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02|回覆: 13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黑田萌]頭號拐妻老公(金湯匙俱樂部四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4:47 |倒序瀏覽 | x 2
頭號拐妻老公(金湯匙俱樂部四之三) 作者:黑田萌

咦,
這不就是在電車上被騷擾的那個女生?
當時他好心幫她解圍,
卻反被她責怪把事情鬧大,
真是好心沒好報!
但現在看來,她似乎是他公司的員工,
呵呵,要是她知道他是她的頂頭上司,
不知道會不會嚇到?
他真想看看到時她可能會有的糗模樣--
ㄟ,他怎麼突然對她感興趣了?
這一切都只是意外造成的啊!
他不會因此對她心動了吧……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5:18
父母情,菩薩心 黑田萌

  位於東京谷中有座香火鼎盛的廟,裡面供奉的是育子地藏王菩薩。

  因為是保佑小孩子的地藏菩薩,所以這尊地藏菩薩的特色是它的胸前圍著圍兜,但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從前",圍的卻是褲襠布(男人的丁字褲)。

  而這個故事要追溯至足利時代......

  當時城裡邀來非常有名的一休和尚(是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天才小沙彌,不過在當時,他已經是位老先生),請他為佛像開光。

  因為他是位公認的高僧,於是大家都齊聚觀賞這難得一見的開光法會。

  在大家的圍觀之下,一休和尚要人拿來一把長梯子,然後他爬到了地藏菩薩的頭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休和尚在菩薩頭上撒了一泡屎。

  "天啊!這會遭天譴的!"大家驚呼著,並生氣質問他怎麼可以這麼膽大妄為。

  此時,他一派輕鬆,若無其事地說:"不是要叫我聞光嗎?再怎麼好脾氣的菩薩被我這樣一尿,也會立刻睜開它的法眼的。"

  大家無法認同他的說法,要求他馬上把佛像擦乾淨。

  這時只見他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取下褲襠布,用它擦乾菩薩之後,又將沾有尿漬的褲襠布掛在菩薩脖子上......

  當大家再度責怪他時,高僧說話了——

  "這不是一尊育子菩薩嗎?既然為的是養育子女,就要有被兒女的尿濺到的準備,沒有這種覺悟的話,是沒有資格談養育子女的。"

  哇哩咧,高僧的智慧果然不是吾等凡夫可比!

  這個故事其實是說,父母養育子女是要有著菩薩般的心腸及胸襟的。

  養兒育女是一門學問,更是一種修行,沒有相當的決心跟毅力,是無法到達得道的彼端.

  而對被父母親呵護著的兒女來說,父母就像菩薩般慈祥且偉大。

  這個世界上只有父母親能無條件的為子女付出,只有父母親願意在子女犯錯時,張開雙臂擁抱他、接受他。

  這些任勞任怨,用一生的時間守護著子女的父母親們,就像是菩薩一樣。

  雖然我已經算是不錯的媽咪,但還是有進步及學習的空間......

  而為人子女的各位,也要偶爾為如此努力著的爸爸媽媽拍拍手喔!當然,能給個擁抱是最好啦!

  總之呢,希望大家都有像菩薩般的父母親,也希望大家都能成為下一代孩子們心目中的活菩薩。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5:37
楔子

  銀座,金湯匙俱樂部。

  這是一家位於銀座五丁目的酒店,比起一些大型的豪華酒店,金湯匙俱樂部只能說是小而美。

  在老闆娘兼媽媽桑丹下綾子的帶領下,只有二十名不到的公關小姐的金湯匙,卻有著令人昨舌的業績及好評。

  丹下綾子年輕時,在六本木擔任酒店公關小姐,便與客人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她的人情味及值得信賴,讓她在淘汰速度極快的公關世界裡,穩坐一姐的位置。

  三十五歲時,她便離開了六本木,往更高級的銀座邁進。而店名叫金湯匙俱樂部,是因為她多年來珍藏著的一根義大利工匠純手工打造的金湯匙。

  這根純金湯匙是年輕時,一位她深愛卻無緣的男人送給她的。她一直相當珍惜,就算生活再拮据,她也不曾動過變賣的念頭。

  決定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時,"金湯匙"這個店名便成了她唯一的選障。

  金湯匙俱樂部的客層相當的高級,在這裡出入的大多是一些名人雅士、政商名流。除了老客人之外,她也有不少年輕一輩的科技新貴,或青年企業家這煩的客人。

  俱樂部提供給客人的是一個交流的、放鬆的、隱密的所在,而這樣的服務也為地及她旗下的公關小姐們,創造了富足優渥的生活。

  在金湯匙俱樂部的客戶名單裡,有著四位真的可說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角川無二、黑川恭朗、中津川尚真及杉川准治。

  這四位貴公子在各自的領域裡發光發熱,也各自有著回然不同的性格及人生。

  他們四位算得上是金湯匙的熟客,年紀都在三十歲上下,卻都有著非凡成就。

  角川無二,三十三歲,角川集團總裁,是有著黑道背景的娛樂業大亨。他的父親是有著「東京教父"之稱的角川學,在銀座、六本木、新宿及歌舞伎町等菁華地段,擁有十數家規模龐大的店面。

  目前已完全接掌父親事業的他,正積極想買下一棟舊商業大樓重建,並開創角川集團另一個全新的局面。

  黑川恭朗,三十一歲,渾身上下散發著雅痞氣息的他,是電視台的千萬製作人。他所製作的電視節目,總能為電視台及廣告主帶來豐厚的收穫。

  名聲響亮、名利雙收,卻又行事低調的他,還有一個許多人都知道、卻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的身份——國際名導黑川大澤之子。

  中津川尚真,三十二歲,東京光電執行長。二房之子的他,才能及資質都遠勝過大房之子。

  因為得到父親中津川道夫的重用及信賴,一直在國外求學及工作的他,在半年前被中津川道夫召回,並指派為接班人。

  杉川准治,三十二歲,杉川製藥的二少,卻走了跟父親完全不同的路。他在二十七歲時,開始了自己的網路事業,是名身價數億的鑽石單身漢。

  他不熱衷,也不擅於與人交際,大部分的時間獨居在市郊的豪宅,就連在公司的管理上也大多透過視訊或網路。每個星期六晚上到金湯匙俱樂部找媽媽桑聊天,可說是他唯一與人面對面的休閒消遣。

  而今晚,身軀感到疲憊,心情卻無比輕鬆的中津川尚真,神清氣爽地步進了金湯匙俱樂部——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6:02
第一章

  剛談完一筆生意,就從美國飛回日本,東京光電現任執行長中津川尚真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倦意。

  總是能在金湯匙俱樂部得到心靈上的撫慰及平靜的他,在結束長途的飛行後並沒有返家,而是直接到俱樂部來拜訪老闆娘兼媽媽桑丹下綾子。

  身為二房之子的他,一直跟母親住在美國,商學院畢業後進入的也是美國的企業。

  因為母親二房的身份,讓他在中津川家的地位始終不如大房所生的兄長,直到一通電話將他召回日本,他的地位才開始提升。

  大房所生,且擁有第一順位繼承權的中津川道夫之長子——中津川正賢,品性端正敦厚,無奈能力及資質卻屬平庸,一直以來都不被務實派的中津川道夫重用。

  隨著年歲漸增,體力大不如從前,中津川道夫必須為東京光電的未來做最好的打算。於是他將旅居美國的二房跟尚真召回日本,並親自指定由二房之子尚真接掌事業。

  因為是二房所生,初回國接掌東京光電時,尚真腹背受敵,承受了非常多的攻擊及質疑。

  東京光電的元老之中有不少支持中津川正賢的人,表面上雖接受了中津川道夫的決定,暗地裡卻對尚真改變營運方針的諸多決定多所阻撓。

  尚真從沒想過要跟大房所生的兄長爭奪家產及繼承權,事實上他曾拒絕父親這樣的安排,但在母親的勸說之下,他還是坐上了執行長這個大位。

  他對自己的能力有相當的信心,但"二房之子篡位"這樣的流言卻困擾著他,影響著他的情緒。

  而就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丹下綾子,也在她的鼓勵之下,慢慢的從令人身心俱疲的流言中走了出來。

  如今的他再也不受流言所困擾,他知道唯有付諸行動及展現成績,才能使這種傷人及攻擊的流言徹底的停止。

  "嗨。"丹下綾子來到他座位旁,親切地問候,"中津川先生,你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吧?"

  "托你的福,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說著,尚真從身邊拿出了一個紙袋,"這是送給你及令千金的禮物。"

  綾子一怔,驚喜地說:"唉呀,這怎麼好意思?連我女兒都有?"

  "只是小東西,別跟我客氣。"他將紙袋遞給了她,"請笑納。"

  綾子接過紙袋,坐了下來,"我現在可以打開來看看嗎?"

  "當然。"他抿唇一笑.

  綾子像是收到聖誕禮物的小女孩般,興奮地從紙袋裡拿出了其中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一看,竟是一個造型典雅的胸針——

  "真漂亮......"她非常坦然的接受了他的禮物,衷心地說:"我很喜歡,謝謝你。"

  "不,我平常也受到你不少的照顧,應該的......"他說,"我不太會挑禮物,所以幫令千金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真的很謝謝你."綾子唇角一勾,眼底有一絲絲的沉鬱,但瞬間即逝。

  每當提及她的女兒,她臉上總出現一種寂寞的表情.

  尚真對這樣的神情並不陌生,因為他在母親的臉上也偶會看見.

  半年前當他第一次來到金湯匙時,綾子就非常坦率地告知他,她有個非婚生的女兒,就跟他一樣。

  跟他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而她女兒卻不知道。

  "再過幾天就是小女的生日,我可以把這個當禮物送給她嗎?"綾子問。

  "當然。"他點頭微笑,"希望她會喜歡......"

  "她......應該會吧?"綾子幽幽一笑。

  "綾子媽媽桑......"他體貼地問:"為人母真的很不容易吧?"

  她微怔,然後淡淡一笑,"可不是嗎?但也許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不,"他打斷了她,"我認為你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母親......"

  "我的工作對我女兒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她說,"要不是我身在這個圈子裡,也許她就能擁有父親,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你跟她的父親是因為相愛而生下她的。"他溫柔一笑,"當時,你不是這樣安慰我的嗎?"

  綾子看著他,一臉感慨。

  其實她深愛著的,也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一個男人——東京教父角川學,他一直都知道她女兒的存在,也願意照顧她們母女倆,是她不希望影響到對方的家庭,傷了另一對母子的心而拒絕了他。

  現在,角川學的元配已經過世,而角川學當年那還年幼的兒子角川無二,如今也已是名聲響亮的娛樂界大亨。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角川無二十分樂見她及女兒能名正言順的辦理入籍,成為角川家的成員。

  但二十幾年來從不曾對女兒透露過半點關於父親訊息的她,實在不知應該如何向女兒提及。

  "真希望她能像你一樣,坦然地接受並面對改變不了的事實。"

  "別急,也許時候還沒到。"他反過來安慰著她,"我不也一直到半年前認識了你,才真正的走了出來?"

  "那倒是……"她一歎,"那孩子遇到過很多不好的、不快樂的事,也經歷過一段受傷的、不愉快的感情,要她體諒我的處境及苦衷並不容易……"

  "我想總有一天會出現一個能改變她想法的人,就像你改變了我一樣。"他說。

  綾子幽幽一笑,"希望真有那麼一天……"

  

  擁擠的電車上,丹下奈步抓著手裡的包包,略低著頭地站在車門邊。

  大部分的人不喜歡擁擠,但她卻蠻喜歡被人潮"淹沒"的感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時,是她覺得最輕鬆自在的時候。

  因為在人群裡,她才覺得安全,覺得自己不被注意。

  美女通常希望也應該會被注意,而她卻希望別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低調到近乎自閉,不跟人打交道,不想接近別人,也不想被接近。她從不期待瞭解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瞭解她。

  她只想活在自己安全的角落裡,一旦有誰想靠近她或試著探索她,她便會遠遠的逃開。

  私生女,這樣的身份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從小到大,她因為這樣的身份而倍受冷落及嘲諷,每當她哭著想要爸爸,媽媽就露出為難的、歉疚的、無奈的、悲傷的表情。

  再大一些,她隱約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有婦之夫,是無法與她們母女相認的男人。

  慢慢地,她不再期待父親的出現,也不再因為被嘲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而哭鬧。

  她沉默,不求表現,不希望被發現,更不要週遭的人知道她來自一個什麼樣的單親家庭,以及她母親是從事什麼樣的特殊職業。

  她並不恨母親,也明白母親獨力撫養她是如何的辛苦。雖然母親是媽媽桑,但從她懂事以來,從不見母親與任何男人密切來往過。

  母親一直深愛著那個男人,那個她不能相認的父親。

  儘管母親從事的行業比較特殊,但她知道母親是個潔身自愛,也受人尊敬的女性,她並沒有看輕過母親,也不是不能體諒母親的職業。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的人很難理解她母親的職業,當然也有些潛在的偏見。

  她不想試著跟任何人解釋她的家庭狀況及母親的職業,因為不管她如何說,總有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及母親。

  三年前,她談了一場短暫的戀愛,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以悲劇收場,只因對方的家長采聽到她的身世,知道她是銀座媽媽桑所生下的私生女。

  說起來,當時她並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真正讓她受傷的是對方及其父母在知道她的身世後,那輕蔑的、瞧不起的態度,深深的傷害了她的自尊。

  從此以後,她不再談感情,就連跟同性來往都不願。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事,她只想平平靜靜的過她粉領族的生活。

  "呃?"突然,車身晃了一下,而大部分的人臉上都不見一絲的驚慌疑惑。

  她露出了驚慌的表情,不是因為車身搖晃,而是在大家的身體都擺動了一下的同時,有人"趁亂"摸了她臀部一把。

  她的臉一下子漲紅髮燙,然後驚疑又惶恐地往旁邊一看。身旁站著的是一名年約四十五歲的中年男子,上班族模樣,正一臉猥褻又得意的笑看著她。

  她心頭一驚,立刻將臉轉回並低下。

  她不敢發出聲音,她好怕別人發現,怕別人注意到她……

  但就在此時,那中年男子再一次觸碰她、騷擾她。

  她姑息養奸,他便得寸進尺,她知道自己不該縱容這種事情再度發生,□她好害怕,她的身子在發抖,喉嚨像裝滿了沙,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先生。"匆地,一道低沉的、帶著威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跳,而此時她發現那中年男子的手被另一隻手牢牢的攫住。

  那中年男子面露驚恐,慌張又心虛地看著她身後的人。"你……你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她身後的男人氣定神閒地說,"你這隻手在做什麼?"

