間到了 。」

  「什麼時間到了 ?」這傢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他一笑,「我是說點心時間到了!」

  「不會吧?你還沒吃飽?」

  「我還差一樣點心。」

  「什麼?」

  頭一低,他的豆腐剛剛好仰起頭想說話,不偏不已正中紅心!

  原來,文以風指的點心是這個。

  還說她不能相信他,光由這個吻,秦雙雙一點象徵性的反抗也沒有,就是以顯示,其實她早就原諒和接受這個男人了。

  什麼時候讓文以風送到雜貨店門前,秦雙雙早就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他在離開前又偷偷親了她的唇一下。

  怕被裏面的阿姨瞧見,秦雙雙匆忙推開他,紅著臉快跑進屋裏。

  根本不需要表現什麼真心,他只要多給她幾個親吻,她就夠暈頭轉向,只要他說什麼她都會說好了。

  「你這個丫頭,我要你去丟垃圾,你是丟到哪裡去……」楊阿嬌眼中精光一閃、鼻子一嗅,「好你個秦雙雙,丟垃圾居然給我丟到麻辣婆那裏去,幹什麼?哪裡的垃圾桶比較香嗎?有膽溜過去,卻還兩手空空,連一碗麻辣臭豆腐也不帶回家給我,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啦!」

  秦雙雙任由楊阿姨嬌罵,完全沒有回嘴,因為她居然完全忘記自己下午出門是去倒垃圾的。

  早上八點半,楊阿嬌才拉開鐵卷門,就被門外停立的人影嚇了一跳。「哎呀!文先生呀!你還來得真早呀!」

  「阿姨早安!」

  「早早早。」楊阿嬌笑得合不攏嘴,這男人懂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 道理,不錯,真不錯!

  瞧瞧他連著幾天都在她開門前報到,這樣才能逮住她那個嘴巴說不要,一見人家就跟人家跑的 外甥女。

  果然女大不中留,不過如果對象是這個優質男人,她絕對可以原諒外甥女。

  「雙雙,文先生來囉!」她扯著嗓門道。

  「我知道了啦!」樓上傳來秦雙雙的聲音,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一聽便知她尚未準備好。

  「不好意思,小雙那丫頭八成又睡過頭了,真是的,明明都跟文先生約好,就該早點起床準備。」

  「沒關係。」文以風溫柔的一笑。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呀?外面太陽可大了 ,小心曬傷。」

  「沒關係,我怕進去會打擾阿姨工作。」

  可是讓一個帥哥被太陽曬,她會心疼。「這樣呀!不然你站在蓬子邊,可以 檔陽光,阿姨也可以邊搬東西邊和你聊聊;我們就聊小雙好了,我都不曉得小雙以前就認識你了,到底你們認識多久啦?」

  巷子那頭的三姑六婆每天都來向她打探這個帥哥的來歷,可恨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雙雙之前在我那裏做看護,我認識她也有快半年的時間了。」

  「這麼久!那丫頭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洩漏給我知道。」

  「不能怪雙雙,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們之間會像現在這樣的要好,總不能要她每次都把工作一樣樣詳細說給阿姨聽吧!」

  「也對,以前雙雙做得那些工作,老是招惹到一些大色狼,可能是怕我邊聽邊罵,所以她後來乾脆不跟我提工作的事。」幸虧她的雙雙也不是省油的燈,誰敢揩她的油,皮就得先繃緊點。

  「阿姨,雙雙的父母呢?為什麼她說一個已經不在,一個卻等於不在?」

  楊阿嬌的表情倏地一變,接下來有很長的時間,她除了拾起地上一個個紙箱外,沒有再開口。

  就在文以風認為自己提到楊阿姨的傷心處,讓她難過得開不了口時,突然楊阿姨把紙箱重重一摔,暴怒道「那男人最好永遠不要讓我碰到,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突然其來的暴力和辱駡,令文以風一怔,「阿姨,你冷靜點。」

  「要我冷靜?我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氣得抓狂,沒辦法冷靜下來!」楊阿姨一腳踩在紙箱上洩氣,幻想著這就是那個不要臉又無恥混帳的男人,她踩、用力踩、狠狠踩!

