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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桃花少東的深情(豪門四兄弟四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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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4:41 |倒序瀏覽 | x 2
桃花少東的深情(豪門四兄弟四之四) 作者:黑田萌

想不到眼前這位甜美的可人兒,
有著跟外表截然不同的剛烈性子!
更想不到的是……
她還非常「大膽」的賞了他一個耳光!?
而他也不遑多讓,
結結實實給了她一個吻,
當作是他的「回禮」!
只是……
那個吻也徹底燃起他對她的興趣,
因為向來在女人堆無往不利的他,
竟然因為吻了她,心泛起了漣漪!?
看來,
他心中等待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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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5:02
楔子

  十一月,澳門。

  一年一度的格蘭披治賽車又揭開序幕了。

  擁有葡萄牙建築風格的澳門,有著「東方蒙地卡羅」的美名。每年在此舉行的格蘭披治街道賽車,總會吸引世界各地的車手前來參賽,也為澳門帶來一波的觀光潮。

  這條開放給賽車使用的東望洋街道,平時其實是由普通車輛使用,一年之間只有一個星期或是兩天開放給車手練習,因為練習的時間很短,挑戰性也跟著變大。

  東望洋街道在澳門半島的南端,因為是山道,所以彎多路窄,沿途還有許多的名勝古跡。

  寬七米至十四米,總長六點二公里的東望洋賽道,對車手來說是高難度的挑戰,聞名世界的德國一級方程式賽車手舒馬克,也是在此被發掘出來。

  今天是賽事的第一天,但早在開賽之前,整個澳門便洋溢著興奮、緊張及刺激的氣息。引擎的轟鳴聲、絡繹不絕的遊客及街道上飄揚的廣告旗幟,將澳門的節奏及氣氛完全改變。

  站在葡京酒店的頂級客房落地窗前,剛泡過澡,身著浴袍的桂英人,正神情嚴肅地看著葡京彎道上一輛輛急馳而過的賽車。

  身為天地集團四位准接班人之一的他,一直對車子非常癡迷,愛車也玩車的他,擁有不少昂貴稀有的跑車,對他來說,那些收藏比桂家的資產還要寶貴。

  在美國求學時,他就已經開始參加大大小小的業餘賽事,當然也累積出不少的經驗。

  去年參加B組賽事時,由於對車道不是非常熟悉,他在葡京灣前撞上邊牆而退出賽事。今年,他捲土重來,只為挑戰這曾經擊敗他的賽道。

  因為賽程安排在翌日,所以他今天選擇留在飯店裡休息。

  點燃了一根煙,他全神貫注地觀看著賽事。

  突然,有人敲門——

  他轉身走向門口,「誰?」

  「我。」門外傳來女人嬌媚的聲音。

  他想也不想地打開了門,因為他知道門外的女人是誰。

  門打開,站在外面的是美艷迷人的香港名模Nicole金。

  Nicole金是美韓混血美女,拿著美國護照,但在香港發展。她不只是個名模,而且還是個話題女王及派對女王。

  英人是在去年的一場派對中認識了她,而且也跟她維持著一段若即若離的關係。他們並沒有經常聯絡,但他到香港一定告訴她,而她到日本也一定通知他。

  她性情外放,不拘小節,從不理會一般世俗觀念所加諸在女人身上的束縛。

  她愛玩敢玩,跟許多名人都過從甚密。這是她的生活哲學,也是她的生活方式,英人一點意見也沒有。

  事實上,他們的關係也就維繫在她這樣的生活態度上。

  「現在有空理我嗎?」她的媚眼在他身上掃了一下,語帶挑逗意味。

  他撇唇一笑,「我賽前並不禁慾。」他大膽而直接的回應了她的邀請。

  她會意一笑,伸出雙手勾住了他的頸項,獻上熱情的一吻。

  他回應了她,一手扣住她的纖腰,一手在她身上游移,並停留在她豐滿的酥胸上。

  在他的掌心下,Nicole興奮地跳到他身上,並以修長雙腳勾住他的腰側;他單手托住她的翹臀,一手繼續流連在她的一隻渾圓上。

  忽然,隔壁客房的門打開,一位容貌清麗的年輕女性走了出來。

  看見他們在門口上演養眼的挑逗秀,女子頓時漲紅了臉。

  英人朝她眨了眨眼,然後抱著Nicole走進房裡,並隨即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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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5:28
第一章

  「該死,我一定會長針眼。」走進電梯,二十五歲的島村寧靜在心裡嘀咕著。

  前晚就入住葡京酒店的她,一直不知道對面住著什麼人,她也沒興趣知道。但她萬萬沒想到對面會住著一個英俊的花花公子。

  她是日僑子女,父母親很早就到海外發展,他們其實拿著美國的綠卡,但生意重心在近三年來幾乎都移轉到香港及上海。

  島村家原先是做布料的生意,後來因為賺了錢而慢慢擴充版圖,將經營的觸角伸進時裝業。現在他們擁有自家的品牌——Qreen,在許多地方都設有專櫃及直營店。

  她大學畢業後,就跟哥哥一樣進入家裡的公司任職,目前她是公關部的主管。

  為了將Qreen推上國際,她決定以各種方式有效的增加品牌知名度,而一年一度的賽車盛事正是他們廣告的好時機。

  每一年車賽,不只世界各地的好手會齊聚在澳門,媒體、觀光客及廠商也會湧進澳門。今年,她努力爭取並成為香港車隊的贊助廠商,也順利讓公司的旗幟飄揚在會場及東望洋街道上。一切是如此的順心如意,但她卻沒想到這樣的好心情,卻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外國人搞糟了。

  要親熱為什麼不回房間去,偏偏要在門口、在走廊上?看那名高挑美女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而他的大手又托在她臀上的畫面,直教未嫁的她臉紅耳赤,莫名心慌。

  明明是他們在不適當的地方做不適當的事,但顯然地,倒楣撞見這一幕的她卻比他們來得有羞恥心。

  「什麼玩意兒?」想到他居然還若無其事地跟她眨眼睛,她不禁一肚子氣。

  此時,他俊朗的臉龐,及那充滿男性魅力的褐色眸子,重重地撞進她心裡。

  忽然,她胸口一悸——

  「嘖,」她眉心一擰,咕噥著:「真是見鬼了。」

  雖然他長得不賴,身材也相當的高大英挺,而且眉宇之間還散發著一種狂野的、迷人的、強勢的氣息,但她對外國人向來是沒什麼感覺的。

  她從小生長在美國,碰見的俊男帥哥亦不在少數,但她還是偏好黑髮黃皮膚的東方人,對那些一眼就看得出是西方人的男人,她從未有過任何心動的感覺。

  洋帥哥在她眼前,可以說是「過目即忘」,但他……他的影像怎麼會那麼清晰的撞進她心裡?

  「呃,」她打了個哆嗦,喃喃道:「我真的撞邪了。」

  *********

  稍晚,寧靜在飯店的餐廳裡,邀請贊助車隊的幾位車手共進晚餐。

  這些車手有些會說英文,有些卻只會講廣東話或普通話,但不管他們用的是什麼語言,其實都難不倒寧靜。

  寧靜的父親島村健一是日本人,所以她能說日語。她的母親李湘是台北人,所以她也能說中文及簡單的台語。她從小在美國長大,英語簡直可說是她的母語。加上兩年來在上海及香港之間往返,就連上海話跟廣東話都已經能琅琅上口。

  她是個很有語言天分的人,只要她有興趣,就一定能學會。目前,她正利用閒暇學習德文,也希望此次有機會見到德國車神舒馬克,並與他聊上幾句。

  酒足飯飽,大家也聊得相當的愉快,她順利的拉近跟車手們的距離。

  島村國際開發並不是香港車隊的唯一讚助廠商,想在下一個年度繼續成為他們的贊助人,她必須跟車隊及車手維持不錯的關係。

  而從今天的餐敘看來,她認為明年他們還是有機會成為贊助者。

  吃過飯,她跟車手們道別,並準備回樓上的客房——

  「島村小姐……」此時,一名荷蘭籍的車手蓋瑞追了過來。

  「有事嗎?」寧靜客氣地。

  「我送你上樓吧。」他說。

  「不,不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麻煩。」高大帥氣的蓋瑞撇唇一笑,「我可是個紳士。」

  「那就麻煩你了……」因為他是贊助車隊的主力車手,因此她沒有直接拒絕他。再說,這其實只是一種禮貌性的行為,實在也不需要大驚小怪。

  於是,她讓他送到了房門外——

  「謝謝你,晚安。」她彎腰一欠。

  「嘿,慢著……」蓋瑞露出他迷人的笑容,「你不請我進去喝杯什麼嗎?」

  寧靜一怔。他的意思是……雖然她不想妄加揣測,但她認為這相當不妥。

  「我想不太方便。」這一回,她直接的婉拒了他。

  「是嗎?」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有點口渴呢。」

  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在暗示著什麼。這些經常在世界各地出賽的車手,總有機會邂逅不同的女性,據她所知,他們也經常有一夜情的機會。她想,蓋瑞是在試探她,想看看她是否有那樣的共識。

  不過,她是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的。別說她對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沒興趣,就算有,她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跟一個連朋友都稱不上的男人搞曖昧。

  「搭電梯回你的房間應該不會太久吧?」她四兩撥千金的回拒了他。

  聽她這麼說,蓋瑞已經知道他的算盤不行。他挑挑眉,神情有點悻悻然。

  不過雖然看起來不太高興,他還是很知趣地攤攤雙手,「好吧,那明天見。」

  「明天見。」她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轉身又是一欠,「晚安。」

  正準備關門,對面的房門打開了。

  她不自覺注意著對門,看見的是稍早前進入對面房間的性感美女,而尾隨在她身後的是那名教她胸口悸動的洋帥哥。

  看他們兩人臉上均掛著笑意,想必他們共度了一個美妙的下午。

  不知為何,她心裡有種不爽的感覺。

  「晚安。」她又道了句晚安,然後飛快地關上房門。

  蓋瑞若有所思的轉過身,看見的是英人及Nicole,他微怔,「Nicole?」再看見送她出來的英人,他似笑非笑地,「咦?這不是Mr.桂嗎?」

  在這裡撞見他,Nicole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

  英人不是個遲鈍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她跟蓋瑞也有過親密的男女關係。

  他並不在意,因為她不屬於他,而他也尊重她。

  不過看蓋瑞站在對面客房的門口,他有點訝異。對面住著的是今天碰巧照面的那位東方女性,蓋瑞出現在她門外,這表示……

  同是車手,又參加過不少賽事,英人當然對蓋瑞不感陌生。蓋瑞跟他一樣花名在外,但據他知道,蓋瑞花得很沒品,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性,事後都非常後悔。

  他跟對門的那位小姐是什麼關係?看來,他似乎剛從她房裡出來。那麼,他們在裡面……

  突然,英人心頭一抽。怪了,他怎麼會想這種事情?這種「別人家的事」,怎麼會困擾到他?

  「嘿,」見他出神,Nicole輕拍了他一下,「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他問。

  她搖搖頭一笑,「不必了,你休息吧,明天還要出賽呢。」

  「那好,你自己小心。」他說。

  「晚安。」她在他臉頰吻上一記,轉身走向電梯。

  英人並沒有立刻關門回房,而是站在門口看著正在等電梯的Nicole跟蓋瑞。

  電梯門打開,他們兩人走進電梯裡,而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際,蓋瑞對站在門口的他擠眉弄眼一笑。

  *********

  翌日,會場車隊休息區。

  休息區裡來回穿梭著各隊車手、工作人員及維修小組成員,其間還有不少媒體記者包圍著各車隊的領隊及知名車手。

  寧靜在會場檢視著廣告旗幟,也到他們贊助的香港車隊休息區打了招呼。

  而她發現,昨晚碰了她軟釘子的蓋瑞,今天顯得比較冷淡。

  這樣也好,她並不想跟他有太多糾葛。

  「ㄟ,島村小姐?」這時,領隊麥可張回到休息區,一眼就看見了她。

  「你好,張先生。」她伸出手,禮貌地與他握手致意。

  「謝謝你們島村國際開發贊助我們的車隊。」麥可張說。

  「不,哪裡的話,」她一笑,「這是我們的榮幸。」

  「島村小姐年輕又能幹,真是令尊的好幫手……」

  「你過獎了。」她笑得有幾分靦腆。

  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麥可張。」

  「ㄟ?」麥可張一臉興奮地,「Horace!」

  寧靜轉頭,陡地一震。

  站在她身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那個住在她對面的洋帥哥。

  不自覺的,她的臉頰倏然發燙。他怎麼會在這兒?而且身上還穿著……

  「賽車服!?」她大吃一驚。

  他是車手?噢,不,她所知道的香港車隊名單裡,並沒有Horace這號人物,他是其他車隊的車手?

  英人跟麥可張是在去年賽事時認識的,雖然麥可張年長他近二十歲,但兩人相當投緣,已成莫逆之交。

  看見麥可張正在跟一名女子談話,他以為他正在接受訪問。但一走近,他發現女子手上並沒有任何的採訪設備,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女子竟是住他對門的東方女性。

  她怎麼會在這兒?昨晚蓋瑞從她房裡出來,今天她又在這裡跟麥可張談話,她是誰?為什麼跟這些車手來往如此頻繁?

  「你昨天怎麼沒來?」麥可張問。

  「我留在飯店養精蓄銳。」他說。

  聽見他這句話,寧靜差點沒吐血。養精蓄銳?他養什麼精?他根本是「耗精」吧。想著,她露出了頗不以為然的表情。

  像是覷見她臉上的表情,英人挑眉一笑,「這位是……」

  「喔,我來替你介紹,」麥可張熱心地說,「這位是島村寧靜小姐。」

  「日本人?」知道她是日本人,讓他覺得有點親切。

  不過,他也發覺她對他似乎不如他想像的那般親切。

  「她是島村國際開發的千金,也是我們的贊助廠商。」

  「你好。」英人凝睇著她,撇唇一笑。

  寧靜笑得有點不甘不願,「你好。」

  「島村小姐,他是Horace桂,三菱車隊的人。」

  聽見他姓桂,寧靜怔了一下,一臉懷疑地望著他。「桂?」

  「是的。」英人點頭,並以日語說道,「我是日本人。」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拜託!他明明是外國人,怎麼會是日本人?

  對於她的反應,英人一點都不意外。

  「我是日德混血,家母是德國人。」他說。

  「噢……」混血兒?那不是跟她一樣……

  「島村國際開發是……做什麼的?」他問。

  「時裝。」她說。

  「喔。」他看著她,若有所思的一笑:「要爭取成為贊助廠商並不容易吧?」

  聞言,她心頭一震。

  這句話乍聽之下並無不妥,但仔細咀嚼之後,便覺得他話中有話。

  他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家的公司沒沒無名,上不了檯面嗎?

  可惡,雖然他們並不是什麼國際品牌,但在北京及上海早已打響名號,成為一支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品牌。

  看見她臉上那不服氣的表情,英人不以為意的勾唇一笑。

  要成為車隊的贊助商必須投入極多的金錢,而那絕非一般公司所能做到。越是知名的車隊,贊助商往往越財雄勢大,從贊助商就可知道一個車隊的價值何在。

  香港車隊雖不似一些外國車隊知名,但名氣也不算小。要打敗其他對手,進而成為他們的贊助商並不容易,她……是怎麼做到的?

  突然,他腦海裡浮現蓋瑞昨晚在她門外的畫面——

  蓋瑞是香港車隊的主力,他所說的話具有一定的影響力,難道說她就是那麼成為贊助者的?