  "呃……"中年男子面紅耳赤,驚慌地答不出話。

  此時,週遭的人都對她、中年男子以及站在她身後見義勇為的陌生男子,投以好奇的眼光。

  她覺得好慌、好怕,大家都知道她被摸了,大家都……

  她好想直接跳車,但車子卻還沒到站。

  "小姐,剛才是不是他……"

  在她身後的男子輕碰了她的肩,而她被動的轉過頭,一臉驚慌地看著他,"謝謝你,行了。"

  那是名戴著球帽,穿著輕便的運動服及運動長褲的男人,約莫三十出頭,身形高大不說,還有著一張英俊迷人的臉。

  他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她,"他剛才不是……"他還抓著那中年男子的手,一副不願就此罷休的模樣。

  "我……我知道。"因為在意他人好奇的眼光,她壓低著臉,"行了,這樣就行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彷彿伸出鹼豬手被逮的是她。

  而就在此時,電車到站,她抓著包包,飛快地往開啟的車門走去——

 

  下了車,奈步飛快地往出口走去。她壓低著頭,生怕有人認出她就是剛才在車上被騷擾的女人.

  匆地,有人叫住了她——

  "嘿,小姐……"

  這聲音,她熟,因為剛才才聽過。

  她停下腳步,而叫她的人已掠過她身側,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是他,那一身運動裝扮,義勇擒狼的英俊男子。

  迎上他銳利、沉靜,卻又莫名有著一股熾熱的深邃黑眸,她心頭一悸。他也在這一站下車?還是他是追著她下來的?

  方纔在電車上,她沒細看過他,只知道他是個帥哥,而現在,她清楚的看清了他的長相。

  除了濃眉大眼、寬額挺鼻、好看的嘴巴之外,他還有著運動員般的強健體魄,給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

  他渾身上下帶著一股酷勁及帥勁,是那種即使身處在人潮擁擠之處或角落裡,都讓人無法不注意到他存在的男性。

  而重點是……她竟覺得他有幾分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他。

  就在她注視著他的同時,中津川尚真也細細地端詳著她——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卻給人一種內向、自閉,甚至是畏縮的感覺。

  她明明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卻一臉畏怯,像是不讓人覷見她,也不想看見任何人似的壓低著頭。

  巴掌大的臉龐、柔順的眉、深邃的眼眸、巧鼻櫻唇,還有好聽的聲音……她是個美麗、讓人不得不對她多看幾眼的女孩。

  而且……她的眉眼之間有著一種他似曾相識的愁緒。

  他見過她嗎?不,他對她沒有印象……

  "你……"發現他盯著自己看,奈步不安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他微頓,神情嚴肅地說:"你剛才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教訓?"

  "我……"她臉兒頓時漲紅,"我只是……"

  "這是姑息養奸的行為。"他說,"你不該放任他為所欲為。"

  "我知道,但是我……"她當然知道她應該勇敢的站出來,指著那色狼的鼻子痛罵他一頓,可是那麼一來,她就成了眾人注意的目標了。

  "我……謝謝你剛才的幫助,我該走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畢竟那有點複雜,她可能得花上幾個小時,才能讓他真正的明白她為何那麼低調。

  但,她不需要跟他說明,他也不必知道她的事,所以……她決定快步離開。

  "真的很謝謝你。"彎腰一欠,她誠心的道了謝,然後向前走去。

  一般來說,當"當事人"表現出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時,他也沒理由再說什麼,但不知為何,他卻有種不想就這麼放棄的感覺及心情。

  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真的覺得她有點面熟……

  不知哪條筋不對,他追了上去——

  他拉住低著頭,不斷向前走的她。

  她一震,驚羞地看著他。"做……做什麼?"

  "你每次都這麼縱容那種渾球嗎?"他問。

  一大早就遇到這種鳥事的她,為什麼卻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什……"

  她有點生氣了,他們素昧乎生,他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追著她問?

  "剛才只要你要求,我會幫你把那個色狼拎到警察局去。"他說。

  他是怎麼回事?是她被摸?還是他被摸了啊?

  "對不起,我趕著上班。"她說。

  "我也是。"他神情一凝,"但這種事比上班還重要吧?"

  "我不想遲到。"她懊惱地瞪著他,"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記得這種討厭的事,不行嗎?"

  "如果你姑息縱容,這種討厭的事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而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就是這麼膽小、就是這麼畏怯、就是這麼怕事,她……礙著他了嗎?

  "你想當英雄伸張正義是你的事,不……不要拉我下水!"她失控地大叫。

  一驚覺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她警覺地縮起身子,滿臉通紅地看著他。

  雖然是上班時間,來來往往趕著上班上課的人根本沒空理會他們,但他們的爭執還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一頓,眉心一擰,"你是說,我雞婆了?"

  她胸口一緊,歉疚地說:"不……我……對不起,我……"

  她不該那麼說的,他是好意,雖然他熱心得讓她感到困擾。但事實上,在現在這個冷漠的社會裡,像他這樣的人是應該被鼓勵的。

  她不是真心想那麼說,只是有點被逼急了。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她彎腰,深深的一個鞠躬,然後轉身小跑步的離開。

  看著她的身影,尚這不覺叫起了濃眉。

  真是見鬼,這到底關他什麼事?他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又讓人覺得雞婆的事?

  只不過,她究竟在害怕什麼?為什麼不勇敢的揪出那個色狼?她……她怕被那個色狼報復嗎?

  罷了,人家當事人都不想追究了,他在乎什麼?

  想著,他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6:29
第二章

  下班時間,大家聚在更衣室裡換下公司制服,穿上等一下要去聚餐、約會或是聯誼的漂亮衣裳,十幾個年輕女孩子攬鏡補妝。

  在大家像小鳥似的吱吱喳喳聊個不停之際,換上便服,將盤起的頭發放下,然後綁了馬尾的奈步,安靜的站在角落裡。

  "嘿,丹下。"此時,有人叫了她,是總務二課裡的"聯誼女王"木下幸美,同時也是她的前輩。

  她看著木下幸美,"是,木下前輩……"

  她來到東京光電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而至今,她母親還不知道她已經從先前工作了兩年的地方跳槽.

  其實她是個喜歡安定的人,一個地方待久了就不想離開.之所以離開先前的公司,全是因為來了一個新同事。

  那新同事是她國中時的同學,對她家裡的事知道不少,也因為這樣,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極力隱瞞的事,甚至有男同事私下跑來問她"到你媽媽的俱樂部消費能不能打折?",或是"你媽媽俱樂部的小姐優不優?做不做外賣?"這種讓人尷尬且傷人自尊的問題.

  於是,她遞出了辭呈,非常不願意卻又無可奈何的離開了原來的公司.

  在原來的公司,她已經成了隱形人,但一旦到了新公司,她就會成為大家注意的目標,想再變成隱形人得磨上好一些時候。

  木下幸美走了過來,"你下班後有沒有約會?"

  她搖搖頭.

  "那你也一起來吧!"木下幸美熱情的邀約著,"我們等一下要跟菱井銀行的聯誼,男生的素質還不錯喔。"

  "對……對不起……"她蹙眉一笑,"我不能去。"

  "為什麼?"木下幸美疑惑地悶,"你有固定的男朋友了?"

  她又搖搖頭,然後隨口編了個不能參加聯誼的理由。"我要做晚飯給爸爸吃。"

  "啊?"木下幸美一怔,"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要晚一點才會下班,所以……"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畢竟這是謊話。

  爸爸?別說她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子,就連對著某個男人叫爸爸都不曾。

  為什麼編出這樣的謊話?她想,那是因為她心裡深處,其實還渴望著個叫作"爸爸"的人。

  木下有點失望地說:"那就沒辦法了,下次有機會再找你一起去吧。"

  "唔。"奈步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抓著包包,她彎腰一欠,"那我先告辭了。"

  "嗯,明天見。"木下幸美一笑。

  轉身,她走出了更衣室,而此時,隱約聽見的是……

  "木下,你幹嘛約她?"

  "她是同事嘛,有什麼關係?"

  "可是她看起來很難相處,都已經來了快三個月,從沒參加過任何的聚會……"

  "人家比較內向啊,你們真奇怪……"

  聽見木下幸美替她說話,她感激、感動,也有一點點的激動.

  這世界上有充滿惡意的人,但相反地,也有著充滿善意的人,雖然她經常遇到許多讓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被侵犯的人,但不可否認地,有時也會有像木下幸美這樣對她釋出善意的人。

  只不過,她不太懂得如何去回應別人的善意,也許這是因為她長久以來已習慣獨來獨往,不與人交際。

  想到善意的人,她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張臉,那是早上在電車上為她解圍,卻熱心得教她感到困擾的男子。

  他也是個充滿善意的人,但她卻不知如何回應他的善意,甚至到最後她還一時失控的說出那種"忘恩負義"的話……

  唉,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自己能把那些失禮的話收回來。

  按了電梯,她等著。不一會兒,電梯門開了,裡面只有一個人——

  他約莫四十五歲上下,身著黑色西裝,左胸別了一個名牌胸針,上面寫著片岡吾郎。通常別著這種胸針的都是有點階級及地位的主管級人物,而一般約職員只掛上識別證。

  每天在東京光電大樓裡上班的大概有兩、三百人,身處總務課那種無關緊要小部門的她,當然不可能完全見過那些高級主管級的人物。

  不說別人,眼前的這一位,她就完全不認識。

  "你是總務課的?"他衝著她問。

  她訥訥地點了頭,"是……"

  "你手巧嗎?"他又問。

  "啊?"她一愣,"先生是指……"

  "你會不會用針線?"

  她點點頭,"會。"不只會用針線,她唸書時家政成績可都是優等呢!

  "那太好了!"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跟我來。"說罷,他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拉進了電梯。

  她還來不及問,就看他已按下了"21"這個鍵——

  

  二十一樓,這是個非常"崇高"的樓層,因為在這一樓辦公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中津川尚真。

  對於這一號人物,奈步知道的不多,只曉得他非常年輕,是中津川道夫的二兒子,先前一直在美國工作。

  奈步從沒見過他,只在公司的月刊上看過他一張酷酷的、不苟言笑的近照。

  從照片上可發現他是個非常英俊的男性。有著一雙睿智的、熾熱的、充滿理想及企圖心的眼睛……

  突然,她想起早上看見那個見義勇為的男子時,為什麼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他跟照片上的中津川尚真有幾分的神似。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是中津川尚真,貴為東京光電執行長的他,沒道理去跟別人擠地鐵。

  步出電梯,片岡吾郎拉著奈步直往執行長辦公室走去,雖然他們的腳步很急,但走在鋪著長毛地毯的走道上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響——

  來到辦公室門前,他敲了門,"中津川先生,我進來了。"

  "請進。"裡面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推開門,片岡吾郎帶著奈步來到了一個她從來沒到過的世界——

  偌大的辦公室裡有一整面是落地窗,視野非常的遼闊。

  辦公室裡有兩套相隔約莫五公尺以上的高級訂製沙發,看來是接待貴客用的。

  而一名身著白襯衫的高大男子坐在其中一張沙發上,之所以確定的說他高大,是因為他有一雙修長的腿。

  "找到救星了嗎?"他轉過頭來問道。

  而就在此時,奈步覷見了他。老天,是中津川尚真,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有點不知所措。而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覺得他在看見她時,似乎也有點訝異。

  "找到了。"片岡吾郎拉著她走向了他,"西裝外套呢?"

  "喏。"尚真將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西裝外套拿給了他。

  片岡接過西裝外套,轉頭看著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奈步,"你坐下吧."

  "是……"她怯怯地看著尚真,一時之間還不敢在沙發上坐下。

  坐在執行長辦公室的沙發上?別說是她了,就連主管級人物也不見得有機會坐在這裡吧。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畏縮猶豫,睇著她一笑,"坐吧,別那麼拘謹。"

  "是……"她低著頭,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聽起來也有幾分熟悉,就像……早上那個人。

  忖著,她偷偷地覬了他一眼。她必須說,他們確實是很像。不過這世界上難免有相像的人,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來,"此時,片岡吾郎將外套跟針線盒拿給了她,"這裡綻了線,看見了嗎?"說著,他將外套袖口的綻線處翻了開來.

  她點點頭,"是,看見了。"

  "趕快縫好,中津川先生待會兒要穿。"他說。

  她一怔。

  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套義大利名牌的訂製服,是由手工純熟的師傅一針一線縫製而成。天啊,要她補?縱使她會用針線,家政成績優異,也不見得能……

  見她露出為難的、憂慮的眼神,尚真撇唇一笑,"不要有壓力,只要別太離譜就好了。"

  她怯怯地看著他,"是,我盡力而為。"

  眼前她已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上.於是,她打開了針線盒,先配了配合適的線。

  配著配著,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這針線盒裡沒有顏色更貼近的縫線。

  於是,她翻出了自己包包裡的針線盒——

  見狀,片岡吾郎驚訝地說:"唉呀,現在居然還有帶針線盒出門的年輕女孩子?"

  她羞怯地皺皺眉頭,沒說什麼。

  她拿自己針線盒裡的縫線去試了試,果然找到了最接近的顏色。

  穿好針線,她熟練但卻戰戰兢兢地先剪掉西裝上的線……

  "看來你是真的會用針線……"片岡吾郎感慨地一歎,"現在的女孩子以為只要會縫個幾針就算會用針線,但其實縫補的功夫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可不是嗎?"尚真唇角一勾,"咱們秘書課的小姐們就沒有一個敢接下這份差事……"說著,他與片岡吾郎都笑了。

  被他們這麼一誇,奈步更緊張,壓力也更大了。

  "有男朋友了嗎?"片岡問道。

  她一怔,驚羞地抬起頭來看著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的他。

  "要是沒有,我就幫你介紹幾個。"片岡熱心地說,"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不嫁人就太可惜了。"

  她想,他應該是隨便說說的吧?

  "業務部有幾個不錯的年輕人,還是單身。"他越說越帶勁,"你幾歲?"

  天啊,看來他不是隨便說說,而是認真的。

  "他們幾個都是二十七歲以上,應該可以吧?"他注視著她,十分熱衷的樣子。

  "不……不用……"她羞急地說.



  "你有男朋友了?"

  她用力搖搖頭,"沒有。"

  "難道你不想嫁人?"片岡疑惑地問。

  "我……"她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是一個熱心的人,就像早上那個男子一樣讓她覺得困擾。

  "片岡,"此時,中津川尚真開口了,"別強人所難了……"

  "我只是……"片岡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肥水不落外人田嘛,這種好女孩當然要介紹給自己公司的人囉!"

  他蹙眉一笑,"你是我的機要,可不是員工們的媒人。"

  "嘿嘿……"片岡尷尬的笑笑。

  奈步發現中津川尚真似乎是在替她解圍,想著,她不自覺的覷了他一眼。

  而就在此時,她驚覺到他也正看著她——

  她胸口一悸,面紅耳赤地把頭一低。老天,她剛才有種心臟差點兒要跳出來的感覺……

  "唉呀,"突然,片岡驚呼一聲,"我差點兒忘了,我有件事要跟湯島確定一下。"

  "你去忙吧。"尚真笑視著他,然後翻腕看表,"離出發還有半小時呢。"

  "是。"片岡回道,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離開的同時,奈步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因為……這偌大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她跟中津川尚真了。

  AAA

  辦公室裡非常安靜,他沒有講話,她更是不敢講話。

  他就坐在她的對面,沉默的看著她,像是在監工般,教她拿著針線的手不斷地顫抖著。

  她要是再晚個兩分鐘離開,應該就不會讓片岡先生逮個正著,然後抓到這裡來幫他縫西裝了吧?