   「阿姨的意思是,那個拋棄了雙雙嗎?」

   「說拋棄還嫌好聽呢!那個死不要臉的男人先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把我妹妹騙上手,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他做牛做馬,然後再騙光我妹妹的積蓄,出去又喝酒,又賭錢,等輸光了又回頭來搶我妹妹的養家錢,我妹妹就是被他氣出病來,冤枉死的。」

  愈說愈激動,楊阿嬌已經紅了眼眶。

  「那男人最可恥的還不只這些,妹妹死後,他繼續又賭、又嫖,整天把小雙礽在家裏,理也不理;有一回我去看小雙,你知道嗎?那男人居然三天沒回家,只留了餅乾和水,一個三歲的小娃兒混在老鼠亂竄的髒亂環境下,吃著那種軟掉又沒營養的餅乾,我看了有多心疼!」

  說到傷心處,淚水嘩啦啦的掉下來。

  「人家說要打官司就能把小雙給搶回來,可那時候的我根本沒足夠的錢財,哪有能力請律師?我也曾經打算偷偷去把小雙抱走,反正那沒良心的男人也不會知道,不過就是那麼巧,我去偷帶小雙的時候他正巧回家,還說要報警抓我,後來我跟他大吵了一架,高利貸卻突然找上門,我才知道原來他欠下一百多萬的 賭債。」

  一張衛生紙遞了過來,楊阿嬌拿來重重擰了下鼻子。

   「謝謝,對了,我剛剛說到哪……結果有一天,我去他們家,發現整間屋子裏的東西都沒了 ,就連小雙也不見了!聽說是期限到,高利貸找上門,所以那男人連夜逃跑,但我知道他不可能那麼好,自己都快吃不飽,還帶著一個 拖累他的娃娃,所以我一路問人一路找,竟然在一個空曠許久的廢棄工地裏找到幾乎奄奄一息的小雙,那男人就把她鎖在漆黑的工地裏不知多少天!」

  楊阿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語氣中更是充滿不平的委屈和怒火。

  「好不容易找到小雙,我當然把她帶回家,但從那時候起,我的小雙就怕起黑來,只要一碰到黑,就會嚇得哇哇大哭!這全都是那個死男人的錯,可憐我的外甥女一身命苦,從小媽媽就不在,爸爸又不要她,長大了一堆爛桃花,她的悲慘命運還真是講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文以風萬萬沒料到他拋出一個問題,楊阿嬌竟然可以情緒起伏大到一發不可收拾。「阿姨,你的忠實顧客阿宗伯已經來囉!」

  「什麼?」淚痕還掛在臉上,楊阿嬌立刻把最後一滴淚水吸了回去——前一秒,她人還在雜貨鋪前哭得稀裏嘩啦;下一秒,她就竄到店裏,笑吟吟的和一個老伯聊起天來。

  看得文以風還真是不得不佩服。

  「你別理會我阿姨,她這個人就是愛誇大其詞。」趁楊阿嬌去忙碌,秦雙雙快手把文以風推入停靠的轎車內。

  「可卻都是事實,不是嗎?」文以風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難怪她對黑暗如此的恐慌,還有對人的不信任。

  想起她說過要找一個會保護她,不會扔下她的男人,文以風的心狠狠的一擰。

  她聳肩,「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還去計較什麼?」

  可是我計較!心疼湧現在他的心中,文以風開口,「雙雙。」

  「幹嘛?」

  「我會保護你。」

  他突然這麼說,令她一愣。

  「我保證能達到你找老公的所有要求,我也有足夠能力來保護你,除非我真的老到動不了的時候,不然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不管。」

  「說……說這個做什麼?」這樣認真的對她宣誓,秦雙雙的心除了狂跳外,還多了溫暖和感動。

  「我只是想把我心裏的想法告訴你。」

  秦雙雙把頭轉向窗外,不讓這男人看到她眼中突然湧上的熱氣,「說好要去看沈先生,你還不快開車?」

  「好。」

  「等一下。」她主動喊話。

  「有什麼東西忘了嗎?」

  「我想問你,你不會以早來我家門口等,所以 連早餐都沒吃吧!」

  「……」

  「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最不愛惜身體,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早餐一定要吃,真是氣死我了,沒有我在你旁邊念你,你就是不聽話是不是?」

  「對不起。」好學生乖乖認錯。

  「前面巷子口右轉,在早餐店旁邊停一下,我先去幫你買早餐,吃完再到醫院去。」

  「遵命。」

  「還有,以後每天早上都不准忘記吃早餐!」

  「好。」

  「這還差不多,不然你就等著被我扒皮!」

  「雙雙。」

  「什麼事?」

  黑眸中閃著光芒,「吃完早餐後,我可以有特別的點心吃嗎?」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色!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到底算什麼呢?