  忖著,他不自覺地生起悶氣來。

  但怪了,他惱什麼?她跟誰睡覺是她的自由,跟幾個人睡覺也隨她高興,他為什麼……

  「麥可張,」感覺到他話中帶有諷刺的意味,寧靜覺得不悅。轉身,她向麥可張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了。」

  「喔,好,那麼我們晚上見。」麥可張說。

  「嗯。」她點頭,然後背身離去。

  在她離開的同時,蓋瑞走了過來。「嘿,Mr.桂。」

  看見他,英人神情頓時一凝。不過當著麥可張的面,他盡量不表現得太明顯。

  「好兄弟,」蓋瑞逕自裝熟的搭著他的肩膀,然後在他耳邊低聲地:「怎樣?Nicole金不錯吧?」

  聽他提及Nicole,英人臉色一沉。

  「她在床上很野的,用過的都說贊。」說著,蓋瑞豎起大拇指。

  英人冷冷地撥開他的手,目光像兩道能殺人的光般瞪著他。

  「幹嘛這麼冷淡?」蓋瑞怪笑一記,「世界上的女人這麼多,我們卻睡了同一個,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此時的英人已經像座欲爆發的火山般,但他盡量的忍耐。他還沒出賽,要是在這裡扁人,可能會影響到他的賽程。

  再說,麥可張在場,他總得給麥可張面子。

  「你知道香港人說我們這種關係是什麼嗎?」蓋瑞明知英人已一肚子火,卻還白目的說:,「他們說這叫表哥表弟,哈哈……」

  儘管英人跟Nicole是那種船過水無痕的成人關係,但他從沒看輕過她,更沒抱著那種不上白不上的白嫖心態。

  聽蓋瑞如此羞辱一個曾經同床共枕過的女人,英人不只替Nicole感到忿忿不平,也看不起蓋瑞這樣的混蛋。

  他冷冽的目光射向蓋瑞,以德語說道:「事情還沒結束。」語罷,他轉身向麥可張告辭,神情不悅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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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5:54
第二章

  這一趟,英人自我挑戰成功,一雪去年撞車之恥。

  他跑完整個賽程,而且跑出下錯的成績。以一個非職業的車手來說,他的技術已達到一個水準。

  當然,這不只因為他努力、熱衷,更重要的是他有過人的膽識。

  以他的身份及身價,賽車對他來說,是一項非常危機的運動。雖說車子的性能跟裝備部足夠保護他,但每年還是有不少車手就這麼一命嗚呼。

  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沒有家累,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會有人因為他不在而活不下去。

  他想,也許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沒有一段固定的感情關係之緣故。

  當他愛上一個女人,或一個女人愛上他之後,他會因為愛她而對賽車卻步,她也會因為愛他而勸阻他繼續玩賽車。

  愛這東西太麻煩了,他認為他不需要。畢竟他曾見識過「愛」這玩意兒是如何搞瘋了他的哥哥們。

  晚上,酒店的Casino裡到處是觀光客。他們來到這裡只為了以小搏大,趁觀光的同時,看自己是否夠幸運能撈上一筆。

  當然,這其中也有職業級的賭徒。

  英人來到這兒,不是為了賭博,而定因為他知道今晚香港車隊的車手們都在這兒。

  白天被蓋瑞那番話氣到快爆炸的他,並沒有因為今天跑得不錯而忘記那件事。

  蓋瑞若單獨針對他,他還不至於如此火人。他真正生氣的是蓋瑞以那種言辭羞辱Nicde。

  縱使她跟他們的關係是成人的,不需負責的,但他還是非常尊重她、珍惜她,絕不會心存任何的輕蔑。

  但蓋瑞不是,他不僅想要一夜快活,事後還要貪圖嘴皮上的爽快。

  他瞧不起蓋瑞這種男人,事實上,他不認為蓋瑞是個真正的男人。

  他這個人有仇必報,而且絕不拖過隔天,就算是幫別人報仇亦是如此。

  今日事,今日畢,正是他長久以來的座右銘。

  透過他個人的人脈及關係,得知香港車隊包了一間貴賓室,而出資的是他們的贊助廠商們。

  來到貴賓室前,他轉了轉頸子,活動一下筋骨,準備結束今天早上的恩怨。

  正打算敲門,突然門開了——

  從貴賓室裡定出來的是寧靜,而她正以一種驚疑的眼神看著他。

  她是車隊的贊助商,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他對她一笑,「你好,島村小姐。」

  她的反應有點冷漠,但還足很有修養地點頭致意。「你好,桂先生。」

  「你也喜歡賭一把?」他問。

  「不。」她眉頭微微一蹙,「我沒興趣。」

  「沒興趣是好事。」他不在乎她的冷淡,撇唇一笑,「賭徒都沒有好下場。」說罷,他掠過她,走進滿是車手及贊助商的貴賓室。

  本已打算回房休息的寧靜,不知為何競停下腳步。他來做什麼?她心裡忖著。

  儘管這不關她的事,但她竟莫名其妙的感到奸奇。

  她站在門邊,只看見英人大步的朝蓋瑞走去。

  蓋瑞叼著根雪茄,像個大亨似的在下注,而他旁邊就站著麥可張。

  「咦?」麥可張先發現了他,「Horace?」

  莢人對他一笑,但沒說話。

  「ㄟ?」此時,拾起頭來的蓋瑞看見他,「桂表哥,你也來啦?」

  雖然寧靜離他們有點距離,但她清楚的聽見蓋瑞以生澀的廣東話說了「表哥」這個字眼。

  她在中國兩三年了,當然不會不知道「表哥」是什麼意思。他們因為哪個女人成了表哥表弟呢?是昨天那位混血美女嗎?

  當她還在思索著的同時,房間裡傳來一聲又一聲的驚呼。她一震,發現蓋瑞競被打倒在地,而扁他的是Horace桂。

  這一拳顯然並不輕,因為蓋瑞摔在地上,一時還爬不起來。

  「混蛋。」英人惡狠狠地瞪著他。

  「Horace,這是?」見自己的車手被莫逆之交掄了一拳,麥可張一臉震驚。

  「麥可,抱歉。」英人誠心誠意的向他道歉,「這件事我不想多說,但我絕不是無緣無故打他。」

  說著,他凌厲的目光再度往蓋瑞身上一掃,「他是自找的。」

  「Horace……」

  「我先走了。」英人攤攤手,瀟灑地說:「大家繼續吧。」話罷,他轉身,頭也小回地走出貴賓室。

  *********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真的太小,寧靜沒想到在目睹他打人之後,又在電梯裡碰見了他。

  在看見他打人之後,她就立刻掉頭走開,卻沒想到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他闖了進來。

  看見他,她毫不猶豫地退到角落,並擺出一張冷臉。

  英人倚在門邊,閒閒的看著她。

  他發現她假裝他不存在,甚至在眼神不經意交集時,冷然撇過頭去。

  「喂。」他拍拍電梯的牆面,發出了聲響,讓她不能再假裝看不見他。

  寧靜板著臉,冷冷地斜覷了他一記。

  「為什麼你看見我時,老是那種表情?」英人問。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仍是一臉冷漠。

  「你總是不回答別人的問題嗎?」他問。

  「我有義務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嗎?」她反問他。

  此時,電梯到了他們所住的樓層。

  叮了一聲,電梯門打開,站在最裡面的寧靜像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似的往外衝。

  英人並沒打算禮讓她,因為她是他見過態度最「囂張」的女人。

  就這樣,他們在電梯門口撞在一起——

  「唉唷!」纖細的她,當然撞不贏人高馬大的他,當場嬌呼一聲。

  就這樣,她踉踉艙艙地走出電梯,然後一臉惱怒地瞪著他。「你不懂何謂紳士風度嗎?」

  「我懂。」他挑眉一笑,「不過得在遇見淑女的時候。」

  聽見他暗指她不是淑女,她非常生氣。「你是野蠻人。」

  「你也沒多文明。」他反唇相稽,毫不客氣。

  「你……」她真是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心眼兒居然那麼小。

  「你對我的態度一直不友善,又怎麼要求我禮遇你?」英人撇唇—笑,行點使壞的說。

  「我為什麼要對你友善?」

  「那我又為什麼要禮遇你?」

  「你……無賴!」

  「你也半斤八兩。」

  「什……」她氣到滿臉漲紅,說不出話來。

  看她兩眼圓瞪,氣極敗壞的模樣,英人不由得產生一股報復性的快感。

  他知道自己這番行徑實在有夠幼稚,但不知為何,她那強烈的存在感讓他非常介意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還有每一句話。

  這實在有夠詭異,因為他從不曾這樣過。他從不跟女人嘔氣的,為何卻對她他看她哪裡不順眼嗎?不,沒有,她從頭到腳都順極眼了。

  那麼,是因為她對他的態度很不客氣?不,應該也不是這樣……

  突然,他腦海中浮現蓋瑞站在她房門外的畫面,而他驚覺,那就是讓他覺得胸口鬱積怒氣的原因。

  只是,他何必?她門口站著什麼男人到底關他什麼事?

  「我真是個豬頭。」寧靜氣惱地瞪著他,「我幹嘛跟你這種亂七八糟的男人,在這兒浪費時間?!」說罷,她扭頭就想走。

  聽見她以「亂七八糟」形容他,英人一怔。

  他亂七八糟?她憑哪一點如此評論他?

  「慢著。」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一驚,陡地轉身。「你幹什麼?」

  他沒放開她,「你說誰亂七八糟?我?」

  「不是你是誰?」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損害名譽?」

  「你開什麼玩笑?像你這種男女關係複雜的暴力分子,有什麼名譽可言?」

  聞言,他濃眉一蹙。

  「男女關係複雜?暴力分子?」他臉上明顯的寫著「本人非常不爽」。

  「難道不是?」她挑挑眉,迎上他的目光。「可別告訴我那天進你房間的小姐是你妹妹。」

  「Nicde確實不是我妹妹。」

  Nicde?莫非那位性感美女就是美韓混血名模Nicde金,難怪她一直覺得她相當面熟。

  「不過我們的關係,並不像你說的那麼不堪。」他說。

  「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她揚起下巴。

  「你的表情卻不是那麼說的。」他睇著她,唇角一勾,「你閃為我跟她有男女關係,而對我反感?怎麼?你是街道人士嗎?」

  她知道他此話在譏諷她,「我沒那麼自命清高,我只是覺得你不值我對你客氣。」

  「為什麼?」他挑挑眉,神情—凝,「因為我打了蓋瑞?」

  「咦?」她一怔。

  她是因為他動手打蓋瑞才覺得生氣嗎?不,她對蓋瑞並沒有太多好感,他被打,她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那麼,她生氣,對他態度冷漠到近乎失禮是因為什麼?因為他跟Nicde金在門前就親熱起來,還蠻不在乎的跟她眨眼睛?

  就算他的行徑輕浮,私生活不檢點,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因為我打了他,所以你生我的氣?」他問。

  她回過神,迎卜他的日光。「我從來沒有生你的氣,拔只是不想理你,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難道這也犯法?」

  聽見她這樣說,不知怎地,他胸口抽了一下——

  趁著他有兩秒鐘的恍神,她掙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表情冷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以理解你為何如此不悅……」

  看見他表情及眼神,她心頭一震。

  「看見我打了你的人幕之賓,你不高興也是正常。」他說。

  她一愣。人幕之賓?他在說什麼?

  「你說什……」她神情嚴肅,「你說誰是我的……」

  該死,她甚至說不出那四個字,入幕之賓?他以為她之什麼女人?

  「昨天蓋瑞就是從你房間出來的吧?」

  「他……」她頓住。

  他以為蓋瑞昨天是從她房間出來的?事情根本不是那樣。

  正打算解釋清楚,還自己一個清白,他卻打斷了她——

  「要成為贊助廠商並不容易,尤其當你們並不是什麼財力雄厚的國際公司時……」他撇唇一笑,「蓋瑞說話有—定的影響力,想必他幫你說了不少好話吧?」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他在暗指什麼。

  他以為她是靠陪車手睡覺,才拿到贊助廠商的資格?他憑什麼這樣認為?!

  她是靠努力、毅力及耐力,才完成這個階段性任務,絕不是靠出賣靈肉及美色!

  而且,就算她是那種女人,也輪不到他來批判她。

  「島村小姐,小心一點。」他欺近她,促狹一笑,「蓋瑞的風評很差,跟他睡沒什麼好處……」

  話末說完,英人渾身一震,因為他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接著他的臉頰開始發燙。

  他知道,他挨了耳光。

  寧靜彷彿受到驚嚇般的瞪大了眼睛,她看見他的臉頰瞬間浮現了一個清楚的五指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動手打了他!

  一個文明人是不會用動手這種方式解決問題的,這句話,她父親從小就一直告誡著她及哥哥。

  縱使他污辱了她,也不代表她可以賞他一耳光啊!

  很快地,她打從心裡後悔了,尤其是在見到他那瞬間一沉,冷酷鐵青的臉之時。

  「我……」她想道歉,但一時之間,她說不出口。

  「這算是替蓋瑞報仇嗎?」他聲線低沉而帶著威脅。

  他替Nicde出氣而打了蓋瑞,而她對蓋瑞報仇而掮他—巴掌,她以為他會認為這是一種抵消而完全不追究?

  她真是看扁他了,他不是那種乖乖站著挨打的人。

  「你好大的膽子。」他惡狠狠地盯著她看,奸像只要一張開嘴巴,就能把她吞了般。

  聽見他這種帶著威脅恐嚇的語氣,她心裡雖害怕,卻表現出完全相反的態度。

  她迎上他的眼睛,裝腔作勢的說:「我什麼都小,就是膽子大,怎樣?」

  「從來沒有人敢打我。」他逼近她。

  她下意識的退後,直到抵到了牆。

  她一震,想逃。但他兩隻手一伸,抵住牆,將她困在他與牆面之間。

  她怕死了,卻還是勇敢的瞪著他。「那……那好,總該行人教訓教訓你。」

  聞言,英人濃眉一叫,更顯陰鷙。

  她打了他,居然還敢在這兒要嘴皮?他看,她根本是活夠了,找死。

  「我要你道歉。」他說,兩隻像劍一樣銳利的眼睛直盯著她。

  「什……」她一怔。

  道歉?他憑什麼?雖然她動手是理虧了點,但他隨便指控她跟蓋瑞睡覺也不對。難道他不知道名譽、名節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嗎?

  「如果你不道歉,就別怪我不客氣。」

  「什麼?」她一震。不客氣?他是什麼意思?他是說他想……揍她?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威脅要對她動粗?這是什麼世界?他是流氓嗎?

  「道歉。」他語帶命令。

  她秀眉一擰,「休想。」

  「真的不道歉?」

  「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她擦作鎮定,「你是自找的。」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自找的。」

  看她如此死鴨子嘴硬,他的火氣還真的來了。

  雖然無故挨了一耳光實在教他很不爽,也真的很想打人。但,他的拳頭是絕不向著女人的。

  他老爸曾告誡過他們兄弟四人,絕不能對女人動手,因為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其實是卒仔、懦夫。

  他絕不會也不可能打她,但他要一個道歉。然而現在看來,她是打死都不會開口說聲對不起的。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將臉欺近了她,近距離瞪著她看,「你以為我不會打女人,只是嚇嚇你?」

  她當然希望他只是嚇嚇她,但如果他真的打她呢?

  想到蓋瑞那麼大一隻都被他打飛了,若是她可能會……黏在牆上。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最好道歉了事。只是剛才表現得那麼英勇,要是這會兒低頭認錯,一旦不是……

  不,她絕不示弱!

  她看著他凶巴巴的眼睛,一臉「你唬不了我」的倔強表情。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沉聲要求她,「道歉。」

  「絕不!」她說。

  就在她說「絕不」的同時,她看見他掄起的拳頭已朝她逼近。

  她心頭一驚,害怕的緊閉眼睛。

  但幾秒鐘過後,她並沒有感覺到痛。她睜開眼睛,卻看見他的臉幾乎貼在自己眼前。她陡地一驚,「唔!」

  還來不及反應,她感覺到自己的唇片濕濕熱熱的,而且有一種被擠壓的感覺。

  「唔……」過了好幾秒鐘,她終於反應過來。

  她在心裡尖叫起來,因為她發現他沒打她,卻吻了她。

  他的唇片具有攻擊性及燒灼力,讓她的心跳漏跳了幾拍。好幾次,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心跳。

  她應該推開他,然後狠狠的再甩他一巴掌。

  但她動不了,全身乏力,直到……直到他離開了她的唇。

  看著她驚嚇過度,呆若木雞的模樣,英人得意的一笑。

  再怎麼抓狂生氣,他還是不可能動手打女人。但要他就這麼原諒她,他又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他總得懲罰她一下,總得讓她知道他不是她惹得起的男人。

  「你……」寧靜搗著嘴唇,聲音顫抖。

  「你猜對了,我確實是不會打女人,不過,」他撇唇一笑,「那不表示我會就這麼算了。」

  「你……你無賴!」

  「你該慶幸你不是個男人。」他直視著她,「如果你是男人,現在叮說不出話來了。」

  「什……」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讓這個男女關係複雜的暴力男吻了。

  他一點都不在意,甚至連一點點的歉意及悔意都沒有。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剛打敗了敵人般的得意。

  「你居然……」她的嘴唇一陣灼熱,像是有人在那上面淋了油又點了火般。

  「我想我們扯平了,島村小姐。」說罷,他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門口。

  打開門,他走了進去。要關門的時候,他再多看了她一眼。

  「對了,」他為了氣她,補上一句,「你的嘴唇還挺軟的,希望有機會可以再來一次。」

  看見她聽到這句話時,那氣憤卻又莫可奈何的表情,英人就覺得這值那一記耳光。

  他哈地—笑,關上了房門。

  就在門即將掩上的那—刻,他聽見她近乎抓狂的尖叫——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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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上海已經整整一個月了,但寧靜的心裡卻還是不寧靜。她總是不經意的想起那個軟她恨得牙癢癢的男人,但奇怪了,為何她痛恨他卻忘不了他?是因為痛恨他,而難以將他的影子從心中抹去?還是她其實並沒那麼恨他?