  早知如此,她該跟大家多哈拉兩分鐘的.只是……哈拉?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大家哈拉.

  一直以來,她不曾加入女孩子們的小集團中,求學時如此,進入社會後亦是如此。

  她無法融入她們,也不知道能跟她們聊什麼。當然,她也怕別人知道她太多的事。

  久而久之,她習慣跟別人保持距離,而別人也不再試著或希望跟她接近。

  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吧?有時她會想,該是有所改變的時候了,但最終,她還是走不出自己畫下的安全界限。

  "你是總務課的?"突然,他打破了沉默.

  她微頓,遲疑了一下。"是。"

  "在公司多久了?"他問。

  "快三個月了。"

  "噢,"他挑挑眉,"那你在公司的資歷比我淺……"

  她一怔。他是什麼地位,她又是什麼地位,他們兩人的資歷怎能拿來相提並論?

  他是在開玩笑吧?也許他只是想緩和她緊張的情緒……

  看著她不多話、羞赧不安的模樣,尚真不斷地想起早上的事情。

  就是她啊,早上在電車上被性騷擾,卻選擇姑息養奸,低調處理的粉領族。

  想不到早上才剛在電車上巧遇的人,下午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且還是他公司的職員。

  她……認不出他嗎?還是不好意思跟他"相認"?

  美麗嫻靜的她明明可以讓人過目難忘,為何卻畏畏縮縮得像是恨不得自己能隱形般?

  他對她感到好奇,當然那也因為他總覺得自己見過她……也對,她是他公司的員工,也許他曾在某處跟她擦身而過也說不定。

  但……她到底有沒有認出他就是早上那個幫她抓住色狼的雞婆呢?

  應該是沒有吧?他穿運動服,戴球帽,不就是為了不讓認識他的人認出他來嗎?

  這半年來,他一直以那樣的穿著打扮混在人群裡,也一直沒被任何人認出啊,為什麼他會因為她沒立刻認出他,而有一種莫名的失望及悵然?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她愣了一下,露出"你知道那麼多是要幹什麼"的表情。

  他皺皺眉頭,直盯著她。

  那是什麼表情?好像他是在街頭隨便找女人搭訕的無賴似的。

  身為執行長的他問問自己的職員姓啥名啥,應該不為過也理所當然吧?

  "丹下。"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開了口,"丹下奈步。"

  "丹下奈步……"他將她的名字念了一次,一副若有所思.

  聽見他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奈步只覺得胸口一陣悸動。

  她只是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而且還是在總務課那種可有可無的部門裡,隨時可以被替代的職員,他何必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要不是在電梯口被抓來,她恐怕在公司待上三年都不會有機會見到他呢!

  算了,她還是快點兒把他的西裝縫好,然後趕緊離開這裡下班去。

  想著,她埋頭細細的縫補那綻線的袖口。不多久,她縫好了袖子,收起了針線……

  "好啦?"見她開始收拾針線盒,尚真微怔.

  "是的。"她起身,將西裝外套遞給了他。

  他接過西裝一看,發現她縫得相當的好,完全看不出曾經綻線過.

  "可以嗎?"她怯怯地問。

  "當然。"他非常誠懇地說,"非常的好。"

  她微怔,"是嗎?"

  "還好有你。"他笑看著她,"我待會兒要穿這件西裝見一個重要客戶,發現袖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綻了線時,我臉都綠了。"

  沒想到只是動動針線,就能得到他這樣的誇讚及感謝,她十分意外,心裡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愉悅。

  將針線盒收進包包,她彎腰一欠,"那麼我先出去了……"說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見她走得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尚真心頭莫名的一緊。

  "丹下,慢著……"他叫住她。

  "是。"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恭敬地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看著她,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瞧她一副對他十分生疏、陌生的模樣,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見過般。

  雖然他們也不算是真正的認識,但他們畢竟才在早上面對面的接觸過,他可以認出她,為什麼她不能?她應該看見了他的臉,不是嗎?

  "中津川先生?"見他看著自己發怔,奈步狐疑又不安地問。

  他猛地回過了神,脫口就問:"你知道我是誰吧?"

  她愣了一下,微蹙著眉心,"你?"

  這是什麼問題?她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啊,除了他,難道還有別人可以大剌剌的坐在執行長的辦公室裡嗎?

  "你是中津川先生啊。"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聞言,他頓了頓.看來,她是真的沒認出他來。



  不知怎地,他有一點點的生氣,但旋即他又因為自己有這種莫名的情緒反應,而覺得好笑……

  "中津川先生?"

  "沒事了。"他撇唇一笑,站了起來,"很抱歉耽誤了你的下班時間,你可以走了。"

  "喔,是……"儘管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奈步還是恭謹地一欠,"那我出去了。"

  "搭電車要小心一點。"

  冷不防地,他在她身後爆出了一句。

  "咦?"她一怔,驚疑地轉過頭來。

  他剛才說了什麼?他要她搭電車時小心一點?他怎麼知道她搭電車上下班?

  看見她那驚疑的、不安的、忐忑的表情及眼神,尚真稍稍有點得意,心裡也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戚。

  她怎麼能認不出他來呢?今天早上,他可是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對她說話的。

  "不要再被鹼豬手摸了。"話罷,他撇唇一笑。

  聞言,奈步瞪大眼睛,驚疑不解地望著他。"什……"他……他怎麼知道她早上被摸?他……天啊!

  此時,她赫然發現眼前的中津川尚真,極有可能就是早上在電車上那個身穿運動衣的男子……。

  "不……"她驚訝的掩住嘴巴,兩隻眼睛直直的注視著正對她微笑的他。

  "雖然有點雞婆,但是我還是要說……"他深深的看著她,"再遇到同樣的事,絕對要大聲說出來。"

  這回,她忍不住的叫出聲音來——

  "怎麼會!?"她漲紅了臉。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檬。

  雖然她覺得他跟早上那個男人很像,但他們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他貴為東京光電的執行長,怎麼會衣著簡便的跟著大家擠電車上班?

  看見她那彷彿見鬼般的驚愕表情及反應,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好啦,"他唇角一勾,勾起了一道迷人的弧線,"你可以下班了。"

  "是!"她驚羞地大聲答應,然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看著她飛快逃掉的身影,尚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竟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6:54
第三章

  一樣的早晨,一樣擁擠的電車,但奈步卻有著不同於以往的心情。

  知道昨天在電車上替她揪出色狼的男子。竟是喬裝打扮搭電車上班的東京光電執行長後,她一夜難眠。

  她很怕,怕今天早上還會遇見他。

  他為什麼會搭電車呢?一時興起?還是已是常態?

  更奇怪的是……他變裝打扮搭電車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什麼在看見她被騷擾時要出手幫忙?這麼一來,不是會增加暴露身份的風險嗎?

  今天應該不會再遇見他了吧!她不斷在心裡想著,但每當電車靠站,她的心跳就變得快一些。

  想想她也真是杞人憂天,每天搭電車的人那麼多,就算是同一列車也不見得會在同一個車廂,想每天遇見同一個人實在太難了,除非……特意。

  她想,他不會特意跟她搭同一列車,同一個車廂的。

  唉,我實在是想太多了……她低頭一笑,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分擔心了。

  再抬起頭來,她從車窗玻璃的倒影,看見自己身後站了一個人。

  影像雖然有點模糊,但依稀可看出輪廓,而當她細細一看,竟發現倒影中的人對著她笑……

  她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

  "早。"身後傳來的是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在擁擠的車廂裡,她無法轉身,只能回過頭。

  球帽,運動服……是他,他真的又出現了!

  她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呆,"你……"

  她猜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很滑稽,因為他正以一種有趣的眼神看著她。

  "中……中津川……"

  "噓。"他打斷了她,"別叫出來。"

  她一怔。是啊,他一定不希望被任何人發現,他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中津川尚真。

  不過,他為什麼不在乎被她知道?

  "你知道我是誰就行了。"

  "是。"低下頭,她怯怯地說。

  看見她那嬌怯又不安的模樣,他覺得有趣極了。

  今天早上,他跟往常一樣搭這班列車,一切都跟過去的半年來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列車上尋找她的身影。

  他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也許只是心血來潮,覺得有個相識的人一起搭車也不賴……

  只是對像若不是她,他會這麼做嗎?

  他的感情世界已有兩、三年的空窗期,但他並沒有特別渴望談一場戀愛,尤其以他現在的身份,想自在的談一場戀愛並不是容易的事。

  當然,那也是因為,他身邊一直沒出現讓他衝動得想談一場戀愛的女性。

  她是嗎?她是那種讓他想談一場戀愛的女性嗎?目前他還不想那麼快就下定論。

  不過他必須說,她確實有某些特質吸引了他——

  "你都搭這班車?"他問。

  "是。"她低著頭。

  站在她身後,他可以看見她紅透了的耳朵跟脖子。

  她很緊張嗎?因為他是男人?或是因為他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

  "我也都搭這一班車。"他說。

  她一怔,"咦?"他也都搭這班車?他的意思是……他搭電車是常態,不是偶爾為之?

  "你好像很吃驚?"

  她點點頭。

  這時,列車晃了一下,她的腳步也跟著不穩。

  通常這種時候,她都得自己想辦法平衡或找地方抓住以穩住腳步,但今天她什麼都不必做,因為他已經伸出手拉住了她——

  他手指的力道穿透了她的袖子,滲透到她的肌膚表面,然後再鑽進她身體裡,震撼了她的心。

  只一瞬間,她的身體發燙,像是在嚴冬中突然躍入暖烘烘的溫泉裡般。

  "站穩了嗎?"他問。

  "是……"她的聲音隱隱顫抖著。

  看見她的臉比剛才更紅,他忍不住蹙眉一笑。

  發現他睇著自己笑,奈步更是不安了。

  "有人一起搭車還不錯吧?"他打趣地說,"沒人會偷摸你,你站不穩時,還有人拉你一把……"

  她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嬌羞地低著頭。

  她平時就不是一個容易跟別人混熟的人,更何況眼前的他還是個身份地位相當特殊的人。

  "這樣吧,以後我就當你的保鑣好了。"

  聞言,她一震,驚訝地轉頭看著他。

  天啊,他剛才說什麼?他要當她的保鑣?他……他不是認真的吧?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他挑挑眉,一臉正經地說:"我說真的。"

  "什"……"她瞪大了眼睛。

  "你不把我的秘密說出去,我當你的保鑣,這很公平吧?"他說。

  雖然覺得自己這樣的語氣及態度,好像有種"我要把你"的感覺,但他卻一點都不後悔自己說了這些話。

  奈步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原來他是在擔心她把他搭電車上班的秘密說出去,才會說要當她的保鑣。想著,她莫名的感到悵然。

  不過既然他不希望自己搭電車的事曝光,那昨天為什麼要跟她"相認"?難道說他昨天只是想測試她是否認出了他?

  "我……我不明白……"不知怎地,她突然有點生氣,"既然不想被人發現,為什麼還要搭電車?"

  見她的表情匆地一沉,他微怔。

  他剛才說了什麼讓她生氣嗎?還是他的口氣及態度有點"不正經",因而冒犯了她?

  "我搭電車只是因為方便。"他說,"我家離車站只要三分鐘路程,公司離車站也是只要三分鐘路程,與其被塞在路上,搭電車快捷多了。"

  聽完他的解釋及說明,她沒說話,因為這是個絕對說得過去的理由,任誰都質疑不了。

  這時,電車緩緩靠站,要下車的人開始移動,而他們也準備下車。

  電車完全停下,車門打開,大家開始朝著車門口移動。

  而就在即將踏出車廂之前,奈步突然轉頭看著在她身後的尚真——

  "中津川先生,我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更不必當我的保鑣。"說完,她走出車廂,快步地向前走去。

  看著她疾走離去的身影,尚真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怪了,她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他剛才做了什麼討人厭的事,或是說了什麼討人厭的話嗎?

  她昨天被那個色狼偷摸一把的時候,怎麼沒見她這麼生氣?

  啐,真是活見鬼了……

  "我比色狼還討人厭嗎?"濃眉一叫,他咕噥了一句。

 

  武藏野台,丹下宅。

  因為工作到凌晨的關係,丹下綾子都在十點過後才起床,因此在丹下家早晨的餐桌上,通常都只有奈步一個人孤單的吃著早餐。

  但今天,奈步才一下樓,就聞到廚房裡傳來飯香。

  她狐疑地走進餐廳,發現桌上已擺著熱騰騰的日式早餐,而在這個時候絕不會出現的母親竟在擺放著碗筷。

  她怔了怔。

  從金湯匙下班後就沒睡覺的丹下綾子,笑看著杵著不動的奈步,"起來啦?"

  "媽?"奈步疑惑地問:"您在做什麼?"

  "做早餐啊."丹下綾子笑咪咪地說,"可以吃了,坐下來吧。"

  她訥訥地將包包往旁邊一擺,緩緩地走向餐桌,然後坐下。

  丹下綾子取下圍裙,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偶爾吃日式早餐,應該不錯吧?"

  奈步看著母親,發現她一臉素顏,有點疲憊。

  "媽,您沒睡吧?"

  丹下綾子抿唇一笑,"是啊……"

  "為什麼不去睡覺?您這樣很傷身子的……"她皺了皺眉頭。

  "沒關係,久久才一次嘛。"丹下綾子替她盛了一碗飯,"快吃吧.你還要上班呢!"

  "嗯。"她接過飯碗,吃超了母親久久一次的"愛心早餐"。

  其實對於母親無法像別人的媽媽一樣,為孩子準備三餐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抱怨。

  母親的工作時間不似一般上班族,別人下班時,她才剛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要她每天做早餐,那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再說,丹下家人口簡單,而她也很好打發,有時自己隨便下個面也就算是一餐。

  只是,她不懂母親今天為什麼要特意下廚……

  心血來潮?還是……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正當她這麼想著的時候,丹下綾子突然拿出一個漂亮的皮革小盒子。

  "給你。"說著,丹下綾子將皮革小盒子放到她面前。

  她微怔,"是什麼?"