  據路人甲乙的發言,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男女朋友,有幾次她在路上走,還會遇到阿公、阿婆打探那兩人要何時步入禮堂。

  秦雙雙也知道,文以風會待在這裏是因為沈雲傑腳上的石膏一拆卸,他們就會立刻回去。

  那時候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那天他開口承諾說要保護她到他不能動為止,霎時,她真的是感動到極點,只是她仍是有著一點點的猶豫……

  「我說你平常罵人不是很直接,這時候是在龜毛個什麼勁?」沈雲傑不懂,這女人名義上說是來探病,眼神卻是老盯著出去講電話的背影不妨,擺明就是有什麼想對以風說。

  既然想追出去,就去追呀!幹嘛在這裏上演望夫石?

  「囉嗦什麼?不乖乖躺在病床上吃蘋果,你在嘰嘰喳喳個什麼勁?」害她不能思考。

  「你以為我喜歡躺在這裏呀!每天沒事做,又沒有大魚大肉,無聊死了!」

  「誰教你自己的那雙腿不爭氣,不過是摔倒水溝裏,居然弄到還要上石膏的地步。」

  喂喂喂,他會躺在這裏,還不是某人一手造成的!「秦雙雙,我會在這裏,你其實才要負很大的責任好不好?」
 
  「幹我屁事!」

  「只要你一天沒有回覆那個傢伙,我看我的腿就一天沒有復原的可能。」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文以風最近的心情很不錯,跟幾天前的大便臉相差甚多,只不過每回一提及什麼時候回去,那傢伙就突然變得很親切,還笑著問他說「我看你的腿還沒好吧!」

  簡單的一句話,卻發揮了最大的恐怖作用,嚇得他皮皮挫,媽呀!誰還敢說馬上想走。

  「你的邏輯我實在是聽不懂,我跟以風之間的事,跟你的腿又有什麼關係?」

  「你太不瞭解以風了。」沈雲傑搖搖頭。「你真以為多拒絕個幾次,他就會把你留下來,自己一個人拍拍屁股走人嗎?」

  秦雙雙的心跳漏了以拍,「不是嗎?」

  「文以風絕對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從最早認識他開始,我就被他的斯文外表給騙了,其實那傢伙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狼,有時可以面帶笑容的把你整得死去活來,而我就是這樣常常被他使喚來、使喚去,但他最固執的一點就是,不達目的決不罷手!」
 
  「你應該也很清楚,她能為了報復他舅舅而裝病二年,這中間他必須跟外界完全隔離卻無所謂;對於你,哼!當你消失後,那傢伙花了整整兩個禮拜的時間,從早到晚拜訪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不斷向人打聽你的消息,就是要把你給揪出來!」

  「這中間愛你他從沒抱怨過一句,直到我聽見他說找到你了,臉上露出放心的微笑時,他才是真正的放下愛心來,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這樣還叫作對你不夠真心嗎?」

  沈雲傑的話在秦雙雙的心中投下一枚震撼彈,她咬咬唇,先前的猶豫和不安全然消失,一股想見到文以風的衝動猛然出現。

  「不是我要說,你氣以風就算了 ,幹嘛還用相親來折磨人?不要說是你受不了之前幾次的相親對象,以風一聽見這消息,真是氣壞了,半夜三更就沖著我發神經,二話不說的吧我拖來這裏,全都是為了阻止你和其他那人碰面,我看他是不能忍受有其他男人窺視你吧!結果可憐的我就此和我溫暖的家分別,而這一別可是別了好幾個禮拜,所以我說你呀!就快點答應他……」

  咦?人呢?沈雲傑瞪著空空如也的病床前。「真是的,要消失也不說一聲,我還沒講到重點咧!以風知道你相過十次親時的憤怒、妒嫉的表情,那才叫精彩呢!還有幫你教訓那個豬頭色狼,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動手打人,不過可惜,這些你都聽不到了。」

  那傢伙講個電話是講到哪裡去了?她等不及想見到文以風,然後第一句先是罵他笨蛋,第二句就是要問他,什麼時候要跟她一起回去?