  不管是什麼,她知道自己不該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影響。

  這陣子她忙著將自家品牌推到國外,當然,父親的祖國——日本,就是她第一個鎮定的目標。

  事實上,她已訂了機票,準備在明天飛往東京視察市場。

  她在房裡收拾著行李,也再一次確定自己沒有遺落什麼。

  「寧寧。」突然,父親島村健一敲了她的房門。

  島村健一總是這麼叫她,這是她的乳名。

  「爸。」她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裡,拉起拉鏈。

  島村健一走了進來,「行李都收拾好了?」

  「嗯。」她點點頭,「對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他在她床沿坐了下來,拿出一張邀請函,「我前幾天接到這張校友會的邀請函……」

  「ㄟ?」她接過一看,驚訝地,「國小同學會?」

  「是啊。」他笑笑,「想不到我離開那麼久,還會收到邀請函。」

  「你要去嗎?」寧靜問。

  他搖搖頭,「你媽媽最近身體下太好,我不去,不過我們班長透過關係,輾轉跟我聯絡上了,他希望我帶著全家人回去參加。」

  寧靜秀眉微蹙,疑惑地:「那麼您打算……」

  「我還是決定不去,不過要拜託你到東京時,替爸爸去拜訪他。」

  「這樣啊……」她忖了一下,「好吧,您把他的名字住址給我,我會抽空去拜訪他的。」

  見她如此爽快答應,島村健一歡喜的回答,「他叫桂政隆,這是他在東京的地址。」說著,他給了她一張紙條。

  「他姓桂?」這個姓氏讓她心頭一悸。

  「是啊。」他笑說,「我跟他在唸書時算是相當麻占,他是名門之後,但卻沒行讀當時的貴族學校,而是跟一般人上了公立小學,一點少爺的架子都沒有。」說著說著,他眼底閃著光芒,「唉,真懷念那段時光,想不到一眨眼,大家都五、六十歲了……」

  聽父親這麼說,寧靜就叮以知道,他的這個同學應該有相當崇高的社經地位,不是個普通人。

  「爸,」她勾住他的手,「放心吧,我會幫您帶禮物上拜訪的。」

  島忖健一唇角上揚,安心一笑。「那麻煩你了。」

  *********

  到東京後,寧靜就忙著市場考察,並評估在東京設櫃的可行性。

  以Oreen的設計風格,要打入日本市場並不難,但若沒有謹慎的評估及準備而冒然進行,卻有可能會虧損。所以在這之前,她還必須做許多功課。

  連續逛了三天的街,她累斃了,於是決定休息一天,並利用這一天的空檔去拜訪父親的國小同窗。

  拿著父親給的地址,她來到桂家豪宅前。

  說它是豪宅絕不誇張,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這種坪數的宅第,絕不是一般人可負擔得起。

  據她父親說,桂政隆是個相當成功的商人,事業做得很大。

  依她看,他的生意不只大,還挺驚人。

  按下門鈐,對講機傳來聲音——

  「誰?」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低沉,但聽得出來應該是年輕人。

  他的語氣有點率性,而且有點……熟悉。

  她一怔,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曾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聲音。

  「你好,我姓島村,請問桂政隆先生在嗎?」

  「你等等。」

  對講機那頭安靜了好久,終於,她再次聽見聲音。

  「島村小姐?」這次說話的是個年紀較長的男人,「你是健一的女兒?」

  「是的,請問您是桂伯伯嗎?」

  「沒錯沒錯,你等一下,我找人出去帶你。」

  接著,她聽見對講機裡傳來模糊的說話聲,然後大門開了……

  她提著禮物,耐心的等待。終於,她看見有人走了出來。

  透過雕花人門,她看見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從彎彎的車道那頭出現,然後緩緩的往人門口移動。

  當他越來越近,寧靜的眼睛也越瞪越人,因為她發現那個男人是——

  「Horace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當她看見他也正以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她時,她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他姓桂,又從父親的同窗桂政隆家走出來,他是桂政隆的誰?

  兒子?不,有錢人怎麼會讓兒子去玩命?那麼他是桂家的親戚?

  當她還在拚命思索著的時候,他已經來到她面前——

  *********

  英人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再見到這張美麗的臉。

  今天他突然想吃媽媽的家鄉菜,於是蹺了下午的班跑回老家,卻沒想到有訪客上門,而這位訪客居然是她?!這是冤家路窄,還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看見她瞠目結舌的吃驚模樣,他不禁又想起—個月前在飯店親吻她時,她臉上的表情……

  這一個月來,他常常不自覺地想起她,而這是從未有過的。

  不過他並沒有正視這件事,他向來是個瀟灑的人,不相信—見鍾情,也不相信有誰能綁得住他這匹脫韁野馬。

  他的三個哥哥們都已經找到他們所謂的真愛,但說真的,他不確定真愛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說來也奇怪,他爸媽及哥哥們,都有令人稱羨的婚姻及感情生活,為什麼他會對感情這種東西有如此多的不確定?

  他媽媽總說他足個怪胎,也許他真的是。

  「真沒想到是你,」他打量著她,「我們真有緣。」

  「鬼才跟你有緣。」她板起臉,沒好氣地,「你為什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做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然後咧嘴一笑,「很簡單,因為桂政隆是我爸爸。」

  「啊!」寧靜驚叫,一臉難以置信。

  他是桂政隆的兒子?也就是她爸爸同窗好友的兒了……這是哪門子的孽緣啊?

  「想不到吧?」看她大驚失色的樣子,英人挑眉笑笑,「我世沒想到你會是我爸爸同窗好友的女兒。」

  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提著禮物的手也越來越沒力。

  「喂。」他突然將身子往前一傾,欺近了她。

  「啊!」她嚇一跳,露出驚慌的表情。

  這一際,她腦海裡浮現他那天在飯店突然親吻她的畫面——

  看她像活見鬼似的表情,英人蹙眉一笑,「你見鬼啦?」

  感覺自己被捉弄,寧靜秀眉橫豎地瞪著他。「見鬼還比見你好。」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沒禮貌的訪客。」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我拜訪的又不是你。」她漲紅著臉回他一句。

  他知道她還對那件事耿耿於懷,而事實上,他也是。

  他不自覺的看著她那像花辦般微微顫抖的櫻紅唇片,回想起它是如何的柔軟,不由得心頭一震——

  看來,他才真的是見鬼了。

  「進來吧。」他將門拉開,「我爸在等你。」

  如果可以,她真想轉身就走,但她不想失禮,也不可以失禮。

  於是,她板著臉,揚起下巴,大步走了進去。

  從大門看不見任何的建築物,只有廣大的庭院。沿著車道轉了個彎,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棟兩層樓高的歐式洋房。

  她快步地走在前面,像是恨不得遠遠甩開那個背後靈似的。

  「喂!」走在她身後的英人出聲:「這裡到底是誰家啊?」

  聞言,她停下腳步。是啊,這裡是他家,當然由他帶路,她這麼大刺剌地走在前面,顯得很沒禮貌。

  雖然她認為對他不需要講什麼禮貌,但她今天畢竟是代表爸爸來的,絕不能讓對方覺得她沒家教。

  英人定到她身邊,睇著她負氣的、不甘心的臉,然後得意一笑。

  「你別繃著臉,這是很沒禮貌的事,」說罷,他逕門往前走。

  看著他的背影,寧靜真的很想把手裡的禮物往他後腦勺砸——如果可以的話。

  來到門前,好客的艾芙琳已經等在前廊。

  「唉呀,你就是島村小姐啊!」艾芙琳說了一口流利的日語,態度十分親切,「我是艾芙琳。」

  「桂伯母,您好,我是島村寧靜。」她彎腰一欠,「這是一點小禮物,請笑納。」

  艾芙琳收下禮物,「你真是太客氣了,來,進來吧。」

  說罷,她像個慈祥的媽媽般牽著寧靜的手,興奮地往屋裡走。

  看見她,寧靜是有點驚訝的。但不是因為她是外國人,而是她除了樣子像外國人之外,骨子裡已徹徹底底是個日本人了。

  來到桂家家庭聚會時專用的客廳,桂政隆已經等在那邊。

  「桂伯伯,您好。」她一進客廳,就禮貌恭敬地彎腰一欠。

  「別那麼見外,請坐。」見到從未謀面的同窗好友的女兒,桂政隆顯得十分歡喜。

  艾芙琳招呼她坐下,然後泡了壺花茶來。

  寧靜發現桂家似乎沒有傭人,凡事都是女主人艾芙琳親力親為。艾芙琳將家裡佈置得十分典雅溫馨,毫無富貴人家財大氣粗的感覺。

  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在場。

  「你叫寧靜是吧?」桂政隆看著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孩,「這名字真特別。」

  「名字是我媽媽取的。」她說。

  他點點下巴,「你爸爸媽媽都好嗎?」

  「他們都很好。」她注視著桂政隆,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回答他的問題,「我爸爸其實很想回來參加同學會,不過因為媽媽最近身體不好,所以不克前來。」

  「是這樣啊?」他微蹙眉頭,「你媽媽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謝謝您的關心,其實是一些老毛病。」她說。

  「我跟你爸爸已經很久沒聯絡了,找個機會,我也去看看他。」

  「我爸爸會很高興的。」

  「對了,聽說你這次回日本,是為了公事?」

  「是的,」她點頭,「我來做市場調查,評估在門本開店的可行性。」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桂政隆非常熱心的說:「如果你想在東京設點,我可以幫你物色幾個不錯的地方。」

  「謝謝桂伯伯。」

  「對了,」這時,艾芙琳岔開話題,很親暱地直呼她的名字,「寧靜,你這次來只安排公事嗎?」

  「如果有時間,應該會到處走走吧。」她說。

  「是嗎?」艾芙琳一臉興奮,「那就叫英人帶你到處看看吧。」

  「啊?」聞言,她一震,不覺露出驚慌之色,「不……不麻煩了。」

  「怎麼會麻煩呢?」艾芙琳熱情的說:「英人他很會玩也很能玩,一定讓你不虛此行。」

  「媽,」這時,英人蹙眉笑歎,「您這話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

  「難道不是嗎?」艾芙琳促狹一笑,「你確實是四兄弟裡最愛玩的。」

  「四兄弟?」寧靜一怔。

  「嗯,我有一個女兒,四個兒子。」艾芙琳一臉心滿意足的車福表情,「英人的三個哥哥結婚的結婚,訂婚的訂婚,所以就只有他抽得出時間招呼你了。」

  時間?寧靜蹙眉一笑,他哪來的時間?雖然他是單身,但以她在澳門時對他的粗淺認識,他的時間應該都花在車子跟女人身上吧?

  再說,就算他有時間,她也不想跟這個放浪的花花公子再有瓜葛。

  「桂伯母,」她微笑著婉拒,「真的不用麻煩了,我……」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說著,艾芙琳轉頭看著一臉沒事人樣的英人,「英人,你覺得麻煩嗎?」

  英人挑眉一笑,斜覷著神色不安的寧靜。

  他白天上班,晚上則行參加不完的派對,看不盡的各色美女,說真的,以他的個性,絕不會浪費時間在一個女人身上。

  但看著端坐在那兒,神情靦腆卻又帶著一種嬌悍氣息的她,他的心突然顫動了見他猶豫半天,寧靜不知怎地覺得牛氣。

  什麼嘛?他還猶豫?!哼,她才不想讓他陪咧!

  「桂伯母,我不……」

  「不麻煩。」英人打斷了她的話,—派輕鬆的說:「我會負責帶她到處玩的。」

  「呃?」寧靜驚愕地望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島村小姐,」看著她那驚疑的表情,英人撇唇一笑,「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迎上他發亮的、具有侵略感的、狡黠的褐眼,她微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寧靜,」艾芙琳問道:「你住在哪裡?」

  「王……王子飯店。」她一時回不了神,訥訥的說。

  「是嗎?」艾芙琳似乎不在意寧靜臉上的錯愕表情,「那英人就去王子飯店接你羅。」說完,她看看英人。

  「沒問題。」英人霍地起身,笑望著寧靜,「島村小姐,相信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說罷,他率性一欠,轉身離開。

  *********

  離開桂家後,寧靜就回到飯店休息。

  泡在浴缸裡,她舒服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個鮮明的影子跳進她腦海裡。

  「呃!」她倏地睜開眼睛,一臉驚愕。

  可惡,他怎麼又鑽進她腦子裡來糾纏她?明明是那麼不想記住的人,為什麼卻甩都甩不掉?

  說真的,這世界上哪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在澳門遇見他時,她以為那只是個意外,而且她再也不可能跟他有任何關連,但現在……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她爸爸同窗好友的兒子?

  從他與父母親的相處及互動看來,他跟家人的關係似乎個錯,對母親的話也幾乎呵說言聽計從。她想,在他媽媽眼中,他一定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吧?

  不知道美麗的艾芙琳伯母,知不知道他在外頭是如何的放浪,又是如何的粗暴野蠻。

  她很少用這麼嚴厲的用辭批判一個人,但實在是因為她親眼撞見他太多的事。不但跟性感名模在飯店幽會、又因為爭風吃醋而動手打了蓋瑞……說實在的,這不該是一個出身良好,受過教育的人該有的行為。

  當然,最令她無法原諒的是——他居然認為她以身體換取贊助的機會。

  「呼……」她長歎了一口氣,閉氣沉入浴缸裡。

  好一會兒,她冒了出來,抹了抹濕透的臉。

  她的心一直很堅定,也鮮少有什麼事情會困擾她,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困擾了她。

  為什麼呢?就算他是個迷人的帥哥又怎樣?他性格惡劣,行為放浪,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會困擾她?

  想起他今天居然答應艾芙琳伯母的要求,她心頭不覺一悸。

  他真的想……不,她想他一定只是在敷衍艾芙琳伯母。

  他們之前在澳門鬧得那麼不愉快,一見面又像足兩只好戰的斗犬般互相廝殺,他絕對不可能真的花時間陪她玩。

  這樣也好,她才不想跟他攪和在一塊兒。

  然而在付著的同時,一陣奇怪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隨之而起。

  舉起手,她發現自己的手指頭已經泡得皺皺的。「唉呀!」她—驚,飛快地從浴缸裡爬起來。

  擦乾身體及頭髮,她穿上浴袍走出浴室,然後開始吹頭髮。

  不一會兒,她聽見敲門的聲音——

  「哪位?」她暫時關掉吹風機,朝門口問道。

  門外的人沒有答應她,她想,可能是哪個迷糊鬼敲錯房門吧。

  於是,她打開吹風機繼續吹。

  這時,她又聽見了敲門聲。「見鬼了……」她皺皺眉頭,又關了吹風機。

  「誰?」這同,她問話的語氣明顯不耐。

  門外仍然沒有回應。

  「可惡。」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飯店的管理也真的太差了點。

  她繼續吹頭髮,但鏡中的白己已滿臉不悅懊惱。

  不一會兒,又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她飛快關掉吹風機,大聲喝問,「到底是誰?!」

  門外依舊靜悄悄地,就像根本沒有人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髮還沒完全吹乾的關係,她突然背脊一涼。看了看時鐘,不過才八點……

  「這麼早不會鬧鬼吧?」她心裡有點毛毛的,雖然她不太相信八字重的自己會遇到鬼。

  她放下吹風機,將前襟拉緊,然後一步步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向門口。

  她絕對不自己嚇自己,不論如何,她都要看看到底足誰在惡作劇,管他是鬼還是人!

  握住門把,她發現自己的手其實微微的顫抖,但她還是勇敢的打開了門。

  就在她開門的同時,一個更強大的力量將門往裡推。

  她陡然一震,發出驚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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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6:47
第四章

  看見一臉慘白,跌坐在地上的她,英人濃眉一擰,「為什麼讓我等那麼久?」

  寧靜瞪大了眼睛,驚愕又難以置信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

  是他,那個敲門又不出聲的搗蛋鬼居然是他?!可惡,他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沒藥醫嗎?