  "你忘了嗎?"丹下綾子笑望著她,"今天是你生日。"

  奈步一頓。生日?喔,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你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丹下綾子蹙眉一笑,眼底有著憐惜。

  通常會忘掉生日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忙到忘了,而另一種則是沒有人為她慶祝生日……

  她猜想,奈步應該是後者。想到這兒,為人母的她更覺難過。

  因為曾被傷害過,她的女兒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當所有女孩子忙著談戀愛,忙著跟姊妹淘聊八卦、逛街暍咖啡時,她只是安靜的躲在角落裡。

  儘管她希望女兒能諒解她,但卻沒資格要求女兒體諒她。

  是她讓她沒有父親,是她讓她無法像其他孩子一樣,有個快樂又正常的家庭生活。

  "快,快打開……"她眼角泛著淚光,催促著奈步。

  奈步放下碗筷,打開了皮革小盒子。

  裡面躺著一個精緻典雅的胸針,是極具品味的選擇。

  "搭配去年買給你的那條領巾,應該很好看……"

  奈步看著盒子裡的胸針,再看看期待看見她愉悅表情的母親,眼眶不覺一陣濕熱。

  為了連她自己都忘了的生日,清晨才回來的母親居然硬撐著疲憊的身軀,替她做了這頓早餐……

  "媽,謝謝……"她聲線有點啞地說,"我很喜歡。"

  "是嗎?"丹下綾子綻開笑顏,"那真是太好了。"

  奈步將胸針收好,重新拿起了碗筷,飛快地吃著早餐。

  老實說,她的情緒是有點激動的。雖然她現在已是可以處理自我情緒的年紀,但曾經她也因為受了委屈,而不只一次的將氣發在母親身上。

  每當她發脾氣時,母親總是沉默不語,然後以一種卑微而內疚的態度面對她。

  就這樣,她在一次又一次發脾氣,然後再一次又一次的懊悔中,度過童年及青少年時期。

  她知道這不是母親的錯,也知道母親總是努力且嘗試著對她補償,但偶爾她還是會想……是非婚生子女也沒關係,至少母親從事的不要是那麼特殊的行業。

  然而對母親來說,如今經營金湯匙俱樂部已不完全是為了生計,而是因為"需要"。

  母親被許多人需要著,店裡的員工、公關小姐,還行許多信任她的客人。

  罷了,她實在無法想像結束了金湯匙,而每天待在家裡發呆的母親會是什麼樣子。反正如今的她已習慣了這一切,既然她已經習慣,就沒必要要求母親妥協。

  "媽……"抬起眼簾,她微笑地說,"您去休息吧,您看起來好累……"

  丹下綾子打了個呵欠,難為情地一笑."我的樣子很憔悴嗎?"

  "有一點。"她開玩笑地說,"快去睡美容覺吧。"

  丹下綾子想了一下,"那好吧,路上小心。"說著,她站了起來,轉身走開。

  奈步看著桌上那小盒子,若有所思。

  須臾,她打開了盒子,取出胸針,然後將它別在胸前。

  "丹下奈步,二十五歲生日快樂."她喃喃地說。

  

  這個二十五歲生日的早上,奈步沒有在電車上再碰到他——中津川尚真。

  也對,他昨天"找"上她,不是為了見她,而是想暗示她不要把他每天搭電車上班的秘密說出去。

  他一定很困擾吧?神不知鬼不覺的搭了半年電車,卻被公司裡一個小小的女職員發現……

  她昨天已明白的,甚至就差沒對天發誓的告訴他,她絕不會將他的秘密說出去後,他應該放心也安心了吧?

  既然她不會說出去,他當然沒必要特意的跟她在電車上相遇。

  她合該鬆了一口氣,卻不知為何有點落寞。

  她在期待什麼呢?他是什麼身份地位,而她又是什麼樣的出身背景?

  在她二十五歲生日的這一天,日子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沒有替她慶生的朋友或同事,而母親也必須在俱樂部裡打點一切。

  雖然早上母親為她準備了早餐是很教她感動及感激,但心裡卻有一點小小的、說不出的悵然。

  低頭看著胸前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總覺得它看起來似乎也很寂寞。

  下班後,她沒有立刻返家,而是到公司附近逛了逛。

  來到一家名為LcCafe的蛋糕店前,她停下了腳步。

  透過櫥窗,可以看見裡面的裝潢佈置十分的具有法式風情,而濃郁的咖啡香味也一陣一陣的自裡面傳出來。

  也許她該買個蛋糕,替自己慶祝一下二十五歲的生日。

  正這麼想著,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嗯?"她一怔,轉過了頭。

  只一眼,她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發不出聲音。

  "你喜歡甜點?"

  在她身後並拍她肩膀的不是別人,而是今天早上沒在電車上見到的他——中津川尚真。

  他穿著襯衫,但拿下了領帶,解開了兩顆扣子,而西裝外套則搭在他手上,一副下班後準備到居酒屋小酌兩杯的上班族模樣。

  這是巧合嗎?天啊,那未免也太巧了些,她完全沒預期會在這裡遇見他啊!

  看她兩眼發直的看著自己,尚真皺皺眉頭,"看見我也不必是這種見鬼的表情吧?"

  昨天莫名其妙的吃了她一頓排頭,他到現在還有點悶呢!

  本來打算今天早上搭電車時再故意出現在她眼前,看看她是什麼反應,卻因為昨晚臨時敲定一個應酬,所以今天開車出門。

  一整天,他忙著處理公事,但常常有那麼幾秒鐘,她的身影就會突然地鑽進他腦海裡。

  "中津川先生,你怎麼會……"因為驚訝,她的反應有點慢半拍。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嗎?"他打斷了她,"因為我剛結束一個應酬,就在附近的餐廳."

  說話的同時,他瞥見了她胸前的那個胸針……

  他心頭一震,不自覺地盯著它看。

  沒錯,那款式跟他送給綾子媽媽桑的一模一樣。雖然那並不是專為某人量身打造的訂製品,但要買到一模一樣的機率也實在微乎其微。

  發現他盯著自己胸前的胸針看,奈步疑惑地望著他。

  "你……"他試探地說:"你的胸針很漂亮。"

  "喔,"她微頓,嬌怯地一笑,"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聽見她這麼說,尚真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眼前的丹下奈步就是綾子媽媽桑的女兒。

  這會兒,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她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就是綾子媽媽桑口中的寶貝女兒。

  他對她一點都不陌生,因為他已經從綾子媽媽桑那兒聽到不少關於她的事情,但今天,他才真正的認識了她。

  "所以說,今天是你生日?"他平靜地說,不讓她察覺到他有一絲一毫驚訝與激動。

  她訥訥地點點頭.

  "沒有人跟你一起過生日嗎?"他問。

  她有點尷尬、有點自卑地說:"唔。"

  一年才一次的生日,居然連半個替她慶生的人都沒有。她想,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人緣差、沒人喜歡的女生。

  "我……我媽媽要工作,所以……"話說到嘴邊,她硬是吞了回去。

  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要是他問她"那麼你爸爸呢"或是"你媽媽是做什麼工作"這樣的問題時,她該怎麼回答?

  她真蠢,居然替自己找麻煩。想著,她懊惱地低下了頭。

  看見她那樣的表情,尚真心頭一緊,因為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她的感受及憂慮。

  畢竟,他也曾有過相同的心情.

  "嘿,"他凝視著她,一派輕鬆地說,"我幫你慶生吧。"

  奈步一怔,猛地拾起頭。

  他說什麼?他要幫她慶生?他是忘了自己是誰嗎?他貴為執行長,卻要幫一個小職員慶生?

  他是心血來潮嗎?或者……他還不相信她的"承諾"?

  "我保證過不會把中津川先生的秘密說出去,你真的可以放心。"她神情嚴肅而認真地說。

  尚真微怔,不覺皺起濃眉,有點懊惱地睇著她。

  "你以為我是在討好你,想以此堵你的嘴?"他故意露出生氣的表情,事實上他也確實是有點生氣。

  看見他微慍的臉,奈步心頭一震。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他有什麼理由幫她慶生?她又不是他的誰……

  "你就不能欣然的接受別人的好意嗎?"他直視著她,"我只是想幫你慶生,沒有其他的用意,不是想討好你,也不是對你別有企圖……"

  "我……"她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他真的純粹只是想幫她慶生,而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但卻也實在想不出他有任何理由這麼做。

  "中津川先生的時間很寶貴,要忙的事也很多,真的不需要……"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他打斷了她,深深的注視菩她.

  他感覺得出來她是個多麼封閉的人,她不願意接近任何人,也拒絕任何人接近她。

  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的吧?也因為這樣,在她生日的時候,除了綾子媽媽桑,她身邊連個為她慶生的朋友都沒有。

  綾子媽媽桑在他返國初期最低潮的時候,給了他相當多的安慰及鼓勵,因為她,他走出了泜潮。

  但,誰能帶著奈步走出來呢?她將自己鎖在象牙塔裡,她不願踏出她自認為的安全界線半步,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著他,打從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如此……

  "你總是習慣這樣拒絕別人?"他凝視著她。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奈步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她的心在顫抖苦,她的身體也是。他的目光是那麼的炙熱、那麼的具有侵略性,彷彿要看進她內心深處,挖出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及秘密般。

  她以為他說要幫她慶生是為了討好她,甚至可能只是敷衍的客套話,但現在看來,他異常的認真。

  不,她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牽扯,她不想跟他靠近,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她不能對他有任何的期待,

  "我……我要回家了。"她彎腰一欠,急著想走。

  "丹下。"他叫喚她的同時,也牢牢的攫住了她的手。她一震,猛然回頭。就在迎上他如炬般的目光時,她自覺已經逃不掉——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7:20
第四章

  是的,她逃不掉。

  打從第一次在電車上遇見他,打從跟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起,她就被他那懾人的魅力所吸引。

  不管她承不承認、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已經深陷在他迷人的眼波流動中。

  他有一種帶著酷勁,卻絕不冷漠的迷人特質,當他靠近她,她就意亂情迷、不知所措.

  她只能胡亂的拒絕他,不惜像個歇斯底里、莫名其妙、神經質的女人般。

  然而,他還是抓住了她。

  他讓她迷惘了,他撼動了她一直以來習慣逃開、習慣遠離他人的心。

  只是,這個人是不行的,不論他對她是一時興起、一時好奇,或是一時動心,她都不該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她不要他靠近,更不想讓他知道關於她的種種,她怕……怕他的反應會跟那個曾經深深傷了她自尊的前任男友一樣。

  一開始,他們對她存著美好的幻想,但知道她是私生女,而且母親又是銀座第一的媽媽桑之後,立刻露出鄙夷的、輕蔑的表情來。

  那樣的惡夢,她絕不要再經歷一次.

  只是,她如何逃得出他緊緊鎖住她的熾熱目光?一急,她眼裡閃著焦慮的,不安的淚光.

  睇見她眼裡泛著淚光,尚真不覺胸口一緊。

  她過去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究竟經歷過什麼樣的創傷及傷害?雖然同是情婦所生,但他的成長過程中卻從來沒缺少父親這個角色。

  他有父親,也入中津川家的戶籍,就算很多人私底下會對他及母親的身份議論紛紛,卻鮮少有人敢當著他的面羞辱或嘲諷他。

  但她不一樣,她從來沒有過父親,母親從事的又是被大部分的人所誤解的工作。她的成長過程,一定比他要來得艱辛。

  這一刻,他幾乎衝動得想將她緊擁入懷,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但,他理智的沒有那麼做。

  "丹下,我只是不希望你一個人過生日,就只是這樣。"他深深地凝視著她。

  誠懇的語氣、真摯的眼神……完全的堵住了她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

  如果可以,誰喜歡一個人過生日?寂寞、失落、無助,甚至有時還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她不想那樣、但一直以來她都是那樣。

  "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他蹙眉一笑,然後伸出了手。

  當他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眼角,她才驚覺到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已經決堤……

  不知為何,她緊繃著的情緒在這一刻、在他手指的溫度下,竟慢慢的鬆懈緩和下來.

  再次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陣狂悸。

  感覺到氣氛有點奇怪,空氣中似乎也瀰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尚真機警地話鋒一轉——

  "你哭是不是因為沒吃到蛋糕啊?"他挑挑眉,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問道。

  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別哭了。"他說,"我買個蛋糕給你吃吧。"

  "什……"

  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店裡走。

  那一瞬,她察覺到氣氛在改變,變得有一點點的輕鬆及自在,而那是因為他的緣故。

  多麼不可思議,他竟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轉變了當下的氣氛及她的情緒!

  站在擺放著琳琅滿目、各式各樣蛋糕的玻璃櫃前,他一派輕鬆地說:"喜歡哪一個?"

  她一愣,不知如何反應的看著他。

  他銳利且充滿侵略戚的眸子,在此時是那麼的溫和且溫暖。

  "我看就這一個好了……"他指著玻璃櫃裡一個圓形的粉紅色蛋糕,對店員說道:"麻煩你包起來。"

  "好的。"店員笑看著他,然後一臉羨慕地看著他身邊的奈步。

  奈步知道店員那眼神代表的是什麼,那表示她身邊的他果然是一個特A級的優質男人。

  但店員不知道的是……他們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種關係。

  店員將蛋糕以精美的盒子包裝好後,尚真付了錢,接過袋於,但並沒將裝著蛋糕的袋子交給今天是壽星的奈步。

  "走,"他抓著她的手,走出店外。"我們找個地方吃蛋糕吧。"他說。

  她圓瞪著眼,驚疑地說:"啊?"

  

  二十分鱸後。他們驅車來到了日比谷公園。

  日比谷公園四季景色分明,是日本最早的西洋風格公園,在四處都是商業大樓的都市裡,可說是水泥叢林裡的自然樂園。

  白天,這裡是上班族摸魚蹺班的好去處;傍晚,則是情侶談情說愛的最佳選擇。

  提著蛋糕,他們在公園裡覓了個地方。

  "就這裡吧。"尚真先坐下來,並快速的打開了蛋糕的包裝盒。

  見她還木木地杵在一旁,他微皺起眉頭,"快坐下,你是壽星耶!"

  "中津川先生……"她很感激他"好心"的幫她慶生,但他這樣的熱情對待真的讓她很不安。

  他真的沒必要這麼做,如果他只是同情她必須一個人過生日的話。

  "你真的不必這麼做,我……"她微蹙著眉心,幽幽地說:"我早已經習慣一個人過生日了。"

  他直視著她,沉默了一會兒。

  "那麼偶爾有人陪你過生日也不賴,不是嗎?"

  有人陪著過生日當然好過孤孤單單一個人,只不過……過了這個生日,下一個生日她還是要自己一個人過。

  那麼等到她明年一個人過生日時,就會因為懷念今年的生日而更加的寂寞難挨。

  "中津川先生,我真的很謝謝你,不過……"

  "丹下。"他打斷了她,神情一凝:"坐下吧,我都已經買了。"

  他一說,她不由自主地看著擺在眼前的蛋糕。

  是啊,蛋糕都買了。就因為明年還是一個人,她才更要珍惜當下,不是嗎?

  再說,貴為東京光電的少東兼執行長的他,都已經"紆尊降貴"地說要幫她慶生了,她還拚了命的拒絕的話,就未免太不知人情世故。

  忖著,她慢慢地坐了下來。

  見她總算坐下,他撇唇一笑,"沒有蠟燭,就拿這個充數吧。"說著,他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個火柴盒。

  見他居然能在西裝外套裡摸出那種東西,她怔了怔,驚訝地望著他。

  "剛才招待客戶去料亭時,在櫃檯拿的。"他咧嘴一笑,"想不到居然派上了用場。"

  說完,他抓出一小把的火柴,然後全部點燃。

  "快,許顥吧。"擔心火柴很快燒完,他催促著。

  她一愣,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道要許什麼願,畢竟她少有這樣的機會。

  "快啊。"

  "可是我不知道要許什麼願……"她慌張地說。

  "隨便想一個吧。"他說,"中樂透啦,或是找到意中人什麼的都行……"

  "什……"找到意中人?不自覺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

  但只是兩秒鐘,她就羞急地將視線移開。天啊,我在想什麼?她在心中懊惱地罵著自己。

  "喂,快!"他焦急地說,"火柴快燒完了。"

  她一看,是的,火柴真的快燒完了,第一次有母親以外的人幫她慶生,第一次在生日時有這種許願的機會,她不能錯失,不能。

  但是,她要許什麼願呢?她要的是什麼呢?