  秦雙雙從三樓沖到一樓,小小的診所讓她跑遍了,卻依然沒有見到文以風的身影。

  人呢?這麼大個人難道會消失不見?

  從角落的視窗,她見到文以風原來站在診所外面,她火速奔到門口,前腳才踏出玻璃門便迫不及待的出聲,「以……」

  「表哥!」

  秦雙雙渾身一僵,腳步也不自覺的頓住,熟悉的女性嗓音將秦雙雙原本的熱情全數澆熄。

  「表哥,你還真難找,我和管家跑遍了好幾個城鎮,這才打聽到原來你人待在這裏。」

  秦雙雙見到的是那抹再熟悉不過的小巧身影,興奮的從轎車內跳下來,準備沖向一臉驚訝的男人面前。

  不知為什麼,秦雙雙的腳步很自動的往後退,一直退到診所內將自己藏了起來。

  「表哥。」見到表哥的心情實在是太高興了,古郁婷沖向的刹那,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小心!」文以風一個箭步上前,沒給她摔著的機會,牢牢的將她抱緊。

  對著同樣被自己嚇了一跳的古郁婷,文以風責備道「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的衝動大意!」

  「沒關係,我知道表哥會保護我的。」

  後頭下車的郝管家撐了把傘出來,替古郁婷遮掩住刺眼陽光的同時,也對主人報告近況。「少爺,你都不知道古小姐找你找了多久,每天早餐都不吃就來找我四處打聽你的下落。」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是忘了前些日子才昏倒過嗎?那次醫生交代你要按時休息,你卻愛到處亂跑……」他的聲音中摻雜不舍和擔心。

  秦雙雙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知道文以風的臉上鐵定是相當心疼。

  「表哥,你到底為什麼這麼久不回去?」

  「我還有事要處理,而且雲傑受傷了,得等他的腳傷好了以後才能走。」

  「可是你已經出來兩個禮拜了,公司現在已經歸還到你的手上,可也不能讓你擱在一邊不管,我已經儘量安撫幾位股東,但還是要表哥親自進一趟公司比較好。」

  「放心,我會儘快處理好這裏的事,應該再過個幾天吧!我會跟雲傑一起回去的;對了,雲傑就在診所內的三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好呀!」

  躲在大門處的秦雙雙快速閃到角落裏,沒讓那幾個人注意到她,等他們走遠,她才緩緩現身。

  在她下定決心要跟文以風快快樂樂的牽手走下去時,那個曾經讓文以風大聲吼她,由裏到外都溫柔婉約,展現出天使模樣、菩薩心腸的古郁婷又再次出現了!

  什麼叫作一心只為了她,她瞧文以風見到可愛表妹時,也是一副緊張擔心的模樣,這讓秦雙雙的心理很不是滋味。

  秦雙雙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當她有意識時,人已站在雜貨店門口,面前除了楊阿嬌外,還有一個她熟悉不過的人物——王媒婆。

  好煩呀!這些人怎惡魔全都站在雜貨店外頭,擋著她的路?

  「不行呀!楊阿嬌,這位張先生是你上回堅持說一定要見的對象,而且絕對是個極品,我好不容易吧他邀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打發人家走?」

  「問題是我家小雙已經有對象了呀!你也知道,就是那個帥到冒泡,讓全鎮女人都想認識的男人……」

  「可是八字又還沒有一撇,你又沒有問過你外甥女,怎麼知道她不會想見張先生一面?」

  說人人到,王媒婆眼角余光瞄見身後的秦雙雙,抓緊時機趕緊發問「雙雙呀!終於等到你回來了,王媒婆問你,這個週末有沒有空?王媒婆要幫你介紹一個絕對棒的對象,大家一起吃個飯,見見面好不好?」

  秦雙雙胡亂點頭應付,她現在只想繞過前面的人窩回房間,根本不知自己的點頭允諾了什麼。

  「丫頭,你是認真的?」楊阿嬌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因為大帥哥文先生的出現,她婉拒了好幾門王媒婆介紹的對象,怎知丫頭現在竟然自願相親去。

  「嗯。」秦雙雙又點頭,然後繞過兩個一直不肯讓開的擋路者,踩著沉重的步伐上樓。

  將自己往床上一摔,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閉上眼睛睡覺,最好一覺醒來,噩夢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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