  方纔滿心的恐慌不安,在此時轉變成憤怒不滿,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是你敲的門?」她沉聲問道。

  「廢話。」他一臉不然你以為是誰的表情。

  「我問是誰,你為什麼不回答?」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聲音裡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敲你門的人很多嗎?」他衝口反問了她一句。

  而這一問,教他想起在澳門時,看見蓋瑞站在她門口的那一幕——

  一瞬間,他的胸門抽了一下。

  在澳門有敲她門的男人,難道在東京也有?忖著,他不覺懊惱起來。

  「你應該沒忘我答應我媽媽的事吧?」他不自覺板起臉孔,「我是來帶你出去玩的。」

  她一愣。

  他真的打算陪她?她以為他只是在敷衍他媽媽……

  「快把衣服換了,我等你。」說著,他逕自走進她房間,然後大剎剌地坐在沙發上。

  經他一提,她恍然想起自己身上只穿著件浴袍,而浴袍底下只有一條內褲。

  她心頭一驚,臉兒立刻漲紅。看見她身上只穿了件浴袍,他居然面無表情又氣定神閒?哼,果然是花花公子。

  她拉緊前襟,快步地走到他面前。

  「我不想出去。」她說,「你可以走了。」

  他抬起眼簾瞅著她,「我特意繞道過來接你,你不去?」

  是的,他確實是繞了路過來接她?但……為什麼?因為他太聽媽媽的話?

  不,他不是那種言聽計從的乖小孩,如果他下想,誰也勉強不了他。

  他對她以身體交換,成為贊助商的這件事相當不以為然,應該說,他非常生氣。

  既然生氣,他應該不會答應帶她去玩,就算答應了,也應該八是場面話。但是,他為什麼還是來了?

  他對她有一種感覺,很強烈,但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不好意思,讓你白走一趟,但我真的不想出去。」她一臉冷肅卻又警戒。

  「是不想出去,還是不想跟我出去?」他問。

  「都有。」她誠實的說。

  聞言,他心裡不禁懊惱。不想跟他出去?她不知道想跟他出去的女人可以塞滿幾節車廂嗎?

  「我已經來了。」他雙手一攤,往沙發裡三罪,奸整以暇地睇著她。

  「那又怎樣?」她眉心一擰。

  「我不喜歡做白工。」

  「沒人要你來。」

  「我是我媽媽的乖兒子。」他有點開玩笑的說。

  「她不會知道你沒帶我出去。」她態度堅定。

  英人濃眉一虯,眉間聚攏出幾道深深的凹痕。看她那堅決的轟情,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跟他出去。

  突然,他惱火起來。她可以為了打響公司品牌跟蓋瑞那種人睡覺,卻死都不跟他出去?

  他知道這其實是兩件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但不知怎地,他打從心底介意著。

  好,她越是不想跟他出去,他就越想帶她出去,即使用押的、用逼的、用拖的,他都要把她拉去參加今天晚上在石井家開的轟趴。

  「別廢話了,去換衣服。」他沉聲命令著。

  「什……」聽見他那種語氣,寧靜氣憤的說:「你憑什麼命令我?」

  「我不是命令你,」他直視著她,「我只是要求你。」

  「要求?」

  「沒錯。」他挑挑眉,語帶威脅。「等到我真的命令你時,你會知道的。」

  「你是在威脅我嗎?」她氣呼呼地質問他。

  「你到底要不要去換衣服?」他冷冷地睇著她問。

  「不要!」她雙於環抱胸前,堅定拒絕。

  「你不自己換,我可要幫你換了。」

  聽見他如此大膽的言辭,她立刻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什……」

  幫她換?他是說……可惡,他真是個惡棍。

  「你敢?」她可是他爸爸同窗奸友的寶貝女兒,她就不信他真的敢對她無禮。

  他挑眉一笑,眼底帶著一抹狡黠。「你要不要試試?」

  「你……」她羞惱的瞪著他,「我要告訴桂伯伯!」

  「去說。」他唇角一勾,笑得可惡卻又迷人,「大不了我娶你回家以示負責。」

  聞言,她耳根一熱。「你想得美!」

  他打定主意要帶她離開這個房問,就算被說是無賴也無所謂,他不信他治不了這只刁鑽的小貓。

  如果她是貓,那麼他就是豹,是虎。

  「你到底去是不去?」他像是在下最後通牒般的質問她。

  她氣恨地瞪著他,想說不,卻又不知怎地說不出來。她覺得他不是在唬她,如果她不換衣服,他可能真的會剝光她,替她換上外出服……

  想起上次他以拳頭威脅她道歉,卻突然吻了她,這次不曉得會使出什麼卑鄙的手段對付她……

  好女不吃眼前虧,已經有了一次經驗,這次千萬不能又栽在他手裡。待會兒出去,她就要讓他好看!

  忖著,她頭一甩,悻悻地往更衣間走去。

  *********

  坐上他的車,寧靜板著臉,一語不發。

  他開車的速度很快,但又意外的沉穩,一點都不覺得膽顫心驚。

  車子來到一棟豪宅前,而屋裡的活動顯然已經開始了。

  下了車,寧靜發現豪宅外停了不少名車,可見參加這個派對的人非富即貴。

  屋裡鬧烘烘的,透過玻璃窗,還可看見人影竄動。

  雖然她從事公關工作,見過的世面也不算少,但還是猶豫了一下。

  「走。」英人走到她前面,轉頭麼喝若。

  她眉頭一擰,沒有說話。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喂!你……」她氣呼呼地瞪著他,「放開我!」

  他將她的手緊緊抓著,像是怕她會臨陣脫逃般。

  「Horace!」這時,屋裡有人走了出來。

  他是個美形男,打扮得跟明星—樣。「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咦?她是……」這時,美形男發現他身邊的寧靜。

  「她是島村寧靜。」英人說。

  「噢?新菜色?」美形男笑說。

  聽見他以新菜色稱呼自己,寧靜立刻一臉不悅地瞪著他。

  「島村小姐,我是石井龍一,石井龍一就是我。」美形男沾沾白喜的自我介紹著。

  寧靜皺皺眉頭,疑惑地看著他。

  「你……」今天的派對主人石井龍一狐疑地睇著她,「你該不會不認識我吧?」

  「我該認識你嗎?」寧靜不解地。

  「呃?」石井龍一既錯愕又失望。

  「她一直住在國外,當然不認識你。」英人撇唇一笑。

  聞言,石井龍一稍稍釋懷,「這樣啊。」

  「石井是影劇界的當紅炸子雞,影歌雙棲還兼主持。」英人跟寧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寧靜恍然大悟,「噢!失敬失敬。」

  見鬼,誰管他是什麼影歌雙棲的當紅炸子雞啊!在她眼裡,他根本只是個粉味很重的男人。

  「進來吧,大家玩得正高興呢。」石井龍一善盡主人之責,引領英人跟寧靜步進屋內。

  一進入屋裡,寧靜只覺得溫度在瞬間飄高。

  屋裡播放著電音舞曲,燈光昏昏暗暗,只兌人影晃動。煙味及酒氣混雜著各種香水味,讓她一陣暈眩。

  很快的,她看清屋裡的男男女女。他們打扮人時,男的俏女的嬌,行人在沙發上喝酒談天,有人貼身熱舞,奸不熱鬧。

  她發現,參與這個派對的男女似乎都有不錯的出身。他們身上穿戴各式名牌,顯見經濟狀況亦相當良好。

  「Horace!」突然,一名染著紅髮,穿著性感的辣美眉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一把就勾住了英人的脖子,獻上熱吻。

  寧靜看得目瞪口呆,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跟女人親嘴。

  「米兒……」英人輕推開了紅髮辣妹。

  以往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能大方跟女人親吻,但今天……他突然覺得有點抗拒。

  為什麼?因為寧靜在他身邊?他介意她的看法、想法或感覺?

  被輕輕推開的米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幹嘛這麼冷淡?上次我們玩得很……」說著,她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寧靜。

  米兒挑挑眉,略帶著敵意的說:「噢,有新歡了?」

  英人既不否認,也沒承認。

  見他保持沉默,寧靜急著澄清。「我們只是認識,不是朋友。」搞什麼?他什麼都不說,弄得她奸像真是他的新歡一樣。

  拜託,她是人,不是肉也不是蔬果,才不想當他的什麼新菜色呢。

  聽見她說他們只是認識,不是朋友,英人莫名的感到懊惱,

  雖然他們的關係很難對外人說清楚,但她連跟他當朋友都不願意,真的教他火大。

  他轉頭瞪著她,所有的慍惱不悅全寫在臉上。

  迎上他帶著怒意的目光,寧靜一怔。

  他在生氣?氣什麼?氣她極力否認自己是他的新歡兼新菜?她住別人面前跟他劃清界線,讓他感到很沒面子嗎?

  忖著,她不自覺地暗自竊喜,因為她發現一個可以報復他、惹惱他、讓他尷尬、丟臉、懊惱的方法。

  「不用在意我,你們玩得高興一點。」她咧嘴笑笑,—副迫不及待將他往別人懷裡推的樣子。

  「真的嗎?」聽她這麼說,米兒瞼上義重斬綻放燦笑。「Horace,陪我跳舞。」說著,她一把勾住他的胳臂。

  英人濃眉一叫,狠狠地瞪了寧靜一眼。

  看見他那一肚子火的模樣,寧靜得意的一笑。

  像他這種有錢多金的大少爺,鐵定沒有嘗過被嫌棄的滋味,她當著別人的面不要他,他一定覺得既挫折又羞惱吧?

  哈哈,她今天就要好好挫挫他的銳氣,讓他知道惹毛她的下場就是如此。

  「去吧去吧,」她笑著把英人往米兒推去,「我會自己找樂子的。」話罷,她轉身走開。

  *********

  端著杯調酒,寧靜站在角落裡獨飲。

  今天來參加派對的人多數足演藝圈人士,當然,也有像英人那樣的企業家第二代或第三代。

  這些人白天是一個模樣,晚上又是一個模樣,簡直像雙面人一樣。

  她個人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但對許多人來說,這卻是抒解白天工作壓力的一種方法。

  對他來說也是嗎?他白天時在做什麼?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

  不,哪個企業接班人會像他這樣又泡妞,又賽車?桂家有四個兒子,依她看,他這個最小的兒子應該只負責玩……

  她的視線往客廳中間望去,在一對對相擁熱舞的男女間,一眼就看見了他跟那位米兒小姐。

  性感火辣的米兒緊緊的勾著他的脖廣,玲瓏有致的同體緊貼著他搖擺,熱情得像只發情的母貓,那畫面真是教人噴鼻血。

  她想,他一定樂歪了。

  剛這麼想著的時候,她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冷漠又不耐,像是恨不得立刻丟下舞伴般。

  她一怔。怪了,這對他來說應該是—種享受,怎麼他今天卻像是在受若受難似的?

  她不解的直盯著他,而就在這時,他也看見了她。

  四目交會,她的胸口突然一陣不規則的狂悸。

  他的眼睛在跟她有了交集後,就再也沒有栘開。他—直一直凝望著她,神情十分冷肅。

  突然問,她感到心慌。他的目光像足一支箭般射中她的心臟,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面紅耳赤,臉頰發燙。

  別過頭,她躲開他的視線,仰頭將杯中的調酒喝光。

  「嘿。」忽然,有人來到她身邊。

  她抬起眼簾一看,竟是今天的主人石井龍一。

  他手上端著兩杯調酒,遞了一杯給她,「怎麼不去跳舞?」

  她接過酒杯,「我不會跳。」說著,她暍了—口酒。

  「我可以教你。」石井龍一挨在她身邊說著。

  「這……」她往旁邊挪了一小步,「不用了。」

  他又靠過來,笑說:「別那麼見外,Horace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寧靜皺皺眉頭,有點不耐煩。什麼Horace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幹嘛跟她裝熟?

  再說,她跟英人又不是朋友。

  「走,我教你跳,很簡單的……」石井龍一拉住了她的手。

  她毫不猶豫地掙開,「我說真的,我不要。」她的語氣堅決。

  石井龍一眼底閃過一抹慍色,但很快地,他義恢復了那迷死一票女粉絲的招牌微笑。

  「好吧,」他聳聳肩,「那我敬你。」他舉起酒杯。

  寧靜頓了一下。如果喝一杯灑就能打發他,何樂而不為?

  舉起灑杯,「我先乾為敬。」說完,她仰頭暍光了那杯酒。

  石井龍一勾唇一笑,也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你之前住在哪裡?」喝完酒後,石井龍一併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與她聊天。

  屋裡很吵,他講話幾乎都必須貼著她的耳朵,而那今她很不舒服。

  她又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大聲回答:「美國!」

  「你在美國也常參加這種轟趴吧?」

  「啊?」她聽不清楚他說廠什麼,事實上,她覺得他根本是故意說得很小聲。

  突然,他伸手把她一拉,貼在她耳邊,「我說你常參加這種轟趴嗎?」

  「不,我不喜歡這種吵吵鬧鬧的地方。」她掙了一下,但她發現他這次緊緊抓著她。

  她陡地一震,警覺的說:「請你放手,好嗎?」

  「不要那麼冷漠嘛。」石井龍一似笑非笑的睇著她,「他沒空,我可以陪你啊。」

  「什……」她慍惱著。

  「聽說跟Horace在一起過後,都會意猶未盡,回味無窮,不過我想……我也不差。」

  她眉心一擰,氣憤地瞪著他。

  他在說什麼鬼東西?什麼意猶未盡,回味無窮?他居然在還是處女的她面前說出如此猥褻的話……

  「請你放手,我不……」一激動,她匆地一陣暈眩。

  她發現自己的視力突然變差了,眼前人影晃動,但她的視線卻無法聚焦。

  慢慢地,她感覺自己腳下輕飄飄的,身體像風中的柳枝般緩緩擺動……

  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像對她下達指命般。她不自主的搖晃起來,像著魔般。

  石井龍一拉著她的手,帶她往另一個區域走。

  她搖頭晃腦的跟著他走,心裡明明還有一絲抗拒跟猶疑,卻莫名其妙的任他擺佈。

  突然,她覺得自己騰空飛了起來,然後又落地……

  低下頭,她看見好多張的瞼圍繞著她。有人在吹哨子,有人在鼓噪,有人在……她的腦子越來越混沌,只隨著音樂擺動、扭動。

  搖著晃著,她覺得很快樂,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充滿了她的全身。

  她發現自己站得比任何人都高,像個站在舞台上的舞星般。

  一切是那麼的清楚,卻又那麼的模糊。所有人的臉糊成一片,只聽見他們的歡呼聲及笑聲……

  匆地,遠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光,不,那不是光,那是個……人?!

  他推開了所有阻礙他前進的人,以一種如閃電般的姿態衝到她面前——

  *********

  看著石井龍一跟寧靜交頭接耳的說著話,英人的臉色開始凝肅。

  果然,就算沒有他帶著,她也能自己找樂子。看來,石井龍一就是她的樂子。

  「Horace,」發現他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米兒端住了他的臉,嬌嗔著:「你在看哪裡啊?」

  他睇著米兒,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啦?」她勾住他的脖子,嫵媚的問。

  「我不想跳了。」他說。

  「我不要。」她撒嬌地抱住他,「還不夠……」

  她將身體緊貼著他磨蹭,姿態妖嬈而挑逗。她的纖纖十指在他身上游移,眼神充滿了誘惑。

  看著拚命想撩撥白己的她,英人下覺懊惱起來。

  他是怎麼了?參加這個派對就是要找樂子,怎麼現在樂子找上他,他卻興致全無?

  米兒是廣告明星,熱情又大膽,也曾跟他有過火熱的一夜。事實上,如果今天晚上他是單獨前來,應該不會拒絕她的撩撥挑逗。

  但就算他不是一個人又怎樣?他帶來的那個女人,已經自己找樂子去了,他還在意什麼?

  該死,他覺得門已有點迷糊了。

  雖然在外人眼中,他總是玩世不恭,但那不表示他的腦袋不清楚。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要什麼。他知道什麼時候寸以放開白己,什麼時候又該沉潛收斂。

  他一直是個不受影響的人,而那也是他非常自傲的地方。

  他討厭被任何人事物影響,也討厭會影響他的人事物:他不喜歡自己的牛活及規則被改變,也絕不讓任何人改變或企圖改變他的生活及規則。

  但這一刻他驚覺到自己被影響,也在改變,而一切都只因為她——島村寧靜。

  不自覺地,他義將視線往角落望去——

  他陡地一震,然後一把火從腳匠快速往腦門延燒。

  他看見寧靜跟行井龍一一起喝酒,還拉拉扯扯地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的腳定住不動,兩隻眼睛只鎖定了角落裡的兩人。

  「Horace?」米兒一怔,狐疑的看著他的臉,然後再往他看著的方向望去。

  她明白了。

  「我的天……」她蹙眉一笑,「你在吃醋?」

  聞言,他渾身—震,像被激怒的野獸般瞪著她。「你在說什麼?」

  「你的表情,你的眼神……」她難以置信的說著,「你戀愛了。」

  他濃眉一叫,表情懊惱。

  戀愛?他桂英人會戀愛?她是哪只眼睛看見他在戀愛?