  父親嗎?不,她早已不奢求那份親情及父愛,那麼她現在要的到底是什麼?

  眼看著火柴就要燃盡,她一時情急地大叫:"明年的生日,我不要一個人過!"

  就在她大叫完畢,火柴也燃盡了。

  看著那一小把燃盡的火柴,兩人幾乎同時鬆了一口氣。

  "呼……"

  看著彼此,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

  剛才眼睛裡還閃著淚光,現在卻笑了的她,讓尚真忍不住凝神注視。

  警覺到他正注視著自己,奈步斂住笑意,有些嬌怯。

  "嘿,"他笑看著她,"生日快樂。"

  迎上他的眸子,她嬌羞卻難掩興奮地說:"謝謝你,中津川先生。"

  "小意思。"說著,他切了塊蛋糕給她,"快吃吧,你還沒吃晚餐吧?"

  她點點頭,接過了蛋糕。

  邊吃著蛋糕,她邊想著該跟他聊什麼,或是假如他問了她問題,她該如何回答。

  他為什麼要幫她慶生呢?像他這種做大事業的人,怎麼有時間跟她在這裡瞎耗?她是個微不足道,在他的世界裡激不起一點漣漪的平凡上班族,他為汁麼要陪地在這兒吃蛋糕?

  是日行一善?也許吧,亦或只是覺得有趣?那也可能……

  但不管是什麼,在這個本來該一個人孤單度過的二十五歲生日,有了他的加入,確實讓她的心溫暖一些。

  "丹下。"他突然叫她。

  "是。"聽見他叫她,奈步立刻恭敬的回答。

  他蹙眉一笑,"你不必那麼拘謹,現在我不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你也不是我的職員,我們是……朋友。"

  見他一臉認真的說,她一怔。

  朋友?東京光電喲執行長要跟她做朋友?老天,是她聽錯了嗎?

  "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我們不能是朋友嗎?"他深深注視著她。

  他對她並不陌生,早在他在電車上遇見她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不少關於她的事。

  他早預料到是個美人胚子的綾子媽媽桑,其女兒應該也會是個教人心動的美女,最後證明果然是如此。

  但光只有美麗是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的,她身上還有一種讓他迷惑的特質及魅力,只是他說不上來。

  他想跟她有公領域之外的往來跟關係,絕不只是因為她是綾子媽媽桑的女兒。

  因為即使不知道她是綾子媽媽桑的女兒,他的心也似乎已經被她牽絆住了……



  "中津川先生……"她先是訝異、然後有些不安地說:"跟你做朋友,我會有壓力的……"

  他挑挑眉,"因為我是你的老闆?"

  她怯怯地說:"是的。"

  "所以我們不能當朋友?"

  "要是別人知道我跟你有朋友這層關係,大家就會很好奇,然後……"她停頓了一下,再幽幽地說:"我不想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既然這樣,不被別人知道就好了。"他撇唇一笑。

  她微怔,"咦?"

  "我絕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們是朋友,可以嗎?"他一臉認真地注視著她,語帶懇求地說:"這樣還是不能嗎?"

  "中津川先生?"她真是受寵若驚,堂堂一個執行長居然以這種請求的口氣對她說話!?

  "為什麼呢?"她不解地望著他,"為什麼你要跟我做朋友?"

  他絕對不缺朋友,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他一定有一海票有錢,有權,又有勢的朋友。

  "為什麼?"他微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

  須臾,他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閱為我喜歡你。"

  聞言,她的臉頰瞬間漲紅髮熱。然後瞠目結舌地望著他。

  聽見"我喜歡你"這幾個字輕易地從他口中說出。而且對像還是自己,奈步簡直不敢置信。

  她驚羞又懷疑的看著眼前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她的他,"中……中津川先生……"

  "你是個很難讓人討厭的女孩子吧?"見她一臉吃驚,他淡淡笑問,"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很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

  她面紅耳赤地說:"不……其實……"

  她猜想他所謂的"喜歡"不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只是突然聽見他說出那樣的話,她忍不住就激動起來。

  "中津川先生,我……"

  他打斷了她,懊惱地皺起眉心,然後佯裝一臉受傷,"你再說,可是會傷了我的自尊的."

  "啊?"她一愣。

  "這可是我第一次主動對別人提出"我們做朋友"的請求,你這麼拒絕我,我很受傷。"說著,他神情沮喪地問:"你瞧不起我嗎?"

  "不,我不是那種意思……"她急著想解釋。

  "那就坦率的接受吧。"他語氣堅定地說,"除非你討厭我,否則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

  "這……"她覺得好像有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她說不,刀子就會在她脖子上抹一下。

  也對,他這種身份的人提出"我們做朋友"的請求,卻遭到她拒絕的話,確實是很讓他沒面子。

  只是,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朋友"的她,一時還真難適應有這種大人物朋友。

  "你討厭我嗎?"突然,他定睛注視著她,嚴肅地問。

  迎上他熾熱、銳利,卻很澄澈的眸子,她心頭一陣狂悸。

  討厭他?不,怎麼可能?他是個充滿魅力、讓人很難抗拒的男人啊!

  如果真的能討厭他,那麼她就不會這麼困擾掙扎,因為她肯定能堅決的拒絕他,即使他是地位崇高的東京光電執行長。

  但現在最麻煩的是,她不只無法討厭他,甚至還受他吸引,而那才是她最擔憂的。

  "如果你討厭我,那我沒話說。"他知道她並不討厭他,從她的眼神中,他就可以確認這一點。

  她只是在抗拒,她害怕與人接近,也害怕有人接近。

  她得走出來,他不想看見她一個人瑟縮在角落裡,永遠當個無聲的隱形人。

  他想把她拉出來,不只因為她是他所敬佩的綾子媽媽桑的女兒,最大的原因是……他想看見她美麗動人的笑顏。

  "你討厭我?"他的目光一秒都不曾自她臉上栘開。

  在他帶著強力電波的目光注視下,她像曬了太陽的冰塊般,慢慢融化……

  搖搖頭,她卻艱難的說不出話來。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他濃眉一叫,"你拒絕我這個朋友?"

  她抬起眼簾,又急忙搖頭。

  他挑眉一笑,"那麼是……你不討厭我,願意跟我做朋友的意思?"

  這次,她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羞怯地望著他。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唇角一勾,笑出了一道迷人的弧線——

 

  二十五歲生日的隔天,奈步一如往常的搭電車上班.

  車廂裡一樣是那麼的擁擠,而她的心也因為這樣的擁擠而不禁焦躁起來。

  但也許她之所以焦躁,不是因為這已經習以為常的擁擠,而是因為她不自覺地期待著看見某張熟悉的臉孔。

  朋友?她居然跟他成了朋友?!

  今天,她會在電車上遇到她那位特別的"朋友"嗎?

  電車停靠了一站又一站,而她也下意識地注意著擠上車的乘客,想在那一張張的面孔中尋找她熟悉且期待的他。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一站上車,更不確定他今天是不是也會搭乘電車上班。

  真是糟糕::她在心裡想著。

  只不過是跟他成了"朋友",她的心情為何如此的紛亂?

  她的世界被打亂了嗎?她的心再也無法恢復以往的平靜了嗎?

  忖著,她不覺秀眉一蹙,神情懊惱。

  "嘿。"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猛然一震。

  轉過頭,她看見的是中津川尚真那迷人、有著成熟男人氣息,卻又帶著大男孩般爽朗的笑容。

  "一大早就皺著眉頭,不太好吧?"他端詳著她的臉,開玩笑地說。

  她一怔,然後羞紅著臉,笑得靦腆.

  她想,她剛才那一副因為見不到他而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定全被他看見了。

  只是,他到底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丹下,"他臉上有著淡淡的、溫柔的笑,"我們商量一下好嗎?"

  她微頓,"嗯?"商量?他要跟她商量什麼?

  "你以後可以固定上同一節車廂嗎?"他說。

  "啊?"她眨眨眼睛,迷惑地望著他。

  他凝視著她因羞怯而泛紅的臉龐,說:"我不想每天一個車廂一個車廂的找你。"

  她心頭一悸,有幾秒鐘停止了呼吸。

  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耳朵發燙、身體顫抖,一股說不出來也未曾有過的熱流,急速竄過她全身。

  不自覺地,她對他點了頭——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7:48
第五章

  就這樣,他們在同一個車廂度過早上擠電車的時光,雖然時間很短暫,但對於"朋友"來說,也算足夠。

  漸漸地,奈步期待著每一個上班的早晨。每當他出現在她眼前,她就覺得愉悅且安心。

  雖然他們只是"朋友",但她卻有一種彷彿初戀般甜蜜的心情。

  然而,也因為有這樣的感覺及心情,矛盾及掙扎也就伴隨著而來。

  除了"朋友",他們唯一的關係是老闆跟職員,絕不會再有其他的關係衍生。

  假如她對他存有太多的幻想及期待,一定會落得傷心失望的下場。但即使有著這樣的認知及自覺,她還是抗拒不了他具有侵略性的魅力及吸引力。

  想來是不該開始的,當他跟她說"我們做朋友"的時候,她應該要斷然的拒絕他。

  但她拒絕不了他,她明知不該卻還是讓一切有了開始。

  一旦跟他扯上關係,她一直極力隱藏的一切就可能會浮上檯面。

  雖然他們現在的朋友關係還只是在天知地知,他知她知的階段,但難保不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如果他們的事情成了眾所周知的事實,受到影響的不只是她,就連母親也會受到牽連。

  儘管她不見得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意,但至少她與母親的生活一直非常的平靜,而如今她卻可能因為跟他"做朋友"而破壞了這樣的平靜。

  只要想到這個,甜蜜的感覺就會被恐慌取代。

  "丹下……"木下幸美輕拍她的肩膀,"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是。"她點頭,並站了起來。

  木下幸美指著她桌上疊得跟山一樣的公文封及信函,"你可以跟我一起把那疊東西處理掉嗎?"

  "喔,好的。"她點頭。

  所謂"處理掉"指的是將那些公文封及信件分門別類,然後一件一件的送到收件的部門。

  於是,她幫忙木下幸美將東西分類,然後跟她一起到各部門去發送。

  從五樓的業務部辦公室出來,木下幸美拉著她偷偷地說:"丹下,剛才有個打藍色領帶的傢伙,你認識嗎?"

  她搖搖頭.她怎麼會認識?在這家公司,除了總務二課跟"他",她什麼人都不熟。

  "他是佐木。"木下幸美說。

  "喔。"

  "喔什麼?"木下幸美笑睇著她,"他要我介紹你跟他認識,你有意願嗎?"

  聞言,她一震。"啊?"

  "你不是沒男朋友嗎?"木下幸美一副紅娘模樣,"如果覺得他還算順眼,不妨交往看看……"

  她有些為難。

  別說她對這種事望而卻步,就算她不排斥,現在也絕不是時候。

  因為此刻她的心,已經被一個身影滿滿的佔著.

  "怎樣?你考慮看看嘛!"木下幸美熱心又積極地說。

  "木下前輩,我……"正當她想明確地婉拒木下的好意時,打開的電梯裡走出了一男一女。

  雖然距離十公尺,奈步卻清楚的看見了那名男子。他不是別人,正是中津川尚真。

  就在她看見他的同時,她知道他也看見了她。

  當然在公司裡,他是絕不會像在電車上那般熟絡地跟她打招呼,或是微笑的。

  畢竟不管是對他還是她來說,他們是"朋友"這件事一旦曝光,都會是一種困擾。

  不過,此時最教她介意的是他身邊那位高挑美女。

  那位小姐介於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身著剪裁合身的名牌套裝,簡單的耳環及項煉,突顯她的好品味,也使她看起來更加的高雅大方。

  她有一頭浪漫的長卷髮,臉上化了精緻卻淡雅的妝,動人且亮眼。

  她輕挽著他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當他們迎面而來,奈步跟木下幸美禮貌又恭敬地彎腰一欠,他點頭回應了她們,然後與那位漂亮的小姐走進了業務部。

  進到電梯,奈步隱約可聞到電梯裡殘留著淡淡的香水味,而那是屬於"她"的。

  "她"是誰?這不應困擾她的問題竟困擾著她。

  木下幸美抓著若有所思的她,神秘兮兮地說:"你知道剛才那個女的是誰嗎?"

  "嗯?"她微怔。

  木下的意思是……她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嗎?

  "那是永井多津子,水井商事的大小姐,現在自己開了家公關公司,是個集家世、美貌、財富及能力於一身的新時代女性。"木下一口氣將她的背景說完。

  富家千金,而且是已經能獨當一面,擁有自己公司的大小姐。是的,這樣的優秀女性正適合他的身份地位。

  "聽說她在美國求學時,曾住在執行長家里長達一年,雙方家長都非常熟識,而且啊……"說著,木下幸美壓低聲線地說:"據可靠消息說,她很可能嫁人中津川家……"

  不知怎地,奈步胸口一緊,有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是因為身處在電梯裡嗎?不,電梯裡只有她們兩人,談不上擁擠或壓迫,那麼是……

  此時,電梯門打開,她像是急切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般奪門而出——

  木下幸美尾隨在她身後,慢慢地步出電梯,然後一臉疑惑地打量著她。

  "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

  她搖搖頭,勉強的擠出笑容。。

  不行,她不能讓旁人察覺到自己一絲一毫的異常,她不能……

  "你該不是有幽閉恐懼症吧?"木下幸美驚疑地問。

  "不,我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釋,而事實上,那是無法向任何人解釋的。

  於是,她彎腰一欠,"抱歉,我去洗手間。"說罷,她轉身快步走開。

  

  今晨,奈步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想上班。

  不,嚴格來說,她是不想搭上那一班電車,不想在車上看見她的"朋友"。

  她很氣自己有這樣的情緒反應,這是不該有的。他們只是"朋友",她怎麼可以因為朋友身邊帶著女朋友,而難過一晚上?

  這個朋友是如何的特殊,而他們兩人的身份又是如何的懸殊,難不成她期待他們能從朋友變成其他的關係嗎?

  她不是一開始就不時提醒著自己,不能對他有過度的期待嗎?怎麼當她看見那一幕時,會是那麼的震驚、那麼的難以接受?

  站在朋友的立場,看見他身邊有一位那麼美麗高雅的女伴,她不是應該恭喜他、為他高興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做不到?