  「你在胡說什麼?」

  「你騙不了我的。」米兒撇唇一笑,瀟灑地退後一步。

  「那是墜入愛河的男人的眼神。」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眼裡只有她。」

  米兒這番話大大的震撼了他,他無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墜人愛河,還在這麼短時間內?再說,他們一見面總是像世仇宿敵般,只差沒拿菜刀互砍,怎麼會……

  「親愛的Horace,」米兒一臉悵然若失,「你再也不是玩家了……」

  他們要的,是不必負責的成人關係,她也知道他之所以跟她在一起,是因為她不會像一般良家婦女、小家碧玉般糾纏不清。

  但現在他的心在變,他那遊戲的、不受拘束的性情正在轉換中……

  米兒在他臉頰上一吻,帶行些許惋惜。「你是個很好的情人,可惜……」

  「米兒……」

  「沒關係,我看很得開。」她聳聳肩,挑眉一笑,「你去找她吧。」說罷,她轉身走開。

  望著米兒的背影,英人咀嚼著她方纔那席話。

  他變了,他再也不是玩家了?這是真的嗎?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軟他改變的人就是……他轉頭去尋找寧靜的身影,卻發現她跟石井龍一已經不見了。

  他心頭一驚,腦海中浮現他們兩人親熱的畫面。

  他的腳不自覺的開始移動,然後焦慮的到處找尋她的蹤影。

  當他經過餐廳時,發現不少人擠在裡面,有一個女人在餐桌上性感舞動,而那個女人竟然是她!

  他快步走了過去,只見她神情恍惚的搖頭晃腦著。直覺告訴他,她吃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

  「Horace,」石井龍一挨到他身邊,怪笑著:「你這個新菜色挺好玩的。」

  聞言,他驟怒地瞪著石井龍一,「你給她吃了什麼?!」

  石井龍一不以為意地笑笑。「我只給她吃了半顆搖……」

  他話未說完,怒火攻心的英人已揮出一拳,將他重重打飛到三公尺外。

  大家驚叫連連,紛紛退避。

  「你……」石井龍一抹著唇角的血,又驚又氣,「你發什麼『轟』?」大概是下巴被打歪了,他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英人惡狠狠地瞪著他,「她是女人,不是菜!」說罷,他轉身走到餐桌旁,將站在桌上跳舞的寧靜拉了下來。

  她被他拉著,卻還不安分的搖擺身體,臉上還掛著一抹氣人的傻笑。

  「該死!」他咒罵一聲,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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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7:12
第五章

  刺耳的樂聲,吵雜的麼暍,眩目的燈光,晃動的人影……寧靜發覺自己深陷在其中,而她卻厭惡這樣。

  她想逃出,但卻好像被什麼壓制住,她拚命的掙扎,終於——

  「啊!」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飯店房間的天花板。

  突然,她有點糊塗了。

  飯店?她不是跟桂英人那傢伙去參加轟趴嗎?她記得他跟那個叫米兒的辣妹去跳舞,然後石井龍一那個粉味超重的美形男跑過來糾纏她,接著……

  轟趴已經結束了,還是那根本是一場夢,她從來就沒去過?

  「呃!」她打了個嗝,聞到了酒味。

  不,那不是夢,她確實去了,而且還暍了幾杯甜甜的調酒。

  老天,才幾杯調酒,她就已經不省人事,這真是太遜腳了。

  宿醉的感覺真糟糕,不只頭痛得厲害,還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的視線往自己胸口—栘,驟然發現讓她快要窒息的東西不是因為宿醉,而是有一隻手臂橫放在她胸口上。

  她陡地一震,幾乎要哭出來。

  那隻手臂雖然是隔著被子壓在她身上,但她驚覺到自己身上似乎什麼都沒穿。

  難道她醉得不省人事,被石井龍一那娘娘腔給……不,這不是真的!她堅守了那麼久的處女之身,怎麼能在這種糊衛糊塗的情況下沒了,而且對方還是個教她倒盡胃口的娘娘腔。

  她知道有個男人就睡在她身邊,但她沒有勇氣轉頭去看。

  她好怕,怕看見他時,會讓她悔恨得想一頭撞死。

  「唔……」突然,身邊的男人發出了低沉又性感的聲音。

  他橫放在她胸口的手臂動了一下,然後似乎在摸索什麼。

  接著,那隻大手摸到了她一隻渾圓,像捏麻糯一樣的揉了揉。

  她瞠目結舌,當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動彈下得。

  她的臉頰漲紅,耳根跟著發燙,然後,身體隨即一陣潮熱。

  「不……」她想發出聲音,制止他繼續揉捏,但她嚇得發不出聲音。

  她想起石井龍一的臉,急得眼眶泛紅。

  「唔……」

  身邊的他又發小聲音,而那只原本隔著被子摸她的手,企圖探進被子裡。就在她以為自己又要繼續被侵犯的同時,那只於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該死!」突然,她聽見他低聲咒罵,陡地一驚。

  不是石井龍—,那個是他的聲音!

  在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另一張熟悉的臉孔浮現在她腦海。

  是他——桂英人?!

  她下意識地轉頭一看,他就趴在她身邊位置上,兩隻眼睛迎上她的——

  「啊——」

  *********

  聽見她尖銳的、黥耳的驚叫聲,英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幹嘛這麼大驚小怪?難道她是第一次在清晨醒來時,看見身邊躺著個男人嗎?不,他想她應該早有這樣的經驗。

  但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歇斯底里的尖叫?因為躺在她身邊的是他?難不成她希望一覺醒來,身邊躺著的是石井龍一或是任何一個其他人?

  想到這兒,他不覺懊惱起來。

  「Shutup!」他怒目圓瞪,沉聲一喝。

  他這一吼,她果然停止了鬼叫。

  她瞪大著雙眼,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上半身赤裸裸的他。

  身邊的人不是石井龍一,她真的鬆了一口氣,但身邊的人是他,有比較值得安慰嗎?

  唔……應該是比較好,至少他長得比石井龍一好,也比石井龍一還有男子氣概。

  但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希望她是一個人醒來。

  想起自己一絲不掛,他赤裸著上身,剛才還捏了她胸部幾把,她就覺得很……

  老天,她跟他做了那檔子事嗎?

  忖著,她哭喪著臉,將被子緊緊抓在胸前。

  「你……我……」她斜覷他—眼,又趕緊將視線收回,一副欲言又上的樣子。

  看見她一副超級哀怨表情,英人不禁一肚子氣。

  對象是他,真的是那麼悲哀的事情嗎?難道他桂英人比不上蓋瑞或是石井那些人?

  想到這兒,他胸口護火竄燃——

  他起身坐在床沿,冷冷地、壞壞地睇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想問我們有沒有發生關係?」

  既然她那麼怕,那麼不願,他就偏偏要嚇唬她。

  她一臉愁雲慘霧的樣子,不安地點點下巴,

  他挑挑眉頭,似笑非笑地覦著她。「做了。」他說。

  聞言,她驚羞又氣憤。「你乘人之危!」天啊,她的第一次真的給了他?

  不,不要!她不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初夜!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她抓著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軀,然後飛快地跳下床。

  「小姐,你是自願的。」看她似乎對昨晚的事毫無印象,他決定好好教訓她一下。

  「什麼?」她相當氣惱,「什麼自願?我根本不知道!」

  「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好整以暇的起身,然後撈起了上衣穿上。

  看見他精實的上半身,寧靜羞紅了臉。

  雖然他穿著長褲,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像他脫得精光的模樣。天啊!她昨晚跟他……

  「你也很愉快呢,島村小姐。」他勾唇一笑。

  「你胡說!」她全身燥熱:心跳驟狂。

  愉快?難道她真的酒後亂性,自動且自願的跟他發生關係?不,她不相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朝她走了過來,「不信的話,我可以……」

  「你不要過來!」她緊緊抓著被子,退到了牆邊。

  看見她那激動的反應,他既覺有趣,也覺懊惱挫折。

  有趣的是,她的反應實在不像是一個有過經驗的女人;而懊惱的是,她並沒有因為對象是他而稍稍高興一下。

  不,他不要求她高興,只希望她不是這麼後悔莫及。

  「你怕什麼?」他挑挑眉,「你的身體,我看過也摸過了。」

  「什……」她羞急氣惱。

  這話他有一半是說真的。昨晚回到飯店後,她失控的脫光了自己衣物,他連阻止她都來不及。

  她脫得只剩一件內褲後,就自己跑上床去睡覺。他不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只好留下來陪她。

  雖然他也脫了上衣,不過那是因為他習慣裸睡。要不是因為不想嚇到她,他會連褲子都脫了。

  「既然我們都做過了,那就好好相處吧。」他讓她信以為真。

  「不要!」她氣得跳腳,「你真卑鄙。」

  「我卑鄙?」他濃眉一叫,「把你從餐桌上拉下來的可是我。」

  她一怔,「餐桌?」

  「沒錯。」他挑眉,哼聲一笑,「你幾杯黃湯下肚,就爬上餐桌跳艷舞,要不是我及時把你拉下來,你搞不好會在餐桌上脫得精光,到時候……你就真的變成『菜』了。」

  「不可能。」她不過才暍廠幾杯調酒,怎麼可能醉到跳上餐桌而不自知?

  「你最好相信。」他神情嚴厲的睇著她,「昨天晚上為你鼓掌叫好的人可不少。」

  「怎麼會……」她無法接受這事實,但她覺得他沒有騙她。

  她一副世界末日已然來臨般的表情,懊悔得快要死掉。

  看見她那表情,英人還挺欣慰的。至少證明她不是個太隨便的女人。如果她醒來時是一副毫不在意樣子,他想他應該會更火大。

  隨便?這個字眼居然會浮上他的心頭?他從來不覺得跟他上床的女人隨便,為何卻對她有不同的要求標準?

  難道真如米兒所說,他……愛上她?!

  「你……你看什麼?」見他突然兩眼發直望著自己,寧靜羞惱的質問。

  他□回神,眉頭一擰。

  「我愛看誰就看誰。」他回她—句。

  「不准看我!」

  「我就要看。」

  「你……」她氣得兩眼噴火,卻說不出話來。

  好吧,如今做都做了,說什麼都是多餘。現在她只想趕快把衣服穿上,然後忘了這荒唐的一切。

  抓著被子,她扭頭往浴室走。

  見她要躲進浴室,英人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居然莫名的想發脾氣。

  他快步上前,在浴室門口一把抓住她——

  *********

  「啊!」她驚叫一聲,瞪著他看。

  就在那一刻,他們的眼神對上了。空氣在一瞬間凝結,她不動,他也不動。

  迎上他深沉的褐眸,她感覺自己彷彿快被吸進去了般。

  他的眼睛裡跳著火,先是熾熱到足以燎原,後來慢慢地,慢慢地變成溫暖的、徐徐的小火。

  那火溫溫的、文文的,少了攻擊性及侵略感,多了種溫柔的、深情的感覺……

  她心頭一悸,臉兒倏地羞紅。

  就在同時,英人也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變化。他的情緒由剛才的激動焦躁變成平靜和緩,他的心跳頻率變了,呼吸也是……

  他被這個女人影響了,而他卻討厭不了這個改變他呼吸心跳的女人。

  她的唇辦微微顫抖著,像沾著雨露的花辦般惹人憐愛。不自覺地,他欺近了她察覺到他想親她,她心裡一悸。

  儘管剛才有那麼幾秒鐘的恍神,但她還是很快的恢復了理智。昨晚她已經錯得一塌糊塗,現在可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不要!」她瞪著他,一臉戒備。

  他目光—凝,直視著她。是的,他剛才確實想吻她,不過她拒絕得那麼堅定,卻傷了他男性的尊嚴。

  沒有人傷得到他,他也不准她傷到他。

  「不要?」他挑眉一笑,語帶嘲諷,「你以為我想幹嘛?吻你?」

  她一怔。不是嗎?他方才明明想親她,怎麼現在又一副她想太多了的表情?

  他放開她的手,冷冷的說:「真希望你拒絕別的男人時,也能這麼堅決。」

  「你是什麼意思?」她覺得他這句話像在暗示她交際隨便。

  交際隨便的人是他吧?他怎麼有資格這麼說她?

  「我的意思是,你果然很會自己找樂子,樂到人家在你灑裡下藥都不知道。」他說。

  她一愣。下藥?他是說……

  「人家靠近你,你就跟人家交頭接耳,有說行笑,還動手動腳……」

  「你說的人家是……石井龍一?」她猶疑。

  「不是他是誰?」他沒好氣地吼她,「你要找樂子也得精挑細選,別什麼男人都好。」

  「你胡說什麼?!」她覺得被羞辱了。

  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而且如果他昨晚跟她上了床,就該知道她還是處女。

  咦?對喔,怎麼他沒發現她是第一次呢?難道說……她沒有像其他女生一樣落紅?

  「我胡說?」他哼聲,「你也不小了,什麼男人好,什麼男人壞,難道還分辨不出來?」

  「我……」

  「蓋瑞那種混蛋,你要。石井那種會下藥的爛人,你也不挑。」他的用字遣辭越來越不留情。

  她陡然一震,「你別血口噴人,我跟蓋瑞不是……」

  「我看見了。」他打斷她。

  「你到底看見什麼?」她氣憤質問。

  「我看見蓋瑞在你房門口。」他說,「別說他只是恰巧經過。」

  她想起一個月前在澳門的事情,當時蓋瑞堅持送她上樓,而那時住對門的他也剛好跟Nicole金從房裡出來,難道他以為蓋瑞當時是從她房裡小來的?

  「他只是送我上樓。」她氣惱的辯駁,「我跟他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看見她那氣憤的、極力否認的表情,他心頭微微一撼。

  她不像在說謊,而事實上她也沒有對他說謊的必要。難道真是他誤會了她?

  「那天我們在樓下餐敘結束,同桌的還有麥可張跟其他車手,是他堅持要送我上樓,我才……」說著說著,她不覺火力全開,「你以為我跟他睡覺?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很努力在做事的人耶!」

  「所以說,你跟他真的沒有……」

  「廢話!」不等他說完,她怒不可遏地打斷他。

  知道自己一直誤解了她,英人有點懊悔。但發現她並沒有靠美色爭取機會,又讓他欣慰不已。

  「我要你向我道歉。」她直視他。

  上次他說蓋瑞是她的入幕之賓,根本是一種污蠛。他欠她一個道歉,雖然她覺得他不會低頭認錯。

  「對不起。」他毫不猶豫的說。

  她一震,驚疑的望著他。

  見鬼了,他居然那麼乾脆的道歉?他這個霸道、不可一世又不可理喻的大少爺居然……

  「誤會了你,我很抱歉。」他神情認真而嚴肅。

  「ㄜ……」他這般乖乖的道了歉,她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他表情誠懇而懊悔,而她也深深感受到他的誠意,但就在她稍稍軟化的時候,他眼底精芒再現——

  「那石井呢?你看見那種類型的男人就暈了?」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醋意,他沒發現,寧靜也沒察覺。

  她一臉不一為然的表情,「誰喜歡那個Sissy了?」

  聽見她以娘娘腔形容石井,他愣了一下。

  「拜託,我視力可沒問題。」她語氣誇張的否認他所指控的一切。

  「那你為什麼跟他靠那麼近說話?」他的語氣及態度越來越像是個吃醋的男朋友。

  「裡面那麼吵,不靠近點聽得到嗎?」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還不是跟那位米兒小姐黏在一起?」

  他承認他確實是跟米兒黏在一起,雖然那是米兒主動,但他沒推開她是事實。

  「好,」他濃眉一叫,「那你們動手動腳,拉拉扯扯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他頻頻動手的。」她懊惱的哼一聲,「要不是因為他是你的朋友,我早就……」

  「誰跟他是朋友?!」

  「呃?」

  「他是朋友的朋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說。

  「那你幹嘛去參加派對?」

  「我……」他突然辭窮了。

  石井跟他並不算很熟,只不過在幾次派對上兄過面說過話。昨晚,他其實是應其他朋友之邀才去的。

  一直以來,這類的派對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排斥也不拒絕。但她卻讓他覺得那是一種罪過,一種惡習。

  該死,她……她真的改變了他。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被她改變了。

  而最離奇的是,他不覺得她有做了什麼。

  「說來說去,還不都怪你!」她嬌悍地瞠視著他,「如果不是你強迫我去參加一個根本沒必要參加的派對,我就不會被下藥灌醉,更不會跟你……」說著,她想起自己跟他發生關係的事情,頓時漲紅了臉。

  看她滿臉羞紅,英人有點看癡了。

  她尷尬地瞪了他一記,「算了。」

  「什麼東西算了?」

  「問那麼多做什麼?你又不在乎……」

  「你怎麼知道我不在乎?」

  「你是萬人迷的花花公子,多睡一個或少睡一個,對你來說有什麼差別?」她明褒暗眨。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沒差別?」

  「我才不想變成你。」她白了他一眼,想起他跟Nicole金在飯店客房門門那火辣親熱的一幕,不覺一陣懊惱。

  「你不會說出去吧?」她盯著他問,一臉認真。

  「說什麼?」他挑挑眉,裝糊塗。

  「就是我……」她面紅耳赤,「我跟你的事啊。」

  「噢——」他拉了個長音,吊足了她的胃口。

  「我告訴你,這件事你知我知,誰都不許說出去,說出去的是小狗。」她指著他鼻子警告著。

  他抓住她的手指頭,「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記住這件事,也不希望這件事影響我的生活。」

  聽她這麼說,他又不高興了。

  什麼不想記住這件事?

  她已經改變了他,影響了他,然後她說……她不希望這些影響她的生活?

  「有我的回憶足那麼可憎嗎?」他的神情嚴肅而深沉,眼底還透露著一絲的沮喪及失落。

  迎上他的眼睛,寧靜心頭一抽。「我……」

  忘了他,忘了這一切?不,她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男人打從跟她眨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進入了她的心底。但那又如何?他是只花蝴蝶,不會為哪一朵花駐足,她也不過是他的一盤菜罷了。

  她不想讓他發現她在乎,所以只能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麻煩你把我的衣服撿給我,好嗎?」她說。

  他頓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幫她把衣物撿齊交給她,當然也包括她的蕾絲內衣。

  看見他抓起自己的內衣,她的臉又熱了一下。

  「喏。」他將所有衣物交到她手裡。

  一手捧著衣物,一手抓著被子,她小心又迅速的鑽進浴室。

  再出來時,她發現他已經不在了,但床頭值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得回公司上班,再聯絡。

  「再聯絡?」她喃喃地,然後苦笑一記。

  玩家才不會再聯絡呢,尤其是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處女。

  她想忘了他?啐,也許他更想忘了她。

  想著,她不覺一陣鼻酸,眼淚在這個時候也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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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7:37
第六章

  天地集團,台場辦公大樓。

  進到辦公室,雙胞胎哥哥桂英之已經在他辦公室裡等著。

  兒他進來,英之看了看表,「先生,你遲到了十分鐘。」

  「我已經盡快趕來了。」他說。

  玩歸玩,他是從來不擔誤正事的。要不是跟寧靜在飯店裡盧了半天,他連—秒鐘部不會遲到。

  他坐回辦公桌後,從櫃子裡取出企劃書,開始跟英之討論起來。

  約莫一個小時後,他們討論完公事。

  「OK,就這麼定案了。」英之說。

  「嗯,」英人點點頭,「那我們分頭進行。」

  「你……」英之睇著神情有點落寞的他,試探的問:「昨晚去哪兒瘋了?」

  「沒有。」他很快否認。

  「你看起來很……」英之思索著形容詞,「很像掉了什麼東西。」

  英人微微—頓,抬起眼簾,若有所思地看著英之。

  須災,他一臉嚴肅的問,「你說過,當真愛出現時就—定會知道,我問你,真愛出現時有什麼感覺?」

  英之微怔,然後似笑非笑地睇菩他。

  「你那是什麼表情?」英人滿臉羞惱,「我可是很正經的在請教。」

  「看來那位改變你心跳的女人已經出現了……」

  「你怎麼知道是女人?」

  聞言,英之一震,驚疑的問:「你……你不是說真的吧?」

  看見英之那驚嚇的表情,英人得意地勾唇一笑,「嚇到你了吧?」

  「別開我玩笑,我可沒那麼好的心臟。」英之皺皺眉頭,斜瞪了他一記。

  「快告訴我,是什麼感覺?」英人急問。

  「每個人的感覺不一樣,我怎麼告訴你?」

  「我們是雙胞胎,感覺應該差不多,你就說說你碰上可奈子時的感覺吧。」

  英之忖了一下,神情轉而嚴肅謹慎,「當我碰到可奈子的時候,我覺得很困惑。」

  「困惑?」英人微怔。

  「是的。」英之點頭,「心裡一直在想『這怎麼可能』,但不知為何,覺得困惑的同時,又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篤定……」

  聽著他的話,英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既困惑又篤定?他現在對寧靜的感覺似乎就是如此。

  他從不認為有誰能改變他,他覺得這只是他一時的迷惘。但另一方面,他卻又確切的知道她已改變了他。

  「還有呢?」

  「還有……」英之笑睇著他,「就是像你現在這樣,像個傻瓜。」

  警覺到英之根本是藉機糗自己,他濃眉一叫。「別跟我抬槓了……」

  「我是說真的。」英之挑挑眉,「戀愛中的人都是傻瓜,會幹一些傻到不行卻不自知的蠢事,也會說一些不經大腦思考,幼稚到不行的蠢話……」

  聞言,英人哈地一笑,立刻使了一招回馬槍,「確實,我就曾親眼看你幹過一些蠢到讓人吐血的事。」

  英之不以為意地一笑,「放心,你很快的就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是嗎?也許他早已經做了。英人心裡忖著。

  英之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語帶鼓勵的說,「加油,你是桂家最後—個單身漢了。」

  *********

  原本打算今天再多逛幾條街的,但發生了那件事後,寧靜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除了吃飯,她整天都待在飯店裡,或站或坐或躺,或睡或吃或發呆。她覺得自己完蛋了,因為她的生命好像因為一次意外而改變了。

  她腦海裡不斷出現有他的畫面,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手、他的溫度、他的呼吸……她的心完全被他佔滿,再沒有一絲空間。

  怎麼會這樣呢?她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老天,她真的跟他睡了嗎?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部沒有?是因為她被下藥,所以才會迷迷糊糊的失身嗎?

  初夜對她來說,是那麼的美好而神聖,但如今卻莫名其妙的沒了。

  對象是他,當然也不覺遺憾。唯一讓她感到難過的是,她記不起他是如何擁抱她、佔有她。

  「我的天啊!」驚覺到自己居然在思索著這種事情,她不覺羞赧地,「我在想什麼?」

  什麼美好?什麼神聖?對他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夜情罷了。

  「唉唷……」她懊惱的翻了個身。

  突然,她聽見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爬起來,看了看手錶,已經六點半了,正是她吃晚飯的時間。她這個人作息正常,吃飯上廁所都有固定的時間。

  她下了床,簡單梳理一番,便下樓至餐廳用餐。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一份套餐,她隨手拿一本商業雜誌翻閱著。

  翻著翻著,她忽然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她一怔。

  那是一篇關於桂英人的報導,而且提到他是天地集團准接班人之一。

  天地集團?她就知道她老爸的國小同窗,會是個事業有成的生意人。

  她繼續往下看,發現更驚人的事實。原來她所知道的那位Horace桂先生,還是天地集團生化科技部門的負責人之一。

  她以為他只是個成天玩車泡妞的公子哥兒,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也有規矩正經的工作。

  報導中有他穿著西裝,一副企業菁英模樣的照片。相片中的他看來年輕氣銳,雖然霸氣輕狂,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穩氣息。

  那是她不曾見過的他,而這樣一個男人就是昨晚擁有她初夜的男人。忖著,她不禁漲紅了臉。

  接著,她又發現更教人震驚的事情——天地集團的總資本額竟然高達數十兆日元。

  她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的天啊……」看來她老爸的老同窗不只是生意人,根本是個財閥。

  雜誌上還說桂英人跟他的哥哥們都在國外就讀名校,而且還擁有幾個博士及碩士學位。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看起來愛玩又不正經的放浪傢伙,竟然是身長高、學歷高、地位高、薪水高、智商高的全才?

  「這張照片的角度抓得不是太好。」突然,有人站住她桌旁說話。

  她一愣,抬起頭看——

  「啊……」

  *********

  英人準時從公司離開,趕到她下榻的王子飯店。

  他到樓上找她時,清潔阿桑說她已經下樓用餐;於是,他立刻到餐廳來,果然,他發現了她。她正在看一本雜誌,而且臉上的表情既專注又驚奇。

  他悄悄走到她身旁,發現她正在看關於他的報導。

  單看她震驚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他爸爸是何許人也,更不知道他其實不只是個車手。

  她看著雜誌上他穿著西裝的照片,好像有點傻了。

  他挑挑眉,「這張照片的角度抓得不是太好。」

  她—怔,抬起頭來——

  「啊……」

  看見她那彷彿見鬼般的表情,他皺皺眉頭。「看見本人也不用這麼驚訝吧?」說著,他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此時,她的晚餐來了,而他跟服務生點了一份相同的套餐。

  「你……」寧靜震驚的看著泰然坐在自己眼前的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沒看見我留的紙條嗎?」他睇著她問。

  她一臉狐疑,「是看見了,不過……」

  「我不足寫了再聯絡嗎?」他撇唇一笑。

  「你來做什麼?」

  「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他濃眉微微叫起,「你不是真有那麼討厭我吧?」

  「你……」討厭他?不,她對他的感覺不是討厭,但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她承認他非常迷人,但她知道,他並不是一個適合交往的對象。甚至,她覺得自己該離這個人遠—點。

  但是,她已經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失身於他,她該如何面對他呢?

  說真的,她不認為他還會出現在她面前,尤其是經過昨晚之後。但,他出現了,而且是在這麼快的時間裡。

  他在想什麼?難道他是想對她負責?

  「你真的不必勉強。」她臉頰有點潮紅。

  「勉強?」英人微怔,「我勉強什麼?又為什麼要勉強?」

  「昨晚的事,我說過算了。」她努力表現出一副釋懷而灑脫的樣子。

  他眉心微擰,「對你來說,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嗎?」

  算了?在她知道跟一個男人共度春宵之後的反應,居然是算了?

  雖然他並沒有真的跟她發生關係,但在她以為他們有的情況下,她竟然如此的蠻不在乎?

  「看來你已經習慣了。」他語氣很酸。

  「什麼?」聞言,她反應激烈起來,「你才習慣了!」

  「我沒有像你表現得如此不在意。」

  「你要我怎樣?」

  「我沒要你怎樣。」

  「你有什麼毛病?」她直視著他,語帶挑釁:「跟女人睡覺對你來說,早已經像是吃飯呼吸一樣稀鬆平常了吧?」

  「什……」他怒目圓瞪。

  這可惡的女人,居然把他說得跟陪睡的牛郎一樣。

  「你會跟一夜情的對象再聯絡嗎?」她質問他,「如果會,你們聯絡做什麼?再睡一次?」

  「你……」可惡,她再繼續說下去,他一定會爆血管。

  他對她的態度是如此的認真,而她卻當那是一段露水情緣?!

  「像你這種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幹嘛扮癡情?」

  「你……」

  「你不必因為我爸爸跟你爸爸是同窗老友,就對昨晚的事耿耿於懷,也不必對我負任何的責任。」

  「……」他一張瞼冷得快結冰,兩隻眼睛卻像噴火似的瞪著她。

  「我不是那種跟男人睡一覺之後,就會哭著要人家負責的小女生。」她神情嚴肅地,「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負責。」

  他沒跟她做那種事,根本沒有負不負責的問題。他來找她,是因為他想見她,他對她有異樣的感覺及感情。

  聽見他這句話,寧靜愣了一下。

  不是為了負責?哼,他果然不是那種會負責的男人。

  也對,如果他要對每個睡過覺的女人負責,那他可真的要忙死了。

  但既然他不是為了負責而來,那他來做什麼?難道他想跟她再睡一次?!

  想著,她震驚地瞪著他,面紅耳赤。「我告訴你,睡一次是不小心,我不會跟你再睡第二次的。」

  聞言,英人—怔。

  「雖然昨天晚上我糊里糊塗的跟你發生關係,但那不表示我是個隨便的女人。」說著,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直至昨晚之前,我都還是個處女!」

  當她毫不自覺地說完這些話後,才發現週遭頓時安靜下來。

  他震驚的望著她,而其他人也一臉訝異的朝她行注目禮。

  她覺得糗斃了,如果地上有洞,她會立刻鑽進去。

  她霍地站起,唇片顫抖著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因為說不出話而作罷。

  此時,她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丟下動都沒動過的晚餐,還有一臉驚訝的他,她轉身衝出廠餐廳——

  *********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些話?

  嗅,老天,她島村寧靜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這種糗呢!

  他是什麼禍星啊?居然讓她在遇上他之後,就遭遇到這麼多不幸的事。

  嗚,好想一頭撞死喔!

  衝出電梯,她的眼淚已忍不住奪眶而出。

  就在她打開房門的同時,英人追了上來——

  「喂。」在她關上門之前,他一手拉住了她。

  她恨恨地瞪著他。

  驚見她眼裡的閃閃淚光,英人心頭一緊。她那像是受了無限委屈的表情,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對她心生憐惜。

  「放手!」她奮力掙扎。

  「我們聊聊。」他說。

  「有什麼好聊?!」

  「你剛才說的……」他語帶試探,「是真的?」

  「什麼?!」她沒好氣的問。

  「你還是處女?」

  見他一臉狐疑的表情,她更覺委屈了。

  「我知道我昨晚可能沒落紅,但是我確實是。」

  聽見她以這般嚴肅的態度說著這件事,英人不自覺露出了欣喜之情。

  「你真的是……」

  「你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她甩開他的手,「我明天就回上海,一切都結束了。」

  「你以為我來找你,是為了對昨晚的事負責?」

  「我倒希望是,那麼至少證明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她氣憤又失望。「不過你剛才已經說過,你來並不是為了負責。」

  「那是因為我不需負責。」他說。

  「哼!」聽見他的說法,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哼地一聲,轉身就要回房。

  他拉住她的手,「你先聽我說……」

  「我不想聽!」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必須聽。」他直視她的眼睛,眼神誠懇又深沉。

  迎上他的日光,她一怔。

  「我不需要負責,因為我什麼都沒做。」他說。

  她一愣,訥訥地望著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你是說……」

  「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他笑歎。

  「那你為什說……」她迷糊了。

  「我是故意逗你的。」他挑眉一笑,「我想看你是什麼反應。」

  「什麼?!」逗她的?他讓她悔恨了一整天,現在卻告訴她一切都只是在逗她?

  「我不會對一個不省人事的女人下手。」

  「那……那我身上為……為什麼……」

  他一笑,「你身上的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我可沒有動手。」

  是她自己脫的?天啊,她昨晚到底有多醉啊?

  「你昨晚又吵又鬧,還自己剝光了衣服,然後爬上床睡覺……」想起昨晚的事,他忍不住蹙眉一笑,「你身上的被廣還是我幫你蓋的。」

  聽他敘述昨晚的事,她不禁耳根發燙。老天,她居然脫光光給人看?