  她想,今天她是無法平靜面對他的,她必須暫時逃開。

  於是,她提早出門,搭了早一班的電車。

  十點左右,一通電話打到總務二課來,而電話那端是片岡吾郎,執行長的機要秘書。

  "丹下,"接聽電話之後,課長一臉狐疑地看著奈步,"你什麼時候變成裁縫了?"

  "咦?"她一怔,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片岡秘書,他要你去二十一樓縫衣服。"他說,

  聞言,她一震。

  她雖不是絕頂聰明的人,但也沒笨到反應遲鈍。很快地,她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他的意思,一定是早上沒在電車上看見應該同車的她,他才會要片岡秘書打這通電話叫她上樓。

  說是縫衣服,想必只是為了知道她早上爽約的理由。

  她不能不去,雖然她很不想去。

  起身,她走出了總務二課的小小辦公室,然後認命的搭著電梯上二十一樓——

  一出電梯,迎接她的是片岡吾郎。

  "片岡先生……"她彎腰一欠。

  "中津川先生的西裝袖口又綻線了。"他劈頭就問:"你上次是不是沒縫好?"

  她沒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縫好?她縫得可牢固了。

  "中津川先生要你去替他把袖口縫好,你跟我來吧。"說著,他走在前頭引領著她。

  她沉默地尾隨在他身後,然後來到了執行長辦公室門前。

  "中津川先生,"片岡吾郎輕敲了一下門板,"總務二課的丹下來了。"

  "進來。"裡面傳來尚真的聲音。

  片岡吾郎推開門,轉頭看著奈步,"進去吧."

  "是。"她點頭,然後走進了執行長辦公室。

  就在她進到辦公室的同時,片岡吾郎已在她身後關上了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前所看到的是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的尚真。

  他身上穿著白襯衫,底下是一條西裝褲,量身訂製的長褲讓他的身肜更加的修長完美。

  她注意到西裝外套就搭放在沙發的椅背上,於是趨前抓起了外套。

  "我把外套拿下樓去縫。"她說完,轉身就想走。

  "我以為你今天請假。"突然,他發出了聲音.

  她心頭一震,停下了腳步。她想,他是想說"你今天為什麼沒在那班電車上"……

  "我今天沒看見你……"他轉過身來,而她卻是背對著他,一副迫不及待想奪門而出的樣子。

  昨天早上在電車上見面時,她的態度絕對不是這般陌生冷淡的。

  "我要片岡去找你,想不到你並沒有請假……"

  她沒說話,依然背對著他。

  "怎麼了?"他濃眉一糾,"你的樣子很奇怪。"

  "謝謝中津川先生的關心,我一點事都沒有。"她內心激動,語氣卻很冷淡,"如果沒什麼事,我下樓去了。"

  "在這裡縫就好了。"他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我沒帶針線盒上來。"她就是不想跟他同處一室。

  她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對,她知道自己不該因為他身邊有位美麗的伴侶而生氣或難過,她知道她不能對他有任何的期待,但現在的她,一時之間還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我這裡有。"他說。

  很明顯地,她想逃開,她一秒鐘都不肯多待。

  他們不是"朋友"嗎?怎麼她對朋友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昨天在電車上,他們還有說有笑,氣氛和諧又融洽呢!

  "中津川先生的針線盒沒有適合的縫線。"她說。

  "沒關係,我不在意。"

  說了那麼久的話,她到現在還沒轉過頭來正視他,這令他微慍。

  "我還是拿下樓去縫,不會太久的。"說罷,她就想走。

  "丹下!"他沉聲一暍,制止了她。

  她一震,身子有點僵直地杵在原地。

  "我說在這裡就是在這裡。"他語氣堅定地說。

  她聽得出來,那是"執行長"的口氣。是的,在這裡的他是執行長,是她的老闆,而她是個必須乖乖聽命的小職員。

  什麼"朋友"?那恐怕只是他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在閒暇之餘玩的遊戲罷了。

  於是,她負氣地車轉身子,一臉倔強地直視著他?——

  "是,你是老闆,你說了算。"說著,她大步地踱回沙發處坐下。

  她神情淡漠的看著他,語氣卻刻意"卑微"地說:"請問中津川先生,針線盒在哪裡?可以麻煩您給我嗎?"

  他直視著她,沉默不語,像是在觀察著什麼。

  被他那麼注視著,她的心跳立刻失去了正常的跳動頻率。

  □她不想被他發現,只好硬著頭皮,佯裝鎮定的回看著他。

  這是她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倔強地面對一個人,過去的她逆來順受,就算受了傷害、受了委屈,也總是平靜的把眼淚往肚子裡吞。

  她不會反抗,就算一切對她是那麼的不公平,她也會選擇沉默、退讓,以免擴大事端。

  是什麼改變了她?是他?還是她心裡那不該存在的期待及情愫?

  "你在生氣嗎?"尚真睇著她,神情嚴肅地問。

  她擰著眉心,堅定地搖搖頭。

  "你看起來一臉的不高興。"他說。

  明明就一臉"他欠了她五百萬還死賴著不還"的不爽表情,為什麼要抵死否認?

  "我天生臭臉。"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脾氣可以這麼拗,她以為自己是溫順的小羔羊。

  是他,因為遇上了他,她藏在心底深處那個任性的、叛逆的小孩才會咆出來。

  聞言,他挑挑眉頭,一臉充滿興味地睇著她。

  從綾子媽媽桑口中及他自己一兩個星期來的觀察,他一直以為她是性情溫馴的女孩,但今天這一刻,他見識到她的硬睥氣。

  他一點都不因為她的"態度不佳"而生氣.相反地,他對於發現了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竊喜及驚奇。

  他挖掘出或者說是"啟發"出她的另一面了嗎?

  "好吧,臭臉小姐……"他打趣地說,"情你乖乖的這裡縫,可以嗎?"

  發現他竟沒有因為她的出言不遜而動怒,反倒跟她開起了玩笑,她十分驚訝不解。

  他衝著她一笑,然後轉身去把針線盒拿來,擱在桌上。

  她打開針線盒,抓起西裝外套的袖子翻找著那綻線處,但……她找不到。

  "咦?"她一怔,狐疑地看著他,"你的外套好好的啊。"

  "是嗎?"他睇著她,不慌不忙地從她手中把西裝外套拿了起來。

  然後他兩手分持著袖口兩側,使勁一扯,硬是把袖口的接縫處扯得綻線.

  見狀,奈步簡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天啊,他在做什麼?他故意將袖子扯開,就為了……為了讓她待在這裡縫補嗎?

  "現在不是綻線了嗎?"他猶如惡作劇成功的頑童般一笑,然後將外套交給了她。

  他在她對面坐下,身子往後一靠,兩隻修長的腿交疊一放,瀟灑地笑看著她。

  "縫牢一點."他說。

 

  想到他剛才那麼一扯,便將她上次縫好的地方扯開,她就覺得生氣。

  還縫牢一點!?沒錯,這次她一定要多縫幾針,讓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也扯不開。

  只是,她為什麼要跟他嘔氣呢?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到可以因為一點小事,就嘔氣的階段……

  她到底在介意什麼?就因為他身邊有了一位紅粉知己、就因為她聽木下說……那位美麗的小姐即將成為中津川家的媳婦?

  她已經多久不曾嚮往過愛情?自從經歷了那場短暫又受傷的戀情後,她不是已經絕望了、死心了嗎?

  別說是他,就連普通家庭出身的男性,她都不見得有勇氣展開交往,更何況他還是出身名門的富家少爺。

  她是怎麼了?她的腦袋為什麼這麼不清不楚、糊里糊塗?而他,他又在想什麼?

  他為什麼要靠近她?為什麼明明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友,還要跟她玩"友誼"遊戲?

  不,是她想太多,是她傻傻的有了期待,他早已明講了他們是"朋友"啊!

  他沒錯,錯的是她,是她不自量力、不切實際,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她越想越難過,燙人的眼淚在眼眶中醞釀,為了忍住眼淚,她的手不停的顫抖起來……

  一個不注意,她扎到了手——

  "啊!"她輕聲一呼,皺起了眉頭。

  見狀,一直靜靜地坐在對面的尚真站了起來,他一手撐在桌上,身體橫過了隔開兩人的大茶几。

  伸出手,他抓住了她的手掌,"扎到手了?"

  當他的手一碰觸到她的,奈步陡地一震,驚羞地把手抽回,然後一臉驚慌的望著他.

  她的反應教他微蹙起眉頭,瞼上有一絲尷尬。

  "我沒事."她秀眉一擰,繼續手上的工作。

  "別縫了。"他眉丘微隆。

  她微頓,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臉的疑惑。

  "告訴我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說。

  雖然發覺她有著溫馴以外的脾氣是件有趣又驚奇的事,但他可受不了她在他面前一直板著臉。

  他想知道她今天早上為什麼爽約、為什麼給他臉色看.又一副他們不太熱的模檬.

  她看著他,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你今天搭早一班的車,還是晚一班的車?"他問。

  她頓了一下後,回道:"早一班。"

  她必須回答他,因為他的表情告訴她"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他是老闆,她是職員,她得認清這一點。

  "為什麼?"

  "因為我起得早。"她說。

  他眉心一擰,"所以你就決定不再等一下,然後讓我像笨蛋一樣因為看不見你而擔心?"

  擔心?他擔心她?何必?他們只是朋友.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嘴上說抱歉,但臉上、眼底可一點歉意都沒有。

  他懊惱地說:"別一副我們不熟的樣子,這裡沒有別人。"

  "我們……"她抬起眼簾,負氣地說:"很熟嗎?"

  他微怔,"我們是朋友。"

  "我們別玩朋友的遊戲了。"她說。

  "你說什麼?"他一震,神情驚愕又慍惱,"朋友的遊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對你來說,跟我這種人做朋友,應該只是一種消遣吧?"

  "你這種人?"他很不喜歡她這種語氣及說法,聽起來像是在貶低她自己。

  "我跟中津川先生是不一樣的人。"她說,"你的朋友應該跟你一樣,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及學經歷,而我……"

  "夠了!"他沉聲打斷了她,神情凝肅地說:"我不想聽你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不,她只是說出實情。

  她不想自欺欺人,尤其是在昨天看見他帶著那位永井多津子小姐同行之後。

  他的社交圈子裡多的是像永井多津子那樣的女性,而像她這種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私生女,根本不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我不是妄自菲薄。"她直視著他,"這是事實。"

  "什……"

  "就算你跟一般人一樣擠電車,進了公司,你還是中津川尚真,還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而我就算跟你成了朋友,也還是丹下奈步,是沒……"

  她沒把話說完,因為再繼續說下去,她就會把自己沒有爸爸,而媽媽是銀座第一的媽媽桑的事實說出來.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不想看見他露出震驚的、鄙視的眼神,就算他眼底有一丁點的同情憐憫,她都不想看見。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她咬著唇,決絕地說。

  聞言,他陡地一震。

  "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困擾。"她說的是實話。但卻不是由衷之言。

  她很高興他願意跟她做朋友,就算只是好玩,她也很感謝。但是,她不能再跟他繼續做朋友了,她怕自己要的越來越多,期待的越來越多……

  而那些渴望及期待,都是荒謬的、可笑的、不切實際的。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此結束。

  "你不是說真的吧?"他神情一凝。

  不想跟他做朋友?有他這樣的朋友讓她很困擾?直至昨天,他還看不出她臉上有一絲絲的困擾,怎麼今天他就讓她困擾了?

  "我是說真的。"她語氣堅定,然後低下頭,專注的縫補著。

  尚真神情懊惱,心情趺宕到谷底。

  他生氣地看著她,不想講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糟透了,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沒好話。

  他瞪著她,只見她手上的針線飛快的舞動著,接著沒一會兒工夫,便完成了手中的工作。

  打好結,剪了線,她迅速地將針線盒收好,然後站了起來。

  "縫好了,還你。"她抓著外套,手往前一伸,"請拿去。"

  他兩隻眼睛像噴火般直視著她,情緒已在失控邊緣。

  他敢說,他的情緒從來沒這麼接近失控、瘋狂及崩潰的邊緣,從來沒有。

  他試著想控制住自己隨時會爆發的情緒,但他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見他只是瞪著自己,卻遲遲不接過外套,奈步秀眉一擰,有些生氣地將外套往沙發上一丟。

  "抱歉,我先出去了。"說罷,她轉身往門口走去。

  就像是導火線般,她的掉頭離去點燃了他一觸即發的情緒。

  他的理智告訴他"你必須冷靜下來"、"衝動只會壞事",但他的行為卻不受控制……

  不自覺地,他移動腳步,追了上去,就在她的手握住門把的同時,他攫住了她的肩膀——

  "啊!"奈步驚呼一聲,因為他抓著她的力氣很大,甚至讓她覺得有點痛.

  還來不及反應,他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

  她驚羞又氣憤地看著他,"你要做……"

  他沒讓她抗議,而是低下頭,狠狠的、用力的吻了她。

  奈步陡然一驚,羞憤地推開了他。

  這算什麼?朋友可以這樣嗎?已經有了論及婚嫁對象的他,可以這麼隨便的親吻別的女人嗎?

  他把她當什麼?如果他真的當她是朋友,就該尊重她,而不是……

  她眼眶裡悲傷又憤怒的眼淚在打轉,而她不讓它落下。

  "朋友……可以這樣嗎?"她幽幽地說,卻帶著憤怒且不能諒解的語氣,"我對朋友的定義跟你不一樣,我……我是不會跟朋友親嘴的。"

  看見她那既悲傷又憤怒的眼神,尚真懊悔不已,但此時後悔,為時已晚。

  他傷害了她,他的失控及衝動傷害了內心比任何人都脆弱的她。

  "你壞了朋友的規炬,我……"噙著淚,她恨恨地說:"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說完,她轉過身,打開門,奪門而出。

  他幾乎想追出去,但只前進了兩步便停下。

  現在不行,不是適當的時機。

  他現在要是追出去,一定會在公司裡造成騷動,而將使她的立場更加的為難艱辛,甚至會迫使她不得不離開公司。

  他喜歡她,想看見笑顏在她美麗卻憂愁的臉上綻放:但如今,都還沒讓她開懷的笑,卻先弄哭了她……

  他為什麼那麼衝動?他明明可以好好的處理,怎麼會……

  "該死!"掄起拳頭,他懊惱又懊悔地往牆上一槌.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8:10
第六章

  銀座,金湯匙俱樂部。

  坐在角落裡,尚真一個人暍著悶酒,他一臉的懊惱,情緒低落到前來打招呼的公開小姐們都有點望而卻步。

  今天晚上,他的臉上像是寫著「生人勿近"似的,就連負責打點俱樂部裡裡外外所有事情的森村經理,都盡量不接近他。

  約莫一小時後,因為奈步的生父角川學身體有點不適,而前去他位於東京住所探視的綾子媽媽桑,總算回到了俱樂部。

  "綾子媽媽桑……"見她回來,森村經理像是見到救星般立刻趨前報告。

  "我知道了……"森村經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她淡淡一笑,"我來招待他吧。"

  接著,她氣定神閒、不疾不徐地來到了尚真的桌旁——

  "中津川先生……"

  已有幾分醉意,但意識仍十分清醒的尚真在見到她後,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淡淡笑意。

  "綾子媽媽桑,你總算出現了……"

  "很抱歉,"她一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來,我陪你暍一杯。"說著,她為他及自己各倒了半杯酒。

  "怎麼了?"淺淺的暍了一口酒後,她端視著他,"聽說你心情糟透了,沒人敢接近你……"

  他眉心一擰,無奈苦笑著說:"我只是笑不出來……"

  "笑不出來?"綾子先是一怔,然後細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唔……"沉吟一下後,她溫柔地說:"我看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是那種會因為工作稍有不順就愁眉不展的人。"

  他又是一記苦笑,"什麼事都瞞不了綾子媽媽桑,是嗎?"

  不,無所不知的綾子媽媽桑還是有她料想不到,無法一眼就看透或識破的事,譬如……她絕對想不到讓他如此消沉鬱悶的,竟是她最寶貝的獨生女——丹下奈步.

  不過,他不能說出來,至少目前還不是時候,他不想讓綾子媽媽桑感到困擾或是不自在。

  "是感情的事吧?"綾子深深的凝視著他,"你一臉戀愛了的表情……"

  他微怔。戀愛的表情?他以為他只是"喜歡"她,難道已經有了更深一層的"愛"?

  也許是吧,若非有愛,若非被愛沖昏了頭,他怎會那麼失控、那麼不理智?

  "綾子媽媽桑,"他叫著眉心,苦惱地說:"你是女性,一定非常瞭解女性的心理,對吧?"

  不,媽媽桑不只跟奈步同是女性,她還是奈步的母親,她……應該知道奈步在想什麼吧?

  綾子微頓,"還算懂,你想知道什麼?"

  "有一個女孩,前一天還跟我是有說有笑的朋友,隔一天卻生氣的說她不想跟我做朋友,你想……那是什麼意思?"

  她挑挑眉,想都沒多想地說:"那只有兩種可能……"

  "兩種可能?"他微怔.

  她點點頭,"第一種就是她真的不想跟你做朋友……"說著,她露出神秘的、吊人胃口的笑意。

  他有點焦急地問:"第二種呢?"

  "第二種是……"見他那焦躁的樣子,綾子幾乎要笑出來,"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聞言,他一怔。"不只是朋友?"

  "沒錯。"她抿唇一笑,"或許她期待的不只是一般的朋友關係,但你卻讓她覺得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期盼。"

  聽綾子這麼分析著,尚真必須說,他有點驚訝。

  "既然她前一天還跟你有說有笑,那麼她應該不會是第一種狀況,也就是說……"綾子深深一笑,"她期待的是超越朋友的關係。"

  他眼睛一亮,感覺酒好像醒了一半。

  "中津川先生,"綾子直視著他,神情溫和卻又嚴肅,"她是一廂情願嗎?"

  他微怔,沉默了兩秒鐘。

  "不,"他肯定地說,"她不是一廂情願。"

  是的,如果奈步跟他之間真的是屬於第二種情形,那麼她絕不是一廂情願,因為他是受她吸引的、是喜歡她的。

  聽他回答得這麼肯定,綾子溫柔地笑說:"我真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孩,能讓中津川先生如此神魂顛倒,甚至為她失魂落魄……"

  失魂落魄?她是在取笑他嗎?但也許他剛才確實讓人有種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感覺。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他毫不掩飾內心情感地看著她。

  要是她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就是她最寶貝的女兒,恐怕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吧?

  "噢?"綾子一臉極有興趣的表情,"你可以形容一下嗎?"

  "她是個美麗卻憂愁的女孩子,敏感而脆弱,內向到近乎封閉。"他"忠實"的形容著奈步,"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美,而我想看見她笑,開心的、自信的笑."

  聽著,綾子神情一凝,有點訝異。

  "為什麼我覺得中津川先生口中的女孩,很像是小女……"她蹙起眉心,幽幽一笑。

  雖然她不認為他口中的女孩是她的寶貝女兒奈步,但她必須說,他所形容的那個女孩真的很像……

  尚真淡淡一笑,試探地問:"綾子媽媽桑願意讓令千金跟我這樣的男人交往嗎?"

  綾子微怔,然後神情嚴肅地說:"我希望,但卻很怕。"她誠實地說出她身為母親的感想。

  他一怔,不解地看著她。

  "跟中津川先生這樣的男人交往,我的女兒也許會受傷。"她說。

  尚真心頭一震,"受傷?"她的意思是……他是個會傷害女人的壞男人?

  她蹙起眉頭,無奈又悲哀的一笑,"跟中津川先生來往所要背負及承受的壓力,恐怕不是我那個脆弱的女兒所能承受的。"

  他明白她這番話的意思,因為他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是名門兼豪門的中津川道夫之子,而她的女兒奈步是銀座媽媽桑所生的私生女。

  "你或許不在意,但你的家人應該無法接受吧?"她眼底有一絲的悲哀,但神情卻很平靜,"小女三年前曾談過一場戀愛,對方知道她的身世後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她重重的傷了一回……"

  聞言,他心裡一緊.他並不清楚這件事,雖然他曾從綾子口中知道奈步有過不愉快的經歷。

  "雖然當時她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痛苦,什麼也沒說,但是我知道那件事深深的打擊了她。"說著,她抬起微微濕潤的眼簾看著他,"老實說,我不希望她再受一次同樣的苦。"

  迎上她的目光,他感覺她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

  如果她現在就知道,那麼她會怎麼做呢?是不是會立刻要求他離奈步遠一點?

  假如真是那樣,那麼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坦承任何事。

  "中津川先生,"她深深注視著他,語帶試探地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應該不是沒有父親的女孩吧?"

  他毫不遲疑地搖搖頭,"不是。"

  綾子微頓,然後淡淡一笑。"那就好。"

  看見她那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尚真確定她剛才的確是起疑了。

  不過儘管還不能讓她知道牽動著他的心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女兒,他還是得嚴正的聲明一件事……

  "綾子媽媽桑……"他目光一凝,直視著她。

  迎上他澄澈又堅定的目光,綾子微怔.

  "身為一個男人,"他說,"不管我喜歡的女孩是有父親還是沒父親,我都不會讓她受傷、受委屈的。"

  綾子微頓,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笑了。那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想你是說到做到的男人。"她說。

  

  如果奈步的情況是屬於"不想只是當朋友",那麼尚真想……他該做些什麼來確定一下。

  "欲擒故縱、若即若離"用在商場上時,通常是萬試萬靈,攻無不克的好招,他想,用在感情上應該也不差。

  有時,男人跟女人之間的曖昧不明,其實跟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是有點類似的。

  奈步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及感情呢?只要他想知道,應該就有辦法,畢竟從商的他是比單純的奈步要來得"奸巧"多了。

  第二天,他跟奈步搭了同一班電車,也在同一個車廂。但是,他沒有靠近她,沒有多看她。

  他站在離她有點距離,卻不難被她發現的位置。

  接著,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整個星期,他如法炮製。

  他在觀察她,但盡可能的不讓她發現。

  他知道她清楚的察覺到他的存在,也看得出來她是如何避免著與他眼神接觸。

  她不看他,即使她早已發現了他。然後他幾乎可以確定,她確實是屬於綾子媽媽桑所說的第二種情形。

  因為如果她真的不想再看見他、真的討厭他,她不會出現在這節車廂裡。

  雖然她堅決不與他眼神交會,他卻已慢慢察覺到她眼底的情緒變化——

  第一天,她有點驚訝、有點擔心,似乎怕他會靠近她,然後對她說些什麼。

  第二天,她還是驚訝,但好像已經不擔心。

  第三天,她不再驚訝,卻介意著他的存在。

  第四天,她臉上平靜,眼底竟漸漸有了掙扎。

  第五天,她秀眉深鎖,悵然若失……

  然後過了一個周休假日,他因為公事而飛到香港去。

  他想,等他從香港回來,應該就能確定她的心意了……

  

  奈步看著車窗外如飛的熟悉景物,內心卻是忐忑、彷徨且迷惑。

  他就在車廂的另一邊,儘管車上人多擁擠,但因為他顯眼,個兒又高,她很難不發現他的存在。

  她以為他會從擁擠的車廂那頭擠過來,但他沒有,像是未曾察覺到她的存在般站在原地。

  但,他並不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因為曾有那麼一兩次,他們的目光是有交集的。

  他沒過來固然是讓她鬆了一口氣,但卻也教她心裡有種莫名的惆悵失落。.

  她是怎麼了?她不是不想跟他做朋友了?不是不希望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既然如此,當他完全沒有任何動作時,怎麼她心裡卻感到難過?

  她還在期待什麼嗎?她以為他會繼續"糾纏"著她,告訴她"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不,她明知她所期待的已經不只是朋友,而他所能給她的卻只有朋友的情誼……

  丹下奈步,你清醒一點,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她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

  他們是兩條平行線,除非天地發生異變或是奇跡出現,否則是絕對無法有所交集的.

  只是明明這麼想的她,怎麼還會感到傷感?怎麼還會感到疑惑?

  那天,他為什麼要吻她?因為她激怒了他,她傷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或許吧,她想她一定是這世界上頭一個拒絕他的女人。

  那麼傷了他自尊的她,理應是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但為何……他還會出現在她眼前?

  他既不正眼看她,也沒打算跟她說話,為什麼還要在她所在的車廂裡?

  而拚命的想遠離他,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的她,為什麼還要在這個他們過去約定好的車廂裡?

  他是矛盾的,而她也是.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他是故意的嗎?他是存心擾亂拒絕了他的她的心?

  不,已經有了理想對象的他,應該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蠢事。

  那麼他跟她同班車、同個車廂,只是想證明一件事——她的存在對他毫無影響嗎?

  他要以行動告訴她——我對你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不介意,而你對我來說也一點都不重要,所以我可以若無其事、視若無睹的跟你同處在一個空間裡?

  是的,他想證明的、想讓她知道的就是這一點。

  於是,一整個星期,她的情緒因為他而起伏波動著——儘管她極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好多天了,在他連續出現幾天之後,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天沒見到他了。

  同一班車、同一個車廂,她從來沒有改變過,但他卻不再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他搭了別班車,或是在其他的車廂裡嗎?還是……他已經不再選擇跟她一樣的上班交通工具?

  不管是什麼,他已經消失在她眼前,也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每當在電梯裡看見21這個鍵,她的心就揪得好緊、好痛。

  他就在某個她所知道的地方,但他們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而他……是那麼遙不可及的夢。

  過去那一段短暫而美好的時光,他們曾以"朋友"的關係共度。而今,朋友的遊戲結束,他們的"友誼"也終究成了回憶……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有一種被牽絆的感覺?她好像還有一絲絲的期待及渴望,渴望著某一天,他會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即使他們中間隔著一整車的乘客也沒關係……

  她好恨也好氣自己還有這樣的期待及想法,她簡直蠢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為什麼?為什麼她無法忘掉他?為什麼她恨不了他?為什麼明明是一個衝動又無禮的吻,至今卻遺留著燙人的溫度?

  她不該對他有任何留戀的,因為他即將屬於另一個女人。

  她的母親因為愛上了一個屬於別人的男人而注定傷心寂寞,而她也因為父親是別人的父親受盡委屈,她知道那是不該發生的,是可以避免的……

  但為什麼她的胸口是這麼的痛?為什麼一想到他,她就心痛得幾乎快不能呼吸?

  矛盾、掙扎、痛苦,還有說不出來的悲哀在她心裡交織成一張網,將她困住,讓她跌進更深更黑的谷底——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然後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

  經過了一個星期不見他的日子,她已經不再期待他的出現。

  她知道不管他們之間的"友誼"是真實存在過,或者只是一場夢……也都過去了。

  車窗外依舊是熟悉的景物,她目視著前方,但神情落寞。

  突然,她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地,她轉頭去尋找那目光的源頭——

  然後,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她陡地一震,以為那是幻覺,是沙漠中無助的旅人所看見的海市蜃樓……

  她下意識地用力捏了自己一下,痛得皺起了眉頭。是真的,不是在作夢,他真的"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看著她,而她也看著他。他們的視線穿越了隔在中間的乘客們,交會在一起。

  雖然她聽不見他的聲音,但她看見他張開了嘴巴,說了個"嗨"。

  那一際,累積了兩個星期的複雜情緒在瞬間得到釋放,她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般虛脫無力……

  眼眶一熱,地淌下了眼淚——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5-2 00:48:35
第七章

  從香港回來後的第一個上班日,尚真選擇了搭電車的方式。當然,這是因為他迫不及待想一窺她看見多日不見的他時,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因為只要看見她的表情,他就能知道她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及感情……

  當他踏進那節車廂,遠遠的就看見她神情落寞、黯然地站在人群中。

  以女孩子來說,明明不算嬌小的她,不知為何卻像是快消失了般。

  他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一直一直地看著她。

  他等她回頭,等她發現他的存在,等她驚覺到他的熾熱目光正牢牢的鎖住她……

  終於,她像是感覺到什麼地轉過了頭。然後,她看見了他。

  那一瞬間,他們之間彷彿不曾隔著其他乘客,他跟她就像……就像面對面地注視著對方般。

  他張開嘴巴,無聲的說了一聲"嗨"。他想,她知道他說了什麼。

  他以為他會看見她嬌羞又生氣的表情,卻沒想到她就在那一剎那間……流下了眼淚。

  他的心倏地一緊,像是有人將手伸進他胸腔裡,狠狠的捏住他的心臟。

  她那委屈、教人憐惜的眼淚,燙傷了他的心,而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她的心意——

  他往前走,分開了幾乎動彈不得的人群,他看不見別人臉上那好奇的、疑惑的表情,只看見她臉上那讓他揪心的眼淚.

  當他看見她臉上的神情由悲愁轉為驚疑時,他知道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想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這次,他將毫不遲疑。

  站在她的面前,他深情注視著她。

  擁擠的車廂在瞬間變得開闊,因為週遭的乘客好奇而自動讓了開來……

  奈步看著就站在眼前的他,激動得更是淚如雨下。

  他又出現了,他又來到了她面前,他……他到底要怎麼樣?她一點都不懂,一點都不明白,在愛情的面前,她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此刻,她的心情是複雜的。他的出現讓她震驚、喜悅,卻也讓她懊惱、生氣.

  噙著淚,她淚眼迷濛地看著他,"你到底……"

  話未竟,他突然伸出雙手,在眾人驚呼聲中將她緊擁入懷。

  她胸口一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見其他人驚訝的表情,因為她的臉深深的埋在他胸膛裡。

  他的心跳、他的體溫、他的力量……一切的一切再真實不過。

  此時,電車靠站的廣播響起,但還未抵達他們的共同目的地——

  "下車。"他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她微怔,疑惑地抬起她淚濕的眼簾.