  「你說的是真的?」

  他點點頭,「如有半句謊話,我從此性無能。」

  聽見他發這種誓,她差點兒沒吐血。不過,對一個花花公子來說,性無能可是件相當嚴重的事。他願意發這種毒誓,顯見他所言不假。

  「你……你都看見了?」

  「我盡量不看,不過……」他皺皺眉頭,有點無奈的承認:「奸吧,我都看見——」

  「啊!」她懊悔的搗著臉。

  「沒關係,」他安慰她,「你的身材無懈可擊。」

  她沒有比較釋懷,反倒羞惱地瞪著他,「你還說?!」

  「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他一臉正經。

  「你……」她懊惱地瞠視他,「那你為什麼沒穿衣服?」

  「你醉成那樣,我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下?」他聳聳肩,「至於我沒穿上衣,是因為我向來習慣裸睡,你該慶幸我還穿著褲子。」

  知道自己並沒有失身,固然值得欣慰,但自己一絲不掛的跟他睡住同一張床上,對保守的她來說,還是件嚴重的人事。

  「那你……你為什麼捏我胸部?」她滿臉漲紅。

  他尷尬的笑,「那是反射動作。」

  「什麼?」

  「我為我不小心捏了你胸部的事,向你道歉。」他一臉正經,讓人無法再責怪他什麼。

  她雖然又羞又氣,但卻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又能說些什麼。

  總之這是誤會一場,確實沒什麼好說。

  「算了。」

  「算了?」他疑惑地看著她。

  「當然算了,我們又沒真的發生關係。」她挺起胸膛,揚起下巴,「我沒吃虧,你也沒佔便宜,一切到此結束了。」

  「如果我不想結束呢?」他睇著她,笑得教人心慌意亂。

  她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你不明白?」

  她搖搖頭,「你又不必對我負什麼責任。」

  「我是不必。」

  「那你到底來做什麼?」

  「我……」他頓了一下。

  他來這裡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正視他被她改變、被她影響的事實。

  「你說啊。」發現他眼底閃爍著奇怪的光芒,她疑惑且好奇。

  「我想說……」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篤定而誠懇。「你改變了我心跳的頻率,影響了我呼吸的方式。」

  她一愕,更加迷惘了。

  「你在胡說什麼?」拜託,他在說什麼鬼東西?那簡直像是騙人的電影台辭。

  睇著她那茫然傻氣的臉龐,他溫柔一笑。

  「簡單的說就是……」伸出手,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我愛上你了。」

  那一瞬,她臉上的溫度驟升,而他感覺到她燙手的體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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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8:02
第七章

  空氣在一瞬間凝結。

  她怔怔看著臉上帶著沉穩笑意的英人,腦袋卻是—片空白。

  雖說她這輩子活到現在,聽過的告自不下數十次,但是從沒有一次能讓她如此震驚、如此錯愕,如此的不知所措。

  她該如何反應?她……老天,她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他這樣的花花公子口中說出。

  「你睡著啦?」見她久久沒有回應,他微皺起濃眉。

  她猛然回神,眼睛聚焦,望著他。

  「聽到這種話,你總該有點反應吧?」他睇著她,表情有些許的懊惱。

  他相信他所認識的女性們,只要聽見他這句話,鐵定快樂得不得了,怎麼她卻是這種反應?

  「你覺得怎樣?」他問。

  她眨眨眼睛,一臉茫然。「什麼怎樣?」

  「我向你告白了,你打算怎麼辦?」

  「告……」她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別開玩笑了。」

  他眉心一擰,「這算是拒絕嗎?」

  「你是花花公子耶。」她退後了一步,像看著異獸般的望著他,「花花公子怎麼可能專心愛一個女人,更何況……你愛我什麼?」

  「花花公子就不能有從良的機會嗎?」

  「我不相信。」她上下打量著他,還仔細的觀察他的眼睛,「你在耍我,對吧?」

  「什……」該死,他難得那麼認真的向她表白,她居然說他在作戲?!

  「我跟你就像仇人一樣,你說你愛上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難道你沒聽過『化敵為友』這句話?」

  「這……」

  「我自己也很訝異,但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什麼時候?」她瞪著他看,一臉認真。「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眉頭微微聚攏,表情嚴肅地思索了一下。

  「也許是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聞言,她蹙眉一笑,「拜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手裡正抱著名模在親嘴,而且……你還摸她胸部。」

  他有幾分尷尬地皺皺眉頭,看來,他給她的第一次印象糟透了。

  「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她說。

  她是發自內心的這麼認為,但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心裡卻抽痛著。

  她對他的感覺是很微妙、很不尋常,她知道他在她心裡有著某種份量及地位,但她並不確定那是否足夠讓她決定任何的事情。

  從她第一次看見他,她就清楚的知道他是個慣於過什麼生活的人。他的世界多姿多采,千變萬化,而那是她從來不曾進人的世界。

  說真的,她對於他所處的那個世界,充滿疑惑及不安全感。而這個從那種世界裡跳出來的男人,隨時都可能再跳進那個世界裡。如果她接受這一時的情迷,衝動的決定了一件讓她無法掌握的事情,那麼她往後的人生可能失控。

  「你是玩家,我玩不過你,也追不上你的速度。」她說。

  聽見她這番話,英人神情顯得凝重。「我並沒有打算跟你玩,我是認真的。」

  迎上他強勢又堅定的眼眸,她心頭一悸。

  認真?從他的表情看來,確實是有那麼一回事,但……她知道她抓不住這樣的男人。

  「我沒有把握。」她咬著唇,神情苦惱。

  他不解,「什麼意思?」

  「不管做任何事情,我都會先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考慮及瞭解,我不是個冒險家,我不做任何沒把握的事。」

  「我對你來說是一種冒險?」

  「你不是那種能被駕馭的男人。」她蹙眉笑歎,「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個擁有主導權的人,你隨時可以選擇進入或跳出,悠哉的流連在花叢之中……」

  「你不認為我現在已經被你控制了?」他深深的凝視著她。

  她一怔,「被我……控制?」

  「我剛才說過,你已經改變了我的心跳及呼吸。」

  她不以為然地一笑:「我不會把那種話當真。」

  「那什麼話才能讓你相信?」他神情一凝,兩隻眼睛直直盯住了她。

  迎上他熾熱的、迫切的目光,她心頭一驚。

  那眼神是如此的火熱專注,此時此刻,她驚覺到他眼底只有她的存在。

  「你說了這麼多,結果是什麼?」他聲音低沉,充滿廠威脅性及侵人感,「你的答案是什麼?」

  看他一臉像是在生氣的表情,寧靜不覺慍意微生。

  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顯得不耐煩?是因為她沒有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答案嗎?

  她想,他一定從來沒嘗過被拒絕的滋味。

  也或許他向她告白,只是想挑戰總是跟他不對盤的她,只是想證明他的魅力連敵手都難擋。

  「你想要什麼答案?」她氣惱的直視著他。

  「你給什麼答案?」他反問她。

  她微頓,更加不悅了。

  「你剛才說那麼多,其實只說明了兩件事。」他表情有些冷肅,「第一件事,你不相信我;第二件事,你對自己缺乏信心。」

  「我才沒有!」

  「沒有嗎?」他眉毛一挑,「你認定我是個花花公子,一輩子安定不下來:你覺得你掌握不了我,你沒有信心接受我的感情。」

  「你……」被他說中了心事,她顯得心虛。

  「我不否認在遇上你之前,我確實是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而那也是我的生活態度,但是你怎麼知道在遇見你之後,我不會改變?」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她反問他,「我瞭解你多少,你又瞭解我多少?」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互相瞭解需要的足時間,他現在只想知道她對他是否有好感,是否願意給彼此互相瞭解的機會,這有什麼困難的?!

  如果沒有進一步的接觸及關係,又如何有機會瞭解?

  「我對你的感覺就是……」她秀眉一揚,負氣的說:「不專情、隨便、放浪、霸道、暴躁、容易生氣,還有暴力傾向!」

  聽完她對他的評語,他不禁眉頭深鎖。

  「就這樣?」他濃眉一叫,「你對我的感覺真的那麼糟?」他在她眼裡,居然連一丁點的優點都沒有?

  在毫不喘息的說完那些批評之後,寧靜倒抽了一口氣。

  他在她心目中真的一無可取?他真的有那麼糟糕、那麼惡劣、那麼不值一提?

  不,其實她對他的感覺不僅僅如此。而她對他的評語也不盡然公平。

  他單身,就算女友無數也不犯法;他放浪,但放浪得相當迷人;他霸道,但其實蘊含著不被發現的溫柔。

  他暴躁易怒,那是因為他率性直接;至於暴力傾向……她其實也只看他打過蓋瑞,不能一口咬定他是個靠拳頭解決事情的人。

  她承認,他的確有迷人的特質,但她必須理智一點,這種像野馬一般的男人並不適合作風保守又小心的她。

  不小心被甩下馬背,可是會要人命的。

  「是的。」她咬牙點頭。

  她不能徬徨猶豫,她必須果斷的拒絕他,也拒絕受到任何傷害。

  看著她堅定的神情,英人胸口有說不出的揪痛。這種感覺像是站著不動,乖乖的挨了一記重拳般。

  他從來不處於挨打的狀態,他總在別人出手前先撂倒對方。但這次,在愛情面前,他只能沉默的挨揍。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認輸與放棄,他只是在儲存能量,等待反攻的機會。

  會的,他會一舉攻城掠地,直搗她那冰封的城堡。

  「好,我知道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睇見他那放棄的表情,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寧靜……」他突然直呼她的名字。

  她陡地一震,心頭一驚地注視他。

  他的目光熾熱,他的神情熱切,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一般。

  「我會盡一切努力,向你證明我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語氣堅定而嚴正,「我會改變你對我的印象及觀感。」

  她一怔,表情驚疑。

  他深情凝望著她,然後微彎下身子,出其不意的,在她臉頰上印下溫柔的一吻。

  「晚安。」他淡淡一笑,轉身走開。

  寧靜呆呆地杵在門口,只感覺臉上熱熱辣辣的。

  她咀嚼著他剛才的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啊?」她猛一震。

  他的意思是他還沒放棄她?他還要再努力嗎?

  「不會吧?」她一臉苦惱地咕噥著。

  但同時,一種微妙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她心底蠢動著。

  *********

  中國,上海。

  回到上海已經兩個星期了,除了例行的公事之外,寧靜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發呆。

  為什麼會發呆呢?那是因為她在想一件事,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想一個人。

  是的,她在想他——桂英人。

  他們在澳門相遇,過程中除了鬥氣還是鬥氣。她沒想過他們會有交集,卻意外的在日本重逢,而且他還是她爸爸同窗老友的兒子。

  他們一見如仇,互不相讓,但他卻突然向她告白。

  他們明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卻莫名其妙的懷念他……

  她的世界被完完全全的攪亂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平靜的心湖,都因為他的出現而產生波瀾。

  他說他的世界也被她改變了,那是真的嗎?

  唉,不論真假,總之,她已經被他臨別前的那一番話套牢了。

  他說他會證明,他要改變她的想法,他打算怎麼做?她都:已經離開東京,回到上海了,他還能做什麼?

  笨蛋,他說那些話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你像瘋了一樣的想著他……她心裡有個聲音說著。

  「唉……」她幽幽一歎,充滿感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已經成功了。離開東京後,她確實像瘋了一樣的想念著他。

  「島村小姐,」突然,一名女職員敲門進來,「有位張家駒先生找你。」

  「張……」她怔了一下,旋即高興的說,「快請他進來。」

  張家駒其實是麥可張的中文本名,他因為經常接觸各國的車手,不得不使用較洋味的麥可張這樣的名字。

  不一會兒,麥可張開門走了進來。「島村小姐,好久不見。」

  「麥可張……」她站起來迎接他,「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到上海辦事,順道來拜訪你。」他說,「不打攪你工作吧?」

  「一點也不。」她笑著招呼他坐卜,「最近好嗎?」

  他一笑,「老樣子,你呢?」

  「托你的福,還不錯。」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先透露給你……」麥可張神秘地一笑。

  她疑惑的問:「噢?是什麼?」

  「島村國際開發確定進入今年度的贊助廠商名單。」他說。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點點頭,「今年車隊老闆退休,由他的公子接手,將會有一番新氣象……」

  「是斬官上任三把火的效應嗎?」她笑問。

  「新人新氣象,應該的,而且他因為沒有人情的包袱,大膽做了一些不錯的改革。」

  「噢?例如呢?」

  「例如他積極簽下一些資質不錯的新進車手,順勢逼退某些頗具爭議的車手。」他說。

  「頗具爭議的車手?」

  他點頭,「蓋瑞就是黑名單中的頭一人。」

  她一震,「可是他是實力蠻強的車手……」

  「是沒錯。」他笑歎一記,「不過他爭議不斷,新老闆不喜歡。」

  「跟女人有關嗎?」她直覺地問。

  「那是其中一個原因。」麥可張績說,「很多車手的女性關係或許複雜,但大家都還挺低調的,不過他卻喜歡誇口,喜歡張揚;成人男女的關係應該成熟一點,而他總是像個小毛頭般到處炫耀他跟某某名女人如何,說真的,挺缺德的……」

  聽他這麼說,寧靜想起英人動手打蓋瑞的那件事。

  「上次他被Horace打,據說就是因為他有失口德,」說著,麥可張睇著她問:「Horace打他時,你好像也在,對吧?」

  「嗯……是啊。」她有點尷尬地笑笑。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Horace粗暴野蠻,但知情的人都叫好呢。」

  「他是因為蓋瑞叫他表哥,才生氣動手的吧?」

  「不,據我瞭解,Horace是為了Nicole金動手的。」麥可張就他所知的部分,一五一十的告訴寧靜,「Nicole金跟蓋瑞也有過關係,蓋瑞到處炫耀他跟她的關係,還說了很多對女性相當不敬的話。打人雖然不值得鼓勵,但我覺得Horace並沒有錯。」

  聽完麥可張還原當天的情形,寧靜才赫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誤會了他。

  她以為他是為了爭風吃醋而動手打人,原來這件事另有隱情。

  看來他並不是個暴力分子,而是個有正義感的騎士。她想,像他那樣的男人,女人只要跟他在一起過,應該都會很懷念他吧。

  「對了,你晚上有空嗎?」麥可張話鋒一轉,「一起吃個飯吧。」

  她點點頭,「我作東。」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撇唇一笑。

  *********

  東京,天地集團台場大樓。

  閃為是週末,公司上上下下的職員幾乎已經部下班了,但英人的辦公室卻還亮晃晃的。

  他坐在辦公桌後,兩隻眼睛還盯著電腦看,儼然一副工作狂的模樣。

  專注之程度,就連英之進來了,他都沒有發現。

  「哇!」英之走到他桌前,敲敲桌面。

  他微怔,抬起頭來看了英之一眼。

  英之提著公事包,手裡拎著一串鑰匙,看來是打算下班了。

  「太陽快打西邊出來了……」英之語帶促狹,「你居然還沒走?」

  「這些資料,我想在離開前看完。」他神情嚴肅地說。

  英之一臉難以置信,「你是怎麼了?中邪啦?」

  這兩個星期來,他發現英人每天都早到晚退,而且報章雜誌上也完全看不到他的消息。

  過去,他跟名模女星們交往約會的新聞,幾乎三天兩頭被拿出來八卦,但近兩個禮拜,他卻像修行的和尚一樣不近女色,不只將帥氣的及肩頭發剪掉,就連他以前最愛的派對都不參加了。

  「天啊,從前那個派對動物到哪裡去了?」英之誇張的說。

  他拾起眼簾睞了英之一眼,一副我懶得理你的表情。

  「你是桂英人嗎?」見他不搭理,英之挨上去盯著他,「不,你一定是外星人,你入侵了我弟弟的身體,把他當宿主。」

  這次,英人終於皺皺眉頭,有所回應。

  「你要寶搞笑的功力越來越好了,是可奈子的口水吃太多了嗎?」

  提起心愛的未婚妻,英之臉上堆滿笑意。

  看見他那一臉幸福的模樣,英人既羨慕又護嫉。

  「我們就差幾分鐘,怎麼你那麼好運?」英人睇著他,喃喃說著。

  英之略收起笑意,正經八百的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我現在就在寒徹骨啊,你看不出來嗎?」

  聞言,英之有點訝異,「誰讓你寒徹骨了?」

  「一個超級難搞的女人。」他說。

  「怪哉,這世界上居然有你桂英人搞不定的女人?」

  「你就繼續落井下石吧。」英人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是哪個女人那麼神奇?」英之睇著他,「你在澳門遇見的那一個?」

  「我幹嘛告訴你?」

  「你個性真奇怪,幹嘛怕我知道?我會笑你嗎?哈哈……」說著,英之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英人濃眉叫皺,懊惱得想要殺人似的瞪著他。

  「桂英之,你別以為雙胞胎就不會自相殘殺。」他說。

  雖然知道他們兄弟倆絕不可能自相殘殺,但他看得出來,英人這回是認真了。

  既然他認真,那做哥哥的他也不好再戲弄他。

  「這麼說,」收斂笑意,他正經的說:「你變成工作狂,是因為她?」

  「我希望變成一個不同於以往的人。」

  「不同於以往?」英之滿臉驚疑:「你是說你再也不當玩家了?」

  英人輕點下巴,「我想讓她對我改觀。」

  「這真是奇跡。」聽完,英之忍不住讚歎,「她簡直是上帝派來懲罰你的。」

  「喂!」聽英之說沒兩句,又開始糗他,他臉一沉。

  「你要是沒別的事就快走吧,別再那兒凝手礙腳。」他忍無可忍的下了逐客令。

  「你不用趕我,我才沒時間跟你攪和呢。」英之—臉喜上眉梢的樣子,「我跟可奈子今晚要共度兩人世界,享受幸福美滿又快樂的時光。」

  看他根本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英人的臉色難看到不行。

  見情勢不對,英之警覺到此地下宜久留,以免有血光之災。「好,你慢慢忙,我先走了。」

  「快走吧你!?」英人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英之挑挑眉,聳聳肩,若無其事的背身離開。

  「該死!」看見英之—副幸福到快融化的樣子,他就越覺得寂寥悵然。

  英之擁有幸福,他當然祝福。但那傢伙居然在他傷口上灑鹽,完全不顧他此刻的心情足如何的失落痛苦……

  罷了,一時的寂寞及痛苦,都是為了將來的幸福及美好,他相信這一切犧牲是值得的。

  下次再跟寧靜見面,他一定會讓她看見全新的他,他會變成一個值得她信賴、值得她托付的男人。

  他桂英人,已經有了跟派對、跟美女、跟自由說再見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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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30 00:28:27
第八章

  為了公事,寧靜再—次飛到東京,而這距離她上次來已經—個月了。

  受父親之托,她這次還是前去拜訪了桂政隆。不過,她此次的心情跟上次並不一樣。

  上次到桂家,她並沒有預期會遇上任何人。而這次,她期待能再見英人一面。

  但是事與願違,她在桂家沒有遇見他。

  就她所知,桂家四個兒子都在滿二十五歲時就搬出去,見不到英人早可預料。

  一個月前拒絕他的她,為什麼還在期待著某件事的發生呢?她是怎麼了?她真的中了他的招?