  他溫柔又深情的注視著她,撇唇一笑,"一起蹺班吧。"

  

  奈步做了一件她從來沒做過的事情——蹺班,而且拉著她蹺班的遺是她的老闆。

  他們提前兩站下車,卻不知要去哪裡。

  他一路從電車上拉著她的手,然後走出了車站。

  站在車站出口,他們互相注視著對方,沒有說話。

  她的情緒複雜紛亂到無法以言語形容,但她不再感到傷心、不再感到落寞,因為他就在她眼前,看著她、牽著她。

  所有之前曖昧不明的情愫及狀況,在這一刻彷彿雨後出現的彩虹般清楚明朗。

  從他眼中,她看見了一種熱烈的、不容質疑的情感。

  那是愛情吧?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吧?她想是的。

  但如果他對她是"愛情",那麼那位與他論及婚嫁的永井多津子小姐呢?想著,她心頭一緊,反射動作的掙開了他的手.

  也許剛才她不該哭、不該投入他的懷抱、不該跟著他一起蹺班的,她……她必定是鬼迷心竅了吧!

  "我……"她一副慌張、六神無主的模樣,"我得去上班。"說著,她轉身又想往車站裡走。

  "奈步。"他拉住她的手,直呼她的名字。

  她的心一悸,因為這是他們相識以來,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而這一聲奈步,似乎更拉近了他們的距離般。

  但,這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跟已經有結婚對象的他拉近任何的距離?

  "今天別去了。"他說。

  身為老闆的他對職員這麼說,實在是有違常理也失去他的立場,但這一刻,他的身份不是老闆,而她也不是職員。

  "什……"她驚疑地問:"怎麼可以?"

  "我今天沒有上班的心情."他說。

  "你是老闆,愛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可是我不……"

  "我准假……"他神情一凝,"不,我命令你今天放假。"

  她一怔。

  "我是老闆,我要你放假,你總沒話說了吧?"他直視著她,目光熾熱地說。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呼吸也變得又短又急促。

  "我今天真的沒辦法好好處理公事。"他濃密的眉微微叫起,語氣帶著一絲的懊惱,"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你的事。"

  聞百,她臉兒倏地漲紅髮燙,驚疑嬌羞地看著他。

  他滿腦子都是她?老天,這句話讓她僅存的一點點理智瀕臨毀滅的邊緣。

  "不……"她神情迷惘又驚惶,"請你不要說這種話,我……我不想……"

  "你真的不想跟我做朋友?"他打斷了她,"你之前說的,是真的?"

  "我……是,是的……"她慌了、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不是真的。"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彷彿要拆穿她所有自欺欺人的謊言般。

  迎上他銳利又充滿了智慧的眼睛,她胸口發漲得厲害。

  他發現她對他的感情了嗎?他心裡是什麼想法?難道他不會覺得她是個不自量力、癡心妄想的笨女人嗎?

  此時,過往的路人不斷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這讓她很不自在。她壓低著臉,羞澀得抬不起頭來。

  "跟我來。"他突然拉著她往前走。

  她一驚,不安地問:"去……去哪裡?"

  "放心。"他一笑,語氣似認真又似開玩笑地說:"我是捨不得把你賣掉的。"

  

  來到了車站附近的一處社區公園,他們終於可以不必在意來往行人的好奇目光。

  這個社區公園幽靜,而且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沒有什麼人在這裡出入或逗留。

  他拉著她走到了兒童遊戲區的鞦韆處,一把將她按在鞦韆上坐好——

  她腦子裡還不斷想著他剛才那句話,也因為那句話,她內心更掙扎了。

  他……喜歡她是嗎?他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他在乎她、重視她,不是嗎?那麼是對朋友的那種在乎、重視,還是……

  "嘿,"他端起她低垂著的臉,直視著她,"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她一震,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他唇角一勾,笑問:"你說不想跟我做朋友,其實是因為你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聞言,她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她心虛、羞惱,卻又倔強的想反駁、否認。"不……不是那樣!"她滿臉通紅,矢口否認。

  對於她的否認,他一點都不覺意外。

  他氣定神閒地一笑,"那麼你為什麼哭?"

  "我……"她臉兒潮紅,說不出話,"我只是……"

  她無法對自己剛才在電車上的情緒反應做任何的辯駁,因為那確實太不合常理。

  "看見我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哭?"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她對他的感情,他現在要的只是她親口承認。

  "我……"她一臉心虛的搖著頭,模樣有點笨笨的。

  看著她嬌羞又有趣的反應,他又是一笑.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嗎?"他彎下腰,皺皺眉頭,近距離的注視著坐在鞦韆上,一臉不知所措的她。

  他那彷彿惡作劇般的迷人笑容,讓奈步幾乎想拔腿逃跑。

  他在捉弄她,而他之所以能捉弄她,是因為他已經看穿了她。

  "因為你好幾天見不到我。"他說,"你以為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以為我根本不在乎我們的關係是否能延續,對吧?"

  他都說對了,他完全的掌握了她,他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及對他的感情。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著眼睛,唇片歙動地望著他。

  "你氣我就那麼消失在你眼前,但你也想我?"他撇唇一笑,迷人卻也壞心眼。

  "……"她的手指頭在發抖,她的胃像是抽筋般的痛。

  天啊,他怎麼知道?他怎麼像是她肚子的蛔蟲般,明白她所有的心意?

  "當你今天早上看見我時,你再也控制不了壓抑又激動的情緒,所以你……哭了。"他伸手輕輕拭去她遺留在眼角的淚花,"你的眼淚不會說謊,它背叛了你。"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顫抖著,就在他輕碰到她的肌膚表面時。

  她已經騙不了他,也已經隱藏不了自己的情感。

  是的,她是喜歡上他了,她渴望的確實不只是"朋友",但那又如何?他能回應她的感情嗎?

  貴為東京光電執行長,又是中津川家非常重要一員的他,可以回應她的感情嗎?如果他回應了她的感情,又如何面對論及婚嫁的永井多津子?

  難道說......她將跟母親走上同一條路,愛上不屬於自己的男人?

  想著,她不禁悲從中來,掩面而泣——

  見她又傷心的哭起來,尚真一怔。

  "奈步?"他不捨地問。

  "不要碰我。"淚眼婆娑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但瞪視著他的眼神卻又是那麼的倔強。

  他一愣,眉心一擰,"奈步......"

  "是!"她打斷了他,對他尖叫著:"我是喜歡你,我是喜歡上你了!"

  聞言,他先是一怔,然後難掩欣喜。

  "我是那麼愚蠢、不自量力、不切實際、癡心妄想的喜歡上你......"她噙著淚,激動地說,"你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為什麼?我根本不想愛上你,我不要再愛人了......"

  "奈步......"她的模樣讓他心生憐惜。

  一直那麼自卑又自我封閉的她,不知道因為察覺到自己對他的感情,而痛苦掙扎了多久?

  愚蠢、不自量力、不切實際,又癡心妄想......她的心一直受困在這樣的情緒裡嗎?

  如果是那樣,那麼沒有早點讓她明白他心意的他,實在太可惡了!

  "對不起,奈步......"他深深的注視著她。

  迎上他澄澈又真誠的眼眸,她的心一揪。

  她霍地起身,轉身想離開——

  但只走了兩、三步,她就再也移動不了。

  因為她被緊緊的抱住,他自她身後以雙臂,緊緊地圈抱住她。

  她掙扎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不......放開我......"

  "我喜歡你。"他低頭在她耳邊,聲線低啞卻誠摯地說,"我愛上了你。"

  親耳聽見他說出這句話,她難以置信、情緒澎湃。

  他喜歡她、愛她?她多麼難以相信這是真的,但卻又懷疑不了他。只是,他如果愛著她,那跟別人論及婚嫁的事怎麼辦呢?

  再說,以他的身份,如何接受是私生女的她?就算他不在意,他的家族能接受她嗎?

  愛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愛的背後所要承受的太多了。而她,她負擔得了嗎?

  她的心情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太多複雜、矛盾的情緒在她心裡翻攪,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快被撕裂了般.

  "不行......"她的聲音充滿了悲哀的情緒,"不要對我說這種話......"

  "為什麼?"他將她轉向自己,"你剛才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迎上他如炬的目光,她淒然淚下,"是的,我喜歡你,但是......你是回應不了我的感情的。"

  "怎麼說?"他神情一凝,嚴肅地問。

  他回應不了她的感情?他剛才那句"我愛上了你"難道是說假的嗎?

  看見他一臉懊惱,她秀眉一擰,"上次在公司看見的那位是永井多津子小姐吧?"

  他微怔,"你認識多津子?"

  她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認識她那種身份的小姐?"

  聽見她又出現那種"人尊己卑"的語氣,他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

  "我說的是實話......"

  "好,我現在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他結束了這個話題,"你怎麼知道那是多津子?"

  "是跟我在一起的同事說的。"她訥訥地說。

  "噢?"他挑挑眉,語意促狹地說:"想不到總務二課還有這種包打聽......"

  "永井小姐家跟中津川先生你們家的關係很密切,不是嗎?"

  尚真微頓,然後乾脆地說:"是很密切。"

  其實從她的語氣及表情,他就可以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又誤會了什麼。

  "永井小姐氣質高雅,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

  "氣質高雅跟出身良好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說,"有錢人家的千金不見得都是品行端正嫻雅的淑女。"這絕對是事實,而他見多了。

  "很多富家千金表面上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私底下卻愛玩敢玩,行徑大膽又素行不良......"

  "咦?"她一怔,"永井小姐是這樣嗎?"

  "不,她當然不是。"他說,"她是有點嬌氣,不過行事作風很有原則。"

  聽見他如此誇讚永井多津子,奈步微微蹙眉,一臉心事重重的表情。

  "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怎麼聊到多津子身上去了?"他撇唇一笑,氣定神閒卻又帶著幾分狡黠。

  奈步微頓。難道永井多津子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嗎?他在說喜歡她的同時,把永井多津子擺到哪裡去了?

  "中津川先生,我知道......知道你跟永井小姐的事......"她秀眉顰蹙,有幾分的埋怨。

  幹嘛說得好像他跟永井多津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是不是以為她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難道他想腳踏兩條船?他以為她會樂意成為他法定婚姻外的一段羅曼史?

  她也許嚮往一段浪漫的戀情,但與另一個女人分享感情絕不是浪漫。

  "我跟多津子的事?"他眉梢一挑,笑笑地問:"我跟她的什麼事?"

  他在跟她裝蒜嗎?他以為他只要對她說了"我愛你",她就會感恩的、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

  想著,她不自覺地生氣起來——

  眉丘一隆,她直直的看著他,"我喜歡你,但我不會接受這種關係。"

  "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越是生氣,他就越感興奮。

  她介意、她在乎、她吃醋,那表示......她對他真的動了晴。

  "永井小姐即將嫁進中津川家,是中津川家的准媳婦,不是嗎?"她語氣有點激動地說。

  "你連這個都知道?"他故作驚訝。

  "這件事好像不是新聞了,不知道的只有我......"她幽怨地說,"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這樣的感情,而你也無法給我我要的感情。"

  "我不明白,"他皺皺眉頭,一臉無辜又疑惑,"多津子要跟我大哥結婚,究竟跟我們兩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咦?"她猛然一怔,驚疑地望著他,"什麼?"

  他的意思是......他跟永井多津子不是她所以為的那種論及婚嫁關係?

  而這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打算腳踏兩條船、一石二鳥、一箭雙鵰、一心兩用、一......"天啊......"她一時激動,驚呼出聲。

  他一副"萬事都在我掌控中"的神情,"多津子確實是要嫁進中津川家,不過她的對象是我大哥中津川正賢,而不是我。"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驚羞地說:"你是說......"

  "多津子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大哥認識,我跟她反而是在她到美國求學時才慢慢熟絡......"說著,他勾唇一笑,"你該不是看見她那天勾著我的手,就胡亂吃醋了吧?"

  她臉兒一漲紅,"不,我......我沒有。"

  "你何不老實一點呢?"他將臉欺近了她,近距離地看著她含羞帶怯的眼睛,"就承認你喜歡我,你在吃醋吧!"

  迎上他熾熱又毫不隱藏愛意的眸子,她的心一陣狂悸。

  "奈步,"他深深注視著她,"打從在電車上看見你的那一刻,你就啟動了我心裡的某個裝置,然後......再也停不下來了。"

  這句話聽來是那麼的浪漫動聽,就算是千年冰山都會被他融化。可是,她真能接受他這份感情嗎?

  她是曾經受傷的人、是已經放棄了的人,在他出現之前,她已經躲藏了很久......

  看得出她在掙扎猶豫,尚真伸手捧住了她的臉,與她眼對眼,鼻對鼻的相望——

  奈步被他這驚人之舉嚇得滿臉通紅、全身發燙,"做......做什麼?"

  "我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你好久......"他用那低沉又迷人的聲音對她說,"好像在我們還沒遇見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了你。"

  這話不假,因為早在他遇上她之前,就已經從綾子媽媽桑那邊聽了不少關於她的事情。

  在電車上遇見她前,他對她既陌生又熟悉:而現在,他已完全的明白她、瞭解她。

  她不用多說什麼,他就已經從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小動作,甚至是她眉毛的小小跳動,看出她內心的想法,知道她想說些什麼......

  "我......我配不上你。"她聲線微微顫抖著。

  "你又說這種話......"他濃眉一糾。

  "不,你不知道,我......"她內心交戰、掙扎,為難。

  她喜歡他,想接受他,但她又怕一旦接受了他,她就不再有秘密。

  縱使他思想開明,不在乎她的出身,但他的家人能嗎?未來,他們要走的路是不是滿佈荊棘呢?

  "不要逃避。"他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但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對她的事情幾乎可說是瞭若指掌。

  "不要逃避你內心真正的感情,也不要逃避我對你的感情。"他說。

  迎上他深情炙熱的眸子,她忍不住淚濕眼眶。"中津川先生,我......"

  "我不知道在我們的前方有什麼,但不管前方有什麼,我都會毫不遲疑的擋在你前面。"他說,"我願意以我母親的名對你發誓,相信我。"

  他的這番話,讓她的心不再彷徨掙扎,讓她再也無法拒絕他。她激動的流下眼淚,胡亂地點著頭。

  他端起她的臉,見她哭得像淚人兒般,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唇上一吻——

  "媽咪......"突然,一旁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那個叔叔欺負那個阿姨,所以阿姨就哭了。"

  尚真跟奈步一怔,不約而同的轉頭一看。

  不知何時,兒童遊戲區來了一對母女,而她們正"觀賞"著他們親吻這一幕。

  奈步羞赧地看著那對母女,而那位媽媽也一臉尷尬。

  "媽咪,"小女孩拉著母親的衣角,天真地說:"叔叔把阿姨弄哭了,然後再親親她......"

  "唉呀,惠裡加......"那位母親不好意思地說:"真抱歉,小孩子亂說話......"

  尚真撇唇一笑,突然趨前蹲在小女孩面前。"小朋友,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喔!"

  他這個舉動讓奈步及小女孩的母親都愣了一下。

  "叔叔確實是害那位阿姨哭了,不過......"他摸摸小女孩的頭,然後深情的睇了奈步一眼,"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讓她笑的。"

  聞言,奈步感動得又是眼淚直掉,只不過這次,她真的笑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2 20: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