  他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丟下一句話,便讓她牽腸掛肚,日思夜想?不,她島村寧靜從來不是那麼容易被影響的人啊!

  她對自己要求很高,凡事都要做到最好。這樣的她,從不會讓任何雜事影響她工作的心情。但她不得不說,他確實牽動了她的心弦。

  人總是這樣,對身體越不好的東西,卻越容易著迷。

  她明知他不是個適合她、適合安定的男人,內心卻莫名的渴望著他。

  她越是抗拒這樣的情感,就越是深陷。

  「唉……」她長長一歎,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

  找了一天的店面,她的身體其實是疲憊的。但她的腦子停不下來,在這個有他的城市裡,她似乎注定要失眠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著。

  醒來時,她發現房門外有些小小的騷動。

  她看了—下手錶,時間剛好是午夜十二點。正打算繼續睡,突然有人敲了房門。

  「島村小姐,島村小姐……」門外是飯店的樓層主管,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焦急、不安的。

  她下床,拿了睡袍穿上,然後打開門。

  「島村小姐,請你拿著貴重的物品跟我走。」

  寧靜一怔,而同時她發現其他房問的客人正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走。

  「發生什麼事了?」她疑惑的問。

  「餐廳突然起火,現在雖沒有立即性的危險,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先疏散客人。」樓層主管說。

  「噢,我知道了。」她返回房間,拿了隨身的袋子,將錢及重要證件塞了進去,然後關上房門,與其他客人跟隨飯店人員走樓梯下樓。

  來到飯店大廳,所有的客人部被集中在這裡。大家身著睡衣或加件外套,個個一臉倦容,看起來有點狼狽。

  消防人員已進到起火的餐廳,一切顯然都在控制之中,但半夜的一場火景還是搞得人心惶惶。

  飯店人員忙著安撫住客,提供一些熱飲。而寧靜則安靜地抓著包包,站在角落裡。

  她背靠著大理石柱,耐心等待危機解除。

  突然,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神情緊張的衝進鬧烘烘的飯店大廳。

  雖然大廳裡擠滿了人,但他卻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她看見他抓著飯店人員,表情嚴肅而著急地詢問著。飯店人員盡力的跟他解釋,而他臉上的表情卻不見一絲的緩和,直到飯店人員將手—指,指向了站在角落裡的她。

  他將視線往飯店人員手指的方向一移,看見了她,然後她也覷清了他——

  *********

  她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他。

  雖然他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但她仍認出他了。

  「桂英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他……他那慌張焦慮的表情都是因為她嗎?他正在找她嗎?

  就在她努力思索著的時候,他擠過人群,大步的朝她走來——

  他站在她面前,像在檢視什麼似的端詳著她。

  她怔怔望著他,腦子空白一片。

  突然,他伸出雙臂,猛地將她深擁人懷。而此時,她終於回過神來。

  他的胸口溫暖而厚實,給了她一種強烈安全感。那種強烈的程度,讓她心頭直悸動,整個人像快燒起來似的。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幾乎不能負荷。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試著推開他的胸膛,怯怯的問。

  他熾熱又溫柔的眸子凝視著她,「知道你在東京的時候,我人在札幌,工作結束後,我就立刻飛回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

  「你去拜訪了我爸媽,不是嗎?」

  「呃?」她一怔,「他們怎麼會對你說我來的事?難道你跟他們說過我跟你……」

  「不,我什麼都沒說。」他撇唇一笑,「我媽咪只是在電話中順口提起,不過我想,她應該感覺到了。」

  她一怔,「感覺到什麼?」

  「我對你的感情。」他毫不掩飾自己濃烈的情感。

  她臉頰一熱,皺了皺眉頭。「你總是這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希望你能慢慢習慣這樣的我。」他說。

  聽出他話中帶話,她有點矯情地推開他,故作冷淡。

  雖然她期待見到他,但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卻又莫名其妙的變得難搞,不可愛。

  她想,這是因為她還不確定自己的情感,更不確定這樣的關係是否可以繼續,甚至更進一步發展。

  一個月前,她曾經決絕的拒絕他,但當他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這一刻,她知道他還沒放棄。

  「發生火警,沒嚇著你吧?」他早已習慣她給他釘子碰,她的冷淡並沒有讓他感到懊惱或挫折。

  因為從她剛才看他的眼神中,他已經發現她心裡的秘密,那就是……她對他的情感有所回應。

  寧靜挑挑眉,一派輕鬆的模樣。「沒有,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是嚇壞我了。」他說。

  她微怔,狐疑地看著他。

  「我翻過車,撞過牆,受過傷,但是從來沒行一次像剛才聽見飯店發生火警時那麼害怕過……」他的聲線低沉,但在鬧烘烘的大廳裡,卻清楚的傳進她耳朵裡。

  她的心海翻騰起巨浪,淹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聲音。

  這一際,她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還有他低沉而溫柔的話語。

  「寧靜,」他凝視著她,「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的出現讓我的生命不再寧靜……」

  她整個人被震懾住,彷彿這世界上就只剩他們兩人。

  他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燃燒著,她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無法平順的喘息,無法再佯裝她不在意。她覺得眼前似乎有個超級巨大的漩渦,而她不斷不斷的往下墜。她想抓住什麼,卻力不從心。

  就在她一陣暈眩之際,飯店的經理說話了——

  「各位先生小姐,火勢已完全撲滅了。」他的聲音洪亮,而所有的聲音也因為他開始說話而停了下來。

  「對於今天晚上的火警意外所造成的不便跟虛驚,我本人及所有職員在這裡向各位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我們也將會對各位做出合理的補償,現在請各位回房休息,謝謝。」

  他話說完,原本擠滿大廳的住客開始移動,而大廳又是鬧烘烘的—片。

  寧靜抓著包包,「我要回房了,謝謝你的關心。」

  沒見到他之前,她期待見他一面;但見到他之後,她卻又急著想逃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樣,她慌了,亂了,而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轉身,她欲混進其他住客的行列之中。

  「島村寧靜。」突然,他的聲音傳來。

  他大聲的叫她,連其他人部忍不住好奇的將目光投注在他跟她身上。

  頓時,她滿臉潮紅,驚羞失措。

  英人直視著她,兩隻著了火的眼睛像狙擊鏡般鎮定她——

  「你是膽小鬼嗎?」他問。

  她怔住。

  他神情一凝,突然大步地朝她而去。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猶疑地看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是膽小鬼。」說罷,他□地將她擁人懷中,低頭攫住了她羞悸的唇。

  *********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對穿著睡袍的她做出這種事。

  她聽見旁人的驚呼及議論,甚聖還有零星的掌聲。她想立刻推開他,卻發覺自己只能全身無力地任他擺佈。

  他火熱的唇重重壓在她的唇片之上,那熱度連她的心都灼傷了。

  有力的臂膀、炙熱的唇、深沉的眼眸、濃沉的呼吸……她甚王聽見了他的心跳。

  他的一切迷惑了她,讓她失去了思考的力量,直到他慢慢離開她的唇——

  她喘得有點厲害,含羞卻又懊惱地瞪著他。「你瘋了嗎?」

  「我也希望自己是瘋了……」他濃眉微微一擰,「但是偏偏我很清醒,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

  聽見這樣的話,任她再鐵石心腸都很難不被他融化,但她的心還在掙扎。

  要接受一段感情,談一場戀愛其實並不難,只要她點頭。但是要維繫一段感情,將戀愛昇華到另一個層面,卻是嚴肅而困難的課題。

  他是那個對的人嗎?如果他不是,那麼接下來她即將面對的,就可能是傷心的開始。

  「這可能是三分鐘熱度。」她神情嚴肅。

  「我會讓你知道這不是三分鐘熱度。」

  「你這個人真是……」

  「不死心?」他打斷了她,撇唇一笑。「那是因為我感覺到;你在給我機會。」

  「什……」聞言,她羞赧的反駁:「我才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還在這裡?」他直視著她,目光熾熱,「在我吻了你之後,你應該甩我一巴掌,然後掉頭走開,不是嗎?」

  「我……我不喜歡暴力。」

  他一笑,「在澳門打我一巴掌的人是誰啊?」

  「當時是因為你實在說得太過分了……」

  「未經你同意就親你,難道不過分?」

  「你強辭奪理,我……我不想跟你廢話。」她羞惱的想掙開他。

  他牢牢拙住她的腰肢,「你在怕什麼?」

  「我沒怕什麼。」她瞠瞪著他。

  「不,你在害怕。」他如炬的眸子緊攫住她的心神,「你怕自己無可自拔的愛上我。」

  「什……」她的臉刷地一紅。

  「你覺得我會傷害你,你覺得我不適合你,你覺得我不可相信,所以你逃避,你不肯承認自己已經對我動了心。」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極力否認,雖然她的眼睛已洩露出那藏不住的秘密。

  「承認你動了心,有那麼難嗎?」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像要看進她銅牆鐵壁似的心裡。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他沉默了一下,像在研究什麼珍奇異獸般的凝視著她,而後突然將臉欺近了她。

  以為他又要偷襲她的唇辦,她縮了縮脖子。

  「你眼睛裡有我。」他近距離看著她的眼睛,「為你改變的我。」

  她心頭一悸,「你只不過是剪掉了頭髮,換上了西裝。」

  「你看見的只是表象的改變,但我要你看的是我內心的改變。」

  「我看不見你的內心。」

  「也許是因為你沒有專心。」他說。

  「這種泡妞的話,留著跟別人說吧。」她語帶嘲諷,卻更顯裝腔作勢。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再抵死不認,就真的太不可愛了。」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說不過他也斗下過他,她秀ng一擰,賭氣的說:「我本來就個可愛。」

  不管她表現得多冷淡、多堅決,他卻總是輕易地破解她、瓦解她。

  這一刻,她全身像著火似的不自在。

  大廳裡的人潮未完全散去,還有人在「觀賞」著他們這齣戲。拜託,她可不是街頭表演者。

  「我累了,不想陪你拾槓。」她轉身要走。

  他拉住她。

  「喂,」她羞惱地轉頭瞪他,「你到底讓不讓我休息?」

  睇著她漲紅著、羞惱卻又美麗得讓人難以將視線栘開的臉龐,他溫柔一笑。

  「祝你有個好夢,明天……不,晚一點再見。」說完,他鬆開了手。

  她微怔,然後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已經是凌晨,他說晚一點再見,也就是他會在幾小時之後,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對於他的預告,她內心充滿著不知名的期待,但,她的態度仍不輕易鬆動。

  「你找得到我再說。」語罷,她背身快步走開,暫時逃開了他,也逃開眾人好奇窺探的眼光。

  *********

  再次醒來時,寧靜發現已經中午了。

  而她會醒來,是因為她聽見敲門聲。這個時間敲門,她想應該是飯店的服務人員吧。

  她披上睡袍,懶懶地爬下了床,走到門口。

  打開門,她被門外的人嚇到完全清醒了。

  「啊!」她驚叫一聲,急忙想關上門。

  門外的力量比她大上不知道幾百倍,在她來不及關上門之前,他已經推開了門。

  「你還在睡?」英人身穿一襲英挺的西裝,面帶迷人笑容的睇著她。

  她下意識地抓緊睡袍前襟,戒備的瞪著他。「你幹嘛?」

  「我說過會來找你。」他一笑。

  她眉頭一皺,「我沒說要見你。」

  「但是你那句『找得到我再說』,應該是在暗示你願意見我。」他說。

  「什……」

  「把睡衣換了吧。」他關上門,逕自走到沙發處坐下。

  「喂,你……」

  他瞥了她一記,閒適的說:「跟上次一樣,如果你不自己換,我就幫你換。」

  什麼?!他又威脅她?

  「請你出去。」她指著門口,羞惱的命令。

  英人抬趄眼簾,唇角一勾,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凝睇著漲紅著臉的她。

  被他那麼一注視,寧靜只覺心跳加速,全身發熱。

  他的視線像是能穿透她,看見她睡袍底下的身軀,甚至是身軀裡的靈魂。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突然,他淡淡問道。

  她一頓。討厭?不,她清楚知道自己並不討厭他。

  她對他如此的冷淡抗拒,全是因為她害怕愛上他。

  他不安定,他很危險,而她不能愛上他這樣的男人——雖然她已經對他動了心。

  「我不認為你討厭我。」英人凝視著她,語氣緩和,「你只是害怕愛上我。」

  「呃?」他一語道中她的心事,教她震驚。

  看見她臉上那種被逮到了的驚慌表情,英人撇唇一笑,「看來,我說對了。」

  她心慌意亂,急著辯駁否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我對你……」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暗叫不妙。

  英人站了起來,緩緩踱向她。「你怕我會傷害你?」

  她木木的杵在原地,只感覺身體不斷顫抖起來。

  「你或許不相信,但是,」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的滑過她的髮梢,「我已經不是你之前所認識的我了。」

  「過去的我不想為誰安定下來,也不曾有過那樣的對象……」他聲音沉穩又深情,「而你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現狀,我想、也願意變成你所希望的那種人。」

  他的聲音及話語,像催眠指令般教她平靜下來。她乖乖的、靜靜的聽著他聽說的每個字、每句話。

  「我的手機裡再也沒有任何女人的電話號碼,我不再參加派對、不再給自己任何邂逅女性的機會,不再貪戀自由,現在的我完全跳脫過去的牛活方式,以另一種全新的面貌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不是一時的,我知道……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改變了。」他說,「你難道連觀察我的機會都不給?」

  「我……」

  「如果你發現我有半句虛假,隨時可以踢開我。」

  「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接受你就像在賭博一樣,我……」

  「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是一種賭注。」他說,「有些男人表面狼心狗肺,骨子裡卻仁義善良:有些人看來仁義善良,卻反倒狼心狗肺……」

  「你是哪一種?」她睇著他問。

  「我不回答你這個問題。」他深深凝視著她,「我希望你自己發現……」

  迎上他深情又炙熱的眸子,她的心動搖著。

  他的眼神很迷人、很性感,看著看著總給人一種暈眩的感覺。此刻,一陣不知名的熱浪正侵襲著她。

  慢慢地,她驚覺到那熱浪是因為她已被他說服,她已動心動情,她已……拒絕不了他。

  這可能是一顆包著糖衣的毒藥,但她發現自己已克制不住想品嚐它的強烈渴望。

  「寧靜……」他端住她的臉龐,眼底竄燃愛火。「給我證明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眉心一擰,看起來有點激動。

  他溫柔一笑,低頭輕吻著她。

  他的吻輕輕柔柔,卻充滿了熱情及渴望,像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地燒成一片火海。她柔順地閉上雙眼,被動卻又享受的放任他的掠奪。他的唇片幾度離開她的唇,又眷戀地貼了上去。終於,他發出沉沉的歎息……

  「寧靜,」他將她深擁人懷,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不會教你失望的。」

  她溫順的偎在他懷裡,不再抗拒。此刻,她感受到的是一種敦她意外的平靜及安穩……

  這一次,他說服了她,他帶著她迎向未知的挑戰。

  她再也拒絕不了他,再也騙不了自己。她可以繼續拒絕他,但她知道那將會使她一直深陷在懊悔之中。

  她不做沒把握的事,但她也不想當膽小鬼。

  「好吧,」她抬起慧黠的眼眸,深深地凝睇他,「你的觀察期開始了。」

  他唇角輕揚,笑說:「我會得滿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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